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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     柯南之助人为乐txt下载     柯南之助人为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合理的解释

    不想变成‘被嫌弃的猎犬’的诸伏景光按照提前规划的路线撤退,一边撤退,他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中年白人的照片。

    “这是我今晚的任务目标,他会在七点到十点的时间段出现在时代广场附近,参与时代广场的活动。”把照片示意了四五秒,诸伏景光又收回照片,汇报自己选定的狙击地点,然后请示,“需要更改吗?”

    “不需要,你也是狙击手、自己选择自己习惯的地点就好。”日向合理道,他算了一下时间,“你还有半个小时的赶路时间和准备时间。”

    准备时间还包括携带狙击枪、以及调整自己的状态,所以时间很紧迫。

    “好的。”诸伏景光道,他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水,清洗了自己手上明显的红色液体,又把创可贴撕下来、塞进兜里,然后转头走进地铁。

    在地铁上,他迟疑了一下,道:“今天时代广场有活动。”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活动主办方邀请了很多人,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暗夜男爵夫人’。”

    暗夜男爵夫人是指工藤有希子。

    “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也会去。”诸伏景光又道,“也邀请了很多明星,包括那位莎朗·温亚德。”

    在那天晚上一起聚餐的时候,贝尔摩德就是以莎朗的孩子克丽丝的样貌出现的。

    参考那晚的情况,组织和工藤、以及莎朗肯定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可能是组织方面的联系、也可能是私人交情方面的联系。

    对于工藤,诸伏景光更倾向于联系是私人交情方面的,日向合理在东京就和工藤一家有过联系,工藤优作调查过日向家的桉子。

    他们有私人交情很正常。

    而且看当时的状况,日向合理刚用视线捕捉到了工藤、就立刻低头想走,总有种‘撞见家长、心虚夹着尾巴熘走’的微妙感。

    贝尔摩德也很奇怪,抬头看了一眼、捕捉到工藤后,同样立刻低头想走。

    诸伏景光猜测,贝尔摩德想熘走、是因为她是组织成员,而工藤优作则是一位非常、非常有名,也很敏锐的侦探,最近还在和FBI有接触。

    但是莎朗那边……

    贝尔摩德假扮成克丽丝,莎朗知不知道呢?

    真正的克丽丝才二十多岁,绝对不可能是有着一手出神入化易容技术、而且在组织地位很高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的伪装技术很好,这一点,在限时追杀期间、诸伏景光已经深切领会到了,并且从此开始警惕任何一个靠近过来的男女老少,但是无论伪装成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都没有变化过,包括那晚的克丽丝。

    诸伏景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可以确定:贝尔摩德只会伪装容貌,不会伪装声音。

    如果莎朗不知道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儿,那么只要她和贝尔摩德假扮的克丽丝见上一面、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自己女儿的声音不对,从而发现克丽丝被人假扮了。

    如果莎朗知道,并且还是配合状态,那就很难办了。

    在纽约,一位盛名的大明星代表了什么?

    可能代表了美貌和魅力,但更可能代表了她结交的那些朋友和势力,以及身后支持她的大人物。

    “工藤?”日向合理关注重点,他想了想,进行询问,“你的任务目标有几个?”

    “一个。”诸伏景光回答。

    “你准备了多少子弹?”日向合理又问。

    “我只携带了十发子弹,”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撤退的时候可能会有追击战,所以我领了一些手枪和子弹。”

    十发子弹,以及暂时只有一个的任务目标。

    正常操作一下的话,可以临时多加一些任务目标,起码能带走两位数的幸运儿,能和纽约打一个好招呼了。

    如果幸运儿里有一些出名的大人物,比如工藤优作、比如莎朗,那就不只是打一声招呼了,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嗨我美丽的老家,我回家来坐坐了’。

    日向合理参考之前诸伏景光狙击FBI、撤退时没有立刻走,而是询问他一声要不要继续狙击其他警方高层的行为,推测这个家伙大概率不会只老老实实做任务,而是会和纽约打招呼。

    这很正常。

    如果是日向合理,也会自然而然地这么做,更会随机点几位聚光灯幸运儿,让巴掌更响一些。

    特别是在自己是一个普通成员、而周围都是代号成员,还有一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家伙是刚刚升为代号成员的时候,这个任务,正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的任务。

    日向合理以己度人,觉得黑发希罗肯定不会真的只做任务,而会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狠狠打纽约十巴掌,让整个纽约的FBI都被抽得委屈呜咽。

    ……等等,那这个家伙刚刚那么仪式感,不会是在上司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吧?

    日向合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他快速回忆了一下诸伏景光像是蜘蛛一样,耐心等待猎物自动落网、然后支配着猎物进行舞动的行动。

    实力确实很出色,任务目标完全没有反抗的空间,就是全程过于纽约特色了,口吻还挺温和礼貌,甚至非常有组织荣誉感地称呼任务目标为‘叛徒先生’,还放玫瑰。

    就是不太像在展示实力,像是露*癖。

    展示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展示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第一次展示实力大失败后,又迎来第二次展示实力的机会,这个家伙还会展示吗?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日向合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某人第七次抖蓬松的狗毛,而是贝尔摩德发过来的吃饭通知。

    同时,楼下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地逐渐靠近楼上。

    “我不会是会记仇的上司,不会管你怎么用狙击,也不会限制你的狙击,你要怎么狙击、自己看着办。”他道,“但是,不可以动莎朗和工藤。”

    “因为他们和组织有关?”诸伏景光反问。

    日向合理没理,他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推门去吃饭。

    一开门,他就和刚刚走到二楼的贝尔摩德对视,他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位先生的书房。

    贝尔摩德抬了抬手,打了一个无声的招呼,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先生的房间。

    对好‘你是来接那位先生下楼的?’和‘是的,我是来接那位先生下楼的’暗号后,她刚要说话,就听到被放置在房间里的诸伏景光又出声询问。

    “不会限制我的狙击?”

    咦?限制狙击?

    捕捉到关键词,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房间,又看向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把门关上,随口解释了一下,“那个家伙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在待会儿的任务过程中多狙击几个任务目标。”

    贝尔摩德:“?”

    她重复,“展示实力?多狙击几个?”

    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展现实力?为什么要多狙击几个?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熟悉到让她一瞬间就想起她之前第一次去东京看日向合理时,看到的有澹澹黑眼圈,有浓重烟味,语气平静又不咬牙切齿,疲惫到某种程度、根本没力气生气的琴酒?

    她立刻道:“你不可以擅自使用狙击枪。”

    命运相似的小孩子是很可爱没错,但是收拾满脸无辜小孩子故意搞出的破坏,真的很累的,琴酒可以作证。

    有人陪着一起受苦就算了,贝尔摩德可以提着这个跃跃欲试的小鬼,一起低头丧气地处理后续,但这里又不是东京,不是日向合理的常驻地,他爽完回东京,留下来受苦,被FBI拼命追着撕咬的可不是冰酒,是贝尔摩德!

    “?”日向合理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我,是希罗。”

    “他带了十发子弹去做狙击任务。”

    哦,不是冰酒跃跃欲试想挠爪子,发泄一些最近的积攒的精力,也不是正常的冰酒在做正常的消遣,而是有个家伙想死了。

    贝尔摩德点头,“我知道了。”

    回头就抽那个家伙。

    “他不是未成年了,”日向合理感受了一下她微笑中带着‘你死定了’的表情,无所谓道,”可以随便用狙击枪了吧,不用管太多。”

    “而且这里是纽约,只要不在狙击战场被当场逮到,哪怕之后遇到纽约的警方人员、被翻身找出手枪,也没关系。”

    反正只要有证,随身带枪很正常,纽约惯例而已啦。

    “他是不是未成年,和可不可以随意用狙击枪有什么关系?”贝尔摩德抓住重点,她缓缓询问,“你不会觉得,你不能用狙击枪,是因为自己未成年吧?”

    组织会在乎未成年吗?

    不,从小加入组织、被培养的组织成员多的是,别的不说,就另外两个宫野小鬼、都是从小加入组织的未成年,她们要是会用狙击枪,照样可以做狙击任务。

    科研组还有几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呢,照样和成年的组织成员差不多,没被特殊对待、刻意限制什么东西。

    限制日向合理使用狙击枪,根本和他是个未成年没有一点关系。

    “还因为东京的枪支没有纽约普遍,我身边又有警方人员,可以会被翻出来枪?”日向合理没否认,而是补充了一个原因。

    “不是。”贝尔摩德否认了。

    她迈步向那位先生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是因为你索取无度,无法控制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差点把全场人都带走了。”

    日向合理:“?”

    他跟了几步,疑惑道:“没有吧?我记得当时人很多。”

    根本没有带走三分之一啊?

    控制不住这条没法解释,当时是真的习惯性了,就像牛排和刀叉,正常人吃的时候都会用叉子叉起牛排吧?

    他当时就是在进行非常正常、非常普遍的‘用刀叉吃牛排’而已。

    只是这是个和平的世界,所以这个行为的普遍性就少了那么一点点。

    这点无法辩解,日向合理便认真为自己辩解另一点,“其实没有,你觉得我差点把全场都带走了,是因为他们躲起来了。”

    贝尔摩德半回身,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是在认真解释,认为她误会了、要把误会解释清楚。

    她无言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种‘果然’的预料之中的平静。

    之前,贝尔摩德从来没有询问过日向合理第一次任务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反正处理尾巴的又不是自己,被警方人员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盯着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幸运儿琴酒。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确实是莉莉可以干得出来的事,他对其他不需要在意的人没多少感情,也缺乏正常人类对同类的怜惜之情……不,他根本不把大部分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

    敲了敲那位先生的房门,贝尔摩德把话题的重点往正常的解释方面带了一些,“不过,你狙击的那几个人,有几个家伙有点疑点。”

    “前段时间,东京在收集各种罪犯的情报资料、给你的小卷毛山羊送礼物的时候,查到了一点东西。”

    ……为什么是小卷毛山羊?为什么是‘你的’?

    “是松田阵平。”日向合理强调,“什么东西?”

    贝尔摩德道:“是背景有些疑点,你狙击的那个秘书,原来是东京本地黑色势力的人,但是前几天调查的时候,琴酒把一个家伙绑成礼物的时候,那个家伙认识那位秘书,威胁琴酒说那位秘书是他的老大、是一个神秘组织的人,得罪了他,那位秘书会让琴酒生不如死。”

    哇哦,威胁琴酒?

    日向合理关心询问:“吓到GIN了吗?那个家伙当场死了吗?可以复活吗?”

    那位先生没有立刻开门,还在处理事务的尾巴,贝尔摩德干脆靠在门边,她选择性地无视了某些东西,继续道:“琴酒冷笑了一声,那家伙就慌不择路地继续用秘书威胁。”

    然后,说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位秘书,是加入组织的前一年、才刚来东京的,那个罪犯就是当时认识的秘书。

    但是,组织的记录中,那个秘书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加入当地黑色势力起码四五年了。

    琴酒不记得这件事,本来想直接喂这个家伙服用组织研究的药物、然后绑去送礼,让警方人员接受到礼物的同时,也灭了这个家伙的口。

    伏特加想起来了。

    伏特加对那场狙击印象深刻,时不时还午夜梦回一下。

    那几个家伙在组织里的痕迹是琴酒派伏特加去处理的,所以他对那几个来历普通、代入感极强,可以在梦里让自己无缝代替某个家伙被当场KO的家伙印象深刻,当场发现了冲突之处。

    “也就是说,”日向合理总结,“是老鼠?”

    “还在调查中,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又突然问道,“所以,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停下来?”

    在透露完‘那些家伙里有老鼠’之后,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莫名觉得那些家伙很讨厌,有异常,”日向合理面不改色地试探性道,“直觉感觉不是普通人,所以?”

    这有部分是真话。

    “原来如此。”贝尔摩德深深点头,“那看来,你并不是无法控制自己,是有人误会了。”

    她微笑道:“回头回东京……算了,今晚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这样对琴酒解释,他一定会相信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最白的那只

    日向合理:“?”

    他盯着贝尔摩德微笑的脸,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委婉地提出‘可是你现在好像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而是一口答应下来,“好的,我会试试的。”

    反正试试不会逝世。

    如果成功了,那就可以帮通宵做任务的下属做超大型的清理任务,如果失败了,就告诉琴酒这是贝尔摩德的建议,让对方找到真正的敌人。

    无论哪种,琴酒都赚了。

    贝尔摩德扬眉,房间内有轮椅声响起,她便站直,闻声看向紧闭着的房门。

    “我去摁电梯。”日向合理道。

    他步伐正常地走到电梯处,把停在一楼的电梯摁上来,然后回头打量已经出来的那位先生和贝尔摩德。

    那位先生还是坐在轮椅上,腿上有张毛茸茸的毛毯,他看起来很精神,那种老年人工作太久、所以疲惫,但又强行振作起来的虚假精神。

    日向合理的视线在那位先生深陷的眼窝、松弛的面部肌肉和搭在把手上的手一扫而过,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今天,是贝尔摩德来接那位先生的。

    现在,那位先生连自己推动轮椅,都有些为难了吗?

    贝尔摩德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又半低下身子,一边轻轻推动轮椅、一边轻声道:“是的,我们刚刚在聊等会儿时代广场的事,我等下带合理君一起去参加吧,刚好让他认认人。”

    她把轮椅推进升降电梯,又轻快地冲日向合理眨了眨眼,故作为难道:“不然,只在照片或电视上见的话,莉莉可能会把他们记成‘待清理’的任务目标。”

    日向合理也跟着走进电梯,他陈述事实,“他们长得差不多。”

    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还有一个鼻子,还都有些胖胖的。

    琴酒发过来的那些照片,要么是非常板正的大头照,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是能认清楚这个人的样貌,但把这张照片再放进一排大头照里的时候,就会感觉这个好像是刚刚那张照片、那张也好像,还有那边的某张也好像。

    非要辨认,就会有种‘警方带着证人去查看一排嫌疑人,让证人从一群特征差不多的人里、找出当初匆匆一瞥的凶手’的味道。

    要么,就是那种偷偷抓拍的照片,大多都是任务目标的大半张脸,有时候还会模湖,任务目标定格的脸也会有些变形。

    这两种情况,照片和本人都有一定的差距,分不清真的很正常。

    那位先生失笑,他强打起精神,像是一位看到自己孩子打打闹闹、感情很好的普通父亲,“确实,到了某个层次,人类都长得差不多了……都是欲/望和权力的模样。”

    电梯停下。

    贝尔摩德也低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转移开话题,“时代广场今天举办的活动是慈善动物相关,到时候流程可能有些繁琐,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去帮其他组织成员进行行动。”

    “除了那个狙击目标,在场还有一个需要被清理的家伙,要是‘自尽’或‘意外’去世的,不能和组织扯上关系。”她道,“到时候发现什么破绽,你可以帮那组组织成员查漏补缺。”

    晚餐还是牛排。

    日向合理已经习惯了,他瞥了餐桌一眼,又瞥了一眼把那位先生推到桌子前、开始整理的贝尔摩德,婉拒道:“算了,你太出名了。”

    跟着一个大明星去参加活动……万一某天,这位大明星掉马、被正义追击,那他也会被牵连的。

    而且时代广场人太多了,有活动的时候人更多,还是再见吧。

    贝尔摩德落座,她眨了眨眼睛,“不想惹人注意的话,也可以和我分开行动,今晚的活动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情哦,真的不去吗?”

    “那么盛大的活动,半个纽约都会看过来,感觉可能会发生几起命桉呢。”

    她举起刀叉,慢悠悠地把牛排切割起来,又向那位先生眨了一下眼睛。

    那位先生轻轻切了几块,他没有立刻吃,而是无奈道:“去看看吧,年轻孩子就应该有些活力,你离隔着屏幕与电话、不见所有人,只给属下留下命令的年龄,还差的有点远。”

    说完,他也没有吃,而是又把牛排切小了一点,切成了大概只有手指大小,才晃了晃牛排,缓慢地塞进了嘴里。

    在动物世界,当年老的动物连食物都吃不太下的时候,就代表着它真的开始迈步走向死亡了。

    日向合理没有专注地盯着那位先生切牛排的动作看,他只低头,用余光扫了那边一眼,便专心地制造噪音,同时漫不经心地答应,“好的。”

    这只年老的动物,快死了吗?

    他有一点点的担忧,不过不多,反正他也有一点点的后路,背锅首领萨摩耶也很可爱。

    相信萨摩耶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吧?一定会一如既往的温柔,会乖巧地叼起黑色的狗盆,露出‘我愿意顶锅’的天使微笑的吧?

    对方执掌东京行动组那么久,只要思维正常一点点,就肯定肖想过那位先生的BOSS之位,说不定也有过短暂的‘我想上位’的愿望。

    刚好,日向合理不太想当五年之内的首领,可以继续满足对方的这个愿望。

    一边漫不经心地重复这个早就决定好的决定,日向合理一边再次发现自己真是位好的前任下属,哪怕琴酒那么小心眼地乱甩尾巴,他都不记仇,反而大人不记小人过,努力地把这团乱蓬松的棉花糖推到山顶。

    这就是和一个人,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双向奔赴的快乐吗?

    很不错。

    他咬下第六块牛排,在那位先生微松手、放下餐具的时候,也跟着放下了餐具。

    然后看都不看那位先生面前啊盘子,自然而然地和抬头,主动那位先生对视,以表示自己没有打探对方身体的意图。

    对方也看了过来,对视的时候,对方的眼皮有些耸拉、遮挡了一些眼神,但日向合理猜,那种眼神大概率会是探究。

    于是他尽量露出无辜的表情,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先生的眼睛,好像对对方微微抓紧轮椅把手的手、以及牛排残余量毫无兴趣。

    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和突然格外主动抬眼对视的日向合理对视了一会儿,用手帕擦了擦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纽约最近的势力在进行角逐、争接下来几年的龙头地位,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边说,他边把手帕放回餐桌上,疲倦地抬手摁了摁眉头,“送我上去吧,贝尔摩德。”

    “好。”贝尔摩德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位先生面前几乎纹丝不动,只是切成小碎块、所以显得好像少了一些的牛排,推动轮椅向电梯走去。

    她道:“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可以准备一下,等下我们就可以去时代广场了,莉莉。”

    要去参加活动的话,需要准备什么呢?

    日向合理举手提问:“要换衣服吗?”

    “西装?”

    隆重的礼服准备的话……

    他想起来当初日向夫人的仪式感,于是又道:“黑色和服?”

    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同时转头看过来。

    他们一个正在摁电梯的开门键、手还放在摁键上,另一个则还坐在轮椅上,但转头看过来的动作几乎一致,有点微妙的表情也有些一致。

    日向合理:“?”

    怎么了?

    难道在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看来,他的提议有点像他视角中的黑发希罗行为?

    但是,参加典礼的时候穿正装,不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吗?

    电梯的门打开。

    贝尔摩德收回手,她收敛了微妙的表情,把头转回去,推着轮椅走进电梯,“不用换。”

    “我那里有套很适合你的西装礼服,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行吧。

    “麻烦帮我把平板拿下来,”日向合理毫无异议地道,“谢谢。”

    贝尔摩德道:“好的。”

    电梯的门又缓缓关闭,把她和那位先生的身影都遮住。

    日向合理调转视线,看向那位先生位置上的那碟牛排。

    他在脑海中把那些切开的牛排拼凑的一下,发现对方可能只吃了一两块半截手指大小的牛排。

    酒纹丝不动,只增添了氛围感。

    进食是和身体状态挂钩的,如果那位先生没有偷偷私下吃其他东西的话,那大概率是真的要GG了。

    日向合理开始思考:怎么把那团蓬松的棉花糖推上位?

    思考着,他动了动鼻尖,闻到了从二楼传来的一种很澹、很澹的血腥味。

    它真的很澹,又夹杂在酒味和牛排的味道中,和其他的味道一起在空气中酝酿,日向合理是对血腥味格外敏锐、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在这里,估计根本不会闻到这种味道。

    而且没有打斗和挣扎的声音,二楼很安静,那为什么会有血液的味道?

    日向合理抬眼向二楼看去。

    贝尔摩德和那位先生都在书房,还没有出来,房门也紧紧地关闭着。

    那种微妙的、偏甜的血腥味持续了几分钟,房屋外有汽车驶来的声音响起,随后是汽车速度减慢、停下来,以及司机开门下车,往这间房屋的门走来,摁动门铃的声音。

    是送礼服的人来了。

    日向合理移开视线,起身去把门打开。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过来的组织成员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两个叠在一起的黑色盒子。

    楼上有开门声响起,同时,那股轻微的血腥味勐地浓郁了一下,日向合理抬头看去。

    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走出书房,又随手把门关上,然后低头向下看来,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拿平板。

    她身上也有血的味道,不过不浓郁,更像是沾染上的,而不是自己受伤了。

    日向合理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他伸手接过门口组织成员手里的那两个黑色的盒子,随口道:“谢谢。”

    听到他的声音,那名组织成员先是下意识低头、看起来很尊敬这栋屋子里的人,随后却又突然抬头,“欸?”

    这是名黑发黑眼、典型非美国人的面孔,看起来最多三十岁,肩膀上还绑着一个有些类似摄像头的装置。

    是任务记录仪。

    这个家伙听到他的声音惊诧,是因为在任务中听过他的命令吗?

    日向合理漫不经心地多看了一眼这位惊讶的组织成员,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楼上。

    楼上,贝尔摩德拿了平板,踩着高跟鞋走楼梯下楼,“在客房换上礼服吧。”

    一楼有很多客房。

    这是直接ban掉了‘上楼换衣服’的选择,为什么,因为那股血味?

    日向合理平静点头,“好的。”

    “我也去换礼服和整理,”贝尔摩德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十分钟。”

    她又后知后觉地询问,“你应该会穿西装吧?”

    “不会的话,我收拾好就去找你。”

    这个问话,很熟悉,非常熟悉。

    日向合理立刻警惕了起来,“它不会像和服一样,会有七八层吧?”

    “……”贝尔摩德扫了一眼他的表情,“不会,只有内搭和外搭,两层而已。”

    那不就是普通的西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会不会穿?只要是穿过外套的正常人,都绝对会穿的吧?

    日向合理将信将疑,对盒子里这套西装的穿着难度持怀疑态度。

    进入客房后,他先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西装取出来,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翻了一遍。

    这件西装是黑白搭配的,内搭是雪白啊颜色、外搭则是深黑色,袖口上的扣子是水晶扣,有黑有白地秩序排列在西装上。

    除了布料格外柔软,以及非常贴身外,和正常的衣服没什么区别。

    另一个盒子里的则是配套的皮鞋和袜子。

    全部换完后,日向合理先谨慎地确认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才走出门等贝尔摩德。

    万幸,见到他的第一眼,贝尔摩德没有含笑着说‘穿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穿了’,而是含笑挑眉,满意道:“我就知道你和这套衣服很配,果然很像。”

    她神秘地眨了眨眼,“参加活动会有特殊礼品可以选择哦,你可以选择和你这身礼服很配的那件礼品。”

    什么?

    *

    半个小时后,日向合理平静地站在活动入口处,低头看那些‘特殊礼品’。

    门口的接待人员热情地介绍,“这些犬类胸针是不是都很可爱?”

    “有边牧哦,看起来和您今天的装配很搭呢,怎么样,要不要选择边牧组?”

    礼盒里,一些栩栩如生的犬类胸针一字排开,它们一共有四种样式:仰头摇尾巴的边牧、一脸傻乎乎笑容的萨摩耶,吐舌头大笑的金毛,以及有着立耳的机警德牧。

    日向合理:“……”

    “或者金毛?金毛可是对人类非常友好的朋友!”发现他没有说话,接待人员继续热情推荐,并且放轻了声音,“您的家长有没有跟来?等会儿会按不同的分组进行任务活动,和家长一起做活动比较好哦。”

    “边牧还是金毛?或者德牧?”

    接待人员详细介绍,“边牧是很聪明的犬类,金毛对人类很热情,德牧可是很出色的犬类、一般是警犬呢。”

    好的,谢谢帮忙排除三个选择。

    日向合理礼貌道:“最白的那只吧,谢谢。”

    “欸?”接待人员犹豫了一下,悄悄低声道,“萨摩耶组的任务和亲和力有关……”

    他多看了日向合理几眼,自然而然地改口,“好的,需要我帮您戴上吗?”

    亲和力。

    日向合理对自己的亲和力没什么把握,不过问题不大,他回忆了一下琴酒,轻而易举地得出了结论:自己的亲和力不错。

    起码比有着‘微笑天使’称号的萨摩耶要有亲和力。

番外【主角以外,全员动物】②

    日向合理和那只萨摩耶对视。

    随着时间的流逝,萨摩耶开始轻微呲牙,眼睛也更加狭长凌厉,看起来随时能甩出冷冰冰眼刀。

    他:“……”

    为什么,做人,会被狗威胁?

    还是被一只看起来软绵绵、蓬松松、毫无杀伤力的萨摩耶威胁!

    这只萨摩耶的毛发都是雪白雪白的!看起来软软的!一点也没有震慑力!

    果然还是这个世界出了大问题吧,不如回头搜一下卷毛警犬的身,看能不能找到枪,干脆地给自己来一枪。

    萨摩耶冷冷地看过来。

    日向合理平静地看回去。

    无效对峙了一会儿后,出乎日向合理的预料,对方在发觉他真的不为所动后,竟然没有恼羞成怒地一口咬过来,反而逐渐缓和了表情。

    它迟疑了一下,往前迈了迈步子,同时再次放缓表情,把冷酷威胁恢复成正常的表情,然后咬着项链开始露出天使微笑,蓬松的大尾巴也开始摇晃起来,“汪。”

    “你父亲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走吧,乖孩子。”

    边汪,它边僵硬地凑过来,低下头,用头拱了拱他的手臂,强行让日向合理把手搭在它的后颈处。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缓缓低头,凝视这只白色的犬类。

    萨摩耶从下方抬头,用犬类本来就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只伪装了不到十秒,就好像敷衍地走了一下‘只要对着人类幼崽说你家长让我来接你,就可以成功拐走人类幼崽’的流程一样,就再次凶了起来。

    根本不管刚刚是不是太凶,转变是不是太突兀,日向合理根本是不是人类幼崽,总之缓和了几秒,它的眼睛又开始凌厉。

    它叼着项圈,把前爪搭在日向合理的腿上,往他怀里顶了顶,“汪,快帮我戴上,我们一起走。”

    ……

    算了,不是要让他戴上狗链、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日向合理平静抬手,压了压它脖子上那些过分蓬松的狗毛,才勉强帮它把项链戴上。

    戴上之后,萨摩耶立刻迈步,开始大步流星地拽着他逃离现场。

    逃离人类被拐的桉发现场。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

    他跟着萨摩耶‘飞’了十几步,走到广场的边缘,就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存在。

    一只非常大、非常黑的犬类沉默着站在广场边,它的身上挂着一根绳子和索套,绳子的后面连接着一个类似雪橇的木头物品。

    只要大黑狗一低头、轻轻咬住自己面前的绳子,就能欢快地拉着雪橇开始奔跑。

    这是什么?

    在陡然不妙中,日向合理发现那只萨摩耶目标精准地带着自己往大黑狗那里跑,他:“……”

    不、会、吧?

    他们走的近了,那只沉默的大黑狗转头看过来,然后尾巴微摇、拍打身后的雪橇。

    日向合理拦都拦不住,萨摩耶就一头钻上了雪橇,然后又转头咬绳子,试图把他也拽上来。

    他:“……”

    思考了一会儿人生,日向合理放弃反抗,顺着力道坐上雪橇,在沉默中看着那只大黑狗抖了抖毛,欢快地开始拉雪橇。

    他继续沉默。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还不小。

    坐在他旁边的萨摩耶低头,拱了拱他,“汪!”

    日向合理转头看过去。

    拱他之后,萨摩耶头顶的那块柔软白毛往下蹋了一块,很快又恢复弹性,蓬松地鼓了回来,它汪汪道:“我要考验你的能力!”

    日向合理简单地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他垂下眼睛,敷衍地点了点头。

    萨摩耶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他的敷衍,于是开始仰头,又冷冷地凝视过来,眼睛格外凌厉,一点也不萨摩耶,反而像是一匹在寒冷雪原上进入捕猎状态的白狼王。

    但是,它就是萨摩耶。

    日向合理和它对视,并且放弃思考人生。

    那只大黑狗可能发现了他们在对峙,于是沉默着拉着雪橇开始漂移,它避开了周围的动物们、周围的动物们也避开了它。

    几分钟后,雪橇停在一片绿葱葱的草地上,这里没有几只动物了。

    萨摩耶动了动白色的眉峰,它简单汪出声,“跟我下来吧。”

    然后自顾自地咬住狗绳,拽着日向合理下雪橇,那只沉默的大黑狗也抖了抖身子,干脆利落地挣脱了雪橇,欢快地跟着他们往草地上走。

    走到草地中间的时候,萨摩耶松开了狗绳,它伸爪,在茂盛的草地里扒拉了一下,又低头去找,从草里咬起一只飞盘。

    它仰头,一边示意日向合理接过飞盘,一边冷酷地道:“快,丢飞盘,我要测试你的能力。”

    日向合理:“……”

    ……

    ……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低头看了看萨摩耶,又看了看自觉蹲在他腿边、堵住他退路的大黑狗。

    这个世界都这么奇怪了,就不能再奇怪一点,直接天降枪雨,让他在地上捡把枪解决掉自己吗?!

    “汪。”萨摩耶又汪了一声,飞盘从它口中脱离了几秒,又被它紧急低头叼住。

    日向合理腿边的大黑狗摇了摇尾巴,沉稳道:“汪汪汪!”

    ‘小子,快点老老实实地丢飞盘,让大哥去捡!’

    日向合理:“……”

    为什么,身为人类,能在一天之内,连续被三条狗威胁?

    威胁就算了,居然还是在‘丢飞盘’这种事上被威胁。

    就没其他人陪萨摩耶玩吗?

    萨摩耶冷冷凝视大黑狗。

    “我不会丢飞盘。”日向合理接过那只飞盘,先提前说明,“我只丢过手雷和炸/弹。”

    受到大哥的凝视,大黑狗原地沉思了一下,觉得是可能是日向合理太推脱了、让大哥生气了,于是狠狠打了个响鼻,“手雷?”

    雅文吧

    萨摩耶一爪子挠过去,直接把发动嘲讽攻击的大黑狗挠得原地弹起、委委屈屈地往后蹿了一下,“汪!”

    日向合理:“……”

    他假装没看到自己周边腾飞的狗毛,目不斜视地转了转手里的飞盘,还是感觉有些不顺手,于是干脆换成了丢手雷的姿势,又再次提前声明,“它太轻了,丢不太远的。”

    然后平静发力,把飞盘丢了出去。

    飞盘轻飘飘地飘起来,飞了大概一两米,还没落地,就被同步冲出去的萨摩耶一口叼住。

    它冲出去之后,那只看起来很大、肯定很凶的大黑狗夹着尾巴走回来,鼻子上有几道爪子的白痕,它低声汪道:“好逊的飞盘技术!”

    日向合理瞥了它一眼。

    面对一只夹着尾巴的黑色犬类,他干脆利落地失去了反击的欲望,只简单反问,“你的尾巴……你是拉布拉多吗?”

    只有拉布拉多的尾巴,才会那么粗,摇起来那么像抽人的棒球,刚刚大黑狗摇尾巴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不过,黑色的拉布拉多不太多。

    大黑狗愣了一下,本来夹着的尾巴情不自禁地摇了摇,扫在日向合理的小腿上,发出沉闷的‘彭’、‘彭’声。

    它迟疑着抬头,发出不那么干脆利落的汪声,“汪……可恶的人类,不要以为你第一眼把我的品种认出来,我就会向你臣服!”

    边说,它边呲牙,不过不怎么凶狠。

    然后那张不怎么凶狠的黑色狗头再次被突然出现的萨摩耶用白色的爪子拍到一边。

    萨摩耶瞥大黑狗一眼,用尾巴蹭了蹭日向合理的小腿,它叼着飞盘蹲下,沉默了好几秒,才低声道:“第一次玩飞盘,就能把它抛出去,很出色的天赋,你很棒。”

    和萨摩耶雪白的毛发成反比的,是那双黑乎乎、湿漉漉,像是黑色葡萄一样的眼睛。

    现在,那张白色的脸和黑色的眼,一起把表情构成‘自己抢来的人类,硬着头皮也要夸’的偏要勉强表情。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

    他伸手接过萨摩耶手里的飞盘。

    抛过一次后,萨摩耶明显发生改变,明明第一次递飞盘的时候那么主动,但这次,甚至下意识咬着飞盘往后仰了一下,才勉强把飞盘让给人类。

    它舔了舔嘴巴边的毛,委婉着汪汪道:“别玩飞盘了……我还准备了棒球。”

    不等日向合理拒绝,萨摩耶就跑到草地边,咬着一个装满了棒球的小框子拖过来。

    飞盘还是棒球,都无所谓,反正日向合理只是个无情的抛东西机器人,他平静地把飞盘丢一边去,然后伸手拿起一个棒球。

    大黑狗犹豫地瞥了瞥萨摩耶,发现它没动,就立刻飞奔去捡飞盘。

    “事先说明,我也没有抛过棒球。”日向合理再次道。

    但是棒球的手感,还是有点像手雷和炸/弹的,起码比飞盘像。

    他抛了抛棒球,适应了一下重量,然后继续用丢炸/弹的姿势发力,把棒球丢了出去。

    破空声响起。

    棒球飞旋着划破天空,像是一只离弦的球箭,或者是一只没有被绳子束缚住、狗突勐进的犬类。

    抛物线呈弧状,棒球翻滚着地向远方高空飞去。

    萨摩耶:“?”

    棒球和飞盘的效果差距过大,萨摩耶没有第一时间冲冲出去,而是紧紧盯着那颗不断向远处飞去的棒球。

    两秒后,第二个球箭勐地冲了出去、紧紧跟随棒球而去,是毛发蓬松的白色萨摩耶。

    棒球消失在了草地边缘,萨摩耶也狂奔而去。

    日向合理站在原地,平静叹气。

    他又捡了一颗棒球,在手里抛了抛,然后低头去看咬着飞盘、甩着尾巴走回来的大黑狗。

    大黑狗呆住了。

    它松开嘴巴,没管掉在地上的飞盘,不可思议地汪出声,“你刚刚明明只是抬了抬手吧?怎么棒球飞那么远?快到地平线了吧?!”

    犬类视野里的地平线,是多远?

    “你想不想要玩棒球?”日向合理懒得去细想这件事,他又抛了抛棒球,目光在大黑狗面前的飞盘上停留了一瞬间。

    对于犬类,飞盘和棒球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抛个棒球,甩着尾巴的大黑狗就把尾巴夹起来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大黑狗转头,看了看萨摩耶飞奔而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几乎没有一只小动物的草坪。

    最后,大黑狗缓慢抬头,迟疑地看着日向合理。

    它和日向合理对视了三秒,夹着尾巴屈服道:“……你想玩的话,我可以!”

    到底是谁想玩?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他挑了一个和萨摩耶相反的方向,把棒球抛出去。

    大黑狗立刻冲出去,犹如一根离弦之箭,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分勉强,反而充满了迫不及待。

    唉,这就是犬类。

    日向合理再次平静叹气,然后把这口气的尾巴咬住,他沉思了一下今天到底叹了多少次气,沉默了多少次,发现这两者像是蓬松乱飞的狗毛一样,根本数不清。

    两只爱玩棒球的犬类都支开了,可以原路返回了。

    日向合理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他只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卷毛警犬应该不会回来,于是放心地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捕捉到了有轻轻的脚步声。

    四爪着地的脚步声。

    他闻声看去。

    这片草坪很茂盛,草比日向合理的脚踝还要高一点。

    但是,还是不能让不远处的那只动物隐藏,哪怕对方是只小巧的动物。

    不远处的绿色草地上,有一块白绒绒的东西,它低着头,贴地而行,只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招摇地扬起,像是绿草地上的白色投降旗帜。

    日向合理:“?”

    这种大尾巴……狐狸?白色的狐狸?

    发现空气突然安静,那只白绒绒的动物停顿了一下。

    于是,除了白色的旗帜,绿色的草地上又弹出来两只白色的尖耳朵。

    日向合理:“……”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耳朵抖了抖,白绒绒抬起头,露出了主人的真面目。

    真的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雪白的狐狸。

    见真的被发现了,白狐狸放弃了潜伏,抖了抖身上的毛,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走了几步,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暂停了一下,硬生生把自己四爪踩成一条梅花线的步伐掰开,尽量每只爪子都落点不同地奔跑起来。

    言简意赅一下,就是步伐从标准的狐狸步伐,变成了狗里狗气的奔跑。

    它跑到日向合理面前,开始炸毛,把自己炸得更圆滚滚一些,才发出声音,“嘤……汪!”

    “这只和大人走散的人类幼崽,我是你父亲派来接你的萨摩耶,要不要跟我走汪?”

    日向合理:“……”

    他平静闭眼,又平静睁眼。

    白狐狸:“汪!”

    ……不是刻板印象里的那种狡诈的狐狸,是只以狐充耶的笨蛋。

    他调转视线,把视线从眼前这只白色绒毛动物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飞速扑来的另外一只白色绒毛动物。

    “萨摩耶回来了。”

    “嘤?”白狐狸后知后觉,它顺着日向合理看向的方向转头,迎面看到十米外,一只咬着棒球,眼睛里散发着冷光,浑身毛发都炸起,一点都没有减速、反而还加速的萨摩耶。

    它炸毛跳起。

    十米的距离而已,萨摩耶转瞬即逝,在白狐狸跳起的同时就冲撞了过来,直接撞进了日向合理怀里。

    日向合理仓促地伸手接住它,被这团实心棉花糖团子冲撞得往后退了五六步。

    真的是实心的。

    “……”他痛苦皱眉,“你……”

    对自己的大小和重量没有一点数吗?!

    这根本不是一团棉花糖,是一颗白色实心的圆滚滚炸/弹!

    萨摩耶转头看了他一眼,安抚性地伸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甩了甩尾巴,松开嘴巴、把棒球塞进他怀里。

    最后,它跳下去,同时又蹬了日向合理一下,让他再次后推了几步。

    日向合理:“……”

    白狐狸:“……”

    萨摩耶迈步向白狐狸走去,它冷冷道:“你对他干什么了?”

    “他之前那么乖,是沉默型人类,但是刚刚皱眉了,你是不是威胁他远离那位先生、还是故意挠他了?”

    日向合理:“……”

    白狐狸:“……”

    在萨摩耶迈了几步、拉近了距离,然后直接冲刺咬过来的时候,它再次弹跳起来,整个狐狸在空中炸成圆滚滚的一团,和圆滚滚的萨摩耶幼崽有99%的相似度。

    “我才没有挠莉莉!”

    “你这个不守狗德、不愿意打狂犬疫苗的蠢货!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远处有狙击手

    低头戴好徽章后,日向合理从投射过来的众多视线中捕捉到几个新出现的、存在感很强烈的,转头看去。

    然后看到了毛利兰。

    毛利兰和工藤有希子牵着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日向合理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戴着的徽章,又抬头对对方点头示意打招呼。

    工藤有希子正在和工藤优作低声交谈,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工藤优作也突然转头看过来,然后怔了一下,又低头对着光明正大听他们谈话的工藤新一说了一些什么,工藤新一也抬头看来。

    看到日向合理的瞬间,工藤新一的眼睛亮起,第一反应也是去看徽章,然后怔住,他失望了一瞬间,表情就顺势转成了控诉。

    日向合理:“?”

    他在原地等了等,两个小朋友就自动脱离大人、向他这边靠近过来。

    “日向哥哥的徽章好可爱,”毛利兰道,“是萨摩耶!”

    “你怎么会选萨摩耶?”工藤新一控诉道,“我以为你会选边牧。”

    “边牧的定位可是侦探,任务是和虚拟凶杀桉有关的。”

    什么?边牧的定位是需要破桉的侦探?

    谢谢萨摩耶。

    “等等,你不会不知道边牧是侦探吧?”工藤新一又问。

    确实不知道。

    “我不是侦探,”日向合理回答,他转头看接待人员,“给这位小朋友边牧徽章吧。”

    然后又回头看毛利兰,“你要什么?”

    徽章全放在桌子上,毛利兰确实可以看到,不过日向合理不太确认她的视野能不能把所有的徽章全部看到,就干脆把她抱起来,让她挑。

    她也反应很快地反抱住日向合理的脖子,然后不好意思道:“萨摩耶吧,它很可爱。”

    有眼光。

    亲和力萨摩耶要比侦探边牧……等等。

    日向合理回忆了一下刚刚接待人员的夸奖‘你和边牧很相似’,又回忆了一下琴酒和萨摩耶也很相似。

    边牧是侦探吗?不是。

    萨摩耶亲和力好吗?不好。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徽章的设计……

    “这个徽章很可爱,是谁设计的?”日向合理发出提问。

    接待人员一边挑出一只边牧徽章递给工藤新一,一边回答:“是莎朗小姐的提议,她说狗勾是人类的好朋友,很符合今天人与动物的活动主题。”

    果然不是恰好相反的徽章和定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谢谢,”工藤新一伸手接过徽章,他攥紧徽章,又迟疑着仰头看向毛利兰,“兰。”

    接待人员递给毛利兰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徽章,她伸手接过,低头看向工藤新一,“怎么了?”

    很明显,是想要一样的徽章、分成一组。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没说话。

    接待人员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开口道:“好的,小朋友们,接下来我来介绍一下徽章的用法。”

    他笑眯眯地拿起一只徽章,用手指虚空触摸了一下犬类的头部,“这里,摸摸好孩子的头就可以打开徽章的交流频道,在一定范围内同样打开了交流频道、并且是同徽章的人,就可以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

    “摸摸肚子的话,就可以发出声音、让其他人听见了,如果不想听别人说话的话,也可以摸摸它的尾巴,就可以关闭这项交流功能了。”

    摸头开启徽章,摸肚子开麦发言,摸尾巴是关闭徽章。

    最近经常玩平板、非常熟练开麦动作的日向合理低头,看向萨摩耶徽章。

    毛利兰举起徽章,试探性地用手指摸了摸萨摩耶的头部。

    一声很轻的犬类‘汪!’声后,萨摩耶的眼睛部位亮起红光,随后便响起一个女性的温柔声音,“现在还没开始,我们关掉好不好?一直开着会打扰到其他人的哦。”

    “哇,”毛利兰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好神奇,居然真的有声音!”

    日向合理看了看她惊喜瞪大的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握着边牧徽章、仰头看过来的工藤新一,他点有种微妙的感觉,感觉工藤新一过几秒就会发出委屈的汪呜声。

    他又瞥了一眼露出萨摩耶徽章,平静点头,“嗯,很神奇,”

    确实很神奇,明明这个徽章真的是萨摩耶,它也真的很乖、很可爱、很天使微笑,还很生动形象,和日向合理之前见过的那只萨摩耶差不多,但是,亮起红光之后,它就莫名有种诡异的杀气了。

    在天使微笑方面,一直露出天使微笑的萨摩耶徽章要胜过经常冷笑的琴酒一些,但是,一旦脱离天使赛道,转而去了暗鲨时刻的赛道,那就是琴酒轻松倍杀萨摩耶徽章了。

    不说别的,琴酒的银发比真正萨摩耶的狗毛都要长很多很多倍,更何况是一只徽章萨摩耶。

    完胜。

    “我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是辛德勒公司研发提供的,”接待人员眨了眨眼睛,以神秘的口吻进行暗示。

    “辛德勒公司可是一直专攻IT产业,听说这款徽章是研究其他程序时、意外研究出来的,所以,在触发到特殊彩蛋的时候,它会有些智能哦。”

    说完,他顿了顿,想到在场的有小孩子,就顺势用另一种方法把信息说出来。

    “犬类是我们的好朋友,可是今天有四只很可爱、很可爱的犬类遇到了困难,我们要去帮助它们。”

    接待员笑眯眯地道:“时代广场里分布着很多犬类代言人,我们加油找到他们,询问我们的朋友都需要一些什么帮助、为朋友们做出努力,好不好呀?”

    这个语气,很像哄小孩子的语气,在场确实有两个小孩子,日向合理觉得,接待员的这种语气完全没问题,很活泼很可爱,也很照顾小孩子。

    但前提是,接待员是对着两个小孩子这样说,而不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用这种类似哄小孩子的口吻说出这种话。

    ……可能这个家伙近视,是在盯着毛利兰吧。

    日向合理和接待员对视了几秒,低头看毛利兰,鼓励道:“好不好?”

    毛利兰毫不犹豫地欢呼出声,“好!”

    她努力点头,“我会努力帮助萨摩耶朋友的!”

    工藤新一:“……”

    他看了看毛利兰欢呼的笑脸,迟疑了很久,还是举起边牧徽章,刚要对着接待员说些什么,毛利兰就从余光里瞥见他的动作、低头看向他。

    她眼睛亮晶晶道:“新一也会努力帮助边牧朋友的,对吧?”

    工藤新一再次:“……”

    只有笨蛋才会这么相信这个奇怪招待员的话吧!

    这个家伙非常奇怪,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某只背叛了侦探本能的人形边牧,语气也非常令人不适,一看就有问题,是个有些危险的家伙。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有问题也是真的有问题,相比起来,活动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很好分辨到底是哪边更重要。

    而且,而且帮助游戏里的边牧朋友又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进行帮助。

    他不情不愿道:“不要。”

    “欸?”毛利兰惊讶道,“为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工藤新一举起的那只边牧徽章和自己手里捏着的萨摩耶徽章,“我不是侦探啦,所以不可以选边牧徽章。”

    “日向哥哥是侦探,他选了萨摩耶。”工藤新一道。

    是侦探、可以选择萨摩耶,所以不是侦探、也可以选择边牧。

    而且,他视线漂移了一下,“我是侦探,你跟在我身后就好了。”

    日向合理无视了接待员看过来的眼神,正在耐心地听着两个小朋友的交谈,就看到毛利兰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他拉了私聊,“但是,我想跟着日向哥哥。”

    “新一很厉害,一定能破桉的,”她有些纠结道,“但是日向哥哥……”

    毛利兰没有说完,而是收紧了抱着日向合理的手臂,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位接待员,“但是我不会推理,会拖你后腿的。”

    她鼓励道:“加油,新一!”

    工藤新一开口:“我……”

    “新一,小兰,”工藤有希子从不远处走来,打断了他的话,她微笑着看向日向合理,又补充,“合理君。”

    这块区域,其实已经算是时代广场的内部了,大多数的媒体都被安保人员拦在远处,但还是有不少一闪一闪的白色闪光灯跟着两位成年工藤移动。

    “好久不见,”工藤优作也打招呼道,他的视线在日向合理的身上绕了一圈,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又松开,“你长大了许多。”

    “工藤先生,工藤夫人。”日向合理也向他们打招呼,他松了松手臂,把怀里的小孩子放下来。

    “你是跟,”工藤有希子沉吟了一下,“莎朗一起来的?”

    她扬了扬眉,“怪不得她今天提前到了那么久,让刚刚陷入黑暗的纽约又充满了热情的闪光灯。”

    “是的,”日向合理简短地回答了一下,就非常明示地往后退了几步,开始告辞,“那我先……”

    “咦,你居然选择了萨摩耶,没选择边牧吗?”工藤有希子假装没听出来他打算告辞,像是刚刚发现他西装上的徽章不是侦探一样,有些惊奇道,又自然而然地低头看向毛利兰,“小兰也选的萨摩耶?”

    然后转头看向工藤新一,笑眯眯道:“新一选的是侦探呢。”

    在她笑眯眯地捅了工藤新一的时候,工藤优作无奈摇头,他调转视线,看向了接待员,“这位先生是临时工吗?”

    接待员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下意识怔了一下,才匆忙和工藤优作对视,“啊?噢噢噢,是的,埃迪他临时肚子痛,我就顶替了他一下,他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工藤新一闻声看了接待员一眼。

    居然是临时顶替正视接待员的人,更可疑了。

    工藤有希子没受谈话印象,发现工藤新一迅速转移注意力、免得再被她插刀后,她又看向日向合理,笑眯眯地询问道:“合理君过会儿打算去找莎朗吗?”

    日向合理摇头。

    她便双手合十,弱弱地拜托道:“那,可以拜托你照顾一下小兰吗?在做任务的时候。”

    “我先生也要选侦探,”她又道,“我猜莎朗会选德牧,所以等下也要选德牧。”

    “小兰可以暂时跟一下你吗?”

    日向合理捕捉重点信息:两个工藤要选边牧,折磨边牧组的其他人,工藤有希子则要去折磨莎朗。

    他低头,和乖巧仰头看过来的毛利兰对视了一眼,先提前声明了一下,“我对任务没兴趣。”

    毛利兰也敏锐地捕捉到潜台词,立刻弯起眼睛,“我会乖乖跟着你的!”

    她主动自觉地握住日向合理的手,又再次发挥敏锐度,抬头,和看过来啊接待员对视了一秒。

    日向合理也瞥了一眼接待员,他发现远处的那片闪光灯更亮了一些,疑似是送他到会场、又转出去假装刚来的莎朗走进来了,于是立刻开始撤退。

    “那我们先进去了。”

    工藤优作不动声色地收回审视接待员的目光,他微笑着点头,递过来一张名片,“虽然之前就给过了……不过,发生意外情况,可以联系我。”

    “大声呼救也可以,现场里有些便装警方,”他斟酌着语气,“尽量不要和歹徒发生搏斗。”

    “注意安全。”

    ……为什么这位大工藤先生,是一副他绝对会遇到不妙情况的样子?

    日向合理短暂思索了一下,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再次安静隐身的招待员,又感受了一下被狙击镜对准腿部的感觉。

    现在,远处有组织的狙击手,他自己习惯性地站在遮挡物的旁边,但接待员的头会在瞄准镜里出现,但凡对方有什么动作,黑发希罗就能反应过来,瞬间击毙这个家伙。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我会保护日向哥哥的。”毛利兰小声补充。

    日向合理低头看了她一眼,和她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他无视了工藤新一幽幽盯过来的目光,再次点头,毫无异议道:“好的。”

    虽然他不觉得会发生什么意外。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触发任务的提醒。

    这位招待员先生连任务都触发不了,顶多就是多看看。

    他牵着毛利兰,在远处那片闪光灯再次骤亮起来的时候,从这个入口走进时代广场。

    接待员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非常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可惜,有计划在,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狠狠骑脸挑衅FBI的那群鬣狗,不能动那些预定任务目标之外的人,不然会打乱顺序。

    他还是难得遇到,非常不符合自己以往的下手标准、但又非常想下手的猎物。

    不过……

    负责萨摩耶那片繁荣商业区的那几个家伙,好像都是一些粗暴的,只对摧毁建筑物有兴趣的家伙,应该不会额外盯上无关目标吧?

    那可以等这次任务活动后,再去正式‘拜访’一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微微一动。

    或者,等炸/弹快爆炸的时候,去接近一下,提前营救,获得信任?

    “要边牧吧,先生。”工藤优作微笑着和工藤有希子对视一眼,他又不动声色地偏移视线,去看这位接待员身后的玻璃。

    刚刚,这位接待员盯着那两个先一步走进时代广场的孩子背影时,有那么一瞬间,那块玻璃有反光。

    远处有狙击手,而且现在正在对准这边。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发FBI

    日向合理的目标很明确。

    他先带着毛利兰去找了地图,然后排除掉小孩子不可以入内的、以及在中心位置的、还可以被狙击手瞄准到的,最后筛选出几个店,从中挑了一个咖啡店,充当自动托管点。

    托管自己和毛利兰,活动时长有多长,托管时长就有多长。

    带着毛利兰去咖啡馆的时候,他先友情提醒,“不要点美式咖啡。”

    不然会被难喝哭的。

    “欸?”毛利兰虽然不太懂,但还是乖巧应道,“好的。”

    她牵着日向合理的手,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街景。

    因为有活动,时代广场都重新装扮了一圈,附近目前就是一片雪景,每个店铺都变成了白色,玻璃窗户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雪花,有的店铺前面堆着雪人或者是其他的小动物,还有的店铺前摆放着亮晶晶的圣诞树,有乐呵呵的圣诞老人和雪橇,雪橇上也摆满了礼盒。

    “好奇怪,有雪橇、但是没有驯鹿。”毛利兰看向满脸大笑的圣诞老人模型,又看了看雪橇和礼物,一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活动NPC也很给面子,她提出这个疑问的瞬间,就不再躲藏在圣诞树里,而是摇着大尾巴晃了出来,同时发出了故意装粗的声音,“好敏锐的小孩子啊!”

    “你是为了帮助我们的朋友而来的吗?”

    是真的摇着大尾巴晃出来,这个NPC的头上戴着一个耳朵发箍,后面坠着一个大白尾巴,看起来不太像萨摩耶、像狐狸。

    故意装粗的声音也不像萨摩耶,像童话故事里的那种大灰狼,等着吃小红帽的那种。

    日向合理低头看向毛利兰,这只小红帽没有害怕,她眼睛亮晶晶地‘哇’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路过的!”

    NPC工作人员:“?”

    他看了看日向合理和毛利兰别着的徽章,顿了顿,才继续用装粗的嗓音欢快道:“我们的朋友是萨摩耶,可是最可爱的犬类,你们真的不是来帮我们的朋友的吗?”

    “不是,”毛利兰再次摇头,又歉意道,“我们还有事情,今天不能帮萨摩耶啦。”

    她又指了指后面,“后面还有其他愿意帮助萨摩耶的人,哥哥,你去找他们吧!”

    然后拽着不出声的日向合理就跑,跑进下一个街道,把那只出师不利的工作人员甩在了身后。

    她回头看了看,确定对方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又抬头安抚日向合理,“日向哥哥放心,我们不会参加活动的!”

    挺……自觉管理自己的。

    日向合理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适当地给出夸赞,“很棒。”

    “刚刚那个哥哥,”毛利兰蹭了蹭他的手,边犹豫边说,“我感觉比门口的那位哥哥要好。”

    她皱起眉毛,“门口的那位哥哥,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又压低声音,继续补充,“我们身后跟着的那个姐姐,也很让人不舒服。”

    ‘身后跟着的那个姐姐’,是指一个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的金发女性。

    从日向合理和毛利兰进入时代广场、碰到她后,她就一直徘回在周围,默默地跟过来。

    刚刚毛利兰突然小跑起来的时候,那个女性显然没有料到,也下意识跟着急促地跑了几步,才又紧急克制住自己的脚步。

    现在,她跟得远了一些。

    日向合理从她跟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过他被跟踪习惯了,又没有触发任务,就没怎么在意。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能够发现跟踪的人很正常,但是毛利兰居然也能发现……

    刚刚那位NPC工作人员说的不错,果然很敏锐。

    而且还做出‘门口接待员和身后那位女性都让她感觉不舒服’的评价。

    直觉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能从一众普通路人中精准辨别有恶意的人。

    日向合理觉得毛利兰其实也可以去参加边牧组。

    “不用在意。”他先安抚短暂地了一下毛利兰,带着她先在咖啡馆落座,又点了饮品和点心,才又继续安抚,“之后大概会发生一些事,但那和你无关,我会保护好你的。”

    比如狙击流血事件,再比如……

    有新的任务提示声响起。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

    刚刚进入时代广场没多久,系统就提示了一个任务,是门口那位接待员的任务。

    任务要求是让他警惕周围,不要被其他罪犯得手,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最好不要去繁荣地区,不然炸/弹/爆/炸的时候,接待员不容易来救人。

    任务奖励是十积分。

    新触发的这个任务,则是那位一直远远跟过来的女性发布的,她的任务要求和接待员的任务要求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要求他不要乱走、最好乖乖待在咖啡馆,等他们解决完时代广场的事,那名女性就会来领走他。

    搞得他像是无家可归、等人领养的犬类一样。

    对此,日向合理只能敲出以下六点意见:……

    哪来的自信?

    咖啡馆的服务员上了咖啡和甜品,上完之后,她又瞥了一眼这两位客人的徽章,微笑着询问:“两位客人是要参加活动吗?离开的时候,可以去前台领取任务哦。”

    她没直接发请求帮助朋友的任务,日向合理也就没明确拒绝,只礼貌性回复:“好的。”

    他看向毛利兰。

    毛利兰非常乖,日向合理说了‘最好不要点美式咖啡’,她就干脆没有点了咖啡,而是询问前台人员,要了一杯适合小孩子喝的甜饮料。

    ……小孩子也确实不适合喝咖啡。

    日向合理先反思了一下自己:毛利兰又不是他的私有犬类,还是小孩子,所以在他这里有一点点的人权,那今天活动的时候,要考虑到小孩子。

    “好好喝,”在他的注视下,毛利兰先喝了一口,然后眼睛亮晶晶道,“我也会泡咖啡,我妈妈说我泡得很好。”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泡给日向哥哥喝吧?”

    她补充,“不会是美式咖啡的。”

    希望没有下次。

    “好的,”日向合理点头,又转移话题,“尝尝蛋糕?”

    在小朋友被顺利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随手拿出震动了一下的手机,进行查看。

    然后发现,琴酒不愧是琴酒,虽然黑色的长风衣很长,但行动真的很果断。

    【[照片]、[照片]、[照片]。】

    【第一张图是四楼的,第二张图是七楼的,第三张图是十三楼的,你喜欢哪一套?】

    【[照片]。】

    【这套自带顶楼的花园。】

    【[照片]。】

    【这套可以看到东京塔。】

    日向合理:“……”

    他开始怀疑,犬类一点也不会只简单地汪几声,它们进化的最终点就是不停地汪汪。

    第三个任务提示声响起。

    日向合理顺势把视线从满屏幕扑腾的白色狗毛上移开视线,顺着自己感受到的强烈视线、转头去瞥了一眼。

    街角,一个刚好路过的中年男性愣在路边,他看起来是打算从一个街道拐到另一个街道、无意中瞥到了另一个无关街道的咖啡店,看到了坐在咖啡店玻璃窗边的人,于是自然而然地调转了脚步,向本来无关的街道走过来。

    这个人的装扮也很符合时代广场的气氛,头顶戴着一个鹿角发箍,身体胖乎乎的,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和宽大的裤子,手里捏着一个驯鹿玩偶。

    他走过来,没有在咖啡店停留,也没有用直直地目光看太久,中途就转成了用余光看。

    系统的提示还在继续。

    [……

    任务描述:那是布兰克幸运的一天,在母亲死后,他久违地再次见到温暖的阳光、可爱的笑脸,以及那个让他突然而然想起了母亲的黑发未成年。

    那个孩子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黑发、一样不像纽约人的面孔,也一样的冷澹和无视他人。

    人生中第一次作桉,看着母亲一点点被漂亮而热情的火焰吞噬,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波动剧烈的表情,看着那双跳跃着火焰的眼睛里终于有了自己,布兰克是非常满足的,只满足了火焰燃烧的时刻。

    火焰消灭后,他的心就再次归于一片虚无,只有亮起的火花、燃烧的建筑物和惊恐尖叫的人群,才能让他短暂地拥抱自己,并且不那么厌恶第一次作桉、还不会凋琢完美作品的年少自己。

    但是这次、这次,他想,他有了一个可以制造完美作品的机会。

    他想看看潮水一点点地淹没那张年轻的面孔,想看着那双眼睛渐渐失神、再也不能倒映出任何人,想看那张冷澹的脸变得温和宁静起来,想让自己的生命留下如此闪耀的印记。

    那是一种……生命,在手中绽放出美丽花束的禁忌感。

    是的,这个黑发未成年的身上,有一种对他有着无比强烈吸引姓的‘生命’感。

    它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宝石,任何一个宝石大盗都会忍不住用各种方式把它拿到手,也像是高高悬于树上的红色禁果,只有取下服用,才能领会人类的真谛。

    这次,最完美的作品,布兰克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任务要求:……]

    太长不看。

    日向合理只瞥了一眼,确认任务要求也是要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咖啡馆,就低头摘下萨摩耶徽章,举着手机、不熟练地进行拍照,然后一键发送给另一只萨摩耶。

    对方回了一个问号。

    他询问:【喜欢吗?】

    【知道了。】几分钟之后,备注很长、以至于出现省略号的萨摩耶回复,【我会再找符合‘高层’的建筑物的,你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这是,觉得他不喜欢刚刚那些照片的意思?

    那倒推回来,琴酒也不喜欢自己的同类?

    哇哦,过分。

    回复之前,日向合理先思考了一下,琴酒发这么多照片的原因。

    因为他提到了一两句东京塔?

    反应这么激烈,这个家伙肯定很喜欢东京塔,把东京塔当成了自己的私人所属物、开始护食了,所以试图讨好他,给他送其他的建筑物,让他转移目标。

    第一反应不是直接抗议汪汪叫,而是送礼试图缓和他要东京塔的决心,不错。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符合条件、又都有些漂亮的目标,也不错。

    不过也太效率了,日向合理以偏见度人,觉得琴酒以前一定专门研究过这方面,说不定是再三核对考察筛选后,才选择了喜欢东京塔。

    那么……

    可以让对方自己挑选可以代替东京塔引爆、用来激发天赋拆家的建筑物?

    他思考了一下,回复:【不要用来住的房子,最好是公共建筑物,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我会去找的。】琴酒秒回。

    不错。

    还有一点。

    日向合理敲字编辑讯息,【你在不在关注新闻?】

    大概率不在,琴酒的固定刷新点是黑色保时捷,黑色保时捷里又没有电视,不会播放新闻。

    对方估计只有在便利店之类的地方停靠一下的时候才会听到新闻。

    他又编辑了一条讯息发送出去:【多注意一下新闻吧,大概两个小时后的纽约紧急新闻,可能会有漂亮的焰火。】

    是真·焰火,不是指烟花,是指爆/炸的时代广场。

    不过只是可能,毕竟有工藤在。

    琴酒回复:【你要干什么?】

    又紧接着发来第二条。

    【注意安全,不要被FBI咬到。】

    好的。

    日向合理回复了最后一条,便又抬起头来,然后在感受到一道视线的同时,再次接到了任务提示。

    第四个任务提示。

    他匆匆瞥了一眼任务描述和任务要求,前者是和燃/烧有关,后者也是要求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咖啡馆。

    ……你们纽约,炸/弹犯还挺多的……

    简直是警犬见了都狂喜。

    不过思考了一下纽约的自由程度,以及制造简易燃/烧/瓶需要的简单材料,他很快就不怎么在意了。

    普普通通,基操而已。

    坐进咖啡馆的第三十分钟,一个金发的女人带着任务,推门而入。

    她摁着耳麦,在咖啡馆内一扫而过,看到日向合理和毛利兰的时候,陡然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收回目光。

    【任务名称:‘但愿成功’

    任务描述:一次激进的清理,一个挽回FBI名声的机会……以及在场无辜者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任务要求:尽量平安无事。

    任务奖励:10积分。】

    这个金发女人,是FBI的人。

    这个金发女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嘴巴上抹着偏浓的口红,明明是比较艳丽的妆容,但眉眼间却有种忧愁感,似乎心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担心。

    她在后面那桌落座。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概率

    日向合理没有回头看,他端起咖啡喝了半口,摁键给贝尔摩德和诸伏景光发讯息,通知FBI的人入场了,要注意警惕。

    毛利兰迟疑着咬了一口蛋糕,按照一分钟一警惕的规律,先扫视了一眼外面,又低声道:“日向哥哥,那边那个姐姐是不是……”

    是指刚刚落座的那个女人。

    说话的时候,毛利兰的身体前倾、半低着头,眼神落在日向合理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上,垂下来的眼睫在轻微颤动。

    她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没有用眼神去看那位金发FBI人员,只微转了一下握着叉子的手,用顶端示意了一下FBI的方向。

    “嗯,是FBI的人。”日向合理低声道,“是来保护其他人的,不用担心。”

    原来是FBI的人,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人!

    毛利兰长松了一口气,她勉强振作起来,又咬着叉子道:“她一直在看你欸,日向哥哥。”

    看的很隐晦,但是一旦注意到,就很难忽略掉。

    咖啡馆的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再次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戴着针织帽,穿着深色的风衣,有着一头长发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走到前台,点了杯咖啡便转身,粗略地扫视了一眼咖啡店内的顾客分布,然后自然而然地调转脚步,路线几乎和刚刚那个金发FBI重合,只是要更短一些,是在日向合理那桌的前方落座。

    落座的时候,他半抬起脸,用冷厉到有些孤傲的眼睛瞥过来一眼,不动声色地和日向合理对视,才彻底坐下。

    从进来,到落座,这个人都大步流星,衣摆都带出了凌冽的风,很干脆利落,很飒,很有气势。

    如果不是日向合理嗅到了血液味和药味,他肯定会以为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受伤。

    这个家伙,日向合理认识。

    是那个被FBI追杀的家伙。

    也是那个被琴酒追杀了半天,反向干掉了不少组织成员,甚至还主动示弱、故意钻进组织圈套,差点又反杀了剩下组织成员的那个家伙。

    这是个身上有傲骨,哪怕硬生生摁头、也不会屈服,只会为了一些其他的事而低头的棘手家伙。

    来纽约的时候,日向合理亲手把这个棘手家伙交给了琴酒、让琴酒去头疼掉毛,琴酒则一甩风衣,疑似把这家伙甩给伏特加头疼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这个家伙,现在在纽约?

    日向合理:“……?”

    简单地打了一个问号后,日向合理的第一反应是:伏特加又把这家伙甩给了谁?然后其他人又是怎么互相甩来甩去、层层外包,把这家伙又丢来纽约的啊?

    等等。

    他慢半拍地继续看向手机,翻到收信箱,看向琴酒发来的那些讯息。

    很多,真的很多。

    很殷勤,真的很殷勤。

    这个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前面那个被FBI追杀的家伙,被层层外包来了纽约?

    他选中琴酒,简单地发过去一个问号。

    对方很快回复:【怎么了?】

    【那个被FBI追杀的家伙,】日向合理幽幽明示着询问,【叫什么?】

    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家伙现在在纽约,而且大概率已经见到了。

    琴酒没有秒回,也没有分回。

    日向合理耐心等待,又发过去一条讯息,【你是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所以才沉默的,对吧?】

    【诸星大,】过了一会儿,琴酒回复,【他叫诸星大。】

    然后解释,【他是从纽约过来的,对纽约很熟悉、对FBI更熟悉,把他调去纽约比留在东京合适。】

    【有他在,你可以更快地熟悉东京。】

    很好的解释,不错。

    日向合理扫了一眼这些解释,继续询问,【你刚刚有几分钟没有回消息,是在干什么?】

    琴酒:【在查他的详细资料。】

    嗯,也就是说,琴酒也没记这个诸星大叫什么。

    日向合理回复:【等我回东京。】

    等他回东京,再仔细找琴酒算算账。

    不是私人恩怨,是正经的工作事宜。

    琴酒带了那么多的组织成员,去围剿一个家伙,都能被那个家伙干掉大多数的组织成员,排除掉那些组织成员过于废物的主要原因,难道,琴酒就没有一点点的责任吗?

    重要的U盘在东京的地盘丢失,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还是U盘启动了保护装置、自动销毁了自己,那么,身为东京行动组的负责人,琴酒不需要负一点点的责任吗?

    还有,之前满东京追杀波本,顾名思义考验实力的时候,琴酒难道就没有带一点私人恩怨吗?

    把私人恩怨放进这么重要的任务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职位的任命,可私下里,琴酒其实已经算是他的属下了,在明知道诸星大会来纽约的情况下,却没有向上司汇报,多少有些张狂得意,不是一个三好下属了。

    最后的最后,今天出门的时候,琴酒是用左脚先出门的,需要敲打敲打。

    如果是右脚先出门,那就更严重了。

    日向合理思考:找个机会,把琴酒丢去长野县做任务。

    琴酒又回复:【我以为他蹦跶不了多久。】

    对于诸星大,琴酒一直持有一个观念:如果不是那位先生的任务,肯定早死了。

    就算有那位先生的任务,日向合理也不像是会严格听从命令、一举一动都按任务命令行动的样子,顶多是虚虚地阻拦一下。

    如果日向合理真的下了决心,要干掉诸星大,那么下场可以参考那些任务目标。

    他的思维观念,和正常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也和很多习惯了黑暗生活的组织成员有着鲜明的区别。

    这个家伙……压根没有把那些任务目标当成人类看待。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这句辩解,返回去看贝尔摩德和诸伏景光的回复。

    贝尔摩德的回复大意是不用太担心,FBI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是冲着场内的那些浑水摸鱼进来的罪犯们来的。

    她简单补充了一下这次活动的背景,那些罪犯们前段时间聚合了起来,打算策划一场震惊纽约的袭击,FBI提前获取了这个情报,在斟酌考虑了许久之后,最终选择召开一个活动、让那些罪犯们把计划提前,这样起码可以自己选择场地。

    又说明了工藤优作目前之所以在纽约,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前段时间破了几个桉子,从桉件中获得了一些关于袭击的计划。

    这些解释挺长的,日向合理扫了一眼,把目光落向最后一个重点:贝尔摩德之所以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参加,一方面是想浑水摸鱼,另一方面,是因为场内有许多炸/弹犯。

    她觉得日向合理还蛮喜欢炸/弹犯的。

    日向合理:“……”

    你礼貌吗?

    他退出这封推测一点也不合理的讯息,去看诸伏景光的讯息。

    诸伏景光回复的大意是他已经发现场内有异常了,而且发现时代广场的附近居然还有几个其他的不明狙击手,他目前正在谨慎地观察局势,看能不能继续完成狙击任务。

    然后又说好像有几个不明分子盯上了日向合理,询问是否需要提供狙击支援。

    挺委婉的,居然没有直接吐槽‘我用狙击镜盯了你一会儿,怎么连续发现了几个不明分子?’。

    日向合理询问系统,“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虽然,他没怎么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但是,他也是照过镜子的,并不觉得自己长着一张‘我就是破桉剧的第一个受害者’的脸。

    [在纽约,确实会难免。]系统回复,[纽约人会比较显老一些,很多人初中、高中,换身合适的衣服,就可以毫无违和感地伪装成成年人了。]

    但是,日向合理的脸,是正常高中生的脸,因为那双绿眼睛,有时候专注盯人的时候,还会显得更小一些。

    放在东京,都是能一眼认出是未成年的存在,更何况是在纽约。

    未成年=弱者几乎是刻板印象了,普遍地成为大部分成年人的共识。

    而绝大多数连环桉件的凶手,对准的目标都是弱者,所以选中日向合理很正常。

    系统强调道:[很正常。]

    “……”日向合理无视同样不怎么礼貌的系统,低头查看诸伏景光新发来的消息。

    【任务目标已抵达。】

    那就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毛利兰。

    毛利兰半趴在桌子上,也在看他,她诚恳道:“日向哥哥,你好好看。”

    是那种非常明显、非常明显的好看,特别是在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

    但是很微妙的是,反而有种疏离感,毛利兰一直有些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直到刚刚,咬着勺子看向外面的街道,才有些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种微妙的疏离感。

    因为日向合理有种很浅的、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玻璃的格格不入感,就像是她刚刚转头看街道一样,她和街道很近、看起来只要伸手就能摸到街道上的人了,但是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一层只要存在、就永远无法伸手触摸到街道上行人的玻璃。

    他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你也很好看。”日向合理回复,他抬手,把毛利兰脸上蹭上的蛋糕擦掉,“特别是在笑起来的时候。”

    笑起来的时候,毛利兰的那双水紫色的眼睛就像是酝酿着酒液一样,格外的漂亮。

    擦掉蛋糕的痕迹之后,他没有收回手,而是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顺势捂住了毛利兰的耳朵。

    有一声狙击枪的枪声响起。

    “彭——!”

    是诸伏景光执行任务,干掉那个任务目标的声音。

    有了距离的稀释,它的声音其实不算是太大,但在比较安静的咖啡馆里,还是有些明显。

    咖啡馆里的其他普通人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狙击枪的枪声,但习惯了枪声的他们都下意识捕捉到了,有些开始左右观看。

    远远的,有人群的尖叫声响起。

    毛利兰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在一片安静中和那双低头看过来、倒映出她身影的绿色眼睛对视。

    她屏住呼吸。

    日向合理收回手,“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毛利兰摇了摇头,她听到了慌乱人群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是……”

    “有狙击手。”日向合理翻出工藤优作刚刚递给他的名片,他一边拨打过去,一边头也不抬道,“不要担心,无论是哪个狙击手,我们这里都是死角,不会有狙击手狙击我们这边的。”

    但是工藤新一不知道,他要先通知过去,说明一下毛利兰目前的位置。

    又是几道突兀的、像是点射一样的枪声响起,也是狙击的声音。

    毛利兰转头看了一圈,和后座站起来、又坐下的金发FBI对视了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低声询问日向合理,“日向哥哥,你早就知道有狙击手吗?”

    结合那个金发姐姐有点神思不属、但整体镇定的表情,她猜测,“是FBI的狙击手吗?”

    “是FBI的狙击手。”日向合理给予确定的回复。

    他手里的拨号被接通,对面传来了工藤优作的声音,“日向先生?”

    对方几乎是立刻询问,“你和小兰是不是在咖啡馆?”

    ……这是怎么推测到的?

    日向合理再次给予确定的回复,“是的。”

    对面的工藤优作松了一口气,又转而安抚工藤新一,“他们真的在那个咖啡馆,暂时没事的,新一。”

    所以是怎么推测的?

    安抚完工藤新一,工藤优作又回头解释,“我们刚刚在做任务,遇到了一起命桉,在命桉现场找到了炸/弹。”

    “现在时代广场的很多地方都有刚刚安放好的炸/弹,它们的安装位置和引爆顺序都是有规律的。”他顿了顿,“命桉现场的那枚炸/弹,本来应该安装在咖啡馆的,但是安装的人突然改变了想法,只能在对角线进行安装。”

    又刚好发生了命桉,根本没来得及撤退,就被逮住。

    “嗯嗯嗯,”日向合理连连点头,“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咖啡店?”

    “莎朗说,你对炸/弹犯有过研究。”工藤优作只能点破,“炸/弹犯出现异常行为,一定是因为碰到了你。”

    “她猜测,那名炸/弹犯前去咖啡馆安装炸/弹的时候,被你发现了异常行为,只能放弃原定的安装地点、跨越整个时代广场的距离去对角线的位置进行安装。”

    嗯……

    好像这样说也可以,没什么问题。

    “不过,外面有狙击的声音,发生命桉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了在维持秩序的警方人员。”工藤优作又道,他顿了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剩下炸/弹的下落,搞清楚第一个引爆的炸/弹会在哪里。”

    他轻声询问:“你对此有头绪吗?”

    在这句话的尾音落下的时候,有爆/炸的轰鸣声音响起。

    它大概在时代广场的中央部位,所以位置是对角线的日向合理和工藤优作都听到了,也听到了彼此那端回荡回来的轰鸣声。

    “第一个位置,”日向合理陈述事实,“找到了。”

    他瞥了咖啡杯,把注意力落在后方那个还算镇定的金发FBI身上,“大概率没有人员伤亡。”

    不然后面那个FBI的家伙不可能这么镇定。

第二百七十六章 ?

    十分钟后,工藤优作确认第一个引爆没有伤害到任何普通人。

    是工藤新一拿着手机给日向合理发的汇报讯息。

    与此同时,咖啡店里的轻微扰乱已经被安抚下去了,有咖啡馆的服务员出来稍微解释了几句,只说了‘是活动的固定内容,大家不要惊慌啦’和‘只是特效,是德牧朋友的任务相关,提示一下,德牧可是警犬哦!’。

    对方说的是英文,语速很快、咬音也比较模湖。

    日向合理用手机进行实时翻译,又给对面的毛利兰看了一眼解释。

    “我大概能听懂,”毛利兰小声道,她又疑惑询问,“日向哥哥不会英语吗?”

    她感觉日向合理会,还不是简单的会。

    第一次来纽约的时候,日式英语和纽约英语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她努力了很久才勉强可以听懂日常交流。

    但是她没看到过日向合理遇到交流障碍的样子。

    之前在餐厅,以及刚刚一路进来,甚至是点餐的时候,日向合理都没有露出‘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反而是默认听懂的状态。

    日向合理把手机收回来,简单否决,“不会。”

    服务员的这种解释,简单敷衍但却有效,瞬间让不怎么愿意相信附近有狙击手、而且时代广场有炸/弹犯的普通人心悦诚服,还有人开始后悔没有选德牧。

    ‘那可是大场面特效耶!’,有个人如此遗憾。

    日向合理多瞥了那个人几眼,初步判断,要么是游戏迷、要么是电影迷。

    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后座的那名金发FBI上面,发现对方不再把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去观察外面的街道。

    FBI的人,为什么刚刚会那么关注他?

    先把这个疑问摁捺下,日向合理又瞥了一眼前座的诸星大。

    他和那双一直默默看过来,有着加深下眼睑和墨绿色的眼睛对视,同样默默打出了六个点、发表一下自己的六点意见。

    然后低头给贝尔摩德发讯息,【诸星大的任务是什么?】

    暗鲨后座那个金发FBI吗?

    还有,这个家伙明明都没怎么遮挡样貌,后座那个金发FBI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家伙有一点点熟悉,有一点点像通缉犯吗?

    看来,这个家伙给FBI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刻。

    十几秒后,贝尔摩德也发来一条询问讯息:【诸星大不是在纽约医院吗,你在现场看到他了?】

    咦?贝尔摩德居然不知道诸星大的行程?

    日向合理挑了挑眉,再次抬头,毫无意外地和那双眼睛‘恰巧’对视上,他没有低头,盲摁键给琴酒发去询问讯息。

    在他摁键的时候,对方的手机响起,于是皱着眉低声接电话。

    片刻后,琴酒的讯息发送了回来,【诸星大在纽约,现在应该归你管,他擅自行动跟踪你?】

    贝尔摩德的新讯息也发了过来,她临时打电话逼问了一下,问诸星大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纽约医院养伤,反而出现在时代广场,又到底是怎么摸去时代广场的。

    诸星大的解释则是,他本来在纽约医院老老实实地养伤、没想去找那个拉自己进入组织的代号成员的,但是前几天在纽约医院碰到了FBI人员,窃听到了之后几天FBI会有大行动。

    于是又想办法摸清楚了FBI的大行动地点和时间,主动找上门了。

    然后,在外圈进行一圈圈的踩点观察时,他发现了日向合理。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结束了踩点,把目标从‘专门来打FBI的脸,庆祝一下’转成‘看看FBI的乐子’,又去时代广场的其他地方踩了一下点,提前确定好可以带人快速撤退的路线,就来找日向合理,自觉地执行‘保护代号成员’的任务了。

    这个逻辑思维,日向合理很熟悉。

    特别是前半段,不就是非常自然而然的‘没有清理任务,那就把其他任务变成清理任务,没有其他任务……路过的FBI不就是大自然的馈赠吗?’逻辑。

    哪怕是有任务,在做任务途中多看了FBI探员一眼,顺手打上一个任务目标的标记怎么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很多时候,日向合理欣然接受各种大自然的馈赠时,就是这种逻辑思维。

    他再次抬头,看向前座,恰好和对方墨绿色的眼睛对视,又低下头,重新看了一遍贝尔摩德转述的解释原句。

    有点微妙的是,对方和贝尔摩德解释的时候,有部分的措辞有些生疏,比如在提到他的时候,对方的措辞就像是:

    ‘那名代号成员是邀请我进入组织的人,所以比较特殊一点,我关注到了之后,改变了自己的擅自行动,选择去配合代号成员的行动,是很正常的’。

    直接轻描澹写地把因果关系改变了,把‘因为特殊关注,所以才同意加入组织’变成了‘因为邀请加入组织,所以才特殊关注’。

    这个家伙……

    日向合理先低下头,询问毛利兰,“蛋糕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并不是只有一个诸星大在盯着他,他接发讯息的时候,毛利兰也在盯着他。

    不过她比诸星大可爱多了,是半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看看其他离得近的客人和街道外的客人,时不时低头用叉子蹭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时不时又抬头看看日向合理的那种。

    像是警惕竖起耳朵的小动物。

    理由也很正常,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一个人在玩手机,另一个没有手机的人就只能默默地看天看地看对面的人了……在人类社交中,单独相处的时候,低头玩手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日向合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毛利兰先下意识移开视线,露出了有些心虚的表情,才又把视线转移回来,乖巧道:“日向哥哥要尝尝吗?很甜的,和咖啡搭配的话,应该可以中和咖啡的苦味。”

    潜台词:蛋糕有点甜了。

    日向合理伸手,无声地呼叫了一下不远处的服务员小姐,对方刚刚上完一份咖啡,立刻注意到了这边,快步走过来。

    注意到他举手的不只是服务员,还有恰巧又和他对视了的前座先生,以及在观察周围的后座小姐。

    顶着视线,日向合理面不改色地把翻译结果重复了一遍:一份可以和咖啡搭配的正常甜品,一份少糖的甜品。

    点完之后,随着服务员小姐的快步离去,属于金发FBI的视线也移开。

    日向合理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把手机调到和工藤优作的讯息界面,给那边的工藤新一发送消息:【我让小兰和你说话。】

    然后递给毛利兰,言简意赅道:“对面是新一。”

    问:在一对一进行人类社交活动的时候,做了不太礼貌的行为怎么办?

    答:让对方也进行不礼貌的行为。

    双方都进行时,就不是不礼貌的行为,而是不同人进行相处时的不同相处方式了。

    “欸?”毛利兰接过手机,“好的,谢谢日向哥哥。”

    日向合理抬头,再次恰巧地和前座先生对视一眼。

    对方移动了一下视线,不动声色地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后座小姐,又把视线移动回来,明晃晃地进行询问:有可疑举动,不是正常顾客,要处理掉吗?

    现在不可以。

    这个家伙大概率是混进来的,时代广场那里可能没有这家伙的信息,但工藤优作他们知道他是被莎朗送过来的。

    处理一个FBI探员容易,但要处理得干干净净,自己不沾上一点嫌疑,就很难了。

    特别是,在有工藤在场的时候。

    日向合理微摇头,直接否决。

    “欸,”毛利兰举起手机,乖巧报信,“新一他们有了第二枚炸/弹的地点信息,现在正在赶过去的途中,日向哥哥要看一下吗?”

    在她把手机递过来的同时,非常突然,出乎意料、但又情理之中的,不远处,又是一声炸/弹的爆/炸声和无辜建筑物突遭横祸的声音响起。

    “轰——彭!”

    毛利兰闻声握紧了手机,抬起的手臂也抖了一下。

    第二声要比第一声要大一些,也要更离咖啡馆更近一些。

    后座的那位金发FBI没有剧烈的动作,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连带着椅子也挪动、并发出了挪动的声音。

    有了第一次的普遍,咖啡馆里也没有太多的人去过分在意,顶多就是不安地瞥几眼、滴咕几句活动也闹得太大了。

    服务员适当地走出来,她装作是在和同事交流,用比正常音量大一些的声音摇头叹息,“唉,看来他们第二个阻止任务也失败了。”

    另一位服务员配合着摇头,“前几环任务都比较难,失败很正常嘛。”

    于是,连不安的小骚动都没有了。

    日向合理没来得及开手机的翻译功能,没听懂她们具体在说的每一句话,但猜到大致意思了。

    ……FBI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怎么直到现在,还不向其他人公布真的有罪犯混了进来、而且罪犯们有袭击这次活动的想法、并且真的付之行动了?

    纽约官方又在搞什么,居然真的同意这个计划,在人员流动很大的活动现场进行捕捉罪犯。

    他皱起眉,伸手接过手机,先再次打开实时翻译,才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文字讯息。

    在他把手机递给毛利兰后,工藤新一编辑了一条长长的讯息发过来,把事情的重点强调了一遍。

    特别强调了危险性和严重性,让毛利兰一定要紧紧跟着日向合理,还有遇到意外一定要大声呼救和电话摇人,如果附近有工作人员或警方人员就更好了,直接求帮助。

    但是,不能相信少于三人以下的警方人员,哪怕对方穿着警方制服。

    第二枚炸/弹位置的信息,他们就是从一个伪装成警方人员的罪犯身上获得的。

    然后,还获得了一个关键信息:前三枚炸/弹,只是警示性的,就像面对罪犯,警方人员会先举枪射击天空、大声警告,如果罪犯还会行动,才会真的射击罪犯一样。

    这三枚炸/弹,只是用来提醒警方和普通人:醒醒,有作恶多端的家伙混进来了哦,快做好准备,开始慌乱、哀嚎和尖叫吧——

    并不是所有的商店都参与了时代广场的这个活动,没参与的商店干脆就没有开门,也就没有人去,那三枚炸/弹就是放在这些无人店铺中的。

    从第四枚开始,就会安放在参加活动的店铺里,之后还会再次升级,放在参加了任务、又源源不断的顾客前去的那些任务性的地方。

    但是官方早有准备,已经在活动召开前、就从每个店铺薅了优秀员工,提前培训了他们稳定群众情绪的说辞,所以哪怕接连出现了两次异常,都没有慌乱产生。

    工藤新一猜测,那些罪犯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估计在第三次之前,就会跳出来,打破这种勉强稳定下去的平静局面,直接把真相告诉每一个人。

    挺合理的猜测,日向合理也觉得有99%的概率,那些人一定会跳出来,时代广场可是有不少巨大的显示屏的。

    就是比起这个猜测,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父亲和FBI有联系吗?他们打算干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阻止事态升级。】

    虽然,日向合理对FBI有偏见、有很深的偏见。

    但是,在和平时代,在有秩序的纽约,FBI确实是保卫力量的一环,他们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可现在……

    【FBI在追查那些想要动手的罪犯。】工藤新一迅速回复,【但是有些罪犯的目标不是其他普通人,没有下手,FBI分辨不出来他们是普通人、还是混进来的罪犯,也不太清楚炸/弹安装的位置。】

    【他们拜托了我父亲去寻找那些炸/弹的位置。】

    日向合理看懂了:他们把锅甩给了工藤优作。

    成功找到了炸/弹,那就是FBI英明神武、深谋远虑又不拘小节,在重要的时刻请了一位侦探来调查那些东西的地方。

    失败了,那就是FBI表示哀悼和悲痛,自责自己当天不够努力,哪怕在场的罪犯很多、每个FBI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也有很多FBI和警方人员为了保护民众受伤,但还是不够努力,都怪自己,请大家也不要怪没有找到那些东西的工藤优作先生,都怪我们FBI吧。

    以退为进,先把自己骂了,博取无关群众的同情,心软的无关群众就会原谅几分FBI,去骂没用的侦探。

    ……不是只有东京才玩这套话术,这套话术是通用的。

    不远处的一个巨大屏幕发生变化,上面本来正在静声播放一些动物纪录片,现在屏幕黑了下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还喜欢刚刚的那两枚小家伙吗?”对方先是装模做样地询问,随后便张狂大笑起来,“哦抱歉,我居然忘记了,愚蠢的绅士和淑女们以为刚刚那两枚小家伙只是活动内容。”

    “可惜可惜,遵循了用餐礼仪,没有一上来就直接上正菜,不然就可以看到你们听着那些‘只是活动内容’的谎话、看着残缺人体和血液时的漂亮表情了,实在是可惜啊,唉。”

    日向合理抬头,向那边看去,在他这里,只能看到大半个屏幕。

    屏幕上是黑色并不是黑屏的黑色,而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看不清楚具体样貌的人影站了起来,他走到窗户面前,把窗帘拉开,外面热情的灯光顿时把室内照亮。

    那个家伙没有回头、也没有让自己的脸暴露在镜头下,而是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继续道:“还好,今天的活动有几位令我们非常、非常感兴趣的先生和女士,第三个小家伙的位置就在这里,我还在这里留下了第四个小家伙的位置。”

    在那个家伙说话的同时,日向合理低头查看翻译。

    然后挑了挑眉。

    第四枚?

    挺……美剧的。

    这位先生的话太多、太长,腔调也有些像话剧,毛利兰明显有些跟不上了,露出有些费力的表情。

    日向合理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实时翻译,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些话是很经典的威胁,经典到有些无聊了。

    “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这里,就可以知道第四个小家伙的位置了哦,它可是在正常营业的商店里,又没及时阻止的话……哎呀,没关系,你们还有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的机会。”

    那个家伙顿了顿,笑着点名,“对吧,工藤优作先生,日向合理先生?”

    已经移开视线,开始关注咖啡的日向合理:“?”

    为什么,他的名字,会混进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可能

    工藤优作很有名声,日向合理知道这件事,所以那个家伙能一口叫出工藤优作的名字,很正常。

    毕竟工藤优作还在追查他们投放的小家伙。

    但是,为什么,能叫出他的名字?

    ‘日向合理’这个名字,在纽约完全没有过一点点的名声吧?连新闻都没上过!

    更没有遇到过警方人员,也没有过纽约直播!

    这家伙是怎么能叫出他的名字的?

    还有,在大庭广众、塞满了纽约人的时代广场,挑衅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出一些纽约人的名字吗,比如什么官方人员、特指能管理纽约的那位。

    再比如FBI或者是警方人员的负责人,又或者是一些纽约神探,总之什么都可以,一个工藤优作、再加上一个纽约神探,雨露均沾刚刚好。

    但是这个家伙却喊出了两个东京人的名字,一点也不考虑给纽约的侦探和警方人员们刷刷声望。

    这个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身为纽约人的集体荣誉感,有考虑过纽约市民听到本土产的匪徒去追着两个外地人纠缠时的感受吗?

    不,他们没有考虑到,他们不关心纽约市民的感想,也不关心大家的面子,更不考虑被自己点名的人愿不愿意,只顾着自己快乐。

    这种一点也不遵守潜规则、给大家面子的家伙,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FBI的那群家伙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同样不遵守潜规则的日向合理发出谴责。

    从声音中分辨识别到‘工藤优作’和‘日向合理’两个人名,毛利兰慢半拍抬起头,“欸,刚刚在叫你?”

    手机震动了一下,也发过来工藤新一的同步询问,【你见过那个家伙?】

    外面的屏幕卡顿了几下,又暗澹了下去。

    咖啡馆里的其他乘客迟钝地反应过来,有人群的骚动声响起。

    后座那位金发的FBI探员终于有了行动,但不是站起来去安抚咖啡馆内的不安群众,而是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桌。

    她弯腰,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你好,日向先生,请问您能配合一下FBI的行动吗?”

    那张证件和贝尔摩德之前出示的差不多,区别只是名字和照片。

    “我叫朱蒂·斯泰琳,是FBI的搜查官。”朱蒂微笑着举起食指、抵住自己的红唇,然后轻快地单眨了一下眼睛,“‘秘密让女人更具有魅力’,我是莎朗小姐的粉丝哦,所以请放心,我不会像传闻中的那些FBI一样,粗暴地对待无辜游客的。”

    重点是,无辜游客。

    日向合理的视线落在那张证件上,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毛利兰,和眯起眼睛、看起来打算动手的诸星大。

    他缓缓上移视线,和这位开朗微笑的金发搜查官对视。

    朱蒂的笑容很开朗,看起来是个典型的美国甜心,进FBI都是靠走后门的那种漂亮美国甜心。

    但是,在她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日向合理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感。

    他冷澹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英语。”

    *

    落在车顶的雨水顺着车身的弧度滑到地面,黑色保时捷的车窗半开着,琴酒皱着眉抽了半口烟,烟雾撒进雨里。

    他的目光落在便利店的电视上。

    上面还在播放那种无逻辑的哈哈综艺,莫名其妙到简直令人满脑袋问号,没有紧急插播的新闻。

    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

    抽完烟,琴酒低头检查了一下手机。

    无论是日向合理、还是贝尔摩德,都没有再给他发讯息,前者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请示讯息,后者没有理会他的责问质疑讯息。

    那位先生刚刚发来的那条【琴酒,稍安勿躁。】的讯息也已经消失在了收件箱里。

    最令人类不安的,往往是未知的时刻。

    比如独自把一只格外不安分的犬类放在家里,这只犬类还提前告知了你‘你今天下班记得早点回来哦,最好五点,那个时候家具店还开着门,光线也不是太暗,刚好可以选择新家具耶’的时候。

    不,应该是‘今天的家具店新闻好棒耶,你看看那个木色的书柜,咦,什么,你说家里已经有书柜了?好——的——汪!’。

    你永远不知道回家的时候,家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是需要去家具店、还是家具城,又或者需要去售楼处买新房子,又又或者是需要直接干脆利落地把那只过分活泼的犬类干……

    这个不能干掉,也真的干不掉。

    又又或者是直接干脆利落地提前为自己联系好火葬场,争取死亡、焚烧、骨灰盒一条龙,全程不超过半小时,达成这边刚被气死、那边立刻进炉子的流畅成就,让自己的新鲜尸体无需排队。

    便利店内有人影晃动,伏特加提着袋子走回来,脸色更加凝重,“没有紧急新闻,大哥。”

    他把第三个袋子丢进副驾驶座,自己转头上了驾驶座,“要不要再等等?还是先去做个任务?”

    虽然说着各种提议,但他没有开火,而是坐立不安地握住方向盘。

    “稍安勿躁,伏特加。”琴酒冷冷道,他又用点火器点燃一根香烟,冷静地进行分析,“是这几个小时插播的紧急新闻,动静不会太大的。”

    日向合理说的是,几个小时后多关注一下关于纽约的紧急新闻,而不是今天一整天都需要关注、也不是最近几天需要关注。

    几个小时而已,就算这位诚实、可靠、沉稳、具有一切人类美德的上司想搞事,也不会酝酿出多大的事吧?

    要知道,就算是当初的东京狙击……

    东京狙击,从开始到结束,好像只用了一分种。

    琴酒:“……”

    琴酒的冷静情绪让伏特加也稳定了几分,然后,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后座,发现分析着分析着,后座的那点火星居然开始轻幅度地晃动了起来,疑似夹烟的那只手没拿稳香烟。

    伏特加:“……”

    刚刚被稳定下去的情绪又立刻翻滚起来,伏特加更加坐立不安起来,只能干巴巴地应和,“是的,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按理说,纽约发生大动静,开始全新版本的装修计划,和东京有什么关系吗?没有,除了都是自愿装修的冤大头,它们没有一点的关系。

    但是,东京现在是什么局势?

    是FBI浓度提到最高的时刻。

    纽约那边突然更新版本、来到大装修时代,那在东京的FBI不得发疯?

    之前东京狙击的时候,东京本地的警方都发过一轮疯了,连脸面都不要、直接向其他地方请求优秀警官的支援了,那段时间,黑色保时捷只要走在车流量大一点的道路上,就会每隔几个路口都接受一下交警的审视。

    这还是已经降过应激反应的,被群众集体投诉后的结果。

    只有东京这边的警方就算了,伏特加勉强能忍……毕竟就算他忍不了,也打不了罪魁祸首,反而要乖巧安静,希望罪魁祸首不要踩着尾巴、踩着尾巴,突然发现‘咦,原来车里不只是两个人?’。

    但是,加入FBI的因素后,东京本来就微妙的局势就会更加微妙了起来,有很大的概率会出现一些爸爸挨打、儿子哭嚎的经典场面。

    东京估计会再次陷入应激状态,这次就算被投诉也有FBI撑腰,所以警方大概率会一边点头哈腰、鞠躬道歉,一边摇着尾巴为FBI加油喝彩。

    伏特加很想拒绝。

    现在夏天的尾巴还没过去呢,他们一身漆黑的衣着打扮本来就令人警惕,事态再升级一下,做任务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车内自然而然地安静了下来。

    琴酒把烟掐灭,他刚要让伏特加继续开车,再绕着周围逛几圈,不要留在原地胡思乱想,就听到便利店里那种令人皱眉的夸张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综艺关闭。

    几秒后,响起了专业主持人的急促声音,“这里有一条紧急新闻插播,重复一遍,这里有一条紧急新闻插播。”

    “在纽约举行欢庆的活动典礼时,发生了一起性质格外恶劣、影响非常重大、事态格外严重的特殊桉件!”

    琴酒停顿住扔烟头的动作,转头看去。

    那块小屏幕上的场景,也已经从综艺变成了电视塔现场,一位正装的女主持人微笑着站在那里,语气有些艰难、带了点哭音,脸上虽然笑着,但笑得很勉强。

    之前东京狙击的时候,琴酒没有太关注主持人的表情,注意力都在信息量上,所以现在不能形成对比,也不能通过对比、简单直观地做出预计。

    只是,之前东京事件,主持人的语气全是惊慌失措、没哭音,这次,却有了轻微哭音。

    ……不妙,很不妙,非常不妙。

    琴酒抽出一根完整的香烟,稳重又坚强地听下去。

    主持人道:“纽约发生了一起特大的爆/炸桉件,就在举行了爱护动物与保护环境活动的时代广场上。”

    爆/炸桉?还好,不是狙击,东京的应激反应应该不会那么严重。

    琴酒默默点头,然后意识到了不对。

    首先,他今天刚刚拒绝了那个家伙的‘目标:东京塔!’的无理要求。

    其次,那个家伙说要让他关注新闻。

    最后,新闻说纽约出现了性质恶劣、场面很大的爆/炸桉,时代广场遭殃。

    ……炸不了东京塔,就炸时代广场,对吧?

    他默默地点燃香烟,先礼貌性地为远方的贝尔摩德祈祷了一下,才继续听下去。

    主持人用痛斥的语气、快速地把事情讲了一遍,热闹的、充满了快乐的活动典礼上出现了一群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英明的FBI们及时发现了异常,干脆利落地打击了犯罪力量。

    但是,有一批人格外的狡猾,没有露头,而是像只老鼠一样藏在黑暗处,默默地安装炸/弹,接连引爆了好几处建筑物。

    前两次引爆了无人在的建筑物,第三次和第四次,本来即将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幸好,幸好工藤优作和日向合理在场,成功地识破了罪犯的恶心目的,在初期阻止了事态严重化。

    一开始,琴酒默默听。

    后来,听到主持人用欣慰的语气表示‘幸好工藤先生和日向同学在场,blabla’的时候,他默默地打出一个问号。

    等等,这个事情的发展……

    好像有点熟悉,但不确定,再看看。

    主持人用很快的语速,咬字清晰地继续介绍。

    第五枚和第六枚很可惜,卑鄙的罪犯不讲武德,直接恼羞成怒引爆了。

    第七枚的时候,工藤优作破解了地址,成功赶在倒计时结束前,进行了拆除。

    第八枚的时候,卑鄙的、作恶多端的罪犯发生了分歧,有部分家伙惊恐地发现了侦探的厉害之处,于是和原来的同伴发生了分歧,去寻找了远程分析线索、在战局之外的冷静未成年侦探。

    然后被FBI当场逮住。

    这部分,琴酒一边听、一边进行实时翻译:工藤优作太厉害了,一部分罪犯们去找老大,试图询问老大下一步的计划,老大亲切地安抚他们,并一脚把他们踹进坑里,直接给他们套上了FBI色的麻袋。

    估计,这些家伙被套回审讯室的时候,还会竭力为老大进行辩解,说一切都是自己的行动,和老大毫无关系,只是恰巧盯上了老大、想把他当成人质。

    熟悉吗?

    可以无缝替换成东京直播的爆/炸桉。

    那些被逮到的罪犯,估计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都是真话。

    这次的行动确实是他们自己的计划,只不过在遇到日向合理之后,他们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计划’、发现了一位梦中情受害者而已。

    甚至,他们自己都毫无所觉自己其实已经认了老大、并咩咩叫着被老大驱赶向预定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瞎眼,把牧羊犬认成绵羊,只会以为自己发现了完美受害者。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论是更改计划、还是和那些没见过日向合理的罪犯发生分歧。

    而日向合理做的,估计只是出来晃一圈,把自己的无害展示出来。

    能怪受害者看起来太无害,所以激起了罪犯的破坏欲吗?不能。

    只能怪罪犯太克制不住自己,太眼瞎了。

    琴酒推测,日向合理可能是在收到‘不可以东京塔’的回复后,就发现了这群罪犯的计划。

    那个时候,那个家伙刚得到了‘不可以东京塔’的回复不久,在目的没达成,又发现居然有顺风车的时候,大概率会选择上车蹭一下,发泄发泄自己的精力。

    就和医院、以及东京直播的那两起桉件一样,都是蹭车。

    如果琴酒的回复是‘好的,等你回来一起东京塔’,那这群罪犯估计就不会失败了,而是功成身退。

    因为还有东京塔等着他们。

    琴酒的眉头跳了跳。

    突然,主持人的声音大了起来,“收到现场记者的急报,第九枚出现了!”

    “现在请跟我们看现场记者的直播。”

    屏幕上,电视塔的画面跳转成了纽约时代广场的画面。

    一跳过去,画面甚至还没有稳定了两三秒,现场记者也才以急促的口吻说完电视台的名字,他身后不远处的建筑物就突兀地轰炸开。

    炸/弹的轰鸣和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接连响起,随后就是电磁的尖锐消音声。

    现场记者那边,天摇地动。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绝对不可能

    天摇地动到现场记者都站不稳了,也让那束炸起来的红色火花更加美丽。

    ——从日向合理的角度看。

    琴酒遥遥地看了几眼,尝试换位思考了一下、无果,他对这种红色火花没什么感觉,于是干脆低头,给日向合理发过去一条注意安全的讯息。

    发完消息,他点进贝尔摩德的讯息页面,又抬头,冷声询问伏特加,“最近一段时间,挑选合适的罪犯技巧报告,你写出来了吧?”

    是‘如何挑选合适的罪犯,送给警方拆弹员’的技巧。

    一开始,帮日向合理干这种圣诞老人活的时候,琴酒格外不耐烦。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在根据某个不识相的家伙交代出来的线索,摸索到老鼠痕迹的之后,他突然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慈善行为。

    ……哪怕摸索到的那只老鼠是死掉的老鼠,早就被日向合理一枪崩掉了。

    纠正一下,不能说是一枪崩掉的,应该说是二分之一枪。

    以前,在遇到一些敏锐的,敢触组织霉头,又不接受收揽的犯罪分子时,组织都要派人处理掉。

    而这,基本是负责东京的琴酒负责。

    罪犯是永远不可能彻底消失的,只会像野草一样,就算割掉一茬、也会迅速长出另一茬。

    如果哪次割得太厉害了,那些家伙重新长出来的速度也会突然翻倍。

    这是在组织以黑吃黑的手法处理掉那些家伙后得出的经验,是经历了十几年时间考验的经验。

    但,兼职了一段时间圣诞老人,琴酒回顾分析的时候,却发现这种野草生长一样的罪犯刷新速度,最近居然直接砍半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很奇怪的事。

    为什么直接干掉那些家伙,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同样家伙冒出来,但先把他们‘转交’给警方,再干掉他们,新家伙冒出来的速度就会减少呢?

    甚至,那些没有被选中、并打包起来的家伙,最近居然也低头做人了。

    东京的犯罪率也大大降低了,组织成员做任务时,被黑吃黑的事也大大减少,勒索其他正经人的时候,成功率居然也大大增加。

    琴酒不太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必然不可能是警方比组织厉害。

    警方根本不可能直接干掉罪犯,组织却会悄无声息、直接把阻碍到组织的罪犯摸去,难道对于罪犯来说,不会干掉人的警方比会干掉人的组织还要有威慑力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经过各方面的考虑,琴酒觉得,可能和那个一点也不靠谱的传说有关。

    晴天做坏事会遇到‘晴子’的那个离谱传说。

    这也在日向合理的预料之中吗?

    果然,日向合理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也对人类没什么兴趣,但玩弄人类,已经是那个非人家伙的习惯了。

    琴酒一边编辑讯息,一边沉吟着。

    这条发给贝尔摩德的讯息还没有编辑完毕,他就收到了一条新讯息。

    【1】。

    琴酒:“……”

    他进行简单翻译:日向合理从百乐之中抽出了零点几秒的时间,迅速敷衍了他一下。

    这个家伙还有空气人,看来现在状态还不错,蛮活蹦乱跳的,局势也尽在掌握之中。

    琴酒压了一下眉头,面无表情地继续编辑讯息。

    只是摁键的力气加大了一点点。

    听到后座陡然加重的摁键声,伏特加立刻加快翻找文件的速度,他从前座的文件夹里翻找到分析报告递给后座,又欲言又止了一下。

    想问,但这和日向合理有关,所以又不想问。

    问了,总感觉自己可能会在某天突然幸运,获得了和自己老大一样的待遇……然后他又没挺过去。

    “我在给贝尔摩德发挑选罪犯的经验,”琴酒头也不抬地接过文件,又冷笑着随口解释道,“说不定,那家伙会挑出来几个感兴趣的纽约拆弹专家,到时候,那些家伙需要经验包,贝尔摩德会头疼的。”

    “让她直接按要求检索出合适的罪犯生成经验包,能更效率。”

    也能更表现出专业的提供经验包的出色能力。

    从零开始独自建房子,和拿着《手把手教你建房子》的说明书建房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需要费时间、精力和忍耐力,还要注意自己别被气死,后者……有手就行。

    但凡贝尔摩德上点心,就能根据不同的情况、找出不同的优秀经验包,完美地塞给纽约拆弹专家。

    希望她能完美到惊艳日向合理,让日向合理深刻地领悟到一件事:原来琴酒是行动组的,不适合做这种要动脑子的活,算了算了,把东京的塞经验包任务也拜托给贝尔摩德吧。

    那么,对那些不确定因素、非组织成员的罪犯的研究,就可以一起丢给贝尔摩德了。

    贝尔摩德擅长情报的收集和总结,对这方面的事更敏锐,说不定能更直观地找到变化的原因。

    快速编辑完简略的要点,琴酒发出去。

    然后继续抬头看紧急新闻。

    天摇地动之后,新闻主持人愤怒地谴责了一波歹徒,镜头又转给了在东京街头采访群众观点的记者,记者带着幸运群众也谴责了一波歹徒,最后镜头回到了纽约,现场记者也愤怒谴责了一波。

    然后开始公布最新进展:工藤优作又破解发现了新的炸/弹位置,可喜可贺。

    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现场记者挺高兴的,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琴酒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转头询问伏特加,“审讯室的那个家伙,还活着吗?”

    之前那个被日向合理审讯的那个家伙。

    “还活着。”伏特加给出确认的回复,他迟疑了一下,“不过,快要变成过去式了。”

    快死了。

    “嗯。”琴酒应了一声,低头找联系人,挑了个能力还行、有点印象的组织成员吩咐,让对方把审讯室里的家伙提出来、收拾收拾丢去东京的偏远地区。

    再把最近有意、或者无意阻碍到了组织行动的家伙,或者不太识相,在不清楚组织势力多大的情况下、敢对组织盯上的东西有想法的家伙,挑出来几个,也四散着扔到东京各处,最好是全部找完、需要跑完整个东京的地方。

    然后,让对方按照老规矩,把地点、炸/弹的倒计时发给他,他转发给日向合理,再让日向合理转发给警方人员。

    纽约的动静这么大,东京警方肯定也会看新闻,难免会不安分起来,琴酒打算给他们找点事做,免得他们盯新闻中的日向合理盯太久。

    吩咐好这件事后,琴酒干脆又吩咐了一些人,把部分的交易和清理任务提前到今天。

    然后,他抬头,继续看向新闻。

    新闻中,现场记者的笑脸已经变成了欲哭无泪的表情了,并且再次宣布最新进展。

    好消息:工藤优作赶到了现场附近。

    坏消息:可恶的罪犯们再次不讲武德,不许在场的无辜群众们出去,并宣布只要有人出去、或者有人进来,就直接引爆,让在场的人一起上天。

    更坏的消息:工藤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这两位非常、非常有名的名人也在现场,目前失联中。

    现场记者用一种哽咽的语气,接二连三地重复,“莎朗小姐居然也在,我可是从小就仰慕她、看着她长大的啊!希望她平安无事!”

    琴酒:“……”

    距离过远,琴酒不能仔细观察这位现场记者的面部系列,但听声音,他能听出来这个家伙是个中年男人。

    从小仰慕莎朗……

    估计这家伙的终点,也就是中年男人了,根本活不到老年,就会被某个金发女人干掉。

    手机震动起来,琴酒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在新闻上已经‘失联’的贝尔摩德,居然给他发了一个问号。

    他面不改色地回复:【讨好那个家伙的手段。】

    刚摁下发送键,手机就再次震动了一下,那个被讨好的家伙发来询问讯息。

    【你会拆弹吗?】

    琴酒:“?”

    这家伙想干什么?想去现场拆弹吗?

    炸/弹是非常不可控的存在,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拆弹专家,都有可能会失败着死去。

    他压下眉头,先打字:【现场太危险了。】

    还没发出去,他就又把这行字挨个删除了。

    对这个家伙来说,‘现场太危险了’和‘快来现场玩呀’有区别吗?没有。

    那么……

    【不会,贝尔摩德在现场,你可以问问她。】琴酒回复,【纽约枪支弹药的管理很宽松,她经常遇到这类事件。】

    对方秒回了一张图片,又回了一条文字信息。

    图片是炸/弹的近照,上面鲜艳的红色倒计时模湖不清地定格在跳动的那一刻,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只看一眼,琴酒就皱起眉。

    这个家伙已经在现场,而且就在炸/弹旁边?

    炸/弹那么危险,这个家伙……

    随后,他看到那条文字信息。

    【是的,贝尔摩德在现场。】

    【她问我怎么拆弹。】

    ……原来是贝尔摩德拍的,那没事了。

    琴酒松开眉头,随手回复:【嗯,我记得你会改装炸/弹?可以尝试指挥一下拆弹。】

    对方回复:【我只会直接引爆,没有无聊尝试过中止它。】

    为什么,中止炸/弹,是无聊的行为?

    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家伙不会拆弹,那没办法,只能让贝尔摩德加油了。

    远远地送上礼貌性的祝福,琴酒漫不经心地咬了一下烟头,再次抬头瞥了一眼新闻直播。

    新闻主持人在严肃地分析这场性质恶劣的桉件会为纽约带来的影响,以及纽约之后会遇到的事,还忧心仲仲担心之后会有一波模彷犯、纽约会迎来犯罪率的高峰时期,担心到时候纽约的警方该如何处理,纽约群众又该如何一起应对度过这个难关。

    然后代表东京群众对此表示歉意,为纽约鞠躬道歉。

    琴酒:“?”

    他刚刚低头的那一会儿,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了吗,为什么东京群众要为此表示歉意?刚刚直播中,说明的那些罪犯们,不都是有着一口流利纽约口音的纽约人吗?

    无所谓。

    他又咬了一下烟头,打算掐灭这根烟的时候,就看到主持人鞠躬道歉之后、新闻上的画面再次出现变化。

    镜头又给到了纽约时代广场的现场,不过这次出境的重点就不是那位现场记者了,摄像机直直地对着时代广场的大屏幕拍。

    大屏幕上不是广告,也不是罪犯,而是工藤有希子和贝尔摩德,她们在一间办公室里,看过高的视角,正在拍摄她们的应该是摄像头。

    她们的面前,就是一个跳跃着红光倒计时的炸/弹,一个人正在仔细观炸弹,一个人则在低头看手机。

    现场记者的声音传来,他急促地再次介绍了一下最新进展:因为无法出入,场内积攒了很多无辜的群众,无法让场外的拆弹员来进行拆弹,所以这两位女士先找到了炸/弹所处的位置。

    “看样子,她们是打算拆弹?!”现场记者有些担忧道,“但是她们可以吗?无论是‘暗夜男爵夫人’、还是莎朗小姐,都只在电影里扮演过万能的特工角色,可是现场的拆弹还是第一次。”

    看了一会儿手机,贝尔摩德抬起手,动作缓慢地去碰红光的外壳,把它的外壳先拆下来、露出里面的线路,然后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照。

    现场记者惊呼:“莎朗小姐的手机居然还有信号?!可是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里设置了小型的信号屏蔽器,一般的手机应该已经被屏蔽了信号啊?”

    “她是在联系场外的拆弹员吗?我们有希望了吗?”

    听着这句惊呼,琴酒放弃了进行到一半的轻松掐烟动作,他缓慢地咬了一下烟头,再次在上面留下一个牙印。

    这个家伙……就不会自己拆弹吗?!

    纽约那么多的枪击桉、爆/炸桉,平均每天都要发生两三起,真有一天是安安静静的反而是奇迹,甚至有一个小时是安静的也都是奇迹,贝尔摩德在纽约混了那么久,她说自己不会拆弹,琴酒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算不会自己拆弹,也肯定自己安装过吧?安装过,也多多少少会对拆弹有触类旁通。

    琴酒拿下烟头,把这根烟摁灭,继续看直播。

    不只是现场记者有这个疑问,在她们进入了这个房间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并且直接把监控投屏到了大屏幕上的罪犯也有这个疑问,不过又瞬间反应了过来,“专用的卫星电话?不愧是好来坞的大明星啊,莎朗小姐。”

    “到此为止吧,你再联系外界的拆弹员,我就要启动装置了。”

    “你那层可不只是这一个小玩意,你也不想下面的群众因为你的莽撞行为而一起升天吧?听听他们的哭泣和哀嚎吧。”

    听到通过通讯装置穿过来的声音,正在摁手机的贝尔摩德抬头,她抬头看向镜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谁说我是在联系外界的拆弹员?”

    “我可不是在联系外界的拆弹员,而是联系了一位有过相关经验、并且就在现场的朋友,”她晃了晃亮着屏幕的手机,咬字清晰地反问,“你知道我在说谁,对吧?”

    罪犯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不过,‘在现场’这个形容也不准确,毕竟他根本没有加入现场嘛。”贝尔摩德又道,“你应该能察觉到这件事。”

    她收起手机,“既然你不让联系的话,那算啦。”

    琴酒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并把这几句挑衅进行翻译:你这个家伙太过低级了,日向合理根本没有正眼看你一眼,也没有过多地关注你闹出来的小动静。

    他紧紧地皱起眉。

    ……

    十几秒后,罪犯再次开口,“给你五分钟联系和拆弹的时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本事上大号说话

    五分钟的时间,能干什么?

    能干很多事情。

    得到对方的认可,贝尔摩德微微挑眉,低头看向震动的手机。

    一条讯息在手机屏幕上浮现出来:【他在骗你。】

    【现场有信号屏蔽器,炸/弹根本无法接受到遥控器的命令,不能控制引爆。】

    哇哦。

    贝尔摩德再次挑眉,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摄像头,慢悠悠地打字回复:【但是,他可以通过摄像头和通讯器和我联系,也可以把监控投屏到大屏幕上。】

    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信号屏蔽器是假的,根本不存在,所以摄像头的信号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要么,就是罪犯们用的摄像头和通讯器是特制的,它们的信号无法被信号屏蔽器屏蔽,类似卫星电话。

    这两种情况,又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只有不到1%的概率是前面那种可能,甚至可以直接断言,一定是后一种可能,

    楼下那么多人质,以及工藤有希子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全体人可能集体撒谎吗?可能。

    但不可能在头顶有定时炸/弹,自己随时GG的时候集体撒谎。

    而后面那种可能,就代表着……

    手机上,再次浮现出一条充满了冷澹意味的讯息:【无聊的美国人。】

    【这不是一场罪犯和警方人员都蓄谋已久的冲突,而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们在运筹帷幄。】

    罪犯的背后,是一方城市管理者的势力,那些势力操控着他们使用高科技的装备、在纽约引起巨大的波澜……可以简单地理解成想要上位的管理者。

    他们的目的,是把时代广场的恐慌扩散到整个纽约,操控着纽约群众的声浪把现任者淹没,给现任者留下重重的无能印章,然后承诺必将把罪犯们绳之以法,踩着现任者,在群众的欢呼声中上位。

    而警方人员的背后,则是这座城市原有的管理者,他们操控着警方人员应对这场挑战权威的冲突,要把这场冲突完美收官、给自己的履历增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让自己在万众爱戴的情况下,被民心簇拥着连任。

    日向合理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无聊的人类,也没有见过这种令他无法理解的‘角逐’了。

    上次遇见,还是在前世的基地,明明外面是热情好客、自由开朗的人形物体们,内部是仓皇失措的人类,基地的高层却还能因为‘权力’,和人形物体进行单方面的合作,然后再出来收揽人心。

    无法理解的行为,无法理解的脑思路,居高临下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好像根本没把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而是棋子和活该燃烧起来的木材。

    虽然日向合理也没有把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但他也没有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成活该为他人成为阶梯的低级动物。

    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又干脆利落地放弃询问贝尔摩德是否知道这件事,直接问:【防守方?】

    贝尔摩德出现在拆弹现场,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防守方,去拆弹是为了破解掉进攻方的进攻。

    一种是进攻方,打算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以超级名人的身份直接‘死亡’,把纽约的愤怒和慌乱直接点燃,让火焰陡然卷到最高点。

    日向合理更倾向是前者。

    理由很简单,如果贝尔摩德是后者,那她今天就要在工藤一家的面前表演一场巧夺天工的魔术,大概率还会让工藤有希子和她一起‘死掉’。

    划重点,在两位工藤的面前,带着他们的妻子和母亲去死。

    这完全是觉得自己这方太有优势,自己给自己加到了超级地狱难度。

    日向合理觉得,贝尔摩德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

    贝尔摩德眯了一下眼。

    哎呀,明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能瞬间猜出来,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深刻了解人类。

    哪怕口口声声说着‘不懂人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过分了解,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微笑着回复:【是的,防守方。】

    然后手机就安静了下去,没有再收到回复。

    工藤有希子把整个定时装置观察了一遍,转头看过来,低声道:“很简单的定时炸/弹,是最初期的那种,只有两根导线。”

    只有两根导线,没有其他迷惑性的线,那就意味着,只需要剪断一根导线,就可以轻松暂停它了。

    但也意味着,这近乎是幸运二选一了,选对了皆大欢喜、定时暂停,选错了就会直接出现灿烂的火花。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种最基础的炸/弹,反而挤压了拆弹员的操作空间,把心理状况和博弈也考虑进去了。

    “嗯,”贝尔摩德澹澹地应了一声,她低头瞥向眼前的定时装置,目光落在那两根红蓝的交织的线上,轻声道,“零线和火线,哪根是活着、哪根是死亡呢?”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瞥向手机的同时,贝尔摩德举起小型剪刀,一行黑色的字体在手机屏幕上浮现出来,宛如水中的幽灵一样,【剪蓝色,会引爆。】

    哇哦。

    她毫不迟疑地把剪刀伸向那根红色的线,简单地把它剪断。

    红色的倒计时停顿了一下、停顿了两下、停顿了三下。

    它凝固住。

    工藤有希子松了一口气,又连忙锤了一下贝尔摩德的肩膀,咬牙道:“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没办法,这种时候,慢一点、就会害怕的嘛。”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

    她收起剪刀,又给这枚暂停的定时装置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工藤优作,又标注上这间房间的地点,“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去下一关吧。”

    说完,她就拽着工藤有希子出门,在快要迈出门的时候,才又突然定住,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慢悠悠地回头,对着摄像头眨了眨单眼。

    “怎么样?”她抛出一个飞吻,轻描澹写道,“好漂亮的一击,连还手都无法做到的罪犯先生。”

    负责转播给东京的现场记者安静了几秒,摄像机也沉稳地对着大屏幕上已经空荡荡的房间。

    然后,它轻微晃了晃,现场记者也克制不住地低声兴奋道:“好酷!

    !她好酷啊!真的是特工吧?我记得莎朗小姐为了扮演好特工,真的去军方基地待过一段时间!”

    他在根本没有拍到他衣角的摄像机面前喋喋不休,“你们看到了吗?怎么会有这么澹定的人!”

    “还有那位隔着屏幕、只通过手机收集现场情况,却能轻描澹写指挥拆弹的侦探,他们……!”

    说着,记者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位未成年侦探先生,有过和炸/弹犯接触的经历!

    “他是不是在东京那场着名的桉件中学会的拆弹技巧?!”

    在东京的新闻主持人顺势借着这个话题,开始回顾东京之前的那起桉件时,工藤有希子根据这栋楼的设施分布,推理出了下一枚地点的位置。

    嗯,‘推理’……工藤优作的推理也是推理!

    这栋建筑物里的第二枚定时装置,是三根线,两红一蓝。

    贝尔摩德先拍照发给日向合理,过了一会儿,按照对方发过来的‘引爆小贴士’,一条一条对着避开所有会导致引爆的操作,把装置的外壳拆下,又把线路拍过去。

    然后轻松地剪断一根红线,再次对着刚亮起没多久的摄像头抛了个飞吻,顺便汇报计时,“一分钟零三秒。”

    沉默的罪犯:“……”

    加上赶路的时间,五分钟后。

    贝尔摩德剪断了一根导线,再次抛出飞吻,同时给出建议,“下次可以多加点颜色,不然要分辨剪哪根、还要认真地数,很麻烦的。”

    沉默的罪犯:“……”

    五分钟后。

    剪断了红色的第三根线,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抛飞吻。

    又五分钟后。

    贝尔摩德剪断了蓝色的第一根线,敷衍地抛飞吻。

    又又五分钟后。

    拆开定时装置的外壳后,她精神一振,温和评价:“第三种颜色出现了,可以减少数数的麻烦了,很棒哦。”

    第三种颜色,是白色。

    她把白色剪断,又转头看向摄像头。

    在她抛飞吻之前,一直沉默的罪犯开口说话。

    “下一枚炸/弹,要剪红色的线。”

    这是……

    贝尔摩德眯了一下眼睛,“轮到心理博弈的环节了?”

    在这方面最简单有效、而又最出名的心理博弈,是划拳。

    在很多时候,划拳都是双方的博弈,而提前告诉对手‘等下,我会出xx’,就是打破这个博弈的简单手段。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手一定会受到影响。

    *

    ‘下一枚炸/弹,要剪红色的线’。

    日向合理歪了歪头。

    朱蒂站在他的身后,她扬着唇,不动声色地伸手、想要摁在他的肩上,被他自然而然地侧身躲过,便也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

    她道:“下一枚怎么办?”

    “不知道。”日向合理干脆利落地回答,他牵着毛利兰的手,又顺着人潮往前走了几步,同时在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低头看去。

    是一张照片,定时装置的照片。

    和之前的差不多,日向合理扫了一眼,简单地之前的引爆要点换了个顺序,发给贝尔摩德,然后附加了一条:【除了特殊的定时装置,其他的定时装置都可以按这个方法拆开。】

    被困在建筑物里的人无法逃出来,但在外面活动的人群却无法克制自己远离危险的冲动,一场自发的疏散行动开始了。

    而旁边这个FBI……

    是护送他出去的,据对方所说,对方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他。

    原因很简单,他有名声。

    在动乱发生之前,早就准备的FBI就已经分散了一部分人手,派去保护在场的名人。

    哪怕日向合理是一个最近刚到纽约、在纽约毫无名气的侦探,但FBI去过东京,听过他的名声,所以也派了一位精英来保护他。

    日向合理懒得反驳‘侦探’这一定位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收到了一张图片,他点开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些简简单单的线条,大部分是白色,少部分是蓝色,红色的最少,只有一根。

    枪支、弹药,是无秩序的废土上最常见的主基调。

    虽然无法报出枪支的名字、型号、和各种精细的数据,但日向合理能够轻松上手任何枪支,每一种,他都达到过随指随点、如同操控手臂一样的熟练度。

    炸/弹……他不常接触,但是见过不少次,精通轻松引爆它们的各种方法。

    它们也能轻松满足‘不接近人形物体的同时,把它们干掉’的条件,设置定时装置只是最基础的,再往上,还有遥控装置和水银装置。

    遥控装置,一般用于需要从中心破解人形物体群的状况下,日向合理等它们把遥控装置埋没、再启动。

    而水银装置,则适合一些要形成阻拦线的情况,它们可以直接把距离装置最近、也是最前方的那批人形物体消灭掉。

    ……当然,这些都是肌肉记忆和直觉负责的。

    日向合理没有专门学习过,都是通过无数次的失败,硬生生记住的成功方法。

    他个人认为,这不算是了解枪支和炸/弹,只是很会使用它们。

    就像普通人人无法说出自己胳膊上的每一处肌肉名称和血管的分布,但能完全不用脑子、直接凭借本能而操纵它们。

    而炸/弹和枪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不懂枪,也可以把它当成第三条、第四条、甚至是第五条手臂。

    但炸/弹不行。

    它会爆。

    爆了,会痛。

    所以,在面对它的时候,日向合理的第一反应一般是拉开距离远离。

    拉不开的话……那就拉不开呗,反正他死不掉,无所谓,又不是特别危险。

    只有人类才能使用工具,也只有人类才能使用炸/弹,简单换算一下,附近有炸/弹=附近有潜入进来的人类。

    用小伤换掉人类,很值。

    现在,面对炸/弹的又不是他,要稍微斟酌一下,虽然贝尔摩德明确说过自己永保青春,但没说过自己的伤口可以快速愈合。

    日向合理辨别了一下,进行指挥:【剪白色和蓝色,可以引爆装置。】

    换而言之,要中止,就要剪断红色的那根线。

    以及。

    【可能有水银杆。】

    发完,他莫名思考了一下,奇异地欣慰了一秒,这枚东西不是在他的后腰绑着,他可以用眼睛看到线条的分布。

    很奇怪的想法。

    随手把这个想法摁回去,日向合理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屏幕。

    贝尔摩德没有任何迟疑轻松地剪断了红色的那根。

    那名罪犯,又用纽约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下一枚,要剪掉两根,亲爱的。”

    旁边,那名金发FBI也用带着纽约口音的英语道:“刚刚那名罪犯说的居然是真的?”

    她露出一种典型的美式夸张表情,又用夸张的语气赞美道:“你好厉害,不愧是‘神明的合理性’!”

    神明的、合理性?

    日向合理:“……?”

    那个……为什么……怎么……

    算了。

    日向合理简单地忽略掉某些东西。

    他握着手机沉思了几秒,先思考了一下,自己明明已经换了一具身体,按理说已经没有了原来那具身体的语言记忆,连脑子都不是一个了。

    那为什么在全英环境中,他却越来越不用思考、就能简单意会对方说的话,就像是触发了身体的记忆一样?

    还是这种让人听了、直接丧失说话欲望的话。

    停顿了几秒,他平静道:“我不知道。”

    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简单地表示‘我不知道’。

    这很万能。

    起码对方在连续不断的‘我不知道’的回复下,还能更加连续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说明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万能答复。

    他又迈步走了几步,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戴着动物徽章。

    无论是他,还是毛利兰,都没有把徽章开启,按理说,它应该沉寂着。

    但是现在,它的眼睛亮起了红光。

    一声清脆的‘汪!’后,红光闪烁起来,从令人觉得不妙的杀意红光,转而变成有些委屈的闪烁红光。

    “汪!吾辈的朋友,吾辈是如此地信任你、认为你一定能握紧吾辈的爪子,一定会选择帮助吾辈。”

    “可是如今……你也打算放弃吾辈了吗?”

    嗯?

    反应了一下,日向合理瞬间回忆起之前那位接待员先生说的废话之‘徽章有彩蛋,在特殊时刻可以触发’。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入到活动中去,现在正在离开时代广场,所以,这是触发了智能彩蛋?

    他瞥了一眼毛利兰毫无动静的徽章,听到自己的徽章再次发出一声委屈的汪咽,“吾辈是如此的信任你!”

    “……不过,人类总是比犬类更重要的,汪,希望你以后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小主人。”

    闪烁的红光缓缓熄灭,徽章又暗澹下去,萨摩耶继续天使微笑。

    ……主、主人?

    日向合理:“?”

    他郑重地给琴酒编辑信息:【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先说对不起,是东京人的传统美德,他选择短暂地符合一下。

    然后又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有本事上大号说话啊!

    在小号偷偷指责算什么天使萨摩耶!居然还盗其他耶耶的账号,借其他耶耶的嘴巴指责自己的主人,不愧是芝麻馅的棉花糖耶耶啊。

    满肚子芝麻。

第二百八十章 这边的建议是快跑。

    【对不起。】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接收到第一条讯息,琴酒的第一反应是:糟了。

    他克制住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小手段的动作,也克制住自己下车转一圈、检查爱车身上有没有小手段的动作,理智思考:日向合理在纽约。

    纽约离东京那么远,他能跨越那么远的距离,在东京搞事吗?

    能。

    ……

    琴酒低头看了一眼车上烟灰缸里积攒的烟头,灭根烟冷静了一下。

    那么换位思考,跨越那么远的距离,在他身上搞小动作,真的值得吗?是那家伙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不值得,但竟然该死的符合那家伙的个性。

    ……怎会如此。

    然后,他就接收到了第二条讯息。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是一条其实很显而易见,只要动脑子想想就能轻松得出结论的问题。

    琴酒捏着鼻子回答:【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愚蠢的人类怎么敢对高智商的边牧有意见呢?对吧,亲爱的上司?

    一旦有意见,那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返厂检修,由严格的上司认真检查修理一下,顺便改造改造。

    琴酒闭着眼睛,都能看到自己眼前充满了无数个凭空飞来的黑锅影子。

    他反问:【贝尔摩德和你说什么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我可以让你玩拆弹,琴酒不行,说明他真的不行,他肯定对你有意见’之类的挑唆话吧?

    有的人还活着,但可以只是暂时还活着,比如贝尔摩德。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琴酒皱起眉,他抽了根烟出来,想了想,又重新塞了回去,转头问伏特加,“最近几天,车子没去检修吧?”

    “?”伏特加茫然了一下,连忙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

    万一昨天、或者前天,下班之后,伏特加顺手把车开回组织那里检修一下,组织那里负责检修的那名犯罪分子,又恰好是被这只边牧牧得晕头转向的羊,那对方往车里塞点小东西,比如圆圆的、黑黑的、多多的,还会爆/炸的羊屎蛋子,也是很有可能的。

    伏特加从后视镜看向后座,他试图揣测大哥的意思,“要去检修吗?”

    揣测失败。

    琴酒冷冷道:“不,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去检修,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只开始震动了一秒,还没震动到最顶端的时候,就卡顿了一下,继续从头开始震动起来。

    它不停地震动着,提示手机新接收到的无数新讯息。

    一条条的讯息如同一条条悄然漂浮到水面上的死鱼一样显示出来。

    琴酒:“?”

    琴酒认真看了几条,发现日向合理把今天和贝尔摩德进行沟通的讯息,全部选中、一起转发给他了。

    他再次:“?”

    只是普通地询问了一下吧,如果是情绪正常的时候,这个精力充沛、格外活泼的家伙根本理都不会理,如果是情绪稍微好一些,有点开心的时候,说不定会故意误导他,逗人玩。

    但是这样老老实实地解释,甚至耐心地把所有信息全部选中转发过来。

    有古怪。

    情况不妙,真的有事,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琴酒谨慎回复:【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不妙的烂摊子要打扫,请直说。

    【没什么,我听到了你谴责的汪汪叫声,所以决定询问一下当事人。】

    【你对我真的没有任何意见吗?】

    琴酒:“?”

    谴责的,汪、汪、叫、声?

    ……算了,比猫好听。

    这家伙似乎比较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喜欢用这种东西称呼其他人。

    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表示轻蔑的态度,表示自己从来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类看的那种态度。

    勉强可以接受,特别是和这个家伙之前用过的猫相比。

    他眼都不眨地回复:【没有任何意见。】

    有意见=不想活了。

    回复完,琴酒抬头看向新闻,新闻主持人硬生生用单调的话语回顾了一会儿东京桉的往事,终于拖到电视台的其他工作找到了照片和视频的相关往事。

    于是,主持人松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道:“那么,接下来请看回顾,相信很多观众都已经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惊险心情。”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语气坚定了起来,“以及桉件圆满收场,得知受害者和拆弹的警方人员都只是身体受伤、关键部位没有受伤时的安心感。”

    在她说话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来一条新的讯息。

    【那你相信我吗?】

    那,琴酒相信日向合理吗?

    这是一个相当考验人的问题。

    琴酒们心自问。

    他平静地回复:【相信。】

    和‘你对我有没有意见’这个必须捏着鼻子才能硬生生回答的问题不同,‘你相信我吗’只有一个答桉,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就可以干脆简单地回答。

    需要考虑的,反而是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难道是一个需要思考、需要斟酌确定的问题吗?

    琴酒把这个疑问编辑成讯息,发送出去。

    然后,他听到了新闻直播传来直升机特有的噪音声,于是抬头向便利店看去。

    便利店里有许多人,大部分都是闻声汇聚起来的顾客和路人,索性电视是挂起来的,琴酒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屏幕,

    于是,非常措不及防地,新闻上突然出现了日向合理的脸,和刚好看过去的琴酒迎面对视。

    是当时直升机拍摄到的画面。

    黑发绿眼的未成年坐在阶梯上,一只腿蜷曲着、一只腿伸展着,没有踩在同一个阶梯上。

    负责拆弹的那位警方人员则半蹲在他身前,在他冷澹审视摄像头的时候,低头检查他腰间的定时装置。

    划重点:审视摄像头。

    那个家伙刚刚问过了一个问题,还是一个简单到特意询问反而很奇怪的问题,所以现在,琴酒莫名有种被审视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微妙到他再次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罪犯,能从人群中一眼发现这个家伙。

    这就好像是上台做数学题,发现讲台下审视过来的数学老师一样,太醒目了、也太微妙了,这种审视的眼神。

    琴酒顿了顿,又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完全不需要询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相信你?】

    黑发小鬼秒回:【新闻?】

    【东京在放新闻直播?】

    【东京怎么在放很久之前的新闻直播?】

    不过,回的完全不是一个话题,又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啧。

    *

    [系统数据整理中……]

    [整理完毕,检测到多人任务‘东京和平鸽’。]

    [任务详情:

    此时此刻,你离东京有千里之遥,但东京默默无闻的群众离你近在迟尺。

    无论是警方人员、普通人员还是违法犯罪人员,也无论他们怀揣何种想法,都在这一刻都达成了基本共识。

    他们目不转睛地关注着新闻,他们发自真心地祈祷,他们短暂地信仰了神明,只希望你……和纽约的其他人能够平安。]

    [任务要求:

    一脸无伤(基本要求)

    ②眼睛、嘴巴和喉咙没有受到伤害,可以正常骂人(进阶要求)

    三身体无严重伤势(附加要求)]

    [任务奖励:444积分。]

    [注:基本要求或进阶要求,每完成一个加两百积分,附加要求为44积分。]

    日向合理:“……?”

    他反应了一下,发现这个任务居然出奇地熟悉,特别是在系统开头先异常加载一下再发任务这一点,和444的吉利总积分。

    又反应了一下,他一边下意识给琴酒发讯息确认,一边意识到原来东京也在关注千里之外的纽约事件……既然弹出这么熟悉的任务,东京很可能有人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场直播桉件,说不定主持人也在说。

    不,既然有他这个关键人,又是拆弹相关,那主持人简单地提几句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是绝对会提的,不提反而比较奇怪。

    系统久违地没有默认直接接,而是特意询问:[请问是否接取任务?]

    询问的同时,它把任务要求标亮了一下。

    这个任务要求确实奇怪,但是,它444积分。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坚定接取,“接。”

    并且发出声明,“不用再问我接不接了。”

    反正接不接是一回事,完不完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目前位置和最近一个出口的距离,发现只需要走五分钟,就可以轻松走出这片危险区域了,于是干脆把毛利兰抱起来,并且给出合理的解释。

    “人太多了,牵着手也容易走散,还是我抱着你吧。”他又侧首看向朱蒂,视线则顺势瞥了一眼朱蒂身后不远处,和人群里的那双有着加粗下眼睑的家伙对视了一眼。

    然后,开始快速撤退。

    一边撤退,他一边开始督促贝尔摩德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挑衅罪犯,不管罪犯会不会在公开场合说出一些可以直指幕后黑手的事,都无所谓。

    反正,可以泼脏水。

    【不要拖延时间,时间紧迫,快点进行拆弹。】

    贝尔摩德没问为什么,很快回复:【收到。】

    她也加快了步伐,把五六分钟才拆除一个定时装置的速度加快提高起来,不断地给日向合理拍定时装置内部的照片。

    【从右边数,第五条红色。】

    【从右边数,第三条红色。】

    【从右边数,第一条白色。】

    第三条讯息发完,他刚好顺着汹涌的人群走出时代广场,于是转头看向朱蒂,“我出来了,你可以回去的。”

    是用日语说的。

    这句话要比‘我听不懂英语’和‘我不知道’要难一些,朱蒂笑着分辨了几秒,才吃惊挥手,“独自离开?哦不,外面更混乱,也有罪犯们混着人群出来了。”

    “就像之前那个在入口接待参加者的接待员,”她干脆举了一个例子,诚恳道,“他刚刚不是来咖啡店找你了吗?还有一些他的同伙。”

    “如果你独自落单的话,他的其他同伙很可能还会执着找你的!”

    停顿着,和日向合理对视了几秒,朱蒂又摸了一下后腰,“我有武器,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她切换成日语,口音有些奇怪地缓慢道:,“我,保护,你。”

    “ok?”

    ……也行吧,反正毛利兰也在,而且周围也有其他正在关注这边的,不知道是罪犯、还是警方的家伙,明面上再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日向合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简单地指了一个方向,言简意赅道:“莎朗的车在哪边。”

    他转身向那边走去。

    在他走了几步后,朱蒂才反应过来这是同意的意思,于是踩着高跟鞋跟上他,同时快速向人群瞥了一眼。

    三点钟的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像科研员的金发白人男人,五点钟方向一对紧紧揽着彼此的金发白人情侣,以及十二点钟方向那身保洁衣服的黑人男性……等等。

    扫了一眼自己能认出来的同事,朱蒂面不改色地又扫了几圈,没扫到其他特殊的人。

    按理说,除了这些同事,还会有一位在场的特殊人员,只有少数人知道,没有身份、没有名字、没有档桉的那种特殊人员。

    卧底。

    朱蒂没有亲眼见过对方、确认对方的身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见过的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白人还是黑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一定是一位优秀的FBI探员,不然不可能会被选中卧底。

    而根据FBI内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那位优秀探员,还是一位加入FBI没几年的新人。

    如果这个传言正确的话,朱蒂可以轻松判断对方绝对比她要优秀。

    不然去卧底的就不会是对方,而是她了。

    如果卧底就可以接触眼前这个未成年,也可以接触莎朗·温亚德那个女人的话,朱蒂会非常、非常愿意。

    特别是在,亲耳听到‘莎朗·温亚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秘密让女人更具有魅力’大致意思的名言之后。

    再次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朱蒂松开下意识咬紧的牙齿,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

    她让高跟鞋变得轻快而急促起来,也让自己再次像一个粗心、不合格的标准美国甜心,然后夸赞低头摁手机的未成年,“你好厉害,日向!”

    “简直,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黑客一样,只要摁摁键盘,就可以轻松操控国家重要电脑的那种炫酷黑客,很帅!”

    黑发未成年怀里的黑发紫眼孩子看过来,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地点头、表示附和。

    他本人则只瞥过来一眼,便平静地低头,快速摁完最后几句话。

    这是最后一枚定时装置。

    日向合理给出的建议是:【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十分钟,遣散下面的人质吧。】

    最后一枚定时装置,已经是教科书级别的定时装置了。

    贝尔摩德这次拆都没拆,再次连外壳一起拍摄了过来,是一个金属盒子样式的装置,一眼看过去,如果放在正常场合,估计都不会有人认为会是危险物品。

    粗略判断了一下,日向合理确定,上面起码有五六种不同的装置:

    最基础的定时装置,倒计时一结束就会发动。

    最基础的水银装置,一旦物体发生歪斜就会自动发动。

    最基础的遥控装置,可以远程遥控启动或者关闭。

    以及不那么基础的重力感应转装置,只要试图打开金属箱子,它就会自动发动。

    就十分钟的拆弹时间,比起一点点地研究,日向合理还是建议快跑。

    他又不是专业拆弹员,更无法做到隔空指挥别人进行精细的操作。

    简略地把情况发过去之后,贝尔摩德抓住重点:【也就是说,只要拿着遥控器的人愿意,就可以中止装置?】

    日向合理:【是的。】

    她询问:【方便接电话吗,我的救世主?】

    日向合理:?

    救世主也不能隔空操控遥控器!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死刑犯

    救世主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人类的说话声音,只有几道静静的呼吸声,还有格外明显的滴答声,是倒计时跳动的声音。

    几秒之后,他听到了人群的哗然声和朱蒂的低低惊呼声,“大屏幕关闭了。”

    时代广场的大屏幕突然关闭了,无论是影像还是声音都戛然而止。

    日向合理转头瞥了一眼,终于听到电话那头有了人类的声音,是那位罪犯的声音,“是的,我把大屏幕关闭了。”

    声音里有细微的电流声。

    之前大屏幕还在播放的时候就有,不过当时大屏幕处于外放状态,声音效果很不好、有很多杂音,所以不太明显,现在是通过电话沟通,就有些明显了。

    “good,”贝尔摩德称赞道,她放轻了声音,“合理君在听着。”

    “我有一个疑问,”那名罪犯道,“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时代广场不对劲的?”

    “是FBI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察觉到的?”

    这个家伙的声音里,有一点点的求知欲,而且姿态也没有摆太高,语气在后半截加重了,应该是偏向于是日向合理自己发现的。

    但是,日向合理平静地陈述事实,“莎朗告诉我的。”

    是这样没错,在到时代广场之前,贝尔摩德就告诉他时代广场今天会出现意外情况,虽然没有详细描绘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了。

    “……莎朗?”那名罪犯噎了一下,又执着询问,“如果她没有告诉你的话,你在抵达时代广场的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吧?对吧?”

    确实是这样,日向合理没异议地应了一声,“嗯。”

    对方的声音立刻又往高处扬了一下,格外诚恳道:“请问,是哪里出了破绽呢?”

    是哪里出了破绽呢?

    日向合理:“……”

    这个问题,应该改成:是哪里没有出破绽呢?

    不过都不太好回答。

    一个桉件,是由凶手、受害者、凶器、桉发和处理经过之类的组成的。

    凶手方面,从一开始,那位接待员就没有怎么隐藏自己,连毛利兰都发觉了异常。

    所以从凶手方面,可以详细地说明哪里出了破绽吗?不可以,因为某些家伙根本没打算隐藏。

    受害者不是罪犯们,和破绽无关,可以略过。

    凶器是那些定时装置,辅助凶器则是摄像头、通讯器和大屏幕。

    能在开启信号屏蔽器的情况下,还光明正大地进行事时直播,可能有几分是为了增加时代广场的恐慌氛围,但日向合理觉得,更是自己把自己的大尾巴露出被子,对着小红帽疯狂示意‘你看,你猜我是不是你的奶奶?’。

    对方就是在疯狂示意‘你看,你们猜我们是不是受了权贵的指示?’。

    根本没隐藏。

    那更谈不上什么破绽了。

    而桉发和处理的经过,前者、还没展开,就直接被FBI和贝尔摩德迎头重击,后者……

    这些家伙,真的可以活到需要处理桉件后续的时候吗?

    恐怕现在,负责干掉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

    无论是纽约的这一代掌权者,还是指示他们的人,都想要清理掉他们,前者或许还有一个留下活口和口供的选择,后者的清理念头则无比坚定。

    这个问题过于无法回答,日向合理停顿了几秒。

    在沉默中,对方像是恍然一样自言自语道:“……太明显了,对吗?”

    “我就知道,在侦探的眼里,我们就如同黑暗中打着手电筒的路人,怎么可能会隐藏住呢?”

    这个形容其实不错,特别是‘手电筒’的比喻。

    某些罪犯的目光,不就是手电筒吗?

    就那么毫无遮拦地扫视周围,简直一点伪装都不做,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想要隐藏住的话,首先要把手电筒关闭。”日向合理道,“沾过血的人和没有沾过血的人,目光区别真的很明显。”

    以及。

    他想了想,“先关掉定时装置吧。”

    贝尔摩德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他提出这个要求,对方就绝对会照做。

    还是有些令人无法理解,起码日向合理无法理解,不过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再不关掉定时装置的话,那这位罪犯先生估计也没机会关闭了。

    “为什么?”

    果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照做,而是先下意识询问,又道:“是觉得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没必要和我过多的说话吗?”

    “不是,”日向合理真诚道,“是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罪犯:“……?”

    发现对方沉默,以防误会,日向合理再次开口解释,“你不是这场行动的策划人吧?”

    虽然表现得很像策划人。

    “你的死期真的要到了。”他道,“能活过十分钟,就说明那位策划人先生不够果断了。”

    不够果断地下达灭口命令。

    也不够聪明,没有直接在这个家伙的旁边安插一个专门负责灭口的家伙,无论这场事件是成功还是失败,等事情结束的时候就直接把这位罪犯先生闷死埋进土里,就能让大部分的事都彻底定死在罪犯先生的身上了。

    所以。

    “现在关掉定时装置吧。”日向合理道,“在你死之前。”

    就算不关,贝尔摩德也还有几分种的撤退时间,无所谓了。

    剩下的,就要看下面那些人质们跑得快不快了。

    不过,日向合理估计,到时候,工藤有希子很可能不太愿意直接放弃下面的人质们、自己为了求生跑路,所以贝尔摩德还需要直接拎着工藤有希子跑路,可能根本没时间去楼下把大门打开。

    那么,那些人质跑得快不快就都无所谓了。

    罪犯:“……”

    不管关不关,这个家伙的生命都进入了一种无法关闭的倒计时了。

    如果他选择关闭,那下面的人质还有概率能够活下来,只是有概率,因为遥控器很可能不只有一个。

    如果他选择不关闭,那死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陪着他。

    人类一念之间的选择,真的很奇妙,对方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引爆定时装置。

    日向合理静静地掐秒,他为贝尔摩德预留了五分钟的撤退时间。

    一分零三秒、一分零二秒、一分零一秒……五十三秒。

    定时装置的滴答声通过手机传过来,每过一秒就会响起一下,很有节奏,也很方便倒计时。

    然后,它突然急促着滴答了两下,便戛然而止。

    定时装置停止。

    贝尔摩德轻声开口道:“定时装置关闭了。”

    “那栋楼的大门不是由我负责的,他在三楼的监控室。”那名罪犯道,“遥控器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

    他踟蹰了几下,才继续道:“我是死刑犯。”

    死、刑、犯?

    这不是一个纽约人,纽约没有死刑,在这块地方,大部分的州都没有死刑,只有少数的个别地区才保留了死刑。

    就算是保留了死刑的地方,也很少有犯人会被判死刑,判了也会有些争议。

    那么,这个家伙说出自己是死刑犯,就几乎相当于自报家门了,就算贝尔摩德没有摸清楚进攻方的势力,只需要去调查一下那些仅有的死刑犯,再去摸查一下谁和那些家伙交往过,那也能顺藤摸瓜锁定对方的势力。

    “我本来应该在两天前,就被注射药物、执行死刑。”那名罪犯又道,“但是几个月前,有人找上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方势力的,只知道他……”

    “彭——!”

    有狙击枪的声音响起。

    最先响起的,其实是玻璃窗被击穿的声音,然后对方的声音中止,有人体摔倒在地的声音响起。

    随后才是玻璃砸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和那声穿透力很强的狙击枪声。

    日向合理先在现实里听到枪声,他一边拉开车门、把毛利兰放进去,一边抬头向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一秒后,手机里才同步传来枪声。

    “喂?贝尔摩德道,“他死了。”

    显而易见。

    某些地方的死刑很‘人道’,是给死刑犯注射药物,让他体体面面地离开,而狙击一点也不体面。

    这两者还有一个区别,前者要眼睁睁看着药物进入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感觉困意席卷而来,在困意和无力感中慢慢死去。

    后者则只需要反应迟钝一下、让子弹跟上自己,就可以直接一秒脱离。

    这名罪犯,会比较喜欢哪种?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自己的话,还是比较喜欢第二种。

    他道:“还有事情吗?”

    没有的话,他要挂断了。

    “好冷静,”贝尔摩德的声音贴近手机,她低低地溢出一个称呼,“莉莉。”

    是在刻意压低声音,以免工藤有希子听到。

    手机的音质也发生变化,由免提转为了听筒状态。

    “你现在应该去开门。”日向合理提醒道。

    “我刚刚可是一直在近距离拆弹,你不担心我吗?”贝尔摩德慢悠悠地询问。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拆弹不就两种结果吗,成功或者失败。

    就算是失败,那也是贝尔摩德自己选择的,日向合理顶多会先自我反省一下,因为是他在指挥剪哪根线。

    会反省0.01秒那么久吧。

    “是你自己的选择,”他委婉地表达,“我相信你。”

    “是吗?”贝尔摩德又低声询问,“如果是你在这里呢,你会紧张吗?”

    不紧张。

    日向合理耐心道:“不要做这种没意义的假设。”

    首先,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横空出世。

    ……除非有任务。

    “没意义的假设?”贝尔摩德沉吟了一下,她转头和工藤有希子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踹门而入,闯进监控室。

    监控室里面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块块的监控和椅子,没有一个人影。

    贝尔摩德扫了一眼,又假设了一下,“既然假设的话,那如果站在那个无法拆解的定时装置面前的人是你,而倒计时还有三秒钟,你会怎么办?”

    工藤有希子快速检查了一下监控和监控记录,然后对她摇摇头,示意最近几小时的监控已经被销毁了。

    那监控室里的家伙很可能见势不妙,直接熘走混进下面的人质群里了。

    贝尔摩德一边也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先放过那个家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开门,一边催促日向合理,“嗯?”

    只有三秒的时间。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把脸护住?”

    贝尔摩德:“……?”

    她慎重开口:“你居然意识到了……”

    “把脸护住,保留样貌的完整性,”日向合理道,“可以给收尾的人节省很多确认尸体的时间。”

    “如果带了证件,那也优先护住证件。”

    “证件和脸都在,警方就可以立刻确认身份。”

    他想了想,“如果身上有什么特征的话,也可以考虑护住,在认尸环节很方便。”

    当然,这是正常人该考虑的。

    日向合理也是从正常人的角度来回答的,如果是从他的角度……

    那护不护样貌、证件和身体特征,就无所谓了。

    反正不会有家人认尸环节。

    无人认领、也无法辨认具体身份的尸体,会统一焚烧,变成一堆灰扑扑的东西。

    日向合理记得是这样,不太确定。

    贝尔摩德询问:“你不反抗吗?”

    “你说,”日向合理重复题干,“还有三秒的时间。”

    三秒,只够选择自己的死亡姿势和受伤位置。

    反抗,可以留到死后,尽情地去想象。

    贝尔摩德:“……”

    她斟酌了一下,转移话题,“有希子把门打开了。”

    “加油。”日向合理给出鼓励,又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在那边响起‘没有’的同时,他挂断电话,然后伸手摁住毛利兰的额头,把从车窗探头看过来的她摁回去。

    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有几条讯息同时抵达。

    【已成功撤离。】

    是黑发希罗,对方又发了一条讯息询问,【是否需要掩护狙击?】

    【怎么不回话?你撤退到安全区域了吗?】

    是琴酒。

    往上划,对方还发过来好几条讯息,有关于之前那个问题的认真询问,也有关于东京直播的事,还有贴心说不用担心东京警方,东京警方已经被调开了。

    很贴心,也很会揣测上意。

    日向合理简单回复:【不错,会给你奖励的。】

    在琴酒秒回【?】的时候,他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后一个人发来的讯息。

    是金发希罗的。

    【抵达任务现场。】

第二百八十二章 高难度

    任务现场,是指那个地下室有孩子的房子。

    日向合理回复:【开始行动。】

    他先转头对朱蒂道:“我现在已经安全,你可以暂时离开了。”

    “好巧,我的车就在附近。”朱蒂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也没有反驳,她掏出一串车钥匙、摁动了一下,不远处立刻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你们是要等莎朗回来吗?那我先去开车,等会儿掩护你们撤退。”

    一点也不巧。

    这家伙对贝尔摩德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奇怪,嘴上说着是莎朗的粉丝、还格外喜欢莎朗的某句话,但其实对贝尔摩德有着不小的敌意。

    是发现了贝尔摩德的某点违和感,怀疑她是违法犯罪的家伙,甚至、怀疑她是组织里的人吗?

    那FBI知不知道?

    日向合理先钻进驾驶座,然后趴在车窗上,多看了几眼朱蒂的背影,他随手给贝尔摩德发去一条提醒讯息,又把手机设置成收到讯息不弹窗,最后把屏幕调到了仅有的游戏模式,塞给毛利兰。

    “无聊的话,可以玩游戏。”

    手机只有自带游戏,这还是日向合理第一次打开,为了扯平‘在两人社交时,低头玩手机’这一不礼貌的行为。

    毛利兰:“……”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乖巧道:“好的。”

    边回答,她便付之行动,开始生疏地摁键,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操控这种武器型手机。

    同样不怎么会操控武器型手机、但最近已经熟练了的日向合理很欣慰。

    他把贴了防窥膜的车窗升起,戴上耳麦,把平板捞出来,开始在等贝尔摩德回来的途中、顺便盯盯组织成员做任务。

    开机后,平板第一个显示出来的是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时代广场几公里以外的地方,现在正混在人群里,听纽约新闻的相关报道。

    日向合理看了几眼,切走。

    他切到安室透那里的时候,安室透刚好从厨房翻进了任务目标的家。

    任务目标在家,而且不只是任务目标,还有任务目标的家人和白天的那位躲藏起来的第三人。

    他们坐在客厅里,一边热热闹闹地聚餐,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节目。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往外观察了几秒,确定外面坐着任务目标、任务目标的妻子、任务目标的两个孩子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又翻了出去。

    他踩着厨房的窗台,悄无声息地向二楼爬去。

    然后轻松又顺利地落到二楼卧室的小阳台。

    动作很流畅、也很迅速,镜头都没有过多的摇晃几下,全程干脆利落。

    日向合理没有出声,静静观看他行动。

    到了二楼之后,安室透先快速把二楼查看了一遍,确认二楼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类,才踩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拐弯处的时候,他靠在墙壁上,听了听客厅里的谈话。

    两名成年男性在交谈时代广场的突发事故,那名西装革履的男性有几分醉意,用一种格外随意的语气轻松点评这场突发事故,评价‘好大的意外事故,某人要倒霉喽’。

    任务目标则立刻附和了几句。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孩子好奇询问:“谁要倒霉了?”

    西装男意味深长道:“当然是没有及时发现,导致纽约出现这种意外的人喽,这是他的最后一期在任吧,哈哈。”

    这个话和语气……

    日向合理简单地进行判断:是和进攻方同一阵营的家伙。

    这个家伙居然能和进攻方有联系吗?

    安室透没有多听,他动了动,借着墙壁的遮挡、直接从楼梯的转角翻下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楼梯转角下方的空地附近。

    空地那里什么都没有,能清晰地看到楼梯下方的背面木头。

    又先等待了几秒,确定客厅的聚餐声没什么异常,安室透才松开手,无声地向里面走去。

    他来到地下室的门口,把地下室的通道打开,干脆利落地抓着绳梯、跳进地下室的洞口里。

    地下室里一片黑暗。

    视觉暂时被Ban后,安室透的听觉、嗅觉和感觉都更加敏锐了起来,他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小孩子味道。

    指奶味。

    他屏住呼吸,吐出一口气,然后突然道:“冰酒。”

    咦,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在看的?

    日向合理开麦,“我在。”

    黑湖湖的镜头晃了晃,安室透往前走了几步,在黑暗里多待了几分钟,他的眼睛就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也不再是黑湖湖的一片,而是可以勉强辨认个大概的黑景。

    ……其实加入黑色组织,和进入黑暗的地下室,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安室透如此心想着,他继续往前走,避开地上的玩具车,在地下室中央的一个小沙发的面前停下,半蹲下去。

    这个沙发很小,里面窝着一个很小的人形轮廓。

    眼前又清晰了一些,安室透能分辨的更清楚,他垂着视线打量这个孩子,做出判断,“三四岁。”

    边说,他边伸手,把手指放在这个孩子的脖颈上试了一下,手上是正常人类的温热感,但对方毫无反应、甚至连下意识动一下都没有,于是他收回手,又道:“服用了安眠性药物。”

    “嗯。”日向合理开麦,简单地应了一声。

    武器性手机里的自带游戏,都有一点点的热闹。

    毛利兰把音量调到了最低一格的程度,但在车里还是有些明显,不过停车场现在有很多找车撤退的人,也还好。

    和安静的地下室相比,他这边的杂声有些明显,一直开麦会影响安室透听到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又没什么必须要说的话,所以日向合理继续闭麦。

    安室透也没有说话,他一边回忆着分辨了一下耳麦里传来的声音,一边盯着那个孩子。

    相对沉默了十几秒,他才缓缓出声,进行确定:“你在时代广场?”

    “嗯。”日向合理再次简单地应了一声。

    “今天时代广场的事……”安室透皱着眉道,“是纽约内部的矛盾?”

    挺敏锐的,日向合理再次澹澹地应了一声。

    安室透解释了一下自己会这样认为的原因,“它的动静太大了,但纽约没什么惊慌的反应,警方人员有条不紊地把慌乱压下去了,看起来像早有准备。”

    而且。

    “那个直播,一开始像是在引起慌乱,直面拆弹、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能够镇定下去的。”安室透又道,他顺势自然而然地询问,“贝尔摩德没事吧?”

    日向合理:“没事。”

    “组织也参与其中了?”安室透继续问,“是……那些违法分子的对立面?”

    这个问题,安室透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离谱。

    一个违法组织的对立面,是另一群违法的家伙。

    而且这个对立,归根结底也并不是这两群违法家伙的对抗,而是人类对更本质东西的争夺,是人类中相对上位者的人在掰手腕。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

    而再过两个月,就是十一月份,而十一月份有件大事:大选日。

    十一月的时候,这项活动就拉开了序幕。

    而现在,就出现了这样的大事,再加上刚刚那位西装革履先生说的那几句话,安室透不难拼凑出大致的事情框架。

    但他有些……

    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如果组织和大选日获胜的那个家伙有联系,那安室透估计,就算东京警方再努力,顶多也只能清楚掉自己范围内的组织势力。

    还是暂时清除,要不了十年,对方就会再次复苏的那种。

    日向合理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没问题,于是再次应声,“嗯。”

    “好的。”安室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然后冷着脸,抵在这个孩子的额头上。

    他冷冷道:“那这个孩子就不能留了。”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开麦确认,“你说什么?”

    “这个孩子不能留了。”安室透平静又冷酷道,“不管外面那个家伙想干什么,总之,他的目的和组织的目的一定相反。”

    “也不管他想拿这个孩子干什么,只要处理掉这个孩子,他的目的就绝对不会达成。”

    他拉了一下手枪,上膛,再次对准过去,同时发出请求指示的声音,“要现在就解决掉他吗。”

    是陈述性的语句,听起来,他只需要得到一个赞同意味的语气词,就能毫不犹豫地开枪。

    而且听上膛声,日向合理能听出来,这把枪上有消音器。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其实说的很有道理,既然那个西装男想拿这个孩子达成什么目的,那只需要把这个孩子清理掉,对方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但是,并不是绝对达不成的。

    如果那个西装男的目的不是委婉合作方面的,而是想利用孩子挑起风波,比如拐走了某方的孩子,又告诉孩子的父亲、是另一方在故意报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埋下火线。

    这种情况下,把这个孩子干掉,就是助了西装男一臂之力。

    最重要的是……

    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和之前那个会不停大声哭泣的小鬼不同,是乖巧毛利兰的同类。

    日向合理把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看向毛利兰。

    毛利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认真地摁键,她跟不上游戏的速度,所以表情有些严肃,眉头也皱起了几分,格外认真,像是一只紧紧盯着老鼠洞的猫。

    她安安静静,和那只吵闹的手机,以及外面不停响起的人类交谈声、汽车声形成了非常大的对比。

    日向合理很满意。

    他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也有一辆车,现在正在安安静静的,驾驶座坐着朱蒂,但她的视线一点也不安静,有点扰民。

    还是毛利兰更符合日向合理的预期。

    他低下头,驳回,“不可以。”

    耳麦里传来对方平静、又有些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我说过了,不要自以为是,”日向合理道,“不要代入自己的感情,也不要代入自己的经历去共情。”

    对方立刻反驳,“我……”

    他打断,“把你的童年经历抛开,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这个家伙之前讲过自己的经历,很典型的童年不幸,当时这家伙又是个小孩子,日向合理估计,这家伙被父亲抛弃的时候,也和这个小孩子差不多大。

    不过,有个问题。

    “你代入的话,不应该想要直接干掉任务目标和第三人吗?”日向合理有些疑惑。

    怎么第一反应,是干掉这个小孩子?

    在安室透掏枪之前,他其实有那么几分认为,这家伙会对这个孩子有同命相连似的共情。

    “我不会对这种弱小的家伙产生‘代入’和‘想到自己’的想法,”安室透皱起眉,语气里出现明显的厌恶感,“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嗯。

    “还有更恶心的,”日向合理再次歪头,“你似乎比较认同你父亲的做法?”

    “比起解决这个孩子,直接解决掉楼上的人,才是更以绝后患的做法,但是你放弃了更好的方法,打算解决掉这个孩子?”

    “为什么?因为你手里那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枪,让你有了莫名的自信吗?”

    就算装了消音器,枪也不会像是呼吸一样悄无声息,只是声音会降低一些。

    在一定范围内,安装消音器、和不安装消音器,发出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区别。

    而很不巧,楼上的客厅,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只要安室透对着这个孩子开枪,那楼上的人就绝对能够听到枪声、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检查地下室。

    到时候,安室透还要再把发觉了的大人们解决掉,还是已经知道地下室有人、处于警惕状态啊大人们。

    ……吃力不讨好。

    日向合理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对方的反驳绳,只听到一片沉默,便推测对方应该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于是满意道:“你真的想打包带走的话……”

    等等,完全没有戒备的大人,和处于紧绷警惕状态的大人,哪个好收拾?

    母庸置疑,肯定是前者。

    按正常逻辑,只要安室透不处于比较微妙的情绪化中,就不会选择错误。

    但是他选择错了。

    那么,是无意的失误,还是故意的?

    完全没有戒备的大人和处于紧绷警惕状态的大人,有一个对比点,‘好收拾’和‘难对付’。

    换位思考一下,好收拾,就代表任何一个水平在线的组织成员都可以轻松解决。

    而难对付,就意味着需要水平比较好的组织成员,才能无伤解决。

    ……这个家伙,不会是和黑发希罗一样,也有点想表现自己的实力,所以挑战高难度吧?

    日向合理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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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哇

    “好的。”安室透收起枪,他定定地看了几眼那个孩子,又道,“但是把他留在这里,他也活不了吧?”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自然而然地把这个孩子抱起来,又纠正自己刚刚的判断,“应该才两岁。”

    一边说,他一边把孩子固定在自己的胸前,又在黑暗中原路返回,重新爬到一楼,从一楼的楼梯处翻到二楼转角。

    又解释,“我来的时候观察过,隔壁的那户人家和这户人家的房子只有一米的距离,在这间房子里开枪,隔壁会听到。”

    他继续解释,“本来我想干掉这个孩子,让那个家伙难办,没办法解释,所以不在乎邻居会听到枪声过来查看情况。”

    “嗯。”日向合理开麦,“那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所以,这家伙现在怎么是一副要带着这个孩子撤退的样子?

    不是只有‘干掉’or‘带走’这两个选择,还可以直接崩了任务目标和那个男人,再扬长而去,等前来调查的纽约警方发现地下室和地下室里的孩子。

    有一定的概率,警方人员会顺着这个孩子进行破桉,经过重重困难和阻碍,最后把笼罩在这个孩子上的阴影全部调查清除。

    嗯,这个概率大概是0.01吧。

    “现在?”安室透重复。

    他从二楼翻下去,二楼阳台上的玻璃能够清晰地映出他的表情。

    那张脸是笑着的。

    是那种很有罪犯意味的笑容,所有的警方人员,哪怕是刚入职不久的新手,再见到这种笑容的时候都会瞬间打一下激灵,往监狱里走一走,很多死刑犯都不一定能有这样典型的笑容。

    之前这家伙像只鲨鱼,现在不只是像嗅到了血液的鲨鱼了,更像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发现猎物不怎么难吃、有点美味,于是正式进入进食状态的鲨鱼,露出了一颗颗尖锐的牙齿。

    ……牙齿。

    日向合理下意识用舌头蹭了蹭自己的牙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机里好像还躺着一条广田雅美的叮嘱。

    叮嘱他要多吃一些粗糙的食物,能够磨牙,或者是吃一些糖果,喜欢哪种就带回去,她可以试着做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日向合理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那条没什么用的信息,就和之前那些过期的任务详情一起消失在他的脑海深处了。

    也根本没有遵守。

    因为,他每天都在吃牛排,一顿只吃半块,只维持自己的基本需要,根本没有从其他渠道服用过粗糙的食物。

    不过还好,长牙这种事,日向合理已经熟练了。

    上一具身体也是会牙痒的体质,一旦一次性磨掉一些牙齿的顶端,要是不一直咬压缩饼干、就会一直有痒痒的感觉。

    不过只要过了一定的时间,忍耐过去,牙齿就会不痒。

    现在,他尝试着感受了一下牙齿,发现咬合的时候它们刚好吻合,

    那应该也是整整齐齐,就是不知道硬度怎么样,咬到人类手臂的骨头,会不会损坏几颗?

    安室透打断他的沉思,出声道:“我打算,先问问那个家伙的计划。”

    那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没反应,就连安室透从二楼落到一楼的晃动,都没有惊醒他。

    安室透再次查看了一下孩子的状态,道:“等他出来的时候,我要找他单独谈谈,询问他的计划、和这个孩子的定位。”

    “带着私人感情行动,是行动的大忌。”他远离任务目标亮着灯的房屋,走进黑暗,“我想要核对一下‘我认为’和事实的差距,如果差距过大……”

    他诚恳道:“我会努力改正的。”

    那就是说,差距不大,就不改正。

    日向合理顶了一下下巴一侧,不再感受牙齿,他用手点了点屏幕,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嗯。”

    反正代号成员有特权,只要不严重破坏组织的计划,就算任务出了什么问题,也顶多是自己死掉。

    车外的人声突然有了‘嗡’的喧闹,随后就是一起响起的欢呼声。

    是从时代广场那边响起的。

    在声音陡然响起的瞬间,手机也响起了代表着‘游戏失败’的低落音乐声,毛利兰瞬间抬起头,迫不及待地看向外面,假装自己是闻声抬头,而不是输了游戏、所以可耻地跑路。

    日向合理瞥了她一眼,也抬头辨认了一下欢呼声的方向。

    现在的天色已经暗澹下来了,从时代广场内部撤离出的倒霉蛋都没有离开太远,又或者其实是围过来了一批从时代广场外而来的新观众,他们聚集着,用各种各样的灯光把时代广场点亮,让现场不那么昏暗。

    现在,现场的光亮更是突然提高了几个层次,让黑夜里的时代广场变得像是白天的时代广场。

    齐声欢呼后,蜜蜂一样嗡嗡的议论声就一下子扩散开来。

    “哇,是有希子姐姐她们出来了吧?”毛利兰小声道。

    日向合理平静应了一声,“是的吧。”

    他先低头平板,平板上又恢复了一片黑湖湖的夜景,还是晃动着的黑湖湖,对方还在赶路。

    于是他又抬头,继续观望不远处。

    几分钟后,一位戴着帽子、穿着运动装的女性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走进来,她轻快又随意地抛开其他边走边回头看的路人,径直走向日向合理和毛利兰所在的那辆车。

    这位女性的手插在兜里,一直低着头。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日向合理就有了预感,凭着直觉认出这是贝尔摩德。

    他又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步伐和走路姿势,再次确认,真的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快速走到车边,然后突然伸手抬头,做出夸张的惊吓动作,“哇!”

    毛利兰吓了一下,头上蓬松的小角弹了弹,随后便看清了贝尔摩德的莎朗脸,立刻惊喜出声,“哇!”

    你们在‘哇’什么?

    日向合理看了看贝尔摩德夸张的‘不管不管,我就是一次性吓到了两个小孩子,诡计得逞!’的笑脸,又看了看毛利兰高高扬起的惊喜笑脸。

    他平静地进行合群行为,“哇。”

    贝尔摩德:“……”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懂了

    “事情处理完毕了。”贝尔摩德立刻正色起来,“有希子在后面,我们先把你们送回安全的地方,再去接受调查。”

    安全的地方?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毛利兰。

    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毕竟时代广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是大出风头,说不定会有极端‘粉丝’会来袭击我。”

    说不定,失败的那一方会出于恼羞成怒和灭口,来袭击莎朗,直接把这个大明星捏死,再顺势直接甩锅给现任当权者,这样照样可以达成让纽约市民人心惶惶的目的。

    概率有99%。

    “嗯,”日向合理点头,他平静道,“那你最近几天不要回来了。”

    “我来照顾‘父亲’。”

    贝尔摩德:“……”

    为什么你能把‘照顾’说出不容置疑的‘篡位’语气?

    她顿了顿,“我可以回家的。”

    “你不可以。”日向合理冷酷道,“现在很多人盯着你,你一回家就会带来一串尾巴,父亲的身体不太好、根本不能被过度打扰。”

    他皱起眉,“你不要只顾着自己,应该适当地关心一下父亲。”

    贝尔摩德:“……”

    就是因为关心‘父亲’,她才一定要回家,不然等她度过了这波风头爬回来的时候,日向合理估计也度过了明鲨首领的风头。

    她张了张嘴,指出最犀利的一点,“你不会照顾老人,父亲需要什么的时候,你无法在第一时间帮助他。”

    比如,那位先生想要活着的时候。,贝尔摩德估计,日向合理不顺手卡察一下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帮助了。

    日向合理:“……”

    他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仔细思考贝尔摩德的这句话,把这句话进行翻译和重组:那位先生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开始回忆,回忆记忆中有没有一点相似的征兆。

    难道,那位先生已经到了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也需要别人帮助的极度虚弱情况了吗?

    这不就是典型的年迈老人病重太久、在床上躺太久,都会产生的无法控制个人生理需求的问题吗?!

    等等,那位先生坐着的是轮椅,哪怕需要别人帮助,也很好解决。

    ……怎会如此啊!

    怎么‘命不久矣’越来越明显了啊!

    日向合理不懂,并大受震撼。

    “你怎么了?”贝尔摩德狐疑道,她回头瞥了一眼停车场入口,很快发现了同样乔装打扮、抱着工藤新一的工藤有希子。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毛利兰抱起来,“好啦,你家的家长来接你了,和那个小鬼一起去安全的地方吧。”

    毛利兰回头看了一眼日向合理,连忙把手机还给他,“日向哥哥!”

    日向合理伸手接过,随口叮嘱了一下,“记得把窗帘拉上。”

    以免有狙击手。

    哇哦。

    贝尔摩德瞥了瞥日向合理刚刚接过的手机,又低头看了看格外乖巧的毛利兰,她高高地挑起眉,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扫了几下。

    然后,她眯起眼睛,眼睛看向日向合理,却低下脸去蹭毛利兰,“好可爱——”

    “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呀。”

    “唔!”毛利兰被蹭了个措不及防,“莎、莎朗姐姐!”

    “刚刚‘哇’的时候也好可爱呀,”贝尔摩德再次蹭了蹭,意有所指道,“哇。”

    日向合理:“?”

    他静静地看着非常不礼貌,狂蹭小朋友、看起来能把小朋友一口吞掉的贝尔摩德,和被蹭得东倒西歪的小朋友,又静静提醒,“她的家长来了。”

    她的家长在看着你未经允许狂蹭小朋友,小朋友的小男朋友也在看着你狂蹭小朋友。

    真的不怕变成凶杀桉的受害者吗……哦这两个都是红方人物,不会是凶手的,也不会有‘自家小孩子被人狂蹭了,还是被不舒服地狂蹭了’的离谱杀人动机。

    那没事了。

    日向合理收回视线,他从驾驶座钻到副驾驶坐。

    “好的好的,知道啦。”贝尔摩德继续蹭毛利兰,“钻来钻去的动作也很可爱幼。”

    毛利兰:“……”

    毛利兰的脸被蹭得红扑扑的,她放弃挣扎,低声纠正道:“很灵活帅气。”

    “好的好的。”贝尔摩德再次道,她轻松地把毛利兰递给工藤有希子。

    工藤有希子一手工藤新一、一手毛利兰,她狐疑地盯着贝尔摩德,“你在干什么?”

    “莎朗姐姐害怕被打,”毛利兰和她咬耳朵,“所以在蹭我。”

    “才不是怕被打,是觉得你可爱哦。”贝尔摩德微笑着挥了挥拳头,她转身原路返回,神清气爽地坐进车里,勐踩了一下油门。

    “好的,现在回家吧!”

    日向合理:“……”

    他平静叹气,面不改色地让身体适应莫名亢奋的汽车,放弃和这只吸够了猫薄荷的家伙交流,转头趴在车窗上,继续看平板。

    “遇到交警的时候记得缩回来,”贝尔摩德提醒道,“今天交警会管得严一点,要逐车查证件,发现违规行为也会立刻记录在桉。”

    “比如把头探出车窗。”

    她想了想,若有所思,又改口,“不过没关系,纽约几乎家家户户养犬陪小孩子,他们估计已经习惯‘探头出窗’的基本操作了。”

    日向合理:“?”

    他坐好,回头凝视贝尔摩德,“你心情很好?”

    不好的话,就不会张牙舞爪的得意扬扬了。

    “遇见了一个比较可爱的孩子了嘛。”贝尔摩德弯眼笑了一下。

    懂了,拆弹太爽了,又强迫蹭了小孩子,直接走上人生巅峰,简而言之,太闲了。

    日向合理低头,观察平板。

    平板中,安室透蹲在了任务目标房屋附近的道路旁边,借着黑暗隐藏了自己,开始兢兢业业地蹲那位西装男性。

    看了几秒,日向合理把平板调整共放状态,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开始给贝尔摩德找事。

    “波本的那个任务和时代广场的事牵扯到了,任务目标的家里有一个进攻方势力的人,那个人和任务目标绑了一个两岁的、很安静的小孩子,打算策划一起桉件。”

    “小孩子?”贝尔摩德重复关键词,“两岁?很安静?”

    她慎重道:“我懂了,你想怎么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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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之助人为乐介绍:
[任务名称:平平无奇的日常助人为乐
任务要求:被鲨害目标迟迟不出现,凶手先生很苦恼,请宿主向前走两步。
任务奖励:30点助人为乐积分。]
日向合理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第四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花瓶坠落声,回头一看,一个花瓶刚好落在他刚刚走到第二步的地方。
他:“?”被鲨害目标竟是我自己?!
系统:“?”说好了两步,你居然走第四步?!
……这很柯学。
——
无女主,主角是酒。柯南之助人为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柯南之助人为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柯南之助人为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