第七章：翻脸
嗡嗡嗡——
遥远的轰鸣声自天边传递而来，仿佛有无数人在天际之上擂鼓，一道荟萃了黄金之色的光柱笼罩住了维克的身体，也为他扛下了这致命的一爪。
“嗯？神……不是神眷者，莫非是……‘守卫’职阶？”季北感受那股宏大而威严的力量来源，尽管只是虚幻的异样，仅仅作用于人心，远不及真正的神威，但的确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力量气息。
守卫职阶，是一个和神眷者非常互补的超凡职阶，神眷者是诸神在人间的代理，而守卫则是为了保护神眷者而被诸神设下的卫队。
守卫职阶由低到高分别是巡守、护卫长、守殿人、荣耀恪守、荣耀奉行、至上门徒、代行者，维克显然是一个护卫长职阶的守卫。
“很捞啊，这个二阶的名字，不过莫名地符合维克地身份哈哈哈！”季北作壁上观，不时还调侃嘲讽一番维克，他可丝毫没有打算去帮忙，最好是维克被打个半死，然后他直接干掉维克还有那些护卫，掳走茨纳，这才是他最后的打算。
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角度，他能够在复杂的关系里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一条，故而能做出较为合理的判断。
场上局势不断变化……
黄金光柱带给维克的，是力量的大幅度加持，以及抗击打能力的大幅度上升，一道盾牌一般的虚影在他的体表闪过，维克稳稳地立在了雪地之上，而白霜巨狼也显现出来，它有些惊疑，眼前这个人类突然变得和它的力量相差无几，在它的视界里，维克的身上有红色狼烟一般的气势冲天而起。
它在犹豫要不要就此退去，在它和维克交手的过程中，那些弱小的狼妖被其他的有序的护卫杀了数只，让它非常心疼，这些，可都是它而非狼王的班底……
在它犹豫的时候，维克可不会这么客气了，身为诸神的守卫之人，诸神赋予了守卫职阶强大的攻击与防御能力，不同的神殿则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高杀伤高爆发的超凡技能。
维克身上那黄金之色的微薄神力以及那种具有独特韵味的气息，代表了他所供奉的神灵身份。
矿石与采掘之神——雷旺普斯。
纳斯帝国的八大正神之一，晨曦大陆上神名覆盖范围最广的神灵，哪怕是在遥远的极东之地，也能唤来祂的力量。
维克从地面上捡起一把长矛，那是刚刚一个护卫被白霜狼撕碎后跌落在地的，只见那宛如实质的黄金力量延伸到了长矛的尖端，那尖端透露出一股撕裂空间的锋锐之色，划过空气带起咻咻声。
维克一跃而起，长矛直捅而去，白霜巨狼望着袭来的长矛，身躯一摆，避让开这一击，维克这蓄力一击直接落到了雪地之上，激起漫天雪雨。
巨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飞舞的雪花，都是它身形最好的掩盖物，寒霜侵袭的天赋能力发动，在落下的漫天雪花里，那道狼影飘忽不定。
维克含怒一击，力大势沉，灌入土地之中，嵌在其中，一时之间拔不出来，实际上却是因为巨狼放出的寒霜侵袭冻结了长矛，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丢弃武器，防备四周袭来的鬼魅狼爪。
但维克似乎乱了阵脚，一心想要把这长矛拔出，这让暗中寻找机会的巨狼心中一喜，好机会。
狼爪带着劲风，混杂在雪花中，落向维克。
人类，死，巨狼咆哮着。
“蠢货！”
季北摇了摇头，不再对这头畜生抱有希望，矿石与采掘之神所赋予信徒和守卫的，并非是简单的锋利效果，而是倾向于采掘工具的集力于一点。
维克脸色露出一丝微笑，身形直接一转，却见那被冰冻在大地里的长矛弯曲成了一个奇异的张开的倒“U”字型，巨狼也意识到了什么，身躯不断抖动想要停止前冲的趋势。
但还是太晚了，蓄力一击岂是短时间能止住的，还没等它稳住身躯，一道金芒就已经电射而出，瞬息而至。
那弯曲的长矛在反弹过程中狠狠地迎向半缩回地狼爪，以一种拍或是说砸的姿势和狼爪碰在了一起。
霎时间血肉模糊，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之声，巨狼倒飞出去，前爪已是消失不见。
中间一部分直接被砸成了血沫，剩下两边残躯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巨狼在雪地里止住身形，爬了起来飞速朝远处逃串而去，尽管失去了一只爪子，但速度却依旧让人望尘莫及。
首领一跑，剩下的兽类哪还呆得住，一个个都追随首领而去，沿途丢下几具尸体。
“不要追了！都去保护小姐”有几个护卫还想追杀几头落在最后伤势较重的冰霜狼，却被维克喝止，要求他们保护小姐。
……
啪啪啪——
观望了这么久的季北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手上拍着巴掌，面带笑意看着众人，与维克脸上的表情呈现出极端的对比。
这蠢狼虽然没有重创维克，但却消耗了维克大量体力与超凡之力，为他提供了一个还算是较为不错的机会，虽然没有达到预期。
“维克管事大人好本领，能够单独击败甚至击杀二阶狼妖，更拥有矿石与采掘之神冕下的炙热眷顾，这是一个普通的商队该有的存在吗？”季北语气平缓，但站在他数十米远处的维克身上的黄金之色已经开始逐渐凝聚，只不过色泽暗淡了许多，没有此前一半磅礴。
“守卫之力源自于诸神的赏赐，在诸神神名传播深度广的地方，自然恢复速度就会越快，冻土属于无信区，掌管此地的是白霜巨狼一族，你现在的状态，不是我的对手了。”
“殿下开玩笑了，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刀剑相向？更谈何不是对手？”维克干笑了几声，对着季北说道。
“现在知道叫我殿下了？晚了！”
蓝色荧光从地面渗透而出，落在了站在雪地上的众人身上，季北的语气变得冷漠而尖锐。
“这是……幽火？”维克一步跨出，雪地上留下一个比寻常深几许的脚印，长矛从右手交替到左手，再被横在胸前。
咔嚓——
长矛自内而外轰然破碎，在半空中悬浮，逐渐重组成一柄矿镐状的器具，那是矿石与采掘之神的器物象征，诸神赋予信徒的天赋能力之一——物质改造。
面对遍布旷野的蓝色荧光，维克毫不犹豫地用处了他目前最后的力量。
幽火，是低阶通灵者所掌控的最具杀伤力的天赋，这里的最具杀伤力是指对于平民来说，普通人对于幽火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这些美丽而充满诱惑的光点，会逐步侵蚀人们的灵性，使得人们逐步变得痴呆、迟钝甚至停滞。
什么是灵性？根据季北的理解，以及所知道的知识，应该是一种依附于灵魂的衍生物，具体表现为意识存在，那些沉淀在内心底层的尘埃，就是灵性的源头。
失去了灵性，人们就会逐渐开始忘却记忆、停止行为，并且这种失去是不能通过唤醒的方式找回的，就类似于记忆删除。
最正确地应对方法，就是利用神力防御，诸神对于信徒地锁定，是近乎绝对而权威的，除非世间出现一位灵之支配者，通灵者职阶的神座，才有可能将这部分权柄从目前的诸神手中拿来。
第八章：哈努特特尔
那些普普通通的护卫在季北的影响下，动作开始出现了迟钝，尽管目前还不能让这些护卫失去记忆，但能很大程度遏制他们对于季北的杀意，让他们潜意识忘却季北的行为。
“管事大人，您怎么了？”
“怎么一脸严肃？”
“是对我们放过那些狼崽子……”
几个靠得近的护卫开始疑惑地问起维克，在他们眼里，维克依旧还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这让他们很是费解。
而这一幕落在维克眼里，他甚至出现了一丝绝望的情绪，他也曾经听说过这位异国王子的天才传闻，却唯有面对之时才明白彼此之间差距几何，数月晋入一阶的通灵者奇才，相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间神子，掌有四种超凡天赋的人。
眼的天赋、幽火天赋、双重灵性的天赋、界的天赋。
能观察千里的灵眼，诱惑人心的蓝色光烟、双倍于常人的灵性强度、与灵界时刻保持同步交互。
传闻数位一阶神眷者追杀他却被他逃离，还带着自己的胞弟，这在季北看来不过如此的战绩，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眼里，都是离谱而恐怖的。
“真可惜，如果你所守卫的是战争与野性的神殿，也许能够抵御我的力量，但不幸的是，你已经没有机会改信了。”季北的笑容一直没有从脸上消逝，维克在动用了神力之后，在他面前就已经没有资格视为对手了，本来以为二阶冰霜巨狼能够把他直接打残，自己再来收割，不费力气。
现在，却是要一波三折了，对于他来讲，维克并不是最麻烦的，超凡职阶的级别差距在低阶并非不可跨越，另外一个人才是他最在意的！
说来也奇怪，外界动静这么大，茨纳却好像完全没有发觉，都没有出来看上一眼，倘若刚开始说是为了避免危险还可以解释，但现在巨狼逃走的消息多少已经传开了，但凡茨纳在帐篷里没有睡着，都会意识到不对劲。
维克不着痕迹地将眼光扫向某个方位，那里有一顶颇为华丽的帐篷，那是茨纳的帐篷，平日茨纳经常出来走动，很少呆在其中，这也是为什么能救下南寰两兄弟的主要原因。
“等你神力耗尽，就是我解决你的时候，如果你还在担心公主殿下的话，建议你带着遗言到冥界与她诉说。”季北摇了摇头，看着似乎还有抵抗想法的维克，轻飘飘的一句话直击他的内心。
“你在说什么？小姐她……殿下”意识到身份被识破，维克不再掩饰，直接称呼茨纳为殿下起来“殿下岂会陷于此地，无稽之谈。”
季北听着这份嘴硬的回答，并未反驳，而是话锋一转，谈起了雪地冻土上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故事。
“七十年前，这位茨纳公主的爷爷，也就是你们纳斯帝国的第69任国王，曾经与霜城里的老狼王签下了《极地公约》，约定永不侵犯疆域，而今天，霜城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下，中间的内容我就懒得赘述了，你作为王室护卫，更兼有守卫职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嗯？这样推断下去，你就知道什么人会对公主殿下感兴趣了。”
听着季北口中说出来的话，维克的内心从未像此刻一般冰凉，《极地公约》、上任国王、冻土老狼王，这些字句单独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威慑晨曦大陆诸国，但若是加在一起，那就是一件无人敢面对的惊天丑闻，诸神都不愿意进行裁决的奇诡事件。
这件事大概就是，一个信奉了守诺与契约之神的教宗在公约当中留下了自相矛盾的条例，并以此为筹码诱惑纳斯帝国国王背弃盟约，发兵霜城，而最终的结果是，霜城被灭，白霜巨狼从此成为冻土上的遗民种族。
更为重要的是，人界之外，诸神的国度里，守诺与契约之神的神座破碎，诸神在过往岁月里所有在该神注视下订立的具有公信力的条约全部作废，因此而触动的超凡力量宛如吞没天穹的汪洋，覆盖天下，不知道多少超凡者跌落阶位，甚至当场暴毙，死无全尸。
“那位一直暗中保护殿下的超凡者才是你，或者说殿下最大的依靠对吧？但你觉得霜城遗民，会无视这样一个强大的超凡者踏入这片土地么？”
仿佛是在回应季北的言语，空气里的霜寒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维克感觉到那些纷飞的冰雪粒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欢呼跳跃迎接着什么。
季北看着这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近距离感受到四阶以上的超凡力量。
强大、无所不能，这就是高阶超凡之力，来自于一位成年白霜巨狼，顶级超凡种。
“哈努特特尔陛下，我是雷旺……”维克不顾仪态地在雪地里大叫，那些被他一直用于严防死守的神力光芒此刻再没有往昔的神采，维克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逝，双脚已然失去知觉。
而在季北眼中，维克双腿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细碎的冰霜，这层冰霜不断蔓延，很快爬满全身，在维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完成了收束。
一具冰雕赫然成型。
过了几许，那冰雕突然从内部炸裂，化作簌簌飞雪，和这片洁白的大地融为一体，再无半点痕迹。
那萦绕在周围的庞大威亚，也随着维克尸体的散去而散去，宛如一阵寒风刮过，这世间就少了一个二阶超凡者。
“嘶——斗宗强者恐怖如斯？这就走了？”季北感受着那如同潮水退去的煌煌天威，在这冻土之上，那位统领着霜城最后的遗民的无冕之王，它的力量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威。
等这位狼王一走，余下那些护卫佣兵之流根本不入季北眼中，在幽火的蛊惑之下，醉生梦死，不知真实与虚妄。
雪地里不过是又多出几十具不知身份的尸体罢了！
“南寰这个憨批呢？”解决完这些人，季北开始在周围的帐篷里寻找南寰的身影，最终在一处护卫居住的帐篷里找到了他，此时的他被绑住了手脚，丢在一堆被褥之间，状态还算是不错。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安神花粉的味道，这是一种微量安神静心，大量致人昏迷的奇异花药，想来南寰就是被这玩意暗算了。
当然也和季北自身的放纵有关，否则只要在南寰身上留下一个眼印记，即使是被人抹除了，也会有所感应。
至于那位一直未曾出现的茨纳公主，现在可能已经在霜城的秘密基地里做客了吧，作为直系王族血脉，即使是冰霜狼王也不会肆意杀戮，何况在这个世界，某些超凡势力的血脉，本身就是罕见的超凡材料！
只是让季北不太明白的是，这位狼王为何要帮助自己？是的，这位狼王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帮助自己，作为一国公主，且是在大陆上具有赫赫威名的纳斯帝国的小公主，茨纳出行没有高阶超凡者是不可能的，但直到茨纳不知何时被掳走都没有出现可见，已经被这位狼王给解决掉了。
这个所谓的公主在冻土上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动手。
否则，击杀季北有本事杀了维克，也不会选择贸然行动。
除此之外，那个突然出现的狼群，大抵也是冰霜狼王安排的戏码，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诉季北，我能帮你，狼嚎为证。
如果不是这种种原因，茨纳的车队岂会被这些威胁性颇大的兽类摸到不足一里之地。
“这样说来，在我来到商队之前，恐怕那位护国之手的默客就已经被这位陛下解决了……真是欠了个大人情，关键是还不知道动机是什么。”
纳斯帝国保护王室成员的势力，就被称为护国之手，同时他们都是被设下无言之诅咒的人，因此也被称为默客。
季北可不认为这位威震诸国的狼王陛下会无目的的救下一个小人物，就算他依旧是北海王国的王子，哪怕是储君，都不能让这位陛下有所顾虑，茨纳还是纳斯国王的掌上明珠呢？不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没有主线剧情的游戏体验还真是一头雾水，全靠我自己拼凑呗！”按例吐槽了一番某游戏策划，也不知道存不存在，季北继续踏上南下之路，没有在这些问题上多纠结。
这个商队不过是他南下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管他是不是什么大人物，反正人不是他杀的，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改换身份加进阶二阶通灵者。
……
接下里的路异常的好走，本来他还担心被人找到痕迹，连冰驯鹿都没敢骑，带了点干粮就开始按照天象步行，走几公里掩盖一下痕迹。
但直到三天后都没有任何动静，他放下的眼图腾一点回应都没有，季北就已经确定了，所有冻土上的神眷者，目前大概都已经离开了。
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是因为某位发怒的陛下了，季北猜测！
第九章：摩叻
事实上季北猜得没有错，就在狼王悄无声息地干掉纳斯帝国护国之手的默客并且带走小公主之后，帝都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而狼王也根本没有想要隐藏相关动作，甚至非常嚣张地通过茨纳随身携带的传信镜与帝都里的纳斯王来了一轮不太友好的会谈。
其中那位被残忍撕碎的默客的尸块在会谈时被展现了出来，而茨纳公主则是被关在牢笼里，身上还被打入了霜寒气息。
狼王将在来年一月十五的时候举行霜城祭祖仪式，并邀请纳斯王到时前往观看。
霜城祭祖是霜城当年十年一度的仪式盛会，彼时十岁到二十岁的霜城子民会聚集在大庙之外的广场上，念诵具有超凡概念的字文来呼唤冻土下埋藏着的先祖之灵，希冀得到认可与加持。
不过这个仪式由于未被诸神认可，一直都被称为非正仪轨，仪轨本源来自于寒冷与冰霜之神——翡泽恪，是一个已经失位之神。
祭祖仪式最关键的要求，就是需要血祭，就像是超凡职阶的升位一般，超凡仪式的要求也是非常精细化的，霜城祭祖仪式里的血祭之物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存活的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其二，属于霜城的敌对势力之人；其三，具有一种以上超凡血脉。
从要求不难看出，这个仪式在创造之初，就带有浓浓的血腥气息，可以直接被划分为战争祭祀的行列。
那位茨纳公主，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场仪式的祭品了，当狼王对着纳斯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几乎满殿的大臣都炸了，纷纷议论与指责起来，当着一国之主的面说要将公主殿下作为祭品，简直是放肆至极。
纳斯王直接打碎了传信境，并且下令开拔大军，围攻冻土，并且放出风声，要在来年开春之前，抓捕千位霜城遗民。
现在冻土上已经少有人类的身影，就算是再冻土中行商的商队，都放弃了这条路线，选择东去绕过大雪山。
……
等到季北和南寰走出雪地冻土，来到摩叻城下时，纳斯帝国的军队已经正式开始往冻土进发了。
此时，季北正带着南寰走在城中，他先是用之前从商队当中顺来的黄金去城中给两人换了一身行头，才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商队里有许多值钱的东西他都不敢拿，那些东西一看就是王室用品，拿了解释不清，于是季北在护卫的包裹之类翻找，没想到这些护卫还有点积蓄，维克的包裹里更是找到了一些零碎的货币以及一块金锭！
这块金锭是那种最常见的样式的，一看就是平时用来应急的，季北直接带走。
除了购买衣衫，季北还买了一点女性的化妆品之类的胭脂水粉，以及类似于口罩一样的面部装饰品，给南寰还有自己做了点小伪装，他可不想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谁知道这个鬼地方有没有北海公国的探子。
不过他认为十有八九是有的！
南寰和他年纪都比较小，加上这些装饰品一带上，身旁的人不细看，还可能以为这是两个小姑娘，当然最主要的是，季北通过通灵者的超凡力量，并不刻意地去散发影响，误导别人的判断。
本来想把南寰丢在某家旅馆的，但南寰死活不同意，非要跟出来看看，季北也没有强制要求他，就一起带出来了。
在和南寰的交流里，季北总感觉南寰好像变得大胆了一点，比起他刚刚穿来时好像少了很多的拘束。
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能够把进阶二阶的材料给全部集齐，而季北的目标，就是专门售卖超凡材料的大型商会。
然而事情并不会像季北想得那么顺利，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记忆里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进阶材料，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势力，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黑户，和平民一个地位。
他连商会的大门都没踏进去，就被几个迎接客人的侍从给拦下了，理由则是没有相应的身份凭证。
这其实也很正常，各个国家对于超凡者的管控都是非常严格的，基本上能够在市面上正规渠道购买超凡物品的超凡者，都是各大王国登记在册的，或者是正规的超凡势力的人，包括教会、协会、学院之类的。
而那些没有加入或者是被登记的超凡者，就被划为流浪超凡者。
想要进入正轨的商会的超凡物品贩卖区，必须有能够提供身份的凭证。
此路行不通，季北只好想办法寻找那些非正式的超凡交易地点，但这种地方哪是随便能够找到的，直接询问又太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于是两人转了一圈，又一次回到了商会门前。
“哥，要不然，加入一个协会势力之类的，我记得王都也有像猎魔人、铁匠之类的协会，加入条件很简单，也没有太多条例。”
季北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超凡职阶是什么？是通灵者，哪个协会胆敢接受我？你觉得我们能瞒得过神像检测？”
“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南寰也没了主意，低头没再说话。
不远处商队的两个门卫看到他们去而复返，也是有些疑惑，两个小屁孩想跑进这里，根本不可能，他们其实都懒得管，要是别的人想要进来却拿不出身份证明，他们绝对会把人赶出百米之外。
季北也是在观察两个门卫，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带着南寰走到两人面前，在两人疑惑而不耐烦的眼神之下，他伸手递出了一个袋子。
“两位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们里面是干嘛的啊？我和我弟弟听说那些出入教会的老爷们经常来这里，有点好奇。”
出入教会的老爷们，指的当然就是那些贵族或者超凡者了，他们对于这个领域的关注是前所未有的，自然有些许风声走漏。
站在左边那位显然不想和他们解释，刚想赶人走，右边那位却是主动接过了季北递来的袋子，有意无意之间略微用力摇晃了一番，只听见清脆的金石交击传来，显然是一代钱币。
哪怕是最普通的铜钱，这一袋都价值不菲，何况那重量分明不似。
“咳咳，你们要是道听途说有关这里面的东西的事想知道一些东西，我告诉你们一个地方，那里不需要身份证明，至于这里面，是真的不能让你们进去，就算你们进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的……”
一番友好的交流之下，季北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也就是常说的地下超凡交易场所的联络地。
具体地址是格林街六组九号，寻找一个杂货店里的驼背老头。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哪管你是小孩还是大人，得到了消息，季北和那两个门卫道谢一番，就带着南寰马不停蹄地赶往格林街……
第十章：乌鸦羽
格林街六组九号，是一座上了年纪的旅店，旅店从二楼从开始设置房间，一楼则是一家古朴地杂货店，店里除了排列得七歪八扭的旧东西，就只有一个老者趴在柜台上，无聊地逗着一旁的笼中鸟儿。
季北来的时候脚步很轻，老者却仿佛有所感应一样突然抬头瞄了一眼，看到是个小孩，懒洋洋的说道：“看上什么自己拿，一件十枚纳斯铜币或者七枚黎泉铜币皆可，不支持用北海公国的铜币支付。”
听到这话，季北眼皮一跳，心头有些警惕起来，北海公国的战事已经导致货币贬值成这样了吗？
他上前一步问道：“老人家，我需要十根黑乌鸦的羽毛。”
季北所需要的黑乌鸦羽毛，自然不是普通的黑色乌鸦的羽毛，能够作为通灵者进阶的材料，本身一定需要有非常明显的灵性特征。
真正进阶所需要的，是黑乌鸦羽毛上携带者的人们无意识散发出的“认为黑乌鸦寓意着不详”这一概念的集合，所以，必须真正沾染有这份寄托的黑乌鸦，被杀死之后才能被剥下具有灵性的羽毛。
老者听闻，嘿嘿一笑。
“黑乌鸦嘛？嘿嘿这不就是嘛？”
老者指了指自己一直在逗着的那只鸟儿，那原本还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麻雀的鸟儿，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浑身黢黑的畸形乌鸦，发出阵阵嘶鸣。
只见那在笼中的乌鸦没有征兆地扑棱起来，一对翅膀疯狂煽动，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咽喉。
挣扎随着时间一步步变得虚弱，最后彻底倒在笼中，没了声息。
而在季北眼中，有一份庞大的灵性在乌鸦的羽毛之上闪动，这是一只被诅咒的不详之鸦，属于一种生活在北海公国地低阶超凡种群。
老人打开鸟笼，将十根细小的羽毛撕扯下来，还夹带着部分血肉，用一张残破的旧纸包了起来，还专心地用绳子打了个活结，递给了季北。
“一共是一百枚纳斯铜币，或者七十枚黎泉铜币！”
季北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七枚银币，一字排开在柜台上。
“多谢老先生了。”季北说完拿起东西转身就走，手指和老人枯槁的手心触碰时，一股寒意钻入他的指尖。
等到转入一个老人看不见的视野盲区，季北才浑身打了个冷颤，令得一旁的南寰不解地望着他，又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季北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带着南寰走了。
……
“嗯……还真让他成功了……”杂货店的老者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继续趴在了柜台上，而他身旁的笼子里，又出现了那只五彩缤纷的花雀，漂亮非凡。
数十分钟后，老者身躯徒然一震，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嘴中嘀咕着：“我这是怎么了？”
目光乱扫，突然发现柜台上有七枚闪烁着银光的钱币，老头咽了口唾沫，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走过后，慌忙把七枚银币抓入怀里，藏了起来。
……
“果然如此！”
老人的种种表现，都被此刻已经回到了落脚点的季北收入眼底。
他显然不会认为这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会是一人所为，那位卖给他乌鸦羽毛的老人，绝对是一位无可置疑的高阶超凡强者。
那一手置换之术与构建之术，简直离谱，季北虽然是穿过来的，但他这具身体身份给他带来的见识可不低，起码超凡者的强和弱还是很直观地能够感受到的。
“哎！这种级别的大佬，现在就是个过场动画，先解决进阶的问题才是关键，记忆里好像也没有超凡者进阶的过程，看看系统怎么说，这垃圾系统，好几天不出来刷存在感了！”
意念一动，季北眼前浮现出来了一块光幕，正是系统面板。
【姓名：季北】
【ID：南宇·柯诺】
【等阶：1（+）】
【职阶：趋灵之人】
【血量：100/100】
【身体状态：正常】
【Bug反馈次数：0】
【已有知识：超凡常识、世界地图、通灵者职阶传承】
【内测结束时间：十年零十天后】
【所属势力：北海王国（好感度：-10，被通缉中）】
季北抱着尝试一下的态度点击了下那个若隐若现地加号。
一圈圈涟漪从他指尖扩散出来，那个加号跳跃了一下之后就消失不见，而后一直未曾出现的进阶提示框出现了，上面书写的内容是全部材料已经准备完成。
【进阶条件】
【1、身躯濒临死亡，但灵性未泯，灵魂将散未散——已完成】
【2、超凡仪式——告死之音，材料需求：一瓶自己的血液（泽娜标准药剂瓶）、三份普通人的灵性、黑乌鸦羽毛十根、一面无标志大鼓——已完成】
其中普通人的灵性是从此前茨纳的护卫身上剥离下来的，而无标志大鼓和承载血液的药剂瓶，市面上都能买得到，刚刚回来的路上他也一并购买了。
【进阶仪式：告死之音】
【请按照顺序摆放进阶材料！】
全新的系统提示框弹出，与此同时，告死之音这一仪式的具体要求也直接被输入了季北的脑海当中。
那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世界，构建仪式的材料被摆放在虚空之中，而后开始演示起来。
首先是用装载在药剂瓶当中的鲜血画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图阵，而后是无标志的大鼓被放在了正中心，十根羽毛平铺在大鼓鼓面之上，三份灵性被引导到了周围的三个角上。
耀眼的光芒落在了大鼓的表面，上面十根羽毛被震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逐步分解成细碎的黑色粉末，那三份灵性旋转靠近，最终化作了一个沙砾般大小的小点，落入鼓面。
轰隆隆——
无声的轰鸣此刻降临，仿佛来自虚空的呼唤，无形无色的灵性之力宛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季北耳边传来的轰鸣让他一度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但这个过程仅仅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而后季北就恢复了身体的感知与支配。
那些在他脑海中演示的画面也逐渐破碎消失！
第十一章：未亡生者
【晋级已完成】
“？？？这就……结束了？”季北一脸懵逼，他就看了个过场动画，自己失去了几分钟的控制权，然后就没了！
“这……合理吗？”
季北唤出系统界面，果不其然，上面的信息已经刷新了，而他的体内却突然多了一股陌生感。
而这股陌生感，就是新得到的力量。
【姓名：季北】
【ID：南宇·柯诺】
【等阶：2】
【职阶：未亡生者】
【血量：100/100】
【身体状态：正常】
【Bug反馈次数：0】
【已有知识：超凡常识、世界地图、通灵者职阶传承】
【内测结束时间：十年零十天后】
【所属势力：北海王国（好感度：-10，被通缉中）】
面板刷新一览。
季北更加关心的，当然是这二阶的通灵者带来的能力。
二阶通灵者名为未亡生者，寓意为曾死去灵性未散，灵魂未泯之人再次点燃生命之火。这里的亡是死亡概念的衍生，而不是躯壳的腐朽，因此通灵者在低阶之时与死亡与送葬之神的神眷者具有很类似的进阶条件，一定程度上也很受死亡与送葬之神库库西里的青睐。
当然了，用二阶通灵者的尸体作为超凡材料也是这位死亡之神诸多下位仪式当中最最受祂欢迎的！
据说即使是四阶左右的超凡仪式都能得到回应，相比于其他门槛可谓是放低了许多了。
未亡生者相比于通灵之人，已经在通灵者这一条道路上有所深入，可以称得上是通灵师，也是从这里开始，通灵者真正能够沟通灵界，召唤灵之生命了。
季北此前通过天赋，一直都能够从灵界当中汲取灵性之力，但是那些寄居在灵界当中的生物可是完全不理会他的，哪怕是他主动呼唤都没有用。
然而进阶二阶之后，季北已经能够直接向灵界投送契约召唤，以此来御使灵界生物。
此刻季北手上正盘旋着的一块墨绿色果冻状生物，这便是他召唤的第一种灵界生物，是一种能够改变面相的辅助材料。
需要知道的是，灵界生物虽然号称生物，但是大部分，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没有灵智的非生命体，灵界生物多是投影、影响、象征、衍生之类的诡异非凡集合体，只要物质界不崩溃，灵界就永远不会消失。
这种生物叫做冻泥，是由偏见与扭曲概念衍生出来的状若皮肤的生物，它能完美融入人的皮肤，并且修改皮肤表面的形状，使得人面容大变，这种变化一般呈现出来时极其不规则或是彻底扭曲的模样，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难看，因此很容易被识破，不过对于想掩盖真容的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它的副作用是持续时间只有五分钟，并且之后就会失活导致脸皮溃烂，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四分五十九秒之前取消附着，利用另一种灵界生物就能轻易祛除。
通灵者是全职业中涉猎面最广的，也是公认最难杀死的超凡者，就是因为那稀奇古怪的莫名灵界生物。
高阶的通灵者甚至能够直接通过概念或是想法来匹配灵界生物，直接召唤来使用！
“好bug啊！这个职阶，难怪连七阶之上的存在都没有，怕不是根本就没有七阶通灵者。”季北感叹道，当他吃到了这个职阶的红利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北海公国这么多年根本不怕诸神教会，光是他们本身的超凡力量，恐怕就能和好几家教会势力联合起来相当。
毕竟教会里也不是铁板一块，诸神尚有理念与神位之争。
此外，二阶的通灵者的战斗能力也是有了质的飞跃，之前他只能通过debuff的手段来杀人于无形，但现在，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杀伤力很高的技能。
比如说，灵界契约——无面人。
这是一个特殊而强大的灵界生物，源自于古老相传的一个神话，据说在诸神神殿之外，荒芜星空之中，有一个不知身份的存在，祂胆敢挑战诸神神威，并且还曾坐上诸神之巅的神位，诸神对祂恨之入骨，却从未抓住祂，也同样不知道祂的信息。
这个故事中的不知身份之人，就被传诵为无面之人，无面代表了祂没有身份，同样也意味着祂可以是任何人。
这份通灵者能够签订的契约的乙方，就是灵界当中游离的无面人信息碎片整合的生命，不过这位乙方可是不受甲方钳制，因为祂不需要甲方付出任何实质性代价，仅仅是提供应有的服务。
只要你向祂宣誓，至你生命的尽头，决不会信仰任何一位神祇即可！
……
星界同归历七月初七。
这是季北来到摩叻城的第二天，完成了进阶仪式之后，季北就比较放松了，一来他有些想要体验一下异域真实的体验感觉，另外就是他比较期待那些追杀他的人到来了。
算上在冻土上折返绕路的世间，应该不会超过两天！
第一波追杀他的人是几个一阶，无功而返之后接下来大概率会是二阶这个层次，就算有三阶超凡者，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人。
至于有没有更高了，那是不可能的。
北海公国的那几个王子还没有这种底蕴，四阶超凡者放在哪里都是异常重要的存在了，就算是登临了王位，也不太可能将这份力量用于追捕他。
更现实一点应该是通过某些教会在各地的势力来对付他，教会中能受北海公国那几个王子驱使的，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除非季北现在去砸了附近的教堂，不然这种级别的超凡者理都不会理他。
在晨曦大陆上，六阶是绝对的顶尖战力，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佬，轻易不动用，就像是前世玄幻小说里面的闭死关的老祖宗boss之类的，往下就是五阶超凡者，一方豪强，或者是一国之主，当然，大部分传承千年的古国他们的国王也只是四阶，像冻土上的狼王就是五阶近乎六阶的存在，所以才少有人敢冒犯。
接下来就是四阶了，大宗大族里的长老，王公贵族里的供奉，都基本上是这个水平，低阶超凡者和高阶超凡者之间是有天堑的，中间的晋升率也是低得可怜。
前三阶就是低阶，即使是三阶通灵者拥有种种灵界生物加持，也没有可能击败正常的四阶超凡者，除非付出禁忌的代价，比如说献祭生命什么的，但是三阶都有这手段了，四阶难道没有？这可不是什么越级挑战的世界。
超凡职阶高低说法的划分，就是最大程度地杜绝越阶挑战的可能。
第十二章：通传使
下午时分，一直在外面乱逛的南寰跑了回来，告诉季北他在外面听到的消息。
今夜会有一批西来的难民冲击摩叻城，难民里混有军伍人士，如今摩叻城城防官在城市广场张贴了“城榜”，号召各大协会帮忙处理安置灾民之事。
城榜其实就像是告示一样的东西，摩叻城地处两国交界，从书面文件来看，两国皆有控制权，可以参与管理之类的活动，不过由于摩叻城里自久远时代以来一直都是被一户名为杰乏的贵族治理，因此在两国签订合约时保留了下来，具有保留的自治权。
城中没有教会的殿堂也是这个家族支持并推行的，不过虽然没有专门的用于构建信仰网络的殿堂，但教会还是在城里有势力的，起码有一个专门的祷告堂，只不过里面放置了一百多位神灵的雕像。
给所有人开放就等于给所有人都不开放，失去了专门的信徒培养基地，主流教会对这里根本看不上眼，反而是一些小的教会还能够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那些依附于王国的协会，才是真正乐意听从一城之主驱使的人，因为这些协会大多都倚靠着官方势力。
晨曦大陆上如今没有任何一个“协会”势力是独立存在的，追溯历史，上一个独立的“协会”还是当年存在于北海公国的开拓者协会，现在也不知所踪了。
季北听完南寰带来的消息后，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难民从西边的柯茶城逃难至此，对于两大帝国都是一个莫大的冲击，无论这个时候他是选择隐姓埋名，彻底脱离北海公国的追杀还是浑水摸鱼，把追杀者彻底留下，都是很好地掩护。
这批难民来自柯茶城，那是纳斯帝国的一处边境城市，接壤的是往更南边走的一个国度，两国常年交战，不过此前并没有这种规模的灾民东下，大概是柯茶城要守不住了。
纳斯帝国这几年在边境之战上一退再退，但也维持了将近十年，却没想到突然之间连柯茶城都将要被拿下了。
如今的摩叻城还是勉强有能力吃下这些灾民的，毕竟这还是七月份的时间，雪灾与饥荒还没有辐射到周围，救治十来万灾民亦不成问题。
除了官方救助之外，诸神也会关注这些事情，譬如丰收与粮食之神杰卡诺、和平与守望之神莫斯空律耶以及祂们的从神，都会降下神谕督促祂们的信徒。
不过今年就有所不同了，北海公国那边已经打生打死，就算目前政局稳定下来了，但是国家生产力已经低到了谷底，又地处黑海之中。
黑海给北海公国带来了天堑般的屏障之外，也对公国的经济与粮食等领域造成了大问题。
唯一的海路一旦被断，就不得不面临解决这些安身立命的问题了。
季北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北海公国国内有两个亚空间秘境，都用来种植与储备粮食了。
目前，丰收与粮食之神已经把化身降临到了北海公国，可谓是把所有底蕴都投入到了这一场大灾难之中。
预计在今年十月到来年三月之间，这些问题都会暴露出来，而如果缓解甚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位以丰收和粮食两大概念高举神座的女神，将会得到一份不亚于封神之时的庞大源力，甚至有可能让祂在神域里更深入一步，将拯救、温饱等一系列模糊的概念拉入祂的神格内。
所以，这些来自于柯茶的数十万的灾民，相比于北海那五百多万的数量，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也有祂们无法触及的地方。
……
“南寰，你这个消息里说有军伍人士混入灾民，是城主府的告示上面写的吗？”
“不是的，哥哥，是城里的人都在这么传，城主府只说了有灾民自西边而来，要求城中大势力届时共同维持秩序。”
南寰的回答有些出乎季北的预料，城中的人居然比城主府的消息还要详尽，这合理吗？不合理，如果说有人恶意传播这类信息，城主府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耳不闻！
“这纳斯帝国没安好心啊！柯茶城守不住？这些灾民恐怕是有意赶来的，就是不知道这种行为有什么作用。”
季北思虑一番，决定亲自去打探一番，恰好刚刚进阶，也算是有了一份底气。
“记住了，南寰，今晚不要乱跑，呆在旅店里。”
“我知道了，哥哥！”
叮嘱了一番南寰，季北独自一人离开了旅店，并且一路出了摩叻城。
经过城门的时候，进出已经有守卫巡查，进的人要仔细检查，而出的人则是放松多了，季北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没有选择官道，而是往小道行去。
幼小的身影在密林穿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了摩叻城西边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里是被称为织纱平原的一马平川之地，也是那些西边东下的灾民一拥而入的咽喉口。
站在山头一眼望去，季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随平野阔，那目光尽头的压天而至的穹庐，配合上超凡视觉带来的入微观察之力，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贴近世间自然，浸润于山水之间。
好美！季北呆呆地念叨着，胸腔里似乎有一股豪气直冲天灵，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词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世界，真的是虚假的吗？
那一直萦绕在季北心头的疑惑，此刻再次被凸显了出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远处的地平线上，忽地卷起一阵黄烟，伴随着如雷声般沉闷的马蹄之声，有人纵马而至。
那是一个披坚执锐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无法看清，只是周身环绕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
那是属于超凡者的力量，也是最为常见的一种超凡职阶——战士，一种御使斗气的超凡职阶。
刚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季北还以为乱入了斗气化马的世界，但是这个斗气的设定在这个世界却更加偏向于地球西方小说里的设定。
按照赤橙黄绿蓝靛紫颜色分为七阶的战士斗气级别，赤色最低，紫色最高。
那远处的人一身橙色光环围绕，显然是一位二阶的战士，不过战士只是平民职阶，并没有具体而详细的开拓者为其命名，因此没有专门的境界名称划分。
等到那纵马之人进了，季北观察到对方身上甲胄的样式，发现这男子是纳斯帝国正统的北骑军伍长，加上胯下骑着的宝马品相不凡，显然是兼任了一位通讯员之类的职位。
在季北发现对方时，披甲男子也同样看到了站在高处的季北，实际上这处平原周围就有一条大河，周围也不算人迹罕见，但能够爬上最高处的巨石，那就不是普通人能轻易上去的了，大概率是超凡者。
何况季北是一个小孩子，许多超凡者都喜欢维持一种儿童或是老者的模样，来迷惑对手。
男子心中已经警惕起来，一个陌生超凡者出现在自己前路上，而自己又身有要务，恐怕不能善了。
“你是什么人？我是北骑军通传使，执行军务，生人勿近！”随着二人逐渐接近，男子大喝道。
第十三章：未知即是力量
季北听到这声质问，倒是有些想笑出来，他本来还在思考用什么样的理由把这个男子留下来，没想到对方给他送来了由头。
此地而来的传信之人，要么是前线而至，要么，就是和灾民一路的人，身上必然有季北需要的情报。
——将此人身上的东西抢过来！
这样粗暴而突兀地想法出现在了季北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可以麻烦你把身上的包裹交给我可以吗？”
季北不再犹豫，那种行为的陌生与茫然之感被他迅速压下，开始考虑起了在这里截下一位传信使会带来的后果。
……
按照普通人的行进速度，从柯茶城到摩叻，需要的时间大概两日，这些灾民应该还停留在织纱平原西边的晴川山谷里，那里多沟地与古树，前行不便。
既然遇见了这个所谓的通传使，那就拿下好了，反正这种传信的绝不止一人，少了一人未必会引起重视，最多是音讯全无。
……
听到季北的话，男子顿时脸色大变，尽管季北话里还带着一股询问的意味，但目的却是昭然若揭，那就是装有印信的背囊。
他当即警惕了起来，整个人蓄势待发，只不过季北比他更快。
就在季北话音刚落的瞬间，季北就已经从高处一跃而下，迅速拉近二人的距离。
无形无质的波动扩散开来，季北身周凭空出现了数十个幽蓝色光点，正是幽火天赋。
不过这股孱弱但阴毒的力量并非争对这位伍长，而是他胯下的坐骑。
那马儿再名贵或是灵性，也只是凡马，而非超凡种，在季北这一通影响之下，直接乱晃起了脑袋，使得坐在上面的人晕得七荤八素，找不着东南西北。
相比于人，幽火对于这些灵智更低的生物效果更加明显。
“通灵者……北海公国的人？”这男子也是身经百战，素质非凡，直接利用斗气幻化的台阶一跃而起，离开受惊的马儿，主动向着季北靠近，二人的身形在霎时间将要接触。
但一股莫名地恐惧感却在此时突兀地浮现在了男子心头，令得他不得不错开身形，躲避季北扑来的身形。
季北和男子交错而过，落向地面。
而在下落的半空中，季北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规则的姿态扭了过来，宛如一张被风吹起的纸片。
作为通灵者最为常见而实用的几种灵界生物，拥有变换与扭转象征的纸人名列前茅，能够在通灵者身上展现出不符合生物特性的关节高度扭曲。
而那让男子感受到奇异恐惧感的能力，是季北同时释放的另一种灵性生物——嚎妖。
这是以现实当中的超凡种嚎妖为原型，吸纳恐惧与惊慌之意构成的灵界生物，能在一秒之间勾勒出人心深处的慌乱之意。
不过对于意志到达一定程度的人很难奏效，客观来讲，如果一个凡人拥有远远超越寻常的意志力，也能够对这种恐惧与慌乱豁免。
而这通传使作为军伍出生，自然意志力不弱，不到一秒他就恢复了状态，但却是依旧影响到了他的动作，使得他本能选择躲避。
被对方一口认出超凡职阶，季北并没有任何回应的想法，无面之人灵契降临，季北原本稚嫩的脸庞，五官在缓缓变化，渐渐趋于平整。
而他的手脚上，一团团白色的绷带自虚无中渗出，逐渐包裹其身躯。
无面之人的契约，在绷带缠满全身之前，季北必须进行下一阶段变换，亦或者是解除契约，否则就会真的变成灵界当中的无智生物，被拉出现世。
披甲男子虽然凭借着幽火这一明显的特征认出了季北通灵者这一职阶，但是他显然是没有和这个职阶交手的经验的，就连二阶通灵者拥有的能力都是一头雾水。
此刻的他只能凭借着直觉，感受季北小巧的身躯上传递而出的令人心悸的气息，那些洁白的绷带仿佛是某种虫子的身躯一般，做出了攀附的动作，而那张逐渐消失的脸庞上，分明多出了许多的变化。
急转的季北再次和他拉近距离，而他也利用斗气在空中调转了身体，四目相对，季北并没有摆出任何攻击的架势，只是双目盯着对方。
虽然此时季北的脸上还有没有眼睛，都是个问题，但季北的视角里，他比平时更加清晰，甚至还有一种对眼前之人剖析的感觉。
这就是无面人的超凡能力“第二重身份”，效果是与他无面状态下对视超过三秒的人，他能够初步获得对方散发出来的非根源信息，通俗一点来说，他在向着对方进行同步。
如果对视超过一分钟，那么季北就能够完全复刻下对方的信息，包括身体、面容、超凡职阶、记忆之类的，可谓是异常霸道。
虽然也有着相应的限制，比如说涉及到其他超凡力量时，即使是完成了复刻季北也不敢去窥探，因为每一份知识都有着其应付的代价，观阅的同时，代价已然支付，但在战斗中，能够全面地了解他人地信息，带来的就是近乎全方位地碾压。
季北身形一顿，身前，灰色的雾霭扩散开，一道高大的灰色身影拦在了两人中间，令得披甲男子一愣，局势变得令他难以捉摸起来。
就在他想要利用斗气拉扯身体先后退，落到地上弄清局势时，那灰衣身影却猛地扑向了他，而后融入了他的身体。
在灰雾之后，季北面上则是泛起了坏笑，身躯也在缓缓落下。
坏了……
伴随着这样的念头升起，披甲男子想要挪动身体拉开距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而此时他还在半空之中，整个人颓然在空中一顿，然后猛地往地面落去。
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披甲男子应声落地，渐起飞扬的尘土，在这重击之下，男子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碎成了一团，而那一直能够调动的斗气也不知为何，消弭殆尽！
“你……”
吐出了在世的最后一句话，男子不甘心地咽下了这口气，头颅缓缓触地，不再动弹。
季北同样从半空中同步落下，看着男子不甘的神情，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打算给对方解释什么，即使他说了，这人也大概率听不懂。
那个突然出现的灰衣身影，是他所能召唤的第三种契约生物——灰衣人，代表着虚无、吞没与黑夜，是一位古老存在的传说具现，当被这种生物触碰后，就会出现超凡缺失这一症状，因此这披甲男子毫无防备地被灰衣人入体后，才会无法调动斗气。
不单是无法调动斗气，连原本斗气赋予他的身躯强化，都一并被剥夺了，最终导致了他从半空中落下，摔死当场。
事实上，这灰衣人的移动速度并不算快，但他出现时是瞬时地，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失误，况且这披甲男子本身也没有什么手段反制！
未知，即是力量。
第十四章：变故
确认了男子已经彻底咽气了，季北从男子地背囊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圆筒装着的纸条。
“咦，传信方式原始就算了，这物件也这么普通嘛？”季北琢磨了一番这圆筒，发现却是只是一个普通地承载物，不再墨迹，直接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
展开来，是用纳斯帝国官方文字写的一封信件，不过应该是部分内容，因为头尾有些语焉不详。
信件上面写的果然是和灾民有关的事情，这个男子显然是和灾民一同撤退的人，而并非从前线而来。
只不过这印信上面写着的内容却和季北猜测的不大一样。
……灾民已至谷内，行动不便，今夜前无法抵达，预计初八午时方至……
“时间更改了？怎么会？灾民一路东下，途径昼峡与峭怨谷，这两处天险都成功渡过了，却选择在晴川山谷里停留，不太对劲啊！”季北看着印信上的内容，有些质疑。
比起晴川山谷的地势坑洼，更往西另外两处地形更加难以行走，并且晴川山谷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织纱平原，怎么也没理由停在那里。
“不管了，灾民明天午时抵达，白天我很难浑水摸鱼借机生事，看来今晚必须带着南寰离开了。”
“这具尸体的处理也是个麻烦！”
季北看着那披甲男子的尸身，一时之间犯了难，直接将这具尸体都在这里的话，被别人一路追寻到的概率是很高的。
这个世界不乏有能够根据尸体作为媒介追寻位置的力量，因此毁尸灭迹是每一个超凡者必备的知识之一。
但季北没有带什么用来处理尸体的工具，此次出来本就只是为了打探一番，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这人。
用小石块简单地把这具尸体掩埋了一番，那头品相不错的宝马也一并被埋进了土里，特意选择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季北忙活了半天才搞定。
“杀人抛尸啥的还是太麻烦了，以后一定要带点处理尸体的工具药剂之类的！”
总结了一番这次截杀，季北认识到，下次杀人放火一定要带上必备的道具。
完成这一切后，季北直接原路返回。
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就打消了前往灾民所在地的念头，今夜之前他就会离开，大概率是不会遇上这些灾民了。
……
季北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彻底和过去的自己不相符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完全没有那些像其他刚接触这个世界见到杀人流血时应有恶心与恐慌感觉的人一般。
他的所作所为，在不断推翻自己过去二十年来所受到的法治教育的内容，而他却浑然不觉甚至乎……乐在其中？
这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他释放了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天性，还是某些未知的因素在缓缓影响着他。
……
而在这片世界，一直流传着的一个说法。
那就是，通灵者会逐步失去作为人的特征，这是他们强大而诡异所应当付出的代价。
……
入夜。
摩叻城西边一座豪华的宫殿，这是诸神教会的祷告堂，在巨大的神殿广场上，数百尊大小不一的诸神雕塑林立。
这里排列的雕塑，是以诸神位格高低为基准来放置的。
最中央最高大的三座神像，分别是黑夜与守望之神拂晓拂息、黎明与晨曦之神扎莫博戈、岁月与流光之神库哲。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跪伏在神像面前，白色的长袍已经沾染了部分灰尘与淤泥，头上的帽子垂落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那干枯如同树皮一般的脸庞让人能够辨别这人的年纪，是个老者。
他双手不住地在抖动，被衣帽遮住的双眸中流淌出浑浊的眼泪，身躯似乎本能般的弯曲跪伏。
“吾主啊！您能听到吾的祈求吗？……请您告诉我，为何这样的仪式，会是出自您的神谕？”
“您的神职，不是……”
……
“那些人，他们是……”
“呵呵，我才是……渎神者么？”
……
老者嘴中念叨着什么，神情却好像愈加癫狂，浑身上下的颤抖频率更加剧烈。
老者抬起双手，开始在脸上抓挠着，似乎想要把这张脸皮撕扯下来，原本枯槁的脸皮上道道血痕出现，令得面容变得恐怖无比。
偶尔还伴随着声声低笑。
而在广场边缘，一间亮着光芒的屋子的二楼，一个男子坐在窗边，拿着一张羊皮纸，目光看着那道孤独而沉寂的身影，摇了摇头。
“哎！……又疯了一个！”
他手上的羊皮纸上，撰写了几个细小而致密的符文，有的闪烁着银色光芒，有的则是黯淡无光。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有一个符文失去了光芒。
……
摩叻城外，季北早已经在夜色降临之前带着南寰出了城，两人一路向更东边驱车而去，再有二十里，就是黎泉帝国的边境行省了。
赶车的季北突然猛地一拉马绳，两匹健硕的马儿双蹄腾空，急刹之下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一直呆在车里的南寰感受到这股变动，连忙问道。
季北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西边的天空，在那里，血色爬满了天穹。
那是？什么……
即使是隔着数百里，那浩瀚磅礴的血气都冲天而起，形成异象占据天空，摩叻城里，几乎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城市居民们纷纷走出街道，看向那片红色的天空，在黑夜里显得如此突兀。
不仅如此，季北能够感受到，灵界在疯狂地躁动，似乎主物质界有什么东西在侵入灵界一般，他恍惚间，似乎听见了灵界的痛嚎之音。
【特殊事件：血色练成】
【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位血族之王，拥有此等晋升底蕴，诸神在天订立的契约，似乎随着见证者的死亡，也一并消亡！】
一直不主动出现的系统，居然也罕见地弹出了提示框，季北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却有些不太理解。
血族之王，这个称呼似乎是血族这一职阶的高级称谓，但他并没有这份超凡传承，自然也是不甚了解。
按照系统的说法，是一位血族强者在晋升职阶，而这场晋级，还涉及到了诸神曾经订立下的契约，这份契约，似乎已经不奏效了。
季北蓦然之间想起来，之前他曾经在冻土上笑话维克时，似乎就提到过契约的事情。
守诺与契约之神的丑闻，这份所谓的契约的见证人，应该指的就是祂！
“依旧是这件事的影响吗？”季北摇了摇头，没在多想，回了南寰一句之后，继续赶起路来。
第十五章：神威
就在织纱平原的西边，那季北未曾抵达的晴川山谷内，此时此刻，数以十万计的人们正在痛苦的死去，他们的哀嚎与恐惧，都化为了源源不断地力量注入某种仪式当中。
而这里，也正是那高踞天穹的血色之幕的来源。
卡斯站在高处，望着下方那挣扎着的人们，血液化做的大河正在拉扯着灾民们的身体，冒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好像一锅煮沸的大汤。
山谷就是天然的锅壁，这些不过是普通人的灾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卡斯，是黎泉帝国的四王子，同时也，是绝望与苦痛之神的狂热信徒。
在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绝望与苦痛之神就和他有所纠缠，在他的睡梦里与他神交，让他见到了曾经所不曾接触过的奇幻之境，从此他就是一位伪神的狂信徒。
这一状况自然引起了黎泉帝国王室的注意，黎泉帝国国内供奉的七位神祇，可没有一个是拥有绝望与苦痛的神职，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伪神，竟然胆敢蛊惑王室子弟。
王室多次通过诸神设置的诸多洗礼仪式来清除卡斯身体里这位伪神留下的影响，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绝望与苦痛之神，并非是意外而至，恰恰是卡斯主动找上的，因此这些仪式自然也没有斩断二者的联系。
他疯狂地献祭了自身一半的寿命，承载了这位神祇的一部分灵魂在体内，以此躲过了诸神神像的检测。
虽然诸神神域里没有这位的位置与名分，但这位神祇，的的确确拥有着神才拥有的伟力，这是卡斯所深信不疑的，一切都源于那场恍若隔世的梦境！
作为黎泉帝国的王子，他本不该出现在这批纳斯帝国灾民周围，但这难得的数以十万计的祭品，让他也甘愿冒着两国全面交战的风险，前来此处主持一场仪式。
他，谋划了一年多，才成功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地点，完成了这样一场不亚于诸神封神之时的壮举，未来，他的名字，必然会被记载在绝望与苦痛之神教会的启示录当中，吟游诗人传唱他的歌谣与故事集，后人将会颂扬他充满智慧的名！
沉浸在无边的幻想当中，卡斯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愉悦的神色，那些在血海里挣扎的平民们，已经渐渐失去了反抗的想法，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麻木与绝望感染着每一个人，有孩童、有老人、有青壮年、有妇女，他们缓缓沉没，眼中不再有神色，宛如泥塑一般。
而高处的卡斯猛地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股味道！为这场盛大的典礼降下帷幕，高踞于天的诸神之瞳将见证此刻，以此作为吾主高举神座的资粮！“卡斯张开双手，在他的刻意引导下，这一锅大药，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时刻。
血液化成的阵图显现，那原本浓郁的血腥之味，此时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芬芳扑鼻的香气。
以血与骨炼成的美味，自然充斥了世间一切芳香！
卡斯在腰间一挥，手上就多出了一把短刃，黑色的黑曜石带着奇异的纹理构成了短刃的把手。
以黑曜石作为握把，纯净之银打造刃身，这一把短刃正是诸多高阶仪式当中都可以作为结束象征的器具。
卡斯对着自己一划，短刃割裂开他的手腕，流出的血液并非鲜红，碧绿色宛如琉璃一般滴落在山头之上，为这场仪式划下终点。
“吾主，已然降临！”
……
适时，群星闪耀。
天空当中蒙上了一层幕布，诸神的神域在众生眼中迅速扩大，它在急速接近。
晨曦大陆上，无数具神灵的雕塑在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
季北坐在马车上，同样望着天空，不过他目光所及的并不是诸神已然靠近的神域，而是那与他颇为亲切的灵界。
此前，他曾感受到过灵界的痛嚎之声，而现在，他分明从灵界中听出一缕愤怒与委屈。
准确来说，是大部分灵界生物都传达出了这样的一种意味，因为从未听说过灵界拥有自我的意识，痛嚎可以来自于受伤，即使是无本我意识也能表达，但委屈与愤怒不同。
这是对天上的诸神吗？
季北出神的想着，灵界与诸神之间，似乎并没有位格与权柄上的争端，甚至许多时候，灵界是弱于诸神中任何一位的，因为在无数传说的衍生当中，从未出现过在位神祇的灵界概念聚合体。
——等等，没有冲突？呵呵呵！
季北自嘲地笑了笑，确实是没有冲突啊，但很多时候，完全不在掌控之中，就已经是最大的胜负手了，何况是主宰此界的诸神！
他如今还不知道，这群星闪耀的异象，是由于那二十万灾民血祭而导致的，仅仅认为这是诸神之间的龃龉的延续罢了。
……
晴川山谷里，卡斯一个人躺在地上，他身旁，象征着仪式结束的黑曜石短刃已经崩碎，这也意味着仪式的彻底终结。
无需再为焰火继续添加柴薪，那灵魂强撑着的疲惫感席卷上脑海，身躯已是强弩之末。
可直至此时，卡斯内心没有一丝痛苦，喜悦已然溢满了胸腔！
星星在闪耀！
这是卡斯最后看到的画面，而后双目一闭，失去了意识。
当身为人性的象征倒下，地面上自然升起了真理的宝座，接下来，便是神的领域。
……
木喀刻从遥远的时光中醒来，睁开了眼，这是他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生命之源。
充盈的力量溢满，木喀刻轻轻朝着前方挥出一拳，群山之巅，有风而至！
呼啸——
天空之中的云雾被吹散，诸神的神域肉眼可见！
“还真是一个狂热的信徒呢？既然如此，那我就见证这份信仰好了！”
木喀刻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出了几十个字。
“吾，绝望与苦痛之神——木喀刻，于此宣告，此界，当有吾之神位，当在东天之上！”
……
话音刚落下，声传万万里，天际之上，却是蓦然之间多了一道洪流，那洪流由远及近，竟是一条飞舞的红色巨龙，身上龙元喷薄，在身后形成拖尾一般的装饰。
神域之中，东天之境，有龙盘踞。
木喀刻求的是东天之境，之然要面对龙族的宣战1
“杂神，受死。”
咆哮之声响彻云霄，令得大陆震颤，群星不稳。
在那红龙之上，有人伫立。
那人被光芒笼罩，只流露出如泰山压顶一般的磅礴威势，这份威压涌向了晴川山谷内，目标直指某个口出狂言之人。
整个晴川山谷在分崩离析，高于百米的谷身轰然倾塌，原本深邃的谷底继续下沉，落至百丈深。
而高处三百米的山谷就像是被一把镰刀割麦子一般拦腰截断，化为齑粉。
“这就是神？一言不合就破坏地形？装腔作势，博一个人前显圣罢了，于吾来说，尔等才是蛮夷，今日，东天归我！”
木喀刻伸出手来，祂所使用的卡斯身体，已经被祂重新塑造完成。
轻轻对着空中一划，一道万丈裂缝就横在了红龙与祂之间，在那不可看清的裂缝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膨胀着，疯狂地想要渗入这个世界。
这一幕出现，那一直无所作为的高踞于天地神域，猛地落向了地面，那态势，竟是异常的坚决与果断。
“意识到不对了？晚了！呵呵”
……伴随着这声略带嘲讽的轻笑，众生眼中，再也看不到此地的景象。
第十六章：了断
这场浩瀚而瑰丽的大战，引起了大陆上无数凡人与超凡者的观看，谁也不会想到，诸神竟然会亲自下场，以本体的形式参战。
红龙头上的至高之王，东方诸神的唯一领袖，手持六神器之一的分裂之环，被誉为龙神的种族与繁衍之神——莫克西汀，亲自驾临了。
虽然最终神战的结果不知为何，但世间众生渺小的一生里，何曾见识过此等人物，那是在遥远年代就已经从地上升起的古老神祇。
……
七月初八，清晨，距离黎泉帝国边境行省仅剩五公里的一处丛林。
季北驾驶的马车停在了此地，那些他期待已久的追杀者终于如约而至，这场震惊此界的神战也为追杀他的人带来了一定的阻碍，否则，凌晨时分就该抵达。
而南寰则是先行一步，毕竟带着一个累赘，季北也没有什么底气面对这些甩不掉的虫子，万一对方不管他直取南寰狗头怎么办？
他两人都是通缉犯。
密林里走出两个男子，他们身上的打扮和流浪者类似，但双眼中神采奕奕，拦在了季北面前。
季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唔，就是你们啊！两个二阶神眷者，好像还有几个一阶的小猫小狗，不敢出来嘛。”
两人面色一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同时动起手来。
他们是王室豢养的忠犬，确实是一名神眷者，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突破到四阶了，甚至三阶都是一种奢望。
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专门用来消耗的物品，在死士当中都是最低级的那种。
他们所信仰的神祇，也是最为容易获得眷顾的那一位，力量与超凡之神——源。
这是一位从未在人世间降临的神祇，但是诸神却从未否认祂的存在，从祂的神格权柄就可以看出，这位神祇所涉及到的领域到底有多广泛。
这是一位只要呼唤就会回应的神祇，成为他的神眷者也是最为简单的，虽然对于凡人来说依旧还是有门槛之说，但它的难度几乎就和正常的战士难度一样。
如何成为一位战士？只需要体力、耐力与血气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就能够通过简单的仪式来晋升，可以说毫无难度与神秘可言。
而力量与超凡之神的神眷者就差不多是这个级别，可想而知有多随意。
而相比于战士，成为神眷者更加节省时间，毕竟不需要打磨气血，练习武技。
超凡职阶本来就是上层人的游戏，哪怕是战士也是如此，要付出鲜血的代价，那些一生都碌碌无为而又苦苦挣扎的人，如果有机会成为神眷者，那是拼尽一切都要去获得机会的。
只是这样粗糙的超凡者，对于季北来说，却显得可笑又荒唐，他现在，可不是当初的一阶通灵者了。
没有选择动用幽火，而是催动了灰衣人灵契，灰色的雾霭凭空出现，使得周围空间变得诡异无比，灰衣人显现。
“二阶未亡生者？”这两人听从北海王国的王室命令，自然也对于通灵者这个职阶有所了解，至少不像之前那个通传使一样一无所知。
他们二人异常默契，在认出了这灰衣人的身份之后，立刻选择了后退，只要不被这灰衣身影入体，就不会产生超凡缺失的效果。
身为神眷者，一阶的神眷给他们带来的是力量与速度的加持，二阶的神眷带来的则是固化的神术。
固化神术，顾名思义就是以稳定方式保存的可以释放出来的神术，大多是高阶的超凡术法或技能的简化版，被神力保存模拟，然后为神眷者所用。
这些固化神术通常需要一个载体，最好的载体就是神眷者自身较为重要的物品，或是身体本身。
随着等阶的提高，固化的神术也会不断升级，直到最后彻底被明晰化为神纹，因此高阶的神眷者，举手投足就像是神祇亲临，用神纹组成一道道术法攻击敌人。
这前来追杀季北的二人是一对兄弟，他们身为二阶的神眷者，虽然是那种没有什么前途的家伙，但他们自然也拥有固化的神术。
不过季北并不担心，毕竟力量与超凡之神的神眷者，神术大多都是力量增幅方面的，而他根本就不与他们硬碰硬。
论身体强度，季北本身就是一个凡人，还是凡人中比较脆弱的，毕竟他是个孩子，身体还没有发育。
但三种灵契可以让他切换身体状态，并不能以常理度之。
通灵者的战斗方式，本来就不是以蛮力为尊，诡异、奇妙与变幻莫测，才是这一职阶的特点。
果然，拉开了距离之后，兄弟二人掌心就浮现出来一条条黄色蝌蚪一般的链条状物质，数息之后扩散了开来。
他们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得大了一圈，原本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头拔高了二十厘米，是季北此刻的两倍多了。
固化神术——肌体膨胀。
看着这两坨看上去就很肉的家伙，季北也有些无语，他并不以攻击力著称，正面对抗很难击溃他们。
但他并不担心，作为北海王国的王室子弟，他对这些豢养的家犬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北海王国安身立命的超凡职阶——通灵者，对于灵的运用，永远是肉身强悍者的噩梦，这，也是制衡这些下属的最好办法。
单纯的肉体力量，在通灵者面前就像是纸糊一般，北海王国之所以会派出这些人追杀他，是因为他们以为季北只有区区一阶，若是知道他晋升了，他们就不会再对这些人抱有希望。
毕竟，半个月前，他还是个被一阶超凡者打成死狗，不得不跑进大雪山中才能苟活下来的蝼蚁，谁能想到这一路逃亡，他还能完成这样一场鱼跃龙门的仪式，进阶二阶。
当然，系统那背景动画一样的晋级仪式，也是原因之一。
找到了方向，就直接针对对方的弱点。
在此前就已经立过功劳的灵界生物——嚎妖，被季北直接呼唤而来，魔音贯耳。
这两兄弟刚完成神术的改造躯体，还未适应体内的力量，就被这股子魔音冲击，宛如当头一棒。
他们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来那些自己害怕的画面。
而要说这些豢养的家犬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那段无法直视与接受的过往，血淋淋的深埋在记忆里、并被下了封禁的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两个大汉凄厉地叫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像两只大虾米。
季北看着他们可怜的模样，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什么虐待的想法。
“这次就不杀你们了，回去告诉你们的新国王，我，从此以后，和北海王国再无联系了！如果还想来找我麻烦，那我欢迎至极！我是南宇·柯诺。”
丢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季北收回了所有的灵界生物，缓缓地爬上了自己地马车，潇洒地驾车离去！
至于那些一阶的，他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虐菜这种事情，有时候很有趣，有时候又很无聊，现在的他，只想和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开启他异世界的真正生活。
第十七章：囚徒
星界同归历一三二年十月初三。
三个月前，震惊大陆的神战在纳斯与黎泉的共治区摩叻城外百里之地晴川山谷发生。
东天神系损失惨重，大量教会力量收缩，神像被撤走。
黎泉帝国四王子卡斯宣布脱离帝国，于大陆东边的古林之中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绝望与苦痛教会。
尽管人们都在心底认为，是诸神输给了这位伪神，但罕见的无人敢议论。
盖因为那失了半数神域的某位神灵恼羞成怒，已经打落了好几位追随者下凡。
这也不得不让人感慨，诸神也不过只是强大一些的人类，是昔年自地面升起的存在。
此外，这场为人唾弃的邪恶仪式，也被彻底地打上了渎神与非正的标签。
晨曦大陆上数个国家都把这列为了禁忌知识，同时绝对禁止任何渠道向其他超凡者售卖仪式内容知识。
目前大家对于这场血祭的内容，仅仅只知道死去了二十万人，至于仪式的要求、主持的人之类的，都只有少数人知道。
除了天上诸神的动向，凡人世界也并不安宁。
早就已经宣战了的纳斯帝国与霜城遗民之间的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陆续爆发。
与冻土接壤的纳斯帝国两座城池已经遭到了狼王的重点打击，甚至有高阶超凡者加入战场。
而在纳斯帝国的不断搜寻之下，霜城部分躲藏在人族国度的逃难种群，也被抓了去。
双方互相倾轧，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过相对来说，纳斯帝国还算是比较克制，毕竟还有一个人质在狼王手中。
马上就要到寒冬降临的日子了，在晨曦大陆上，无论何地，十一二月都是绝对的冰雪时节。
彼时冻土将会继续往外蔓延，这对于纳斯帝国显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而另一边，萎缩在黑海之中的北海王国，虽然在大王子杰斯·柯诺的努力下，暂时完成了政权的统一，但现在国内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北海王国也许会永远地消失在历史当中。
而那一直被北海王国官方通缉的南寰南宇两兄弟，也被撤销了通缉，再没有了踪迹与消息。
最后的情报显示，这二人进入了黎泉帝国的西部边境行省。
……
黎泉帝国，巯基行省，杰恪城。
这是黎泉帝国南方行省的中枢之地，虽然因为地处寒冷地带，四季温度不高，但其繁华程度却不亚于帝国首都。
因为这里，是黎泉帝国的经济枢纽，同时是战略物资的储备之地。
这里，拥有着一个超大型的传送矩阵，能够同时容纳一万两千人进行跨省传送。
也是在这里，季北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传送法阵，那日夜绽放着光辉的魔幻造物，才是这超凡世界真正的“科技”至宝。
此时，季北带着南寰在杰恪城当中已经呆了快三个月了，他的目的本是借助传送矩阵去到晨曦大陆偏远一点的地方，然后苟起来发育一波的。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着实太不方便了。
再说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并且还兼有系统的辅助，未来还会有玩家降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传送阵的名额，价格居然这么昂贵！
昂贵到单人按照距离要抵达他想去的地方，需要两百枚金币！
黎泉帝国的普通家庭的年收入大概是五枚金币。
这一下就是二十年的收入，难怪说超凡职阶是上层人的游戏。
而季北显然也没有这么多钱，之前他顺来的大概也就十来枚金币的样子，差不多是个零头。
没钱怎么办？找工作啊！
这岂不是又回到了前世所经历的痛苦过程。
然而更难受的是，黎泉帝国是不允许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无证上岗的，比如说那些拍卖行之类的地方，他们有接待员这个工作，但这一职业是需要从小培养并且在专门的体系里考核的。
别的诸如祖传的职业，渔民、猎户、行商、小贩，都需要提前报备，由帝国发放一份职业认证表才能正常工作。
这样看来，黎泉帝国倒是比北海王国与纳斯帝国更加有秩序与规范，让季北不由想到了现代社会，也正是因此，黎泉帝国建国以来罕有灾民之类的状况。
不过退一万步来说，季北也不会去做这些工作的，这样的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存够钱。
但这些路都堵死的话，那就只有各大协会的委托才能满足他的需要了，只要完成一个挂在某些协会榜上的任务，他就能得到足量甚至溢出的财富。
那么问题是，他该怎么接任务呢？直接去怕不是会被赶出来的吧！
虽然也不是没有超凡者喜欢伴做孩童模样，但一般都是比较熟悉的人，才会允许他们接取委托。
季北闲逛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办法，毕竟他的职阶太敏感了，很容易被猜出身份。
……
杰恪城外，官道上，一辆辆沉重的马车在缓缓前行。
最前方的几辆马车上装满了大小的包裹，显然是一个行商的车队。
而车队末位的马车则是装着一框框矿石，拉车的马匹也不是普通的马儿，带有一定的妖族血统，耐力非凡。
这些矿石白中带金，颜色颇为绚丽，看上去名贵至极。
然而实际上，这些矿石是一种带有剧烈毒性的材料，不过若是论价值，那确实是价比黄金。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人在意的事情，最能吸引人注意的，应该是车队中间那些一个个钢铁浇筑而成的笼子。
里面关押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兽人。
这些带有野兽特征的人类，是黎泉帝国盛行一时的兽人贩卖活动的商品。
许多大型商队都会专门遣人去兽人活动的地区捕抓这些形态迥异的人类。
由于晨曦大陆上最后的兽人王国已经在百年前灭亡了，而曾经庇护兽人的神祇也因此沉睡，不再回应信徒，最终导致了兽人彻底失去了人权与地位，沦为奴隶与囚徒。
这个商队，是杰恪城里有名的大商会——莫西商会，分部遍布黎泉帝国与周围几个小国家。
兽人的买卖，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其中的暴利，商会高层自然也是明白的。
距离杰恪城还有一小段距离，商队里的护卫与骑士都已经放松了下来，往日他们都是在这里就开始计划着回城后的潇洒生活了。
毕竟这一趟耗费十天半个月，报酬那是相当丰富。
足够他们享受好一段时间了。
突然，商队前方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响，一马当先的那位骑士立刻纵马前去查看。
不出五分钟就回来汇报。
“团长，前方山林有一颗古树倒塌了，观察断口，应该是人为弄断的！”
听到这位骑士汇报的，身为团长的中年汉子皱了皱眉头。
“希望不要是打我们主意的，绕路，往旁边小道走，通知这群家伙，给老子戒备！”
团长命令下达，很快传遍了车队。
随行车队的商会人员听到这些雇佣的骑士佣兵之流传达的消息，也是有些担忧，连忙赶来询问情况。
第十八章：兽人
“滚回去，就算出事了也不要到处跑，！”团长很是不满意。
虽然他带队这几次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事故，没有直接展现过自己的实力。
但这商队的负责人这么心急火燎跑过来问他怎么办？岂不是在羞辱他！
都还没确定有没有人来劫货，就一幅已经完蛋了的模样，让他看着就烦。
那商队负责人有些悻悻然，灰溜溜地跑回了马车里，把车门卡上锁扣！
团长无语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开始警惕四周，他可不是草包，而是身为经历了血与火淬炼的三阶战士。
只是没有人发现，刚刚商队负责人下车时，有一道蓝色幽光悄悄地附在他身上，进入了马车里。
接下来的路途并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在骑士们一路戒备的状态下，安全的回到了杰恪城。
商队驶向商会驻地，骑士们则是和商队分开，往佣兵公会走去。
到达了商会驻地，莫西商会的负责人跳下马车，喊了几个精壮的汉子前来帮忙搬运货物。
……
“你们手脚轻点，里面可是贵族老爷要的手工艺品，碰坏了你们干十年活都赔不起。”
这管事的叫做劳婪，和他名字一般，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平日里仗着自己商会管事的身份没少欺负低层的人。
但面对那些贵族或是商会里的高层，那又是另一番面孔了。
这样的人一得势尾巴就翘上天际，一旦失势，就是被人连带着骨头渣子踩进土里。
卸货的人听见他尖锐的催促声，也不敢反驳，只得更加小心谨慎地搬运货物，不敢损坏分毫。
劳婪在一旁看着，却有些不得劲，目光缓缓突然落在了那些关押着兽人的铁笼里。
这些兽人都是精挑细选，身材不错、面容姣好。
多是为了给某些贵族老爷夫人享乐用的。
劳婪目光一转，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但他浑身猛地一激灵，在脑海里把这个想法狠狠地抛到一边去了。
“诸神在上，我刚刚是怎么了？”
劳婪被自己那疯狂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危险的念头。
恍惚之间，好像有个稚嫩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啧”。
——是错觉吗？
劳婪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这样，于是招呼来一个人，让他负责监督卸货，自己则是跑到商会里休息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躺椅上歇息了一阵，劳婪感觉状态恢复了一些，不过他倒是不准备继续去干活了。
他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他自小在这杰恪城中长大，家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平民。
按理来说，他也会在这里平庸地走完一生，与超凡绝缘。
然而，十五年前，纳斯帝国和黎泉帝国还处于交战时期，那一年帝国征兵，虽不是强制性，但家里叛逆的大哥离家后愤然选择了这条道路。
却没猜到，由此挖掘出了他自身的天赋，成为了一名战士职阶的超凡者。
并且在战场上立下了功劳，被带着他的将军一手提拔，如今已是一位三阶战士。
至于是哪位将军？劳婪自然是记不清楚的，反正大概是那些在帝都里都能横行霸道的老爷吧！
他借着这位大哥的势，攀上了莫西商会的一名理事大老爷，从他人眼红的目光里擢走了这门好差事。
他也不傻，别人不敢和他抢这位置，他偶尔摸鱼也没有人赶来指责他，这是谁的功劳？自然是大哥的功劳了。
莫西商会只是一个专门给贵族送货的工具，看上去开遍了世界各地，实际上是帝国里的一些人默许的黑色资产。
劳婪看的很清楚，只要自己不对商会里的事情指手画脚，拿一些不该碰的东西，他这辈子都会过得舒舒服服的。
所以，在哪个诡异而危险的念头出现时，他本能地吓了一大跳。
——要是把这批兽人先挑几个走……
不能再想了！
劳婪猛地一起身，想要把纷乱的思绪收回来，却感到一阵阵晕眩感传来。
“我这是……怎么了？”劳婪疑惑地自问道，双目都微眯了起来。
……
几分钟后，劳婪叫来了几个商会侍卫，吩咐他们为他去传话。
不到半柱香时间，一个巨大的木箱子便被两个壮汉抬了过来，送到了劳婪的房间里。
劳婪慵懒地卧在躺椅上，听着房门打开木箱落地的声音！
“不错不错，你们很好，对了，商会里的记录……”
“管事大人放心，改成了十一个，您就放心吧！大管事也发现不了这里面的门道！”一个汉子上前，伏在劳婪耳边轻轻说道。
劳婪躺在椅子上，睁开了一只眼睛，斜眼看了这汉子一眼。
那人露出讨好的笑容，使得劳婪非常满意！
“嗯！你很不错，你也是”不忘了同时夸奖两人，劳婪随即许下承诺“这月的……我会让你们满意的，出去吧！”
“多谢大人。”两人忙不迭道谢，缓缓退出房间，顺带着把房门关上。
听到房门关合的声音，劳婪坐了起身，望着这个沉重的木箱。
他站了起来，走到木箱前面，箱子上了锁，但并没有锁紧，而是开启的状态。
他心情带着些许忐忑，虽然没有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但此刻却有些压制不住，这里面的可是那些贵族老爷夫人要的玩物啊。
自己，从来都没有试过……
这样的念头盖过了那股慌乱之意……
劳婪把大锁给拿了下来，双手扣住箱子两边，轻轻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兽人孩童，双手双脚被捆住，跪倒在地。
劳婪把孩子抱了出来，放到了床上，给他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
手指划过稚嫩的肌肤，那柔软的触感……
把人翻了个面，刚想把这孩子拍醒，劳婪却突然发现，从面容与身体上看，这是个男孩子啊！
“……”
劳婪脾气顿时就上来了，立刻就想把那两个送人来的壮汉叫来臭骂一顿。
这种失误都能出现？
就在他面色愈发阴沉之时，那昏迷着的孩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刚刚昏迷醒来时应有的茫然，那漂亮的眼珠子里带着平静与冷漠。
那是烨烨生辉带着紫色水晶之色的双眸，有一道一闪而逝，充满迷惑力的紫光在眼底浮现。
“你……”劳婪一句话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发现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男孩冷漠地看着他，头上的兽耳伫立起来，手掌上似乎长出了细长锐利的爪子。
一圈圈冰霜在床榻上扩散开来。
这是什么？劳婪眼里全是惊惧与疑问。
他自然认不出眼前这是什么状况，因此普通的兽人都是直接表现出兽的特征的，不会有什么战斗形态变化之分。
然而眼前的不一样，因为这是冻土中的白霜狼王，与人类女子结合诞下的兽人族裔，天生具有一定程度的制造、转化冰霜以及藏匿狼的特征的能力。
算得上是半个超凡者。
而这类兽人，也是纳斯帝国官方苦苦寻找的，能够作为筹码交换公主的人选。
没想到，却在这邻国之境出现了。
劳婪突然记起，自己这一趟商会收购之旅，好像太顺利了，就好像……
“是我设计好的哦！”那兽人男孩轻吐出劳婪还未完全明白的思绪，脸上有着一丝微笑。
因为在那劳婪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化作了一具冰雕。
兽人男孩等劳婪化作了完全的冰雕，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事实上，他对于冰霜之力的使用，也是非常地勉强。
——毕竟，他不像是父亲那样的霜城护卫，天生契合冰雪之力，他只是一个拥有着一半肮脏人类血统的兽人罢了。
他这样想着，有些失神……
第十九章:动荡
莫西商会里发生的事情此刻还无人知晓，劳婪的暂时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但是，当这个时间延长到了一周之后，就有人开始发现端倪了。
但问题不是从劳婪开始的，而是……
莫西商会负责资源统计的迦罗管事如今正在烦心以及担忧一件事情。
那就是商会一周前的一车货物失踪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货物没了，她完全可以通过账面上的挪移，来填补这个漏洞。
即使是大管事也很难在这个领域发现她的问题，毕竟，守诺与契约之神如今已不再高悬于天……
她的日子，相当滋润。
但是失踪的偏偏是一车的兽人……那可是要上交高层的关键物品，找遍周围城市，也就只有这一批了。
马上进入冰雪肆虐的时节，怕是今年也就只有这一批兽人奴隶送来了。
莫西商会的一间封闭的房间内，迦罗正在挨个讯问负责看守以及运送这批兽人的商会成员。
但得到的统一答复，居然都是，这件事情由劳婪的人负责。
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家伙，迦罗就气上心头，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以前还打过自己的主意，现在怕不是看上了这批兽人……
真是禽兽……连孩子都不放过！
迦罗在心里骂道。
虽然那些贵族老爷夫人做的事情，应该也和劳婪的想法相差无几，但她自然是不敢随便乱说这些大人物的，就连想一想很多时候都被她克制住了。
万一一时不察，被小人听去，还捅到了上面，那自己就完蛋了。
这份克制自我思想的本领，就是此前身为契约与守诺之神眷者的残留了，没错，伽罗正是一位神眷者，虽然是现在已经随着神祇的坠楼化为了凡人。
但失去了超凡之力的同时，这些被铭刻在身体里的本能还是给她带来了许多好处的。
“劳婪的人呢？我记得有几个家伙不是很喜欢围在他身边吗？去，把那几个人给我带过来。”迦罗随手指向了几个人，让他们前去带人来此。
——该死的家伙，连几个下人都胆敢无视我的命令了吗？
迦罗内心愈发不满，那些劳婪派系的下人，都敢对她下达的命令无视……
而此时，劳婪的门前，那两个给他送来了男孩的壮汉，正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负责传话的人只是告诉他们，劳婪管事现在不在！
即使他们追问——管事大人去哪了？他们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
“管事大人好几天没有回商会了，你们要是真有事情，不妨去城西的贝特尔铁匠铺找找，大人经常会呆在那里！”
这门口的侍卫显然也是劳婪亲自挑选的，对他的一些生活规律有所了解。
劳婪的全名就叫做劳婪·贝特尔，这城西的铁匠铺就是他的老爹开的。
——现在哪还有时间去找啊？
两人脸色变得惨白，身体甚至有些颤抖起来。
而那些被迦罗派来抓人的人，却已经到了附近，看到站在劳婪门前两个局促不安的家伙，那群人当即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干嘛？迦罗大人要求全部卸货的人去接受问询，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到处乱跑？现在跟我们走！”
两个汉子被人带走，那门口的护卫看着这一幕，于是对着同伴说道。
“我去找一下管事大人！”
说罢火速往商会外，城西的铁匠铺跑去。
不过他这趟注定是一场无用功，毕竟劳婪现在，还在某个地下空间里安静地躺着。
那被叫去的两人在迦罗面前根本扛不住，轻易地就被问出了事情。
若是只有一个兽人失踪，还能在程序上做的天衣无缝，但偏偏整车人都没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他们两人在送完兽人后，劳婪时隔五天后，再次要求他们对剩下的兽人下手。
这下可把他们吓得不轻，这些人要是全没了，他两人用脚底板想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只是劳婪却说，他要去把这些人送给一位贵族，让他们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所以，你们两个蠢货，就这样相信了他？”迦罗几乎是咆哮着问出来这句话。
“你们连商会的规矩都忘了吗？”
迦罗冲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掌狠狠地扇了两人每人一巴掌。
别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但作为曾经的神眷者，身体素质是经过神力强化的，这种强化是永久性的，并不会因为神祇的消亡而被收回。
这一巴掌打下去，即使是以两个壮汉的体格，都有些摇摇欲坠。
“废物，给我全部去找劳婪那个蠢货。”
至于她自己，则是赶紧去找商会的会长以及大管事上报这件事情。
……
季北走在杰恪城的大道上，看着一群穿着统一商会服饰的人往着一个方向跑去。
“嗯？这些人……那个方向是……”季北看着他们的去向，若有所思。
城西，贝特尔铁匠铺。
上了年纪的伍轲·贝特尔，看着这伙人冲进了自己的铁匠铺里，手上拿着的锻造锤往地上一丢，大声问道。
“干什么干什么？劳婪那个家伙没回来，不要来烦我！”伍轲自然是认得出这些人来自摩西商会，那统一订做的服饰还是非常显眼的。
“老贝特尔，你最好说实话，劳婪可是干了件大事！现在全商会都在找你的小儿子。”
听到这里，老贝特尔反而来了兴趣。
“怎么说？劳婪把那个叫伽罗的女管事给抱上床了了？哈哈哈，这小子真不错！”老贝特尔年轻的时候可是风流成性，混账事三天两头都说不完，张口就是些下流的字句。
“老贝特尔，现在没空和你说这个，你儿子哪去了？”问话的一人是伽罗的手下，平日里负责协助伽罗处理商会事物，这次东窗事发他也吓得不轻。
他的商会生涯就没有过这样的挫折。
更加要命的是，他和劳婪之间还有不少往来，这哪经得住查啊，现在最着急找到人的，无疑就是他了。
“没回来！出去出去！”老贝特尔见眼前这人语气不善，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开始赶人，门口甚至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
老贝特尔拿起搁在一旁的锻造锤，对着众人比划了几下。
别看他已经到了老年，可那一身壮实的肌肉可不是虚假的，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对付眼前这几个商会的下人之流，还是毫无压力的。
“快滚，不然我把你们腿锤断了扔出去，可是你们先挑事的，城主大人都会赞成我的做法！”
在黎泉帝国的法律里，确实有一条是恶意闯入他人的商铺或者住宅捣乱的，可以打断一条腿并扔出去，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这条法律规定一度沦为贵族们对抗王室密探的挡箭牌，但多年来一直没有废除。
这些商会的人哪怕再着急，也不敢继续呆在铁匠铺里面，纷纷走了出去。
“看什么看，散开散开，不要妨碍我干活。”老贝特尔对着看热闹的众人吼道，手上的锻造锤狠狠地敲打一旁已经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
看热闹的人发现也没有什么看头，也纷纷散去。
第二十章：灵眼石
与这些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商会下人不一样的是，季北在一开始是跟着这些人的，而后在通往贝特尔铁匠铺的前一个街道口拐入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是一条小路，他一路走到了一家还算是大户人家的后门房前，轻轻敲响了门。
咚咚咚——
三声门响，季北又等待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人前来开门的声音。
“没人吗？”季北隔着围墙对着里面叫道，声音在这幽静的小路上回荡。
“既然没人，那我进来了！”季北如是说道，然后毫不客气猛地一拳轰向了大门，自然不是以他普通状态下的力气，而是动用了无面人的灵契。
在与无面人共存时，通灵者能够获得来自无面人的全属性加成，在体力、攻击力、防御力、敏捷等多个方面得到临时加成。
大门被猛地轰开，碎成一地的木头渣子在冲破门框落到地面之前，先撞上了一道身影。
那人正面承受了飞来的木门碎屑全部冲击，和门口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状态下的季北四目相对。
目光中寒气摄人。
季北顿时一脸歉意，抢先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家的！”说完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眼前的男孩想一拳打烂他的脸。
——没有人你就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了吗？
男孩在内心吐槽，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男孩不想和眼前这人过多纠缠，如果他的感应没有错的话，这家伙，打一开始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季北见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说道：“不行哦，小朋友，我和那些人一样，都是来找你的哦！你不知道吗？”
男孩听到这话时，就已经做出了行动，寒气自空中飘起，他的手指猛地一屈，闪烁着寒芒的狼爪已经向着季北的面门而去。
季北眼瞳中，有一道银色的光线闪烁而至，速度飞快。
可是在银线到达之前，他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灰色的雾霭显现，在空气中和细碎的寒冰混合在一起，那些亮着蓝白之色的霜雾，在接触到灰色雾霭的时候，就直接崩溃散落，有的变成了水滴落在地面，有的则是直接蒸发。
而已经袭来的狼爪也在半空中猛地停顿，然后迅速缩回。
“超凡缺失？灰衣人！你是……通灵者。”感受着手掌上被抑制的血脉力量，男孩瞬间通过明显的特征认出了眼前的季北的超凡职阶。
“认识灰衣人吗？”季北听到男孩的话，季北对他的身份有了更加多的猜测。
“你是兽人里的贵族吗？”
被叫破了兽人的身份，男孩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在季北提到贵族二字的时候，却是让他目光变得冷漠而沉寂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他的确是一位兽人贵族，而是……
“兽人一族，没有贵族！”男孩倔强而坚毅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目光直击季北内心，使得季北恍惚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地历史悲歌气息。
那是兽人没落的悲惨历史，失去了国度的种族，还哪有所谓的贵族之分，都是奴隶罢了。
……
仅仅是略一失神，季北就迅速恢复过来。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你既然知道我是通灵者，那也应该能够感受到，我要杀你不是一件难事。”季北收回了自己的超凡力量，对着男孩如是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灵眼石。”男孩接着季北的话说下去，却提到了一个全新的，季北未曾听过的词语。
“哦，原来……是叫做灵眼石吗？”季北话里带着些许的恍然。
“你不知道？”男孩眼睛里带着疑惑，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身边有一个能够释放通灵者力量的超凡傀儡……”
既然对方都已经和盘托出，季北也没打算隐藏，他确实一直认为兽人当中藏着一个超凡傀儡。
所谓超凡傀儡，就是通过仪式来将已经彻底死去的超凡者的尸体转化为无自主意识的工具人的最终产物，通常在神眷者这类超凡职阶领域的适用性非常高。
因为这类职阶的超凡者尸体转化时，可以向诸神接力，这个世界上，仪式最佳的主持，就是诸神本身。
最早期的仪式，就是诸神用来沟通某些概念的产物，只不过诸神能将这一步简化到很随意的程度，甚至是一个念头。
而凡人不行！在这里，低阶超凡者也算是凡人。
季北不久前，也就是摩西商会运输物资进城的时候，是感受到了通灵者职阶留下的影响的，影响是力量的残留，所有超凡之力行过，都会留下显眼的轨迹，这些轨迹也能够被用于更低阶的超凡作用，因此统称为影响。
在此，强弱是相对的，四阶超凡者的超凡之力行过，二阶超凡者显然是不太可能发现得了的，因此也很难触发影响。
而季北无意之间就发现了这份影响，自然有所警惕。
但他并未曾感受到其他通灵者的存在，通灵者这个职阶，之所以是北海王国独有，就是因为，他们的血脉里带有某种特质，可以理解为另类的超凡血脉。
因此，所有的通灵者，在一定的范围内，都会互相感应，既然季北没有感应到通灵者职阶之人的存在，又的的确确留存了清晰而新鲜的影响，因此他才猜测是超凡傀儡，而且是极其罕见的通灵者的尸体做成的超凡傀儡。
至于灵眼石，这东西他的确是第一次听说，但男孩的语气让他不由得怀疑，难道这是个很著名的东西吗？
“超凡傀儡，要是有这种东西，我还至于躲在这里吗？”男孩苦笑道，摇了摇头。
季北的脑海里，关于灵眼石的记忆此时却是隐约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接收的记忆，绝对没有灵眼石这种东西，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强行地把这份知识塞进了他的脑海里一般。
【提示：你已回忆起高阶超凡知识：灵眼石，该知识包含以下内容：何为灵眼石？灵眼石的本质！灵眼石的用途！灵眼石相关仪式！灵眼石与神之眼（无法查看）】
全新的高阶超凡知识？
季北注意到了，这个系统提示里面，对于这份超凡知识，用语是“回忆”，这意味着，此前，也就是南宇，是拥有关于这样东西的知识的，但在他的穿越后，这份知识暂时地遗失了。
是因为灵魂改变了吗？超凡知识的本质，就是灵魂承载的超凡光辉，它们是带有独特的重量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能查看他人记忆，也很难掠夺超凡传承。
否则，这世上便不会出现那么多传承无数年的超凡家族了。
如果不把这个世界当作游戏来看，他的的确确和那些灵魂占据躯体重生的人没有什么两样，灵魂的改变是会造成超凡知识的遗失的。
但为什么，通灵者职阶传承这么重要的超凡知识，没有忘却呢？
第二十一章：交谈
“你怎么了？”男孩看着季北在原地发愣，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先进去说吧！”季北的思绪回转，走进了院子里。
男孩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木碎片与木屑，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带着季北一路走进了一间敞开的屋子。
房子的装饰还算不错，有些地方颇具格调，算是民间匠人的精品之作，这样的一间房子，在纳斯帝国的小首都，价格可不算便宜。
事实上季北也估计不出来这里大致的价格，真正要买下这片地方，少说也得万枚金币，而且还要打通不少关系，毕竟这里的售卖可不是直接在大街上四处询问的。
在杰恪城，所有的房地产登记者，都必须是来理清楚的人，这样的好处就是无论怎么样都能找到负责人。
两人坐在一张梨木黄花打造的四角桌边，季北的目光扫向这间屋子的内厅，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缕陌生的视线。
若非对通灵者带给了他高度的感知力加成，他也很难发现这些在暗中窥探的目光。
“别藏了，被发现了，斯卡贝溪。”男孩对着季北看向的那处立柱后面喊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柱子后面冒出一个娇小的身躯，精致的脸蛋一般躲在柱子后面，一般露了出来。
“斯卡贝溪，别闹了，自己去玩吧！”男孩对着这躲在柱子后面的女孩说道，顺带挥了挥手。
“斯卡贝溪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季北望着男孩，开口询问道。
“穆特希。”
“那么，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认识了，我是南宇！”季北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并没有说出季北这个名字，而是用了自己的本名。
只是穆特希却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原来，你就是南宇·柯诺？那位北海王国的王子……”
“哦？我这么著名吗？你都认识我？”季北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兽人男孩居然清楚自己是谁？要知道他的消息，应该是这几个月才传出去的，这兽人男孩从什么渠道打听到的？
“嗯……只是我刚好听说过你，而且……我们见过的，在六年前的海宴上！”
听到这话，季北不由开始回想，其实是在翻阅南宇的记忆。
六年前，那就是南宇七岁的时候，海宴？北海王国的独有节日……
还真有一道模糊而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是南宇七岁的时候，北海的老国王当时身体已经有些虚弱了，那一届的海宴是由大王子来筹备的，季北闲着无事，也去逛了逛。
当时他还不是超凡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国王子，生活养尊处优，在海宴上也基本不理别人，但穆特希却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
因为当时的穆特希和小公主，也就是南宇的二姐，打了起来，两人在宴会准备的超级大蛋糕里钻来钻去，把宴会搞得一团糟。
“穆特尔，你的姓氏是？”
“啊？啊……是绯稚垦罗。”听到季北突然问出了姓氏的问题，穆特尔还楞了一下。
“好拗口，绯稚垦罗……等等，你确定？”季北念出这个姓氏，又在内心默默念了几遍，感觉越来越古怪，再念了几次之后，季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穆特尔点了点头。
季北突然明白了许多的事情……为什么这家伙在海宴上捣乱打架，最后只是被领了回去，连责罚都没有，要知道公主都被训斥了几句，但当时这家伙是和冻土的狼妖一起来的，居然没有被责骂……
而在北海的祖语当中，绯稚垦罗，意思是哈努特特尔。
没错，就是那位冻土狼王的名讳，这个名称是每任狼王专属，没有其它的名称，而狼王的后代，便以这个为姓氏。
哈努特特尔——传说中凛冬与寒霜之神的真名。
早在古老纪就已经离开世界的神祇之一。
“你的父母是？”季北尝试着试探道。
穆特尔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对季北突然关注自己的身世有点奇怪。
绯稚垦罗，这个姓氏在兽人里确实有些怪异，更像是某种语言的直译。
没有说出内心的疑惑，穆特尔回答了季北的问题。
“我父亲是一位霜城的守卫军成员，母亲也是兽人。”
季北看着他，目光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怀疑，穆特尔根本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太清楚。
说到母亲这个词汇时，男孩眼里的那一抹闪烁的目光在眼底跳动。
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季北直接问道：“好了言归正传，我想要那个灵眼石，你既然知道我是通灵者超凡职阶，那应该也了解这东西对我的意义。”
“你刚刚还说你不认识这块石头！”
季北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那现在我知道了！”
穆特尔从胸口的衣物内部摸出来一个浑圆的珠子，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喏，这就是你要的灵眼石了，但是”穆特尔手指按在灵眼石上放，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季北摇了摇头，在穆特尔说话前一把把他的手拍开，拿到了这块灵眼石。
“这东西我是凭本事抢来的，你的要求我拒绝！要让我帮忙？……”
穆特尔知道眼前的男孩不好说话，看似人畜无害，但实际上，为达目的不计手段，如果自己随意相信了他，估计会被毫不犹豫地背叛吧。
“得加钱……”
钱，听到这个字眼，穆特尔却是眼前一亮，他现在的钱，可是几乎花不完了。
虽然这些并非是他的，但在某个失踪人口回归前，这些都是无主之财。
“你要多少？”
“嗯……能够两个人乘坐一趟最远距离传送阵就行！”
“？”
“怎么了？很多吗？”季北看着对方疑惑地表情。
穆特尔无语地看着他。
“不！只是没想到你就要了这么少！”
听到这话，季北也很无奈，看样子自己对于金钱的概念确实有些模糊。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贫与富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
南宇幼年的生活，大约一件普通的洗簌用品，就是普通人几年的生活支出了，但在他的视角里，却感受地不是很明晰。
那对于普通人来说天价的传送阵费用，其实不过是一些贵族的下午茶的价格！
这贫富差距，已经不是悬殊能形容的了。
蓦然之间，季北产生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想法，要是能引入前世的一些商业手段，把这个世界畸形的金融体系给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