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岔子
在郑家，热热闹闹地吃过一顿羊肉锅子，几个孩子在郑家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回百米村去了。
毕竟马上过年了，不能总在外头玩儿，能出来这一次很不容易了。
罗顽顽送走了他们，又很凑巧地迎到了外出找食材的郑大明白，而和他一起出门去牧场弄羊肉的罗大海还没回。
“伯伯，您这是怎么了？！”
在神仙居门口碰上郑大明白，罗顽顽眼睛都直了。
只见郑大明白浑身又脏又破，脸上还挂着彩，走路还一瘸一瘸的，活像被人抢劫又暴打了一顿。
见他这副模样，罗顽顽心里一沉。怕是鹿肉和狍子肉要出岔子了。
本来送完客人，罗顽顽只是在门口站一站，见到郑大明白这样惨淡的样子，惊得赶紧一边跑过去搀扶，一边冲院里喊人。
郑向南也还没进屋呢，听见罗顽顽的喊声，赶紧跑出来，一看他爸这样，也唬了一跳。
“爸你这是咋地啦？”
郑向南和罗顽顽一左一右搀扶着郑大明白。
郑大明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指指院里，意思让俩孩子赶紧把他弄进去，他现在又渴又饿的，嗓子冒烟说不出话来。
俩孩子都不强壮，勉强支撑着郑大明白的身体进了院。
这会儿屋里的人也出来了，郑婶子，郑家的帮厨，一看郑大明白的惨状，都赶忙过来帮忙。
郑婶子一看自家爷们儿造成这样，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把人往屋里扶，一边询问咋回事。
郑大明白依旧摆手，颇为没有精神头。
罗顽顽见状，快步去了厨房，手脚利索地冲了一大碗鸡蛋糖水。郑伯伯这是又渴又饿，低血糖了。
她拿个托盘端着那碗鸡蛋糖水，小心翼翼地往大屋去。
刚一进去，就见郑大明白已经靠在被子垛上，一大家子人围着他。
“婶子，我冲了碗糖水，快给郑伯伯喝吧。我看他又渴又饿的样子。”
罗顽顽略微提起点嗓门，提醒郑婶子。
“哎，好好，还是顽顽有眼力见儿。”
郑婶子回身一看罗顽顽端着个托盘，托盘上青花碗里是冲得很细致的鸡蛋花，旁边还搁着一个白瓷调羹。
她家两个臭小子，哪有小丫头心细，不由得多喜欢罗顽顽几分。
郑婶子端起碗，拿调羹搅和搅和，把糖水吹凉。她动作的过程，郑大明白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恨不得立马抢过来喝掉。
郑婶子哪能没看见，但是怕当家的烫着，只能忍着先不给他，加快速度搅和那碗糖水。
“顽顽，麻烦你在这儿帮着点我妈，我去给请个大夫。”
郑向南一看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啥忙，看他老爹受了伤，还是找个大夫上门来瞧瞧比较放心。
“行，向南哥你去吧。”
罗顽顽点点头，现在也不是问其他的事情的时候，看郑伯伯这个样子，准是出了事儿。
都不用问，她已经怀疑是独一处搞的鬼了。
没想到那些人做事这么狠毒，之前就把郑向东打得一身伤，现在骨折还没好，还在屋里躺着呢。
这回怕是郑伯伯也着了他们的道吧？
不过，郑伯伯和爸爸出门的事儿就他们几个人知道呀，怎么会被独一处的人知道呢？
还是说，郑伯伯搞成这样，不是那帮人的手笔？
罗顽顽心里充满了疑问，只等郑大明白缓过来，才能解开了。
总算等到自己媳妇把能入口的糖水递到自己嘴边，郑大明白像一个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咕嘟咕嘟地往下喝。
那个劲头，看得郑婶子一阵心疼，自家爷们儿这是遭了什么罪了？
要知道，郑家因为生意兴隆，郑大明白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老板，哪儿曾受过这份苦？
喝干了那碗鸡蛋糖水，郑大明白仿佛又活过来似的，吁了一口气，靠在被垛上喘气儿。
罗顽顽接过郑婶子手里的空碗，小声道：“婶子我去烧点水，你给郑伯伯换身衣服，擦一擦吧？”
郑婶子点点头，这丫头心就是细。
罗顽顽出了他们的屋，结果发现郑家的帮厨站在门口，手里没东西，不知道是要进去还是要干嘛。
看到罗顽顽突然出来，像是吓了一跳，但很快掩饰住了。
以前罗顽顽并没有特别注意郑家的这个帮厨，这人存在感实在很低。
这会儿他出现在郑伯伯他们屋门口，加上郑伯伯现在的样子，罗顽顽心里一动，不由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帮厨一眼。
大家都叫他山子，长得普普通通，泯然众人的那种。平时默默干活，话也很少，给人一种很本分的感觉。
这会儿罗顽顽带着探寻再看他，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刚才他那没来得及收拾起的慌张。
“山子叔，你帮我弄点柴火吧，咱们给郑伯伯烧水洗洗。”
罗顽顽心思一转，叫上山子给她帮忙。
她想再试探试探，总觉得如果独一处对他们这次的动向若是知道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
可郑家除了山子，并没有其他人有可能反水。
当然，罗顽顽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没有证据之前，她的怀疑也仅仅是怀疑。
“哎，我去拿。”
山子低声应了，眼神没和罗顽顽接触，转身就出去了。
罗顽顽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在门口即使关着门，确实还是能听见屋里的动静。
刚才她出来之前说话声音很小，而且她走路没什么声音的，所以山子才来不及避开吧？
压下自己心里的诸多猜测，罗顽顽去了厨房，把烧水的大锅添满水，盖上大大的锅盖，点火烧水。
坐在板凳上添柴，一边用炉钩子拨弄着刚点燃烧得不是很旺的灶火。
不大一会儿，山子就拎着一筐劈好的柴火送了进来。
他把柴火放在罗顽顽脚边，方便她拿取。
放完柴火刚想出去，就被罗顽顽叫住了。
“山子叔，你陪我一起烧水吧，等会儿烧好了你给郑伯伯拎过去，我力气小，拎不动。”
罗顽顽指了指她早准备好的水桶，那个容量，罗顽顽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确实拿不动。
当然，这都是罗顽顽把山子留下的借口，目的就是找机会和山子说话，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
山子看了一眼水桶，只能点点头，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帮罗顽顽添柴。
第122章 试探
“山子叔，你家在哪儿啊？过年不用回去的嘛？”
罗顽顽不动声色地开始闲聊，反正她一个小姑娘，问东问西的也没人觉得奇怪。
小孩儿嘛，好奇心重，挺正常的。
山子瞟了一眼罗顽顽，看她笑眯眯地瞅着自己。
“家里没什么人了，不用回。”
山子避重就轻，盯着灶膛里的柴火，闷声答道。
“嗯，山子叔，你有孩子不？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罗顽顽继续没话找话，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山子的神态。
“没有。”
山子愣了一下，然后才吐出两个字。
他的那一点停顿，让罗顽顽捕捉到了。而且他垂着眼皮的样子，分明是有些回避她的问题。
“哎呀，真可惜。山子叔你人这么好，一定是个好爸爸的。”
罗顽顽抓住这一点，持续发动问题，山子越回避的，她越要提，这样才能搅乱他的心思，让他露出破绽。
“啊……不好，好什么呀。”
山子似乎挺意外罗顽顽会这么说，抬眼瞅了这嘴甜的小丫头一眼。
长得好，性格好，对人也亲热，罗顽顽几乎是理想的小闺女的形象。
“我觉得很好呀，山子叔你总是默默干活，又勤快，话还少。不然郑伯伯他们也不会这么信任你，拿你当一家人一样。”
罗顽顽状似天真地说道，其实她看得出来，郑家人也没有说拿山子当一家人，山子更像个郑家的长工。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山子似乎想到些什么，嘴角竟然淡淡地勾起一丝笑意，然后很快就收了起来。
“我哪能和老板像一家人，我就是个穷打工的。”
虽然山子的声音依旧又沉又慢，但是语气里那一丝自嘲，听在罗顽顽耳朵里就不是一笔带过了。
果然，山子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只知道踏实干活。
只是眼下还不知道郑伯伯那边啥情况，若是真是独一处的人干的，那内应很有可能就是山子。
若郑伯伯的事儿只是意外或者另有其他原因，山子的嫌疑就大大降低，罗顽顽只能再找机会试探了。
并不是她不想跟大人说，但是没有证据，她不想随便把罪名扣到山子头上。
或许他可能有点不平，但也是人之常情，也未必就会成为他背叛郑家的理由。
反正万事皆有可能，还得再观察观察。
试探了一波，罗顽顽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再继续。而是东拉西扯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山子倒是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小丫头没什么攻击性，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
等水烧好了，山子帮着给送进去，罗顽顽怕郑伯伯不方便，就没跟进去。
这时候出门去办事的方文海带着方如珍回来了。
罗顽顽给开的门，进屋的路上简单把郑大明白狼狈回来的事情说了。
方文海一听，眉毛皱了起来，脚步加快，知道大徒弟怕是遭了殃了。
落后一步的方如珍更关心罗大海，忙问罗顽顽：“顽顽，你爸呢？那你爸回来了么？”
罗顽顽摇摇头，说道：“我爸没回来，方姨，您说我爸不会也像郑伯伯这样吧？”
其实刚才罗顽顽闪过很多念头，但是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她一直回避想这个问题。
可最终还是没逃过，被方如珍正面问了出来。
她爸和郑伯伯一起出门，都是去弄食材。
如果郑伯伯的这个惨状不是意外，对方肯定也会向她爸下手吧？
可为什么她爸爸没回来？难道说，比郑伯伯还惨？
这个念头几乎一冒头，罗顽顽就狠狠往下按。不会的，不会的，爸爸那么好的人，才不会出意外呢！罗顽顽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和她同样担心万分的是方如珍，听见罗顽顽说罗大海没回，她几乎立刻就急了。
“不行，我得进去问问郑大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方如珍松开之前抓着罗顽顽的手，快步往里走。心里头却是又急又气。
要不是为了师哥家惹出的这档子破事儿，大海哥也不会大过年还要出门去！
若是大海哥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绝饶不了郑大明白！
这会儿方如珍都不想叫郑大明白师哥了，她爸这个大徒弟，耍心眼一个赛俩，惹下一堆祸事还得师傅和师弟帮着摆平！
罗顽顽看方姨风风火火地进屋去了，她站在院儿里，仰头看了看院墙边落秃噜叶子的大树，枝丫上还挂着雪。
爸爸，您在哪儿呢？快回来吧，不要让我担心。
罗顽顽在心里对着天空说，好像这样就能传到爸爸那儿去，让爸爸早点回来。
咬着嘴唇，她的担心和恐惧这会儿才流露无疑，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挂在腮边，好不可怜。
“顽顽？！你这是咋啦？谁欺负你了？”
兀自哭的起劲，罗顽顽觉得自己太惦念爸爸了，都产生幻听了。
想到这儿，她更难过了，甚至已经开始抽泣。
直到一双大手，捧住她的脸，粗糙的手指抹了抹她腮边的眼泪。
罗顽顽才从这个熟悉的感觉中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幻听！
猛地眨眨眼，视线对焦，眼前是爸爸罗大海关切紧张的脸。
“爸？你回来了？！”
罗顽顽失声大叫，瞪大的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罗大海。
“回来了呀，你这是咋啦，站院里哭成这样？快溜地，进屋，脸蛋子都要冻皴了。”
罗大海皱着眉头拉着罗顽顽准备进屋，咋他一回来就瞅见他家顽顽站在院子里哭。
按罗大海的想法，他不在这两天，难不成顽顽在师哥家受气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罗大海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别是他为了师哥的事儿，东跑西颠儿的，他闺女在师哥家还过得得劲，那他图个啥？！
“爸，你回来了呢。我刚才还在想你，我还在心里悄悄盼着你回来，没想到我这么一想，你就回来了！”
罗顽顽激动啊，她任由爸爸拉着进屋，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她之前多担心呀，生怕爸爸也像郑伯伯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真的把她爸爸送回来了！
想到这里，罗顽顽本来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有挂上了笑意，让本来就一头雾水的罗大海更加糊涂了。
他闺女这是咋地了，又哭又笑的？撞邪了嘛？！
第123章 当务之急
等到父女俩都进了屋，罗大海才搞清楚闺女为什么要站在院子里面哭泣，敢情是因为太担心自己了！
这样的担心让罗大海哭笑不得。
这孩子也太能胡思乱想了，听风就是雨的。
不过听罗顽顽提了一嘴师哥郑大明白的事情，罗大海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毕竟是事关重大，若是出了岔子，师傅的敬老宴岂不是要开天窗？
罗大海劝了罗顽顽几句就进了师哥的屋子，这会儿师傅也在，见到罗大海回来，很是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大海哥你没事儿！”
方如珍刚想质问郑大明白，罗大海就进屋了，之前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
看罗大海利利索索的，方如珍的惊喜极了。她可真怕大海哥像师哥郑大明白似的，弄得狼狈不堪。
郑大明白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他就是虚弱，到了家人松懈下来，总算渐渐恢复了精神头。
“大海，你没事吧？我……我带回来的食材，快到镇子的时候都让人给抢了！哎！”
郑大明白又气又窝囊，他没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的抢劫，他一开始不肯就范，和对方起了冲突。
可寡不敌众，不仅没保住东西，人也被打得够呛。
“这可怎么是好？明天就要举行敬老宴了，没有了鹿肉和狍子肉，这就不成席了呀。”
方文海也急了，时间太紧迫，再重新去弄食材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大海，你去一趟县里，找云开！”
方文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给罗大海指派了新的任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虽然大海刚从外头回来，可眼下大徒弟是不顶用，帮不上忙。
“啊？找云开啊？行……吧。”
罗大海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要找他那学了半吊子厨艺，后来当了公安的师弟冯云开出面。
不过看看炕上一脸伤痕的大师哥，罗大海觉着，对付独一处那不入流的行径，还就得冯云开这种穿制服的。
事不宜迟，罗大海没敢耽搁，马上就准备动身。
罗顽顽早就一听爸爸还要走，蹬蹬蹬跑去给罗大海也冲了碗鸡蛋糖水，还拿了一包方如珍给她买的点心。
罗大海看门口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小闺女，刚才闺女哭成个泪人儿的样子他想起来还有点揪心。
“爸，你把这个喝了。去县里你可千万加小心。”
罗顽顽把碗递给她爸，一脸的担忧藏不住。可是事到如今，爸爸不去是不行的，她也只能寄希望于爸爸一切顺利。
“真好喝，我闺女手艺不错。”
看出罗顽顽的担心，罗大海喝了一口鸡蛋糖水，笑着称赞，想让闺女放松一点。
可惜效果不彰，罗顽顽噘着嘴撒娇道：“爸，鸡蛋糖水傻子都会弄，还手艺呢。您就逗我吧。”
小闺女可爱的样子惹得罗大海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罗顽顽的脑袋，商量道：“在家好好呆着，别乱跑，爸爸很快回来。坐车直接能到县公安局门口，安全得很，放心哈。”
罗大海算看出来了，他要是不把行踪给闺女交代清楚，这孩子准在家里胡思乱想。
听了爸爸仔细的交代，罗顽顽果然放松了许多，把手里的点心包递给爸爸。
“爸，这个你拿着路上吃。方姨给我买的，她还给我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呢。”
罗顽顽哪能没看见站在一边儿眼珠不错地盯着爸爸的方姨？
这次她算看出来了，方姨太在乎老爸了。
郑伯伯出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问她爸爸的情况，可见她爸在方姨心里的位置多重要。
罗顽顽虽然也担心爸爸，但是更没错过方如珍刚才急红的眼圈。
所以她得了爸爸的保证，就把时间留给方姨吧。
听了闺女的话，罗大海扭头去看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师妹，对上她盈盈的目光，罗大海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如珍你看你，太破费了。本来给孩子买新衣服应该是我这个当爹的操心，我心太粗了，多亏了你。”
罗大海很感激方如珍，小师妹从来都是那么善解人意，为人大方不小气。
而且对顽顽好，比对他好，还让他感动。
方如珍脸上挂上了笑容，看着罗大海嗔怪道：“大海哥你说的这是啥话？我给顽顽买衣服不是应该的嘛，好歹孩子叫我一声姨呢。再说了，咱们还瞎客气啥？”
言外之意，都不是外人，就别整那虚头巴脑的了。
“我嘴笨，说不过你。总之谢谢你。我这马上又走，顽顽你帮我多看着点儿，别让她总胡思乱想的。我刚才一进院看这孩子哭得可怜，给我唬了一跳。”
罗大海把最不放心的女儿交给方如珍看顾，这是对师妹的信任。
方如珍自然明白，点点头保证道：“大海哥你放心，我会看好这孩子的，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剩下半句没说，心想，可不得看住嘛，之前一不小心这孩子就把人独一处给整停业了。
罗大海不敢多耽搁，再三叮嘱罗顽顽好好等他回来，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罗顽顽扒着门框看她爸走远，脸上的表情凝重。
又看到山子叔正把她爸之前回来匆忙放在院门口的一大袋子东西拿进神仙居的大厨房，罗顽顽知道那是她爸从牧场弄回来的羊肉。
转念想到郑伯伯说他弄的鹿肉和狍子肉临进镇子的时候被抢了，鼻间飘过绵羊肉特有的膻味，罗顽顽琢磨着，要是独一处的人干的，那些鹿肉和狍子肉会不会就在独一处呢？
又或者被藏在镇子上的某一处隐秘的地方？
没有了鹿肉和狍子肉，方爷爷的敬老宴就办不圆满。
帖子都散出去了，这要是明天掉链子，不光引不来独一处的老板，还要丢方爷爷的脸。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食材！
要是能找回被抢的食材就好了。
只不过，罗顽顽对自己探寻食材的能力从来没尝试过。她都是被动的被食物的气味引过去，主动去寻找，不知道能不能行啊。
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可能性，罗顽顽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
手指移开，红痣的光芒隐隐闪过，有很快隐去。
第124章 人小鬼大
送走罗大海，郑向南找来的大夫也给郑大明白看过伤，只是一些皮外伤，倒是不打紧。
尽管方文海让罗大海找冯云开来帮忙，但是食材被抢了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老爷子坐在屋里，眉头紧锁。平日里笑呵呵的模样全然不见了，这要是办不成敬老宴，丢脸事小，失信事大。
罗顽顽在门口偷瞄了两眼，也没赶进去打扰方爷爷。
眼珠转了转，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自己真的能找回到被抢的食材呢？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不如就试试看吧？
打定主意，罗顽顽跑去找帮手，大人自然不会跟着她胡闹，所以罗顽顽盯上的人选是郑向南。
正巧郑向南正收拾了他爸换下来的破衣裳准备拿到仓房先搁着，罗顽顽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招手。
郑向南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问罗顽顽是叫自己？
罗顽顽点点头，郑向南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过来。
“怎么了？找我有事啊？”
郑向南心里头挺感激罗顽顽和她爸罗叔的，自己家的事儿，累得人家父女俩跟着忙活，眼瞅着过年了还不能回家。
“向南哥，现在食材被抢了，我琢磨着十有八九是独一处的人干的。郑伯伯又说是临进镇子的时候被抢的，所以我在想，抢东西的人会不会就在镇子里？那抢来的食材会不会也在镇子里？”
罗顽顽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但是没什么把握郑向南会被自己说服。
毕竟这种猜测没什么根据支撑，纯属猜测。
这个时候罗顽顽就无比想念宋承骁，她坚信如果是承骁哥，绝对会无条件地相信她，支持她的。
即便她的推测再离谱，也会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这边。
听了罗顽顽的推测，郑向南凝神想了想，摇摇头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神木镇这么大，咱们也根本找不到藏食材的地儿。”
罗顽顽知道郑向南说的理性的分析结果，偌大的神木镇，想从镇子上找出那些被抢的食材，无异于大海捞针。
“能干这种事儿的除了独一处的人，不做他想。而且……”
说到这里，罗顽顽声音忽然变小了，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才靠近郑向南，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什么。
郑向南听了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和不可置信。
“我也是猜测，但是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不试试一点没戏，试试兴许还有一线希望，你觉得呢？”
罗顽顽继续说服郑向南，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办不成这件事的，必须得到郑向南的支持和帮助。
况且这本来就是郑家的事儿，他不出力谁出力？
不得不说，罗顽顽的提议很诱人。
总之试试没损失，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琢磨明白，郑向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罗顽顽的提议。
两人又小声嘀嘀咕咕了半天，算是敲定了作战计划。
然后分头行动，罗顽顽冲郑向南打了个眼神，就进了里屋。而郑向南则去了大厨房那边。
进到厨房的储藏室，果然看到帮厨山子在归置东西。
在郑向南的印象里，山子似乎永远在忙活，眼睛里特别有活儿。
为人也沉默不多话，总给人一种十分踏实肯干的感觉。
所以神仙居的帮厨换过几个，可山子是唯一一个一直做下去的，不得不说，这里头就是因为他能干还话少吧？
想到罗顽顽给他说的山子的异常，郑向南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怀疑山子。
毕竟是在自己家做了好多年的老人儿，若是贸贸然就怀疑对方的忠心，是不是有些欠妥。
可是一想到家里现在的状况，郑向南心里也顾不了太多了。
毕竟他其实也怀疑他们家的事儿是有人泄露出去的，不然独一处的人不可能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念头转了几转，郑向南还是决定按照他和罗顽顽商定的计划进行。
“山子叔，忙呐？需不需要我帮把手？”
郑向南是个心思细的，所以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装作和平时一样的样子跟山子说话。
好在郑向南平时就是个很有礼貌，也特别懂事的孩子，经常帮着家里头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他帮山子归置东西也不是头一次了，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让山子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不用，我都弄完了，向南你就别沾手了。”
山子把最后一袋干货码在架子上，拦住了郑向南的动作。
东家两位公子，虽然是亲生兄弟，性格做派却天差地别。
不提那不成器的老大郑向东，就说这二公子郑向南。不仅为人谦逊善良，学习成绩也好，总是在学校里名列前茅。
山子对郑向南的印象也特别好，别看他是个帮厨而已，说白了就是给东家做些杂七杂八的事。
但是郑向南从来都是很尊重他的，见面要喊一声山子叔。
没事的时候还经常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帮把手。一点少东家的架子都没有。
“山子叔，我罗叔弄回来的食材你都放好了吧？我爸弄回来的被抢了，剩下罗叔弄回来的这些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郑向南左右看了看，状似随意地提起罗大海整回来的几只优质煺绵羊。
那可是敬老宴，做锅子必备的食材。
说白了，即便没有了鹿肉和袍子肉，若只是拿这几只羊来涮锅，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就没办法叫做复刻千叟宴了。
“放心吧，我都搁到冷窖里保存了。”
山子十分可靠地回答，让人感觉他做事十分妥帖。
郑向南点点头，强调了一遍：“我爸那鹿肉狍子肉是锦上添花，可这羊肉确是必不可少。幸好大海叔去弄羊肉了，不然我爸被抢了羊肉，那敬老宴可就真的办不成了。”
貌似无意地说这些，目的就是让山子知道这羊肉才是关键，被抢的鹿肉和狍子肉影响不到敬老宴的举办。
“啊，那还真是万幸。”
山子的语气轻轻的，郑向南听不出他是真庆幸还是遗憾？
“山子叔，我爸脚崴了，你知道哪儿有卖拐的么？”
郑向南心里有了怀疑，开始按照计划给山子提供出门的机会。
第125章 盯梢
“好像真是的木匠铺就能定做，不然我去给东家定一副拐？”
果不其然，山子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样告诉郑向南。
郑向南点点头，像是不放心似的叮嘱：“山子叔你让人加个急，价钱好说，做的结实点儿。”
“嗯，我记下了。那我等下就去？”
山子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归置了一下，就跟郑向南一起出了储物间。
“山子叔你稍等下，我去找我妈拿钱，买拐得给人定钱。”
郑向南特别像那么回事，一点都看不出他是在给山子下套。
山子不疑有他，指了指柴房，说道：“那我去干点活儿，你去那找我。”
“行嘞。山子叔你也别太累了，现在我家这样，生意也停了，没那么多活要干，你多歇歇。”
郑向南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演技一流。
听到郑向南的话，山子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视线盯着脚底下，闷头走了。
郑向南站在原地看着山子叔的背影，心里却是一万个不希望罗顽顽和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可能是内鬼么？
但是山子叔的表现确实有点可疑，他在郑家这么多年，郑向南对他还是很熟悉的。
那些细微的异常，敏锐的郑向南一下就捕捉到了。
平时山子叔很不喜欢外出，外出办事通常都让另一个活计去。今天居然一问就痛快的答应了，给郑向南一种正中他下怀的感觉。
眯着眼睛，郑向南心里居然隐隐生出一种期待，说不定这次真的能靠他和罗顽顽两个孩子，把他爸被抢走的食材给找回来呢。
一直在屋里透过窗户偷偷观察的罗顽顽，看郑向南给她打了个手势，就知道成了。
她赶紧换了件外套，灰扑扑不显眼的那种，又把郑向南找来的一条半旧的浅褐色围巾围起来，包的严严实实，只露俩眼睛。
盯梢这种事儿，罗顽顽头一回干。
不过她有信心能成，刚才郑向南已经偷偷在山子的衣服上蹭上了一点他们家秘制的辣椒酱，她不必跟得太近，循着味道跟着山子就可以。
这样就能保证盯梢的成功率，还不容易被发现。
罗顽顽用手指头沾了沾眼前的玻璃罐子，把指尖上沾到的一点辣椒酱放进嘴巴里品了品，记住这个味道。
暗自观察着，等郑向南拿着钱去柴房找山子，过了一会儿山子和郑向南一前一后出了柴房。
看山子出了大门，罗顽顽才从屋里出来，郑向南正站在原地等她。
“走，咱们快跟上，省得跟丢了。”
虽然罗顽顽跟他说，她嗅觉比一般人灵敏，还让他偷着往山子身上抹了点辣椒酱。但是郑向南也是将信将疑，还是生怕把山子跟丢了。
罗顽顽没反对，跟郑向南俩人一起出了大门，探出身子一瞅，正好山子快走到这条街的拐角了。
两小只赶紧跟上，生怕把人跟丢了。
罗顽顽不动声色地试验了一下，确定能追踪到山子身上那股辣椒酱的味道。
原来她主动追踪的话，还是可以单独把一种气味给提炼出来的。
这样就不会被其他被动往她鼻子里钻的味道给干扰了，进而失去准确的判断。
心里比较有底气，罗顽顽不紧不慢地跟在郑向南身后。
两人贴着路边走，不让自己太过现言。
“向南哥，你知道木匠铺在哪儿么？”
罗顽顽看山子走的方向，不是去独一处的。所以她估摸着，山子应该是先去木匠铺掩人耳目吧？
“山子走的方向就是。”
郑向南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远处的山子，生怕一个错眼，就把人给跟丢了。
两人顺利地一路跟着山子，直到他进了挂着招牌的木匠铺。
躲在拐角的墙后头，俩人盯着木匠铺的大门。
心里也都开始嘀咕，万一山子买完拐，原路返回怎么办？
“你说，买个拐需要这么久吗？”
罗顽顽感觉到辣椒酱的味道飘远了，心里一动，出声提醒郑向南。
郑向南也不傻，听罗顽顽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扭头跟罗顽顽对视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往木匠铺走。
果然从外头往里看，铺子里根本没有山子的踪影了。
“老板，刚才有没有一个男的来买拐？”
郑向南进去问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老板。
“有啊，刚走。”
老板头都没抬，继续他的设计图。
“他从哪儿走的？前面没看见啊。”
郑向南心里打鼓，这是发现他们跟踪了？
“从后门呐，正好有条小路通到前街。”
老板停下笔，指了指店铺侧面开的一道小门。
“谢谢老板。”
郑向南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冲罗顽顽使了个眼色，俩人就急匆匆去从小门追出去。
还没整明白咋回事的老板，看着空荡的店铺，摇摇头，继续画他的设计图。
而追出来的郑向南和罗顽顽，顺着小路快步追，好在没什么岔路。
“太大意了，要是跟丢了就没机会了。”
郑向南有些懊恼，他没想到山子这么狡猾，完全被他平日里老实的模样给迷惑了。
“不会的，山子叔就在附近。咱俩小心点，别暴露了就行。”
罗顽顽倒是很有信心，因为她依然可以追踪到山子身上的辣椒酱味道。
等俩人走到小路的尽头，发现果然就是通往前街的。
“快看！”
罗顽顽拽了郑向南一把，指着不远处跟独一处隔着几个门脸的一处民房，山子闪身刚进大门。
郑向南经由罗顽顽的提醒，也瞄见了这一幕。
“咱们从那边贴墙根儿过去。”
郑向南四处打量了一下，指着街对面背阴的屋檐。
“嗯。”
罗顽顽应了一声，跟着郑向南快步穿过街道，顺着屋檐，一路小心地接近那处民房。
从外头看，看不出什么异样。
罗顽顽心念一动，一股似有若无的肉味开始被她捕捉到。
幸好她的脑袋瓜被围巾包得严严实实，所以她眉间的红痣闪了闪，没有人察觉。
仔细辨别辨别，罗顽顽不确定那是不是她要找的鹿肉和狍子肉，毕竟这两种肉她不常吃，判断有些费劲。
她还在琢磨，郑向南已经看好地形，拉着罗顽顽的袖子俩人绕到了房后。
郑向南蹲下身子，罗顽顽弯着身子，俩人小心翼翼地往窗户根儿底下凑。
但是冬天窗户都封的死死的，里头的声音并不能听得很真切。
第126章 重大发现
两小只扒着窗户根儿，隐约听到“不行”，“肉”，“动手”之类的字眼，但是没办法完整地听明白他们在说啥。
郑向南有点绝望，要是不能弄明白真相，岂不是白忙？
罗顽顽倒并不是很在意里头的人到底说了啥，她也不是来抓内鬼的。
更重要的事儿是把被抢走的食材找回来，这样才能来个釜底抽薪，让独一处的如意算盘落空。
等到对方手里没有了筹码，才会乖乖出面来跟神仙居谈条件。
“向南哥，被抢的食材肯定在这里。”
郑向南蹲窗户根是听里头说话，罗顽顽蹲墙根儿是在探寻食材的方位。
虽然郑向南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可罗顽顽基本确定这几间屋子里有她要找的鹿肉和狍子肉。
这么说来，山子叔确实跟独一处有勾结。
现在光天化日的，没证据，也不好私闯民宅。一时间罗顽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怎么能确定呢？万一没有呢？”
郑向南不明白罗顽顽为什么这么笃定，她就算嗅觉灵敏，那也不是狗鼻子吧？还能闻到生鹿肉狍子肉的味道？
况且，大冬天的，本来就不利于气味的传播，罗顽顽咋可能鼻子那么灵？
“你信我，绝对在这里。现在就是怎么拿回来的问题。”
这个罗顽顽一时间还没什么好主意，毕竟她又不是高智商少女。
“这好办，我们在房后引一堆火，把人从院里引出来，我再趁机进去找东西。”
郑向南的目光移向房后放着一堆玉米杆子的地方，心里有了计较。
“那你可小心点，不能真成放火了。”
罗顽顽看那堆玉米杆子还挺大一堆，生怕一不小心都点着，变成放火了。
“我有数，你绕到另外一头，伺机行动。”
郑向南现在也是孤注一掷，不管有没有，他打算相信罗顽顽说的，赌一把。
如果这个事儿不解决，他们家连年都过不好。
本来他哥就伤得重，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他爸也受伤了。就算请了方爷爷来，这事儿也不好办。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郑向南也有些急了。
所以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选择跟着罗顽顽冒险。
两小只凭借一腔孤勇，竟然没一点害怕，简单计划好，就分头行动了。
罗顽顽按照约定，悄悄地摸到了街上，然后绕了个远，到了房子的另一头，借着临街的大树的树干，遮掩自己的身形。
眼珠不错地盯着那民房，稍微等了一会儿，就见刚才她呆的房后的方向，冒气了滚滚浓烟。
也不知道郑向南是怎么点的火，能烧起这么大的烟来。
紧接着就有人喊着火了，声音不像郑向南的，应该是他粗着嗓门变了个调。
罗顽顽紧张地盯着那处民房的大门，生怕里头的人不上当。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像是被拉长了，总觉得过了好久，里头才有动静。
门被拉开，罗顽顽眼睛一亮，来了！
紧接着就见三个人从里头跑出来，四处看了看，发现是房后起火了，就急三火四地往房后跑。
罗顽顽一看机会来了，赶紧从大树后面蹿出来，不敢耽搁半分，就从半掩的大门进入院内。
因为临街，院子非常小，罗顽顽四下探查了一番，没什么发现。
她看没人，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感觉眉心有点热，心里头使劲儿想着要找鹿肉狍子肉。
就像是福如心至一般，她的意识指引着她往房山走，那里有个被盖住的井口。
有了！味道就是从这口井里散发出来的！
罗顽顽兴奋极了，可算让她找到了。
但是井口盖着的石板让她犯了难，她试着推了几下，没推动！
正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身后伸出一双手，帮着一起推那石板。
罗顽顽扭头一看，是郑向南！
“就在这下面！快点。”
也不需要多解释，罗顽顽催促郑向南帮忙，也没时间跟郑向南解释她怎么就笃定东西在井里。
别看郑向南是个高瘦的少年，但是他力气倒不小，憋住气用力，加上罗顽顽的帮忙，石板被推开了。
郑向南赶紧探头去看，果然这是口枯井，井沿往下一点有个大铆钉，上头拴着一条粗麻绳。
郑向南不做他想，拉起那粗麻绳就往上拽。
拽上来一截绳子，罗顽顽赶紧上手帮忙。
二人合力把吊在下头的东西拽上来，是个白色玻璃丝袋子。
郑向南用手按了按，又下意识地看向罗顽顽。
得到了罗顽顽肯定的点头，俩人眼神一对，郑向南扛起这袋东西就往外走，罗顽顽在后面帮他托着点。
毕竟这可是挺大一袋肉，重量起码七八十斤的样子。
俩人不敢耽搁，生怕被引走的人马上回来，堵个正着就完蛋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俩人刚出了大门，之前跑出去的三个人就回来了，正巧瞧见了郑向南和罗顽顽！
“不好，他们找到东西了，不能让他们拿走。”
三人里头就有山子，这会儿他脸上哪儿还有什么老实巴交的木讷表情，简直凶相毕露。
他一这样说，另外两个人哪里还不知道咋回事？立马就朝罗顽顽他们过来了。
情急之下，罗顽顽推了一把郑向南，催促道：“你快跑！我托拖住他们。”
被罗顽顽不控制力道地推得往前踉跄了两步，郑向南很想回头，可罗顽顽依然不顾一切地去阻拦来人。
郑向南刚想回去救罗顽顽，罗顽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大喊：“别回来，不然就白忙了！快跑！”
她的喊声实在超乎寻常的凄厉，让还是个少年的郑向南下意识地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他扛着那袋沉重的肉，疯了似的往前跑，想快点把东西扛回神仙居，然后叫人回来救罗顽顽。
而放走了郑向南的罗顽顽，半点没有平日里的乖巧，还不等那两个人冲过来，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扯开嗓子就嚎：“来人啊！救命啊！有拐子！”
声音真真的又尖又细，还特别高亢，刺耳的要命。
这是白天的大街上，虽然行人不多，可也不是没人！
罗顽顽这一嗓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立马就引来了注意。
几乎是立刻就从街对面蹿过来俩穿着短棉袄的男的，一瞅打扮应该的在镇上打零工的力工。
第127章 佟师傅
“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有拐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力工大哥是好打抱不平的，况且罗顽顽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完全不顾形象，而且还扑在三人组其中一个人的腿上，死死抱着那人的褪。
紧接着，又从附近的店铺里跑出来好几个人，都是听见罗顽顽这惊悚万分的哭喊声被吓了一跳的。
本来要过年了，气氛祥和热闹。
结果冷不丁听到那么一嗓子，跟杀人了似的，吓得手里有东西的差点把手里东西给扔了。
这也太吓人了，从来没听过这么凄厉的哭声。
其实罗顽顽的表演，一半是参考她弟罗家宝平时连哭带嚎的样子，一半是参考她上辈子被关在精神病院见到的一些癫狂的病人的哭法。
当时她就觉得这么凄厉的哭喊，特别瘆人，几乎没办法忽略。
只要听到，绝无可能不注意。
所以她放跑郑向南，并不是要跟歹人硬碰硬，而是准备耍阴招拖住他们即可。
而一个人拖住三个几乎不可能，尤其她还是个小姑娘。
只能借助一下群众的力量，毕竟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有个什么坏人坏事，大家可都是嫉恶如仇呢。
而最能引起大家愤慨的，拐孩子绝对能排的上前三名。
所以，罗顽顽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把行人和附近居民都引来了。
堵住了三人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看郑向南逃掉。
不过山子他们三个也不傻，被正义的群众团团围住，立马撇清关系：“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们不认识这她！她是疯子吧，乱喊乱叫的。”
众人一听，再看坐在地上哭得一脸泪水，还死抱着一个人大腿不放的小姑娘。
一时间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一听对方污蔑自己是疯子，罗顽顽立马不哭了。
松开那人的腿，利索地爬起身，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红着眼珠控诉道：“我才不是疯子，我清醒的很！你们是不是拐子，咱们局子里走一趟？”
罗顽顽岂能让他们脱身，她这里拖的越久，郑向南就越快把东西弄回去。
“啊，小姑娘哪里像疯子了，这不好好的嘛，长得还怪好看的。怪不得拐子要动手。”
旁边一个正义的路人插嘴道，引得其他人纷纷赞同。
被团团围住的山子三个，真是百口莫辩，吐沫星子说干了也没能解释清楚。
想用强的，结果架不住帮忙的人多，推推搡搡地谁也没冲出去。
罗顽顽一副受害者的架势，见状心里满意。
果然见义勇为什么的，在这个淳朴的年月更多见。而且大家根本不会去顾虑，都是凭着一颗正直善良勇敢的心！
“这是怎么了？围这么多人呢？”
正当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声讨拐子，话题已经从镇上谁家丢孩子歪楼到镇上张寡妇再嫁的事儿上了。
只是每次山子三人想冲出重围，就会被众人给推回圈中心。
正当局面有些诡异地僵持着，来人打破了僵局。
有熟悉的街坊一瞅，连忙回话：“佟师傅您来的正好，赶紧把这仨坏蛋送去局子里，他们是拐子！”
罗顽顽并不认识这个叫佟师傅的，不过她乍一瞅这人，就知道应该是个练家子吧？
大冬天的，别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脑袋也戴帽子或者围围巾，总之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再瞧这位佟师傅，只穿一件利索的短棉袄，腰间还扎着宽皮带，裤腿更是绑着绑腿，显得精神利落。
红脸膛，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双目圆睁，不怒而威。
而他身边跟的几个年轻人，一个个也都是短打扮，应该是这位佟师傅的徒弟。
“啥？拐子？这仨？”
佟师傅很快来到圈中心，看着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的三个男的，再看看一旁还忍不住吸鼻子的小姑娘。
似乎一切都说得通，明摆着似的。
“我们不是拐子！是这姑娘和她同伙上我们家偷东西被发现了，这才诬陷我们，拖延时间。”
山子褪去忠厚老实，人是那么的机灵，见一个似乎明事理的人来了，赶紧说明情况。
他是真没想到向南和罗家丫头会跟踪他，这俩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可是就偏偏是这俩孩子，真的找到的了他们抢走的东西，并且郑向南这会儿怕是已经跑回神仙居了。
要是他们还脱不了身，怕是郑向南搬的救兵就来了。
陷入困境的山子见到佟师傅像是见到了希望，追不追回东西是次要，先脱身是正事儿。
“哦？有这事儿？我觉得孰是孰非，咱们不能乱下结论，不如还是找公家的人断一断吧？”
佟师傅虽然是个练武的粗人，但是他脑子也好使呀，遇上各执一词的事情，他肯定不能被其中一方当枪使。
而且要真问他的话，他更倾向于那哭得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小姑娘。
瞅着就那么可怜，而且目光清正，看着也不像小偷啊。
略微一琢磨，就识破了山子想借机脱身的诡计。
佟师傅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罗顽顽自然是不怕的，郑向南已经溜掉了，他肯定会回去报信，不怕没人捞她。
把事情交给佟师傅和他的徒弟，街坊和路人都很放心。因为临近过年都忙着呢，也就慢慢散了。
“走吧，不用我们动手吧？”
佟师傅的几个徒弟，把山子三人围在中间，不给一点跑路的机会。
看起来是跟佟师傅一样，心里的天平倒向罗顽顽。
不过这也难怪，罗顽顽个子小小一只，刚哭完显得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把她往坏处想。
“叔叔，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家里大人还不知道呢。”
罗顽顽想了想，小声跟佟师傅商量。
佟师傅没孩子，所以面对罗顽顽这种娇软的小闺女，他没由来地感到心软。
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
“你家在哪儿啊？”
佟师傅低着头，看着罗顽顽扬起的脸，这孩子咋长的这么乖哦。
“神仙居您知道吗？”
罗顽顽看得出来，这个佟师傅是个一身正气的人。习武者，除了强健体魄，还对社会有一份责任感。
“那咋不知道呢，不过我记得郑大明白只有两个儿子，可没闺女呀。”
神木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指不定谁就认识谁呢。这不，佟师傅认识郑大明白。
第128章 多助
罗顽顽这头跟佟师傅聊得起劲儿，尤其是得知佟师傅还认识郑伯伯，罗顽顽俨然已经把人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
介绍了自己是郑大明白师弟的闺女，佟师傅就更不怀疑罗顽顽了。
一边儿的山子一听，心里迅速下沉，佟师傅和郑大明白认识，那他想逃脱的机会就更小了。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落到郑家人手里，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尤其是郑大明白这次吃的这么大的亏，早就把坑害他的人恨得牙痒痒了。
撇下山子心里各种念头杂糅翻腾不说，罗顽顽这边已经征得佟师傅的同意，先奔郑家去一下。
不过刚转到通往神仙居的那条街，远远就瞧见方如珍跟郑向南急匆匆地过来。
与此同时，方如珍也瞧见了跟在膀大腰圆的佟师傅身边的罗顽顽，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孩子看着没事儿。
“顽顽，你没事吧？啊？有没有哪里受伤？”
加快脚步奔过去，方如珍矮下身子把罗顽顽上下胳膊腿都捏了一遍，掩饰不住地担忧。
“方姨，我没事儿，多亏了佟师傅他们见义勇为，出手相助。”
罗顽顽脸色带着笑意，任由方如珍把她上下检查一遍，方姨如此担心她，弄得她心里跟被羽毛拂过似的，痒痒的暖。
紧紧跟在方如珍身边的郑向南，这会儿也十分紧张地看着罗顽顽。
刚才他几乎是跑出那条街就后悔了，但是一想到如果现在回去，不但对不起罗顽顽的牺牲，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承认在抉择的一刻，他心里的天平偏向了自家。
所以在疯跑回家找大人帮忙的时候，他就陷入了深深的后悔。
这会儿看罗顽顽没事，他内心的愧疚总算的缓解了一点，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对不起罗顽顽。
看着方姨问罗顽顽话，郑向南只敢紧张地捏着裤子上的布料，不敢跟罗顽顽说话，他怕看见她眼里的失望。
“太感谢您了，谢谢。”
经过罗顽顽一提，方如珍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杵在一边的佟师傅身上。
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方如珍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第一时间道谢。
毕竟人家帮了罗顽顽，要不然小姑娘肯定要吃亏的。
“啊！不谢不谢，应该的。”
佟师傅反应了一会儿，才有点点慌乱地摆手，目光可疑地避着方如珍。
幸好这会儿走在后面的方文海和郑婶子也过来了，两边一把事情说明白，佟师傅才知道原来小丫头是情急之下为了自保才大喊抓拐子的。
他以为的拐子也不是真正的拐子，而是郑家吃里扒外的帮厨。
那事情就由治安问题演变成了人家的内部矛盾了，送局子就得看人家东家的意思了。
追究，就送。
不追究，那就听人家处置。
郑婶子是最激动的，看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山子沉默地被人看住，她气得嗷地一嗓子就冲上前甩了山子一巴掌。
因为她行动太突然，山子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么一巴掌。
郑婶子干惯了家务活，手劲儿可是不小，山子的嘴角都流血了，可见着一巴掌扇得多狠。
这也难怪郑婶子发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一想到自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都和山子有关，郑婶子就恨得牙痒痒。
大儿子骨折未愈，自家男人也是一身的伤，郑婶子这段时间内心积累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恨不得把山子锤死，也难解她心头只恨。
山子被打了，头歪着，斜眼瞅了怒火中烧的郑婶子一眼，竟然还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啥，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狗东西！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吃里扒外。”
郑婶子本来就生气，看见山子被自己扇歪了脸，居然还笑得出来，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哪里对不起我？就凭郑大明白那个狗东西，当初说好了我在你家干五年，他会传授我厨艺。可现在都六年了，你可教过我什么真正的厨艺？”
山子知道事情败露已经无可挽回，他不后悔背叛神仙居。
怪只怪，郑大明白先失信于他，他不过是给背信弃义的人一个教训罢了。
所以当独一处的人偷偷找上他，稍微一撺掇，山子就倒戈了。
当然，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对方开出的那一笔丰厚的报酬晃花了眼，他就是为了报复郑大明白。
“你说的是人话嘛？！就因为这个你就坑我们家？再说了，学厨那得有天赋，你有嘛？再说了，老郑哪有不教你，不教你你咋在厨房打下手？”
郑婶子听山子讲出理由，略微顿了一下，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但到底郑大明白有没有承诺过山子，郑婶子也不知道。
同样存疑的还有其他人，包括罗顽顽。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都不能成为山子坑害郑家，吃里扒外的理由。
“先把人带回去神仙居，至于另外这俩，就先放了吧。替我给你们主子带个话，别躲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若是真的有能耐，不妨厨艺上见真章。明天的敬老宴，希望你们主子能到场指教。”
最后还是方文海一锤定音，山子是神仙居的人，他犯了错，自然得他徒弟拿主意处置。
不过也正好，趁机敲打敲打独一处幕后的那个人。能把人逼得出面是最好的。
“那就这样，这位兄弟，明天敬老宴，不妨你也来凑个趣？”
方文海还邀请佟师傅明天参加宴会。
听到这个，佟师傅高兴地连连应了，末了还偷偷看了方如珍一眼，又怕被发现似的很快移开了视线。
好在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山子几人身上，佟师傅这会儿才发现，郑家这一伙人竟然是老的老少的少，不然就是女人家，这怎么可能弄得来山子？
他想都没想就提议道：“老爷子，您看要不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方如珍听了这话，一扫他们这边的老弱妇孺，就知道这位佟师傅是怕他们根本制不住山子。
“那敢情好，正愁不知道怎么谢您，您要是有空就来家吃顿便饭吧。”
方文海点点头，觉得这位佟师傅别看是个练家子，可心却不粗呢。
大徒弟伤着，大海又去县上了，家里头没个青壮年男人，是不成。
第129章 歉意
得了佟师傅的帮助，山子本来想跑的心思也歇了。老老实实地被佟师傅盯着，一起回了神仙居。
罗顽顽和郑向南落在后头，她还很关心之前郑向南扛走的那袋子肉。
“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跟着方姑姑跑出来了。我把袋子搁到院子里了。”
郑向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就是语气里有点迟疑。
罗顽顽倒是没察觉，反而又兴奋又笃定。
“等下瞧吧，我肯定没找错。”
能有惊无险地把被抢走的食材找回来，明儿的敬老宴就不会开天窗。
早点帮着解决了郑家的烦心事，她和她爸就能早点回百米村了。
说实话，她有些担心留在百米村的弟弟罗家宝。
家庭骤然的变故，她是个大人芯子姑且还能冷静面对。可家宝还是个孩子，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想他的妈妈？
那是爸爸唯一的骨血，罗顽顽为着爸爸着想，也希望罗家宝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那个……罗顽顽，对不起。我刚才撇下你自己跑了。”
酝酿了一路，郑向南还是在进大门之前，跟罗顽顽说出了自己的歉意。
他知道自己道歉也不能改变曾经撇下罗顽顽自己跑掉的事实，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那样做。
可是就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他才体会到这个错误带给他良心上的不安。
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道歉，不管罗顽顽是否原谅他，或者罗顽顽根本就不在意，但是他应该为自己抛弃同伴的行为道歉。
“哎呀，你说什么呢？不是我让你跑的吗？我可不想我们辛辛苦苦弄到手的食材又被抢回去。所以我让你带着东西跑，是最明智的选择。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罗顽顽一听郑向南的道歉，有点意外，这孩子怎么一脸愧疚，活像欠了她八百吊似的？
实在是罗顽顽自己曾经长到过二十多岁呀，在她看来郑向南还是个未成年人呢，她让他先跑真的是最优的方案。
想不到，这样一个理智思考的结果，竟然让这个少年如此不安吗？
“但是你一个女孩子，把你撇下，实在太危险太不应该了。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了，光想着自家的麻烦，把你的安危给忽略掉了。我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
罗顽顽越是大度，郑向南心里越难受，眉头紧锁，一脸愧疚。
“哎呀，好啦。事情不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着方爷爷把敬老宴弄好，给对方来的下马威。我觉得厨艺方面的事儿，还得在厨艺上见真章，决个高下。”
罗顽顽的想法和方文海不谋而合，其实按照对方的手段，想弄垮神仙居并不难。
但是对方总是在郑大明白老本行上使手段，总给罗顽顽一种对方就是想在这方面打压郑家的感觉。
既然如此，哪儿的事儿，哪儿来了解。
就用精湛的厨艺，来让对手心服口服好了。
“你们俩在门口杵着干啥呢？还不赶紧进来，把大门插上。”
郑婶子在院里催促道，这俩孩子今天可吓死人了，竟然胆大包天地敢去抢回食材。
她的三魂六魄都要被吓飞了，当家的和大儿子已经出过事儿了，二儿子可是她最骄傲的孩子，万不能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她一点都没觉得这事儿是罗顽顽的主意，在她看来郑向南一向聪明懂事，必然是他带着罗顽顽去干的这事儿。
郑婶子还有点后怕呢，本来大海兄弟为了自家的事儿跑前跑后的，她要是再没看住罗顽顽，让孩子出了什么岔子，可真没法跟罗大海交代了。
被郑婶子一催，罗顽顽就跟着郑向南赶紧进了院儿。
这还有个重头戏要上演呢，山子被弄回来，必然得好好问问看，他是怎么被人给收买的，又帮对方做了些什么事儿。
说不定还能弄清楚一二，对方的底细。
结果进了屋，只听郑大明白暴跳如雷地怒骂，可见对于自家出了内鬼，他是又气又恨。
真真的咬人的狗不会叫，谁能想到山子竟然背叛了他？
郑大明白气头上，行动又不方便，就坐在炕上各种骂，山子不言不语地站在屋地中间，任他发泄。
等郑大明白骂累了歇气儿的时候，山子才抬起头，嘲弄地看着郑大明白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活该。背信弃义的人活该被背叛。你现在的下场就是你言而无信的报应！”
郑大明白没想到到了这个份儿上，山子居然说出这么诛心的话，气得指着山子发抖，说不出话来。
“说到这个，大明白，我倒要问问你。山子言之凿凿说你承诺教他手艺，可你言而无信，并没有把厨艺传授给他，可有此事？”
坐在一边喝茶的方文海这会儿插嘴了，大徒弟刚才那暴跳如雷的样子实在不稳重，老爷子之所以没打断，也确实有点同情大徒弟的遭遇。
不过这会儿山子指出大徒弟言而无信的事情，老爷子就不能不问一嘴了。
虽然他们做厨子的收徒弟全由着自己喜好，教或者不教也都看师傅的人品和徒弟的悟性。
有时候师傅有心教，可徒弟没那个天赋，也是白搭。
但是既然答应人家了，总不好反悔吧？
况且听人山子的话茬，大明白这是忽悠这人家给他卖力气，却不兑现承诺呀。
这不等于骗人么？怪不得刺激得人家要吃里扒外了。
听了师傅的质疑，郑大明白委屈得不行，这回说话可利索了：“师傅！您老人家不清楚情况。我是承诺他在神仙居干五年，我教他厨艺。可他不肯踏实从基础练起，只跟我说想学神仙肉！这是秘方啊，我岂能教给他？再者说了，就算要教，我不是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接下这秘方吗？”
郑大明白的话，基本属实，但是有一点他没说实话。
那就是神仙肉的秘方，他肯定不会传给外人的。本来想着等大儿子郑向东长大一点，心性稳了，就让向东跟他学厨，将来把神仙肉的秘方传给他，这样儿子靠着秘方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老二向南脑子好使，学习好，他根本不需要操心。唯独操心老大，还没把孩子管教好，想起来就闹心。
“要不是冲着神仙肉，谁傻啊，会给你任劳任怨的帮厨五年？！”
山子听了郑大明白的话，亦是不忿，立马回怼。
第130章 私心
郑家的大屋子里，郑大明白和山子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都觉得自己没毛病，自己占理。
“我听懂了，山子是因为学不到神仙肉的秘方怀恨在心，所以勾结外人坑害自己的东家。而大明白则因为私心，不想把秘方让秘方留到外人手里，所以不肯讲清楚，才让山子一直心存希望。”
方文海看了看自己向来有些自私的大徒弟，又瞧了瞧一脸不服的山子。
老爷子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任何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大明白你不该糊弄山子，说了要叫人家厨艺就得教，他能不能接你的秘方那得看缘分，但这些你都得给人说清楚明白，不能存了打马虎眼的心思。”
说完了大徒弟，又转向山子，老爷子面容冷峻道：“山子你想学厨，还是想拿到秘方？你认为有了秘方你就能像神仙居这么生意兴隆？要知道，神仙居除了招牌菜神仙肉，可还有林林种种数十道拿得出手的硬菜。这都是大明白在我的门下勤学苦练了五六年才学成的手艺。你不肯从基础学起，只盯着利益，可见你并不真的热爱这一行，就算秘方要传承，也不会传给你。”
见山子嘴巴动了动，似是要反驳，老爷子一抬手，制止了他说话。
“你先别急着反驳，你要仔细琢磨琢磨，就能明白我说的这个理儿。大明白不是我徒弟里最优秀的，他甚至有点自私，求着他师弟把机会让给他。但是我依然把秘方给了他，就是因为我知道大明白是个好厨子，他能把我的秘方给做好。人无完人，大明白能得到秘方，他付出了努力，并且确实没有辱没了这道名菜。”
老爷子说到这里，被点名的郑大明白，面露愧色。
当年他私下里搞的小动作，没想到师傅都知道。可他老人家依然把秘方传给了自己，今天听了师傅的话。
他一半的惭愧，一半是释然。
为什么呢？
因为郑大明白一直觉得是师弟罗大海的退让，才让他得到了师傅的这份秘方，所以他内心一直有点小疙瘩，觉得师傅对他并非完全认可。
可是今天师傅的话，让他恍然大悟。敢情师傅明知道他求了师弟退让，还是把秘方传给了他，是因为师傅也是认可他的。
起码在厨艺上，师傅对他没有不满意。
他也知道，师傅当年之所以属意师弟罗大海，是因为看中罗大海的人品。
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手艺是师兄弟里最好的，对于师傅当时的想法颇有点不能接受。
这靠手段得来的秘方，他虽然用着，可总觉得底气不足。
今天师傅的话，解开了郑大明白这么多年来的心结，让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论人品，他确实如师傅指出的那样，自私。所以当年师傅明知他搞了小动作还依然传给他秘方，就显得尤为令他动容。
他一直以为他不是师傅最得意的徒弟，现在看来未必啊。
再联系到这次他遭了难，师傅虽然气他不争气，却依然在临近年关的时候跑来给他收拾烂摊子，这难道不能说明师傅对他的看重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郑大明白爹娘死的早，他是靠着在师傅那里学厨活了名，又学到了一技之长。
拿着师傅传给他的秘方，挣下一份家业，娶妻生子，拥有了现在这样令人羡慕的生活。
“师傅，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怀了私心才酿成了大祸。”
郑大明白到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山子当初想学厨，他就应该像当年师傅对他那样，好好教导。
而不是想着用教手艺来换取对方给他卖力气，因为付出得不到想要的回报，山子才怀恨在心，做出了坑害他的事情。
虽然山子的行为大错特错，可他也要为自家现在的局面负一部分责任。
“你是有错，这个咱们回头另说。现在说说这山子，你就算有不平不忿，你可以当面锣对面鼓，搞阴谋诡计，勾结外人害了向东，又来害大明白。不管是何理由，你这都太过了！不可原谅，也不值得原谅。”
方文海那可真是各打五十大板，不过显然对山子的语气更严厉更重一些。
罗顽顽一直默默旁听，觉得老爷子说的挺有道理的。
山子的行为，不管是出自什么理由，都已经超过了意气用事的范畴了。
勾结外人设套让郑向东签下一大笔债务，还把郑向东打成骨折。这么恶毒的手段，难道就是为了报复？
如果是出于报复心理，那么这个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照罗顽顽看来，山子的种种说辞，不过是为了他内心的魔鬼打掩护罢了。
贪念一旦滋生，就像一个恶鬼，不断吞噬着人的良知。
只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就会不断的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去做不地道的坏事。
“那是你徒弟，你自然向着他说话。我不过是想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要个说法。”
山子不服气，冷哼了一声，连方文海都怼。
“可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你的不满，你要是想讨说法，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提呢？背地里搞那么多阴谋诡计，说自己没私心，骗鬼吧！”
旁听了一会儿的郑向南忍不住了，看山子连师爷都怼，他觉得山子无药可救！
“你懂什么？你爸那个德行，你觉得我提出来他就能补偿我？”
山子至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梗着脖子跟郑向南杠。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把你交给有关部门公事公办吧。”
方文海看这人三言两语是说不通，也不想在这种明显不善良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于是收起了循循善诱的那一套，改成横的，不留情面。
罗顽顽这会儿看明白了，方爷爷这是一开始想用怀柔政策，大棒加胡萝卜并用。
但是看山子执迷不悟，就改用狠的了，果然姜是老的辣，软的硬的齐上阵。
听到方文海这样说，山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过是想图财，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啊。
但是在郑家这几年，也知道郑大明白的师傅方文海不是个好惹的，要是真把他交出去，独一处那伙人未必会费力去捞他！
第131章 来自老爸的担忧
还有两天过年，神木镇上到处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家家户户都把家里家外清扫一新，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偶尔能听到几声爆竹响，那大概是淘气的孩子，忍不到过年，提前弄了点鞭炮，提前过过瘾。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郑家的院子里却并没有这么轻松的气氛，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原因就是想从山子嘴里得到更多关于独一处那幕后主使的消息。
可山子虽然觉得自己大势已去，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经过再三的盘问，皆是一无所获。
拜托了佟师傅将人送走，方文海坐在椅子上，凝神思索。
据山子交代，那伙人和他联系，都是之前跟他一起的那两个人出面。他并没有见过独一处的真正老板。
对方给了他一笔钱，从他嘴里得到郑家的消息，除此之外，不需要山子做其他事情。
正因为钱来的太容易，加上山子对郑大明白早就心存不满，这才轻易就被人收买了。
对方的小心谨慎，让大家感觉到了压力，这说明对方很不好对付。
到目前为止，虽然连续打击了独一处的嚣张气焰，可对于幕后老板却是一无所知。
对方越神秘，就给人一种越不好对付的感觉。
所以郑家的小院，陷入了诡异的低迷气氛。
罗顽顽能做的事儿已经做完了，她倒是比其他人乐观一些。
毕竟是对方找麻烦在先，而且大费周章的就为了占领神木镇这个市场？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罗顽顽怎么琢磨都觉得对方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生意，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目前对方还没露过面，故弄玄虚倒是一把好手。
只是但凡有目的，迟早要暴露，不急不躁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罗顽顽又记挂起她爸，也不知道搬来的救兵到底靠不靠得住。
但是之前听爸爸那个语气，似乎他这个师弟好像有点东西。不然他不会一听方爷爷让他找师弟，就显得很惊讶。
算算时间，要是找人顺利，天黑之前爸爸怎么也能回来了。
当然，罗顽顽也轻松没多久，腾出空来的方如珍把她领到她们住的屋子里，又是一顿痛心疾首地教育。
这孩子真是长得太有欺骗性了，看着乖乖巧巧的，但是胆子大的要命。
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就敢跟着向南去冒险。
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得不说，罗顽顽的欺骗性真的足够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郑向南的主意，然后她当跟班。
郑向南本来就愧疚，所以被误解是他的主意也一个字儿都没解释。
扛了“主谋”这个身份，算是多少弥补一下他对罗顽顽的愧疚吧。
罗顽顽被方如珍教育，她半点也不恼，认真乖巧地听训。
虽然她自己有把握，但是大人们不知道呀，所以因为担心她而教育她，完全是出于关爱。
等吃过午饭，罗顽顽因为折腾的太激烈，人困马乏的，和衣躺在炕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罗顽顽发现她爸爸罗大海回来了！
看看桌子上的小闹表，她竟然睡了三个多小时。
而她爸，正坐在炕沿守着睡着的她，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见罗顽顽醒了，罗大海声音都放轻了。
“醒啦？渴不渴？”
说完回身拿过一个搪瓷杯子，这是给罗顽顽准备了水。
老罗越这样，罗顽顽心里越虚，她干了啥她爸不可能不知道啊。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不数落她呢？
居然还给她来软的，这是准备煽情了嘛？
罗顽顽内心忐忑，但还是乖乖坐起来，结果爸爸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
嗯？还不是白开水，居然是她最喜欢的熬红果汤。光顾着打量老罗的表情了，没低头看杯子装的啥。
“爸，要不您骂我两句吧？您这么慈爱，我有点心慌。”
罗顽顽捧着杯子，从杯沿上头露出俩眼睛看着她爸，一对水汪汪的眼睛让罗大海这个当爹的，一肚子的说教都说不出口来。
闺女长得太乖了，他听了师妹给了今天顽顽干了啥冒险的事儿，把他吓得一身冷汗。
交代好了师傅那边，就坐在炕沿看着他闺女，生怕自己一个错眼，没看住他这突然就变得胆大的闺女。
从前顽顽总怯怯的时候，他是希望闺女能胆子大一点，厉害一点。
可现在愿望实现了，他却发现，闺女胆子大了，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爸骂你干啥，爸就是担心。你说你小胳膊小腿儿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这不是要爸的命嘛？”
没想到，罗顽顽想要的疾风骤雨一般的教训没来。却等来了她爸唱念俱佳的一波装可怜。
不过说老罗装可怜也不准确，老罗担心是真的，就是把这种担心夸大了一些。
按照表演的层次来说，老罗这叫劲儿使大了。
罗顽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声劝解老罗：“爸，您还是骂我两句吧。”
她爸这么跟她说话，她心理负担很重的呀！
罗大海听罗顽顽这样要求，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他本来觉得教育孩子嘛，简单粗暴不行，尤其是小姑娘面子薄，说狠了孩子自尊心受不了。
可瞅瞅罗顽顽，他这一番苦心，她一点儿都没领会啊！
“爸爸不想骂你，但是你得明白，你每一次不听话，自己瞎折腾，就是在折腾你老爸我的承受能力。”
罗大海一想到罗顽顽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折腾进险境，他就头皮发麻，提心吊胆的。
原来罗顽顽没这么皮啊，刚说过她，扭头就忘？
一次比一次玩儿的大，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他视若珍宝的闺女，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他简直不敢想。
罗大海平生没什么大志愿，就是想把顽顽和家宝好好抚养成人，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偏偏罗顽顽性格开朗了，人也不受控制了。
简直摇身一变，成了这个镇子上最野的姑娘，啥都敢往前冲。
罗大海矛盾极了，罗顽顽蔫蔫儿的时候他希望她能活泼点儿，罗顽顽太狂野他又怀念从前闷不吭声的闺女。
可把这当爹的给愁坏了。
“爸，您还是早点习惯吧，我早就不是蔫巴巴的罗顽顽了。”
罗顽顽眼珠转了转，说了这么一句她懂，她爸未必懂的话。
第132章 冯云开
父女俩你来我往地打嘴仗，胜负还没分出来，方如珍就进来招呼俩人吃晚饭了。
罗大海这才收了神通，暂且绕过罗顽顽。
不然他能像唐僧一样，絮絮叨叨一直墨迹罗顽顽。非让罗顽顽答应他以后绝对不做危险的事儿。
罗顽顽冲方如珍露出感激的笑容，方姨真乃及时雨也！
等罗顽顽跟着老罗和方如珍到大屋去吃饭，就发现了一个新面孔。
这人穿着居然有点时髦，别人脱了外头的棉袄大衣里面基本上是毛衣或者薄棉袄。
这位穿着鸡心领的灰色羊毛衫，里头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裤子是毛料的，罗顽顽打赌他没穿棉裤！
不光穿的时髦，长得也意外的好看，这个叔叔是这个年代的美男子长相。
长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像是常年勾着一抹笑似的。脸色更不像她爸老罗那样常年烟熏火燎的发红，白净得像个公子哥儿。
“哎呦，师哥，这是咱侄女儿吧？长得也太乖了，幸亏不像你。”
白面公子哥儿见了罗顽顽也很是开心的样子，夸奖罗顽顽的同时还不忘贬损一下罗大海。
“顽顽，这是爸的师弟，你叫他冯叔叔就行。”
罗大海没稀罕搭理冯云开的调侃，他这个师弟向来是没个正行，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冯叔叔好。”
罗顽顽乖乖地叫人，心里却对老爸这个师弟有点好奇。
方爷爷没招儿的时候居然第一个想到找这位冯叔叔来帮忙，可见冯叔叔绝非等闲之辈。
但是看他这副有点没正行的做派，罗顽顽有点明白为啥老爸一听方爷爷要找冯叔叔，表现得有点意外了。
大约这位冯叔叔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没少让方爷爷和老爸他们头疼。
不到万不得已，可能也不想把这位爷整来。
“哎，真乖。来叔叔给压岁钱。”
冯云开笑眯眯地应了，还从裤兜里掏出个钱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罗顽顽。
还没等罗顽顽说啥呢，罗大海就把冯云开的手往回推。
“你这是干啥，这还没过年呢。再说哪有给这么多钱的？”
罗大海拒绝让罗顽顽接受冯云开这么大数额的压岁钱，这也不怪罗大海拒绝，这年月一百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惊人的。
一般长辈给孩子见面礼，十块二十就已经很不错的。条件普通的，五块也说得过去。
是故，冯云开一出手就给罗顽顽一百块钱压岁钱，罗大海肯定不能让孩子接的。
师兄这样不给面子，冯云开挑挑眉，扭头对坐在上首的师傅方文海告状：“师傅你快管管你这傻徒弟吧，我给孩子压岁钱，关他什么事儿啊？横扒拉竖挡的，小气劲儿吧。”
被突然点名的方文海也不接腔，瞟了冯云开一眼，就把视线往一边移，根本不理会没正行的冯云开。
倒是方如珍不乐意了，她爸这些徒弟里头，最不着调的就是冯云开。仗着家里有矿，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
虽然也知道他心眼不坏，但是他说话有时候真的能把人噎死。
玩世不恭四个字，可能就是给冯云开造的。
“冯云开，你差不多得了，就显你有钱？哼，暴发户。”
方如珍话说的挺冲，但是配上她那温婉的长相，威力就打了一定的折扣。看得罗顽顽觉得方姨有点萌。
“那你可说对了，暴发户的钱不要白不要！来，顽顽，拿着，这是叔叔给的。”
冯云开被小师妹说了，一点都不生气，还挺自得。
固执地要把一百块钱给罗顽顽当见面礼。
“你差不多行了哈，诚心给孩子压岁钱，你就给个三五十得了。弄个百元大票穷显摆啥？”
“身残志坚”的郑大明白也加入了怼师弟的行列，实在是当师兄弟这么多年，对冯云开的德行，他们都再了解不过了。
当年在师傅方文海门下一起学厨的时候，大家本来看冯云开年纪最小，长得又好，都对他疼爱有加。
可时间一长冯云开的本性就藏不住了，调皮捣蛋那都是轻的，仗着家庭条件好，真的是为所欲为。
师傅一罚他，他就装可怜博取同情。
反反复复几次之后，连方文海都看透这个不省心的徒弟了，那这个皮猴没办法，索性就随他去了。
好在冯云开淘气归淘气，本性并不坏。跟师兄弟之间闹归闹，感情却不错，当然是那种互相怼的不错。
“师哥，你就别说话了。你瞅瞅你摊上的这些事情，自己整不利索，还把师傅和大海师哥都折腾来了。这还不够，连我也得搭上，你可真成。”
郑大明白不说话还好，他一搭腔，冯云开立马一顿毫不留情的奚落。在他看来，大师哥实在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不仅识人不清，教子不严，还私心作祟，把好好的日子弄成现在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冯云开的嘴巴毒，得理不饶人，但是郑大明白还是被小师弟这样一番话给气得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连师父都没这么不给他留面子，劈头盖脸地说他，冯云开这个臭小子倒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可是现在还指着冯云开摆平独一处，防止对方玩儿阴的，所以郑大明白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选择装鹌鹑。
可惜他息事宁人，冯云开却没完没了，一脸嘲讽地说：“师哥你就是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云开似是话里有话，但是瞄到郑大嫂和郑向南，把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他话没说明白，郑大明白也没听出来弦外之音。
好在师傅看不过眼师弟对师哥不尊重，呵斥了冯云开一句，冯云开这才算消停。
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的罗顽顽，还没反应过来，冯云开就利索地把一百块钱塞到她手里。
“叔叔头回见你，这算是补上之前的压岁钱，成不？你别听你爸的，他就是个老古董。”
冯云开对罗顽顽挺稀罕，他还没结婚，但是蛮喜欢孩子，他师哥这个闺女长得出乎意料的俊，他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闺女。
罗顽顽拿着钱，又不好往回塞，就扭头看爸爸。
罗大海也是被这师弟整得没招儿了，刚还以为云开讥讽大师哥，把这茬给忘了呢，结果又来了。
不过冯云开也不是外人，说话在理，于是罗大海就鼓励地点点头，示意罗顽顽收下。
得了老爸的允许，罗顽顽这才捏着大票儿，向冯云开道谢：“谢谢冯叔叔。”
“乖啦。”冯云开眉开眼笑。
第133章 这可怎么办
因为冯云开的到来，之前低气压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罗顽顽是不了解这位冯叔叔的厉害，不过看他的模样做派，可不像之前爸爸提过的简简单单的打击坏人的人。
不过看大人们很有信心的样子，罗顽顽也松了口气。
过了明儿，后天就是大年夜了，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不然年都过不好。
抱着这种的希望，罗顽顽吃过饭，准备去大厨房帮忙准备明天敬老宴的东西。
爸爸他们吃过饭都去神仙居的大厨房忙活开了，连郑伯伯拖着条伤腿也找了把椅子坐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方爷爷是统筹总指挥，分配好各人的任务，也开始预备明天要用的汤底，这个的关键，所以老爷子亲自把关。
罗顽顽进了大厨房看到的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结果还没等她感叹呢，就听见当啷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罗顽顽听到喊声往那边一瞅，是她爸扶着方文海的胳膊，支撑着老爷子。
再看方文海的脸色，竟然的一片惊恐。
正在面案前忙活的方如珍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看她爸。
“爸，你咋了？师哥，快拿把椅子过来！”
方如珍扶住她爸的另外一边胳膊，感受到爸爸身体在颤抖，顿时倍感焦急，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冯云开本来在一边洗萝卜白菜呢，一听招呼，赶紧拎了把椅子送过去。爱开玩笑的他这会儿脸上也没了笑意，师傅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有点吓人啊。
被众人围住的方文海，颤抖着坐下，指着锅里的汤说道：“我……我尝不出味道了！”
他的话，令众人大惊失色。
一个厨子，尝不出味道可是大事儿。
不说厨子吧，就是普通人失去了味觉那日子也过不好呀。
明天就是敬老宴了，这时候主厨失去味觉，那不是等于要完？
别的事儿几个徒弟尚且可以代劳，可这汤底是方文海自己研究出来的，除了他没人能完美复刻出来。
如果明天的敬老宴不能顺利的举行，那方文海就会成为笑柄，而引蛇出洞的计划也会落空。
除了方文海精妙的厨艺，对味道的把控，没人能把这次的宴席演绎得完美无缺。
“师傅！您是不是一下子尝不出来而已？先别紧张，歇会儿再看看？”
罗大海捡起地上师傅失手掉落的汤勺，嘴上安慰师傅，心里也在打鼓。
方文海摆摆手，平稳了一下心情，解释道：“其实我今天白天就发现自己尝不出味道了。我也以为是暂时的现象，可是这都一整天了，还是没恢复。”
敢情老爷子早就察觉不对劲，但是怕徒弟们担心，就没有说出来，以为很快就能恢复。
却不想，始终都没恢复。
老爷子的话，让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失去味觉，会不会太巧合了？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啊。”
冯云开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在一边默默旁观的罗顽顽，是啊，这种关键时刻失去味觉，要说不是人为的，她都不信。
而且今天抓到了内鬼山子，会不会是他早就用了什么法子害了方爷爷？
果然坏人还是比她想象的要狡猾呀，山子交代了许多，却唯独没说这件事，这恐怕是敌人的杀手锏呢。
好阴损的诡计，抢食材还不够，还要害人！真是不可原谅。
“没错！一定是有人害我爸，师哥，咱们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方如珍脸色特别不好，她爸可是当了一辈子厨子，要是真没了味觉，那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倒是不太好办，大晚上的，上哪儿找能看这个毛病的大夫？”
神木镇的医院，夜间急诊哪有能看这个毛病的大夫？可其他大夫也找不着啊。
“我倒是可以去找人问问看！”
罗顽顽灵机一动，想起了承骁哥的小姨武子矜。小姨就是大夫呀，她肯定知道上哪儿找能看这个毛病的大夫。
“啊？顽顽，你想找谁问？”
大人们都没注意罗顽顽啥时候进来的，听她说话，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认识镇医院的武大夫，就是承骁哥的小姨，现在情势危机，可以找她打听打听。”
要是换成别人家，罗顽顽或许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这是承骁哥的小姨，她莫名就觉得有底气。
况且武子矜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为人也大方和气，加上武家的能力，打听一下上哪儿找大夫，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强。
忙活了这么多天，要是功亏一篑的也太可惜了。
“哦，对对。不过会不会太打扰人家了？”
罗大海想起那位武大夫了，那是武老爷子的闺女，但是也担心贸贸然登门会给人添麻烦。
“会打扰，但是现在不是没其他办法么？而且爸爸，你们得再准备别的方案。就算找来大夫能治，可能短时间也未必能好。明天的敬老宴还是要悬，咱们得两手准备呀。”
关键时刻，罗顽顽倒是比几个大人还冷静一点。
“这样吧，我陪大侄女走一趟，我爸跟武老爷子有点交情，正好我还有事可以跟武老爷子打听打听。师哥你们继续做准备，汤底先熬着，师傅尝不出味道，但是下什么料他肯定错不了。”
冯云开的脑子比他两个师哥都灵光，罗顽顽一说他立马就给出了最佳方案。
罗顽顽倒是暗暗惊叹，冯叔叔还跟承骁哥姥爷能说上话呢？
看他这个语气，这点交情肯定不止一点啊。
冯云开一脸笃定，倒是让大家都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
罗大海叮嘱了罗顽顽几句，就让师弟带着她出门去了。
罗顽顽穿戴好出门的大衣，跟着也穿好大衣的冯云开一起出了郑家的大门。
她走在冯云开身侧，忍不住一再往冯云开的大毛领上瞄。
果然冯叔叔是个个性很张扬的人啊，这件枣红色的毛呢大衣，配上他黑色貉子毛的大毛领，简直是炫酷至极。
起码在这个年月非常之炫酷。
“小丫头瞅啥呢？叔叔这大衣好看吧？”
冯云开歪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伸手拍了一下罗顽顽的头顶。
第134章 登门
神木镇的夜里，昏黄的路灯照着清扫的很干净的石板路，道路两边堆着积雪。
罗顽顽仰头看着冯叔叔，觉得他笑起来可真是妖孽啊。
“是挺好看的，价钱应该也好看。”
实在孩子罗顽顽吐槽道，她和老罗是小门小户的，可不比土豪冯云开。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长得不像你爸，性格倒是挺像。”
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罗顽顽，说话还挺噎人。不过冯云开不但不介意，还特别喜欢似的，又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罗顽顽心里头默默吐槽这些个子高的人，动不动就揉她的脑袋，她是有多矮？揉她脑袋这么顺手呢？
“冯叔叔，你说到底什么人，一直要耍这些手段呢？”
罗顽顽不理冯云开的说笑，她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明天的事儿。
提起这个，冯云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看着远处的灯火，声音有些唏嘘：“这个事儿，只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您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呀。”
罗顽顽鼓了鼓脸蛋，觉得冯叔叔说话太神叨了，她没听明白。
冯云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推着罗顽顽的肩膀往前走，安抚道：“你早晚会知道的。明天一切都会明了。”
说来也奇怪，罗顽顽虽然今天刚认识冯云开，但是她就是知道，这个冯叔叔他要是不想说的事儿，你再问也问不出来。
所以罗顽顽没再追问，心里头倒是稍微琢磨了一下。
冯叔叔说的这话，像是有什么旧事一样？
难道说，神仙居被针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争夺菜谱和市场那么简单？
还没等罗顽顽理出个头绪，俩人已经来到了武家大门口。
看着熟悉的大门，罗顽顽想起她前两天一大早跑来敲门的情景了。
这会儿承骁哥一定已经在家热热闹闹地准备过春节了吧？也不知道一路上他顺利不顺利。
罗顽顽跑神的功夫，冯云开已经敲过门了。
好在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七点刚过，不然真的是太打扰武家人休息了。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来应门，可能因为是晚上了，所以商姨并没有立马开门，而是在里头问清楚来客是谁。
“我是冯家冯云开，有急事特来叨扰，实在抱歉。”
冯云开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的，罗顽顽瞅着他这会儿像个样儿了。
“商姨，我是罗顽顽，我想找小姨。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
罗顽顽在旁边补充道，来找武子矜打听医生的主意是她出的呢，所以她也不能缩在一边当摆设不是？
话音刚落，大门就打开了，商姨让出位置请他们二人进去。
“老爷子和夫人都还没睡，在客厅，请随我来。”
商姨关好门，领着他俩径直去了武家的小客厅，一般晚上没什么事儿，武家两夫妇就在这里聊聊天，看看书。
一进屋，见到冯云开和罗顽顽，武家夫妇二人都很惊讶。
“晚上跑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吧？咱们也没绕弯子，直接说吧？”
武柏温招呼俩人坐下，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俩人来必定是有事儿。
“武伯伯，是这样……”
冯云开也没客气，看得出来，他跟武柏温熟识，说话并不见外。
而罗顽顽则被姥姥拉到身边坐下，小声说着话。
“顽顽你怎么跑来了？晚上外头冷的呀。”
说完，姥姥还拿手摸了摸罗顽顽有点凉的脸蛋子。
罗顽顽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不冷呢，姥姥您摸我手。”
说完，伸出热乎乎的小手握住姥姥手，让老太太直观感受一下。
姥姥反手握着罗顽顽的小手，窝心地点点头：“嗯，是挺暖和。你怎么跟着冯家小子一起来了？”
姥姥倒是不知道冯云开和罗顽顽的关系，所以这俩个在她看来不相干的人怎么一起来家了呢？
“冯叔叔是我爸爸的师弟。哦对了，姥姥，我想找小姨问问，咱们镇上有没有能看失去味觉这种毛病的医生啊？小姨在家吗？”
想起自己今天的来意，罗顽顽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就说了。
“在呢，你去叫她？商姨去准备茶点了，估计没空。”
姥姥挺喜欢罗顽顽的，而且罗顽顽还在家住过，所以只拿她当半个客人。
“好呀，那我去了。”
罗顽顽有点奇怪，为什么姥姥不去叫小姨。不过看姥姥的注意力被冯云开吸引走了，她就从善如流地自己摸去武子矜的闺房寻人。
在房门外头敲了敲门，罗顽顽问道：“小姨我是罗顽顽，我能进来吗？”
“顽顽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伴着啪嗒啪嗒穿着拖鞋小跑的声音，武子矜把门打开，惊喜地看着罗顽顽。
被武子矜拉进屋里，罗顽顽发现武子矜穿着睡衣，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刚吹干，散在后背。
“坐啊，跟我说说，你咋这时候来了？听商姨说承骁走那天早上你还来过，是不是舍不得你承骁哥？”
武子矜笑吟吟地看着罗顽顽，她是太清楚大外甥多么看重这丫头了。
被小姨当面这么一取笑，罗顽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想着自己的来意，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小姨，是这样的……”
罗顽顽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武子矜听着听着精致的柳眉也皱了起来。
“这个倒是难办了，如果是人为的，可能是有人给方老爷子的饮食里头下了药。但是如果不知道是什么药，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必须得去省城的大医院做检验才行。”
郑家的事儿，武子矜也知道一些，但是她没想到这里头的事情这么复杂，还牵扯到害人这么阴损的法子。
“啊，那这两天是肯定好不了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跑来找武子矜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起码这两天肯定不行，咱们镇上的医生治不了这个。主要是没有检验设备。”
武子矜也表示很遗憾，小丫头大晚上的跑来，是希望能从她这儿得到些帮助吧，结果还没帮上。
“对了，天这么黑了，你自己跑来的？”
武子矜并不知道罗顽顽是跟冯云开来的，以为是她自己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心里有点不赞同。
“不是啊，我和冯叔叔一起来的，他在客厅和姥爷姥姥说话呢。”
罗顽顽摇摇头，瞄到书桌上摊着稿纸和书，说明她来之前小姨应该是在写东西呢。
“冯叔叔？哪个冯叔叔？”
不知怎地，武子矜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尤其是这姓冯的，让她的心头忍不住跳了两下。
第135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冯叔叔就是我爸的师弟。”
罗顽顽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会特别关注冯云开，不过看小姨这个表情，怎么有点奇怪？
“冯云开？”
武子矜又确认一般问罗顽顽。
罗顽顽乖乖点头，然后看到小姨的表情由奇怪，变成了不高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听冯叔叔的名字就不高兴了呢？
不过不等罗顽顽想出个所以然来，武子矜已经找了件长外套，往睡衣外面一套，一边扣扣子一边穿鞋。
“小姨你干嘛去？”
这有点让人搞不清楚状况啊，瞅着架势像是要出去啊？
“去看看。”
武子矜声音听着有些僵硬，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隐隐的激动。
穿好鞋就一开门出去了，罗顽顽想了想，也跟在她后头一起去了。
前后脚进了小客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姥姥掩着嘴正乐呢。
武子矜和罗顽顽的到来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气氛，尤其是武子矜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光像刀子一样往冯云开身上剜。
罗顽顽站在武子矜身边，正好能看见冯云开的表情。
只见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有些直愣愣地望着武子矜，如果以罗顽顽约等于零的感情经验来看，那眼中分明是浓烈的情意。
“子衿……”
能言善道的冯云开，呐呐地叫着武子矜的名字，坐着的身体也缓缓站起来，似乎想要走过来。
“呸！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上我家来干啥，你给我滚！”
结果还没等他凑过来，就被武子矜一声娇喝，劈头盖脸地骂住了。
“子衿……”
像是被定住一般，冯云开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武子矜，脸上是惭愧？内疚？深情？
反正罗顽顽看着挺复杂的，没想到冯叔叔和小姨竟然貌似有感情纠葛似的？
“子衿，你怎么说话呢？云开是客人。”
姥姥本来还笑意盈盈的，看女儿一进来就炸了，她有些吃惊。因为武子矜虽然性格比较开朗，却家教很严，从来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对一个老母亲来说，亲眼看见自己用心教导的女儿上来就虎着一张脸骂人，可太震惊了。
“妈，您别管。这人不是什么好饼！”
武子矜被妈妈说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愤怒地瞪着冯云开，恨不得立马把人撵走。
“伯母，确实是我对不起子衿，她骂我两句解解气也是应该的，是我活该。”
冯云开看武子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帮她开脱。
“你既然知道自己活该，那还不滚？以后再敢登我家的门，我打折你的腿！”
变身母夜叉的武子矜，真是火力全开，理智全无。
几乎是一听见冯云开来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子衿！”
听武子矜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下连武柏温都有些不满意了。
他并不知道闺女和冯家小子之间有什么矛盾，可是既然人家登门就是客人，哪能这个态度说话？
不过老爷子也奇怪，虽说他和冯云开的父亲有些交情，可冯云开和他们家子衿好像并不熟识吧？
眼下瞅着倒不像不熟了，冯云开反倒像个负心汉呢？
也难怪老爷子这么想，他闺女那个架势就好像冯家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似的。不然以子衿的教养，她绝对不会这么失态。
能让一个女孩子如此失态的，除了杀父之仇，大概也就是被始乱终弃了吧？
这样一推测，武柏温的脸色可不太好了，看冯云开的眼神也带了些探究。
“伯父，伯母，不怪子衿恨我，是我做错了事，惹子衿生气了。我活该。”
冯云开脸色颓然，他想到过武子矜会对他没好脸色，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反应这么激烈。
“哼，你既然有自知之明，还上我家来恶心我，你可真是无耻。”
面对冯云开的一再示弱，武子矜半点软化都没有，抱着胳膊扬着下巴，依旧冷嘲热讽。
“好了，子衿。你回房去。”
姥姥是真的有点气，她也知道武子矜这样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她现在也是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解开，但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呢？
“妈，您怕是不知道您面前坐着的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做过什么吧？他可是为了前程，甩下您女儿的人渣！”
武子矜红着眼眶，瞪着冯云开，恨不得把他皮扒了！就知道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骗人，其实骨子里都坏透了。
武子矜的话让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武家夫妇惊讶又心疼，罗顽顽也同情地看着小姨，而罪魁祸首冯云开则羞愧得不敢看武子矜。
“这……你从来没跟家里说过，你处过对象啊。我说你怎么好好的省城医院不留，非得跑回家来。原来是因为他吗？”
闺女说出了原因，姥姥心疼万分。这是她的老疙瘩，最其他哥哥姐姐都成家在外，独留她一个在身边。
当妈的了解自己的女儿，若非真的伤透了心，她哪里会失去理智对冯云开百般刁难？
“妈，我哪儿好意思跟您说我让个小瘪三给甩了？冯云开是个王八蛋，我这辈子都不想提到他，不想再见到他！”
武子矜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一听到冯云开这个名字，她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上心头。
原来她从未忘记过，冯云开带给她的伤痛。
只是她把这些心痛都封存在了记忆的深处，当初逃避一般地从省城回到父母身边，她以为两人此生不复相见，再无瓜葛。
可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他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家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和她的父母谈笑风生。
这样的淡定，深深刺痛了武子矜。
好像在明晃晃地讽刺她，只有她一个人在介意，他早已放下。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武子矜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流下来，看得她身边的罗顽顽也一阵难受。
“子衿，你能给我个机会吗？我可以解释。”
冯云开的心像被武子矜的眼泪烫伤了一般的疼，他是混蛋，辜负了子衿。
但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当年不能说，现在不敢说。
天知道，这次来武家，他暗自给自己鼓了多大的劲儿。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怕她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波动，可现在她反应这么激烈，他是既心疼又有点小小的希冀。
毕竟，真的不爱，是漠然，而不是恨。
子衿如此激动，是不是说明，她还在意自己？他还有机会挽回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