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为什么不找我
四菜一汤,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夏橙摸着自己吃饱喝足以后更涨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休息。
洗手池那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夏橙朝那里看去,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手中拿着沾满泡沫的瓷碗,正低头仔仔细细地冲水。
男人白衬衫的袖子被挽起两圈,黑色的腕表在灯光下看起来像宝石一样光洁,倒映着男人的脸。
夏橙摸摸肚子满足地喟叹。
这样就好像是结婚以后的生活,她做饭,他洗碗,再之后,他们可以一起看个电视剧或者打游戏。
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男人骗到手呢?
夏橙琢磨着,叫了秦榛一声:“秦小总——”
话音拖了老长,加上刚吃饱饭,懒懒散散的,听起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秦榛抬眼看过来。
“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啊?”夏橙朝他眨眼。
秦榛没有回答她,只是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洗碗。
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夏橙也不气馁,突发奇想地换了个话题:“秦小总,让我们来回忆过去吧!”
“回忆什么过去?”秦榛一边洗碗一边应她。
“当然是我们两个的过去啦。”夏橙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如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让我想想啊……”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家公司开始合作项目的时候。
秦榛和夏橙是同行,都是写代码的,只不过秦榛虽然也可以说是程序员,但他的身份是林越那样的老板,想当甩手掌柜随时都可以把活儿派给下边的人去做。
但是秦榛和林越不一样,林越只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项目时,才会亲自动手,会和他们一起写代码,检查程序错误,想算法,但大部分时候,林越只是作为老板,分配工作,检查工作完成度。
山与科技与夏橙所在的公司也不一样,他们的主营业务并不只是写程序,他们是科技公司,主营是做游戏的。
夏橙大学的时候还挺喜欢游戏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计算机这样的专业,但成年之后,她对游戏的热情逐渐消失了,虽然仍旧喜欢,但并不会沉迷其中。
之前两家公司合作的项目,是山与科技正在研发的一款游戏里的数值程序,目前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的测试,这款游戏就会正式上市吧。
秦榛那时候是山与科技的主要负责人,最开始夏橙还以为他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后来才知道他不是项目经理,是老板。
这个老板和其他的老板都有点不一样,他喜欢亲自动手干活,让下属无事可干。
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两家公司合作的办公室里。
山与科技的同行们围成一个圈,圈中央就是他们的老板。
秦榛西装革履地坐在电脑前,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电脑屏幕上,修长的五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金属边框的眼睛给他上了一层精英气息,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下,他仍旧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和面前的一台电脑。
他甚至根本没注意到合作对象,夏橙他们的到来。
夏橙见到他的第一刻,以为自己幻视,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
后来秦榛的同事将他从专注状态里唤回,秦榛取下眼镜,那种既视感才消失。
“……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夏橙说的很诚恳。
秦榛洗碗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拿起干布擦掉碗筷上的水渍,漫不经心应了声:“是吗。”
“其实也不是。”夏橙又换了说辞。
秦榛抬眼看她:“到底是不是,怎么说法变来变去的。”
“嗯……”夏橙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很难形容,有时候觉得很像,有时候又完全不像。我也不知道。”
秦榛笑了声,将擦干的碗筷一一放入橱柜摆好。
他将袖子放下来,向客厅走来。
夏橙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而秦榛也十分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来。
“那就是不像吧。”秦榛说。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夏橙便顺势转换了话题:“那你呢,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秦榛想了想,“……花瓶吧。”
“花瓶?!”夏橙拉高了音调。
“嗯,”秦榛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现在知道,你不是花瓶。”
“你太过分了秦榛!”夏橙完全不吃这招,随手揪起一个抱枕扔他,“难道漂亮妹妹就不能做程序员了吗!你这是性别歧视!”
秦榛接过她手中的抱枕往自己这边拉,夏橙紧抓着抱枕被连带着一起扯过去,秦榛怕她摔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
“唔。”
夏橙整个人落入秦榛的怀里,她嗅到一股好闻的茶香。
有些贪恋地吸了吸,秦榛想将她扶正,但夏橙却索性赖着不动了。
“香香。”
她说话声音闷闷的,语气里藏着无限欢喜。
“夏橙。”秦榛有点无奈。
“你记得吗?”夏橙突然问。
“什么?”
“林越请客的那一天晚上。”
夏橙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略浅的瞳孔中倒映着秦榛的脸。
“……”
秦榛没有说话。
“秦榛。”
夏橙伸出一只手触碰他的脸颊,掌心里的温热透过肌肤传递给另一个人。
她很认真,收起了平常的不正经和玩笑气,望着秦榛的眼睛,轻声道:“那一天晚上,你还记得吗?我把丝袜和专辑落在你那儿的那个晚上,你记不记得?”
在那样的目光下,秦榛轻点了下头。
“如果你记得,”夏橙问,“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找过你。”他说。
黑色的眸子变得幽深,秦榛挑起夏橙的下颚,将脸贴近她的脸。
彼此的呼吸声变得清晰,秦榛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落在她脸上,一阵痒。
“你那时候在忙什么呢?”他低声问,“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连同事的转告都置之不理。然后,问我为什么没有找你?”
“……”夏橙无辜地眨了下眼。
“你总是……”他轻叹了口气,“总是被那么多人围绕。”
根本,看不见他。
第三十二章 初次约会
夏橙做了个梦。
梦里她的宝宝平安无恙地出世,她躺在手术床上,抱着辛苦产下的宝宝,额头上全是汗珠。
而秦榛就站在一边,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微笑注视着宝宝,跟她说:“橙橙,这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在对他笑。
夏橙从梦里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那天她问秦榛记不记得林越请吃饭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本意是在试探那天晚上,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秦榛并没有直白的回答她,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是成年人的默契。
夏橙确认,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怀孕已经要五个月,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更明显,没有时间再让她拖延下去了。
……
这周末夏橙对秦榛发出了约会邀请。
秦榛原本想要去加班,被夏橙缠着求了很久,他才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周末去约会。
虽然没有谁正式地告白,但两个人的行为已经和情侣无异,夏橙觉得秦榛既然没有提出异议,显然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既然都是男女朋友了,周末出去约个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秦榛居然还想着拒绝。
夏橙觉得这个工作狂的脑袋急需被她改造一下。
于是这次约会,夏橙稍微准备了一下。
周六的早上八点,夏橙准点起床开始梳妆打扮。
这次约会的地点是夏橙之前独自去过的隔壁城市。
本市是以经济发展为主的大都市,生活节奏较快,现代化气息浓厚,而临市则是靠海的临海城市,以发展旅游和海产业为主,气候宜人,风景独好。
夏橙很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去海边,不过她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去看海,一个人在晚上去海边又要考虑安全性,因此在晚上去看海的愿望,并不容易达成。
从本市到临市开车一小时左右,并不算长的距离非常适合两个人一起去玩一玩。
为了遮掩孕肚,夏橙今天穿的是灰色的宽松卫衣和黑色阔腿裤。
也许是因为服装颜色看起来比较低调,夏橙仅仅只是略施粉黛,反而让五官的精致度更为凸显。
红唇艳丽,长发妖娆,举手投足都带了风情。
明明只是淡妆,但镜子里的她看起来还是美得有几分凌厉感。
“哎呀,明明想在秦榛面前装得乖一点的说……”
夏橙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嘀咕着,最后还是决定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出门。
也许是最后穿得太过休闲,秦榛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是出去玩么,还以为你会稍微换身适合出游的衣服。”
“休闲风就不适合出游吗?”夏橙嘟起嘴,看着他的黑色卫衣和灰色工装裤,不满地嘟囔,“明明你自己也很休闲。”
而且巧合的是,两个人今天的衣服都是同色系,像是不约而同穿了情侣装。
不知道秦榛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反正夏橙发现了,夏橙很高兴。
“你想怎么穿都可以。”秦榛揉了揉她的脑袋,叫她上车系好安全带。
到达临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夏橙的计划里,他们的第一站是去逛广场。
临市有一个很大的人民广场,广场中央是临市的标志性建筑,以这个建筑为中心,一圈都是各式各样的特色商店。
夏橙拉着秦榛在这些商店里逛得不亦乐乎,看看这看看那,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
秦榛被她拉着,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他没有表现出对哪一家店的东西感兴趣,在夏橙对着各种商品哇哇叫的时候,他只是注视着夏橙,唇边挂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
逛到午餐时间,夏橙终于感觉有点疲惫,她摸了摸有些饿了的肚子,抬头看向秦榛:“秦小总我饿了!”
眼神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秦榛忍不住笑,点了下她的额头:“肚子还是鼓着的就喊饿。”
“就是饿嘛。”夏橙不满地嘟嘴。
“想吃什么?”
“喝粥!”
“午饭喝粥能吃饱么。”
“不管,就要!”
夏橙越来越任性了,而秦榛越来越纵容她。
恃宠而骄。
夏橙微笑着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现在,另一只手的主人,正拉着她往粥铺走。
“秦小总——”她拖长音调喊他,像在撒娇。
“嗯?”秦榛回头看她一眼。
“你真好。”夏橙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别撒娇。”
“没撒娇。”
为什么呢?
在秦榛面前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撒娇。
“秦小总——”
“嗯?”
“秦——小——总——”
“说话。”
“哈哈哈哈。”
“傻不傻。”
秦榛想要揉她脑袋,但是她戴着帽子,让他不好下手。
午饭吃了夏橙想要喝的粥,下午两人逛街的时候不到一会儿,夏橙便又觉得饿了。
秦榛只好带着她去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两人早已离开了广场,新到的地方是临市的商业街,在路上随意看风景的时候,夏橙注意到一张海报。
海报的底图是夜晚的摩天轮,星辰在高空闪闪发光,天幕之下是被五色流光霓虹灯装点着的巨大摩天轮。
临市有个很出名的游乐场,这个摩天轮就在游乐场里面,夏橙看到海报,突然有点心动。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她站在海报前不动,秦榛也被她拉着停下脚步。
秦榛看了眼海报,问她:“晚上不是想要去看海吗?去坐摩天轮还怎么看海?”
“小孩子才做选择!”夏橙气鼓鼓的,“我全都要!”
“你跟个小孩儿似的。”秦榛失笑,“那我们早一点吃晚饭,先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再去海边,这样满意吗?”
“满意!”夏橙立刻笑开了脸。
这个季节,天黑得比较早,两人吃过晚饭以后,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残阳在天边拉扯出暗橙色的线条,秦榛将车开入游乐场附近的停车场停好。
等到买票进入游乐场,再找到摩天轮所在的位置,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摩天轮上的霓虹灯亮起来,两人站在巨大摩天轮的底下仰望斑斓的摩天轮,夏橙紧握着秦榛的手,面带微笑。
第三十三章 摩天轮
秦榛去买了票,拉着夏橙站在摩天轮的入口等待方舱的到来。
工作人员在入口处不住地打量着两位,带了点艳羡跟夏橙搭话:“姐姐,你好漂亮呀,和你男朋友很搭哦。”
夏橙还沉浸在即将坐上摩天轮的兴奋当中,对突然的搭话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了眼微笑默然的秦榛,不觉也笑容满面。
“谢谢你。”夏橙回应。
下一个方舱很快抵达,工作人员开启拦路的小门,夏橙先一步踏上了舱内。
秦榛随后而来,本想和夏橙相对而坐,却被夏橙拉着坐到了同一边。
夏橙偏头看他:“男朋友,哦?”
秦榛伸出手来掐她的脸,没有回答。
夏橙不依不饶,扯着他的手摇晃:“是不是嘛,你说啊。”
“你觉得呢?”秦榛捉住她的手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秦榛!”
夏橙觉得痒,忙不迭推开他,把头偏向外侧。
眼珠子胡乱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心跳在此刻加速,额头上似乎有细汗冒出,但伸手去摸,又什么都没有,十分干燥。
身旁突然传来秦榛的闷笑声,夏橙顿时觉得有点臊。
冷静。
她逼迫自己转意注意力,开始仔细看摩天轮外的景色。
摩天轮在缓缓上升,视线里看到的建筑和人都越来越小,而能看到的范围却越来越广阔。
夏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景色吸引住。
此刻已是黑夜,脚下的世界被人造的灯光装点得五彩斑斓,一直延申到黑漆漆一望无际的海边。
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与海水互相映衬,于天顶之上,静悄悄地独自美丽。
“好漂亮……”
夏橙喃喃自语。
摩天轮还在继续上升。
“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轮。”夏橙扭头看向秦榛,笑容温柔,比之平时又多了一丝腼腆,“我很高兴陪我一起的人是你。”
她双颊微微泛红,看不出是因为羞涩还是兴奋。
秦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夏橙第一次去游乐场,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和大学同学一起去的。
那会儿她大一。
在大学里,夏橙收获了很多珍贵的友情。
和朋友们一起出游,在这座城市的游乐场里,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时间渐晚,夏橙去了个厕所以后与朋友们分散了,那会儿她的手机电量不足关机了,都没法儿和朋友们联系上,她很着急,站在某个项目门口张皇地四望。
好在,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穿越人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夏橙!”
熟悉的脸孔出现的那一瞬间,夏橙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你在这里!”
他额头上覆盖着薄汗,黑乎乎的眼珠子里装满了不见她的担忧和见到她之后的欣喜。
好在最后并不是那么丢脸,夏橙只是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劫后余生地释然,带着哭腔叫他:“时屿!”
夏橙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不过好在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夏橙一颗慌张混乱的心脏顿时安定了下来。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联系不上大家。”夏橙揉了揉眼睛,将眼泪逼退。
“我来给大家打电话。”时屿说着。
他拿出手机,刚打开屏幕,立即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来,没一分钟,手机便关了机。
时屿:……
两人对视一眼,夏橙噗一声笑起来。
“你还笑。”时屿无奈地收回手机,“明明刚才你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我才没哭。”夏橙轻轻锤他一下。
很神奇地,明明一个人走丢的时候紧张害怕的不得了,但是和时屿一起走丢的话,她却没有刚才那么担心和害怕了。
“联系不上大家,那我们去哪里?”夏橙问。
时屿看了看四周,这里最大最醒目的建筑物就是摩天轮了。
“我们去那里。”他指着那个缓慢运转的摩天轮说着。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去了摩天轮,站在建筑物下面,仰头朝上看。
“好大。”夏橙低声感叹。
时屿看她一眼:“你想坐吗?”
“嗯?”夏橙歪头想了想,“坐这个吗?不太好吧。”
毕竟来这里的年轻男女大多都是情侣。
夏橙偷偷看旁边的时屿,他的侧脸有几分凌厉感,也许是因为骨头的线条太过清晰。
这样的凌厉感,和时屿本人的性格一点都不像,他明明很温柔的。
“你不想的话,那就算了。”时屿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吧,他们应该会过来。”
他说的是一起来玩的朋友中的一对年轻情侣,早在今天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其中的女生说了,要和男朋友来看看摩天轮。
“好。”夏橙乖巧地应声。
两个人就那样傻乎乎地站在摩天轮的下方,仰头望着巨大的摩天轮。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时屿找到夏橙的那一刻起,他抓着夏橙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最开始是为了防止两人走散,到后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夏橙在时屿的身侧,那会儿还很稚嫩的小脸,偷偷地红了一片。
那是她,第一次对别人心动。
此刻的夏橙已经毕业很久,她坐在这个一直都没有机会乘坐的摩天轮的方舱里,侧着脸看身旁陪伴她的男人。
男人有着完美的侧脸,是商场上磨砺出来的成熟男人才有的沉淀,很成熟,很可靠。
夏橙总是忍不住把这张脸与过去自己曾经在时屿身上看到的年轻人充满生机和成长性的脸相比较,两者似乎有一定相似,但又有很多差异。
“秦榛。”夏橙轻轻地叫他。
摩天轮即将升至最顶点,秦榛听到她的声音,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偏头看她。
“我真的很高兴和我一起在这里的人是你。”
夏橙轻轻笑起来,站起身来,站在他面前。
秦榛抬头看她,她将鸭舌帽扯落,丢在刚刚坐过的地方。
红润的双唇微微嘟起,她低头望着秦榛,拉起他的两只手,将五指塞进他五指的间隙里,与他十指相扣。
能感觉到秦榛的呼吸变得轻缓,夏橙微微躬身,贴近他的脸。
摩天轮升至最顶端的那一刻。
夏橙轻轻地,贴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 你喜欢我吗
从摩天轮下来,夏橙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眼仍在持续缓慢旋转的摩天轮。
“还想坐一次?”秦榛牵着她的手,摸了摸她戴着帽子的脑袋。
“一次就够了。”夏橙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海边吧!”
下一个目的地是海边。
临市的海滩有很多都是在景区里开放的,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景区都关门了,但是夏橙知道一个开放海滩,坐在副驾驶上指导着秦榛开车。
“我很早就打听到开放海滩在哪里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人陪我一起去。”夏橙说的不无遗憾。
秦榛“嗯”了声,“你朋友不是很多么。”
“哪有很多啦。”夏橙不满道,“为什么你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朋友很多啊?”
从上一次在她家吃饭的时候夏橙就发现了,秦榛总是觉得她身边围着一群赶着献殷勤的男人,真不知道这是被害妄想还是绿帽饥渴。
她不满地嘟嘴:“你个笨蛋。”
秦榛看她一眼,懒得反驳。
有人指路的情况下,两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这一片开放海滩其实就在沿海马路的旁边,秦榛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从马路边缘下去海滩上。
前往海滩的路并不好走,要先走过一段碎石遍布的草地,夏橙走得很谨慎,她不想摔跤。
两人的双手相握着,秦榛很有耐心地陪着她慢慢地走向沙滩。
夏橙觉得在细心和耐心这一点上,他和以前的时屿也很相似。
接触的越久,夏橙越能够发现两人相似的地方,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能够在秦榛身上,发现那么多和故人相似的点。
而她又百分百确定,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并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两人走到草地与海滩的交界,夏橙干脆利落地脱下了鞋袜,招呼秦榛:“快点,脱鞋子!”
秦榛并不是很想脱鞋,但耐不住夏橙的再三请求,只好顺了她的意,一起脱掉鞋袜。
将一大一小两双鞋子摆放在一边,夏橙拉着秦榛朝着大海小跑过去。
“夜晚的大海!”
夏橙很兴奋。
清凉的海风伴着海浪声扑面而来,她的长发被吹得飞舞。
脚底下是柔软冰凉的沙子,走一步就往下陷一点,踩上去很舒服。
夏橙拉着秦榛沿着海岸线走,潮水一阵接一阵拍打在沙滩上,漫过他们的脚踝又回到大海,夏橙觉得很快活。
秦榛怕她着凉,早在下来海滩的时候就从车里拿了个外套,这会儿外套正披在夏橙身上。
他的外套带着一股秦榛身上的茶香味,夏橙感觉是什么香水的味道,非常好闻,她很喜欢。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秦榛,你喜欢大海吗?”
“还好。”
“如果能够住在海边就好了。”夏橙一脸歆羡,充满了期待地幻想,“每天早上可以听到海鸥的叫声,晚上睡觉会有海浪声作背景,白天在海里冲浪游泳,夜晚在沙滩上喝酒宵夜。”
“你不是戒酒了?”
“重点又不是酒。”夏橙歪头看他,“重点是海边的生活!你怎么老找不着重点?”
“还好吧。”秦榛很敷衍地应付她。
夏橙又不满了:“你总是敷衍我。”
“你说的那种生活,离我太遥远了。”秦榛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夏橙指了指黑暗的大海,远处漂浮着一点灯塔的光,是这夜色里唯一的点缀。“你看灯塔。”
夏橙偏头看他,“灯塔是航船在夜晚的路标,对于人类来说,希望就是路标。如果有希望,就会有为之努力的动力,如果想要在海边生活,将来有能力了就会买海边的房子,生活是多种多样的,怎么能够否认未来的可能性呢?”
“未来的可能性吗。”秦榛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这个词,唇角微勾,“也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
“要充满希望!”夏橙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教导年轻人。
“要充满希望。”年轻人秦榛乖乖地听她教导。
两个人沉默地继续走了一段路,海风吹在脸上,让人清醒了不少。
时间越来越晚,吹来的海风也越来越凉。
夏橙即使披着外套,也觉得有点冷了。
“回去吧。”夏橙提议。
秦榛“嗯”了一声,却没有掉头的意思,反而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秦榛?”夏橙不解。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秦榛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夏橙愣了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们在谈恋爱吗?”秦榛问。
“这不是很明显嘛。”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秦榛突然停了下来,与她面对面站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橙有点恼怒,他难道是想说,他们每天一起上下班,周末出来约会,都是基于朋友的身份做的吗?
“如果我们就这样确定关系的话,”秦榛一只手牢牢握住她的,另一手轻轻抚上着她的脸,他低头看她,声音低低的,“夏橙,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什么遗憾?”夏橙不明白。
“夏橙,”秦榛微微躬身,他托起她的脸,黑黝黝的眸子认真地看向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你身边总是那么多人,你根本不需要我。”
他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落在她脸上,夏橙觉得有些心痒。
“你真的喜欢我吗?”
秦榛说出这话的时候,夏橙终于察觉出他的不安。
夏橙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绕上他的脖子,昂头与他贴近:“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清楚。”
秦榛话音刚落的瞬间,夏橙踮起脚吻了上来。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追你呢。”
一个吻。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拉着你出来约会呢。”
两个吻。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去坐摩天轮。”
三个吻。
“我觉得在夜晚的海边漫步是很浪漫的事情,因为喜欢你,所以我邀请你和我一起。”
夏橙松开他,笑意盈盈地仰头看他,“你、星空,还有大海,这些东西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看到的全部东西。”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瞬,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掺杂在心跳声里,混着夏橙的话,一起进入他耳中。
秦榛望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第三十五章 撒娇和哄人
从临市旅行回来,夏橙已经累得不行了。
秦榛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呵欠连天,几乎是倒床就睡,根本不记得自家还有个大男人没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榛已经不在了,倒是手机里收到一张他昨天晚上很迟发过来的短信。
【明天好好休息,我去加班了,周一再见。】
果然是个工作狂,脑子里天天就想着加班……
夏橙嘀咕了几句,伸了个懒腰。
这一次两人一起去旅行,收获倒是满满。
夏橙躺在沙发上吃话梅糖,拿着遥控器随意的乱按键,电视机里播放着什么节目,但她一个都没看进去。
脑子里浮现的是昨天两人一起出去时的点点滴滴。
秦榛很明显是喜欢她的,而且他似乎非常缺乏安全感,需要夏橙直白地告诉他,她确确实实是喜欢着他的。
夏橙不是很理解秦榛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的不安,反而是夏橙安全感的来源。
他之所以会不安,就是因为他很在意夏橙。
夏橙对此很高兴,但同时又有一点愧疚,昨天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她其实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喜欢秦榛。
倒不如说,她接近秦榛,让秦榛对自己心动,完全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夏橙叹了口气,抚着肚子。
现在已经经常可以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不安分地在动了。
她的身体里,切实还存在一个生命,而这个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就要与所有人见面。
夏橙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必须尽快让秦榛跟她结婚。
可是秦榛看起来,并不像那种轻易就会和别人结婚的人。
他对待感情,太认真了。
夏橙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遇上秦榛这样认真严谨的人。
他喜欢自己的时候会全心全意地喜欢自己,然而一旦发现自己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他会不会和她翻脸?
夏橙有点不安。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怀孕这件事情,应该早一点告诉秦榛。
告诉他就好了,秦榛这样认真的人,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
周一的时候秦榛照例来接夏橙上班。
休息了一天,夏橙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好,她兴致勃勃地问秦榛:“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吃一顿烛光晚餐?”
“烛光晚餐?”
“秦小总你都没有请我吃过烛光晚餐!”夏橙半是指责半是撒娇地嘟嘴。
秦榛这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对她撒娇式命令很习惯了,当即点头应道:“嗯,今天去吃。”
夏橙立即笑开,凑到他脸上吧唧一口,喜滋滋地系上安全带。
秦榛被她措不及防的一个吻搞得手足无措,呆了几秒才终于回过神,看她一眼,拉动手刹。
说好的烛光晚餐,当然是男方来安排。
夏橙做好了当甩手掌柜的打算,期待着秦榛到底会安排什么样子的烛光晚餐。
下午六点,秦榛的车已经停在夏橙公司门口的停车点。
夏橙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跑出来钻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迫不及待地问他:“我们去哪儿?”
秦榛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上路,轻飘飘看她一眼道:“我家。”
夏橙:?
“说好的烛光晚餐呢!”
夏橙非常失望。
“在我家就不能吃烛光晚餐了吗?”
“在你家怎么吃烛光晚餐?”夏橙哭丧着脸,“你个工作狂哪有时间去准备烛光晚餐啊。你太坏了你太坏了,白瞎我期待一场!”
“你忘了?”秦榛斜睨她,“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不是也准备了蛋糕吗。”
夏橙一愣,回想起来秦榛陪她过生日的那一天。
“……对哦,那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蛋糕。”
夏橙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秦榛从知道她生日到回家一直跟她在一起,哪有空去准备这些东西。
那个蛋糕就像是仙女的魔法变出来的一样,还有那首钢琴弹奏的《像你》。
夏橙好像看到了秦榛的另外一面。
她好奇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蛋糕?”
秦榛看她一眼:“秘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和我说实话。”夏橙嘟囔着,“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不管夏橙说什么,秦榛始终没有透露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蛋糕。
不过也亏得蛋糕的事情转移了话题,这一路上,夏橙的注意力从烛光晚餐上挪到蛋糕上,没有纠结晚餐的事情。
等到秦榛的车开到他家小区的地库,夏橙才想起来原本是要去吃烛光晚餐的。
秦榛先下了车,叫她:“下车。”
夏橙不动,连安全带都不解开。
坐在车上,将车窗放下,她气鼓鼓地看秦榛:“你太坏了你太坏了!”
“你不是要吃烛光晚餐吗?”秦榛扶着车窗,低头看她。
“在你家能吃什么烛光晚餐!”夏橙不高兴。
“怎么不能吃?”秦榛失笑,“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吃饭,不是正好?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
“你会做饭?”
“当然会。”秦榛点头,“不然在国外上学的那段时间我吃什么?”
“好吧,就算你会。”夏橙还是不高兴,“你做的饭也比不上外边大厨做的饭,而且在你家吃饭根本就没有烛光晚餐的氛围。”
“你都没上去呢,怎么知道没有氛围?”
“我就是知道。”夏橙负气撇过头不看他。
秦榛探头进来,轻声唤她:“橙橙。”
夏橙的心陡然一跳。
秦榛温柔的声音仍在继续:“你说想要吃烛光晚餐的,我能想到最适合烛光晚餐的地点就是在我家,我有好好准备,你真的不想看看我准备的怎么样吗?”
“……”
“橙橙,”秦榛捉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他的神色温柔,看向夏橙的目光里蕴藏着说不清的情意:“你不是说我没时间准备么。其实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家里,为了我们的烛光晚餐,准备了很久。”
“橙橙,和我上去看一看吧,好不好?”
“……”
到底是谁在撒娇啊!
夏橙板着脸看他,秦榛的声音软下来,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像只大狗狗。
在那样的目光下,夏橙只能败下阵来。
“好嘛。”她说。
第三十六章 烛光晚餐
夏橙跟着秦榛上楼。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来秦榛家。
两人乘着电梯上楼,到达九楼的时候,电梯叮了一声。
夏橙看了一眼秦榛,而他也刚好看她。
“走吧。”他对她笑了笑,朝她伸手。
夏橙很自然地将手塞进他手中。
秦榛牵着她走出电梯,走到他家门口时,秦榛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偏头看她,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橙橙。”
他这样叫她好像上瘾了。
很亲密,夏橙也很喜欢他这么叫自己:“嗯?”
“进去以后,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就上别的地方吃饭。”秦榛说。
“你不是说准备了很久吗?”夏橙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刚才他还坚持要在这里吃烛光晚餐的。
“嗯,准备了很久。”秦榛点头,“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准备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先进去看看再说啦。”夏橙催他开门。
秦榛还是不放心,准备开门的时候再度回头看夏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地方。”
“好啦。”夏橙忍不住笑。
他就像是个作业要被检查的小孩儿,而夏橙就是检查他作业的老师。
这样紧张的神色,在秦榛身上并不常见。
夏橙有点感动,能看出他真的在用心准备,感动的同时又有一点点愧疚。
和秦榛在一起越久,夏橙的愧疚感就越重。
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对待自己和这一段感情。
夏橙在想这些的时候,秦榛已经将指纹按在了密码锁上,滴一声,锁开了。
秦榛拉开门,侧身给夏橙让出一道。
夏橙看到屋里,闪烁着数不清的烛光。
星星点点的蜡烛香薰被摆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屋内没有开门,这些烛光汇聚在一起,组成了比灯光更美的光源。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秦榛,才迈步走进去。
除了她目之所及的客厅,还有小饭厅,敞着门的房间,各处都是精致的香薰蜡烛,摇曳的烛光像是一颗颗星点,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再往餐桌走,那里的蜡烛与众不同,不是矮个精致的香薰蜡烛,而是装饰在银色金属质地的烛台里,有着橙色焰火的长蜡烛。
这支蜡烛又长又大,只需它的烛光,便照亮了整张餐桌。
这样的烛台被放在了餐桌的中央,而餐桌的两侧,摆放着精致洁白的瓷盘,磁盘的两边是银质刀叉和筷子,再旁边是盛着半满酒液的透明高脚杯。
高脚杯里的液体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走近餐桌,夏橙能够从杯子倒映着的影响里,看到她身后的秦榛。
“我的天呐……”
夏橙低声自语,“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种人。
傻乎乎的。
真以为烛光晚餐就是坐在烛光里吃晚餐么。
“橙橙。”
秦榛在她身后,紧张地叫她一声,“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地方,我在另一家店订了位置,现在过去也来得及……”
“噗嗤。”
夏橙忍不住笑出声。
回身与他相对而立,夏橙面带笑意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秦榛愣了愣:“橙橙?”
“笨——蛋——”
夏橙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长方形的餐桌两侧摆放着两张椅子,夏橙拉着秦榛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夏橙两手支着下巴,隔着摇曳的烛光看他,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烛光晚餐的重点在晚餐而不是烛光,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我去做。”
秦榛站起身来。
“我怕食物放久了会凉掉,所以想着等你到了再做。”他走向厨房,一边解释着。
夏橙觉得他真是愈发傻乎乎了。
她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秦榛在厨房里忙乎的身影,思绪浮想联翩,嘴角的笑容却一直都没有褪去。
心脏扑通、扑通、扑通的。
这里好安静,连心跳声都能听得这么清楚。
……
秦榛做饭的时间并不长,食材很早就准备好了,他只需要把他们放入锅里变成熟食而已。
将做好的食物放入盘中,秦榛将盘子端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夏橙面前。
“意大利面?”夏橙看了眼盘中的食物,抬头看秦榛。
秦榛点了点头,“我在国外的时候,做的最好的就是意大利面……”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把盘子放下便转身回了厨房,不知道还在忙活什么。
夏橙又忍不住偷偷笑,背着秦榛,无声地大笑。
他真的——
真的好傻。
和她印象里的秦总完全不一样。
怎么这么傻乎乎,这么认真,又这么可爱呢?
“秦榛——”夏橙忍不住叫他。
“我很快就好。”秦榛以为她在催促他快些出去。
但是夏橙并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熟悉的身影,夏橙觉得好像吃了糖一样甜甜的。
“秦榛——”她再次叫他。
秦榛终于转过身来看她,手上还拿着铲子:“怎么了?”
“我戒酒了。”夏橙说。
“那……我这边忙完再拿牛奶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
“因为世界太苦,只有酒精是唯一的甜。”夏橙说着,站起来朝他那边走了几步,“戒酒是因为遇到了你,你比酒精甜多了!”
她猛地扑向他。
“小心!”
秦榛手上拿着锅铲,为了不伤到夏橙,动作幅度很大,好在还是安稳地接住了她。
夏橙把脑袋埋在他胸前不停地蹭蹭,像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秦小总,我好喜欢你啊——”
“……”
秦榛没有回话。
只是拥紧了她。
扑通、扑通、扑通。
到底是谁的心跳声这么大声?
夏橙想,一定是秦榛的。
毕竟她的耳朵,就贴着他的胸口。
这么大的心跳声,一定是秦榛的。
这一天晚上,两人在无数蜡烛的簇拥中吃了晚饭。
主食是意大利面,配菜是烤面包和蔬菜沙拉。
为了防止夏橙吃不习惯西餐,秦榛还做了一道品相不怎么样的红烧肉和吃不出辣味的麻婆豆腐。
放在桌上的红酒一口都没有喝,被喝光的是秦榛叫外卖送来的两盒牛奶。
饭后,夏橙躺在秦榛的怀里,将脑袋贴近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真的很大声,夏橙想。
第三十七章 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原本准备好的无数说辞在这个晚上统统都没有用上,和秦榛呆在一起的时候,夏橙只想能够和他呆一会儿,再呆一会儿。
吃过晚饭后,夏橙提议出去散步消消食,于是两人便在秦榛家所在的小区里闲逛溜达。
秦榛虽然经济条件很好,但是所住的小区却并不是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富人区,所以一开始夏橙认识秦榛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往秦总的身份上想。
直到林越这些日子以来多多少少跟她透露了点秦榛家里的状况,她才知道秦榛原来是个即便不工作也不会饿死的富二代。
明明可以靠爹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夏橙觉得秦榛不愧是个工作狂,生来就在罗马,还比普通人更努力,还让不让这些平凡老百姓活了。
秦榛一直很低调。
为人低调,买的车房都很低调。
此时两人正手牵手走在小区的绿化区里,夜风从远处吹动行道树的叶子,耳中是树叶与风声的低语。
夏橙走得很慢。
她原本步子就比秦榛小,如今放慢了步调,就更慢了。
秦榛便也配合她的步子,一直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没怎么交谈,只是在小区的绿化区打转,听夜风小声的呜呜,听小区里老人们的闲聊交谈。
时间在这一时刻突然变得很慢。
夏橙在胡思乱想。
如果两人真的结婚了,那么婚后,他们是不是可以每天晚上都这样子,有一段悠闲又浪漫的饭后散步时光?
宝宝降生以后,他们也可以推着婴儿车,带着宝宝一起出来散步。
那样的场面,好像也十分不错。
“笑什么?”
秦榛低低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夏橙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情不自禁地微笑着。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夏橙觉得那种场景会很浪漫,但是她却并不想将那样的场面描述给秦榛。
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小生命,而夏橙此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这样突兀地说出来。
——很奇怪。
明明就在昨天,她还考虑着一定要尽早把孩子的事情告诉秦榛,她知道秦榛这样的人,一定会早早决定跟自己结婚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呢?
“还说没什么,”秦榛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
他用指腹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低声问她:“在想什么?”
“就是……”
夏橙仍旧有些踌躇。
秦榛的手与她的手紧紧地相握,两个人的体温透过掌心的温度互相感知,明明非常亲密,但是她却有点担忧。
“我问你哦,”夏橙微微昂头看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和我一起散步?”
“这是什么问题。”秦榛轻笑了声,“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有想过会追我吗?林越请客那天,你有想过会坐我旁边吗?”
“嗯……”
夏橙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尤其是秦榛谈到林越请客那天的事情。
其实对于那天的记忆,她并不是十分清晰。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想方设法地找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经过一些人的转述加上自己的回忆,也差不多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因为秦榛冷淡不爱说话,林越刻意派自来熟的夏橙坐在秦榛身边,夏橙那会儿对秦榛的印象仅仅只是“和大学同学名字很相似的奇怪同行”,当林越让她挨着秦榛坐,活跃活跃气氛的时候,她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也许是气氛被吵得过热,那天晚上夏橙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不小心喝了太多,把自己喝的晕晕乎乎。
估计那天秦榛喝得也不少。
正因为如此,最后,夏橙猜测,那会儿的自己可能是看着秦榛顺眼,便对他下手了。
从眼前闪回的画面她仍旧记得清楚——
酒店昏黄的长廊,西装革履的秦榛,她的高跟鞋以及缠人的丝袜。
她能回想起荷尔蒙激荡时有人在她耳边灼热的喘息,也记得那时候的自己醉醺醺地挂在某人身上。
夏橙的脸顿时有些发红。
为了不让秦榛看出来,她稍微偏了偏头。
“那天只是个意外!”
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夏橙说的有些心虚。
秦榛在她身侧笑了一声,也没有拆穿她的拙劣的掩饰。
“嗯,是个意外。”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对我来说也是。”
夏橙想,那天的自己一定是喝昏了头。
不然怎么会那么大胆地挂到他身上。
夏橙偷偷看他一眼,又转过头。
“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仿佛只是提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嗯?”
“不要嗯,你快说。”
夏橙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绿化区僻静的小路上,也许是因为太晚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路灯隔得很远,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只能勉强照亮前面的路。
秦榛忽然停下脚步。
被他带着而不得不也停下来的夏橙不解地仰头看他:“秦榛?”
夜色里,秦榛的脸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晰。
“你想要回忆一下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幽,在安静地小路上,在夜晚的风声里,像是在施展某些蛊惑人心的巫术。
用那样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仿佛羽毛一样,在夏橙的心上轻轻挠了两下。
她的心“咚”地一声,又开始加速跳动。
“你你……”夏橙一时间有些结巴,没由来的,她觉得现在的秦榛有点危险。
遏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夏橙努力地让自己吐字清晰:“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回忆不回忆的……”
“橙橙。”
秦榛打断她的话。
突然用力一扯,夏橙很快被他拉入怀里。
秦榛一双大手将夏橙牢牢圈在怀中,他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夏橙的顶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像今天一样一起散步。”
“……咦?”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秦榛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脸。
夏橙终于看清,他的黑色眼珠里,蕴藏着无限深情。
第三十八章 我怀孕了
秦榛这话的意思……?
夏橙惊愕地瞪大眼睛:“你……”
“我很早,”秦榛抵着她的额头,“很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夏橙呆呆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懊丧,“那天晚上,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是我的错。橙橙……”
有些冰凉的唇落在她额头上,秦榛印下非常轻柔的一个吻。
“橙橙,对不起。”
他的语气十分郑重,让夏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两人相对沉默了有一会儿,夏橙才终于从秦榛突然袒露的感情中回过神来。
她轻轻抚摸着秦榛的脸。
“你知道吗,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夏橙的另一只手,握住了秦榛的手。
她注视着秦榛的双眸,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橙橙……?”
宽松的卫衣显露不出她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然而秦榛的手一覆上去,立即就能感受到她腹部的凸起。
即便隔着一件衣服,也能察觉,来自夏橙身体的那股热度。
秦榛的表情从最初的不明所以一点点变得僵硬。
夏橙隆起的腹部,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动。
动作正好落在秦榛的掌心。
“……”
半晌的沉默中,秦榛难以置信地望着夏橙。
夏橙故作轻松地露出笑容。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怀孕了。”
也许是突然丢出这样爆炸性的消息,让秦榛一时间没办法消化。
那天晚上散步的时候,秦榛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勉强挤出笑容,对夏橙说:“我们回去吧。”
然后将夏橙送回了家。
在夏橙进屋之前,秦榛短暂地抱了抱她,跟她说:“橙橙,等我一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夏橙有一点失望,但是仍旧点了点头。
她相信秦榛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他不是那样子的人。
夏橙一直这么相信着。
得知夏橙怀孕以后,秦榛暂且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他们的生活一切照常。
秦榛仍旧每天接送夏橙上班,两人仍旧会在下班时外出觅食,只不过秦榛会多注意一些孕妇忌口。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谈起过怀孕的事情。
也没有谈过结婚。
随着时间的过去,夏橙的心一点一点地落入谷底。
她眼里的失望与日俱增。
周末。
夏橙懒懒散散地将长发绾起,抱着酸梅汤坐在沙发上看书。
胎教相关的一些书,除了给新妈妈的一些建议和教学,就是一些给宝宝讲的童话故事。
夏橙看到一个童话故事,讲的是兔子先生的旅途。
兔子先生离开生活了很久的家乡,踏上了旅途,在一片松林中遇到了松鼠小姐。
松鼠小姐喜欢囤积松子,兔子先生停下旅程,帮助松鼠小姐收集了好多好多松子。
松鼠小姐很感激兔子先生的帮忙,她问兔子先生:“亲爱的兔子先生,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谢谢您,亲爱的松鼠小姐,”兔子先生说,“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是路过的旅人。”
兔子先生离开了松林,继续他的旅途。
在旅途中,他又帮助了很多人。
但是松鼠小姐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兔子先生,她一直在松林等待着兔子先生回程,想要为兔子先生做些什么来感谢他的帮助。
童话故事里并没有过多讲述松鼠的事情,但夏橙的脑海里,总是一直浮现一只抱着松子的松鼠,站在松树上瞭望远方。
松林对于兔子先生来说,只是他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对于松鼠小姐来说,却是她人生中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夏橙在想,是不是对于秦榛来说,她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呢?
他陪她过生日,和她恋爱,与她一起坐摩天轮,一起去看海,为她准备烛光晚餐……
那些事情,是不是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就像是那只兔子,他在旅途里路过其他动物的生活,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
夏橙突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秦榛也会突然消失吗?
可是如果要消失的话,他又为什么不是在得知消息的一开始就消失呢?
心绪一旦被打乱,就很难再度恢复平静。
夏橙抛开书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
明明在之前的相处中,她想秦榛不是那样不负责的人,可是这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什么正式的表态,让她感到很焦虑。
同时,对于秦榛的信任,也在一点点瓦解。
夏橙太过不安了。
她静不下来,索性给秦榛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橙橙?”
“……嗯。”
秦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顿时让夏橙感到安心了不少。
“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夏橙的情绪有点糟糕,秦榛有些担忧地问她。
“没事,”夏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精神,“就是有点想你了。”
“橙橙……”
秦榛宽慰了她几句,在夏橙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两人才挂断了电话。
这周末秦榛要加班,很早就跟她说过了。
所以夏橙才会自己在家看书。
可是秦榛不在,她反而胡思乱想的更严重了。
怀孕的事情除了他们两人知道,谁都没有告诉。
虽然夏橙并没有跟秦榛说过什么,但秦榛似乎也没有将之公之于众的打算。
跟他说了几句以后,夏橙感觉稍微有点安心了。
但是这件事情没有结果,她还是会焦虑不安。
难道她要主动质问秦榛,到底要不要娶她么……
夏橙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再度坐下,捡起书来,耐着性子继续翻看。
周末的时间一晃而过。
周一的早上。
夏橙迟迟没有等到秦榛的出现。
她给他打电话,然而电话一直打不通。
周一一整天,她都没有联系上秦榛。
接下来的周二也是如此,周三也一样。
夏橙的心一点点灰暗下来。
她去了一趟山与科技,听那里的熟人说,秦榛离职了。
现在的秦小总去了哪里,山与科技的人也不清楚。
而他离职的时间,就在周末。
就在……
与她通完电话后。
夏橙终于心如死灰。
回到自己的车里,她微颤着,拉黑了手机里秦榛的所有联系方式。
第三十九章 一个人也很好
夏橙最近总是感觉有点晕眩。
她身体有些虚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太过低落,情绪不好,导致身体也出了问题。
去了一趟医院,产检结果显示宝宝暂时健康,但是夏橙有点营养不良,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宝宝成长的。
夏橙想可能是因为她最近食欲不太好的缘故。
秦榛的消失就像是有人拿锤子重重抡在她心上,将她整个人的精神气都给打散了。
不止是食欲受到影响,夏橙最近工作的时候也频频出错,一条程序指令写了半天又改了半天,仍然会出现error。
这和平常的夏橙太不像了。
林越最近出差了,在秦榛消失以前,夏橙就没有见到过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见林越来公司。
问了小麦林越啥时候回来,小麦也不清楚。
连他的秘书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上班,其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大概,秦榛消失的这件事,林越也还不知道吧。
不过夏橙也没兴趣去和林越提。
她找林越,是想要请几天假好好散散心。
既然找不到林越本人,夏橙也只能跟他电话联系了。
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毕,夏橙给林越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林越到底在干什么,但是当夏橙提出想要半个月假期的时候,林越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夏橙有一点惊讶,但她懒得多想。
反正,既然要到了假期,她的目的就已经达成。
其他的,不关她的事。
夏橙在家里歇了两天,接着去了一趟音落酒吧。
她过去的时候还是下午,这儿还没正式开门营业,只是把店门虚开着,里面一片黑。
正在为晚上的开业做准备工作的员工们都在酒吧里屋忙活着,吧台处只剩一个今晚负责这里的员工正在打扫。
吧台的员工见酒吧进客人,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见是夏橙,安下心来,又继续做手头的事,随口跟她打了个招呼。
“……橙姐,找老板?他今儿没来。”
“嗯,我知道。”夏橙朝他笑了笑,指了指后屋的位置,“跟他说好了,要来拿东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谢谢啦。”
“哦哦。”柜员点了点头。
从给夏橙提供的小房间里,夏橙果然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她看着已经拿到手中的钥匙,微微笑了一下。
回到家,夏橙便开始收拾行李,最后,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她开车上了高速公路。
这条路,是往临市去的路。
……
碧蓝如洗的天空紧接着深蓝无际的大海,远处几只雪白的海鸥划过天边,为这两抹深度不同的蓝色增添了几许色彩。
日头微微有点偏西,但阳光还是一样炽热。
夏橙戴着黑色太阳镜躺在休闲椅上,旁边立着的遮阳伞在她身上投下一大块阴影。
白皙的肌肤上反射着油润的防晒乳痕迹,即便如此,她的大腿上还是被晒得有一点微红。
蓝色的纱裙将包裹着她的身体,隐约显出玲珑有致的躯体线条,然而她隆起的小腹却令人无法对她产生一丝不当的遐想。
夏橙轻抚着小腹,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面带微笑地看着。
海浪的清凉气息混着海水的咸腥味,被风卷着吹上沙滩。
这一片广阔的沙滩上,此时只有夏橙一个人。
沙滩再往上走一段路,可以看到一栋精致华丽的两层小别墅。
这几天,夏橙就住在别墅里。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半,夏橙的预订行程是晒太阳,呼吸一下海边的空气。
自从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
夏橙每天早睡早起,为自己搭配三餐,平时也做一些有利于宝宝成长的活动,比如听听胎教音乐,晒晒太阳,看看书之类的。
这样的生活安逸平静又健康。
唯一有点不足的,就是冷清吧。
小别墅是夏橙的大学同学买的,夏橙去音落酒吧也就是为了拿这里的钥匙。
那家伙家里条件不错,夏橙之前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去处,那家伙提了提海边别墅,便爽快地把钥匙留给了夏橙。
听说他最近好像出国去了,几个月都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忙啥。
这间小别墅是他很早以前买的,一直闲置着,原本是打算假期过来玩玩用的,但那家伙假期的去处太多了,这间别墅反倒来的少。
夏橙刚到的时候,别墅里因为疏于打理,都落灰了。
夏橙住进来以后,这里总算添了点人气,但是果然还是太冷清了。
三天住下来,夏橙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安静平和变为现在的冷清寥落。
一个人住在远离城市的大海边上,每天打交道的是无穷无尽的海浪声和一望无边的宽阔海洋。
海鸥是这里的客人,偶尔出现几只落在沙滩或附近的礁石上,夏橙都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独了。
四点半的太阳仍旧火热,然而一到五点,空气里的热度便渐渐消退了。
夏橙看了会儿书,五点半左右的时候便觉得有点凉了,她懒懒散散地从休闲椅上坐起,打了个呵欠。
将带来的书收好,夏橙脚尖一勾,穿上凉拖,慢慢朝别墅走去。
除了海浪声、风声,以及远处不知哪里传过来的欧鸣,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回到屋里,夏橙换了身厚衣服,为自己做了顿晚饭。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周围没什么建筑物,只有旁边的黑暗的马路,连路灯都隔的遥远。
别墅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夏橙上到二楼的露台,倒了一杯饮料,坐在窗边,摊开书放在小桌上,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书里。
她朝外望去。
黑色的大海里,不知疲倦的海浪此起彼伏。
遥远地方的灯塔亮起,为黑夜里的船只引路。
夏橙的思绪,再一次回到过去。
她的脑海里,模模糊糊显出另一人的脸来。
俊逸的,带着一点点不安的脸。
然而那张脸变清晰的一刻,夏橙立即警醒过来。
低头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强行将那张脸驱逐出脑海里。
她现在的生活很好了,不需要额外的人出现。
她很好。
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第四十章 又一个意外
“……”
夏橙在海浪声中缓缓转醒。
入目是天花板的一片白,陌生又熟悉。
夏橙呆了呆,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大学同学的海边别墅里休假。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缓缓起身,赤脚往楼下走去。
又是新的一天。
怀孕以后夏橙就愈发嗜睡,平日里要上班没法睡懒觉,现在休着假,倒是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早餐是切片面包和牛奶,夏橙来这里之前去超市采购的存货。
小别墅的餐厅在靠海的一面,将落地推拉窗拉开,让海风灌进来,屋子里很凉爽。
夏橙穿着宽松的长裙,双腿交叠,坐在餐桌懒懒散散地吃饭。
也许是刚醒不久,她的眉眼里也多了几分慵懒。
手机被她搁置在一边,这几天一直开的飞行模式,手机对她而言完全变成了一个看时间的机器。
没有人来打扰,她就像是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田园生活。
虽然很冷清,很孤单。
但是,在独自一人的冷寂里,能让她想清楚很多事情。
早餐之后是惯例的散步运动,夏橙披上一件长外套,在海滩上走了一圈。
原本有些起伏的心情也在海浪声中慢慢地平静。
……
一周后。
在海边别墅的假期已经整整过去10天。
夏橙坐在靠海的窗边,电脑打开,映着她的脸。
葱白的十指在键盘上时快时慢地轻点,她神色懒懒地看着屏幕,时不时漫不经心地一眼瞥过窗外。
电脑屏幕上,正打开的文档名是:辞呈。
写下最后一个字,夏橙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在房间里兜了一圈松松筋骨。
她怀孕已经快要六个月了。
小腹明显地凸起,再加上她原本就瘦削的体格,怀孕这件事已经不是穿宽松卫衣能掩盖得了的。
孩子的父亲不想跟她结婚,她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朋好友,除了自己努力,夏橙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橙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未婚先孕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太好。
这10天里,夏橙在小别墅里自闭,与世隔绝的日子让她沉下心来,想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跟林越说好的假期还剩下两天。
算了算时间,夏橙在写完辞呈以后,打开邮箱,设定了定时发送给林越的邮件。
接着,她关上电脑。
趿拉着凉拖,夏橙回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里的衣物混乱地占满地面和床,夏橙就像没看到似的,轻车熟路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找出自己的手机。
解锁后,熟悉的屏幕映入眼帘。
开了十天的飞行模式,估计会有很多消息吧。
夏橙微微笑了下。
滑下控制中心,关掉了飞行模式。
沉寂了几分钟。
“嗡嗡嗡”
消息提示的振动声一个接一个疯狂地响了起来。
夏橙索性又将手机放下,不急不慢地开始收拾满地的衣服。
等到将衣服分类叠好,塞进洗衣机,她这才回到房间,懒洋洋地依靠在床上,拿起手机。
未接来电87通,未读短信69封,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99+。
嗯,比夏橙想象中多……
夏橙先看的是聊天软件。
工作消息、私人消息都有,她先按照轻重缓急处理工作消息,接着开始看私人消息。
这栋海边别墅的主人问她这里怎么样,好不好住。
关系好的女同事问她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张弛跟她说山与科技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没得到回复,又说了几句就知道谈恋爱,不爱理人。
林越问她假期去了哪里,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
诸如此类,还有些朋友的问候。
夏橙挑着回了几条信息,又开始看未接来电。
林越张弛小麦……
还有一个“家”。
夏橙滑动着的指尖一顿,禁不住蹙起眉。
备注是“家”的未接来电,一共13通。
从前五天开始,每天都有两三通。
而在这之前……
与这个电话联系,是在新年的时候。
夏橙抿了抿唇,翻过这个页面,接着查看短信。
备注是“家”的号码,给她发了十多条短信。
【小橙,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最近忙吗?看到的话给我回个电话。】
【小橙,怎么不回我电话?有事情要告诉你。】
【小橙,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癌症,得动手术。】
【小橙,我住院了,你有空的话回家来看看吧……没空的话给我打个电话也好。】
……
癌症?
夏橙怔了一瞬。
手机从手上滑落,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隐隐作痛。
回过神来,那种疼痛又消失了。
摸了摸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力量,她支着腰站起来。
捡起手机,夏橙找到通讯录里备注是“彤姐”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小橙?”
“嗯,彤姐,是我。”
“太好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终于联系到你了,你妈妈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人接。”
“嗯,我知道。”夏橙勉强笑了笑,让语气显得更温驯,“彤姐,跟我说说吧。”
“小橙,这几天……”
这一通电话说了半小时有余。
挂断以后,夏橙的神情比刚才要沉重不少。
握着手机静静沉思了会儿,夏橙走到二楼的露台。
海风吹动她的长发,她双手撑着栏杆,眺望着不远处的宽阔海面,眯起了眼。
这个世界上……意外总是太多了。
彤姐是她姑母家的女儿,比她大上三四岁,早嫁了人,孩子已经五岁了,现在在老家,开了家小杂货铺,一边带孩子。
夏橙大学毕业以后就没再回过家,这些年来一直在这所城市。
平常夏橙除了给家里打钱,也会给彤姐一些钱,拜托她帮忙照顾独居的母亲。
原以为远离老家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
还是会有意外。
彤姐说,夏橙妈妈前些日子总说身体哪里疼,彤姐便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下,没想到一查,就是癌症。
“家”第一次给夏橙打电话,就是在检查结果出来的当天。
第四十一章 他的解释
计划因为意外而改变。
夏橙对此似乎已经习惯。
在别墅又呆了会儿,去海边吹了吹风。
当清凉的海风混着海水的咸腥味落到脸上时,那些被意外牵扯出的复杂情绪,好像也渐渐地被安抚了。
夏橙平复下来,回到别墅里。
她很冷静地检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先给家里打了几万块,然后将带来别墅的行李收拾好,塞进车里。
开车回到自己的家,夏橙拿出电脑,在中介网站上挂上了房屋出售的消息。
稍微休整了会儿,她又去了一趟音落酒吧,将别墅的钥匙还了回去。
最后,夏橙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了下身体,确认宝宝状态良好,同时也跟刘医生打了个招呼,算是告别。
没有直言自己要离开这里,只是谢了刘医生这几年的照顾,让他保重身体。
从医院开车回家的一路上,夏橙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色,并没有觉得不舍,反而有一种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感觉。
好像冥冥中,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天离开这里。
夏橙回到家,开始以搬家为标准收拾屋子。
一直忙到晚上,夏橙总共拾掇了两三箱行李出来。
她累得喘气,躺在沙发上咸鱼瘫,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突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干巴巴地睁着眼睛,视线落在天顶上的白亮灯管,灯光在视网膜上投影出一块亮斑。
从毕业到现在,好几年的时间……
她在这座城市,呆了那么长。
一个人努力生活和工作,咬牙买了这所小居,最后还是无法留下。
脸颊突然有湿润感,夏橙伸手一摸,竟不知什么时候被眼泪打湿了脸。
“真是的……”
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她从餐台上抽出几张纸抹了抹脸,正想去洗把脸,门铃却冷不丁响了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三分。
这个时间点还有谁会来?
夏橙没细想,把脸上的泪痕擦了干净,她起身去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去。
“……”
夏橙愣住。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西装的年轻男人,此刻正站在门前,又按了两声门铃。
黑发被剪的有些短,露出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冷硬,然而他双唇紧抿着,注视着大门,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嘴里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再度按响了门铃。
一瞬间,夏橙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失落。
透过猫眼能看到他的口型,他刚刚说的是:橙橙。
夏橙一时间有些混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绊到自己的鞋子,险些摔倒,好在拉住了门扶手,稳住了身体。
这样的小惊险让夏橙从见到男人的混乱里清醒,她没再多等,匆忙推开门。
“秦榛!”
电梯“叮”地一声。
黑色西装的侧影已经有一半步入电梯,夏橙慌张地冲过去,甚至没来得及抓住男人的衣角。
眼睁睁看着五指往前虚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在反射着银色金属色泽的电梯门关闭之前,夏橙看到电梯里男人的脸,双眸睁大了几许,惊喜地望着她。
而后,一声来不及说完的“橙橙”被吞没在电梯里。
冰冷的金属门忠实地履行着职责,将久未相见的两人隔绝在两个空间。
空气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夏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站在电梯前,望着金属门中映出的自己。
长发散乱,双眸微红,脸颊上还黏着几根不服帖的头发。
樱桃似的嘴唇微张着,胸膛小幅度地起伏。
也许是因为刚哭过,一时半会儿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动人。
她不想让秦榛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抹了抹脸,将散乱的头发顺了顺,夏橙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前面楼梯通道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后出现,微喘着气,看到夏橙的第一眼便几步并作一步朝她走来,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橙橙!”
语气里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好像之前音讯全无的人不是他而是夏橙一样。
夏橙突然被熟悉的味道围绕,鼻子有点发酸。
但是她不想在秦榛面前掉眼泪。
闭了闭眼又睁开,夏橙心一横,将他推开。
“秦榛!”
夏橙冷冷地看着他。
“橙橙……”
被推开的秦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不明白夏橙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她不喜欢的味道,秦榛低头看了看自己,解释了几句:“我在下一层出了电梯,然后从楼梯跑上来,可能跑的有点着急,所以出了点汗……”
“你要解释的是这个吗?”
夏橙打断他的话,看向秦榛的眼里仿佛冻结了一堵冰墙,“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可以接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我没办法接受你一言不发地消失!”
“我没有要消失。”秦榛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抿了抿唇,朝夏橙走近一步,“当时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突然?”夏橙冷笑,她的手抚上小腹,质问秦榛,“你看到我的肚子了么,这里面是你的孩子!你觉得我告诉你这件事,很突然吗?”
“不是的。”
秦榛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夏橙避过。
他无力地垂下头,在她面前,低声叹了口气。
“橙橙。”秦榛低声叫她,“最开始你告诉我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我知道我一直没跟你讲过孩子的事让你很不安,但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橙几乎要被气死了,她怒极反笑,说得咬牙切齿,“这是你的孩子!你如果想要,就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你如果不想要,那就跟我说清楚!我自己也能把他抚养长大,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非要你负责!”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榛神色复杂,“橙橙,你先冷静下来,我慢慢跟你讲,行么?”
“我很冷静。”
夏橙深呼吸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沉浸在恋爱中,放大了秦榛的好,那么,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静。
第四十二章 他,逃婚?
半个月不见,两个人都有些变化了。
秦榛的头发变短了,看起来更精神,也更加冷漠了。
夏橙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秦榛,让她觉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男人微垂着头,望向她的漆黑眼眸里,全是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绪,很复杂。
夏橙无法理解,为什么秦榛到现在还在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他不明白她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吗?他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感到愤怒吗?他真的不知道她想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话吗?
夏橙按着胸口喘了口气,退了一步,一手扶着墙壁站定。
“好。”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僵硬,“我听你解释。”
说着,夏橙转身进屋。
门没有关上,夏橙侧头瞥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珠微动了下,很快转过头去。
秦榛意识到那是让他一起进去的意思,他不敢耽搁,立即快步跟了进去。
一进门,秦榛立即意识到不对。
夏橙家里的东西,少了很多。
桌面上的陈设,墙壁上的装饰,甚至冰箱外壁的磁力贴,之前注意过的小东西,现在统统消失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客厅里摆着的两只大箱子。
显然是正在准备搬家。
秦榛禁不住望了夏橙一眼。
夏橙正在倒水,拿了两只玻璃杯放在厨房的餐台上,一手握着放凉水的白瓷瓶,往玻璃杯里倒水。
她垂着眼眸,动作沉静,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
秦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夏橙很快将两只玻璃杯拿过来,在秦榛面前放下一只。
她在秦榛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你说。”
夏橙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没有看秦榛,只是握着玻璃杯,微微垂头,视线似乎落在杯中清水里,又似乎只是想要避开秦榛的视线。
“橙橙,”秦榛低声轻唤,“你记不记得,我们和林越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林越说过,我妈一直在给我相亲?”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和疲惫,“半个月前,我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我妈没有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定了婚事。”
“你……”夏橙怔了一瞬,惊异地抬头看他,“你结婚了?”
“不是!”秦榛怕她误会,当即反驳,他微微蹙眉,像是有些疲乏地按了按眉心,“我当然不会就那么按她说的做。半个月前我突然收到我爸病情反复的消息赶回家,但当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我爸在医院里,而是已经准备好一切的订婚宴。”
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秦榛现在仍旧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半个月前,与夏橙通完电话,秦榛突然接到家里的来电。
打电话过来的是他母亲,跟他说他爸爸病情又反复了,让他快点回家看看,语气之急切,让他恍惚以为他爸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秦榛父亲的病是过去十几年留下来的老毛病了,总是在反反复复地发作,反反复复地住院又出院。
不是很严重,又不能说不严重,原本一直用药用补品养着身体,但工作忙碌,难免复发。
此前秦榛总是因为父亲住院而被叫回家,虽然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医院养几天而后出院罢了,但他仍被母亲强逼着做一个明面上的孝子。
秦榛家里的情况复杂,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就算去了医院也只是互相干巴巴的打个招呼,而后沉默地呆在病房里,直到母亲愿意放他离开。
他也很无奈,但又拿生养自己的母亲毫无办法。
这一次被叫回家,秦榛原本以为也和之前一样很快就能赶回来,忙着上飞机的时候来不及和夏橙说一声,等匆匆到了家,迎接他的不是医院冷冰冰的病房,而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他的母亲,瞒着他,私自为他订了婚!
把他急匆匆地召回,正是为了让他参加订婚宴!
秦榛说到这里,苦笑了下,看向夏橙:“……为了不让我逃跑,我妈拿走了我的手机,把我和另一个被骗来参加这场闹剧的主角关在一起,以为这样能够困住我们,等待订婚宴结束,这事儿便板上钉钉了。”
“然后呢?”夏橙半信半疑。
“我逃出来了。”秦榛说。
夏橙没理解他说的“逃”是什么意思。
“橙橙,”秦榛笑了笑,“我是说,我离家出走了。”
“……”
他到底在说什么?
夏橙觉得愤怒,秦榛说了这么多,但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什么逃婚,离家出走的,他是小孩子吗?能够编出这种话来骗她!
夏橙冷了脸,连最后的一点耐心都被消耗完毕。
“如果你觉得我很好骗的话,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指着门口,冷冷道:“出去。”
“我没有骗你。”秦榛叹了口气,“橙橙,在我最初知道你怀孕的那一刻,我想的是,该怎么名正言顺的娶你回家。”
“……”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望向夏橙的目光很认真。
夏橙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对于秦榛的信任,早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消耗殆尽。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他解释。
秦榛捕捉到她眼里的不舍,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立即接着道:“橙橙,我一直没有跟你讲过我家里的情况,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不说,却让你一直感到不安,我觉得很抱歉。关于这件事的原因……”
帝都有几个有名的大财阀,其中以苏家和秦家为首。
这些财阀的关系网盘综错节,将整个帝都的经济、文化等圈垄断,几乎已经相当于这所城市的地头蛇。
夏橙知道秦榛是个低调的富二代,但是这所城市的富二代实在太多了,她没想到,原来秦榛,是那个与苏氏集团并驾齐驱的秦家的二代。
说起来,他们认识这么久,夏橙甚至打算与他结婚,但却一直没有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
也许是她总是习惯于自己做主自己的事情吧,总以为其他人也跟她一样。
秦榛,和她这样从普通的单身家庭长大的人并不同。
第四十三章 奔向你
秦榛的童年是在远离帝都的小城市里度过的。
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只有一位刻薄的母亲,逼着他读书,逼着他上进。
他的母亲没有工作,但是他们却从来不担心经济问题,似乎总是有不明来源的钱款进入母亲的账户,而他母亲,就用那些钱将他抚养长大。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秦榛的分数足够填报帝都的大学,然而母亲却逼着他填了本市的学校,那时候秦榛不理解为什么母亲如此坚持,直到他上了大学以后。
他大一那年的某一天,他见到了一直在他生活里缺席的父亲。
那个人叫秦光耀,是在财经报纸上经常出现的男人。
秦光耀将他接回家的理由,是他的大儿子秦桦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他遍寻名医都无法让他的大儿子醒过来,为了后继有人,他找到了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秦榛。
那年秦光耀的原配妻子于那场车祸中死亡,而秦榛的母亲便因此被秦光耀带回了家,成了秦光耀的第二任妻子。
秦榛的身份,也从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成了正儿八经的秦家少爷。
也许是常年隐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在嫁入秦家以后,秦榛的母亲变得有些极端,她时刻想要巩固儿子的地位,为此催促秦榛在秦光耀面前表现,同时与那些财阀家族互相往来,企图为秦榛找一位能够帮到他的妻子。
秦榛母亲为秦榛找的相亲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帝都商圈的千金小姐。
为了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秦榛花了很大功夫,终于说服她同意自己在本市发展,然而,他离开帝都发展带来的结果,就是三不五时地被召回家,不是在秦光耀面前装孝子就是去与某位名媛相亲。
“……只是没想到,我妈居然会擅自给我订婚。”秦榛眉心微拢,“我回去以后一直没法跟外界取得联系,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等我拿到手机以后,却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你了。”
因为夏橙删除了秦榛的联系方式。
夏橙听完了秦榛的述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秦榛说话的时候,她去查了查新闻,果然在商业版看到了秦家小儿子要订婚的消息。
是半个月以前的新闻,大概是在订婚宴之前报道出来的,说的很含糊,两位主角的名字和长相都没有透露,只是介绍了各自的背景。
看到新闻的时候,夏橙基本已信了大半。
没有再赶秦榛走,她默默地喝了口水。
“橙橙。”
秦榛低声唤她。
他在她面前,把姿态摆得很低。
说不出为什么,夏橙总觉得有些心酸。
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秦榛。
夏橙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实的问题上来,甩开那种奇怪的心酸感。
“所以呢,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淡。
“当然要!”
秦榛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夏橙的小腹上,带了一丝初为人父的怜爱。
他语气坚定:“橙橙,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解决好一切的,到那时候我们就结婚,好吗?”
夏橙看着他,似笑非笑:“我没有时间了。”
六个月的孕期。
老家被诊断出癌症的妈妈。
到用时方恨少的银行存款。
“秦榛……”夏橙的话说得轻飘飘的,话音悠长,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远,“不是只有你有家庭问题,我也有。”
“橙橙?”秦榛微愣。
夏橙并不想对秦榛透露太多自己家里的事情。
她换了话题:“你说你是逃出来的,意思是订婚宴没有顺利举行?”
“嗯。”秦榛点了点头。
虽然想深究夏橙之前那些话的意义,但秦榛下意识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他选择了顺着夏橙的话说下去:“因为我和祁繁音都不想参加那个被家长安排的订婚宴,在被关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想了个法子逃出来……”
“等一下!”夏橙觉得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你说你和谁?”
突然被打断的秦榛顿了顿:“……祁繁音。”
“谁?”
“祁繁音。”秦榛又重复了一遍,“你见过的,在‘莲韵’那间房里。”
“你的订婚对象,”夏橙说得有些不可置信,“是祁繁音?”
“对。”秦榛点头。
“那苏清光呢?”
夏橙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才是一对。
“清光的父母并不希望祁繁音嫁过去。”秦榛说着,微叹了口气,“何况清光和繁音只是朋友,就算是苏清光,祁繁音也不会想嫁的。”
“……嗯。”
他们似乎都没什么婚姻自主权,可能这就是豪门的不幸吧。夏橙默默想着,让秦榛继续说。
“逃出来只是暂时的,很快我们就要回去,在那之前,我想亲自跟你说清楚。”
夏橙再度从秦榛的眼里看到一丝落寞。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橙橙,我知道你生气,以为我要一走了之不负责任,让你产生这样的情绪,是我的问题。
可是橙橙,当我重新拿到手机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
夏橙看到秦榛漆黑的眼瞳中,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一向淡漠的面具,在这一刻顷然碎裂。
夏橙看到面具下的他,孤寂又倔强的神情。
此刻,秦榛望着她,夏橙忽然察觉到他的不安。
“秦榛……”她微张了口,刚想说什么,却被秦榛打断。
“从我们确定关系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但唯独没有想过失去你。”
秦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边膝盖落在地上,视线与她平齐。
他的黑色瞳孔望着她,认真又严肃。
“橙橙,”他说,“从你叫我男朋友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放开你。”
秦榛握住夏橙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他的话语温柔,说话时的吐息落在夏橙的手背,酥酥痒痒的。
“不管挡在我们中间的是什么,那些都没关系,”再度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他说,“只要你,一直看着我,一直相信我,那么,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奔向你。”
从他的黑色瞳孔里,夏橙看到了自己。
第四十四章 我会等你
如果有一个人,单膝跪在你面前,对你说: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奔向你,那你会有什么感觉?
夏橙眨了下眼睛,怔怔看着面前的秦榛,说不出话来。
眼圈却渐渐发红。
秦榛错愕地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受惊一样:“橙、橙橙,别哭。”
“没哭。”
夏橙吸了吸鼻子,声音却带着粘连的鼻音。
“橙橙……”
秦榛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笑了下,语气仍旧温柔,“不要再不理我了,好吗?”
眼睛里的涩意褪去,夏橙别别扭扭的轻点了下头。
扯住他的袖口,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要搬家了。”
声音小小的,却足够秦榛听清楚了。
秦榛环抱住她,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道:“要去哪里?”
“回家。”夏橙有点低落,“前几天,我妈妈被诊断出癌症……”
“癌症?”秦榛一惊,双眉紧接着蹙起,“这样的话,确实该回家一趟。橙橙,你听我说。”
秦榛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为她梳了梳粘在额侧两边的头发,仿佛像是在对待珍宝一样谨慎又珍惜。
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和珍视,夏橙望着他,感到一阵宽慰。
虽然生活一直很艰难,但是能够得到别人这样的爱重,好像前面的路尽管坎坷,她也终于能够勇敢面对了。
“秦榛……”
她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秦榛朝她露出微笑,像是安抚似地轻轻在她额心印下一吻:“我家里的事情,我会在这几天想办法解决,暂时不能陪你回家了。你先回家去,我们保持联系,等到我这边安排妥当,我就去找你,好吗?”
“可是,”夏橙有一点忧虑,“你不是从家里逃走了吗?你要怎么解决订婚的事情?”
“不用担心,不只是我不想订婚,祁繁音也不想。”秦榛安慰地笑了笑,“比起取消订婚,说服我妈反倒更困难一些。不过没关系,我有其他办法。”
他站起来,轻揉了揉夏橙的脑袋,低声道,“对不起,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能陪伴在你身边。”
“没关系。”
夏橙摇了摇头。
她握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臂看上去,对上他的视线:“我会等你。”
就像他说的那样。
一直看着他,一直相信他。
等待他朝自己奔来。
夏橙拉着秦榛在自己身边坐下,依靠在他肩头,轻声跟他讲述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她做了什么,又想了什么。
她的希望,她的想念,她的难过与不舍,她的痛苦。
全都告诉他。
两人依偎着悄声诉说,半个月不见而生出的嫌隙终于随着双方的敞开心扉而渐渐消弭。
……
夏橙的辞呈还是发给了林越。
半个月的假期修完,夏橙就坐上了回家的飞机,甚至没有等林越的回复,就这样消失在了本市。
林越被她突如其来的辞呈气得在办公室里骂了半天,下班后想要找到夏橙当面说说她,但敲门许久却没有人应门。
找不到夏橙在哪,也联系不上她,后来秘书小麦偶然在租房网站上看到夏橙的房屋出售信息,林越这才发觉,夏橙应该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想要跟秦榛打听打听,但秦榛也消失了。
山与科技那边说秦榛离职了,私人信息又和夏橙一样没有回复,这两个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消失了。
秦家和祁家订婚的消息,林越倒是有听说过。
结合夏橙之前突然的请假,现在又消失,林越想,秦榛大概是去处理订婚的事情,而夏橙知道秦榛订婚以后,被爱所伤,惨遭抛弃,于是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城市。
于是林越对夏橙不打声招呼就辞职跑路的仇恨值转移到了秦榛身上。
所以说这种富家子弟就是靠不住!
林越愤愤的想,夏橙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秦榛,这种豪门二代是好惹的吗?明显是欺骗人感情的渣男!
他给夏橙回了封邮件,告诉夏橙,不要太伤心,秦榛那种臭男人不值得,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回来继续工作,岗位会为她保留,并且会给她介绍更好的男朋友,保准比秦榛好上一万倍。
他好像完全忘了,之前也是他给夏橙和秦榛牵的线。
……
夏橙的老家。
南方内陆的小城市。
小城并没有机场,夏橙下了飞机以后,还转了两趟火车才到了家。
夏橙家在小城的老旧小区里,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离开家后,这里就只住着她母亲一个人。
夏橙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她拿了钥匙开门,狭窄的家里空空荡荡,家具收拾得很整洁,连装饰品都很少。
这里就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因为癌症,母亲现在住在医院里,这里空了好几天没人住。
夏橙将自己的行李放好,稍微整顿了一下,便打了个车往医院去。
这几天夏橙母亲住院,都是彤姐在旁陪护。
夏橙到医院与彤姐见了面,两人散了散步简单交流了一下,夏橙想让彤姐先回家去。
毕竟彤姐还有家人要照顾,她家里的小孩年纪还小,不能缺人,麻烦她来陪了几天,已经让夏橙很过意不去了。
“小橙,姑母最近脾气不是很好,那天拿诊断报告的时候,也是我没多留个心眼。”
彤姐叹了口气,拍了拍夏橙的手,“照理说,这病还是瞒着姑母为好,她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癌,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差,好像多少有些认命。如今你回来了,好好跟姑母说说,劝劝她看开点。”
“嗯,我会的,”夏橙勉强笑了笑,“这几天麻烦彤姐了,之后我自己来照顾我妈就行了。”
“不麻烦,都是亲戚。”彤姐摇了摇头,“你也辛苦,毕竟这种病……”
未尽之意,让夏橙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彤姐突然想起什么来,视线落在夏橙即便穿着十分宽松的衣服仍旧有些微凸的肚子上,“小橙,你是不是……?”
果然很明显,已经到了很难掩藏住的时候了。
夏橙苦笑了下,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夏橙的母亲
“居然真的是……”彤姐微讶,最终叹了口气,“姑母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都还没结婚,怎么会……”
“本来是要打算结婚的。”夏橙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苦笑道,“只是,总有太多意外了。”
追了秦榛那么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突然冒出个订婚的消息,再加上夏橙母亲的病情……
夏橙微叹了口气。
彤姐以为夏橙说的只是她母亲的病,很体谅地拍了拍夏橙的肩。
“小橙,看这月份,应该也不小了吧?”
“嗯,有六个月了。”
“那也快了。”彤姐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四个月很快的,希望姑母的病情能够顺利吧。”
“希望如此。”夏橙眸光略暗了几分。
“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啦,”彤姐安慰道,“之前的报告结果说,虽然是肿瘤,但好在发现的早,咱们尽早治疗,姑母会没事的!小橙,你现在回家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啊。”
“不会的。”夏橙勉强扯出笑容,“谢谢彤姐,以后有事情还是要麻烦彤姐帮忙的。”
“嗯嗯,你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又闲聊了几句,夏橙送走彤姐,从医院的食堂带了些吃的作为晚饭,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夏橙多年没有回家,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母亲了。
刚过来医院的时候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说不上两句她就去找医生问了问情况,随后就是和彤姐交流了几句,没来得及跟她母亲好好说话。
想来,她母亲还没看出她怀孕的事情。
其实如果有可能,夏橙并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情。
只是,连彤姐都看得出她像是怀孕,她母亲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
这所医院是小城最大的医院了,对于肿瘤治疗,也有些口碑。
夏橙母亲住的病房是个双人间,这边住的病人基本上都是癌症之类的大病,陪护家属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算不得高兴。
在这样的环境里,夏橙也没办法装出轻松的样子来。
夏橙走进病房的时候,隔壁床的病人正在睡觉,陪护家属坐在一边戴着耳机看手机,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
她母亲,夏琴心正躺在床上发呆。
夏琴心已经年逾半百,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几岁,一头黑发梳得严整,眼前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眼镜后面,一双大眼睛无神地望着空气,不知道看着哪一点,又似乎哪里都没看。
她的病号服穿得很齐整,布料柔软的白色病服上褶皱都比常人要少。
夏琴心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一双腿笔直地摆放着,一句话不说,一点动作也没有,简直像是一尊刻出来的雕塑。
夏橙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看到这样的夏琴心,眸光略暗了些许。
她的妈妈从来都没有变,仍然是这样一丝不苟要求严苛,不管是对待夏橙还是对待她自己。
夏橙慢慢地走到她床边,那里放了一张陪护椅。
把带回来的晚饭放在旁边的床柜上,夏橙在椅子上轻轻落座。
“妈。”她低声叫了一句。
夏琴心的眼珠微动了动,她的视线落在夏橙身上。
“小橙。”她牵动嘴角,微微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随着她肌肉的牵动而显露出来,“你来了。”
其实如果不是脸色比正常人更苍白了些,夏琴心看起来仍旧很美,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
尽管岁月带来的变化无可避免,但是她看起来仍旧比实际年龄要小,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禁不住去想像她年轻时该是何种风情。
夏橙天生的好样貌应该是随了夏琴心。
从小她就知道母亲很漂亮,然而这种漂亮,对于相依为命的母女俩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时候的糟糕记忆在夏橙的大脑里一闪而过,夏橙觉得憋闷,她略低了低头,耳后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她现在的坐姿,加上长发的遮掩,夏琴心应该没有发现她隆起的小腹。
夏橙也并不想在此刻谈及自己怀孕的事情。
没有主动提到自己的事情,夏橙像是其他任何的陪护家属一样,只是说一些吃穿住行之类的话题。
“饿了吗,给你带了饭。”
“你吃过了吗?”夏琴心反问她。
“嗯。”夏橙点了点头,“你吃吧,晚点检查结果出来,我再去和医生谈谈。”
“辛苦你了。”夏琴心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病号服因为她的动作而出现更多褶皱,夏琴心伸手将衣服上的褶子抹平,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这才打开夏橙带过来的晚饭,拿出其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卖盒的包装,检查了一下衣服没有被饭菜里的油腻痕迹沾上,这才开始吃饭。
夏琴心吃饭的动作很有规律,吃饭的时候嘴巴会张开到固定大小,然后将食物送入口里,闭上嘴,小心地嚼碎、吞咽。
和多年前夏橙在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夏橙有一些烦躁。
她很快移开了视线,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把玩。
夏琴心在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以往两人在家吃饭的时候,家里总是沉默的过分。
离了家以后,仿佛是想要摆脱夏琴心对她的影响,夏橙纵容自己养成了很多坏习惯,完全是背着夏琴心的要求来的。
再度回到以前沉默的晚饭氛围里,夏橙觉得很不适应。
身体不适应,心理也不适应。
她只能借由玩手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手机里收到秦榛发过来的消息,跟她大致讲了讲他正在做的事情,不过他讲的不算清楚,夏橙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夏橙也不在意他到底想怎么做,秦榛说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奔向她,那么她只要乖乖等着就好了。
编辑了一条信息,把自己回家以后的大概情况,以及从医生和彤姐那里了解到的有关母亲的病情说了说,给秦榛发过去,让他不要担心。
秦榛很快回复,安慰了她几句,又让她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另一边夏琴心也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