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限制级末日症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限制级末日症候全文阅读

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桃乐丝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根据我在学生会中就职的经验,个体要融入一个团体,首先必须明白这个团体的特性,并在其中展现自己符合此特性的一面。正如篮球队的人要会打篮球,学生会的成员必须擅长学生动员工作,班长必须拥有组织才能。若非如此,就会迅速边缘化直至被排斥。

    如今我身处的组织是个暴力机构,无论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无法掩饰这个本质。在这里的人是特工,是士兵,也是杀手,无论哪种身份,都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我们的工作涉及夺取他人的生命,而这个工作也会随时带走我们的生命。

    在我的认知中,所有这类的暴力机构,有一条规则是相似的。因为个体的智慧无法在短时间内确定,但是战斗力却能够第一时间派上用场。所以暴力强大者将优先获得地位,这是最直接的测试,也是经年累月产生的习俗。

    这次进攻节点是我和富江加入安全局后的第一次任务。我们不是指挥官,要融入这个临时的群体,就必须展现非同凡响的战斗能力。这么做不仅是妥协,也是警告。

    警告那些心怀叵测者,我们并非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俄罗斯佬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被富江踢断的那只腿闷声哼哼,就像将所有的痛楚都吞回肚子里一样。他也许并非没有继续战斗能力,也许只是一时大意才被迅速解决,但正如富江所说,游戏结束了。围观的众人再次起哄,吹着口哨,调侃想出风头却没成功的俄罗斯佬。

    “软蛋,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吗?”

    “爬起来啊,别给男人丢脸。”

    “只是断一条腿而已,你还有两条呢。”

    “操,别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快给我治疗,我都要痛死了。”俄罗斯佬朝幸灾乐祸的家伙们大叫。

    这并不你死我活的战斗,就算双方都没有出尽全力,一个经验丰富的魔纹使者被新人踢断腿,也已经能够证明多事情。

    富江在俄罗斯佬身前蹲下。

    “感觉如何?”

    “还不赖。”俄罗斯佬的紧要牙关,痛苦让他的笑脸有些扭曲,但是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失落、愤怒和羞耻,“你可以在用力一些。”

    蹲在他面前津津有味地欣赏他的狼狈,之后富江向他伸出手,表示和解。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踢暴你的卵蛋。”

    俄罗斯佬发出嘿嘿的笑声,拍了一下富江的手掌。

    “有队伍了吗?别跟我说是比利,那家伙是独行侠。我的队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的男友已经是三级魔纹使者了,也许他会成立一个队伍。”富江说。

    “我觉得有经验的男人比较好。”俄罗斯佬的语气仍旧暧昧,似乎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我这边随时欢迎你,记住我的名字――芭蕾熊。”

    “芭蕾熊?”富江脸上浮现怪异的神色,不由得扑哧一声笑起来,“和你很相衬。”

    “大家都这么说。”芭蕾熊一点也不羞恼,反而自得其乐,紧接着又朝看热闹的家伙们大吼:“喂,别磨磨蹭蹭的,我的腿断了!谁来帮我治疗一下。桃乐丝?”

    楼上有一个女人接话了,似乎就是那个“桃乐丝”。

    “我,我不想下去……你上来行吗?”声音有些怯懦,给人感觉就像是个有自闭倾向的小女孩。

    我有些好奇,虽然声音并不总能代表性格,但是在第一线的战场听到这种声音还是第一次。我总以为这些安全局的战士们都是如ai和比利那样,声音铿锵有力,意志坚定,充满杀伐果决的精神,并且安全局也有志将其成员培养成这种能言善战的类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那么一回事,和训练有素的番狗部队比较起来,安全局这边对成员的个性管制反而比较松散,与其说是军事作战部门,不如说是谍报作战部门。

    “听到了吗?芭蕾熊,这就是失败的惩罚,快点爬上来吧。”有人叫道。

    “你们这群狗屎!”芭蕾熊狠狠骂道,“给我下来!桃乐丝。”

    “我,我不要啦……我才不下去呢。别吓唬我,臭狗熊。”

    听到她这么说,周围的人又发出一阵哄笑。

    速掠。

    我返回富江的身边,抬头寻找桃乐丝的位置,周围的喧闹却如同被掐住喉咙一般停止了。沉默的低气压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一阵杂乱的骚动立刻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这是……超能力?”

    “三级魔纹使者?”

    “c级?”

    “那是个男孩吧?”

    “我想是的。”

    那些人交头接耳,然后有人问我:“喂,男孩,你多大了?”

    “十七岁。”

    议论声再次放大。

    “你和那位女士是情侣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是乌鸦。”我搀扶起芭蕾熊,一边应付他的感谢,一边向其他人解释:“我的女友,你们可以叫她bt。”

    “你们是新人,还没有队伍吧?”

    “是的。”

    关于我的询问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似乎得出了一些结论。

    我朝楼上问,桃乐丝是哪位?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招了招手,她的手里举着一个熊布偶。这一下我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位小女孩。

    我牵起富江的手,让芭蕾熊扶着我的肩膀,他身高体壮,我的头部才刚刚企及他的肩膀。

    再一次使用超能力速掠,眨眼间来到桃乐丝身后。我叫了她的名字,在这一层走廊上的人齐齐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神情。和他们似乎有些迷惘的状态不同,桃乐丝几乎是我抵达她身后的同一时间就将头转了过来。

    她似乎能够看到……不,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移动。

    在这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的速掠超能感到吃惊的人。和之前从她的声音得到的印象截然不同,她的动作的确给人一种畏缩的感觉,然而眼睛却很明亮,直视着我,认真、严肃而且坚定,这种眼神在我的记忆中十分鲜活,因为在学校的学生会里有不少这样的学生――独立,认真,能干,负责,早熟,他们并非大人,但也并非孩子,介于两者之间,如同患上了强迫症,无时无刻都想把自己的童年尽可能压缩,他们无法享受和原谅孩子式的幼稚。

    是的,和我这种仅仅为了便利才加入学生会,以应付式的态度行使自己权利的家伙不同,这种人,也许比我更接近“优等生”这个词汇。

122 厄夜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碰到比自己更小的孩子,我心中吃惊,就算这个女孩就站在面前,也不由得去猜想,也许只是外表上稚嫩,真正的年龄已经成年了吧。于是我下意识启用魔纹的情报鉴定功能,结果却被对方提前制止了。

    “请,请不要随便偷窥别人……很,很不礼貌呀。”桃乐丝说。

    被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满腔羞愧,耳根灼热得说不出话来。我也知道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然而以前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没有人来制止我,即便是在安全局的基地里,也悄悄使用了几次。

    虽然比利隐约提醒过大家十分注重自己的私隐,可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仍旧寻找各种理由无视了,以为没人能够看出来。

    面前的女孩却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立刻让我觉得自己的龌龊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一向小心翼翼,甚少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因此不自在的感觉就特别严重。

    我偷偷扫了一眼围在我身边的人,他们并非敌人,而是即将一起作战的同伴,现在都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更令我感到压力沉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视线中似乎深藏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富江,生怕她也用同样的目光看我。让我安心的是,她主动握紧了我的手,眼光坦荡,用无言的声音支持着我。

    “对,对不起。”我感到喉咙干涸,好不容易才对桃乐丝说出这句话。

    “嗯,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了,我们不是敌人呀。”桃乐丝说着,走到芭蕾熊的跟前蹲下,将手覆盖在他的断腿上。

    就像是将弯折的金属条扳回原状般,那只变形的小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不到三十秒,桃乐丝抽回手时,芭蕾熊已经完全没事了。

    他放开压在我肩头的臂膀,轻快地在原地活动,就像没有受到伤害一样。

    “这是超能力吧?桃乐丝。”富江说。

    “是,是的……我可以修复一定时间内的伤口。”

    富江似乎确定了某种信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桃乐丝坦荡地和她对视着,两人再没有更深入的交谈。

    “我们很累了,请问有休息的地方吗?”富江朝周围的人问道。

    这个时候有人分开走廊上的人群,是个戴眼镜,显得斯文的亚洲男性,相貌平凡,但是从姿势、神态和笔挺的正装都透露出一丝不苟的个性。和印象中从事行政助理工作的上班族一模一样,任谁都会在第一眼就猜测,他是个管事的副手。

    果然,他用平静刻板的声调让诸人解散,并请我们跟他上楼。从口音来判断,应该是国内的人。我就此话题询问,果然得到了应证。他并没有参与之前的诱饵行动,属于新增的后援,安全局本国方面将他临时抽调来本地,作为本次行动的协调者,以及未来一段时间内,这个城市安全局分部的驻扎成员。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看起来安全局已经重新看待这次行动。

    “在四楼还有空房,不过你们来晚了,休息时间不会太长。”他说。

    “请问……”

    我只是将疑惑开了个头,但这个男人知道我想问什么。

    “您可以称呼我斑鸠。”他说:“和您一样,是第三等级的魔纹使者。也许之前没人告诉您,但今后请不要随意探测他人的情报,并不是所有低等级者都无法察觉。”

    “是的,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不会引起大家的不快。”

    “新人的话,大部分人应该没关系。”

    听到他这么说,我立刻放下心来。也许之前的行为太过冲动,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同样可以试探出在这里的众人的度量,从而推断安全局的人性成份。这种涉及私隐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只是小部分人心怀芥蒂,那么或许今后在这个组织中的处事可以再大胆一些。

    我的社会经验并不多,不过在学生会里学到的东西,倒是可以让自己更快地适应新的组织。

    果然,让自己成为优等生,并加入学生会,是十分正确的选择。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自己能够活下来并成为三级魔纹使者,除了天生的性格之外,学生会的经验也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剧变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若换成普通的学生,肯定会一时间焦头烂额吧,无法第一时间适应并正确应对的话,就会被迅速积累的压力杀死吧。

    这让我无法不感到庆幸。

    “比利呢?”富江问。

    “他作为你们暂时的引领者,正在接受这次作战的负责人的咨询。”斑鸠说。

    他将我们带到四楼靠近走廊尽头的第二间房子,房门没有上锁,扭动把手就推门进去。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和庭院中满是尘埃的杂房截然不同,应该是有人事先整理过。摆设不多,只有一个柜子和两张床,床上架着蚊帐,推开屋后的窗户,就可以看到五米外长满青苔和野草,高达十米黄褐色石壁。

    临近初秋,山中的夜晚就再也感觉不到炎热,高处的山风比起平地更有劲,已经谈不上凉爽,抚过肌肤时产生丝丝的冷意。

    床上整齐叠放的也不再是毯子,而是薄棉被。不过今晚是用不上了。

    我和富江都感到满意,若换做闲暇的旅游,势必更让人感到愉悦,可是一想到再过一个小时,一场惨烈的战斗就要席卷这一切,悄然升起的游兴就被浇灭了。

    “有其它需要的话可以到一楼大厅找我,肚子饿的话也可以到那里去吃东西,在行动之前随时提供热食。”眼镜男斑鸠交待完就告辞了。

    我将武器放在床边,富江已经打横躺在床上。我出到走廊上,左右再没看到半个人影,也没有灯光,恢复成我们刚来时的模样。楼下大厅的昏黄的灯光甚至不能抵达庭院的每个角落,越接近正门,一块铅状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那里,再远去就是薄纱一样的朦胧。

    ?眺望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景致。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乌鸦嘶哑的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克。一时间,我升出一种梦魇般的感觉。

    “真是厄夜。”我用仅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

123 重现本质

    明天开始发vip了,本章是最后的公众章,上架后每日5000以上,可能一次更完,也可能分两次更。多谢大家的支持。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感到山中愈加浓重的寒意,于是回到房间,将门窗关起来。富江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姿势也不换,仿佛一具死尸般静静躺在那里。我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发了一会儿呆,在车上动摇西晃也抵挡不住瞌睡虫,而此时平静下来,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无聊,我决定将自己这段经历写下来。

    如同曾经在末日幻境中做的那样,不单单是记录自己的冒险,也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绪和见闻。对,就像复习课业一样,这是个保持优秀成绩的好习惯。

    我想到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完成这个工作。

    这里没有桌子,但是柜子里却有煤油灯、作业本和圆珠笔。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了,原主人应该还是个孩子,用这支笔在作业本上涂鸦,每一张纸都用掉了一面,我只能在另一面上写自己的东西。

    我一边点燃煤油灯,一边猜想这间农舍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如今身在何处。煤油灯亮起来,我将它放在床角,因为担心打扰熟睡的富江,于是用身体遮去黯淡的光线。我坐在床头,将作业本搁在大腿上,拿起圆珠笔,嗅着灯火中飘来的煤油味,觉得自己好似游荡在时光的长河里,和过去某个时间的背影重合了。

    我知道这是幻觉,可是残留在柜子里的这些物件,也许在不久前,还被某个孩子这么使用吧。在这夜晚,就着淡淡的煤油灯光,在作业本上画下自己童稚的幻想。

    这么想着,心中泛起一种平和安宁的情绪,仿佛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黑暗和邪恶都被这光驱散了。

    我提起笔,该从哪儿开始写呢?我想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写成完整的故事,可是现下是不可能的,在末日幻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可最终只是列目录一样记下概要。所剩的时间不多,也只能那么做了。

    于是我从自己在那间公共厕所醒来开始,罗列着自己遭遇的事情。因为我不是个特别关注时间的人,所以当时的日期都有些模糊了,于是想要按照时间格式来记录的想法破灭。不过在我开始撰写这本新日记的时候,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我当时的想法都历历在目,仿佛一条清澈的时光小溪在面前流淌,让自己都很惊讶当时的感情之丰富,思考之复杂,其实当时有很多猜测之后并没有发生,有些甚至大相径庭,现在回过头去看,感到好笑的同时,又产生了更多新的想法。

    于是我在第一行记下行动记录,第二行用小括号标明当时的想法,第三行用中括号标明自己如今的想法,第四行则用大括号,标明自己在这个冒险中的收获。

    ?夜、左江、富江、森野、峦重、八景、白井、耳语者、山羊工会、安全局……一种充实的感觉在我的心灵中荡漾,那些波澜丝毫没有停歇的时间,它的节奏如此之快,也许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精彩。我埋首其中,反刍着自己的得意和失意,快乐和恐惧,疲惫和坚定。

    我细细数着被自己杀死的人,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那个数目仍旧令人感到发指。尤其是被杀人鬼高川杀死的无辜人,那些酒吧的服务生,我心生愧疚,感受到一种生命熄灭的沉重,我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可是那只是妄想。如今,我只能背负着这种沉重一路前行了。

    快乐的时光化作涓涓的笔墨,而痛苦的时光则让手臂变得酸涩,可是我拿着笔,就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我将它记录下来,在字里行间聆听着最真实的自己所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好似让我的身体和灵魂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隐约中,来自左手碗的魔纹中,有一团炼狱的黑火在炙烤着所有构成我的一切,那些细胞、人格、思想、精神和灵魂中,一粒粒的杂质被排出来,混在泪水中,沿着脸庞滑下来。

    于是,我的心就变得澄澈。

    当我回过神来,自己的冒险已经填满了作业本的空白。我停下笔,盯着自己潦草的笔记,心中的铅块便深深地落进一个深渊,再也看不到踪影。

    “在写什么?”富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忽然醒悟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连忙用袖子擦了擦。

    “你哭了?为什么?”富江问,明明是疑问句,但她仿佛知道答案般,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我原以为这个问题会惊起自己的脆弱,可是意外的,看着富江的脸,内心就平静下来。

    “不知道。”我说,“也许是感到悲伤吧。”

    这么说也是对的,那些复杂的情绪被煅烧着,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悲伤。

    富江没问为什么悲伤,为谁悲伤,就算问了,我也回答不出来。她凑上来,借着煤油灯的光线看我手中的日记。我大方地将本子递给她,这些字句里记载着最真实的自我,我希望她能看到。

    富江没有说话,轻轻将发丝撩起,静静地翻着纸张,脸色平淡而专注。她给人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几乎让人觉得在这里的并非富江,而是另一个人。

    是不是另一个人格呢?但是也不像是左江。

    “……富江?”

    她抬起头,用那种平淡而专注的眼神盯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灵魂似乎被那双忽然变得深邃的眸子吸进去,看到藏在深处的某种令人恐惧的东西。

    漠然而冰冷,就像是未出鞘的匕首,却极为坚硬和森寒。

    不像是人,而是拥有人形的其它东西。

    “我是真江,阿川。”她的脸上有微小的笑容一闪而过,仔细去看时,却什么表情都没发现,而那种笑容也没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和左江、富江毫无一点相似之处,充满了无机感,如同……面具。

    是的,我想起来了,和她身上的战斗服配套的面具头罩,几乎一模一样。

    平静的,冷漠的,黑色而冰冷的火焰,象征着强大和邪恶。

    我下意识对她使用了情报鉴定。

    姓名:真江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重度精神病患者。

    武器:一类临界对冲兵器

    评价:c+

124 狂乱契约

    真江,这个身体最本质的人格,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若谈到此时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这具躯体我无比熟悉,然而隐藏在躯壳之下的人格,却十分陌生。我在左江口中听说过她,在家属区布告栏的通缉令上看过她的样子,直到此时亲眼见到这个人格,我便愈加肯定了以前对这个灵魂的想法。

    她不是好人,当然,若说是坏人也不尽然,但若将她摆在善与恶的天平上,无疑恶的一边会立刻下沉。

    一贯以来我都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也十分赞同人性两分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格的出现,尚未去了解,就不由自主做下断言,并如此坚信自己判断的正确。我相信任何人在第一次看到真江时,都会产生和我相同的感觉。

    那种邪恶是不加隐藏的,只是太过沉重,而无法浮上表面,即便第一眼被这副完美的女性躯壳迷惑,也必会在看到她的双眼时,被那沉在水底的黑色物质惊醒。

    我之前就了解到富江来自山羊工会的干部养成所,属于编号999的重点看护对象,也曾在安全局的梅恩女士口中得知,这些干部养成所是有“疯人院”之称的精神病院。然而无论是左江还是富江,并没有给我半点精神病人那种疯癫的感觉,她们或许在某些方面和正常人不太相同,但也觉得这是她们身处的环境所造就——是一种危险环境对思想的正常扭曲,因此我一直觉得所谓的“精神病院”不过是末日真理用来隐藏机构本质的幌子。

    不过当真江出现在我面前时,这种想法便发出一丝丝破裂的声音。

    那种和“正常”格格不入的感觉,比从通缉令中看到其人画像时更强烈,以至于我第一时间就感到心脏骤然紧缩。

    面前这个女性,无疑十分切合我至今为止对“末日真理”的观感。

    重度精神病患者——这种从情报中得到的描述,我无法对她泰然处之。

    “真江?”我听到自己重复这个名字时的紧张。

    她没有理会我的声音,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她专注地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侧,我下意识闪躲,但是她似乎完全没有从这种举动中读出抗拒,继续伸手捧住我的脸。

    我心中产生复杂的情绪,她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吗?但是,无法再继续躲避她的举止。

    “阿川,我们终于见面了。”她用无机的声音说,如风一样轻柔,似乎隐藏着情绪,也似乎只是朗读着剧本的角色言词。

    日记滑落地上,她没有理会,我下意识朝地上瞄了一眼。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好呢?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完全说不出口来。

    真江用缓慢而无法抗拒的动作靠上来,将我搂在怀里,我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明明是同样的身体,却突然产生一种错觉,那种女性的香味和柔软正在发生微妙的变质和腐烂。我无法呼吸,并非胸部的丰满,而是紧紧裹在身边的异样,如透明的塑料膜一样塞住了我的口鼻。偏偏我无法将她推开。

    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她就是我喜欢的人儿,是和我生死与共的伙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那团乱麻的阴沉和不安。

    “知道吗?你死了以后,我是如此痛苦,直到有一天,我听到神的教诲,它说你必然复生,我便一直期待这一天。”真江用梦呓般的声音述说:“感谢神明,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你再离开了。”

    她在说什么?谁死了?在这股诡异的压抑中,我的脑子几乎无法运转。

    “等等……等等,真江。”我鼓起勇气,将她推开,她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奇异的色彩,“我弄不清楚,让我好好想想。”

    “想想?”

    “你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吗?”

    “记得啊。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真江的目光仍旧专注,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那些美好的日子怎么可能忘却?你的手,你的温度,你肚子饿时的哭声,鲜明地铭刻在我的记忆里。啊……一阵子不见,你就突然变大了。”

    她继续抚摸着我的脸,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深黑无底的眼眸中,翻滚着令人不解的情绪。

    “我还记得你在花园的大树下奔跑,我为你做了第一双鞋子,可是你立刻就弄坏了。那天,你说去湖里游泳,我划船带你到湖心。我记得湖上遍布着奶油一样的浓雾,太阳升起的时候,好似天空也被淹没在水中,我永远忘不了当时的光景。”

    “不,不对,真江。”我深深呼吸着,“你弄错了,我们是在一个月前才认识的,在末日幻境里,你想起来了吗?”

    “是啊,末日幻境……”真江的声音变得更轻柔了,“我又一次在那里见到你,怎么可能忘记?那梦幻般的重聚。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欣喜,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再没有任何人,任何意外,能够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她的脸色平淡,可是口吻和眼眸中的情绪是如此情深意浓,让我不由得产生错觉,似乎我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人,可是转瞬间又醒过来,那不是我。

    简直是梦魇。

    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她的说话显得她的思维十分凌乱,她口中的那人是存在的吗?我不清楚,可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扭转位于她脑海中的妄想。

    那个虚幻的影子和现实重叠在一起,于她而言,也许就是真实吧。

    “真江,我是高川,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才认识一个月。”我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我没有死,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她完全没有将我的话听入耳中,只是用那种令人感到压抑的目光看着我。

    “对了,你再仔细看看日记,你会想起来的。”我逃跑一般从她身旁爬过,想下床拾起作业本。

    然而我刚碰到本子,就感受到那具躯体压在我的背上。她环抱着我的腰,一用力就将我拖回床上,我紧紧抓着作业本,试图递给她。她接过去,却扔在一边,然后压制住我的手脚,她的气力很大,而我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让自己不要抗拒,生怕刺激或伤害到面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

    她的左手手指沿着我的脸庞和锁骨轻轻滑下,指尖的压力不大,却沿着这条轨迹升起一股透骨的凉气。

    “啊……阿川,你终于对我说出口了。”

    “什,什么?”

    “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是……”我吞着口水。

    她逐粒解开我胸前的扣子,轻轻舔着我的肌肤,动作充满暧昧的情欲,却让我觉得下一刻就会被她开膛破肚,吃掉内脏。

    我想逃跑,可是这个意念刚升起,就被另一种更深处的意念压了下去。我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挣扎,这个房间中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扭曲的假象,让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服用了什么致幻的药物,以致无法控制自我,产生这种可怕的错觉。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是爱我的,是吗?”

    “是……是的。”我艰难地回答。

    “我喜欢,再说一遍好吗?说你爱我,阿川。”

    “我爱你。”我说,却听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可是,为什么你这么紧张?我们已经合二为一了,不是吗?”她没等我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说:“是了,你也是怕再和我分开吧?不要害怕,阿川,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是的,阿江,我们不会分开。”我勉力让自己直视她的眼睛,说:“相信我。”

    真江将头侧开,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斜睨着我,第一次发出咯咯的笑声。即便这个时候,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半点表情,她的脸是漠然的,僵死的,一张苍白的面具。她的黑发是如此柔顺,她的眼眸是如此黑暗,她的身体是如此灼热,可这代表生命活力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可是却有一种诡谲的魅力。

    她的手继续向下滑,松开拉链,伸进我的下身,摸索着我的隐秘,她的目光似乎也穿透了我的灵魂,点燃我的欲望后手又滑上来,按在我的喉咙上。之后,她的右手终于放开了对我的禁锢,沿着我的手臂,头部,下巴,也放在我的喉咙上。

    她就像要扼死我一样,双手围住我的喉咙。唯一让我稍微能镇静下来的是,那双手没有任何气力,只是虚虚放在那儿抚摸着。

    “我也爱你,阿川。”真江低头,在我的耳边说。我看不到她说话时的表情,只能从她神经质的语气中判断她的情绪,实际上,她此时也是没有表情的吧。她蠕动身体,腹部摩擦着我的腹部,让我的欲望更加浓烈,只听到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阿川。”

    “我,我知道。”我说话的时候,她猛然抬起下身,又压下去,将我的欲望套在不知何时解放的下身中。

    她蠕动着,双手在施加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喘息,她的热力点燃了我的每一处细胞,却让这团火焰无法宣泄,如此令人窒息地燃烧着。

    “不,你不知道。”她一边动作,一边用一种令人不安的语气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不,不!真江,你弄错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是高川,我是高川!”我的叫声被她扼住。她的动作激烈起来。

    “是的,高川,我的弟弟。我怎么会弄错?”

    弟弟?不对,她根本没有弟弟。

    “醒,醒,真江,你没有弟弟。我也不是你的弟弟。”

    “你就是我的弟弟,阿川。你不记得了?说的也是……”她如同一体巨蛇般缠绕着我,侵犯着我,说出的话却冷彻心扉,“你虽然还没出生就夭折了,所以才没有记忆,可是我却记忆犹新,我和你在子*中的日子,你一直在我的花园中奔跑,欢笑,说你爱我。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杀了你,不要怕,她不能再杀你了,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从今往后,我们结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也无法呼吸,我觉得自己快被她给吞没了,即便如此,身体也无法挣扎。

    会死吗?会死吗?

    “不会死的,阿川,我会保护你。”她松开双手。我如果抓住救命稻草般,贪婪地吸气,几乎将肺部给撑破了。与此同时,体内燃烧的欲望抵达顶点,宣泄进她的身体中。她的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喷发的**全都吸进某个无底洞中。

    真江在我的身上坐起来,她的头发滑落脸前,借着煤油灯光,透过那丝绸般的发缕,那双狂热燃烧的黑眸完全抢夺了我的目光,让我再无力关注其它。

    我睁大了眼睛,从她的眼眸中看另一个我,从另一个我的眼眸中,又看到再一个的我,如此反复,如此延伸……

    直到她伸出右手,我的视线这才转移到她的手上。

    那只手电光火石地落下,在我下意识闭上眼睛之前,插进我的眼眶中。

    在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的手指正捏着一颗白生生的眼球。

    左眼的视野一片黑暗,下一刻,剧痛席卷了我的大脑,让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我的左眼被真江挖出来了。

    恐惧,痛苦,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真江继续吞吐着我的欲望,让火焰再度燃烧起来,就连失去左眼的痛苦也无法吞没那股快感。

    我听到自己的喊声开始变调。

    碰!房门被人踢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在门外喊道,影子在墙上拖曳变形。

    我却无法回答,或者说,即便真江对我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即便血液从我捂住眼眶的手指中不断渗出,我也不想向其他人求救。我或许是着了魔,可是无论自己多么恐惧,害怕,痛苦,也无法让自己相信真江的举动充满恶意。

    “没,没事。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没事。”我几乎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我竟然强撑着,让唯一可以拯救自己的安全局成员们离开。

    我被真江压着,无法起身,对面墙上摇曳的影子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就此离开。

    我仅存的目光落在真江身上,她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隔着一层纱,偏着头,淡漠地凝视着那些人,但那并非是看待人类的目光。我相信,那些经验丰富的成员们从落蚊帐的身影上也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安静包围着我们,只剩下床铺吱呀的声音。那些人影面面相觑,之后有人悄悄走进来,还没走上三步,就听到真江发出冷漠的声音。

    “没听到阿川说什么吗?出去。”

    “你……”

    我打断了那人的话。

    “真的没事,只是太激烈了一点。”

    那人呆在原地,半晌后,啐了一口,转身就走。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最后一人重新带上房门。

    真江垂下脸,也不知道是失血还是痛苦的缘故,我的视野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到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左眼上,然后将一个东西递到我的脸前。

    那是一只左眼,她的左眼,却给人一种活生生的感觉,因为连在眼球末端的神经正如触手般摇摆挥舞。

    她拿开我捂住左眼眶,我几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没等我发出声音,她已经将那只左眼塞入我的眼眶中。

    又是一阵剧烈的痛苦,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麻痒,我在两种极端感觉的侵蚀下,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球神经如有生命般,沿着我的眼眶延伸,搜寻,和什么东西结为一体。

    当那些极端的感觉开始减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左眼的视野又恢复正常了。

    不,还是有些不正常。

    当我试图看向右边的时候,右眼的确传来右侧的图像,可是左眼却似乎不受控制,自顾转向左侧,如此,视野的范围变得诡异起来。

    “你,你做了什么?真江。”我当然知道她做了什么,可是我的意思是,她是怎么办到的?这种匪夷所思的眼球移植手术,而且这个眼球并不受到移植者的控制。“这是你的超能力?”

    在能力评价中,真江是c+级,明显觉醒了超能力,再一次超越了我的水平。

    即便是个精神病患者,也是个怪物一样的天才。

    真江的左眼眶此时同样在流血,可她宛如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丝绸般垂落的黑发,生硬淡漠的脸,黑洞洞的眼眶,幽深的眸子,令人寒毛倒竖的景象,和我在她体内感觉到的火热截然相反,然而这种反差同样具备着邪恶的美感,反而让我再一次抵达顶峰,在她的身体中爆发。

    “这样……”真江将我的眼球塞进了自己的眼眶,完好的右眼凝视着我,那只嵌入的眼睛却左右上下乱转,片刻后恢复正常,同样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凝视着我。

    “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阿川。”e

125 怪

    真江的半张脸被如同流泪一般留下血痕,我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一样。似乎在这一刻,我真的成为了她的双生子。

    我无法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她的目光中,我看到她的满足。似乎这种交换眼球的行为,就如同交换婚戒一样神圣。我想,自己永远无法明白真江究竟在想什么了,即便她向我敞开自己的内心世界,我也无法从那混乱的风暴中,找出导致她行为的所有因素。

    我不是心理学医生。

    可是,虽然真江对我做了如此残酷诡异的事情,我却无法责怪她。正因为这一点,反而让我清晰地明白,自己是真的爱她,如此爱她。

    我用手按住左眼,感受着那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命跃动。真江就在这里,富江就在这里,左江就在这里,以及更多的……都在这里。

    真江俯下身体,将我的头紧紧抱在怀中,吹熄了煤油灯,轻轻地哼着模糊不清的歌,如同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我们不再做*,彼此拥抱着,陷入夜的宁静。

    我无法睡着,大脑被堵塞了,也无法思考,于是我放弃了思考,什么都不去想,心情反而平静下来。真江似乎真的睡过去了,呼吸变得轻弱。

    过了一会,房门被人敲响了。

    “是我,比利。完事了就出来一下。”比利在门外说。

    我从真江怀中钻出来,这一次没再发生变故。我以避免吵醒真江的动作轻轻下了床,用被单擦去脸上的血迹,这才去开门。

    比利站在走廊上,我没有让他进来,出去后关上房门。

    比利的目光在门开合的时候落进房间里,不过他当然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又转回我的身上。

    用意有所指的目光审视着我。

    “真够激烈的。”

    “是啊,差点吃不消。”我说。

    比利瘪了瘪嘴,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什么?”我问他想说什么。

    “虽然不禁止这种事情,不过这种时候太激烈话,影响不太好。”

    我和他对视,结果他尴尬地假咳了一下。

    “毕竟还有孩子这里。”孩子自然指的是桃乐丝。

    “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我回答道。

    比利打着哈哈,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说什么,结果又吞回肚子里。

    “跟我下去补充物资吧。”他改口道:“弹药和灰石都有。”

    我点点头,比利看了一眼房门,又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耸耸肩回答道:“她睡着了。”

    “嗯,真够激烈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着头,在前边带路,一边说:“看不出你还挺行的啊,乌鸦。”

    我只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他知道了我究竟受到何种煎熬,想必就不会用这种?艳羡的语气了。可曾有精神病属于天生疾病的吗?如果没有,那么真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听说在思维方面有卓越才能的人容易患上精神病的说法,不过扩大到所有患者身上,这种比例说法就成了无稽之谈,实际上精神病的发生,大都是过往的负累堆积起来或者身体老化的结果。

    我并不清楚真江的过去,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此时这种想法已经发生了转变。我也并不想强迫真江对我述说,不愿意让她回首那些可能存在的可怕的往事,而且她此时的状态,大概也无法说出真相了吧。

    想要了解真江的过去,就必须前往她曾经呆过的疯人院。

    我随同比利下到一楼。坐在走廊外的仍旧是那伙人,轻声细语地交谈着。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他们停下交谈看过来,也许是我心虚的缘故,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隐藏着一丝别样的含义。其中一人站起来,是个亚洲女性,戴着野战军帽,衣装打扮不仔细看就像是山羊工会的番狗部队。

    她摘下帽子,露出刀削般的五官,对比利说:“就两个人?”

    “两个人,要三人份的。”比利回答道。

    女战士没说什么,转身带路。我向比利轻声询问她的身份,结果被她听到了。

    “你可以叫我挫刀。”

    真是男性化的绰号。

    挫刀领我们走出庭院后门,出口外是一条黄泥路,停着许多车辆,显然先来的人都把车停在了这里。路外有一大片竹林,黑压压地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也有人看护,他们并没有隐藏起来,有的坐在车子,有的坐在车顶上。一些车子的车顶架起重机枪和榴弹筒之类的重武器,那些人靠在一边抽烟,一点也不烦躁,静静等待着行动时间的到来。

    看到我们走过来,他们只是扫了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并不打算上来搭话。

    我们来到被围在最中间的一辆军卡车边,挫刀打开后柜门,将铁梯拉下来,招呼我们上车。

    挫刀打开手电筒,扫视四周,车里罗列着许多集装箱,有一些显然被开启过。她仔细查看箱子前的编码,然后从中抽了一箱。箱子足有一立方米,应该很重,但是挫刀虽然身为女性,身体经过强化,所以也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

    “你们看看,需要什么其它的,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们找找。”挫刀说。

    比利取来工具将箱子上方的木条撬开,我蹲下去,借助挫刀从上方照来的灯光查看箱子里的物资,里面全是子弹和手雷。虽然没有说明书,不过看形状,应该都是适合我们手中枪械的弹药。比利取出一颗,凑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拆开弹壳,将发射药倒在手中嗅了嗅。我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在一旁看着。

    “没问题,灰石在哪?”他对挫刀说。

    挫刀走到一边,在另一个箱子中捣鼓一阵,掏出一个袋子,扔到比利手中。

    “一百颗。”她说。

    我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秘密基地里和路上杀死的那些山羊工会的追兵,可惜直到我们离开,那些尸体都没有变成丧尸,唯一的三极魔纹使者更是尸骨无存,否则我们手中的灰石也不会如此拮据。

    比利拉开袋口,大致数了一下,我也看了一眼,都是最低级的品质。他确认后塞进口袋,招呼我将箱子搬出去。

    “这些弹药是为你准备的。”他说。

    也只有我的武器需要一次性补充如此多的弹药。

    比利将我送到楼梯口,从袋子里取了三十颗灰石,将袋子扔到集装箱上,嘱咐我和真江好好休息就和我暂别。

    “不要两个人都睡死,随时会有情况。”

    我表示理解,自己扛着集装箱上楼。陆续有三个人走下来,直到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一直保持注视我的姿势,看出他们并不打算攀谈,因此我只是表示善意地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回到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真江已经醒来了,正坐在靠窗的床头,全神贯注地做手中的事情。这么说也许有些诡异,但是她的手中的确空空如也,只是双手像抓着什么般,按照某种规律往返移动。

    她显然已经平静下来,但是一想起之前的疯狂,却又觉得转变得太过突兀,也平静地太过漠然了。

    煤油灯点燃了,在昏暗的灯光中,女人注视一些我所看不到的东西,静静做着我所不了解的事情,墙上孤单寂寥的影子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我将箱子放在床边,在她身旁坐下来,她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就这样,我静静看了片刻,终于看出点眉头来。

    “你在做什么?”我说。

    真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看我。

    “我在帮你打一条围巾,冬天了会很冷。”她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心中五味陈杂,有一根弦在剧烈地颤动,差点就落下泪来。我将手交握着,紧紧堵在嘴边,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哽咽。

    我抓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只是转过头来看我,我试图从那深黑的眼眸看出什么,可那里埋葬了一切情感,只有一片死寂和沉默。

    “为什么哭呢?阿川。”

    “我没哭。”我说。

    “我还差一点就打完了。”她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好一阵才放开,对她露出笑容,“我爱你,阿江。”

    “我知道。”她说完,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行李箱提到集装箱旁,开始装填弹药。那些寂静、黑暗和诡异所带来的恐惧渐渐消失了,我不时看一眼坐在床边的真江,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弥漫在四周。

    我将灰石分成两份,自己拿了三十颗,将剩余的四十颗连同袋子一起放进真江的手中。真江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醒过来,缓缓将袋子打开,然后像变魔术般,从身上掏出另一个袋子,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

    全都是灰石,数量差不多有三百颗,而且并非全都是最低等级的灰石。我惊讶极了。

    “我在基地里找到的。”她说。

    我这才记起,在基地里,战斗停歇的空档,富江独自去了其它通道。

    真江如同在沙滩上找贝壳的孩子一般,拿起一颗,没看上就扔下,看上的就放到自己身边,如此这般,仔细地筛选,将自己喜欢的灰石垒成奇形怪状的样子。我将她不要的收拢起来,放回袋子里,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将最后一颗灰石放进自己的口袋,我以为那是她想要的,但她却将袋子递过来。

    “阿川。”

    “给我的?”

    她点点头。

    “你不喜欢?”

    “喜欢,所以给你。”她说。

    我顿时如梗在喉,她的心意如此诚挚纯洁,也许她的表现方式有时是残酷而激烈的,但那并非是出于恶意。我不禁对之前面对她时产生的恐惧感到羞愧,幸好在我的心中,始终有一股力量支持着我,让我去理解她,否则必定懊悔不已。

    真江是重度精神病患者,这是她最本质的人格。在接触了真实后,尤其她那些激烈的行为,事后仍让我心有余悸,对如何与她相处犹豫不决。

    不过,如今我下定了决心。无论她今后还会做出何种伤害我的行为,都不要去责怪她,因为伤害我并非她的本意。我必须理解一点,我不仅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是她今后唯一的亲人。

    我接过装满灰石的袋子,慎重地塞进口袋中。要在未来可预见的危险中生存下去,这些灰石才是最重要的物资,只有使用这些灰石,才能让自己的根基变得越来强大。

    才能是身体某种能力的极限,并不能超越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但反过来说,躯体越是强大,才能也会随之变强。

    超能力虽然是超出常识的力量,但晋升c级后,我已经渐渐察觉到,它的动力来源于魔纹。吸收灰石后,灰石能量一部分用来强化身体,一部分则保存在魔纹中,使用超能力时,存储在魔纹中的力量就会被用掉。

    超能力和魔纹一样,都并非属于人类本身的东西。虽然这中想法令人不安,可是面对今后愈加动荡的局面,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

    真江将另一个的灰石袋子收回身上,没有继续做打围巾的幻觉,反而抱着腿缩进床角,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忧郁而阴沉。

    我习惯性摸了摸左眼,虽然新的眼球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使用起来也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但是偶尔会升起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阿江,你的超能力是什么?”我再一次问道。她能移植眼球,但那应该只是超能力作用的部分表征。

    她没有回答,表情有些恍惚。我又唤了她几声,她全然没听到般。我不知道她的精神病症状有多少种,究竟严重到何种地步,唯一知道的只有人格分裂这一项。我在脑海中努力挖掘关于人格分裂的记忆,自从得知富江和左江都是分人格后,我私下里查找过相关的资料。

    人格分裂也叫做解离症,据说每个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这点在左江和富江身上一表无疑。

    通常状况下,原来的人格并不知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现的人格则对原来的人格有相当的了解。然而真江体内的人格记忆似乎是共享的,而且人格之间对彼此十分了解。

    人格分裂症患者明显的特征大致有六种:

    意识恍惚及意识朦胧状态。

    感知迟钝、运动减少,呆滞。

    情感淡漠、心境抑郁。

    睡眠障碍、类似痴呆样表现。

    植物神经系统症状:心悸、多汗、潮红。

    有轻度的自残厌世现象,貌似以一种很成熟的心态看待事物,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这些征兆有一部分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有一部分则变得十分强烈。

    我不明白,为什么真江会在这个时候取代富江。在这种不断变动的状态下,她能够应对接下来的战事吗?虽然左江说过,真江和富江是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格,但是我此时只觉得担忧。要不要让她留下来比较好呢?

    就在这时,真江忽然发出呵呵的笑声。我将目光投向她,她轻轻前后摇晃着身体,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而发笑。半晌,她的笑声如同走下螺旋阶梯一般,变得越来越阴沉,身体也停止摇晃,淡漠的表情愈发阴冷和锐利。

    “阿江,阿江!”我觉得不安,于是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她猛然抬起头,几乎吓了我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阿川。”再次从那双黑眸深处渗出的阴森诡谲的邪恶感,最开始的那个真江又回来了。

    她表现得理智而专注,可我根本不清楚她此时是否真的理智。

    “你说了什么?”她又重复了一次。

    我使劲甩开关于她的症状的猜测。

    “你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好。”

    “不,我很好,不要担心,阿川。”她抚摸我的脸颊,专注地盯着我的左眼,“我会保护你的。”

    “接下来的战斗太危险了……”

    “你觉得我会死去?不,我是不会死的。”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对我说:“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既不会老,也不会死去。”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门再一次被敲响。

    “是我,比利,到楼下集合了。”

    随着他的话声,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终于开始了,真是令人期待。”真江咬着我的耳朵这么说,之后把我放开,吹熄了煤油灯。

    我匆匆将仪表整理了一遍,提起行李箱,回头看向真江。

    她微微垂着头站在窗边,将电锯提起来时,朦胧的阴影如妖魔般摇晃,下垂的刘海,只能看到发亮的眸光,被黑色衣装紧裹的身躯,散发出阴森和不祥。

    我深吸一口气,将门口打开,比利的目光越过的我肩膀,落在房间中,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甜美的夜晚。”真江的声音跳动着。e

126 攻坚战

    我们随同人流前往楼下的大厅,不断有人对散发出异样气息的真江投以注目礼,她和当初刚到来时的差别太大了。真江对其视若无睹,安静地如背后灵般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比利若坐针毡,悄声在我的耳边问道:

    “她怎么了?”

    “没有问题。”我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但是也不可能向他说明真相。

    “是不是做得太激烈了?”

    “绝对不是。”我斩钉截铁地说。

    “总之……”比利酝酿了一下说辞,“接下来的战斗很危险,我们需要她的战斗力。”

    “放心吧,她完全没有问题。”我对他说:“她刚刚获得超能力,比之前更加强大。”

    听我这么说,比利露出诧异的神情,但总算放下心来。

    在一楼大厅聚集的人大概接近百人,大厅很宽敞,一些奇形怪状的设备、桌子和箱子都被移到靠墙处,留下的空位摆满长椅,布置成一个简陋的作战会议厅,对面的墙上有一个电子挂屏。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到这次作战的指挥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黄种人,身穿迷彩服,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沉稳老练的感觉,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个经验丰富的士官。

    “我们都叫他‘走火’,据说是特种部队出身,早在三年前就是三极魔纹使者了。”比利悄悄跟我说。

    我、比利和富江在最左侧的第三排长椅坐下,我看了一眼其他人,从他们的神情和交谈中察觉并非随意乱坐,同一队的人都聚在一起。虽然人们在交谈时都刻意压抑声量,不过这么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同样显得异常吵闹。

    真江一直都很安静,有些恍惚,似乎又陷入自我的精神幻觉中。

    有几个人的目光朝我们这边看来,是俄罗斯佬芭蕾熊。他朝我裂开笑容,和同伴说了些什么,不过注意到真江的时候,脸上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些战士中若论年龄,只有桃乐丝比我小。桃乐丝虽然和芭蕾熊很熟悉,但并非一个队伍,她对身边的喧嚣置若罔闻,自言自语地自摆弄怀中的玩偶。

    之前碰到的两名女性成员ai和挫刀似乎都是各自小队的队长,正在跟自己的队员商讨事情。

    过了大约五分钟,再没有人进来了。指挥官走火拍响手掌,大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此行的目的,我就不再多说了。”他一边说,一边按下电子挂屏边的按钮,电子屏幕上顿时流出图像和文字。

    “我们在不久前和这次的敌人交过手,损失了许多同伴。敌人准备得十分充分,不得不承认,神偏爱他们,不过我们向来都是逆境下战斗,而且取得了胜利,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也会胜利。而且……”他环顾我们一眼,说:“一定要胜利。”

    “敌人的战术意图很明确,打算以逸代劳将我们围歼于基地中,这次的作战属于攻坚,你们之中将有很多人会死去,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目标在两公里外的屋子里。”电子屏幕上的地图不断扩大,目的地变得清晰起来,3d实景在旋转,标示出一堆数据,“周围没有守卫,突入之后可能会有陷阱,由brvle小队进行突袭,解除陷阱后找出进入地下基地的入口。没问题吧?”

    “没问题。”坐在最右侧的一个男人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全员进入地下基地后将根据环境分派各小队任务,尽快找出节点位置。ai小队负责安置定时炸弹,时限九十分钟。”电子屏幕上的图像和文字再度变化,列出数个头像,“这几人是敌方之前出现但并未击毙的高级战力,非第三等级魔纹使者在遭遇后立刻撤退。”

    其中一个头像迅速放大,构成完整的人体,这个人我十分熟悉,正是担任神父的同校学生峦重。

    “此人是主持仪式的关键人物,尽量击毙。”

    峦重的形象退下,一个身穿和真江类似的战斗服的男人形象浮现。

    “这是目前为止碰到的唯一一个恶魔附身者,请大家碰到后第一时间撤离,并通知我和比利小队。”走火朝我们投来视线,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我们这儿看过来。比利带着微笑和众人点头招呼,走火的目光在真江身上停留了半晌,顿了顿,说:“比利小队的bt女士拥有临界兵器,可以抵抗恶魔。”

    “可以吗?”走火谨慎地向我们确认。

    “她刚才已经晋升利说。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很好。”走火拍拍手掌,让大家安静下来,“必须注意的是,这里列出的人物名单可能并非他们的全部高级战力,若发现其他人,请在保证任务完成的前提下不要正面对抗,迅速通知其它小队。必须谨记,我们只有九十分钟的时间,目的不是杀死敌人,而是阻止敌人的仪式,大家不要恋战。”

    “了解。”

    “明白。”

    “知道了。”

    众人纷纷表示。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走火环顾众人,大厅中一片肃然的沉默。

    “很好,出发!”

    所有人站起来,行动迅速地离开大厅。在我们离开之前,走火走过来,我猜测他会说些什么,结果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们说:“欢迎加入安全局。”

    “希望不会死掉。”我说。

    “第一次进行统合作战?”

    “是的。”

    “好好干,这次能活下多少人,就看你们的了。”走火说:“和末日真理的战争,并不是靠人数就能取胜的。”

    我能说什么呢?他要的是行动。我笑了笑,尽量表现出自己的信心,不过说实话,因为真江的状态看起来不太稳定,因此比起刚来时更加充满担忧。

    走火的目光在真江身上顿了一下,我无法从那张严肃的脸上看出什么,之后,我们一起出了大厅。

    车辆陆续从黄泥道转出来,我、真江和比利坐回那辆残破的轿车中,紧跟大队的尾巴驶向山下。

    目的地和我们所在的山林隔着一条河流,车队沿着上流行驶,河面逐渐收缩,在大约只有十米宽的地方出现一座简陋的木桥,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我觉得有些不安,觉得在骚动的山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窥视着自己。敌人会不会在前方设下埋伏?例如将士兵藏在道路的两侧,或者在路上埋下地雷。不过这里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应该会在行动之前进行实地勘察。

    矛盾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我紧绷起神经,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快要抵达桥梁的时候,真江猛然清醒过来,她朝目标所在的那块土地投去视线。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依稀看到几个黑影匍匐在地上,从轮廓来看,似乎是尸体。更近了,没错,的确是尸体,有制服统一的士兵,也有打扮各异的其他人,一些尸体浸在河滩上,偶尔有像是浮尸的轮廓在河中沉浮。

    我的心情愈加下沉,显然在我们抵达之前,安全局和末日真理教已经有过试探性的交锋。

    比利也看到了,吹了声口哨,并不显得紧张,这个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

    车队在木桥前停下,所有人下车,但并没有立刻过桥。在走火的带领下,前方的小队中陆续走出一些人,将一排重武器在桥头架起来。一分钟后,炮火震碎了黑夜的寂静,将房舍和桥梁之间的区域犁了一遍。爆炸之剧烈超乎我的想象,甚至看到有一些并非弹药落点的地方也发生爆炸,烟尘迅速将视野遮蔽起来。

    “谨慎无大错。”比利一脸司空见惯的神色,在身旁点燃香烟。

    我只觉得心脏随着密集的爆炸声剧烈跳动。手臂被人碰了一下,我反射性转头,原来是真江递烟给我。

    “别怕,阿川。”她说:“没有人能阻挡我们。”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紧张。不过我没有说话,接过香烟,凑在她的火机上点燃了。吸了几口,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烟雾被夜风吹散后,我们开始过桥。抵达对岸的小队沿着弹坑,行动有序地从两侧包抄,这一次并没有再遭到狙击。目标的房屋比山上的农舍要小得多,只有两层,被一圈歪斜的篱笆圈着。我们被安排在后方隐蔽,按照计划,brvle小队开始行动。他们一共八个人,从没有窗户的屋侧翻过篱笆,小心翼翼地压低身体,贴墙来到门边。

    他们在门边停了一会,经过无声交流后,一人用力踹开正门,下一刻闪向一旁,枪声骤然响起,一排子弹从门后射出来,火光在窗户玻璃后闪烁,映出一些人影。这种盲目的射击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很快就停下来,brvle小队的成员第一时间将手雷扔进去。

    房屋中有人惊呼,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之后一团浓郁的烟雾从正门涌出来,显然brvle小队的人之前还掷入了烟雾弹。

    屋里的人发出剧烈的呛咳声,他们推开窗户,伴随着弥散的烟雾,枪口也暴露在窗外。藏在窗户下方的brvle小队成员突然起身,抓住枪管将那些人拖出来,一一击毙,行动干净俐落。在房间里的敌人再次开枪前,他们已经再度隐蔽起来。就在这时,几个小物体从窗后飞出来。

    枪声从我的身旁响起,比利突然开枪了。与此同时,其它小队的方向也响起枪声,那些飞出窗口的物件反弹回去之后再次发生爆炸。

    是手雷,被几个和比利类似的神枪手反击回去。我当然也有这种能力,可是因为缺乏经验和默契不足,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bing!”比利用力吹了一下枪口。

    屋子里的人似乎遭到了相当沉重的打击,一时间静默下来。brvle小队的人再一次掷入一些东西,屋里顿时亮堂起来,尚未完全散去的烟雾被照得五颜六色,却没有人影,没有声音。brvle小队成员立刻拉下防毒面具鱼贯而入。

    紧接着房子里传来零星的枪声,以及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七个人匆忙走出来。

    “有炸弹,离开十米!”我听到他们这么说。

    隐蔽在篱笆外的人立刻随着他们向后撤退一段距离。

    “能解除吗?”走火问。

    “在尝试。该死的!”回答的人狠狠摔下帽子,“被摆了一道。”

    “看来是踩中陷阱了。”比利对我耸耸肩,说:“有些事情,不是有准备就能避免的。”

    我不由得对陷落在房间中拆除炸弹的人担心起来。

    “别担心,担心也没用。”比利抽着香烟说:“拆炸弹的那个家伙我认识,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个时候需要一点运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灾厄的轰鸣声顿时席卷了那个房屋,膨胀的火光从正门和窗户喷出来,整栋屋子剧烈燃烧起来。灼热的气浪拍打着我的脸庞,比利的表情凝固了。

    当我反应过来,好似满口咀嚼着冰块,一股寒意刺痛了神经,深深感受到这个战场的严酷。

    战斗开始还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失去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我原以为必须等火焰熄灭后才能行动,但是身后哗哗的水声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我不由得朝河岸望去。只见河水在一股超自然力量的牵引下飞腾起来,那是何等震撼人心的景象,一条至少五米粗的水龙,沿着彩虹的轨迹落在熊熊燃烧的房屋上。

    几个呼吸后,火焰就被压制下去,渐渐熄灭了,蒸腾的水汽笼罩着整栋房屋,brvle小队的成员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他们反应之剧烈让我产生一种错觉,那个落入陷阱的小队成员可能还活着。可是过了半晌,出来表示安全的人脸上表情生硬,告诉我那的确只是错觉。

    他们找到了机关,原先埋置炸药的地方,石板已经炸散,露出一片铁板,打开之后是一个能够容纳十多个人的升降梯。屋子里的摆设都被摧毁了,四周饱经灼烧的墙壁黑乎乎的,依旧灼热的空气充斥着火灾和弹药的刺激味道,让我的鼻腔和喉咙十分不舒服。

    这一次轮到我们当前锋了,比利带着我和真江越过众人,因为升降梯足够宽敞,因此和我们一同进入的还有挫刀小队,加起来一共十人。

    “万事小心。”

    在走火的嘱咐声中,挫刀小队的成员陆续跳进升降梯中,当比利也下去之后,我和真江也跳了下去。脚底传来坚实的触感,些微的震动和铿锵的回声令人有些不安,按下控制键后,突然袭来的下落感让人不由觉得似乎这又是一个陷阱。

    我们的运气比brvle小队的要好一些,敌人没有在升降梯上做什么手脚,大概是巴不得让我们主动进入瓮中。

    下降途中所有人都沉默着,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机械嗡嗡的声音十分压抑,封闭的环境坚硬而冰冷,令人觉得自己正渐渐堕入噩梦。

    可能醒来吗?或者在噩梦中死去。

    升降梯缓冲,静止,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抬起枪口。我走到最中间的前方,将行李箱当作盾牌挡在身前,真江跟在我的身后,我感觉到她像小女孩一般牵着我的衣角。

    一丝光从逐渐开启的门缝中泄进来。

    我的心渐渐提起来,嘭嘭作响。

    升降梯的门终于完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圆顶厅堂,正前方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一百多名番狗部队的士兵摆出严阵以待的阵列。第一排趴在地上,身前架着重机枪,第二排半跪着举起步枪,两侧还有人扛着火箭筒,第三排的人站立着,人手一把冲锋枪。

    几乎在我看清他们的同时,身前身后立刻传来冰冷的号令。

    “射击!”

    速掠!我抓住真江的手。

    枪口火焰闪现的第一时间,我的世界彻底变得缓慢,一条高速通道在身前延展,出了电梯后向右拐了一圈,绕向敌人阵列的后方。我和真江在时间和空间扭曲的世界中奔驰,魔纹能量的流逝比第一次使用时更快更清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快,但一定比子弹更快。我看到子弹缓缓地飞出枪膛,前后绵延的波纹轨迹在中途交错,甚至有不少弹头碰撞在一起,不断变形偏转。

    当我抵达番狗部队的身后时,子弹甚至还没有抵达电梯。

    真江的电锯高速转动,我带着她沿着敌人的阵列移动,横置的电锯如切豆腐一般,砍掉第二排半跪射击的敌人的头颅,连同最后一排的敌人拦腰斩断。

    遁出高速的世界,密集的枪声轰然响成一片。虽然敌人的火力十分凶猛,然而奇异的是,一堵无形的墙壁封闭了电梯的正门。挫刀光明正大地站在电梯中,张开手掌,用超乎常识的力量将枪火完全抵挡下来。

    那些子弹凝结在距离他们不足一米的地方。

    我转身按下机关,行李箱一侧的滑盖打开,风暴般的火力从蜂窝状密布的枪孔中喷出,席卷向趴在地上射击的士兵们。e

127 脉冲

    十秒后,交战声停歇,大厅中的番狗部队的士兵无一生还。挫刀小队的成员踏出升降机,挫刀本人取出对讲机向上峰报告战况,只说了一句“清理完毕”。安全进入大厅的成员四散开来检查周围的环境,挫刀和比利径直朝我和真江走来。

    “干得不错,就这么做。”挫刀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前往查看前方的通道。

    比利蹲在士兵的尸体边,将他们的武器挑挑拣拣,最后提起一把重机枪,将两条弹链披在肩膀上,然后拿起一把狗腿刀,搜索被子弹打死的士兵,手一挥就将他们的头砍下来。

    “别傻站在哪儿了,过来帮帮忙。”他砍掉三颗脑袋后,朝我喊道。

    “什么?”他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将其它尸体的头颅都砍下来?我立刻猜到了更多的可能。被富江拦腰斩断和砍下头颅的家伙,应该是干脆地死掉了,可是被子弹打死的,也许会在一段时间后变成丧尸。

    “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如果这些家伙变成丧尸就麻烦了。”比利说:“你没遇到过吗?丧尸不难清理,不过它们吃掉更多的同伴,有几率会变得更加强大。”

    “我知道了。”我掏出匕首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分割尸体,“它们会变成魔物吗?”

    “也许吧。”比利悠闲而俐落地挥动刀子,“不过我没见过那么厉害的。这里是敌人的重要基地,难保会有什么利用这些残渣的特殊手段。”

    我和比利处理完尸体,回顾这片区域,满眼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流淌的鲜血和内脏,浓郁的腥味令人作呕。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人肉屠宰场里呆上好一会,就不禁心情晦暗。我在生理上并没有产生抗拒反应,但是心理上却遭到强烈的冲击。这一切都是我经手的,我和真江一手将这些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肉块。

    其他人的目光扫过来,完全看不到丝毫惊讶和抗拒的情绪,那种淡漠的眼神证明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反而令人心底发毛。他们的表现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里,死者和生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就是安全局的战场,一个让人感到不真实的异常世界。

    一九九九年,末日降临之后,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无法想象,即便在许多幻想作品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可是在我看来,不会比面前的一切更震撼人心了。

    对我来说,末日已经开始了。在它变得更严重之前,我试图去阻止它,然而此时此刻,那种热血沸腾的心情却开始冷却。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能做到,却发现有一张看不到的巨网渐渐收拢,试图将我牢牢捆住,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和绝望。

    毫无疑问,若说地狱在哪里,它似乎就在这里。

    若思考无法摆脱困境,那么思考本身反而是一种折磨,我竭力让脑中杂乱的声音停歇下来。我无比渴望得到一丝温暖和慰藉,我寻找真江,却发现她蹲在尸体边,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带着无知又好奇的神情摆弄那些肢体和内脏,甚至用手指醮起鲜血,放在嘴里含起来,发出一串神经质的笑声。

    我大脑中的嘈杂声顿时变得更了大,左眼球也开始隐隐作痛。

    “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比利说:“你得快点习惯。”

    “知道吗?比利。”我用手掌用力挤压着左眼球,对他说:“现在我宁愿回到末日幻境里,和这里比起来,那里就像天堂。”

    比利顺着我的目光朝真江望去,说:“啊……我也这么觉得。你真的确定bt没事?”

    “没事。”

    我走到真江身边,将她拖起来。她的脸色即便在发笑时也是冷漠的,和我对视的目光带着一抹异样的光彩,让我的胳膊窝开始冒汗。我知道她此时的精神不太正常,无法去责备她,只是将她嘴唇上的鲜血擦掉,带她远离这些新鲜而残缺的尸体。

    “不要吃那些东西。”我对她说。

    “很好看。”真江这么回答道。

    “你喜欢这种景象?”我问。

    我虽然不是心理医生,却希望能够通过谈话探究她的内心。今后要继续和真江一起生活,这就是不可避免的课题。我想,也许自己应该放弃成为动力工程师的梦想,去研究心理学课程。

    “很……熟悉。”真江啃着指甲,突然显得坐立不安,“我在哪里见过,没错,我一定见过,在哪里呢?那种味道……”

    也许是在疯人院里吧,毕竟她是从末日真理教的干部养成所里逃出来的,既然那些人用精神病院打掩护,想必私下里一定没少做些惨绝人寰的实验。

    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真江却喃喃地说:“妈妈……我和阿川在一起,是的,我在妈**肚子里。”

    她的思维再度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我的尝试失败了,她的症状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

    “不要想了,阿江,不要想。”我抱住她,“你不在那里,你就在我的身边。”

    真江的身体慢慢松弛,最终安静下来,变回了恍惚平静的样子。我陪她坐在角落里,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挫刀小队的成员陆续聚集在挫刀跟前,向她报告搜索的结果。升降梯的大门打开了又关闭,其他小队的成员陆续下来。

    那些人看到眼前的修罗场,同样眼都不眨,就算是当中年龄最小的桃乐丝,也没有任何不同。我想,自己和他们还是不同的,这样不合群的想法竟然让自己好过了一些。

    一部分人安静地停留在原地,一部分人加入警戒,直到指挥官走火带着四个人走出升降梯。其中有一人之前见过一面,是那位态度一丝不苟,充满助理气息的斑鸠先生,他们搬来了两个箱子。

    升降梯的门在他们身后再度闭合,我看到指挥官似乎有话要说,便拉起真江朝他们走去。突然,在升降梯处传来一声巨响,让所有人吓了一跳,齐齐朝那个方向戒备。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异常的寂静,寂静中迸溅出些微的金属响声。

    走火大步走到升降梯的大门处,倾听了片刻,抽出刀子插进门缝,将大门撬开。当我看清门后的物件时,立刻意识到我们被困住了。那是一堆变形的金属,一个疑是电动机的机械,一圈又一圈的绳缆,蓝色的电火花偶尔溅起,绳缆便抽搐似的拍打着墙壁。

    “一共找到十六个监视器,已经破坏了。”挫刀首先开口,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沉默的环境中却十分清晰,“但应该还有更多。这个地方的智能化程度很高,不是临时建成。”

    “没关系。”走火应道,转身朝其中一个箱子走去,“出去的方法很多,目前最优先的是完成任务。”

    他招呼旁人助自己打开箱子,合力将一个奇怪的仪器搬出来。基座像是电台发射器,但是除了表盘之外,在顶部还有天线、扩大器和玻璃罩。最奇妙的是玻璃罩中的物质,不清除是什么东西,却悬浮在半空,不断向四周放射静电状的弧光。

    “那是什么?”我向比利问道。

    “问你一个问题。”比利不答反问道:“如果敌人和你一样强壮,但是比你聪明,该怎么战胜他?”

    “让他失误,或者等他生病。”我知道自己的回答中规中举,实际上,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敌人。

    “他比你聪明。”比利说:“你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

    走火开始调节仪器。

    敌人唯一比自己强大的地方在于智慧……我突然有了一个诡异却更合适的结论。

    “想到了吗?”比利的目光投向那台仪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答案是,让敌人变得和你一样蠢,或者更蠢。”

    “所有人准备冲击。”走火扫视我们,说:“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言罢,他按下仪器上那颗红色的开关。

    瞬间,玻璃罩中光芒大放,以那台仪器为中心,响起一种无法形容的古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和地面都在颤抖。扭曲的波纹眨眼间向四周扩散,穿过我们的身体。我感到一阵恶心,如同发高烧般感官错乱,地面似乎正在软化,如站在波涛上起伏。

    在我差点跌倒的时候,真江伸手把我扶住。我张开口想说话,结果差点就呕吐起来,连忙闭紧嘴巴,将唾沫咽回去。就在这时,周围有人发出呕吐的声音,除了寥寥几个人,一个个都脸色苍白。

    异常的景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玻璃罩中的光芒猛然熄灭,悬浮其中的放射性物质彻底消失了,那种难以言语的声音也彻底平息下来。我仍旧感到恶心,但经过强化的身体开始自我调整,比大多数人更快速地恢复过来。

    “阿川?”真江专注的盯着我。

    “好多了。”我说。

    “很难受吗?”

    “你不觉得难受吗?”我反问道。

    “一点也不觉得。”真江回答道:“就是有点吵,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我直起腰说到。

    这时大部分的成员都恢复过来,纷纷抱怨。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像是一种脉冲。”

    “干什么用的?不会让身体里长肿瘤吧?我可不想英年早夭!”

    “我倒觉得可以杀死肿瘤,不过也能干掉你的淋巴、**和脑细胞。”

    走火已经和斑鸠打开了另一个箱子,招呼各个小队的队长上去领物资。比利回来后分发到我和真江手中,是个造型和色泽都充满科幻风格的单边式耳机,配有一面茶色的镜片,外侧有三个轻微突起的小按钮。这个东西套进耳廓后会产生一股吸力,十分贴合牢固,就算剧烈运动也不会掉落。

    不一会,从耳机中传来走火的声音。

    “刚才的脉冲已经瘫痪了这个地方的大部分设备,不过可能还有残余,一些特殊的机器也会有防卫装置,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分兵搜索,分散后可以通过这个装置进行联络,除此之外,利用外侧的三个控制键,还可以描绘地图、锁定目标、进行战斗力估值,大家尽快熟悉。”

    所有人在他讲话的同时开始调整自己的通讯装置,并不是什么难以使用的设备,只要有一些使用电脑的经验就能快速上手。实际上,这个通讯装置的功能比走火的简单描述更强大。

    进行习惯设定后,所有出现在右眼视野中的景状都处在淡淡的茶色中,根据使用者本人的意志,被锁定的物件都会沿着轮廓描上红边,并产生一些数据,包括长宽高,武器提示,生物的致命点,以及战斗力数据化估测。当使用手中的武器时,一个绿色的准星会随着身体的动作而移动,当准星和致命点重合会变成红色。

    这种意识技术设备显然超出了现实的科技水平,想必也是统治局的遗产。

    似乎是新产品,除了走火和斑鸠,所有人都显得好奇地通过这个装置观察其他人。他们大概和我一样,尝试最多的是战斗力估值系统。

    “不要太过依赖战斗力估值,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应该知道数据在战斗的时候无法决定胜负。”走火沉声警告道,“反而可能会剥夺你们生存的希望。”

    要完全准确地测算一个人的能力水平,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既然这个数据被称之为估值,那么在进行判断的时候,甚至不能做为可靠的参数使用。我一边考虑这个数值会给自己造成的影响,一边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走火,战斗力估值:1500

    斑鸠,战斗力估值:1300

    ai,战斗力估值:1000

    芭蕾熊,战斗力估值:1050

    桃乐丝,战斗力估值:1200

    挫刀,战斗力估值:1370

    比利,战斗力估值:960

    然后,我看向身旁没有半点动静的真江。她已经戴上了通讯设备,下垂的刘海遮住镜片,用一种诡异迟缓的动作扭头巡视四周,如同寻找猎物的恶灵。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就连茶色的镜片也无法遮住那只格外黝黑深邃的眼眸,我再一次感受到那种令人如堕冰窟的恶意,好似一条毒蛇在背脊蜿蜒蠕动。

    冰冷,锐利,她清醒过来了。

    她曾几次清醒,不过很快就会恍惚过去,产生一种退化的表现,但是这一次我却觉得,她不会再发呆和退化了。

    真江,战斗力估值:3800

    我几乎以为系统出错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值,在纯粹的数据中,前晚才成为魔纹使者的她,竟然是这个大厅中最强的人类。

    “你在想什么?阿川。”真江说。

    我在想,人类真能够达到这种数值吗?

    “我的战斗力估值是多少?”我问她。

    江说:“真是不靠谱。”

    这时我感到许多视线落在我们身上,抬起头一看,几乎每一个人都露出震撼的表情,他们显然看到了真江的战斗力估值。

    “3……3800!?”比利抽着凉气,众人纷纷转头朝走火投去注目礼,“走火,不会装置出了问题吧?”

    “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不要迷信估值。”在走火回答之前,斑鸠开口了,他推了一下镜片,看得出是习惯性动作,毫无起伏的声线,似乎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够令他动容,“这个装置的科技并未完全解析,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数值是从那些因素得出来的,实际上,在先期测试中,也发生过数值极高却被轻易打败的情况,为此我们付出了至少十个三极魔纹使者的代价。”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有效利用这个参数,那么干脆不用更好,是这个意思吗?”一个男人认真地问道。

    “没错,这次的进攻,敌人的战斗力并不明朗,所以才将这个测试产品配给大家使用,方便在碰到意外时做好充分的准备。但是,如果这个数值会在心理层面产生干扰,那么不使用比较好。”

    “我明白了。”男人在装置上捣鼓一阵,似乎关闭了战斗力估值功能,除了他之外,还有好些人也这么做了。

    即便如此,在看向真江的目光中,那些激荡的情绪并没有完全消除。

    “还有什么问题吗?”走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沉默就是回答。

    “那么开始行动。”走火说:“一共有十个入口,每个小队负责一个,自行选择。”

    说完,他对ai示意:“你们的人少,跟比利队一起行动,别忘记自己的任务。”

    “没问题。”ai并拢食指和中指,在额角潇洒地向前挥了一下,转头朝身后的战友说:“听到了吗?都给我打起干劲来。”

    ai小队的成员一共才五人,三男二女,其中三个男性正是我们刚抵达农舍时会面的警卫。比利带我和真江走过去,听到他们在讨论安装定时炸弹的事宜,队员们和我们点头打了声招呼,立刻行动起来,只留下ai和我们进行沟通。

    这时大厅中剩余的人已经不多,大多数队伍已经各自进入自己选定的通道中。直到大厅中只剩下我们两个队伍时,ai的队员们终于完成了炸药的安置。我们彼此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ai小队的四个队员分别是:粒子,火柴,闪光和小红帽。分别来自加拿大,比利时,德国和芬兰。

    “我们打头,你们掩护,?”比利对ai等人说。

    “放心吧,有了这玩意,谁都能成为神枪手。”来自芬兰的女性队员小红帽如此说到。e

128 蜕化

    前进的方向是右手数过来的第三条通道。我们两个小队加起来一共八人,各个全副武装,比利走在正前方,我和真江一左一右紧跟着他,再后面就是AI小队的五人,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和站位很有讲究,行进间立刻给人一种专业和默契的感觉。

    说实话,被卷入末日幻境的这一个月来,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单打独斗,说到战术修养什么的,可是一点都没有,也常常感到势单力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退路就被切断。如今负责断后的都是久经考验的专业人士,实在令人放心许多。

    通道相当宽敞,呈四方型,墙壁和大厅中一样,材质是一种银色的金属,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未来感,相比起来,那台被摧毁的升降机就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这种混杂交错的视觉反差,让人升起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大概是脉冲摧毁了感应装置,墙头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的像是感应灯的玻璃罩完全失去了作用。随着我们的深入,光线也迅速减弱,当阴暗抵达一个程度,银色的墙壁反而释放出荧光来。我偶尔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经陷入隐晦朦胧的状态,被一层荧光和阴影构成的雾气笼罩着。

    通道不知道有多长,如迷宫般东折西转,若非有通讯装置自动生成地图,一定会晕头转向。我们从进入时就开始高度戒备,然而一路走来,这个地方一个鬼影也没有。在这个密闭的环境里,似乎每一秒的跳动都变得缓慢,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铁盒子里,压抑的气氛越来越令人难以呼吸。

    “这个鬼地方是怎么回事?”闪光低声咒骂,结果通道中响起巨大的回声。

    “都停下来。”AI说,“有点不对劲。”

    我们停在原地,借判断情势的机会稀释一路上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压抑产生的疲惫感。前方和后方都是转角,察看地图时,却发现是在一个类回字形的迷宫中行走,虽然感觉走了很远,但实际上和入口处的绝对距离尚不足千米。

    “我联系不上其他队伍。”比利突然说。

    大家怔了一下,立刻亲自尝试,没片刻就印证了他的说法。

    “怎么办?退回去还是继续前进?”粒子问道:“我之前试过,在大厅中可以和进入其他通道的小队进行通话,如果其他队伍也和我们一样失去联系,那么我们返回大厅可以作为中转。继续前进的话,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也可能只是一条死路。”

    他的考虑并非无的放矢,AI稍微考虑,显然对这个提案有所意动,不过这里并非只有她一个队伍,她必须征询比利的意见。

    “你说呢?比利。我想让火柴和闪光返回大厅,也许其他队伍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如果他们也派人返回,那么留在大厅的人就可以作为后援队使用。”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现在只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前面的东西不会令人白跑一趟。”比利耸耸肩道。

    不过闪光在返回人选上有不同看法。

    “让小红帽去吧,她比较细心,也有耐心,固守大厅最适合不过。”他说。

    “我去?不,没门。”小红帽发出抗议:“正因为我比较细心和耐心,所以更应该在这继续前进。队长的判断是正确的,闪光,你太急躁了,不适合这里的环境。”

    “就是这样,闪光。”AI对闪光道。

    闪光还想说什么,但是火柴已经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说:“兄弟,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来,跟我回去吧。”

    闪光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火柴往回走,但是两人才离开没多远,突然从他们前方的顶壁落下一堵金属墙。一声巨响,回归的途径被彻底斩断了。

    我们连忙朝那边跑过去,闪光和火柴已经在研究那堵金属墙,但很快就得到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这道金属墙和四壁浑然一体,一点缝隙也没有,如同原本就是一整块。他们带来的定时炸弹应该可以摧毁它,不过在此时此刻使用是否值得也是一个问题。

    “看来只能前进了。脉冲不是把所有监视器都摧毁了吗?怎么会这么巧就落下一堵墙?”这是队伍中大多数人的疑问。

    “或许是机关。前进就没事,后退就会触发。”我说。

    “也许更加复杂,不过无论是什么机关,都是为了分化我们,促使我们继续深入。”进入通道后,真江第一次开口了,声音阴沉,但是却很有条理,若非亲眼目睹过她病症发作的样子,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个精神分裂的重病号。

    “那就让我们会会那些家伙。我们不是弱者。”AI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我们整理好心情,离开了这个地方。随着我们继续前进,异常压抑的寂静再一次开始蔓延,伴随我们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呼吸和脚步声。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抵达终点?没人说得清。无论敌人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还是分化我们,让我们变得焦躁,显然都达到了,如果这种状态继续下去的话,碰上敌人时很可能因为无法立刻摆脱负面状态而落于下风。

    周围的环境仿佛一成不变,但是一个发现却突然让我意识到它并非真的没有变化。这种改变的进度十分微小,让人不知不觉就习以为常。就像一个朝夕相处的人,你对他的印象同样会产生变化,然而这个变化却远逊于他本身的变化。促使我摆脱这个感受性的迟钝状态的东西,是一小片斑点状的红色锈迹。

    应该是锈迹,我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那片角落,当我返回寻找更多的迹象时,又一堵金属墙落下来挡住我的去路。当我的目光落在这堵墙上,那种来自变化的违和感立刻强烈起来。

    “怎么了?乌鸦。”AI问道,我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我觉得很疑惑,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们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小红帽说:“要说糟糕的话,这里一直都很糟糕。”

    “我们身边的环境发生变化了。”我谨慎地在脑子里筛选合适的词语,“就像是……时间在加速,或者在倒退……”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你看这些墙壁,虽然还是银色的,但是和原来的银色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且式样也比之前变得陈旧……”我用匕首在墙角刮下一些红色的粉末,示意给他们看,“这些是锈迹吗?”

    粒子走上来,用手沾了一些粉末在手指间搓了一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

    “应该是。”

    通道中猛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原来是比利正在用刀子割墙壁。AI走上去,比利虽然默不作声,但是实验的结果已经十分明显,那层银色正如粉末般落下来。之前我们经过的地方,这些银色明显并不是涂料,而是金属本身的色泽。

    “乌鸦是正确的。”比利站起来,用梦呓的语气说:“这个通道正在退化……”

    “难以置信,我们竟然一直没有察觉。”AI皱起眉头说。

    “问题是,为什么?”粒子说:“就算是资源不足,那么该确保的应该是核心部位,而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他得到的结论大概和我的相同吧。

    “也许,那个大厅才是核心。”

    “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这种想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同样有理有据。无人而退化的通道,阻止回返的机关,被屏蔽的通讯机能,这些起初被当成敌人拖延时间,以及分化和削弱入侵者战力的手段也许并没有什么错误,但现在将之看成是将我们调离这个地下基地真正核心的证明,也没有丝毫不妥当之处,甚至可以说,令人觉得这才是它真正的作用。

    “那还等什么?我来把它炸开。”闪光说着,解下背包,掏出片装的炸药。

    “先别动手。”AI制止他的行动,“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根本不知道从目前的位置返回会遇到多少个金属墙机关。”她看向粒子,问道:“我们距离大厅的绝对距离有多远?有多少层墙壁?”

    大家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一千两百米,最少要炸毁二十层墙壁。”粒子计算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每堵墙壁要消耗一枚炸药,返回大厅后,余量将无法确保彻底摧毁这个基地。”

    “你们原本打算每条通道都安置炸药?”比利问道。

    “大厅中的炸药威力很大,若只是这些通道的强度,理论上可以彻底摧毁,但难保敌人不会对重要核心强化防御,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好准备。”粒子说。

    “还有一个问题,其他队伍是否和我们一样带有足够的炸药?如果他们无法返回,只有我们的话,就算找到大厅中隐藏的核心,任务完成的难度将会大幅上升。”我提醒道。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已经没时间考虑了,前方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尚未确认,说不定敌人就是故意让我们迷惑来拖延时间。”比利说,“到底该怎么做,必须立刻拿出章程来,我建议仍旧是分兵行动,AI你们全部返回大厅,我们继续往前走。如果大厅中有情况,你们可以立刻通知我们。”

    的确如此,我们最缺乏的就是时间,九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分之一,如果无法完成任务,也没有人解除炸药,超过时间期限,我们就会被全部掩埋在地底。粒子说过那些炸药可以将通道犁平,这点谁也不敢怀疑。

    “好,就这么办。”AI下定决心道,又对我们说:“你们继续往前走吧,自己小心。”

    “你们也一样。别轻易死掉了,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在同一个通道中通讯并不受到干扰。”比利说。

    结伴同行仅仅二十分钟,队伍再一次被分割削弱。我曾经因为AI小队的专业素质感到安心,觉得大家团结起来,实力多少都会有所提升,现实也是如此,协作总能带来便利。然而事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如今队伍被打回原型,让我深深意识到,他人的力量不能永远伴随自己左右。在这个诡异的战场里,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以及有觉悟和自己同行的人。

    我看了一眼真江,从她冷漠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动摇,是否拥有他人的助力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比利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们,但是我相信真江不会,因为我和她已经成为一个整体。我摸着着左眼,起伏的心情慢慢沉静下来。

    “既然他们已经离开,那么我们可以加快一下脚步了。”我说。

    “你的意思是?”比利停住脚步看过来。

    “我无法携带八个人进行速掠,但是只有两个人的话没有问题。”

    “可以吗?阿川,你的速掠在感知上,并非自己的动作变快,而是周围的变化减缓,所以你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真江说:“对你的感官而言,能够承受长时间,而且枯燥单调的运作吗?”

    “就算走一阵停一阵,也比现在快得多,而且如果有什么异常变化,也有缓冲的余地。”我说。

    “那就来吧。”比利说。

    比利和真江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从口袋中抓出十颗灰石吸收掉。在不断使用超能力的过程中,灰石能量通过魔纹转化和释放的过程越来越清晰。这些能量有一部分存储在魔纹中,有一部分用来强化和修补身体,对于富江在**上的强化超乎寻常的原因,我觉得除了她的体质特殊之外,也很可能存在能量分配比例问题。这个比例目前无法认为控制,但是它既然存在,理论上是可以控制的,只是究竟怎样做,至今尚没有头绪。

    “那么,准备好了吗?”我问两人。

    “开始吧。”他们说。

    速掠。

    高速通道以自身为起点向前延伸。这个通道有很多转角,而且光线不足,和我以前使用超能力的环境截然不同,结果让我发现了这个超能力的死角。我无法在视线确定的范围之外构成高速通道,无论是什么原因,黑暗也好,被遮挡也好,总之,越是目力难以看清的地方,通道的形成就越是困难,而看不见的地方则完全无法构成通道。

    我携带比利和真江在通道中奔驰,这种奔驰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一旦进入被确定构成的高速通道,就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向前滑行,消耗的并非体力,而是魔纹中的能量,但是使用自己双腿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能量的消耗。

    在这个通道中前进的速度在感觉上接近一个恒定值,只是在加速的时候,外界的速度相对减慢了,这种减慢在视野中呈现的是一种外界景物扭曲的状态,越是低速的世界,这种扭曲感就越是强烈,如果太过扭曲,就会让自己的判断失真。

    因此,在我看来,自己前行的速度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单调枯燥,而且迟缓,加上携带比利和真江,加剧了身体的负荷。每过一个转角,每当前方的视野因为光线问题变得模糊,就得重新构建高速通道。

    如此频繁地使用超能力,不断加大通道和外界的速度比例,就会清晰感受到能量的流逝急剧加快,而自己的身体也渐渐逼近某个极限。

    这种快速趋近极限的感觉和疲劳、衰竭不同,在到达那个极限之前,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被不断挤压,除此之外并不会对行动本身造成太大的影响,然而若产生尝试超越那个极限的想法,会产生一种巨大深重的死亡恐惧。

    四周的景致随着前进渐渐演化,猛然间,这种演化抵达临界点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我停下脚步,入目所见,比之前更加昏暗,这个庞大金属迷宫的风格渐渐和那台升降机统一起来。冰冷,坚硬,顽固,一种被弃置在密室中,尘封了半个世纪之久,从骨子里开始生锈剥落的陈旧感。那些紫红色的斑驳锈迹,甚至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干涸的血液。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感到环绕着自己的一切,都在散发一种正在发酵的邪恶。

    “搞什么鬼。”比利皱起眉头,走到墙壁边,用手指搓了一下,锈化的壁层立刻剥离了一小块。

    “似乎很久没人使用了。”他说。

    “这不是没人使用造成的。”真江突然开口道,口吻似乎很熟悉这种地方,“而是使用太过频繁,无法进行足够的保养。”她走到那些紫红色的锈迹旁,用鼻子嗅了一下,“有人在这里被处刑过,而且是大量的,金属被血液浸泡后产生锈化反应。”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29 鲜红骑士

    “处刑?在这里?”比利向前后眺望过去,色泽原本就深沉的金属景致,在昏暗的视野中几乎融成一片,能见度不及二十米。这里并不像是处刑所,只是通道的一截而已,也许末日真理或者在末日真理之前的某个组织押送人犯进来,抵达此处时发生事故,所以将人杀死在这里,那还说得过去,然而真江的意思却是他们专门在这里处刑犯人。

    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专门的处刑室。

    不过,真江的描述虽然并不生动,但是她那阴冷的声调,配合阴沉的环境,却仿佛让人亲眼目睹曾经那些悲惨的现场。行刑者的凶残和冷漠,屠戮者的绝望和恐惧,产生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残留在金属的斑驳上,即便时光也无法将之完全洗去。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注意到的。”真江说。

    “到现在还在使用吗?”我问。

    “不,应该很久都没人用了。”真江想了想说。

    我努力用视线在地上查找可能存在的脚印。

    “我们应该在这里停留吗?”比利说,他似乎在征询我和真江的意见。

    “我有一种感觉,这里是通道退化的终点。”我说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一个分界线?”

    我没有回答,只是取出灰石补充能量。

    比利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休息一下也好。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白费劲。”我说:“联系一下AI,看看他们的状况如何。”

    比利应了一声,走到一边联络AI小队。过了一会,他走过来,对我说,AI小队正在按计划行动,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真江走到墙壁边,突然用鞋底刮了一下。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招呼我们过去。她指着那个地方,光线太过微弱,又是如此贴近墙角的地方,若不睁大了眼睛,还真的看不出来。

    那里歪歪斜斜地刻了一些字母,还有一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图案,像是一个齿轮,中间有个十字,像是某种宗教的标志。

    “写的是什么?”比利问,那些字母不是英文。看样子是那些被害者留下的,比划间显得匆忙而恐惧,却留下些什么,也许是遗言。

    “是德文,有很多地方缺失了,大意是描述天启……”真江说,没想到她竟然懂得德文,“这个位置好像曾经是个祭坛,一个教派封印了天启四骑士,在这里进行血祭,平息它们的愤怒。他们的行为妨碍了四骑士的任务,是对神的亵渎。被献祭者于死前忏悔。”

    “天启?”

    “我知道,天启四骑士。据说在世界终结之时,将有羔羊解开书卷的七个封印,唤来分别骑着白、红、黑、灰四匹马的骑士,将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带给接受最终审判的人类,届时天地万象失调,日月为之变色,随后便是世界的毁灭。”在从末日幻境回归之后,我查找了许多关于神话末日的文献。

    “封印天启四骑士?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四骑士已经被召唤出来了?”比利应该也熟悉这个典故吧,所以才觉得荒谬绝伦,“又是哪个失心疯的家伙的妄想吧,如果天启四骑士曾经在过去出现,这个世界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我不认为有谁能够封印四骑士,它们出现就代表人类的失败。而且……这里的文字似乎并没有多到能够传递这么详细的意思。”

    “我猜的。”真江说。

    比利顿时和我面面相觑。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传来振动,一个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如钢琴声般轻轻跳了一下。这种细微的变化让我们全都停住了手边的动作。振动越来越强烈,好似通道正处于地震带一般,四壁和天花板上的锈块簌簌掉下来,而金属撞击声也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响亮。

    空气不知不觉变得温热,这些热量同样是从脚底开始的,温度越来越高。

    “快走!”比利大叫起来,我们想向前跑,可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掉落的锈迹都悬浮起来,随即被来自前方的一股旋转产生的吸力摄取,密密麻麻的悬浮物勾勒出螺旋状的轨迹集中在前方的某一点。

    那个点迅速扩大,眨眼间形成一扇大门,将通道拦腰截断。

    我扣下行李箱的扳机,发射两枚小型火箭弹。火箭弹一头扎入大门中,更形象的说法是,被那扇并不牢固,却如同流沙般的大门吞了下去。下一刻,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焰火只是让大门鼓胀了一下,就彻底被消化了。

    “退后,离开这里!”

    我们都开始朝来时的方向跑,但是和之前一样,刚跑出不到十米,一个铁栅栏落下来,挡住去路。

    没错,不是金属墙,而是铁栅栏,相当符合此处的阴晦风格,同样锈迹斑斑。机关也随通道一起退化了。

    比利抽出狗腿刀狠狠劈在栅栏上,栅栏纹丝不动,却在某处响起“咯啦”的一声,混淆在混乱而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离开那里,比利!”在我察觉到危险,高声警告的时候,比利已经趴在地上。眼前一花,于他两侧的墙壁上出现十数个孔洞,一排箭矢骤然雨射,彼此交错,钉在另一边墙上。

    “下面。”真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速掠。

    在我和比利之间构建一条折返的高速通道。

    当我将比利拖回来的时候,他原先所在的地面正缓缓升起一排排的长钉。

    我和比利脱离高速世界,真江却抓住了我们的领子向后拽。

    “不要停下来,这里全是陷阱!”

    又是一阵箭雨从头顶落下。我再次发动速掠,以整个通道的空间构架一条回旋的长廊。

    奔驰于高速长廊中,我们几乎触发了所有的陷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这些连环陷阱不存在死角,但是通过高速移动就能把握陷阱发动前后的时间差,就能和空中缓慢飞行的杀人利器擦肩而过。

    当我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尚未后退时的原地,前方十米长的通道如同长满利齿的口器,狰狞而险恶。数秒后,那些噬人的利齿渐渐缩回墙壁中,又变成*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们尚来不及喘一口气,地面突然射来炽热的光线,蜿蜒的光线又构成了龟裂的表面。龟裂的地方终于一片片剥落,随之而来的更大的光芒将我们的影子推到通道上。我们目不转睛地关注脚底的变化,突然发现所有的龟裂都剥离后,自己竟然是站在一张巨大的铁网上。

    网眼之下,是至少深达百米的空洞,巨大的齿轮机械,在熔融灼亮的火焰中转动,发出锵锵的声音。

    这些齿轮和那道被害者所刻下的标志一模一样。外面是轮齿,中间是个十字。火焰的巨舌不停舔噬齿轮,但是看起来和通道一样陈腐的齿轮却没有融化,身上的斑驳锈迹反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伤痕。

    在火焰之下,流淌着一条熔岩的河流,散发赤红的光,令人无法直视。

    “这是……什么鬼东西。”比利瞠目结舌。我也一时间感到难以置信,这个地方竟然会出现如此规模宏大的景致,而且还有岩浆。

    “这个位置是一处死火山吗?”

    陷阱已经解除了,但是我们此时的境遇却称不上好。暂时没有受到攻击,可是前后的路都被堵死,脚下只有一张看上去不怎么牢靠的铁丝网。一旦摔进地底,必定尸骨无存。前方由锈迹构成的大门安静地伫立着,样式十分简陋,却散发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门上没有锁孔,使用暴力的话,说不定会像之前的火箭弹一样被吞下去。

    之前通道完好无损的时候,我们以为通道外都是坚实的石头和泥土,可是现在通道的地面变成了铁丝网,反而能够看清自己所在区域的样子。这是一个巨大的绝非人力形成的坑洞,两头都是岩体,这条隧道如同天桥一般架设在天坑上方,天坑底部就是那些齿轮机械和翻滚冒泡的岩浆,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并非隧道的正中间,前方十米处的大门后就是岩层之内。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截隧道就是终点,通过那个大门,将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所。

    真江的说法也得到了证实,墙壁再无法阻拦视线后,我们看到了祭坛的其它部分。一条条的管状物从脚下蜿蜒到岩壁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花纹一直蔓延到岩浆中,如同岩浆深处有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通过这些纹路般的导管汲取养分。

    那些转动的齿轮是做什么用的?没人说得出来。这个宏大的设施是什么时候,由何许人建造的?也没人知道。总之,它绝非一夜之间形成,曾经有许多人来到过这里,而今看上去被废弃了,可是那些奇怪的构造却仍在运作,似乎永远能够运作下去。

    简直就是奇迹,比利喃喃自语地说。

    “现在怎么办?”我问他。

    “向前走吧,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这个地方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比利说,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在这个下面真的封印着天启四骑士吗?”

    “不知道。”我说:“就算有,它们也没有挣脱出来,这至少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你说得对。”

    “末日真理在这里捣鼓了那么久,我很好奇他们得出了什么结论。”真江开口了,“看上去他们放弃了这个地段。”

    秘密也许就藏在那扇门后,我这么说到,比利和真江也顺着我的目光投在那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门上。

    真江突然向前走。

    “阿江?”

    “我要打开它。”

    我和比利连忙追上去。真江带着我们一直靠近到距离大门只有一米远才停下来,没再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变化,也没有想象中的攻击。之前宛如活物般的大门,此刻如真正的门一般,没有任何声息。

    “你要怎么做?”比利问。

    真江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向大门。比利大吃一惊,伸出手要制止她。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却也被我抓住了手腕。我们僵持在门前。

    “你在干什么?”比利说。

    “相信她。”我说。

    “你疯了?你也看到了,它吃掉了两颗被引爆的火箭弹,一点残渣都不剩!”

    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的真江不再是之前那个疯癫的病人,她是如此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样的她仿佛一个完美的瓷器,我不想让她停止,似乎一旦停止,瓷器就会破裂。

    “没关系,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吧。”我对比利说。

    这是爱吗?这就是爱吧,就算有一天,这种令人窒息的爱会让人毁灭,可是爱不就是应该疯狂的吗?我真的觉得这并非自己不在乎真江,而是因为自己太在乎她。在乎到即便她精神病发作的时候,也没有试图阻拦她活在自己的妄想中。我想让她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即便得不到好结果,但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我不用自己的规则去看待她,也不让其他人将自己的规则限制她。我让她自由飞翔,即便有一天会在太阳中融化,坠落深沉的大海,但是自由飞翔本身不就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最大的快乐吗?人总有一天都会死去,在死之前拥有多少快乐,决定了此人一生的质量。这就是我的哲学,我的爱情。

    比利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盯着我,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动摇。

    “你们都疯了。我问你,你真的爱她吗?高川,为什么你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自杀?”

    “这不是自杀。”

    “好吧,就算不是自杀,而是冒险,可是你我都知道几率有多小,还是说你觉得成功的几率很大?”

    比利的激动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以为他不会在此事上纠缠。虽然他一直帮助我们融入安全局这个集体,但我一直觉得他只是行使作为引进人的指责而已,若我和真江一意孤行,他一定不会阻拦。比利是个骗子,能够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他的情绪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让我感到他的心情的确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为什么?我下意识用自己业余的心理学知识揣测他的想法,侧写他的心理。也许是从我的沉默中察觉到什么,比利猛然抽回手,神情戒备地退了一步。

    “你在做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说,我相信自己的脸上没有流露半点信息。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同样也是优等生高川在学生会中得到的经验。

    “你在说谎。”比利瞪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在试图侧写我。不要那么做,乌鸦。不要窥视别人的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地。”

    “好的。”我和他凝视半晌,回答道。

    “我不会阻止你们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对我和真江说。

    真江望向我,我对她点头,她那冷漠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融解了。比利他不懂什么是爱,我想,如果他懂,就不会在这里失控。我知道,他在并非在责怪我,而是在责怪自己。他曾经有那么一段过去,如同针尖一样凝固在记忆里,让伤口不时地流血,也许他将那种伤害归咎于自己,但是我不一样。

    是的,我看着真江转过身去,心中想着,自己和比利是不一样的。只要真江永远不后悔,那么我也永远不会因为她而后悔。

    真江在我和比利的注视中,就像插进沙子一样,将自己的右手插进了大门中。大门在蠕动,似乎在咀嚼,我在这儿凭空猜想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真江脸上没有任何表示。比利表现得有些紧张,开始在原地踱步。

    过了半晌,大门上浮现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几乎写满了巨大的门面。这些文字不是英文,也不是德文。是拉丁文,真江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没有将手臂拿出来。

    她没有完全翻译给我们听,只是转述了大概的意思:

    我看见羔羊揭开封印,一匹红马越了出来,骑士拿起权柄,将戒指扔在地上,声音如雷,说“你来!”,众人奋勇而上,从此地上失去太平,人们彼此相杀。

    “一个死亡,将有一个降生,一个陨落,将有一个升华,吝啬生命者无法开启天国之门,而必将锈毁。”当真江念出这么一段文字,我忽然意思到周遭产生了一些变化。

    这段通道并不平静,齿轮铿锵转动,岩浆沸滚涌流,除此之外又多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隐藏在我们的呼吸中,隐藏在混沌的声响里,隐藏在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无可阻挡。当我和比利扭头四顾时,脖子就这么变得不利索起来,稍微转动就会发出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并非骨头脆响,更像是金属的摩擦声。

    我看到比利脖子的肌肤浮现一种干涸的紫红色,如同锈斑,而这些锈斑正迅速朝脖子下的身体蔓延。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30 鲜红骑士2

    身体生锈了。

    绝非比喻,我们的身体好似一瞬间变成了金属,在血液的浸泡中迅速锈化。当锈迹蔓延到肩膀时,胳膊就无法动弹,比利用力挣扎,立刻有锈斑从他身上剥离,他的身体就蹦出一个缺口,即便如此,看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察觉,没有丝毫痛苦。

    只有将手插入大门的真江安然无事。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锈化的喉咙已经安全发不出声音来。

    真江终于拔出手来,可是那截手臂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露出鲜红的肌肉和白生生的骨头,显然被大门给吃掉了。即便是那身坚韧无比的黑色紧身战衣也无法抵挡大门的力量。

    我和比利已经无法动弹了,而真江的身体也开始浮现锈迹。就像是只贡献了一只手臂,已经无法满足充斥在这冥冥虚空中的某种存在。她只是比我们晚了一步,也必将步上我们的后尘。

    死亡之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无比惊恐,可是惊恐之中,却有另一个我平静地思索,几乎在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明白了该如何拯救自己。我的左眼忽然不手控制地向一侧转动,我想这副模样吓着了比利,他露出一脸惊骇的神色,然后迅速被锈迹固化。

    真江飞奔而来,抓住我的肩膀,然后一脚将比利踹向大门。比利连惊叫声都无法发出,一头栽进大门中,身体迅速被大门吞了下去。

    速掠。

    在比利被彻底吞掉之前,我发动超能力,在他身后构建出高速通道。

    在比利生锈的身体被彻底吞没前,我带着真江撞中他的身体,三人一起陷入大门之中。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只降临了片刻,重新回复视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四周有高大优雅的古董瓶,有鲜绿欲滴的盆摘,有中世纪的士兵铠甲,有搁置墙上的冷兵器,一条红地毯向前延伸,之后分叉,通向人字形的楼梯。房顶是彩色玻璃,垂吊着沉重繁华的灯盏,手臂粗的红色蜡烛不仅在灯盏上,一条直线地在墙上排列,贯穿至前方。燃烧的火焰没有一丝动摇,光和影轻轻跳跃着,整个大厅明亮而沉静。

    我几疑自己来到了一个古堡中,而主人并未发现这个闯入者,这里是如此宁静,仿佛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若在休假时来到这么一处优雅之所,必能洗涤心中因尘世喧嚣而产生的焦躁,可是此时此刻,更大的惊悚笼罩着我。

    我转过身体,身后没有门口,那是一堵镌刻着巨大壁画的墙壁。我不由自主触碰它,的确是真实的,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壁。

    而在我之前的比利,以及之后的真江,全都如烟雾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死亡,将有一个降生,一个陨落,将有一个升华——当我想起这段话,一个令人心揪的想法无可遏止地浮上心头。

    只有自己通过了那扇大门,比利和真江都被当作祭品给那扇诡异的大门吞噬了。

    真江牺牲了比利,让紧随比利的我获得生机,可是真江呢?队伍里只有三人,死者和生者却是成双成对。

    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幻,我似乎能听到她在耳边叮咛,我觉得她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

    “真江!”我大声喊她的名字。

    如同回应我的呼唤一般,左眼传来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一条鞭子在我的颅腔中抽打。我痛得全身失去力量,弯腰跪在地上。我用力压迫左眼球,它不停地鼓动,就像是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可正是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愈发坚信真江没有死亡。

    这只眼球是真江的,我还记得它时常不受控制地乱转。冥冥中,我似乎又听到了真江的声音,听不清,我努力去听,可是前方却传来一阵紧凑的脚步声。我从没有像此时那般憎恨他人的声音,我从没有像此刻般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声音。

    得让他们安静下来,我这么想到,于是放开压迫眼球的手掌,从地上爬起来。

    左眼滴溜溜转向地上,我这才发觉真江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那里有一只眼球,以及真江携带的那把长刀状临界对冲兵器。

    我感到眼眶湿润,液体从眼眶中流淌下来,温热而浓稠,我嗅到一股熟悉的腥味,于是用手抹了一下脸颊,摊开的手掌是油脂一样浓厚的鲜血。

    我转过身体,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大厅尽头以及楼梯两侧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士兵的身影正鱼贯而出。他们唯一和之前遇到的番犬部队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装备更加优良,可以称得上武装到牙齿,每个人的脸都藏在呼吸面罩之后,看上去就像个长着猪嘴的骷髅头。

    这时我的大脑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从眼眶中滚出来,落在地上。

    是左眼球,它如同有生命般滚到我的身后。

    前方的士兵们迅速占领楼梯和长廊。大概是没有受到攻击的缘故,他们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只是列成之前看到过的三层阵列,如临大敌般用枪口指着我。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可是悬浮在空气中如钢琴弦般绷紧的气氛,显得他们十分紧张。我想,也许是自己的样子吓着他们了。

    越来越多的浓稠湿滑的鲜血从左眼眶中涌出,淋湿身体,一直淌到地上,形成一大滩鲜红的洼泊,而且还在不断扩大。我从没想过人的血会是这个样子,也从未想到,自己的鲜血竟然有这么多。

    那鲜血就好似不是属于我的,流淌出来,也丝毫没有削弱我的气力。

    “入侵者,立刻束手就擒,你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楼上一个像是长官的人发话了。

    “放下武器!”

    他的声音就如同夏日的蚊虫一样吵耳,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蠢话,他以为每个人都能通过那扇门抵达此处吗?他难道不知道今夜找上门来的人,就是为了一场永绝后患的战争吗?

    地上的鲜血如岩浆般翻滚起来。

    啊!真江就在这里,她一直都在这里,我们早已合为一体。这真是太好了。

    “开火!”

    速掠!

    铺天盖地的子弹雨落而下,我压低身体,在看似缓慢的子弹中穿梭。如果是全方位的覆盖射击,也许能够缩小我的活动空间,可是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原来所在的位置,四面八方集中过来的子弹反而空出回旋的余地。

    半点威胁也没有,也不需要全力输出。子弹一粒接一粒,如同悬浮在空中的一串又一串的珠链,如果我想,完全可以将它们全都击落,不过我只是从间隙中冲过去,将沉重的行李箱砸在士兵的头上。

    士兵的头部发出骨折的声音,身体飘起来,在空中旋转。队列被撕开破口,我突入这排士兵的身后,脱离了高速通道。只听枪火大作,如雨打芭蕉。我原来所站的地方跳跃着无数的火花,地上沸腾一般的鲜血水洼也不停渐起水花。

    被行李箱击飞的士兵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他的脑袋凹陷,脖子扭曲,肯定活不下去了。这时朝前方开枪的士兵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他们尚来不及回头,我已经按下行李箱的机关,一共十六个枪口朝他们扫射。

    一瞬间,闷哼声接连不断响起。

    第一时间被子弹打中的士兵立刻倒地不起,手脚被子弹贯穿,但是身体却安然无事,我立刻意识到他们穿了防弹衣。

    这是理所当然的,是我小瞧了他们。

    除了寥寥几个头部被击中的家伙,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其余人训练有素地朝侧旁翻滚,射击阵列顿时瓦解。

    我不再停留,再一次发动速掠,楼上的士兵果然已经反应过来,一排弹雨擦身而过,地面顿时变成了马蜂窝。

    这些子弹也绝非普通的类型,每一发都会留下半个拳头大的孔洞。

    从楼梯口到楼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消耗了一个就会有更多的填补上来。

    我以小幅度的高速移动在楼下穿梭,他们的反应跟不上我的移动。当我在士兵身边停下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射击。我虽然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造成误伤,然而士兵的攻击很准确,完全没有伤害到自己人,而且他们以相当恐怖的素质快速把握并习惯了我的行动规律。

    有人想要扑到我的身体上,禁锢我的移动,而更多的士兵则自发重整队形,如同牢笼一样将我困住。

    我间或朝他们发射火箭弹和榴弹,但是半空就被打爆。而且他们虽然跟不上我的移动,却有足够的能力去预测和躲闪四射的弹片。我的子弹无法贯穿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因此无法击中头部,他们就不会死亡,四肢被击伤后,也能够凭借超人的体质恢复过来。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经验丰富的精锐士兵,对热兵器的阵地作战驾轻就熟,每个人都有神枪手之能,团体实力之强悍远超之前遇到的番犬部队。

    先前之所以能够快速杀伤番犬部队的确是占了地利之便,在安全局基地的狭窄通道中他们无法展开阵势,而在这个地下基地的大厅中,他们的人数又不足以构建完全的防御网。然而这里场地开阔,楼上的士兵更是扼守要道,装备齐全,后援充足,于我而言十分不利。

    我清楚自己擅长的是枪弹射击和高速移动,然而此时此刻,两者都被对方极大程度地限制住了。

    敌人的援兵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从这些人的数量、装备和素质来判断,不难猜出此处的确是这个基地的重要据点。

    我在枪林弹雨中速掠,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却没有时间跟他们蘑菇。

    九十分钟的行动时间正一点一滴地消耗。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速掠不能停下,那么在速掠的同时使用连锁判定怎样?我这么想到。只要能切实击中头部,就能杀死他们,就如同自己在安全局基地里做到的那样。

    没时间犹豫了,我集中精神去感受高速通道四周扭曲的世界,可是效果并不好,身体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有如神助的感觉。我强忍不适扣下扳机,子弹离开枪管,立刻脱离高速世界,产生幅度极大的歪曲。

    第一次试射失败,第二次的时候,我努力尝试去修正这种扭曲的时空感和速度剧烈转变产生的干扰,大脑却如超频运转般发热,似乎下一刻就会报废。

    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流出来。我悚然意识到,这个身体无法处理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数据量。连锁判定是才能,是当前身体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一旦超出这个极限,就会失效甚至造成身体的崩溃。

    我松开扳机,无法进行连锁判定,自己就不再是神枪手,也无法控制ky3000的强大机能,再这么下去也只是浪费弹药而已。

    如此之来只有一个选择。

    不过是稍稍分神,战况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也不知道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我发现即便自己游弋不定,还击倒了不少士兵,并有意识地进行突围,可是周围的士兵竟然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更加完善的包围圈。

    这种改变并非一蹶而就,士兵指挥官的声音很大,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就像下棋一样,当我以为已经破局,拿掉棋子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死棋不过是布局中的一环。正是自己吞掉了这些死棋,才逐渐落入重围。

    啐,果然就算是优等生,也不过是学生的程度而已吗?

    就算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掏出匕首,全力发动速掠。

    密集的枪声霎时间变得沉闷而迟缓,宛如射入水中,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如果说之前的子弹只是从某个方向射来,那么此时的子弹就是同时从四面八方射来,几乎没有死角。若是速度慢上一点,覆盖性的攻击就会彻底封死移动的路线。但是我的速掠很快,快到连子弹也跟不上,在被子弹围死之前,我贴着地板从一名士兵胯下滑了出去,反手挥出匕首。

    高速状态消除的同时,那名士兵看似完好无整,并且遵从指令转身朝我攻击。当我再一次进入速掠状态时,他的下半身还是背对着我,而上半身则转了半圈,斜斜滑到地上。

    子弹追逐着我的脚步,我则追逐士兵们的影子。他们的反应是如此迟缓,我的匕首切下他们的脖子,剖开他们的腰腹,斩断他们的四肢,痛觉的传递似乎还及不上他们扣下扳机的速度。当他们摔倒死亡的时候,子弹突突地一路从前方歪至上方,失去控制的枪口甚至殃及反应不及的同僚。

    速掠加匕首所产生的效果远超我的预计,士兵们开始产生混乱。

    每一秒,都有至少三名士兵被肢解,鲜血在空中迸射,内脏那个好似积木般滚落一地。他们无法防御过来,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而且不在同一条线路进行突袭,尽量避免被他们抓住规律。

    我开始得心应手,楼下的士兵几个呼吸后就被我屠戮一空,喷洒在空中的鲜血宛如礼花般盛放。

    我开始进攻楼梯,楼梯很狭窄,活动空间太少,每一次攻击之后都必须后退,之后枪火就会连带被我攻击的士兵一起吞没。他们也开始意识到,被我欺近身体以后就没有救了,所以不再直接朝我攻击,而是狡猾地yin*我进入楼梯,然后射击第一排士兵身前的位置。

    我曾经试过踩着扶手跑上去,或者直接跳到楼上,但他们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间歇性的覆盖射击让我无可立足。

    我不得不退回刚进来时的那扇墙壁前,枪声顿时停歇下来。我和他们对视,双方沉默地僵持着,可是气氛并不宁静,反而散发出一种异常的声息。

    之前枪声大作时感觉不出来,但是战斗停止的时候,却能听到一种“咕噜噜”、“哗啦啦”的水声。

    我感到脚底黏稠,用眼角余光一看,之前流出的那写浓稠的血液已经扩大到五米方圆,正渐渐弥漫到脚背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地上的尸体所流出的血液似乎正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宛如百流归川般朝这边汇聚过来。

    那涓涓的水流声,正是无数鲜血汇流的声音。浓稠猩红的血洼愈加沸腾起来,给人一种孕育着什么东西的感觉。刀状临界对冲兵器已经被血液吞没,地上的两颗左眼球则漂浮其中,猛然活了过来,转向我,又转向楼梯上的士兵。

    诡异的死寂沉甸甸地笼罩在厅堂中。

    下一刻,血浪汹涌,哗然一声将我吞没。我不由自主摒住呼吸,肌肤接触到这温暖的血液,似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意志,让我放弃挣扎。在鲜红的视野中,高高的浪头霎时间吞没了前方地上所有的尸体,肢体在血流中沉浮着,一起涌上阶梯。

    “开火!开火!”士兵中传来惶恐的尖叫声。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31 出题

    鲜血是如此稠滞,士兵们的子弹打进血水中,立刻失去冲力,就这么密密麻麻地悬浮在液体里,一点效果也没有。被鲜血吞没的尸体也迅速被分解,变成鲜血的一部分,甚至于活人掉进血水中,也不消片刻就被同化,鲜血规模的扩大也远超分解人体后所得到的数量。它就像在自我繁殖一般。

    士兵们的攻击和死亡无法阻止血水的攻击,这些诡异的血水变得更加贪婪和凶猛。

    我漂浮在鲜血中,被慢慢抬了起来,血液纠缠住我的身躯,想要移动四肢都变得艰难,而且它们还不停涌进我的左眼框中,让我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我本该恐惧,可是一想到这滩鲜血就是真江,抗拒的想法就如烟云散。我想,没关系,融化了也好,不过我并未融化,而是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我的视野彻底被一种深沉浓烈的红色占据,几乎看不到外界的景色了。就算不呼吸,鲜血也开始从我的嘴巴、鼻腔、耳廓和眼眶中到卷而入,可是我却没有窒息,只是觉得很难受,就好像吸入纯液态的氧气。浓郁的血腥味环绕着我,浸泡我的内脏,似乎有无数微小的复眼在体内循环,身体的每一处构造都一清二楚地在脑海中浮现。

    在这个景象中,我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充满瑕疵、裂缝和暗斑的琥珀,然而这些看上去极为恶心的地方正逐渐消失。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听到外面的人喊道:“撤退!撤退!”

    枪声变得更加剧烈,但就如回光返照一般,又迅速熄落下去,只剩下汹涌澎湃的水流声。我的视线逐渐回复正常的时候,厅堂中已经不剩下一个人影,只有一片池沼般的红色液体翻滚起伏,不断拍打被紧缩的大门,之后,渐渐平息下来。

    我的身体一轻,捆束我的血液如失去力量般散落,我也掉到地上,此时这些猩红浓稠的鲜血已经淹没了我的膝盖。

    “真江?”

    仿佛听到了我的呼唤,平静的鲜血猛然倒灌回来。不仅是倒灌,而且在压缩,一直蔓延到楼上的血水不断回流,挤压,在我身旁汇聚一团只有一人高的圆球。我伸出手触碰这团猩红的血球,它的浓稠度几乎已经接近固体,充满弹性,而且从里面传来阵阵富有节奏的鼓动感,宛如人类的心跳。

    我下意识认知到,真江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血球再一次缩小,变形,扭曲成*人体的模样。从脚底开始,一层肌肤迅速张出来,眨眼间就蔓延到大腿,紧接着是腰际,胸口,脖子和大脑,五官也浮现出来。两颗眼球在眼眶中骨碌碌地旋转,当它停下来凝视我的时候,一头黑色柔顺的长发也长了出来。

    不过呼吸的工夫,真江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确是真江,她淡漠的表情,她专注凝视着我的眼眸,她那深沉而阴冷,疯狂又理智,华丽却刺骨的气息,都在证明她的独特。

    她一丝不挂地站在我的跟前,柔顺修长的头发一直垂下到臀部,比之从前更拥有一种令人沉醉的雍雅,如同书本中描述的那些深居闺中,充满幻想和智慧,怪异却残忍的古堡女主人。

    “好久不见,阿川。”

    “欢迎回来。”

    我走上前,紧紧拥抱住她,我贪婪地呼吸她的味道。虽然我确信自己从未失去她,但是当她真正站在我的面前,仍旧让我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激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吻上我,舌头在我的口腔中搅拌,吸着我的舌头和唾液,过了十几秒才将我放开。

    “不要怕,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她说:“我爱你。”

    “是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深情地对她说:“你吓坏我了。”

    真江将左眼再一次挖出来,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完全没有抗拒。她就如我所想那样将眼球安放进我的左眼眶中,我又再一次感到那只眼球在我头部殖生的痛楚,这一次我甘之如饴。当我的左眼视觉回复时,她的左眼已经再次长了出来。

    这于我和她而言,是比交换戒指更神圣的仪式。

    我将外套给她披上,所幸外套很长,正好可以将她的身躯挡住,但是因为尺寸终究不合的缘故。她那硕大的胸部,修长的大腿,充满诱惑地曝露一部分在空气中。虽然被血液溶解的士兵留下了衣服,但她丝毫没有想穿的意思。

    真江能够死而复生,大概是她的超能力所致,但是我仍旧不明白,这个无比诡异的超能力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往深处想想,真江究竟是什么?

    人类所有的知性、记忆、情感和人格都依赖大脑而存在,我从未听说过有特例。然而真江的死而复生却打破了这个定律。

    那些远超人体所需数量,无比浓稠的血浆,那种活生生的非人形态,即便只剩下一个眼球,也能恢复成原形,而且在构成“真江”这个存在的因素上似乎并没有缺失。她所作的一切根本不像是人类,而是通过移植眼球,寄生在我的身体中的某种东西。

    她完全重建了大脑的每一处构造和细节吗?若是如此,重建大脑的难以估量的数据存放在何处?还是说,她用来保存知性、记忆、情感和人格的并非是大脑?

    来自末日真理教的干部养成所,疯人院编号999,代号“江”,重度精神病患者,主人格“真江”,分裂人格“左江”和“富江”,号称“最终兵器”,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她的来历。

    从这些编号和名词中可以看出,真江的存在对末日真理教来说,拥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然而她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后,却没有立刻遭到高强度的缉捕,这是为什么?还是说,真江的行为同样是末日真理教的某个神秘计划的一环?

    也许,只有回到她以前居住的精神病院,才能解开这些令人头疼的谜团。

    不过不管怎样,她现在就在我的身边,以我所无法认知的形态寄存在我的体内。我必须保护好自己,这已经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了真江。我习惯性抚摸左眼,第二次移植后,它完美地和我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再也感觉不到之前的那种异常感。

    “比利呢?他真的死了?”

    有一种羞愧、遗憾和痛苦如鬼魂般缠绕着我。在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我想到了同样的方法来挽救自己,也许真江也是感知到这一点才将比利献祭出去。

    我的记忆无比清晰,在真江的转述中,那扇大门如此写着:

    我看见羔羊揭开封印,一匹红马越了出来,骑士拿起权柄,将戒指扔在地上,声音如雷,说“你来!”,众人奋勇而上,从此地上失去太平,人们彼此相杀。

    天启四骑士中,骑红马的是战争骑士,它扔下的戒指让人自相残杀,预示着自私和背信是战争的来源。

    也就是说,在那扇门暗示的选择中,我背弃了“同伴”的信义。

    “自己不得不如此做,自己一开始就没将比利当作同伴。”——这么想,却让我看到自己的自私,内心更加痛楚。

    我不止一次怀疑,若下一次是在自己和真江之间做选择,会是怎样的结果?自己是否有资格获得真正的“同伴”和“战友”?

    也许有人会说,大门给予的选择本身就不公平,可是我却无法不如此拷问自己。

    无论如何,从今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安然入睡了。

    真江没有回答我的自言自语,又开始啃指甲,她的样子似乎是精神方面的症状又开始发作。她显得有些不安和焦躁,所幸的是说话时仍旧保持条理。

    我不知道她的这种情况是否会恶化,我祈祷不会,因为接下来恐怕要迎接更危险的状况。

    隐藏在吃人大门之后的这个华丽密室,其守卫者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善碴。之前的精英部队已经证明这一点,而这一次,恢复人形的真江恐怕再无法做出那种诡异的攻击。

    我再一次回望本应是大门的墙壁,直到此时,我仍旧无法理解自己遭遇到的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原以为是末日真理教自行建设的秘密基地,却在尽头发现似乎并非那么回事。

    这个地下迷宫一样的建筑,其来历渐渐笼上一层面纱。

    被掩饰成通道一部分的祭坛,末日天启骑士的预言,受害者的遗言,令人锈化的诡异力量,以及那堵吃人的大门……

    这些东西和末日真理教选择此处作为构建降临回路的最后节点有多大关系?

    我禁不住要怀疑,自己此时真的身处现实之中吗?我宁愿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厄夜的梦魇。

    这个邪教组织绝非我们当初想象的,不久前才进入本市。这个基地的规模之宏大和神秘,一定花费了他们许多心思去解析和改造。

    通过那扇大门才能进入这座富丽堂皇的厅室,这里一定隐藏着某些重要的线索。

    不知道前往其他通道的人是否也遭遇同样的变故,他们之中能有多少人可以活下来?

    我不死心地试图联系外面的其他人,但就如我猜测的一样音信全无。

    空荡荡的大厅令人不寒而栗,宛如怪物张开的巨口,等待毫不知情的冒险者贸然进入。

    停留下去也不是办法。

    “走吧,阿江。”我振作起精神继续向前,真江亦步亦趋跟在我的身后,她的状况真的恶化了,再一次陷入那种自我的恍惚中,飘忽地如同幽灵。

    我打算将一楼的房间搜索完毕再进入二楼。精锐士兵们是从二楼撤退的,也就是说,一楼在战力配置上要薄弱许多。也许这是因为一楼并没有太过重要的东西,但也许可以找到额外的线索和补给。

    至少要给真江换上一套干净衣服。

    这座大厅属于对称型构造,人字形楼梯两侧都有通向大厅更深处的廊道。我选择右侧的道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半个回字形的转角,看上去直接通向左侧。没有敌人来袭,或许他们对真江所化的血浆深深感到棘手;也许正在暗地里观察我们的行动,以期给予我们雷霆一击;也许正迫不及待看到我和真江踏进房间的陷阱中。

    我毫不怀疑敌人指挥系统的能力,从我们进入这个基地前后所遭遇的一切,就可以看出对方的从容不迫,而我们也确实陷入困境。

    脉冲应该无法摧毁这里的设备,可我也没有看到任何监视器。我宁愿认为是它们藏得太过隐蔽而过度小心,也不愿宁可信其无而大意落套。

    这个回廊中一共有八个房间,左右廊道各六处,转道有两处。按照常识来说,左右廊道中的房间并不重要。

    仍旧按照原计划,在进入转道处颜色不同,显得比较“重要”的大门前,先在其它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房间里找找是否有用得上的东西。不过门上了电子锁,需要身份卡识别,我用力去踹了一下。门口异常结实,虽然外表呈现出木质的纹理,可是鞋跟踢上去却发出金属的声音。

    我返回大厅中,从士兵遗落的衣服中找出身份卡,逐一尝试后,终于成功开启其中一个房间。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房间并非想象中的值班室或者士兵宿舍,而是现代化装修十分先进的办公室模样,空调和电脑仍在运作,干爽的同时也有些气闷。

    在房间的四个角落明显有监视装置,我毫不犹豫开枪将其破坏。

    靠墙处有看似更衣柜的柜子,可是里面搁置的却是枪械和子弹。这些子弹的弹头是平的,摸上去有微微的凹陷感,弹体足有小指长。我将其倒入行李箱中,意外地辨识出来:RXM-700破裂弹头高速子弹。

    我将所有的高速子弹都补充进行李箱中,然后翻找工作台和抽屉中的资料。除了一些人事资料之外,都是些内容高深,令人头脑发昏的数据和图纸,大片的外文,不过仍旧可以从一些熟悉的字词和图形中判断出大概是关于“电子设备”、“生化药物”和“基因研究”方面的资料。有些图片十分恶心抽象,几乎令人怀疑是不是科学性的物事。

    所有这些资料,内容超乎想象的杂乱,用我微薄的知识来看,手中的这些资料就像是将各个领域的知识生硬地东拼西凑起来。

    虽然我高中仍未毕业,但也曾尝试接触过大学教授的论文,所以我觉得手中这些东西是一群初级研究者捉摸出来的一些初步的设想。不过在看到一个瓶子的轮廓草稿后,却又立刻怀疑其自己的判断来,我仔细翻阅那一份资料,同样是用不同的外文,就如同暗语一般,我连蒙带猜,最终确信这是一份关于山羊工会派发的迷幻剂“乐园”的相关资料。

    只是这一种药物,资料就有一大摞,我不可能将其全部带走,也没有足够的学识判断哪些才是关键,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拿。

    也许电脑中有保存什么。

    我移动其中一台的鼠标,屏幕保护结束后弹出密码框,所有仍旧开启着的电脑都是如此。虽然看上去保护很严密,但实际上却意外地容易破解。出乎我的意料,系统图形界面看上去和我使用的有些区别,但内核却是我熟悉的linux系统。配置系统的人显然并不十分注意安全性,并没有修改权限,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不以为然,总之我直接可以进入登陆后的虚拟终端。

    我直接在终端界面进行命令操作,虽然我并非什么电脑高手,不过因为兴趣常年使用这种系统,寻常的查询、排列和调出隐藏文档并没有什么难处。这些电脑并未连上全球网,但却组建了局域网,因此我猜测对方很可能会通过总服务器监视我的操作。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完全可以预先删除敏感资料,也就是说,我能得到的都是他们让我得到的东西。

    不过也许对方也会因为我的年龄而大意,认为我无法使用这个操作系统。

    无论如何,我第一时间切断了网络,开始排查电脑中的资料。

    系统中有很多专业软件,有不少需要联网才能从总机中获取,本地主机没有存档什么重要资料,但是我却找到了这个厅室的地图。

    这个建筑的规模比我想象中的还大,表面上只有两层,不过大厅转道处的门口通向一个更大的区域,呈现蘑菇状,地下有一条升降道直达内部地铁。虽然地铁经过的区域没有标示出来,但按照方向估计,很可能是回转最初入口处的大厅底部。这么看来,敌人的总部的确在初始大厅地下,但是从大厅处无法直接抵达,必须经过通道再行中转。

    安全局对这个基地的判断错误。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32 试作型

    这本身就是敌人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策略。

    脉冲根本无法瘫痪敌人真正的中枢,也正是因为基地结构复杂,进出还需要通过那扇诡异的通道和大门,决定了驻扎外层结构的士兵人数不会太多,从而让人产生戒备松懈,兵力不足的错觉。

    可实际上,就算是表面的陷阱,也已经让安全局的力量大幅度削弱。

    安全局的这次进攻计划十分仓促,无法有效结集兵力。我不知道安全局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出动多少战力,若以这次实施计划的成员的力量作为参照,至少还需要十名和锉刀同等战斗力的魔纹使者。普通的天选者能够应付番犬部队的普通成员,但是碰上适才的精英部队,势必讨不到好处。

    我没有足够的战术修养,但眼下的状况却无法放任不理。先不提能否找到退出此处的方法,这里看上去没有返回的道路,也没有去搜寻道路的时间。尽管只有我和真江两人,也必须深入基地核心,阻止降临回路的构建。

    如何才能阻止?实际上我没有任何概念,但是从已知的信息中可以判断出,构建降临回路需要祭祀,主持仪式的是曾经的学弟,末日真理的干部峦重。也就是说,杀死峦重,至少能够拖延时间。

    我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方可不止五个魔纹使者,即便如此,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

    我起身回头,真江从进来时就坐在门口,抱着膝盖,神情恍惚,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收拾心情,朝她走去,没必要再搜索其它房间了。

    “阿江,该出发了。”

    真江没有出声,摇摇晃晃站起来,如同傀儡一样跟在我身后,和清醒时相比判若两人。我们来到转道处的门口,那扇门是深棕色的,门牌上有醒目的红色危险标识。我起初以为这是并列的两扇门,获得地图之后才知道,入口只有一个,位于两扇门之间的墙壁后。

    这两扇门并非真正的门,而是开启真正入口的机关,需要在两扇门处分别使用特殊的身份卡,并经过虹膜和DNA测试,否则就会触发陷阱,可谓是戒备深严。

    自己没有莽撞地强闯,而是选择搜索其它房间,此时看来无疑是明智之举。处于谨慎的考虑,我终究没有使用之前从士兵身上搜到的身份卡,而是带着真江返身回到大厅,沿着楼梯直上第二层。

    士兵们全部退往第二层后就没再出现,这是因为他们确信我们无法继续深入,并且认为在第二层防线拥有可以和我们对抗的东西。他们并非鲁莽之辈,因此可以从他们的行动判断出他们的任务至少有三种。

    第一,尽可能歼灭入侵者。

    第二,若第一任务失败,尽可能阻止入侵者深入基地。

    第三,若以上任务全部失败,尽可能拖延时间。

    在认识到无法正面抵抗真江的力量,会选择加固防线,退守关键区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退守的地方才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进入第二层走廊,左右两侧都有入内的门口,这座建筑是对称的结构,所以无论从哪个门口都没关系。我尝试用身份卡打开右侧的大门,和我想的一样,被从里面彻底封死了。

    上方角落有监视装置,我看着微微伸缩的镜头,想象对面正有一双眼睛和自己对视,随即开枪将其摧毁。

    我和真江退后到另一侧门前,用强火力攻击门面。不过这些门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脆弱,一连三次剧烈的爆炸仅仅让门的表面向内凹陷。火箭弹和榴弹所剩不多,不过刚到手的破裂弹头高速子弹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蜂窝状的枪口进行微调,将弹道尽量约束在一个范围之内。我扣下扳机,耳中传来沉闷压抑的声响,仿佛装在罐子中的空气发生爆炸一般。手腕感受到比之普通子弹更加强烈的后坐力,尤其是如此猛烈的连射,换作普通人,手骨势必骨折。

    判定连锁可以自行调整身体,所以我才能最大程度地修正后坐力带来的偏差,即便如此,鞋底仍旧无法固定在原地,身体不断向后滑动。

    已经变形的大门再一次承受毫无喘息余地的巨大冲击力,出现一个个拳头大的凹点,这些凹点不断累积,形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扭曲,随后在一声轰鸣巨响中颓然向内飞去。

    在面前的视野倏然扩大的同时,四枚弹体拖曳着尾眼从门后呼啸而来。我再次扣下扳机,之后进入速掠状态。此时第一波高速子弹正将四枚火箭弹撞个正着,在爆炸的火焰席卷整个门口之前,我和真江贴着地板钻进门后。

    门后的家伙都是老对手了,全副武装的精英士兵在火光初现的同时就已经开枪。在低速的世界中,遮天蔽日的子弹扑面而来,即将覆盖门前的每一处空位。可是他们的反应仍旧慢了一步,火箭弹爆炸和子弹发射之间的瞬间空档,已经足够我和真江脱离覆盖打击区域。

    脱离高速世界的一瞬间,那些士兵们的注意力仍旧没有脱离门口。我开枪扫射,这种爆裂弹头高速子弹的威力,即便是士兵们身上的防弹衣也无法阻挡。眨眼间,被撕裂**和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抛溅。

    幸存的士兵开始规避,在他们反击之前,我再次展开速掠,绕向其它位置。就在这个时候,从四周的墙壁中突然抛出十多枚球状物。我在高速的世界里亲眼看到到它们爆裂,撒出密密麻麻的钢珠,数量之巨触目惊心,直觉告诉我,这将是全方位的覆盖式弹幕攻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间隙让我穿过。

    似乎只有退出房间才能避免被击中,可是我此时正背对大门,而且高速通道的再构建必须脱离速掠状态才能进行,脱离高速世界的那一瞬间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我的左眼猛然自动活动,转向最靠近自身的一名士兵。

    ——连锁判定。

    ——以此士兵为目标,测算此位置弹幕攻击轨道。

    ——以自身可承受的最大强度修正偏差。

    ——弹道数:十五

    ——准确性:百分之六十

    速掠中止。

    我和真江出现在那名士兵的身后,真江猛然抓住他的后颈提起来,我和真江背靠背,将行李箱挡在身前。

    一片整齐的撞击声,整个地面都在晃动。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在行李箱上,我和真江的背脊碰在一起,紧随而来的一片死寂。

    当我小心翼翼地放下行李箱,只见四周的墙壁和地面变得坑坑洼洼,几乎扩大了一圈。无差别的覆盖攻击,就连之前幸存的士兵也没有一个活下来,只剩下一片残肢断臂。承受弹幕冲击的行李箱侧面也明显有了凹陷,我悚然转身去确认真江的状态。

    被真江当做盾牌使用的士兵已经不成*人形,脑袋不见了,只剩下小半下颚,四肢都被打断,半只手臂被一层皮接在身躯上晃荡。

    她随手扔掉这个破麻袋一样的尸体,本人倒是一点伤势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四壁再一次传来机关运转的声响。当我抓住真江的时候,覆盖弹幕的圆球再一次抛射到空中。

    速掠。

    我和真江退出门外,地面又晃动起来,再次经受弹幕洗礼之后,里面的空间显得更宽敞了。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原本地面和墙壁都很光滑,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和入口在同一条对角线上的大门应该就是房间的出口。

    全方位弹幕的发动时机太准确了,这里一定有监视装置。幕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士兵落于下风,立刻毫不犹豫发动弹幕攻击,不惜将幸存的士兵当作弃子,也许他判断就算不放弃自己的属下,他们也会在撤退之前就被我完全清理。我甚至猜测对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捕捉速掠状态。

    通过高速摄像头连接超级计算机进行即时处理,应该不难做到。

    这个房间的高科技含量相当惊人。我不敢贸然前进,出口大门理论上也是反锁的,只能用暴力破除,然而弹幕机关不会留给我那么多的时间。

    真江并没有回复正常状态,虽然她能够在当时迅速准确地进行防御,但我想那只是她的自卫本能。她靠在走廊的墙壁坐下,抱着膝盖喃喃自语。

    我将视线转回房间,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能够找到隐藏着的监视装置。然而房间中就一丝动静都没有,从四壁的变形程度来看,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经受了强大的攻击,如同监视装置镶嵌在其中,也难保不会受到损伤。

    这么一来反而否定了监视装置在墙上的猜测。

    这个监视装置必须设置在一个能够纳入房间全景,并且不会被弹幕攻击到的位置。

    按照常理,监视装置会设置在房顶四个角落,以确保没有死角。但如果角落也无法避免被攻击,那么这个房间中第二个方便监视全景的地方……

    我的目光落在房顶正中心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平方米大小的地方是平整的,而且还有两个脑袋大的玻璃罩。那也许不是照明灯,而是监视装置。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我朝这两个玻璃罩射击。然而威力强大的高速子弹只是溅起一片火花,就被那个浅黑色的半透明罩子弹开了,那个根本就不是玻璃做的,至少不是普通的防弹玻璃。

    试探射击停下,房间中再一次传来机关运作的声音。一系列金属摩擦声和撞击声仿佛从远处汇集到房顶的正中间。我警惕地举起行李箱挡在身前,只露出眼睛确认接下来会有什么新玩意。

    没有让我久等,房顶中部那块平整的地方忽然晃动起来,猛然脱离房顶砸在地上。那竟然只是块挡板,后面是一个裸露出众多导管的机械部件。那两个半透明罩子镶嵌在部件上,罩子上黑色和白色交替闪烁,如眼睑般开合。

    下一刻,机械部件也脱离了房顶,但是并没有坠落到地上,它的后方是由更多导管和装甲构成的身体。机械部件在我眼前迅速变形,变成*人类头部的模样,两个半透明的罩子就是他的眼睛,只是头部下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房顶之后。

    这个从房顶下垂的诡异机械,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头蛇身状的怪物。

    它舒缓着脖子般在半空扭动,内部机括的机械声不绝于耳。可是一点也不显得优雅,反而给人十分强烈的排斥感,就好似身而为人的某种美好被彻底扭曲了一般。

    它仿佛并非由人来控制,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也许是被灌输了智能程序的拟人机械。

    我脸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心中却十分震惊。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如此栩栩如生的高级智能程序。

    我记起关于末日幻境的笔记本中的记载,在统治局遗迹中有一种类似的守卫和它有些想象,似乎是叫死体兵吧?这么说来,这个大家伙是统治局神秘科技的一种?

    一立方米大的头颅如梦方醒般摇头晃脑,左右四顾,随即转向大门,和我对上眼。我忽然有个猜测,也许控制这个房间的并非另有其人,就是这只高级智能化的拟人机械。说不定这个巨大的房间就是它真正的躯体,我们在他的肚子里捣乱,这才将其唤醒。

    头颅盯着我,眼睑开合数下,但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发出一连串声音。没有音调起伏,音节也异常连贯,可是我总觉得是一种语言。我听不懂,只能默不作声。

    我不知道手中的武器对它是否有效,要对付死体兵,普通的限界武器是无效的,因此在弄清楚它是什么东西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抓紧了行李箱,随时给它迎头痛击。

    魔纹和通讯装置的情报侦测功能同时启动。

    名称:试作型死体兵

    物种:安全警卫

    状态:残缺

    通讯装置试图找出其致命点,然而即便是看似脆弱的导管、眼睛和关节处都显示出巨大的数值,标明其十分坚硬,随后更闪烁起红色警报。虽然经历过无数苦战,可是面对这个刀枪不入的怪物,加上末日幻境笔记中对死体兵的描述,还是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安全局成员的通用武器是普通限界兵器,这个通讯装置应该也是以普通限界兵器的威力作为初始标杆。显而易见,面前这个残缺的试作型死体兵的确不是限界兵器能够对付的庞然大物。

    死体兵不断发出音节,似乎在催促我进行身份验证,它看起来是一种被动防御型的安全警卫。

    我明白,验证失败的后果只有战斗。

    ——魔方系统启动。

    ——转换强击模式。

    ——临时强制加载火箭弹,残弹为零后正式挂载重机枪模式。

    ——重机枪弹药设置为爆裂型高速子弹。

    行李箱反转重组,巨大而狰狞的枪体让我的心脏跳动速度逐渐恢复平缓。

    我不清楚它拥有怎样的攻击手段,但只要不进入房间,就不会受到弹幕攻击。虽然无法从外界破坏其坚固的外壳,但是对其使用最强的攻击力量怎么也不为过,出现一线转机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三秒之后,声音停止,空气中充满压抑的气息。

    它猛然张开嘴,仿佛上下颚骨脱节了一般,显得万分狰狞,从巨大的口腔中伸出一截枪管。我瞬即扣下扳机,三枚火箭弹鱼贯而出,紧接着手臂一轻,临时强制加载的火箭筒部件从枪体脱落。

    速掠!

    爆炸近在咫尺。在波及到自己前,我已经构架起高速通道,扯起真江翻过栏杆跳到楼下。焰火充塞了房间大门,开始向走廊膨胀。此时火箭筒部件尚未掉落地上,一道凝聚而刺眼的白光穿透爆炸的焰火,即便是位于高速世界,那道白光的速度也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之后,我亲眼目睹了火箭筒部件被白光贯穿,并迅速融化的景象。

    幸好准备充分,否则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线的传播。

    我和真江落地之后,真江立刻和我分开。她的动作十分迅速,不知道是自卫本能在起作用,还是她已经恢复神智。不过我知道这是当前比较合适的应对,对方只是一个残缺的智能机械,两人分开反而能够干扰其目标的选择。

    我朝左侧跑开,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那颗巨大的头颅露出愤怒的表情。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就人性化表现来说,这个残缺的试作型死体兵反而比末日幻境笔记中记载的死体兵更要高级。

    蛇形的身躯将头颅送出房间,在爆炸的火光中蜿蜒。虽然它的表情显得有些狼狈,但之前于它的嘴部发生的剧烈爆炸并未伤害到一分一毫。只是它的躯体长度不足,只能在走廊上徘徊。

    那个狰狞的脸看向右侧,然而真江已经不在那里了,它立刻转过头,和我这个试图伤害它的罪魁祸首打了个照面。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33 再启动3

    它张开的嘴巴并未合拢,巨大的激光发射装置伸出半公尺长。

    若它的攻击手段只有激光的话,那我丝毫不会惧怕。毕竟再没有比激光更直线的攻击了,虽然攻击速度极快,但相对的攻击轨道十分容易预测,在连锁判定之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我突然加快速度,打了个滚,躲开迎面射来的激光。空气散发出焦灼的味道,激光在地上穿了一个碗大的孔,边缘还在不停融化,更让我无法停下脚步的是,那道激光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头颅的摆动迅速朝自己划来。

    地面出现一个弧形的伤痕。我一边跑,一边朝头颅射击,虽然无法击穿它的外壳,可是冲击力仍旧撞得那颗巨大的头颅朝一侧偏开。可是这次攻击也到此为止了,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再不做出改变就要完蛋了

    我一直盯着它,在一瞬间发现它口中的枪管也是能够移动的,而且受到我的攻击刺激,变得更加果断。

    激光的位移猛然加速。

    速掠

    千钧一发之际,我进入高速通道,那道激光险险从后背刮过,让我觉得自己的背部似乎被火舌舔了一下。

    激光停顿了一下,继续沿着高速通道的轨迹移动过来。果然如此,它能够解析这种程度的高速移动。不过枪管移动的速度显然不及我的速掠速度,我不断持续速掠,虽然被它追得到处乱跑,可一时间并没有危险。

    它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激光停止了,光点在空中消散,鼻子里吸入的氧气都是焦味。我停下脚步,地上满是涂鸦般的割痕。让我觉得若非是自己,其他人肯定在这里讨不了好处。

    我紧盯着头颅枪管,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眼角余光看不到真江,不过现在这个怪物被我吸引了注意力,反而不用她的安全。

    激光的威力很大,我不知道在高温下,是否会给血液形态的真江造成伤害。无论真江是什么,她终究是由细胞构成的,人体细胞根本不可能无法在这种强烈的高温射线中存活。

    无论真江要做什么,我都必须继续吸引这个怪物的注意力。

    “来啊,怪物你就这种程度吗?连给我搔痒痒都不够”我朝头颅喊道。

    它似乎能够听懂我的话,变得更加愤怒起来。很好,看上去它的智能程式对情绪的设定相当暴躁。

    我一边做无规则移动,一边持续射击,不时在墙上跳跃,甚至借助天花板的吊饰荡来荡去,我的运动神经一向很好,身体经过强化,再加上速掠能力,大厅中的任何障碍都不是问题。

    火烛、灯架、盆栽、古董、壁画……没有任何物件能够抵挡肆无忌惮的破坏,不是被切成两半,就是被打穿洞眼,可怕的伤痕遍布整个厅堂。掉落地上的烛火在好几个角落点燃了布料、木头和植物等易燃物,转瞬间熊熊烈火将大厅分割成好几块,所幸火灾没有继续扩大,可是我的活动空间的确缩小了。

    空气中的飘散着烟雾和火星,宛如炼狱的帷幕,继而又有一道闪亮的长枪般的光线撕破这片帷幕。

    死体兵的激光无法持续太长的时间,射击间隔大约是三秒,在这个空档我就会利用连锁判定才能约束弹道,集中攻击它身上的其中一条导管和眼睛。遗憾的是,不知道它的外壳是何种材质,被集中攻击的地方完全没有破损的迹象。

    头颅对我的骚扰感到不耐烦,但这仅仅是表面化的情绪,实际上主导行动的仍旧是那冷冰冰的程式,并不会因为外表的情绪化而产生丝毫紊乱。

    激光一开始只能追着我的屁股跑,可是每一次射击都有微妙的修正,积累起来后显得更有前瞻性,变得更加危险。我知道,这个死体兵的智能程序在不断分析我的行动,虽然我已经尽量避免让自己的移动规律化,可是当对方的枪口瞄准我时,能躲避的方向就这么几个,加上一些本能上的干扰,例如右撇子会下意识选择右向之类,当数据积累起来,就会得出足够的概率。

    好几次,我进行闪躲和速掠的时候,激光提前拦截在我的前方,差点就让我一头撞上去。在僵持中,我开始感到死神的脚步正朝自己踏来。

    我再一次脱离高速世界,扣下扳机,可是一梭子弹飞出后,却紧接着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空枪声。

    没子弹了,无论是缴获来的高速子弹,还是普通子弹,竟然在不到十分钟的对攻中消耗殆尽。我只不过迟疑了一下,差点就被激光穿个透心凉。

    连滚带爬地闪开,立刻进入速掠状态,顾不得前方是火海,一头扎了进去。我以为自己多少会引火上身,然而我经过的地方直接撕裂了熊熊的火焰。我停下来的时候,激光正将那片燃烧的地毯切成两半,火焰痛苦地翻卷,有一小块立刻就熄灭了。

    激光划过来后,在距离我五米的地方熄灭,偏差如此之大,是因为我第一次脱离了那个头颅的视线。我藏在走廊下方的阴影中,火焰的光和影在身上跃动,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焦味和浓烟让空气变得越来越呛人,我觉得这里应该有防火措施,可惜主控权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有可能,敌人说不定不会介意连同房间一起把我们烧成灰烬呢。

    我和死体兵之间只隔着一层走廊的地面,它就在我的头顶上用力撞击墙壁,发出可怕的巨响。虽然我看不到它,但也并未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因为无法看到对方多少有些提心吊胆。我立刻决定用速掠离开走廊底下。

    我的决定是正确的,闪出来的一瞬间,一道激光穿透走廊的地面,将我原来所呆的地方剖成两半。

    我扔下ky3000,将匕首再次掏出来,这个匕首也是普通的限界兵器,理论上无法伤害这只死体兵,在速掠下使用匕首,反而可能会因为对方外壳的坚硬而伤害到自己,况且距离越近,对其攻击的反应时间就越少。不过我没有选择了。现在除了这支匕首,我就只剩下一把左轮枪。

    死去的士兵在地上遗留了不少枪械,不过大部分被激光损毁,而且,就算我使用这些枪械,也不过是持续之前的僵持而已。

    我正打算孤注一掷,上楼和死体兵死磕,却意外发现了真江的身影。

    她不知何时,已经骑在死体兵的身上。死体兵之所以撞击墙壁,正是为了将她摔下来。可是无论它如何摇晃,真江都紧紧抓住导管,机敏地闪躲着撞击。似乎这正是怪物的弱点,它在这个位置并不具备任何攻击手段。

    我收起匕首,掏出左轮,一口气射光了转轮中的子弹,每一发子弹都在同一个位置渐起火花。

    “嘿,我在这里”我朝它大喊。

    它的注意力终于再次转回我的身上,枪口光线内聚,我立刻侧向急奔,在关键一刻发动速掠,再一次闪开激光的攻击。短距离地加速,减速,变向,翻滚,不断重复,我开始对这一套得心应手起来。

    我一边规避,一边重新装弹,之后射击,并关注真江的行动。虽然她找到了死体兵的攻击弱点,可是她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我正想找个机会将匕首扔上去,真江忽然在死体兵身上站起来。因为死体兵的注意力已经不放在她的身上,因此身躯的晃动不再那么激烈。

    你要做什么?阿江我心中满是疑问。可是下一刻,真江就用行动给出答案。她摊开左掌,一截把柄状的凸起诡异地从手心冒出来。真江右手抓住握柄,如同将长刀从鞘中拔出来。我看得十分清楚,是那把刀状的临界对冲兵器,在真江恢复人形后就不见了,没想到竟然就在她的身体中。

    更加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一种熟悉的震动波逐渐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那个晚上,自己差点就丧生在这种震动之下的记忆猛然复苏,我无比强烈地意识到,这把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竟然开始运作了。

    我们将其缴获后,一直无法将其启动。梅恩先知告诉我,这是没有权限的原因,但是碰到恶魔来袭,或许会得到临时启动权限。现在这把兵器的确启动了,然而真江只有第一等级的魔纹,理论上没有启动权限,而面前这个可怕的敌人也并非是恶魔,究竟是什么缘故令其产生了异常的变化?

    我启动通讯设备的侦测功能,长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的数值正不断攀升,紧接着就变成了一片乱码。死体兵也明显感受到这把武器的强大威力,暴躁地搅动着身体,激光的**也显得迅捷却杂乱无章。

    震动波开始让空气扭曲,以刀状临界对冲兵器为中心,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那颗巨大的头颅包裹起来,激光射出时发生了明显的偏转。

    死体兵似乎没工夫对攻击轨道进行调节了,它再次说了一长串机械语言,这种语言无人可以理解,声音类型也不是人类的声带结构能够发出的。

    真江没有理会,忽然将长刀挥下,半透明罩子中的一切剧烈扭曲,巨大的冲击波猛然爆发。如同卷起无数利刃的风暴,瞬间吞噬了那颗巨大的头颅。走廊瞬间轰塌,飞沙走石汇同震荡的余波动摇了整个大厅。

    我第一时间趴倒在地上。

    我曾经见识过这把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的威力,而真江使用的时候,力量比当初更加集中,我几乎可以确定死体兵会在第一次攻击时就支离破碎。

    事实也是如此。当地动山摇的震荡结束,烟雾尘埃散去之后,眼前已经没有了二层走廊的影子,半截机械化身体耷拉在半空,断截面不停闪烁火花。正下方是一个五米直径的大坑。真江完好无损地持着已经停止的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站在坑边。

    我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那颗巨大的头颅完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零碎的部件半掩半埋在坑底。

    真江啃着指甲,喃喃自语,仍旧是那幅神经质的模样。就算距离这么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的心中虽然有许多疑惑,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无法做出解答。她或许当时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尝试着使用这把刀状临界对冲兵器,对其为什么能够启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如何,我们总算可以解决了一个难缠的家伙。

    “没事吧?阿川。我们继续?”我问她。

    真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从地上找到一把能用的枪械,又拾了几个弹夹。这些枪械也是特制的,否则无法使用高速子弹,高速子弹在射击时的冲击力很大,对枪械的结构和材质以及使用者身体的强度有很高的要求。虽然不想放弃ky3000,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为其填充弹药。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大概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让真江骑在肩膀上,攀上吊在半空的半截金属身躯,再将我拉上去。我们沿着死体兵的残躯,从门口的缝隙中再次进入房间里。

    这一次没有再遇到弹幕攻击,我用高速子弹破坏了出口大门,进入后面的长廊。没有士兵在这儿狙击我们,长廊两侧有许多房间,应该是提供留守士兵使用的宿舍,看上去并没有机关。我们进入其中一间,翻箱倒柜后发现有这些精英士兵的全套备用制服,连同头盔和防弹衣都有。

    我和真江各自换上制服,在镜子前一照,活脱脱就是番犬部队的成员。就算是真江这样丰满的身材,在制服和头盔的掩盖下也完全看不出性别。我想,指不定能够就这样混入敌人中呢,当然,对方也许有甄别手段,例如暗号和高科技身份验证之类,不过也说不定我们的运气武动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将夜 凡人修仙传 杀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职高手 锦衣夜行 超级强兵 仙府之缘 造神 楚汉争鼎 不朽丹神 最强弃少 天才相师 圣王 无尽武装不错。

    真江仍旧不使用枪械,她并非不喜欢枪械,只是比较倾向于近战类兵器,况且只要她手中的刀状临界对冲兵器可以启动,那么这里的枪械都如孩子一般脆弱。

    我拉开一个抽屉,发现了几支“乐园”药剂。虽然瓶子都是一样的,但是药剂的色泽和普通的“乐园”不同,和白井使用的特殊强化型也不同。这些精英士兵仍旧没有表现出具备才能和超能力,但是除开战斗经验,在**机能上比普通的番犬部队成员更加强大。

    从他们可以驾驭高速子弹看来,说不定比没有魔纹的普通天选者的身体还要更胜一筹。

    我将药剂收起来,虽然这种药剂有强烈的迷幻和致瘾作用,但是遇到危机关头,也许可以救回自己一条小命。

    我尝试调整头盔中的通讯装置,接通番犬部队的内线。遗憾的是,他们此时使用的频道并不在内置的几个固定频道之内,我想他们应该启用了临时频道,这也是为了防止和我一样想法的人浑水摸鱼。

    我和真江出了房间,前往电子地图中显示的指挥中心。不一会,走廊上出现三人一组的岗哨,敌人似乎已经从之前地动山摇的战况中反应过来,他们对任何从外部进来的人都保持强烈的警戒心,就算看上去是自己人。所以他们一看到我和真江,立刻进入作战状态。

    他们并没有立刻开枪,我举起手,表示没有威胁,试图找机会蒙混过去。可是他们并没有说话,也许已经提问了,只是在专用频道内。

    “我的通讯设备损坏了。”我开口道:“安全警卫已经被破坏,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对方听了我的说法,彼此看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放松了警惕。不过我可不这么认为。

    速掠

    高速通道如蛇形在他们身前身后蜿蜒,我掏出匕首,锋利的刃芒在他们的颈部缭绕。真江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三颗头颅这才掉下来。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们的放松警惕是故作姿态,以我和真江两人一身干净的制服,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又无法接入通讯频道,傻蛋都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人。

    这三个家伙只是将我当作傻蛋,试图松懈我们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太过打草惊蛇,子弹用一颗少一颗,对付这些家伙,还是直接用匕首来得利索。

    敌人的经验很丰富,作战系统完备而有效率,这几个家伙死了以后,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敌人已经入侵。我和真江加快前进的脚步,但我并没有使用速掠。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一直使用速掠反而会让对方更容易进行预判。

    在和死体兵的战斗中,我发觉短暂而频繁地使用这个超能力,在机动性上反而更强。人类的眼睛和摄像头拥有很大的区别,连高速摄像头结合电脑计算都无法完全捕捉这种机动,人类更加不可能做到,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行动模式。

    []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134 末日真理

    我带着真江不疾不徐地向前走,我听到频繁的脚步声。他们在运动,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举手抬足,都会让空气流动,让空气中所有肉眼难视的粒子偏移,声波在四壁反射回荡,所有这些变化就好似涟漪一样,一波推动一波,在我的脑中构成无数清晰或朦胧的轨迹。在士兵们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

    随着我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经验更加丰富,这些轨迹也变得更加清晰和准确。

    速掠。

    我向前扑去,身体在自行调整,沿着轨迹中的空白奔驰。他们开枪,子弹产生新的轨迹,可是这些轨迹都在我的身边擦过。更加复杂的高速通道席卷了我和他们之间的空间,在地面、天花板和墙壁上旋转反弹,精确地穿梭于子弹的间距中。

    我和他们交错而过,他们的目光甚至来不及转动。匕首吻过他们的咽喉,削过他们的手指,握着柄部的手掌感受到柔软的触感。

    敌人的增援迅速结集,他们理所当然试图以火力优势进行战地固守。在他们的攻击形成弹幕前,我不断进出高速和正常的世界。利用速度和反应的差距将他们肢解,在高速的世界中,鲜血慢慢飞溅,如同盛开的花朵,我用指尖触摸它,它便消失,不可思议的,我从中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就好像每一次的死亡,都有一团活力进入我的身体。

    我听到自己的血液如大河般轰鸣着奔流,我的左眼强有力地鼓动,力量在我的手脚中蔓延。我将匕首扎进敌人的颈部,抽出时,喷洒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发出如风吹的声音。

    地上的鲜血似乎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流到我的脚边,匕首上的血液也流到我的手上,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入。

    对于夺走他人的生命,我起初只是不觉得恐惧,只是有一些恶心,可是现在却浮现一种浸透本能的愉悦,即便是曾经的反感,也在悄然融化,我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改造着我的灵魂,让自己对这种事情变得向往。

    可我仍旧有是非观,十七年来树立的道德观正针锋相对地拷问自己。

    正是这种拷问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让我不会迷失在这种异常的愉悦中。

    我曾经当做杀人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不想彻底变成那种东西,并非打心底想要滥杀无辜。可是那死亡所带来的温暖和欢欣却挥之不去。无论压抑,还是鼓励,都不会削弱其分毫,也不会增长其分毫。它按照自己的步调,在我的身体和灵魂中扎根、生长、沉积、酝酿。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的本性,还是末日幻境对自己的侵蚀,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体内属于真江的那部分为了成长壮大而发出的本能信号?

    死者的血液汇聚在一起,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竟然开始变得香甜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无法得到满足,我极力压抑这种感觉,快步从血液上践踏而过。不要去想,不要去看,我警告自己,这就像痛苦,越是在意,就越是深刻。

    每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小分队都会增加人数,而且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令人在意的是,敌人明知这种程度的火力无法阻挡我和真江,可是并没有立刻排出大部队进行拦截。

    我能够预测他们的位置和行动,可是愈加密集的子弹,愈加紧凑的发射间隔,令呈现在脑海中的轨迹变得密集,逐渐压缩着我的行动空间。士兵的人数增加,站位也无法让我能够一次性解决他们。

    我又一次发动速掠,惊险地从子弹之间掠过。我看得清楚,站在最后方的三人并没有开枪,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同伴。当我将最中间的敌人杀死,打开一个突破口,那三名严阵以待的士兵第一时间开枪了。

    他们的反应距离我再次速掠只有毫秒之差。

    这就是他们的战术,将最前方的同僚当作盾牌和标识。如此冷酷的战术,但是执行者完全无动于衷,就算是明知自己被当作诱饵,也丝毫没有动摇。

    给我造成压力的并非他们的配合和武装,正是这种冰冷的意志。我相信他们在步下战场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类,甚至有自己的妻子儿女,驱动他们如此行为的究竟是什么?

    纪律?荣耀?信仰?

    不,不单纯只是这些。我深深感受到,同样的躯壳里,装载着不同的灵魂。

    无法理解。

    我抽身后退,不同速率的世界中,子弹和我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子弹光亮壳面上的自己脸部的倒影。高速通道在这些紧追而来的子弹中穿插翻转,我甚至要用匕首击打一些无法避开的子弹,令其轨迹偏转。当我停在十米后的转角处,飞溅的子弹瞬间擦身而过,深深嵌入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

    再一次速掠,士兵们试图填补之前被撕裂的阵线,可是人数的缺失让空位不可能完全弥补。我贴着墙壁和侧旁的士兵交错而过,割断他的喉咙,抓住他的后颈,扫向其他站立着的人。子弹打在这具尸体身上,我已经再次进入速掠状态,在他们身边缭绕穿梭,鲜血和残肢一如既往地飞溅起来。

    我停下来的位置,正巧和身旁一所房间的大门平行,刚脱离高速世界,就察觉到门后延伸出危险的轨迹。

    门后有人

    速掠

    枪声大作。

    眨眼间,走廊侧的大门被撕成碎片,子弹喷洒而出。

    我在高速通道中极力压低身体,近在咫尺的弹头几乎是擦过肌肤射到另一侧的墙上。

    我滑出十米才地停下来,躲藏在房间中的五名士兵已经冲出来,扣住扳机毫不放松,微微转动枪口。

    一波又一波的子弹在空中构成螺旋交错的弹道轨迹。

    我再一次进行速掠,沿着螺旋轨迹进行翻转,从墙壁滑向顶壁,头下脚上将匕首插进一名士兵的脑袋。翻身落地后再次挥动匕首,将侧近士兵的脸部沿中线横切而过。

    士兵的半边脑壳掉到地上时,余下的三名士兵正迅速散开。如此一来更不是我的对手,被我进行高速移动,从容肢解。

    直到确认战斗结束,才招呼躲在安全后方的真江走出来。她至今仍旧神志不清,刀状临界对冲兵器在上次启动之后就一直沉默,我不能肯定她身上的防弹衣能够阻挡这么密集的高速子弹,因此不敢冒险带她一起上阵杀敌。

    我从口袋里掏出从士兵房间搜出的香烟,点燃后叼着,从地上拾起枪械,退下弹夹收起来。

    我知道敌人绝非只是加压式的试探。

    阻挡在我们面前的小分队人数不断增加,让我破费手脚,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敌人之前使用添油战术为最后的大部队赢得了拍兵布阵的时间,当我和真江抵达终点,推开大门时,面前并非是预想中的指挥所,而一个足有三百平方的宽敞玄关。正前方的另一扇大门前是一个足有五十多名士兵的阵地。排除之前被杀死的士兵数量,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就是这批精英部队最后的兵力了。

    除了人数已经大规模减少,但在装备上几乎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大厅时的翻版,我甚至认出了那名看不到真容的指挥官。

    他蹲在在阵地的中心,操作一台体型狰狞的六管连射重机枪。我曾经使用过y3000的强击模式,明白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而且面前这台六管重机枪使用的弹链,其子弹比普通的高速子弹更长更粗,毫无疑问,只要挨上一发,只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幸运女神光顾了。

    士兵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让我掐断了立刻抽身而退的想法。他们身后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布置和我的想象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排排的显示器镶嵌在墙壁上,有一些屏幕呈现雪花状,另一些屏幕则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安全局的成员浴血奋战的场景。

    这里的确是这个基地外部区域的指挥中心,他们在这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过既然一共有十条通道,那么指挥中心很可能不止一个。我猜测这处指挥中心的功能仅仅是能够监测和控制我们所在的这条通道,但却可以和其它通道里的指挥中心进行联网,共享数据。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巨大的会议桌台。一个身材精悍的女士官正翘着二郎腿,大张旗鼓地坐在桌台上,不断吞吐着雪茄的烟雾。她留着板寸头,斜戴一顶扁帽,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从额头穿过右眼,那只右眼紧闭着,似乎已经瞎了。军靴,有吊带的迷彩裤,紧身黑背心勾勒出女性起伏的体态,袒露在外的腹部和手臂上,肌肉健壮有力。

    我的魔纹开始发烫。

    魔纹无法侦测其情报,这个女人至少是三极魔纹使者,而且安全权限比我更高。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她对我说。

    “高川。”

    “没听说安全局的三极魔纹使者中有你这号人物,是新来的吧。”她磕了磕雪茄的烟灰说,“我很欣赏你,要不要做我的属下?”

    “抱歉,我虽然不介意做下属,但我不喜欢末日真理教。”

    “不喜欢?能说说理由吗?”

    “我对现在的世界并不讨厌,如果末日降临,我会十分困扰。”

    “也就是说,你想做个英雄?”

    “是的。”

    她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你是认真的吗?你可不像是热血傻蛋,不过我却觉得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做什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们。”我认真地说。

    “真是有趣。一个理智的想成为英雄的小男孩。”她说:“像你这样的人在故事里都会变成*人人憎恨惧怕的大魔头。”

    “我是与众不同的。”我深信这一点。

    “这份自负也十分相似。”她说:“相信我,像你这样的人在末日真理会过得很惬意。”

    “很可惜,我们在理念上截然相反。”

    “不,你错了。”她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似乎要剖开我的内心,“末日是无法阻止的,就算有英雄,也不是魔纹使者。你真的相信末日幻境中那个红色家伙的话吗?”

    我知道她口中那个红色家伙指的是末日代理人。她的问题自从我回到现实后就认真考虑过,可是,如果不相信他的话又能怎样呢?没有魔纹,就没有力量修正这个动荡的世界。

    所以。

    “我宁愿相信他的话。”

    “真是自欺欺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也发觉了吧,无论我们在做的事情,还是你们在做的事情,甚至是黑巢那些家伙做的事情,都是在加快末日的到来。”

    我知道,我明白,我早就察觉了。无论灰石也好,魔纹也好,甚至统治局神秘科技,都从那不知道是神还是恶魔的手中得到力量,末日幻境本来就是为了末日而存在。用神的力量去对付神,这本来就是可笑的悖论。可是我仍旧在意末日代理人的说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相信他的说法,去相信天选者的存在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如果不这么去想,就会心生悲哀和绝望。我并不是那么坚强的人,我也有在意的人,希望他们能够快乐安全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神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有神的存在,那么我却也相信它的意志无法违背,但至少末日代理人的说法让我产生一种暧昧的念想。

    末日降临?拯救世界?该如何抉择,在我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就算这个答案是个谎言,但在它真正成为谎言之前,我也会去相信,会去为之战斗。

    就算这个战斗也只是末日降临的催化剂。可是,既然放弃也会迎来末日,不放弃也会迎来末日,那么我宁愿选择后者。我的经历和思索都在告诉自己,只有不放弃才有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性微乎极微。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同样想法的人,他们也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接近这个渺小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才聚集在这里。

    “至少,可以让人类拥有一线生机。”我这么回答眼前的女人,结果却换来她的一声怒喝。

    “大错特错”她斩钉截铁地说:“你在做的事情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在神的意志下,对抗和中立都不会有好结果。末日真理才是正确的,只有末日真理才能拯救世界。”

    “你在阐述自己的信仰吗?疯狂而盲目的信仰。”

    “没错,这就是我的信仰,但这并不疯狂也不盲目。”女人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来的烟雾好似白蛇一样凝成一条直线。她的眼神清明而鉴定,那并非疯子的眼神,她说的都是自己心中的想法,并且有自己的理由去坚持这种想法。

    “我不知道你以前对我们的行为产生了什么错觉,但你首先必须明白一点。”她盯着我的眼睛说:“末日就是真理,无法扭转。这是末日真理一切行动的核心纲要。”

    “这点我很明白……”

    “不白痴你根本就不明白”她用力打断我的话:“既然末日无法逆转……你其实在心中也明知这一点吧?那么就用你那个满是泥浆和蛆虫的脑袋瓜好好想想,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是拯救世界?”

    以末日是无可扭转的真理为前提,如何才能让更多人幸存下来?她如此问到。

    “只有一个方法,让那些无知的人知道这个世界快完蛋了让他们提前知道末日是什么样子让他们更快地适应那个恐怖的世界而不是像鸵鸟一样,让他们都把头埋进沙子里,不是让他们如温水煮青蛙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死掉”

    “所以你们在地下铁投下沙林毒气,建造降临回路,将整个城市都毁掉?”我反唇相讥。

    “没错。”她用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盯着我,无比坚定地说:“因为你们的存在,我们不得不加快计划,原本可以再温和一些。你应该可以理解,这等小事比起真正的末日,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但光光这样还不足够,我们拥有足够先进的科技,可以提升人类的素质。”

    她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站在身前的士兵们说:“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成果,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魔纹使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灰石来强化自己的体质。可是使用我们的产品,足以获得最接近天选者的力量。这还不是全部,我们确信,这次末日将会大幅度改变世界的模样,人类也将会获得第二次进化的机会,适者生存,人类到了必须改变自身的时候了。”

135 回闪

    我无法验证她所说的是否真实,我对末日真理的理解,仅仅是从他人的评述、他们的行动以及行动产生的后果来衡量。我也有想过,也许她所说的才是正确的,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但是这并不足以动摇我的意志。我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以我的方法去拯救世界,就如她认为自己的行动才是正确一样,我也认为自己的行动才是正确。

    然而,我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足够明确的事实去反驳她的观点。

    “你们的行为太过激烈。”我对她说:“在末日降临之前,就会有许多原本可能活下去的人死去。”

    “就算这样,他们的死,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这就是拯救的代价,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而且,我们也在做出同样的牺牲,不是吗?站在你面前的这些士兵,都会为了同一个信念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我也一样。”

    “很遗憾,我无法忍受自己所爱的人成为牺牲品,如果他们必将死去,我宁愿他们死于人力无法阻挡的天灾中,而不是被当成英雄一样被舍弃。我相信如果人们可以选择,也一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你们所谓的拯救只是牺牲少数人,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种选择也太可笑了人终究是要死的,我从来就没期待自己的行动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才是我们之间理念的冲突点。可以随时牺牲的英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所以我站在这里,冒着随时都会死去的危险站在你们的面前”

    是的,我从来就没期待自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可是,我究竟期待着什么呢?我无法回答,但是,我相信有一些东西比生存更加重要。森野、白井、咲夜……这些人原本拥有一段快乐而自由的生活,也许在末日降临时,也会相互扶持着活下去。他们是自愿成为牺牲者的吗?被迫为了他人的存活而被另一些阴谋者当作祭品牺牲掉,这种结局实在太可悲了。因为他们的牺牲而获得生存机会的人,就一定拥有生存下去的资格吗?

    “是啊,实在太可悲了……”我将匕首收起来,双手举起冲锋枪,用行动告诉她,这场战斗将无法避免,“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负责,没有人有资格为他人做出生命的抉择,如果有人做了,那他便是罪人。”

    女士官和我凝视半晌,知道我的意志不可扭转,无奈而悲怜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家伙,没想到只是有点小聪明又顽固的蠢货。”她将雪茄在桌台上拧熄。

    开火。

    连锁判定。

    我一边用速掠闪躲,一边用双枪还击。子弹在半空交错而过,破碎的石块在我的身边飞舞。速掠的同时无法准确进行连锁判定,即便如此,因为敌人太过密集,前方的士兵们即刻有人倒下,虽然不是一枪致命,但是肢体也遭到重创,一时半刻无法恢复过来。

    敌人的火力被一定程度削弱,可是我的移动空间也在迅速削减。我盯着近在咫尺的子弹,一边开枪一边后退,速掠退回转角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风暴一般的子弹打在廊道对面的墙壁上,巨响和冲击震撼着整个楼层。

    此时有两发榴弹抛射出来,撞到墙上,在它反弹过来之间,我拉起真江继续向后速掠。

    爆炸如火龙一般在廊道中膨胀,一瞬间,我的眼前全是耀眼的光芒、火焰和窒息的烟雾。

    我曾经在这种难以视物的混乱场面下吃过好几次大亏,早就明白这个时候不能慌乱,必须更加集中精力去锁定对方的行动。翻滚的烟雾和杂乱的声音会削弱自己的感知,但是反向思考,所有试图进入这个混乱区域的人,都会对这种浓郁的环境造成强烈的干扰,完全可以借此进行反向连锁。

    不过敌人并未从前方冲出来,他们似乎打算固守阵地,可是我完全不敢轻忽,因为敌人中有一名三极魔纹使者。她未知的才能和超能力都是能够立刻打破僵局的杀手锏。

    我牵着真江的手,忽然,这只手用力挣脱。这股力量有些古怪,我反射性回头,只看到真江的身体正撞向侧旁的墙壁,但这并非她的主观意志,有一个人掐住她的脖子向后拖。虽然被真江的身体挡住大部分真容,但我仍旧认出突然攻击的正是那名女士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从廊道前方过来的。比疑惑更快,我伸手去拉真江。可是挟持真江的女士官却冲进墙壁,却没有任何冲撞声。一瞬间,真江也被加速拖入墙壁中。

    就像是墙壁上有一扇看不见的门,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冲上去,身体撞在墙壁上,立刻有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我推倒在地。全身的酸痛告诉自己,那的确是墙壁,不是什么障眼法。

    我一瞬间明白了敌人的想法,用枪声和爆炸混淆我的感官,女士官趁机用超能力将我和真江分割开来,一一击破。

    现在她们两个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这个建筑道路曲折,房间繁多,无视墙壁阻拦的女士官可以自由进出任何房间。我想要追踪她们,只有利用主控制室的监视器。

    希望在那之前,真江能够清醒过来。有前车之鉴,我相信她不会死亡,因为她的眼球就在我的左眼眶中,可是神志不清的她,仅仅凭借战斗本能和无法启动的刀状临界兵器是否可以对抗那个女士官?我此时想到,真江要有苦头吃了。

    攻击暂时停歇下来,敌人没有追击,廊道中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压抑在弥散。不过我的头脑仍旧清晰,明明情绪激荡,却又感到内心十分冷静,就像是有两道振幅不同的脑波在跳动。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曾经经历过……是在末日幻境?

    熟悉的感觉和失去的记忆似乎在重合,我仍旧想不起来,但却十分享受这种虚幻漂浮的既视感。

    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拧熄了。

    如何才能突破剩下四十多名精锐士兵组成的阵地?不,不是突破,他们不会投降也不会逃跑,必须彻底歼灭才能进入主控制室。

    他们占据的玄关很宽敞,但是进入其中只能通过那扇只有三米宽的大门。以对方的火力可以轻易封锁这个入口。自己的速掠和他们的反应,哪个更快?他们和我交手不止一次,深知我的底细,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有死体兵的例子在前,他们应该知道,利用高科技产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锁定我的高速移动。

    进入玄关之后也不代表安全,相较守卫者的人数来说,那里的空间也太过宽敞了。三百平方大小,敌人只是占据了主控制室门前的一小块。如此看来,在那个异常宽敞的玄关中埋藏有机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旦我踏入其中,就会变成陷入牢笼的鸟儿。

    好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中了。

    不过没关系,没办法耍小手段的话,那就试试自己的极限吧。

    我将装载高速子弹的两把机枪扔掉,左手拔出匕首,右手掏出左轮。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杀人鬼高川便是手持这两把武器闯进山羊工会的酒吧基地中。自己不是杀人鬼,但仍旧是高川。

    两把武器在手中自如旋转,这才是我真正的武器,一直陪伴我渡过腥风血雨的伙伴。

    诚然,ky3000和番犬部队的武器是如此强大,但是人体也是如此脆弱,从很久以前,人类可以只用石头和木枪杀死更强大的生命。

    杀戮,并不需要太过强大的武器,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采取正确的方式。

    我眼前的敌人也是人类。

    我的子弹没有死角。

    我的匕首可以割断他们咽喉。

    只是如此就足够了。

    我深深呼吸,倾听从头盔面罩的呼吸道中发出嘘嘘的风声。

    “速掠。”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轻装上阵,将生死置之度外,排除一切后顾之忧。我的脚步轻盈,高速通道在眼前蜿蜒,从地上到墙上,从墙上到天花板,速度并非极快,却觉得如履平地,控制自如,自己似乎化身猫儿或蜘蛛一般。

    玄关大门已经被高速子弹撕碎,可是大门上方仍旧是墙壁,如果士兵将注意力放在门口,那么我的位置将处于他们的意识盲角。

    我贴着天花板上方的墙角拐入大门顶上,轻柔而迅捷,就连自己也听不到半点生息。我倒挂在大门顶部的墙壁上,倾听玄关中的动静。他们很安静,没有走动,没有对话,我能想象他们全神贯注紧盯大门的样子。

    我猛然翻身而下,幻想自己如同一条大蛇,紧贴着门顶窜进玄关中。场景被视野确认的第一瞬间发动速掠,高速通道继续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蜿蜒回旋。

    枪声大作,却很零散。正如我所料,并不是所有士兵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零散的子弹在速掠状态中完全没有威胁,子弹追着我的影子打在大门顶端。我如同壁虎一样在天花板和墙壁上速掠游走,在他们彻底反应过来前,已经到了他们的右侧,此时他们正在朝大门顶部进行饱和攻击。

    我脱离高速移动状态,被重力从空中扯下来,半空中已经锁定了那几名最先察觉我的行动的士兵。他们比其他人更敏锐,目光已经投在我的身体上。

    在他们转移枪口之前,我开枪了。

    这些士兵全副武装,心脏、头部和脖子等要害部位都有防弹装备,左轮枪的子弹无法给他们造成致命伤害。因此我选择削减他们的攻击能力。

    普通状态下,我的枪法精准且没有死角,连续打空转轮中的子弹,将六名士兵的手指连同扳机一起打断。

    交火的眨眼间,其他士兵已经反应过来,调转枪口向我射击。密集的子弹呼啸而来,在那之前,我已经进入速掠状态,蛇形向他们冲去。

    无死角的饱和攻击必须在准备完全之下才能第一时间形成,他们被我射伤了一些人,剩下各人的反射神经也各有优劣。因此在我眼前飞行的弹道轨迹虽然密集,却错落有致。

    我在高速世界里挥舞匕首,将实在无法躲过的子弹击偏,只要不是直接挡在弹头前方,匕首就不会有断裂的危险。

    就像之前不得已尝试过的那样,用最精确的攻击,将不够饱和的弹幕撕开一条前进的道路。

    我和士兵们之间的距离越近,一粒粒从枪口飞出的子弹就愈加密集。不过我并非直线前进,而是蛇形机动,反而能够看清前一发子弹和后一发子弹之间的间距。

    如我所想,士兵指挥官操作的那台六管重机枪威力惊人,特制的子弹和急促的射速使得他的正前方几乎不留下半点空隙。可是这么沉重的枪械要捕捉我的机动也是件难事,我可以清晰看到他以一种十分迟缓的速度追逐我的身影,而在他追上之前,我已经更换了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他们之间只有不到六十米的距离,即便是蛇形机动延长了行动距离,在接近磁悬浮列车速度的高速移动中,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我已经从最左方突入士兵阵地之中。如切豆腐一般,匕首随着身体的高速移动,轻易切开士兵们脖子处的护甲,将整个颈部割断。

    速掠结束时,身后一连串的鲜血泉涌起来。我停在一名士兵背后,捂住他的嘴巴,匕首插进他的颈脖。他身边的人反应过来,齐齐向我开枪,我已经再次进入速掠状态,疯狂的火力只能将死尸撕成碎片。

    不用指挥官吩咐,这些士兵开始后撤散开,每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同僚身上。我尽量藏身于士兵的背后,即便有人反应过来,可以将身边的人当作盾牌。他们的射击虽然很精确,但只是对于不做出预料之外动作的人而言。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杀戮十分轻松,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只是推动身前的士兵,对面的人就只能将子弹倾泻在自己的同僚身上。

    我在人群中找到那名指挥官,可是有许多士兵将其护卫起来,在他的指挥下,以他为中心的小队就像一只刺猬。

    虽然自己身边的人以飞快的速度倒下,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慌乱,让我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危机感。他们现在的表现,和在一楼大厅时,遭遇死体兵之前,以及在廊道中的情况十分相似。

    他们给我吃的苦头可是让我铭记在心。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我想,虽然看起来自己还可以扩大战果,可是这些人在用自己做诱饵,谋划一些出人意料的战术。

    于是我决定更改自己原先的计划,放弃立刻杀死所有人的想法,加速冲进大门开敞的主控制室中。在他们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将大门砰的一声关起来,又掀翻会议桌,将大门顶住。子弹打在大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虽然这扇大门经过强化加固,但敌人火力很强,应该撑不了多久,不过这点时间足够我办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我开始搜索整个房间,可是这里除了机械之外,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也许开启一楼后面那扇安全门的钥匙被那名女士官随身携带。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尝试控制监视装置,寻找真江的下落。

    有三分之一的屏幕在显示其它通道的作战场面,抵达如我所在的后部区域的安全局成员不是很多,也许有不少人停留在最初的大厅中,那里的监视器被脉冲烧毁,无法接收信号。

    这些景象只是固定在主控制室周围,我没有看到熟悉的走火、斑鸠、芭蕾熊和桃乐丝的身影,也许他们被驻守的魔纹使者引开了,也许早就已经死去。

    和我一样试图突破主控制室的成员一个个倒下,当没有再能爬起来的人,那一处的屏幕就如报丧一样变成一片雪花。

    我不忍再看下去,于是切断其他通道的连线,尝试连接到这处建筑的其它位置。

    身后的大门开始发出扭曲的声音,重武器的轰鸣在房间中回荡反射,我几乎听不到其它声音。

    突然,那些声音停止了,房间充斥着一种碜人的死寂。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屏幕出现女士官和真江的身影。

    真江受伤了,手臂被砍断,摇摇晃晃地提着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站在门口,临界兵器没有启动,她背对着我,让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女士官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她似乎感觉到我的窥视,抬起头朝监视器的位置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朝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往下一竖。

    这是哪个房间?我正要进行定位,身后猛然传来巨大的爆破声。

    速掠。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墙角,攀上墙壁,贴着天花板朝洞开的大门游走。

    灼热的气息扑进来,扭曲的大门瞬间撞开会议桌砸在身旁的显示器上,子弹朝房间中倾泻,到处都在闪烁火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94/ 第一时间欣赏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作者:全部成为F所写的《限制级末日症候》为转载作品,限制级末日症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限制级末日症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限制级末日症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