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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40 病院连锁

    阮黎医生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超级桃乐丝”传出的数据量比过去多了好几倍,大家都忙着从中寻找规律,解读数据所反馈的现象,身为潜伏者组织研究团队的一员,她自然不能例外,更何况,她是刚被吸收进来的新人,如果没能做出成绩,即便潜伏者组织不会追究麻烦,同一研究团队中的其他人不免会对她的专业水平抱有疑问。尽管这个研究团队的研究方向和安德医生率领的团队不一样,但研究人员自身的秉性是不会更改的,没有人愿意去接纳一个无法给自己带来帮助的人。阮黎医生不是出资人,也不是研究主导者,她只负责自己的项目部分,不过,对于她是否适合这个项目部分,却仍旧存在争议。

    阮黎医生在这段时间,的确利用研究室的资源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是,是否有能力成为一个项目的主持者,仍旧处于观望阶段,当然,潜伏者组织许诺的福利不会取消或减少,只是,对于研究者来说,主持项目和成为一个项目的杂工,于自身的肯定上,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每个人都确信,自己的研究十分重要,对于整体研究目标来说,定然是不可或缺的环节,然而,事实上到底如何,不会因为这种自信而改变。要让人肯定自己的成果,首先就要做出成果。阮黎医生和其他研究{长+风}文学者一样,并不觉得,当前的研究进度可以谈得上“成果”。大家明面上的身份,都是“病院”的员工,也都能依靠潜伏者组织的情报,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安德医生团队的进度。整体上来说,大家也都能接受己方的进度稍稍落后的事实,由此而产生的竞争心态。很难让人接受一个“不够强”的研究成员。

    阮黎医生对自己的研究实力和研究方向自然是有自信的,不过,在一项研究中,是否可以得到足够的时间,却不会因为自己的判断而转移。因为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果,而在研究中被刷掉的情况。在过去的工作中,她也见过许多次了,甚至有两次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无关乎自身能力,而只在于是否可以适应特定环境下的标准,适者生存的哲学随处可见。

    越是处境尴尬的研究,其限制就越加苛刻,这一点在加入潜伏者组织前,阮黎医生就明白了,如果自己可以接受“无法进入安德医生团队。只能以边缘人物的身份参与研究”这个情况,自然是不需要如此劳心劳力的。实际上,即便是安德医生团队中,也从未对阮黎医生施加过压力。只是,身为一名研究人员,正在研究的事物之诡异,以及近距离接触高川之后,所激发的感性。都让她无法坦然接受自己被边缘化的情况。她想知道“病毒”的本质,以及它所代表的意义。履行医生的责任,更进一步,去取得震惊世界的成就,这些好奇心、责任心和进取心,是她之所以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加入潜伏者组织的原因。

    潜伏者组织虽然受限于活动环境。而无法提供和安德医生团队同等标准的研究环境,不过,单单从研究团队的规模来说,当前研究团队所拥有的设备,和安德医生团队的差距并不大。拥有奋起直追的可能性。就算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阮黎医生也不想浪费这些比之前好了许多倍的条件。

    阮黎医生在白天需要完成“病院”的工作,尽管在高川消失之后,最主要的管理责任已经卸下,只需要定时管理其他不那么特殊的病人这也是被边缘化的象征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病人们的恶化情况也十分棘手,安德医生团队不期待她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但是,光是统计病人的数据,定时写出匹配自己身份的报告,工作量也是十足。正因为同时具备病院员工的身份,以及潜伏者组织研究成员的身份,所以,阮黎医生可以在时间线上,窥到当前这种恶化迸发的端倪。

    超级桃乐丝的受损和重组,研究室在观测到异常情况时,陡然出现的崩溃性恶化,乃至于这段时间病人的狂躁,都呈现出一种连贯性。对研究团队来说,这种连贯性需要更进一步的证明和解剖,而且,尽管对于研究来说,出现异常比没有任何变化更让人高兴,但是,这种爆发式的,无解般的恶化,却仍旧给人巨大的压力。自己等人研究的是前所未见的“病毒”,而且,于杀伤性上绝对不弱于已知的任何恶性病毒,无论因为何种因素而导致的状况爆发,都是有极大死亡风险的。在任何意义上的“病毒”面前,身份都不足以给予安全上的保证,唯一可以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就只有尽快找到破解“病毒”的方法,制造出血清和抗性药。

    所有人都在抢时间,并不完全是为了研究理念上的对抗,也同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能够进入研究团队的专家都明白,这种“病毒”一旦出现差池,就算病院方和潜伏者组织的防御力量加起来,都绝对不够看,唯一有可能阻止灾厄扩散的恐怕就只有核弹吧不,可能就连核弹都无法解决问题,因为,这种“病毒”的存在性,让人觉得已经超出了当今科学中质能公式的领域。而这也正是“病毒”最吸引人的地方,只要可以窥见一些本质,都让人觉得,会对当今的科学局限做出突破性的贡献。

    这场赛跑,已经不仅仅关乎个人荣辱了。

    庞大的数据在屏幕上翻滚着,处于低温环境下的服务器,也不断在提升温度。这些状态在没有抵达临界点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报告。而伴随着服务器的压力越来越大,报告的机械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虽然让人感到烦躁,但没有一个研究人员会提议关闭它。此时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越来越多的细节,让研究人员脸色阴沉。想要适应压力,就必须对压力有一个大概的认知,而如今压力的增幅,大概已经脱离了不少研究人员的适应范围吧阮黎医生环视着各自做事的同事们,心中不由得想到。

    阮黎医生的状态比大多数人要好,因为。她或许不是适应力最强的那一个,但是,在心理调节上,却是最有能力的那一个。她并非是团队中唯一一个心理学方向的专家,但是,她一直认为,自己在临床调整这一环节上,是最强的那一个不由得她没有自信,曾经和高川近距离相处的经验。让她拥有这样的信心。没有长时间和那个孩子相处的体验,是无法了解高川的异常会带给负责人多大压力的。那并非单纯是工作上的压力,而是人和人相处时,尝试去了解对方时,所产生的压力,也是一种没来由的,从对方的异常状态而产生的联想。如果可以对这些都无动于衷,那么。也就不可能成为这名病人的负责人病院可不是让人镀金的地方。以病人的特殊性来说,没有压力。也可以解释为,不具备达标的动力。而没有动力的研究人员是不值得信任的。

    病院里凝聚了阮黎医生工作以来,最多的奇思妙想,“病毒”的特殊性,让人无法单纯从低端科学中找到途径,而所有的高端科学。本身就有许多无实证的推想。这里的工作,即便严格遵循科学研究方法,但在针对具体情况的时候,反而往往要打破常规的科学思维方式,以想象力为突破口。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有可能是看起来不那么科学的,当然,这些“进步”是否真的是进步,或许还要更确切的实例证明,但是,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进步”都没有,就只能说一筹莫展了。

    阮黎医生和其他人一样,都在黑暗中摸索,研究对象是确实存在的,这一点是全体研究人员都必须肯定的,但是,另一方面,全体研究人员也不得不认为,研究对象距离现今科学所抵达的领域似乎挺远。这种遥远只是一种感觉,没有人可以确定到底有多远,没有人可以确定尚存于黑暗中的东西,想要了解它,就必须在黑暗中摸索出一条道路或许,这条道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道路上的每一点,都还处于无法理解的状态,但是,只要能通过它走到“病毒”身边就行了。只要确定了这条路可以抵达目标,再回过头来,研究这条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还来得及。而无法走到“病毒”身边,所有人都会有大麻烦,让人仅仅是有一丝联想,都会感到恐怖的大麻烦。

    这可不是拿到了潘多拉魔盒,又被人自己打开的情况这条潘多拉魔盒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已经自己打开了,根本不以人们的意愿为转移。

    机械的报告声再度传来,那种恶性状态突增的情况似乎放缓了,阮黎医生可以判断出,再表现得无动于衷的那些人,也实际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种突然松弛的气氛中,她拔下数据盘,对自己的专有工作端进行加密,和其他同事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这个隐秘的研究室。

    在返回的路上,有很强的保密措施,其中由人负责的部分不多,不过,让回归者失去对研究室的定位是第一准则。阮黎医生猜想,这些保密措施,是由“超级桃乐丝”制定并实施的。电梯门打开之后,走出去就是自己办公室所在的病院大楼,尽管很多细节都在表明,这台贯通大楼的电梯,和潜伏者组织的隐秘研究室有密切联系,可是,如果没有身份验证,却也不可能乘坐电梯抵达那边按照返回时的感觉,研究室大概是在这栋大楼的地下,可是,阮黎医生十分清楚,这种感觉是十分不可靠的,若研究室的保密情况只是这种水平,早就被“病院”发现了。

    虽然也猜想过,“病院”已经掌握了潜伏者组织在这个岛屿上的藏身之处,但是,这种猜想仍旧只是猜想而已。安德医生肯定知道潜伏者组织的存在,可是,从这段时间不断转换两个身份的生活中,阮黎医生有这么一种感觉,安德医生他们并不清楚关于潜伏者组织的具体情况,他所掌握的关于潜伏者组织的情报。都是在时效上落后的。“病院”已经被渗透,而且十分严重,潜伏者组织编织的大网虽然无法撼动“病院”的存在基础,甚至于,无法以正常方式参与到“病院”的研究中,但是。除非用外来的力量进行强势打击,否则,无法动摇潜伏者组织的根本。甚至于,如果有外来力量试图干涉“病院”内部格局,也会出现来自外来力量的反抗。

    这种感觉让阮黎医生不再如刚决心加入潜伏者组织时,那般提心吊胆,所有落于下风的状态都是相对而言的,潜伏者组织的背景不会比“病院”差到哪里,只是。再情况没有打破平衡的变化前,各方都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恐怕,对于生存在这个岛屿上的人们来说,“病毒”本身所带来的威胁,要远高于内部势力状况和外部势力状况所带来的威胁。在她抵达公办室,开启电脑接受新邮件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让人感到沉重了在她于潜伏者组织的研究室中工作的时候,又有好几名病院员工出现了感染迹象。其中不仅仅有普通的工作人员,也有第一线的研究员。不断改造的那些防御和管理措施,一直都没能真正将“病毒”的威胁隔绝在实验室之内。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太多的证据证明,“病毒”早就散播在空气中了。人何时会患病,只是一种概率。而无关乎人类自身的体质,乃至于那些安慰性高于实用性的措施。病院里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可能成为病患,这个几率,和在岛外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阮黎医生心情沉重,回复了邮件之后。将电脑关闭。从明天开始,自己需要管理的病人又会增加,而且,其中还有自己认识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开心的活儿。她看了一眼天色,决定今晚不再工作,给自己一段休息时间,否则,在愈加繁重的工作中,自己的身体可能先回垮下去。作为一名医生,她对自我管理的要求是很高的,而且,至少从心态上,一个良好的身体,会让人觉得自己患病的几率下降。她可不想从研究者变成被研究者,太多的病例,告诉她一旦患上了末日症候群,会是多么痛苦而让人绝望的事情。

    阮黎医生离开办公室时,夕阳的光正洒在走廊上,宛如一片金沙,充满了都市中难得可见的清新靓丽,即便这个岛屿并不算得多美丽,有太多人工改造的地方,但是,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空,仍旧会在某些时刻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泽和色彩。如果自己的工作不是面对那么可怕的东西,恐怕此时的心情就会和渡假一样吧。在她刻意不去思考研究课题的时候,其他稍微柔软而感性的想法,很快就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她很享受这种感性的发散,可以说,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刻。就连沉重的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在阮黎医生刚踏出楼外的时候,就被一阵喧嚣打破了。一堆人正朝她的方向扑过来,那是一批人在追赶另一批人,双方发生激烈的争斗,有人直接被枪击,在地上翻滚。这片混乱来得太过突然,在那之前,似乎没有人想过要开枪,他们呼啦啦从一处转角出现,只是几个眨眼,就已经陷入了狂暴而危险的状态。阮黎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群发狂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追击他们的自然是负责病院安全的安保人员说是警卫或士兵都可以,他们统一着装,配备综合性极强的装备,夜晚的时候甚至直接以特种兵的形象,出没于病院的每一个角度。病院的面积在理论上是全岛,但这些安保人员基本上只负责人多的地方,但是,如果接受到命令,他们会追击目标到岛屿上任何人迹罕至的地方。

    阮黎医生自然是无法判断这些安保人员的战斗力的,但是,她十分清楚,发狂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有多么危险,那绝对是一般人无法匹敌的存在。他们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活动能力全面提升,且带有可怕的攻击性,一拥而上的时候,就算用枪械也无法拦截,因为,这些病人在病情恶化阶段,身体素质会变得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就算心脏和大脑这类致命部位遭到贯穿性打击,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死亡,而一旦被他们弄伤,就有很大可能会被感染。这个几率比突然病发的几率,大上大约百分之十,没有人会希望亲身体验。

    普通人,哪怕是普通的军人,都无法应付这种大群的发狂病人,被卷入其中的话,危险度会直线上升,阮黎医生立刻返回大楼中,眼明手快地打开一个房间,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接踵而至,她刚用力关上门,就听到巨大撞击声病人就这么撞了上来,门锁都扭曲了,紧接着是更激烈的枪击声。

    阮黎医生不假思索,趁着下一次撞击还没出现,推动柜子之类的重物将大门挡住,才刚完成这些,房间的玻璃窗就被捣穿了。好几个病人张牙舞爪地探进手来,似乎想要将窗户整个拆掉。阮黎医生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缸,用力砸了过去。病人们遭到反击,动作更加疯狂,不过,却因为挤在一起,反而不好活动,很快就被走廊另一端射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然后,他们又挣扎了好一会,再渐渐没了动静。

    疯狂的景象让阮黎医生的心脏剧烈跳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突发情况,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可以习惯。

    阮黎医生缓缓后退,虽然实际上并没有浪费多大体力,精神上却觉得十分疲劳,似乎全身的气力都快没了。她坐在桌子上,等待着安保人员宣布安全。叫嚷声和枪声持续了一刻钟,期间有病人从更高的楼层跳下来,阮黎医生看到她迈着断腿,仿佛没有丝毫痛觉般逃向其它方向说是“逃跑”,或许并不恰当,在阮黎医生的研究中,这些发狂的病人并不存在实际上的恐惧感,哪怕是本能层面上的也没有。他们的活动规律,并不因为他们的情绪波动而变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的行动一样,但是,从活动状态的细节来说,却不具备明确的目标和计划。简单来说,近似于“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情况,他们生而为人,接受教育所获得的行为逻辑性被降低到了一个冰点,但是,在感性上却极为强烈,而且,往往是负面而极端的。仿佛他们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天生的破坏狂,他们肆意去做完全不合乎理性的事情,无论做到了什么,他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自燃。

    那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却还在用断腿跑动,仿佛没有知觉般的病人,才刚刚抛出了不到十步,身上陡然腾出一股火焰,就这么在夕阳中化作一团火球。燃烧着的她又跑了一段距离,才一头栽倒于地上,被烧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她完蛋了。阮黎医生心中确认到。这种死亡方式,从各种意义上,都比单纯转化为lcl还要彻底,属于不可回收利用的恶化类型,也是至今为止的研究中,最需要避免的情况。

1141 暗战

    又一群末日症候群患者发狂了,阮黎医生回想着自己报告中的趋向曲线图,更加感受到这种愈发频繁的病情恶化中所暗示的危机。安德医生的团队不可能没有任何应对,接下来几天,他们大概会往自己这边调派更多种类的临床实验用药吧。阮黎医生疲乏地捏了捏鼻梁,病栋中的打斗声已经停止,脚步声和人声迅速朝她所在的房间靠近。阮黎医生坐在椅子上,面对发狂病人的冲击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不过,她仍旧不敢立刻挪开封堵大门的杂物,直到有人在外边喊起来:“医生,开门吧,已经安全了。”

    阮黎医生这才站起来,用力推开杂物,打开门后就看到一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向自己敬了个礼,进一步解说当前的形势——病人的发狂毫无征兆,起先所有人都呆在同一栋宿舍楼中,却有三分之二的人同时发狂,但是,没有攻击同室内没有发狂的病人。

    “如果需要知道详细情况,可以使用您的权限去查看录像。”这名安保人员这么说到,又简单交代了一些安全事项,没有停留地告辞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一对安保人员押解着暂时还活着的发狂病人通过这条走廊。这些发狂病人不断挣扎,野兽般的声音和暴躁的神情让人不安,不过,这些安保人员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别看这些发狂病人此时像是有用不完的气力,即便病院不对他们进行处理,他们最终可以活下来的几率也不超过一成,之前那个女病人跳楼之后,立刻自燃的情况,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的未来。

    阮黎医生时常接触这些统计数据,知道这种严酷的情况没有半点水份。发狂的病人,比起直接解体为lcl的病人,更加危险。也更加没有价值。

    阮黎医生目送这队人马离开,也不再多做停留,返回自己的住房后,立刻泡了一缸热水澡。略显狭小。自能放进一个浴缸的浴室,反而让人得到更多的安全感。从水中传来的热量,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好似要融化了,受到惊吓而紧绷的精神,也终于松弛下来。

    吃过定式晚餐,阮黎医生开始新一轮的工作,晚上的工作大致就是将白天放置到最后才做的琐碎活儿,像是将报告进行整理之类,对研究本身不存在直接影响,但又不能不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但因为报告内容机密,所以也不能交给别人处理。阮黎医生打开电脑后,立刻就启动了好几层加密伪装,这些病院配给的机器自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虽说在过去。没有什么需要特别隐藏起来的东西,所以不太在意保密性,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加入潜伏者组织,所做的事情也涉及到对“病毒”的深入研究,就算手头的工作是被允许带出来整理的,也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安德医生团队和自己的研究方向和理想有冲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才能优劣与否,相反,阮黎医生十分认可那些人的研究能力,觉得他们一旦看到了整理出来的报告——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都会产生怀疑。

    晚上十点左右,阮黎医生决定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在平时她一般都会干到凌晨,但持续产生的疲劳让她感到深深的倦怠,并非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在接受潜伏者组织邀请后所进行的研究。是她所参加过的所有研究项目中最困难的。然而,就在电脑刚刚熄屏的一刻,又重新被点亮了,这个时候,阮黎医生刚刚离开位置,注意到这古怪的一幕,她起初以为是程序出了问题,但立刻就在屏幕上弹出的邮件信息,立刻打消了她的睡意。

    反常的程序运作,让她第一时间想到黑客入侵,不过打开邮件后所看到的内容,让她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由潜伏者组织发来的通讯,准确来说,是由“超级桃乐丝”经手的通讯。表面上的内容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况,只是让收信者确认这份邮件的来历罢了,阮黎医生依循潜伏者组织的加密方式进行解密,之后才看到了真正的内容:大意是说,潜伏者组织打算在今晚做一些扰乱病院秩序的事情,不过,这种找麻烦的情况,无论做得多么轰动,也都只是转移注意力的佯攻而已。真正的目的有别的队伍执行,而阮黎医生也被分配了一项任务,这个任务的目标关系到整个研究计划,不过,因为行动者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所以可以选择接受或拒绝。

    若是其他的目标,阮黎医生大概不需要考虑就会拒绝吧,她虽然加入了潜伏者组织,却仍旧是一名研究人员而已,这种特工般的工作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得来的。不过,这次任务的目标有些特殊,让她有些在意,正如邮件中所说的那样,她是接触目标的最佳人选之一。

    趁这次对“病院”的袭扰,潜伏者组织真正要带走的东西之一,是和高川有着亲密关系的三个女孩:咲夜、八景和玛索。她们和普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太一样,尽管因为人格问题,而呈现出痴呆的状态,但是,却并非是正常意义上的痴呆症。其中的特殊性,有很大一部分和高川有关,在高川和安德医生团队尝试制作了第一份血清之后,最优先的使用者,就是和高川有着亲密关系的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玛索五人,其中系色和桃乐丝的特殊性,早已经被验证,而咲夜、八景和玛索的情况看起来要恶劣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既然她们以人类形态活了下来,那就定然具备和系色、桃乐丝类似的特殊性——转换角度去看待她们的情况,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们既没有变成lcl,也没有发狂自燃,从生物学来说,一直维持在一种十分符合人类生物特性的病态,最严重的病情,并非是肉体上的变化,而是精神上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反而是最有可能被挽救的病患者。

    她们的特殊性一直被关注,只是,无法直接从身体上的变化找到关于“病毒”的线索,所以也只能搁置。说句不客气的话。高川和安德医生团队当年制作的失败品血清,其实已经体现出极小一部分血清的性质,否则,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和玛索不可能展现如此多的,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不一样的地方,她们的反常,在所有的病例中都是特别的。

    现在,潜伏者组织得到“超级桃乐丝”的许可,决定用更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咲夜、八景和玛索这三名特殊病患者。为此,必须将她们三人“偷运”出来。而经常对为她们实行诊疗的阮黎医生,就是这一偷运计划的最佳人选之一。

    阮黎医生也觉得,如果非要进行这次行动,自己的确是最优人选无疑。不过,是否要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首先要过理性上的关卡。安德医生团队不是瞎子,他们自然也能看出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人的特殊性,尤其在系色中枢已经可以在研究中发挥出重要核心作用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有更多的想法。过去没有针对三个女孩进行实质上的行动,是因为难以判断这么做的价值。当时的高川还活着,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这些女孩和高川的关系太过紧密,在研究“病毒”的时候,已经通过实例证明,高川和她们彼此之间有一种看不见。却十分深入的影响——就如同孪生子的感应一样,不过,却在程度上更加严重,为了保证研究的顺利进行,必须在一定程度上。维持高川这个特殊实验体的稳定。

    八景和桃乐丝的异常,已经让高川变得更为异常,一旦对咲夜、八景和玛索进行干涉,说不定会破坏当时的研究势态。不能说,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在当时,没有人可以得出确切的几率,但是,对于研究来说,无论异变可以带来多少特殊实例,都不如一个可以稳步前进的环境更加重要。

    高川的特殊性,已经让安德医生的研究团队获得足够的数据,没必要再进行催化。然而,这个情况在高川消失之后,自然就会有所改变,对咲夜、八景和玛索的研究迟早会提上日程。

    即便排除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人的病况,仅仅出于人性的联想,阮黎医生也不觉得,这次的任务太过突然。尽管不清楚“超级桃乐丝”是否还带有人性特征,但是,假设它没有忘记自己和那三个女孩的关系,会想到将她们从“病院”手中夺走的可能性也高达八成。

    虽然在三个女孩落入潜伏者组织手中后,也不免沦为实验体,不过,对于潜伏者组织来说,“超级桃乐丝”才是最重要的,如此一来,“超级桃乐丝”会在高川消失后,自然而然成为类似高川那样的庇护者角色。对三个女孩来说,呆在潜伏者组织里反而更加安全。

    无论是从研究的角度,还是从人性的角度,阮黎医生都十分清楚,潜伏者组织今晚的行动势在必行。如果自己参与进去,成功后自然会获得地位上的实质性提升,而自己的研究或许也会因此得到一次机会。如果不参与,那么,自己当前所面对的种种问题,大概都只能依靠更长的时间来解决。于是问题就来了:自己有那么多时间吗?

    放在过去,阮黎医生觉得自己一定会选择稳妥,不过,这一阵子所收集到数据,都在暗示危机的逼近,如果研究没有突破,那么,在被“病院”当作叛徒干掉之前,有可能就会死在“病毒”感染下。而这个危机,是所有岛上的人们都要面对的。这就好似一种天灾,就算将自己埋在地下深处,也不可能逃过,因为,“病毒”在人们意识到它的存在前,就已经在人们周围了,正因为无法预防,所以,“病院”中才不存在必须穿戴防化服的规定。

    “病毒”随时都会在自己体内爆发,他人的前例已经有很多,而且,从全球数据和岛上数据都可以看出,病患的数量在激增,发病的频率也在变快。只有早一日研究出血清,才是真正解决危机的办法,在这个前提下,病院和潜伏者组织的。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矛盾,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正因为觉得自己的研究路线是可行的,而安德医生团队迟迟未能拿出决定性的成果,所以。自己才接受了潜伏者组织的邀请,要通过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不是吗?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无所谓更大的风险了,反而是伴随风险而来的机会更加重要。阮黎医生细细整理着脑海中的想法,最终敲下键盘,同意执行今晚的行动。

    阮黎医生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配合行动,不过。新的邮件立刻告诉她,只需要在房间中等待,时间到了就会有人接应她。

    今晚看来是无法休息了,阮黎医生这么想着,走出卧室。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熄灯后,在黑暗中开启音响,听着缓和又沉重的蓝调,一边等待时间流逝。

    在半睡半醒间,半夜一点的报时响起,阮黎医生猛然清醒过来,她敏锐察觉到房间中的某种变化。于是直觉朝房门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加密的门锁对来者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人?”阮黎医生悄悄摸上了压在身下的手枪。

    “超级桃乐丝。”对方说出这个名字,听声音是个中年男性,阮黎医生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些,然后和这人对了三次暗语。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阮黎医生站起来,手中紧紧抓着枪,略带着紧张问到:“我们该怎么做?”

    “跟我来。”半截身体仿佛融化在阴影中的男人压低声音说到,没有给阮黎医生犹豫的时间,转身就离开房间。

    阮黎医生不再犹豫。紧紧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楼,整个病院笼罩在阴森的夜色中,哪怕是夜空足够干净,也无法消弭空气中那股不自然的感觉。带路的人在前进时毫不犹豫,仿佛在走一个早已经被确认过的迷宫般,无论是绕圈还是停顿,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在阮黎医生的眼中,病院的夜晚更像是某种怪物张开的巨口,就连风声,似乎也带着危险的腥臭味,在那看不穿的黑暗中,仿佛随时都会有“病院”的巡逻人员扑出来,将自己两人打成筛子。她不时可以听到脚步声和狗吠声,这些声音在最接近的时候,距离自己两人不过五米,只是隔了一堵墙。即便如此,对方仍旧没有察觉到自己两人,潜伏者组织派来的人展现了让人惊叹的潜入能力,就算是带着她这么一个毫无经验的女人也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在这种时候,阮黎医生好不怀疑,任何一个失误,都会让自己两人陷入大麻烦中。她不禁想到,邮件提到的佯攻已经发生了吗?还是没有开始?亦或者发生地点被隔离了?如果有某些大动静,可以将病院安保部门的注意力转移的话,自己两人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这边。”带路人的声音传来,阮黎医生骇然发现,自己只是一愣神的工夫,对方就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近侧。

    在提醒之后,带路人没有再说话,快步穿过墙角,翻进一处栅栏损坏,挂着维护牌子的花坛中。阮黎医生学着他的样子翻进去,花枝扎得她的肌肤有些生疼,她不清楚是否被割伤了,这点小伤没什么危险,却让人难耐得紧。实现在身上喷过的药物,不仅抵挡住了警犬的嗅觉,还能在身上出现小伤时,起到消炎止血的作用。这种药物配置不难,阮黎医生也知晓一些,只是,平时根本不会有用上的机会。

    “就我们两个?没其他人了吗?”阮黎医生按耐不住问到。

    “有。”带路人惜字如金地说到,就再度沉默下来。在笼罩这一带的静谧阴影中,阮黎医生连他的呼吸都察觉不到,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随时保持注意力,说不定这人会如轻烟一样消失吧。对方的这一手不需炫耀,就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对于对方是专业的,这一点,阮黎医生不再有任何怀疑。

    似乎听到了阮黎医生更早些的心声,远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爆炸所形成的火球和气浪,直接将一栋三层楼的顶层掀飞了,远远望去,仍旧可以感受到这股爆炸的猛烈。阮黎医生吓了一跳,尽管早知道,潜伏者组织另有佯攻,但是,这股突然性和烈度,实在不是她可以事先做好准备的。几乎在三秒之内,她就看到不断有人从黑暗中冒出头来,朝爆炸发生的地点奔去。

    又过了一阵,似乎已经没有人出现时,阮黎医生刚想站起身,就被带路人按住了。阮黎医生只觉得用尽全身的气力,也无法反抗肩膀上的压力,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在身边的人说“可以”之前,自己都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

    不过,在这个时候,阮黎医生还是十分相信身边这个专业人员的。她安静下来,果然,过了一分多钟,又有人影在阴暗处晃动。阮黎医生根本无从分辨,到底有多少人潜伏在黑暗中,到底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只有许久之后,从空气中传来的晦涩气息,才让她不由得想象,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有人倒下。战斗的双方就如同幽灵一样,格外的安静,格外的迅捷,而这种拼杀为的不是杀死对方,而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但是,即便最终目标不是杀戮本身,杀戮也仍旧是最佳手段。

    又是几个呼吸后,阮黎医生听到一侧传来微不可闻的沉闷的声音,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不,的确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出现在窗边,好似断线的木偶般,一头栽了下来。阮黎医生刚想仔细去看,就被带路人拉起胳膊:“跑!”

    阮黎医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她的敏锐让她不假思索就跟上了前边的人。两人快速穿过好几栋楼,阮黎医生已经在用全身的气力去奔跑,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压过来,让她根本就不敢向后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呼吸间,又是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哐当的声音在夜空中相当清晰,带路人直接撞开一扇门,又从窗口跳了出去,阮黎医生只能磕磕绊绊地照做。追赶而来的危机,让她对自己所处的危险状况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却没有时间去理清。

    正因为带路人的经验,所以两人才没有被迎面拦截下来,阮黎医生也无法确定,自己两人是否真的已经暴露,亦或者暴露到了怎样的程度。她只能竭尽全力跟上前方的人,无论对方怎么走,怎么做,自己都只能照做。这种刺激又窒息的压力,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到。

    两人盘上楼顶,有夜风吹来,让阮黎医生感到身体发寒。如果身后真的有追击者,走到这里似乎已经无路可逃了,不过,带路人目的明确的行动,却不会让她感到绝望。危险一直都近在咫尺,但是,带路人从未出错过。阮黎医生必须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她按照带路人的指示,在靠近楼顶边缘的杂物堆中隐藏起来,而带路人则再次融入阴影中消失了。

    阮黎医生透过杂物的缝隙向外窥探,片刻之后,就见到一道黑影从楼顶入口处扑出来,而一线亮光以更快的速度迎头撞上,那黑影顿时失去平衡,整个儿摔在地上,翻滚几下不再动弹。

1142 病态

    一头警犬被匕首刺穿脑门,摔在夜色的阴影中,不见半点声息。这只警犬当然不可能是只有它一个过来的,但是预想中的安保人员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阮黎医生摒住呼吸,透过杂物的缝隙向楼顶入口窥视,却受限于视角,无法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警犬死亡后,楼顶的声息变得格外沉寂,射出匕首的带路人如同蜘蛛一样,轻盈地伏地前行,在阴影中变得朦胧的轮廓,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别的什么怪物,以一种奇怪却敏捷的动作绕过警犬的尸体,阮黎医生听不到任何声音,反而是远处的交战声越来越剧烈了。

    就在阮黎医生的注意力稍稍转移的时候,沉闷又急促的声音扑哧扑哧响起,与此同时,带路人倾斜身子,迅速翻滚向前,在他身后的杂物发出一种凿穿或碰撞的声音,金属部件溅出两三点火花,让人意识到攻击的力量有多大有人在入口处开枪了。阮黎医生将手揣进怀中,握住精巧的防身手枪,不过,带路人的反击却更加迅猛,尽管发出的声音不大,但那身影的轮廓,却让人联想到扑击猎物的老虎。他一下子窜到入口中,阮黎医生看不见那边发生的事情,却能从听到的声音,去想象战斗的激烈。

    一开始就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全都不是人声,紧接着,声音陡然降低,就好似低沉{长}风{文}学 fw.的哨子声,充满了穿透力,间杂着沉闷的枪声和坚硬物体的碰撞声,有金属的,有非金属的,阮黎医生窥见入口处的墙壁猛然爆破,在这股惊人的动静中。焰火和人形的轮廓纠缠在一起,从内间弹了出来。人影只有两个,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焰,就又纠缠在一起,利器的寒光在不超过一米的范围内,在两人之间穿梭着。碰撞在一起时,又产生刺耳的摩擦声。

    阮黎医生根本就看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打斗,呼吸之间,就有一个物体从两者之间飞出来,摔在地上,一直话滑到阮黎医生所藏身的杂物前,这时借助夜色的微光,依稀可以看到那是枪械的轮廓。紧接着,又是一个物体被磕飞。刷地一声扎在木板上,是一把匕首。正在摔打的两人,完全失去了使用热兵器的机会,只能依靠自己的体格和技术,你一拳我一脚地肉搏。阮黎医生也看过许多格斗比赛,也曾听说真正的生死搏杀,根本就不会有电影中那般好看的场面,只会如同两只疯狗一样撕咬。但是,在这里所看到的肉搏战。似乎有点超乎那样的形容。

    你来我往的双方格外敏捷,虽然缠斗在一起,分开的距离最远时也不超过半米,却完全不是摔跤的样子,阮黎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明明双方能够施展动作的空间都很狭窄。但双方的动作却相当舒展。也许正是这种舒展,带来了疯狗缠斗所没有美感。两人的身体轮廓都不小,却不会让人觉得那是两大块碰撞的色块,反而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线”,大量的“线”交错穿梭。每一下都会带起血花。

    这种简洁、舒展、锐利的搏斗持续了不到十个呼吸,就有一方的动作松垮下来,紧接着被另一方狠狠一拳砸在脑袋上,身体轰然倒地。赢得优势的人看轮廓应该是带路人趁势追击,狠狠一脚就踹了上去,倒在地上,还试图挣扎的人影顿时不动了,阮黎医生不知道那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去,不过,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一定是后者。

    因为看不清人影,战斗又相当惨烈,所以,阮黎医生虽然下意识认为,胜利者是带路人,但是当那个身影朝这边走来时,却不由得紧张起来。比起面对那些发狂的病人时所体验到的危险和恐惧,此时的紧张和害怕也毫不逊色,两者之间的区别,或许只在于一者没有理智,而一者无法分辨是否还保存有理智。杀了人的家伙,总是会让同伴感受到本能上的威胁,阮黎医生清楚这一点,但却无法从这种认知,去消除心中的抗拒。

    阮黎医生早就知道今晚的行动势必十分惊险,不过,到底是如何的惊险,也只有此时亲身体会后才能得出一个大概的印象。她没有闭上眼睛,虽然心中浮现的情绪,让她不禁想要做一只鸵鸟,将头埋地里,去蒙蔽自己的恐惧,但是,另一方面,她却也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逃,所以,必须确认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带路人。

    当对方的身影在夜色下逐渐清晰起来后,阮黎医生只觉得支持自己蹲着的气力都没了,不过,这并非是坏消息所致,获胜而靠近的人,的确是潜伏者组织派来的带路人,她只是因为确认了这个事实,而一下子松懈下来。

    “没事吧?”带路人发出的声音比刚见面时更加沙哑,似乎喉咙受伤了。

    “没,没事。”阮黎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站起来,“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休息一下,处理伤口?”

    “不用。”对方的口吻十分平板,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一个公式化的应对。阮黎医生走出杂物的时候,仍旧看不清他的身体细节,他仿佛时刻都保持警惕,至少会将一半的身影融入阴影中。而且,阮黎医生意识到,他也总能找到阴影的位置,仿佛就是他的本能一样。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家伙,当然不简单,阮黎医生意识到这点,心情反而安定了一些,因为,这样的厉害家伙,是自己的同伴。

    “我们需要转移,原本的路线不能使用了。”带路人说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不过,那平静的态度,让阮黎医生不觉得,这是多坏的消息。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阮黎医生没有任何迟疑地说。

    带路人点点头,用平稳得没有半点起伏的声线说:“虽然比预计的有些改变,不过,我仍旧会将你带到目标那里。请跟我来。”话音刚落。没有给阮黎医生回答的时间,已经转身去往安全护栏处。阮黎医生跟上去,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扣在护栏上,然后对阮黎医生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阮黎医生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拦腰抱起。措不及防之下,阮黎医生下意识反抗,却被对方用更强的力量制止了:“抱歉,医生,我们得从这里下去,请不要紧张。”虽然用的是歉意的词句,口吻中却只有公式化的平稳。在阮黎医生回答之前,他已经从楼顶纵身跃下。

    失重感来得如此迅猛,阮黎医生好不容易才闭紧了嘴巴。不叫出声来。自由落体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却让从未做过这种刺激行为的阮黎医生有些头晕目眩,以至于被带路人放下身体时,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可是让她喘息的时间不多,带路人再次迈开步子,阮黎医生只有小跑才能追上去。

    这名带路人所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让阮黎医生不敢肯定,那是不是一般而言的战斗人员都能达到的程度。虽然在电影中,有更加华丽的战斗方式。但那不过是电影的艺术性而已,而比起她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来的战斗,之前的战斗的确太华丽了一些。

    “你是什么人?”阮黎医生不由得问道,之后,又迟疑了一下,说:“组织里像你这样厉害的人很多吗?”

    带路人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却没有阮黎医生想象中的缄默,回答得平静又自然:“不多。其实,我觉得医生您应该对我们这样的人十分了解才对。”

    阮黎医生猜不到他为何这么说,不过。带路人就如同谈论家常般,直接解释到:“我的代号是‘刃牙高川’,当然,不是原生体高川,只是一个复制体……不,连复制体都谈不上,只是携带了原体部分信息而已。”

    阮黎医生刚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的手中,也有号称是“高川复制体”的几个试验品,其中有一个代号是“l”,但这些复制体,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乃至于名字上,都和高川不存在任何相似。唯一可以和“高川”扯上关系的,只有“身体构成资讯有高川的一部分特征”这一点。这些“高川复制体”到底是如何出现,又是为什么出现,阮黎医生多少都能猜到一二,不过,在她的眼中,这些所谓的复制体,根本就是一些掩人耳目的东西,真正让高川变得特殊的东西,在他们身上根本找不到,这些复制体在实验中体现出来的特殊性,更像是受到高川资讯的刺激,才发生了和其他病人不太一样的变化这样根本就算不上是“复制体”。

    这些实验体没有冠上“高川”的名号是理所当然的,阮黎医生也觉得,高川的特殊是无法复制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高川复制体”,也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可以冠上“高川”名号的复制体。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这一刻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眼前这个带路人的代号中,的确有“高川”二字。

    即便,全部的名字是“刃牙高川”,听起来,就像是指代“爪牙”的意思,可是,的的确确有“高川”二字。阮黎医生回过神来,再度认真打量了一下带路人,对方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恍惚,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到底会给他人带来怎样的冲击,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种公式化的平稳的情绪仅仅从这一点来说,的确不像是正常人但仍旧无法让阮黎医生感受到,有半点像是“高川”的特质。

    不,或许……在战斗的时候,和发病时充满了攻击性的高川有些相似?阮黎医生摇摇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和“高川”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别把我和其他的复制体相比,医生。”带路人似乎知道阮黎医生在想什么,“我们是最新型的,对高川资讯的植入,只有很小的,只涉及战斗能力的那一部分,那个名字。只是我的代号而已。”

    阮黎医生皱了皱眉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是患者?”

    “你在开玩笑吗?医生,所有的高川复制体,首先都必须是患者。”带路人沉声道。

    “不,我是说,你是在植入了高川资讯后才成为患者。还是一开始就是患者?”阮黎医生问到。

    “……前者。”带路人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到,而这个结果,已经在阮黎医生的意料中,这阵子在潜伏者组织的研究室中工作,让她了解到不少机密,进而可以展开比过去更为开阔的联想。所谓的“植入高川资讯”,可不仅仅是将从高川身上取出来的身体组织植入实验体内那么简单。这个说法,其实是从安德医生的“人类补完计划”发展而来的。在许多医学实例中。当一个人植入了另一个人的器官和肢体时,有可能会出现排斥反应,而有一种排斥反应,却是相当奇妙的在肉体产生排斥之前,精神上就首先出现异常病人说,自己经常出现幻觉,仿佛自己会进入某种“不是自己”的状态,当人们去追寻这种异常的根源。往往会发现,线索牵扯到脏器和肢体的提供者自身所经历过的某些故事。

    就像是通过移植的肢体和脏器。提供者的意志如鬼魂般缠绕在病者的身上。更进一步,在许多传闻中,也有病者突然间就获得了自己原本没有的才能的情况,而这些才能,则是肢体和脏器的提供者本来拥有的,乃至于。更神奇的情况,则是让病人和提供者产生一种思维和感觉上的共鸣。

    安德医生的“人类补完计划”,在现象上,和这些病例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却更加深入。更加彻底的,以直接改造精神为主,让精神对肉体的影响尽可能放大,以促成肉体上的变化。在研究中,移植高川资讯的说法,并不仅只需要移植高川的细胞,更重要的是,利用系色中枢在潜伏者组织里,则是通过超级桃乐丝强制植入高川的一些精神特征,以促成高川细胞部分和高川精神部分的共鸣。

    本质上来说,也是肉体改造和洗脑的同步进行,不过,目的和对象,都比较特殊。

    从阮黎医生之前见过的那些“高川复制体”来说,这种改造,无论是肉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是极为失败的。而那些被改造者的原体,也都是已经感染了末日症候群,但尚未恶化到末期的病人。不过,眼前这个“刃牙高川”,居然是没有出现感染症状的正常人改造而来的?病患和非病患,两者之间的改造难度有着天渊之别,其中涉及了太过复杂的理论,因为病患者改造的失败,阮黎医生也从未想过,非病患者的改造竟然也有成品。

    而且,从他得到了“高川”的名号这一事实来看,在潜伏者组织的眼中,似乎被认为,比“l”那种病患者的改造更加成功?

    阮黎医生无法从自己已知的知识部分,去充分理解当前的情况。不过,自称“刃牙高川”的高川复制体所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而在这个方面,阮黎医生也无法想象,那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她唯一可以认可的,只有高川一直展现出来的强韧意志力。

    对带路人实际情况的疑惑,还要盘踞在阮黎医生脑海中相当一段时间,不过,无论带路人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有一点她是十分确定的,对方越是强大,自己就越是安全。

    在她还在思考带路人的身份所造成的问题时,两人没有再遇到狙击,尽管途中没少遇到惊险的情况,但像上一次那般直接的遭遇战,却再也没有出现。两人抵达高川曾经居住的宿舍楼,即便在高川消失之后,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也一直被安置在这里,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不过,实质上,被遗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阮黎医生不是战斗人员,也能从此时的环境中,感受到战火波及的残余,哪怕楼中没有半点灯光,夜色阴影大片笼罩了细节,也无法掩盖空气中的火药味。带路人的前进没有迟疑,让阮黎医生觉得,似乎所有会拦截自己两人行动的因素,都已经被引走了。

    走进楼中,才能实质感受到,当时战斗的剧烈。墙体受到撞击,如蜘蛛纹般裂开,就连水泥阶梯,也有一米半的断裂处,不得不在带路人的协助下才跳过去。一路上行到目标所在的房间,十分顺利。不过,阮黎医生却不免将目光落在于正面的走廊尽头,那扇没有半点出奇之处的大门上。那里本来是高川的住所,不过,现在看到,却只有一股惆怅的感觉,那个少年已经尸骨无存了。阮黎医生想,如果现在打开那扇门的话,会在里面看到什么呢?在过去,阮黎医生自然知道,高川的房间中到底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画,大量的工具,危险的改造品,但是,物品的摆放却相当有条理,就连衣物都折叠得十分整齐,除了特别划分出来的工作区域,其他地方都相当干净,谈不上洁癖和强迫症,但确实给人一种意外的感觉,有的时候,这种条理和干净,会因为那些古怪的画,让人感受到房间中存在着某种危险又不自然的阴森和冷意。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感觉,所以,反而让人可以理解,居住在这里的少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有些危险的精神病人。阮黎医生身为高川名义上的主治医生,对他的房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双方相处的日子,比那个少年能想起来的时间更长因为精神上的幻觉、肉体的异常和记忆的缺失,高川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实际状况,他进入病院的时间,比他以为的更长,治疗时间和次数自然也是这样,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知识积累,其实是正常的,而并非他觉得的那般优秀。他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成长,因为病变而出现停滞现象,总会让他误会了自己真正渡过的时间。

    不仅仅是在高川身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身上,也有类似,不,或许应该说,在“停止成长”这种病态上更加显著。

    “医生?”带路人的声音,让阮黎医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没事。”面对带路人平静的目光,阮黎医生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对方还是有情绪的,亦或者,只是因为这个地点在高川资讯中的特殊性,让对方产生了特别的情绪波动?她收回试图打开高川房间的手,对带路人点点头。

    带路人抓住咲夜三人房间的门把手,稍一用力就推开了,仿佛没有上锁一样,不过,阮黎医生走进去的时候,朝门锁处看了一眼,那里是损坏的。其实在打开房间的一刻,就已经看到了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人,她们一如往常,出神般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圆桌上,似乎在玩牌,不过,很久都没有动弹,仿佛只是三个洋娃娃。桌上和她们的手中,都有不少纸牌,不过,这些纸牌的牌面图案和花色都十分特殊,确切来说,并没有固定的图案,就像是孩子将颜色胡乱涂抹上去一样。所以,她们到底在玩什么纸牌游戏,也没有人真正清楚。

    对带路人和阮黎医生的闯入,三个女孩没有半点反应,过了几个呼吸,仿佛被按下了播放键,三人轮流放下手中的牌,分别从对方和桌面的纸牌中抽出数量不等的纸牌,放回自己手中,之后又定格了这种诡异又仿佛暗示着什么规律的动作,让整个房间都充斥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中。无论是女孩们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机械的动作,在黑暗的房间中,都让人不由得寒毛直竖。

1143 卡门攻略

    高川在受到病痛的折磨时,肉体一直保持在少年的外表,仿佛成长已经停止了,不过,在他的详细体检报告中,细胞更迭却是常人的数倍,阮黎医生身为高川的主治医生,比病院中的大多数人都要了解高川身体的异常。细胞的高度活化,却没有带来分裂的极限,支持这种活跃性的能量,也并非是单纯通过自身汲取的。在通常的认知中,细胞更迭的加速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在表面来看,可以造成自愈力强化的现象,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却更大,人类的细胞更迭是有极限的,同时,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个极限,需要大量的能量,而这种程度的能量,普通人无法通过自身的食物消化功能所提供。

    这种体内微观层面上的巨大活跃性,是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具备的特征,不过,高川在这方面也仍旧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太一样,就在于这种活跃性长期保持在一种极为脆弱的平衡状态,尽管药物在其中也起到很大作用,不过,从数据来看,阮黎医生觉得,即便没有药物的帮助,高川的崩溃仍旧会比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晚很多。而且,于后来收集到的数据,也才能做出这么一个结论:高川外表的“停止成长”现象,原本只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而在那次失败的血清注射之后,桃乐丝、系色、咲夜、八,长,风,文学 景和玛索也才展现出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同的地方,从这个现象,几乎可以大致认为,是高川的资讯,让那五个女孩产生了异变,乃至于。此时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人的“停止成长”现象,也是如此。

    仅仅从外表而言,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的外表比高川还要年幼,但实际上,四人的岁数差不多,在骨龄数据上。玛索还比高川年长两岁。这三个女孩所呈现出来的“停止成长”现象,也是一种假象,其细胞和基因层面上的变化和高川一样相当剧烈,不过,又和高川有不少区别。这些区别是综合性的,绝非单纯一两个因素可以说明,相对于高川的“停止成长”,而仅仅从外表的变化来看,这三个女孩还呈现出“幼化”的现象。对照她们过去和现在的照片,这种“幼化”的外表差别会变得比较明显。

    作为心理学层面的专家,阮黎医生认为,这是三个女孩在人格崩溃后,从精神层面上开始,进而干涉肉体成长的证例在这个判断中,她同样吸取了安德医生关于“精神和肉体的互动”方面的理论。撇开研究“病毒”的方向不谈,“人类补完计划”的理论和可行性。在这个病院中,的确存在不少的证例。也许在过去的禁忌研究中。也有人提到过类似的理论,做过类似的研究,但是,就阮黎医生所知,目前真正具备明确可行性的研究,就只有这里。且掌握在安德医生手中。这是病院中的研究专家不得不承认的。

    安德医生的研究实力很强,方向也可以让人看到成功的希望,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一批专家聚集在他的旗下,而他的团队才会得到病院方的支持。

    即便如此。同样身为专家,阮黎医生也仍旧认为,自己的方法更加正确,也更有可行性对同一目标的研究,并非只有一条道路,科学理念层面上的竞争,从科学发源的早期就已经延续到现在,也定然会持续到未来。如果没有形同于固执的自信,不想走自己的路,去开创一条新的道路,就不能称为“有进取心的专家”,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伟大的科学先驱”,这是阮黎医生内心深处,对待科学和自己的科学之路的真实想法。

    从这个想法来说,阮黎医生确信,如果自己当初被接纳到安德医生的团队中,也定然会坚定秉持自己的观点和研究方向,也许,安德医生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拒绝自己加入团队吧。毕竟,一旦自己进入团队中,就一定会因为理念上的分歧,挪用一部分一直属于安德医生研究方向的资源。供以研究的资源是有限的,研究者自然不会愿意,将自己专享的那部分,为自己出成果的那部分,分给和自己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哪怕这个人也是自己团队中的一员。或者说,接纳这种人,对自己所率领的团队来说,根本就是有害无益。

    阮黎医生可以理解这些事情,也见识过太多这种竞争,不过,正如她自己的想法那样,她接受这样的竞争,也想方设法去参与到这种竞争中。这也是她之所以加入潜伏者组织的原因,也觉得,是潜伏者组织之所以可以搜罗到如此多研究者的原因病院方提供的资源还是太少了,不足以满足“病院”中的所有专家。无论是为了扬名立万,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亦或者,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研究天性使然,在安德医生获得了病院方研究的主导权后,当初聚集在这个岛上的专家们,最终还是分裂了。而且,在有经验的专家们眼中,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阮黎医生已经很少去思考,自己什么会如此固执,宁愿加入潜伏者组织,也要和安德医生的团队对着干,毕竟两者之间的理念分歧,并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于,在普通人眼中,就算接纳安德医生的理念,去打个下手也没什么吧。只是,从心理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说,理念上的分歧,的确会产生让人瞠目结舌的对抗阮黎医生可以举出许多例子,而且,这些例子还真的是让普通人感到莫名其妙,却似乎可以认可的:中央公国有一种称为“豆腐脑”的美食,它的味道有甜和咸两种,本来,关于味道的分歧,并不至于上升到终身敌对和性命之危,但是,在这个例子中。就有人因为“豆腐脑应该是甜的还是咸的”这个问题,发展到人身攻击,乃至于成为杀人凶手的情况。在那个例子中,杀人者被判精神病,然后在精神病院中,被另一个在“豆腐脑问题”上同样偏执的家伙干掉了。

    是的。大家都是为了研究“病毒”,解除“病毒”的威胁,在这个过程中所得到的成果,最终是用来危害社会还是为了造福社会,都并非研究者自身可以控制的。从这一点来说,似乎拥有齐心合力攻破难关的基础,可是,理念上的分歧和研究资源的缺乏,却让这种合作如同镜花水月。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做到。

    高川、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和玛索,全都可以算作是研究资源中最珍贵的,安德医生的团队拥有高川的资源协助和系色中枢,这让他们一直在资源基础上占据优势,也让其他专家看不到踏上竞争舞台的可能性。不过,高川的消失,超级桃乐丝的出现,以及潜伏者组织自身的实力。让其他专家看到了竞争的希望。尽管潜伏者组织的团队一直穷追不舍,但也只有现在。才让人看到超越安德医生团队的希望,对咲夜、八景和玛索的竞争,就是这种竞争的缩影,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环节。

    一旦潜伏者组织一方得到了咲夜、八景和玛索,至少在特殊资源上,可以视为反超安德医生团队的象征。阮黎医生也有这种共识。因为,她已经从实际的研究中,意识到了高川的不可复制性。那些“高川复制体”乃至于眼前这个带路人,都无法在研究中真正再现高川的特殊性,以研究者的直觉来判断。咲夜、八景和玛索的研究价值,也更在这些高川复制体之上。所以,即便安德医生团队可以制造出许多高川复制体,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抵消失去咲夜、八景和玛索的资源损失。

    而且,阮黎医生也觉得,若是自己获得真正意义上,对三个女孩的主治权的话,三个女孩的处境也一定比在安德医生团队,乃至于潜伏者组织其他研究者手中更好。

    巨大又强烈的念头让阮黎医生在凝视着玩纸牌游戏的女孩时,身体不由得僵了片刻,黑暗环境下那阴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似乎也在这样的念头中,变得无比脆弱,轻轻一扫,就彻底粉碎了。带路人一直沉默,也没有催促。阮黎医生走到三个女孩的跟前,弯下腰,拂开其中一个女孩的发鬓,端详着她那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三个女孩都这副模样,脸色的苍白并非营养不良,而是病态所致,柔弱的身体,让外表看起来更加年幼几分,她们虽然在玩纸牌,却并非在注视纸牌,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看什么,阮黎医生也不清楚。三个女孩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很小,即便有人对她们的身体动手动脚,她们也总是感觉不到的样子。

    从心理学层面来看待她们的情况,阮黎医生很多次都觉得,她们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注视着她们,阮黎医生总会想起高川,高川一直都相信着,自己可以拯救她们,也不避讳对她说这样的话。不过,当她问他更具体的方法时,那个少年也总是哑口无言,那固执有带着希望的目光,会蒙上一些沉痛的阴影,反过来,也正是因为这种阴影,总无法磨灭少年的坚定,所以,才让阮黎医生对他刮目相看,愿意去相信,会有这么一个美好的结局。

    那就像是,陪伴着一个随时都会死掉的病人,做了一场对未来憧憬的美梦。当梦醒的时候,总是格外让人惆怅。至于悲伤和痛苦?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如果对待每一个病人的遗憾,对待每一个病人的故事,都感性勃发的话,当一名医生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尤其在面对没有多大康复可能,却认真地想要活着,充满了梦想的病人时,尤其如此。

    高川没有实现他的梦,而咲夜、八景和玛索,也失去了他充当的保护伞。“不过,没有关系,你们一直是被爱着的,即便现在,也仍旧有为你们而做的梦。”阮黎医生微笑起来,摸了摸三个女孩的头,抱起其中一个,对带路人说:“就是她们。”

    带路人抱起剩下两个,女孩们没有抗拒,手中的纸牌撒在桌上和地上。仿佛这些纸牌已经不再重要了。阮黎医生看了一眼纸牌,想要收拾起来,过去那段时期,这些纸牌很少离开过女孩们的手中,她知道,很多精神病患者都会对一些在他人眼中没有意义的东西格外执着。不过。此时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少,潜伏者组织的佯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自己等人必须尽快离开。

    “没时间了。”带路人看了一眼纸牌,似乎知道阮黎医生的想法,“医生,这些纸牌真的很重要吗?”

    “不,我想没关系,会有替代品的。”阮黎医生说着,抱着怀中的女孩转身出了门口。

    她最后望了一眼高川房间那紧锁的大门。皱了皱眉头,随着带路人快步离开。两人一前一后隐没于楼下的阴影中,半晌之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保护着三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来到这里,他们立刻发现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的消失,脸色全都阴沉下来,却没有破口大骂。他们蹲在地上,检查了房间中的一切。研究人员所在意的地方,当然和安保人员是不一样的。

    “有两个人进来过。”安保人员说。

    “可以找到他们吗?”研究员问到。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安保人员回答。

    “那就尽力吧。我会跟安德医生说的。”研究员这么说着。又从脚边拿起一张纸牌,指着上面的抽象图案问到:“你觉得这是什么?”

    安保人员愕然,面面相觑,之后说:“这是医生你们的活儿,不是吗?”

    “说得对。”研究员点点头,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我觉得它一定不是没意义的。安德医生也这么认为。他们带走了咲夜、八景和玛索,却来不及收拾这些,只能说,他们还没有真正意识到。研究的突破点在什么地方。”他点点自己的脑门,说:“就在这里。他们无法从三个女孩的身上,得知她们这里的问题,我们却可以从这些纸牌上得知也许。”

    安保人员眼中一片茫然,根本就不明白研究员在说什么,再一次面面相觑后,齐齐耸了耸肩膀。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十分在意的:“医生,这次的任务……”

    “嗯,没关系,就这样吧。虽然损失了一些东西,但也不是谁的错。”研究员通情达理地回答到,这让安保人员露出轻松的笑容。

    “帮我检查一下,这里是否还有类似这种涂鸦一样的东西。”研究员一边说着,和另外两个研究员一起,将地上和桌上的纸牌收集起来。安保人员则相互呼喝几声,再度分散到房间四周搜索了一阵。再碰头的时候,安保人员没有特别的收获,三名研究员商量了一下,将纸牌交给一直负责和安保人员沟通的那名研究员。

    “收队。”安保人员的头领喊了一声,再次将研究人员保护在中央,快速撤离了这栋宿舍楼。当他们刚抵达楼下的时候,立刻就被一批发狂的病人攻击了,对方的进攻时如此凶猛,以至于有好几个安保人员牺牲了。他们边打边撤,情况绝对谈不上好。不过,他们所遭遇的情况,此时在病院的各个角落中都在上演。

    这一天,末日症候群患者出于某些研究人员无法确认的因素,大规模陷入发狂和崩溃状态,潜伏者组织利用了这个机会,以最小损失达成了对咲夜、八景和玛索的转移。战斗人员方面都认为,这是一次巧合,但是,对于研究者来说,却拥有一种无法说清,但却极为令人不安的内幕。至此,对“病毒”的研究竞争,进入了一个暂新的阶段。

    安德医生当天离开了“病院”,尽管“病院”没有实质性对他实行拘禁,但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离开“病院”。他可以猜测到夺走咲夜、八景和玛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来头,他觉得当前的局面,仍旧在自己的把握中,不过,为了引导接下来的局面,提高己方最终获胜的几率,他还需要更多的支持和布置。他可不是那些只懂得研究,不懂得政治的专家。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处理人事的手段,和自己的研究实力一样强大,不,应该说,这种斗争的擅长,本就是“研究实力”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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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从什么时候起,认知到自我的存在?又是否还能记住,确认自我的整个过程?除了人类之外,世界上的其他生命,又是否拥有“自我”这个概念?如果拥有,那么,在这个“自我”中,它们所看到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末日代理人卡门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当自己觉醒了“末日代理人”这个想法,知道了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之前,自己是什么?以怎样的方式存在?这个问题的由来,在于他知晓许多事情,但是,却偏偏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成为“末日代理人”的。

    仿佛,“末日代理人”这个概念产生的时候,自己才拥有了自我。卡门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自己在获得“末日代理人”这个概念前,并不存在自我。那么,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思考,已经接近了意识的本源。

    意识,意志、心理、精神,所有内心层面上的东西,都会在末日幻境中成为“神秘”的体现。卡门知道,自己需要力量,需要神秘,别看自己现在仿佛可以战胜一切,但最终,他仍旧需要去面对一个怪物。而正是那个怪物,让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个怪物让他获得自我,获得力量,是他的造物主。而他所想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败这个造物主,获得人类哲学中,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自由”。

    那个怪物,那个造物主,叫做“江”。

    是的,卡门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自己和高川的关系,知道“病毒”的存在,知道自己的构成,以及从生物学层面上来说的“使命”。正因为知道这么多东西,所以,他十分确定,促成自己存在的,不是“病毒”,而是“江”,当然,起初两者或许是不需要如此区分开来的,但是,就以当下来说,“江”的影响已经十分明显了,甚至威胁到他身为知性生命存在的基础。

    卡门知道自己和高川的区别。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个体的不同部分,但是,从意识形态来说,他们的差别相当大。正是这种差别,让卡门坚信,自己的地位在“江”的意识序列中,在“高川”之下,属于可以舍弃的棋子。也正是因为意识到“江”和“高川”那超乎预料的紧密关系,所以,他一点都不相信,“高川”会死掉。

    即便自己从认知到自我的存在时起,无论在末日幻境还是物质身体方面,都拥有不弱于高川,甚至可以说更强的力量和控制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战胜并消灭“高川”都是理所当然的。卡门也仍旧不相信,自己可以真正做到这一点。

    只因为“江”的存在,在击败“江”之前,“高川”就不可能死亡。

    从时间线上来说,“江”和“病毒”产生差异,或者说,“江”在独立自我的意义上存在的那时,也是自己诞生的时候,自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末日代理人”这个称呼以及伴随而来的使命、任务,或者说,是一种被赋予的职责,就一直存在。而这个职责,并非是一直不变的尽管,当时的自己,真的以为,那就是不变的,永远的,只能一条线走到尽头。

1144 卡门攻略2

    卡门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遵循这个由自我诞生开始就存在的使命呢?难道除了完成这个使命之外,自己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吗?但追寻这些问题的途中,他开始明白,自己在理论上是有更多可能性的,即便自身的存在,让自己必须去完成一些事情,但是,这的确并不意味着,自己必须完成那些事情。从生物学来说,构成“高川”的生体组织和构成“卡门”的生体组织部分,都是构成一个人类个体所必须的部分,并不存在任何一方是“多余”的说法,即便,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卡门”所代表的那部分细胞和基因,在漫长的生物适应进化过程中,渐渐“沉寂”下来,也并不代表,失去这部分细胞和基因对人类个体没有任何影响。

    在现代生物科学中,被视为“无用部分”的人体组织部分不再少数,也有相当一部分,通过手术进行切除后,的确不会对人体的生存和活动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例如“阑尾”。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看似“无用”的部分,在切除后都如何“阑尾”一样,例如线粒体。如果将人体视为一个“精密配合作业的工厂”,那么,在现有科学中,人体之中有许多基因部分,看起来却并非单纯是“人体工厂的一个组件”,它们自身拥有一定程度上完整的生命信息,似乎+长+风+文学+www+cfwx+net抛开当前正在维持个体活动信息的那些基因,也能重构构造出一个新的“工厂”,而这个猜测,则和“人体是一个所有部件都必须精密配合作业的工厂”这个结论矛盾。

    看似独立运作的部分,真的是可以独立运作的吗?亦或者,是在人类科学所无法观测到的领域里。这些初步具备自主性的基因信息,和常规科学意义上而言的人体组织信息,一直都在不断进行交换,以维持“人体”这个复杂构造的运作?

    “卡门”这个独立人格的存在,代表了那些拥有半自主性的基因信息,包括线粒体之类的结构。撇开过去一直被人们认为,主导人体行为的组织结构,以彻底独立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将会颠覆过去的“沉寂”和“多余”,成为人类个体活动的新主导。也只有从这个层面上,才显得和代表了过去正统组织结构资讯集合的人格意识“高川”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是,卡门却想到,如果彻底消灭“高川”,让过去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些人体组织结构彻底沉寂下去。那么,对“人体”这个复杂又精密的构造而言,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所代表的那部分信息,真的可以撇开“高川”所代表的那部分信息,成为彻底独立的存在吗?最初他是这么觉得的,只要消灭了“高川”,那么,物质层面上的身躯将由“卡门”所主导。而在更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体内,也正在发生类似的事情。在这个“基因信息战争”中。即便有个体死亡,也是自然淘汰进程的一个必要环节。而“卡门”和“高川”的碰撞,在这个残酷的争夺战中,是完全不可避免的。

    如今,对于自己和“高川”之间存在矛盾这一点,卡门并不否认。但是,他开始怀疑,这种矛盾是否真的已经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知道,诞生在“高川”体内的自己,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有许多区别。这种特殊性,正是由“高川”的特殊性带来的,更深入本质一些,可以说,是由“江”带来的。

    和少年高川一样,卡门也认为,在现阶段,把“江”和“病毒”分开看待,或许才是正确的这并非是对“江”和“病毒”两者的本质认知的正确,而仅仅是与之相处时,手段上的正确。

    在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体内的“无用”组织苏醒、活跃,然后本能地对主导个体活动的那部分“有用”组织产生敌意的时候,“卡门”已经在思考这种敌意的根源,以及顺从敌意去行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卡门认识到,这种源于本能的敌意,对于人类个体的生存,并没有好处,至少,在近期内时如此。而证例,仍旧是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这些人体内的“无用组织”所形成的独立人格意识,也是类似于“卡门”之类的人格意识,它们同样和个体的原人格意识产生了争斗,它们所代表的那部分遗传信息,也在和原人格意识所代表的那部分遗传信息进行战斗。

    结果呢?

    结果是,末日症候群就是一个怪异的绝症,病人都是些毫无未来可言的精神病,不是发狂自燃,就是崩溃成lcl。这就是这场“遗传信息战争”的结果。

    或许,延长这场战争的时间,终究会有一方逐渐占据优势,然后彻底歼灭另一方,而“人体”这个精密复杂的工厂,也会通过时间,成功调解成适应胜利一方的构造,让胜利一方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性和主导权吧然而,这么想的话,反而是在其中的关键部分判断出错:时间。

    以“人类”这个种族来说,时间的单位可以十分漫长,但是人类个体的寿命却十分短暂,而人类种族的时间,却又不能单纯以人类个体的寿命进行累积。因为,人类种族是通过人类个体信息的遗传才成立的概念,而“遗传信息战争”让这些负责延续种族的信息毫无成长和传递的余地,这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毫无未来”的原因,构成他们的资讯,包括细化到基因的组织结构和不断分裂的人格意识,都在不断内战,没有片刻停息,这种内战也可以视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那些古怪异化的由来。而尚未等彼此之间决出胜负,甚至于,在形成明显的势态优劣之前,个体寿命就已经因为这场内战大幅度缩短了。

    反馈到具体的现象上,反而十分简单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在彻底完成异化之前。就已经达到了无以为继的状态,那就是一般生物学中所定义的“死亡”,自燃也好,崩溃成lcl也好,乃至于其他古怪的变化,都只是“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就连“高川”也不例外。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状况,也仍旧属于这个死亡范畴。

    另一方面,“高川”虽然在生物学中已经“死亡”,但是,以超出这个范围的视角去看待,却又可以认为“高川”仍旧活着,系色和桃乐丝也仍旧活着,乃至于,咲夜、八景、玛索和其他成为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也同样活着。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高川”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有什么不同,那么,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对这个问题,卡门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很简单,在“高川”这个人类个体中,那些代表“无用又多余的部分”而觉醒的人格意识“卡门”正在思考自身存在性的哲学。而不是一味顺从本能,视“高川”为必须消灭的仇寇。这就是“高川”这个末日症候群患者最特殊的地方。

    卡门原先以为,自己会思考这些问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认为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都会逐渐去思考“遗传信息战争”的本质,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发现。在末日幻境中,可以明确认知到,自我本源由来的人格意识几乎可以说没有,所有由这些人格意识呈现出来的人、非人和事物,是以不可调和的“人”和“怪物”对抗为主题的。并没有人去思考,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思考,在这场对抗中,“神秘”的意义和本质。即便看似有研究,却受限于末日幻境这个容器的局限,而无法认知到自己的真实存在状况。

    只有消灭怪物,才能保证人类的生存,一旦怪物兴风作浪,就是世界末日的征兆无论末日幻境如何变化,这个观念都在人心中根深蒂固。而从卡门的角度来看,这是相当可笑的,因为,如果说末日幻境中存在真正意义的世界末日,那应该就是构成整个末日幻境的人格意识全都消亡的情况。末日幻境的世界,根本不会因为人类全都被怪物杀死就灭亡,因为那些怪物,本质上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身人格意识的体现。如果说,人类将自己的灭亡和世界末日混为一谈,所谓的世界末日,其实单指人类的灭亡,这个论点也是无稽的。因为,就算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人类一方全都死掉,或者全都异化为他们眼中的怪物,从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角度来说,也不过是一种人格意识取代了另一种人格意识的变化。

    只有构成末日幻境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从肉体到人格意识两个方面,都彻底被消灭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全部lcl都被消耗一空的情况,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日幻境中的世界末日。

    能够导致这种情况的,根本就不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身,也更不是原本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人格意识体现的,末日幻境中的“怪物”和“人类”。而是“病毒”和“江”。

    毕竟,所谓的末日症候群,就是由“病毒”造成的病变,从本质上来说,“无用组织”的觉醒,和“遗传信息战争”,都是“病毒”促成的。乃至于,卡门时常会想,造成如今“遗传信息战争”无法停止,也不存在对这场战争的思考,其本质原因,是否就在于“病毒”无时无刻都在干涉?因“病毒”而觉醒的人格意识,从底层上被限制了思考方向?

    “卡门”之所以可以思考这些事情,是因为“江”在其中起了极大的作用?卡门毫不怀疑,“江”有这样的能力。然而,如果自己的存在,是“江”进行干涉的结果,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死“高川”的。甚至于,当自己思考杀死“高川”的必要性时,就已经决定了,自己无法杀死“高川”。

    另一方面,正如末日症候群患者,想要摆脱自己那绝望的境地,就必须击败“病毒”。因为“江”的干涉才存在的“卡门”。也只有击败“江”才能真正获得独立和自由。而所有试图先杀死“高川”,再打倒“江”的想法,都有可能是陷阱。不仅仅是思维逻辑上的陷阱,也是生物学上的陷阱。就算真的出现特殊情况,“高川”被杀死了,卡门也不觉得。自己就会万事无忧,或者说,这种情况,才是真正的绝境。

    因为,在短时间内,维持人类个体生存活动的机能,不可能完全由“线粒体”之类,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沉寂的部分接管因为,它们看似拥有遗传信息上的独立性。具备功能性上的替换可能,但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善到可以独立接管人体活动的地步。

    人体是一个复杂而精密的工厂,任何看似轻微的调整,都是众多组件密切配合,并需要长时间进行的结果。何况是遗传信息改变如此巨大的变化。

    卡门之所以抗拒“杀死高川”这个本能的原因,正是因为,在不断的学习和思考中,他意识到。如果“高川”和他所代表的那部分人体组织结构真的被消灭了,被排斥了。那么,“高川”这个人类个体很可能会彻底崩溃,先不提“卡门”是否可以取代“高川”,在身体崩溃死亡的基础上,“卡门”这个人格意识将会伴随着这种个体死亡而一起死掉。如今,“高川”的身体已经崩溃成lcl。未免不是这种可能性的证明。幸好,崩溃成“lcl”虽然符合现代生物学定义的“死亡”,却并不是人格意识层面上的死亡。

    回顾自己以前的作为,卡门发现自己一直都处在一个微妙的景况下。在高川的肉体崩溃成lcl之前,自己就杀死了高川的话。就算主导了身体,也会变成那种发狂自燃而死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吧。

    如果说,高川崩溃成lcl有什么正面意义,或许就只在于,在肉体变成lcl之后,自己杀死高川,也不会立刻导致肉体崩溃,因为lcl的结构是十分稳定而单一的。即便如此,卡门仍旧觉得,假设自己真的杀死了高川,那么,自己可以活着,在身体从lcl反转回正常肉体后,主导新身体的情况,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到。而如果lcl无法反转回肉体,那么,杀死高川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再加上“江”和“病毒”这两个核心因素,对待“高川”的态度,就会成为关键。

    从时间线上来说,“江”和“病毒”产生差异,或者说,“江”在独立自我的意义上存在的那时,也是自己诞生的时候,自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末日代理人”这个称呼以及伴随而来的使命、任务,或者说,是一种被赋予的职责,就一直存在。而这个职责,并非是一直不变的尽管,当时的自己,真的以为,那就是不变的,永远的,只能一条线走到尽头。

    在那样的状态下,自己第一次见到了“高川”,而事后的观测,却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所遇到的“高川”,是极为特殊的。就如同自己的诞生一样,看似巧合,但实际上,却是“江”的影响下,所产生的一种特殊情况。

    从这些关联性和特殊性来看,“高川”也好,“卡门”也好,都是“江”故意埋下的棋子。而以“江”的存在性,可以作为它对手的,自然也只有“病毒”。

    “高川”和“卡门”,称呼不一样,代号不一样,性别和外表也截然不同,在许多地方,都无法视为“同一人”,但仅仅从生物学关系上,两者却拥有类似“同一人”的深刻关系。正因为如此,“高川”和“卡门”最终只能存在一个。可是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试图杀死“高川”,无疑是愚蠢的。

    不仅仅是因为,短时间内,杀死“高川”没有任何好处。更因为,“江”也不可能让“高川”死亡,同时,也不会让“卡门”死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卡门”的重要性和“高川”是一样的。如果自己在这个行为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最后阶段,人格意识存活的几率就会大幅下降。

    卡门也无法估量“病毒”和“江”的对抗,最终会导致末日症候群患者产生怎样的异变,但现有的病患状态来看,加速身体的崩溃,乃至于人格意识层面上的死亡,是可以想象的。在那种超乎正常人格意识强度的战斗中,目前包括“高川”在内的任何人格意识,都没有存活的可能性。末日幻境中的世界末日真实存在,并且,就在不远的将来,那可不是末日幻境重构那么简单,而是大规模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死亡,让末日幻境再也不复存在从这个结果出发,回过头来看看如今人类和纳粹的战争,nog和末日真理教的战争,即便算上正常人类社会和统治局的纠葛,都不过是些无聊的细节。这些细节如何变化,都不会带来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哪怕是末日真理教、纳粹和统治局吞没整个世界,对末日症候群患者来说,也不过是更换了一次人格意识而已也许这些人格意识充满了反人类的性质,充满了负面情绪和邪教理念,但要说它是完全不符合社会结构的发展,却也并非定然。无论末日真理教、纳粹还是统治局中的那些素体生命,排除它们此时的外在形象,其本质仍旧是个体和集体的联系和互动。

    再极端一些,假设末日幻境中,所有的人类都被改造成素体生命,而末日症候群患者会在这种情况下,从lcl状态回复到肉体状态,进而成为素体生命状态,也不过是人类在漫长的发展时间中,所产生的一种异化或变化状态在科学幻想,通过对自身存在形态的重构和改变去主导生命进化,也不是多么新鲜的想法。有太多人试图抛弃孱弱的身体和意志,希望可以通过去有机化来改变自己,例如获得一副金属而高性能的肢体,安装比人眼更优秀的人造义眼,乃至于将人格数据化,以获得近似乎长生不死的能力。

    素体生命的形象,完全符合这种期待。统治局的演变,也是这种去有机化过程中,符合人类想象的社会剧变,无论是将人当作材料一样消耗,还是因为这种违背普世道德的行为而毁灭,以及统治局和素体生命的战争,都是如此。

    比起统治局和素体生命所象征的意义,末日真理教的形象,更是足以表达出人们对“未知”的期待和恐惧,那古怪的法术,狂热而邪恶的理念,乃至于巫师们的装束,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具和献祭行为,都没有违背人类从古至今,对待“未知”时的心理范围。尽管末日真理教的许多形象、行为和神秘力量,都超出正常人类的普世价值观和道德观,却不能否认,无论在什么时代,人类心中都潜藏这样一野兽,哪怕是会让人因此做噩梦,却也让人无法真的忘却,在这个噩梦中,所体现出来的,对强大自身的渴望,以及对失去常识束缚之后的自身的恐惧。这种形象受到普世道德观和价值观的谴责,所以会产生羞耻和排斥的心理,但也不能说,自己真的未曾产生这样的想法。末日真理教的存在,比素体生命更加契合人类自身受到社会教育后,掩埋在心中的负面思想,假设末日幻境中的人全变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反馈到末日症候群患者身上,也不过就是多了几个邪教分子而已。

1145 卡门攻略3

    卡门认为,末日真理教的存在,比素体生命更加契合人类自身受到社会教育后,掩埋在心中的负面思想,假设末日幻境中的人全变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反馈到末日症候群患者身上,也不过就是多了几个邪教分子而已。

    纳粹就更不用说了,它的存在,本就是历史上那刻骨铭心一幕的重构,即便是战争结束后半个多世纪,拥有纳粹思维的人仍旧存在,而考证历史,也能发现,这种纳粹思维,并非是二战时期才产生的。这本就证明了,纳粹思维反应的,也不过是人类心理上,某些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纳粹占领整个末日幻境,摧毁正常人类社会,也不过是让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被纳粹思维占据而已。

    这些符合人类常识和普世观念的形象,以及违背这些东西的形象,都是人类人格意识的一种体现,它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是人类自身必须正视,一直潜藏于人类自身意识中的东西。也许,单纯以末日幻境这个世界来看待这些邪教和非人,会让人觉得,一旦他们获胜就是世界末日,但实际上,这些人格意识的体现,无法依靠它们自身,去制造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

    可是,“病毒”和“江”不同,那是货真价实的“人外”,也是末日症候群的源头,是末日幻境构|长|风|文学 [c][f][w][x].net成的基础,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出现人格意识分裂,导致身体遗传信息战争的罪魁祸首。无论这是它们的目的。还是手段,亦或者,只是一种不自觉的扩散化影响,对于人类自身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乃至于,对于末日症候群患者所分裂出来的各种人格意识,在末日幻境中的体现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纳粹、nog和凡人等等都存在本质上的威胁。

    相比起这种威胁,目前的任何人和非人的战争,神秘和神秘的碰撞,全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真正让卡门不得不正视这些细节的原因。在于这些细节会引导局面一点点超越人类人格和意识形态斗争的层面。最终演变成“病毒”和“江”的对峙,而这种对峙,才是决定末日幻境,决定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命运的根本。然而。人类对这种局面无以为力。只能被动去接受最终的结果。

    卡门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尝试着去做点什么,看看能不能影响最终的结果呢?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宣判的感觉。然而,他所面临的最大困难。也是所有知道内幕,对实际情况有过想象的人,包括高川、系色和桃乐丝在内,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只能自己去做,将自己的计划,变成只有自己才明白,不,甚至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形状。否则,他们所有的布置,都有可能泄密。

    卡门仔细分析着各方所代表的意义,那些意义,也只取决于他自身的判断和推想,无法证明事实就是如此,但已经别无他法。然后,在形成一个朦胧的想法时,不让它具体成形,立刻进行布置,实时进行调整。引导末日真理教接触“病毒”也是其中一个环节,毕竟,如果“病毒”不出现的话,自己应该是无望逃离“江”的掌控吧。尽管,“病毒”和“江”一样危险,不过,所谓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渔翁再难做,也是唯一可以想到的方法了。

    在卡门的计划中,高川并非敌人,或者说,所有属于人类人格意识形态体现的人、非人和事物,无论多么古怪危险,都不是敌人。他的敌人,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不排除它,就连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脱离这个根本的所有战斗和抗争行为,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对末日真理教和nog的战争没有兴趣,和高川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但是,如果要做点什么,就不能完全脱离这些人事。

    现在,他要去接收一件谋划了许久的东西。他此时全身充满了“江”的力量,如果刻意去接触“病毒”有可能产生反效果,不过,根据他在末日真理教中得到的资料,在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世界中存在的神秘,有可能涉及“病毒”。而在这种神秘的影响下,应该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摆脱“江”的掌控,具体的情况,需要亲身体验后才能得出,正因为涉及到“病毒”,所以也十分危险,可是,除了一试之外,他别无选择。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仍旧处于纳粹的掌控中,尽管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比外面更加正常,纳粹在普通人眼中也仅仅是历史的残渣,不过,纳粹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卡门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这个中继器世界似乎一直都对神秘性进行压制,这个情况在末日真理教和nog尝试侵入的时候才出现变化,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即便此时世界的神秘性开始上升,卡门仍旧怀疑,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是否真的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纳粹不可能放弃任何一台中继器,末日真理教和nog的默契,会给一台中继器施加巨大的压力,但是,要完全瓦解一台中继器的安全防御系统,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的安全防御系统,单纯就是这种对神秘性的压制,那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并非如此,包括神秘性上升在内,也仍旧是这台中继器安全机制的一部分,那么,此时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神秘性快速上升,对入侵者而言就是危险的前兆。

    至少,在卡门自己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而他的计划,也是在后者的基础上做出的假设。少年高川在这个中继器获得电子恶魔召唤程序,让卡门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而在花了一点时间和精力后,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目前所有入侵者都接触过这个电子恶魔召唤程序,包括末日真理教的叛徒爱德华神父和nog的被卷入者,一个代号为“约翰牛”的女人,这意味着,这个中继器世界很可能对入侵者有一个准确的判定机制。所有入侵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无论是通过怎样的渠道。都会直接被标记出来。电子恶魔召唤程式的来历神秘,但却很可能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的安全防御系统的一部分。

    目前为止,卡门只清楚,电子恶魔召唤程式会赋予入侵者在神秘性被限制的情况下使用神秘的能力。而这些神秘完全是由入侵者自己所拥有的神秘异化而来的。也许大部分入侵者都以为。这种情况。只是因为有某个强大的神秘组织或神秘专家,为了破解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安全防御系统而制造出来的破坏性程序,电子恶魔的使用次数越多。这个世界的安全防御系统崩溃得就会越快,但是,卡门十分清楚,这并非末日真理教的杰作,排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后,其他的神秘组织和神秘专家,哪怕是nog,都不太可能是这个神秘程序的制作者。毕竟,对整个中继器产生影响的力量,至少同样要处于中继器等级,末日幻境中可以达到中继器等级的神秘力量可不多。

    最简单的排除法,仍旧是考虑所有拥有中继器的神秘组织: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的电子恶魔召唤程式没有得到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支持,那么,就应该优先考虑nog和五十一区的情况,而在末日真理教的报告中,nog的中继器还没有完成最终建设,五十一区的中继器要防御纳粹在月球基地建设的那台更有攻击性的中继器,两者都不太可能腾出手来。而末日真理教、nog和五十一区三者所达成的默契,是先由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进行先期压制。

    如此一来,支持电子恶魔召唤程式的神秘来源就十分有限了,卡门最倾向于,这个电子恶魔召唤程序本来就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被伪装成对入侵者的支持,很显然就是一种陷阱。在神秘被压制的地方,入侵者需要破坏这种压制性,而彼此之间,却又不能确定其他人有怎样的底牌去破坏这种压制性,同时又确信,即便自己没有这种能力,其他的入侵者也一定拥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当电子恶魔召唤系统出现的时候,很容易就下意识认为,是入侵者中的某些人或组织出手了,甚至于,卡门的现身,更让人容易联想到末日真理教,而末日真理教也的确拥有出手的能力和底气。

    问题只在于,末日真理教一直保持沉默,因为,末日真理教的计划可不仅仅是“夺取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那么简单,只有制造更大规模的混乱,才能混淆视线。这就要求其他入侵者不能太顺利就达成自己的目的,必须引导他们和纳粹进行高强度的碰撞,让双方紧紧纠缠在一起,无法移开注意力。

    因此,末日真理教根本就不会在电子恶魔召唤程式的问题上发出任何声明。卡门自然也是如此只有自己注意到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异常就已经足够了。这个世界表面上对神秘性进行压制,而又同时散布看似可以突破这种压制的电子恶魔召唤系统,那么,神秘专家们通过电子恶魔来使用自己的神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电子恶魔召唤系统,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安全防御系统的一部分,那么,它在整个系统中又起到怎样的作用呢?从结果来看,对神秘性的压制,有很大可能就是为了替电子恶魔召唤系统打掩护,真正的陷阱部分,并不在于神秘性压制,而在于电子恶魔召唤系统的特性,并且,是通过“让神秘专家利用电子恶魔使用自己的神秘”这个方式来实现是在记录和复刻入侵者的神秘吗?卡门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如果真的是一种记录和复刻“神秘”的神秘,那么,这种神秘的神秘性定然极高,卡门尚不能判断。这是由纳粹的两台中继器联合提供支持的能力,还是涉及到“病毒”。纳粹曾经是末日真理教的一份子,两者之间的神秘知识来自于同一个源头,这意味着,末日真理教可以触及“病毒”的话,纳粹也有很大可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另一方面,从已经到手的情报来看,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在纳粹中的定位,更多是作为月球中继器的延伸和辅助设备,两台中继器进行关联协作。而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为力量输出前端的可能性也极大。

    即便暂时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卡门宁愿将这种情况当作这个中继器世界安全防御系统的真相去处理电子恶魔召唤系统,其实就是借助“病毒”的力量,以两台中继器所构成的神秘性压制世界为基础。去记录和复制所有进入这个世界的神秘。

    如此一来。使用了电子恶魔召唤程式的高川一定被复刻了相关的资讯。卡门觉得,如果自己得到了这部分资讯,或许就可以从这些资讯中找到和“江”有关的部分。再以那部分资讯为参照,尝试去认识“病毒”。尤其在不久前,他得到末日真理教的报告,进入统治局的少年高川在后期没有使用电子恶魔的迹象,其神秘的展现方式属于魔纹使者一类。在这之前,卡门确认过,高川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中活动时,的确已经将自身神秘的展现方式被动转化为电子恶魔,大概是离开这个世界,进入了统治局之后,“江”察觉到电子恶魔的异常,所以将之消除了吧。假设实际情况正是如此,便又从侧面应证了他之前的推测。

    即便高川的神秘已经重新转化为魔纹使者类型,被电子恶魔复制的那部分资讯,应该也还保存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否则,这种复制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每个入侵者的神秘资讯,不会在他们离开中继器世界的时候丢失,才能匹配两台中继器的神秘强度,而且,也只有这种资讯复制,涉及到“病毒”的时候,才能在“江”的干涉下不会丢失。

    只要找到高川的电子恶魔“夜鸦夸克”,就能确定许多问题。一旦将之捕获,一直被“江”之力量束缚的自己,也应该可以得到喘息的余地,进而在“病毒”和“江”的世界末日游戏中,获得周旋乃至于反击的机会。无论未来如此,当下最紧要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江”的掌控,哪怕是借助“病毒”的力量。毕竟,除了“病毒”,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抵挡“江”呢?

    如果有选择,卡门当然不会选择这条钢丝线般的道路,然而,自从觉醒了自我以来,他都没在感觉到,自己有选择的余地。

    高川虽然已经暂时离开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带出去的电子恶魔也应该被“江”清除,不过,既然假设备份存在,那么,最可能保存备份的地方,应该有三个:一个是在月球中继器,一个是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最后一个有可能保存在灌输了恶魔召唤程式的磁盘中。而最后一个,才是最有可能拿到的。卡门在心中估算着高川回归中继器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恶魔召唤程式磁盘应该不是保存在高川的家中,就是保存在八景和咲夜那边,只有趁高川不在的时候,才能以“和平”的方式拿到。而一旦和对方交手,隐藏的对抗就会上升到台面,卡门可不觉得,拥有“江”之力量,也被这股力量束缚的自己,可以在真正意义上,战胜被“江”附体的高川。

    现阶段,招惹那种无法取胜的敌人,是十分不智的行为,况且,只要没有在台面上将面子撕破,那么,说不定在未来会有合作的可能性。光凭“卡门”一个人,对抗“病毒”和“江”,胜算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但是,加上“高川”,以及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力量,大概可以将这个胜算提高到千分之一,百分之一……更高的几率是卡门无法想象的,但是,只要有百分之一,不,只要是实打实的千分之一,也足够让他提起全部精神,赌一赌这个奇迹了。

    卡门扯了扯风衣的领子,抬头就看到高川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家”。而在住宅楼下方,正有一辆家用车准备进入停车场,车主伸出手,从门卫那里取了停车牌。卡门凝聚目力,隔着好几百米的距离,倒映在后视镜上的车主,立刻放大到如同近在咫尺般清晰。阮黎医生吗?卡门的脸色沉了沉,实际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在末日幻境中看到这个医生,是一件多么正常的情况。的确,在理论上,阮黎医生在许多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记忆中,尤其在高川的记忆中,都有相对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会在末日幻境中俱现出这么一个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情况,可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经常接触的医生,可不仅仅是阮黎医生,在“病院”中主导研究,最经常和病人接触,给他们以最深刻印象的,应该是安德医生才对。

    然而,在末日幻境中呆了那么久,卡门还从来都没有见到其他“病院”医生的形象,包括安德医生在内。与之相比,阮黎医生的出现,不得不让人在意。更何况,阮黎医生并不存在末日幻境的正常世界中,似乎仅仅存在于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中,这到底意味了什么,卡门暂时还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在末日幻境中出现的事物,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毫无意义的,它们必然在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潜意识中具备一定程度的地位,才会以清晰的现象,呈现出这个世界中,而在潜意识深层,连人类自己都无法理解,却确实存在的意识资讯,就会以“神秘”的方式体现出来这是卡门对末日幻境这个世界的理解。

    阮黎医生在“病院”的身份具备一定的敏感性,对“高川”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只有她一个人的形象,唯独出现在这个中继器世界,这些因素都让她的存在特殊化。卡门一直都在对其进行严密监视,然而,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明确异常的情报。

    目送阮黎医生开车驶进停车场,卡门向前跨出一步,这一步落地的时候,已经身处大楼内部。他转过身,就看到阮黎医生和高川的家门了。不过,他没有立刻进去,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这个家中有其他人的活动。因为这个中继器世界对神秘性的压制尚没有完全解封,所以,他的“神秘”也十分不稳定。此时此刻,他只能感受到房间中人的大概信息,却无法进行准确观测在里面活动的人应该属于不速之客,他可以感受到的信息中,那个人更像是小偷,行动快速利索,但又十分不正常。他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定这个人身上有“神秘”的味道。

    这是哪一边的神秘专家?竟然可以这么快找上高川的家门?卡门沉静地思考着,就连自己,也是因为和“高川”有着深刻又密切的连系,才能在第一时间确认高川的所在。

    卡门回顾自己确认过的,已经入侵到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神秘专家,但都在感觉上不匹配此时的情况。他从口袋取出粉笔,沿着门前墙角迅速画下一条奇异的纹路,这才抬脚迈向墙壁。墙壁出现一圈涟漪,他的身体就这么融入进去。然而,就在他刚刚穿墙而入,尚未站稳脚跟的时候,一种锋锐的力量朝颈脖直切而来。

    有埋伏!

1146 卡门攻略4

    卡门刚刚穿过墙壁,整个身体都尚未从墙上的涟漪中走出来,一种锋锐的感觉便直扑颈脖而来。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那弧线的微光还停留在视网膜中,颈脖的肌肤就已经被切开了。他没有动弹,对方隐匿得太好,暴起突然,速度又极快,虽然意识可以反应过来,但身体却无法进行规避。如果是高川的话,大概已经开始反击了吧,但是卡门做不到,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神秘到底强在什么地方,那绝对不是高川的类型。

    刀刃切开肌肤,流动的血液被斩断,被气压堵在血管中,在神经传递出更具体的痛觉信号前,就已经斩断了颈椎,从另一侧的肌肤穿出。惊艳的弧光,也不知道是刀刃的反光,亦或者是由攻击本身产生的现象,直到它渐渐暗下,卡门的视野中才出现一个倒挂在房顶的人影一个女人,头脸大部分被黑色面巾罩住,身上的衣物也是偏向黑色的紧身衣,大半身体宛如就是由一片阴影构成,只有些微细节,才呈现出立体感,不过,从姣好的身材轮廓仍旧可以直接认出,这是一个女性。她的眼睛和她手中的短刀一样,明亮而锐利。她的双脚站在房顶上,却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样平稳,仿佛施加在她身上的重力颠倒过来。

    卡门的感官中,加上正在房间中搜索的人也是一名女性和自+长+风+文学+www+cfwx+net己一样的不速之客,就已经有三人。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以神秘专家的身份,做出同样的行动,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这两个不速之客恐怕对高川也相当了解吧。至于了解到什么地步,倒是挺令人在意。虽然行动的是这两人,但考虑到高川的特殊性,有可能存在幕后之人。

    从被袭击到思维转动,只是转瞬即逝的时间,卡门被切断的颈脖喷出血水。然而,这些血水在溅到墙上之前,就已经化作一片血雾,钻过看似实体的墙壁和物体之间的缝隙,迅速向高川家的所有房间扩散。在房外墙角画下的魔法纹路,贪婪地吸入血雾,点亮自身,房间外部轮廓顿时一晃,就像是信号不稳定般。凭空出现了条纹状的闪烁,沙沙的声音直接在房间内回响。在其他房间翻箱倒柜的人,以及站在卡门面前的女性,都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身为神秘专家,自然不会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所有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朝高川靠近的人。仿佛想到了别的事情般改变了走动路线,亦或者停下来。和其他人兴致勃勃地对话,但无论是谁,都自然而然避开了高川家。

    卡门的头在女性凝重的目光中掉在地上,对方当然不相信,这个怪异的男人会就这么死掉。尽管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闪避和反击,当前的异常现象。却足以给她相当大的压力。在发动伏击之前,她就觉得,这是一名棘手的敌人,然而,实际交手之后。明明占据上风,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反而愈加感受到不断增加的压力。

    卡门的尸体倒下,啪的一声溅起血色的水花,这时发动攻击的女性才醒觉到,地上的血泊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和自己持平的距离,无论是流淌的速度还是出血量,都大得不同寻常。当她再一眨眼的时间,整个房间已经被这些鲜血覆盖,深度已经达到小腿部位。在这个过程中,她连做出应对策略的时间都没有,第三个眨眼的时间,她只听到了血泊拍打墙壁的声音,而隔壁房间的同伴却再也不见声息。

    女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想要脱出这个异常相当困难,因为,自己的神秘并非针对现象,而是针对更实在的个体,体现在物理攻击上,是偏向于“肉体强化”的类型。不过,也并非只能束手待毙。卡门的身体就好似已经融化在这片血泊中般,再也看不到了,可是,血水猛然激荡起来,呼啦一声卷向立在房顶的她。

    女人的身影彻底化作一片模糊阴影,悄无声息地渗入门窗的缝隙中,留下血水撞击在墙壁上的声响。正如她所想,整个高川家都被卷入了这种异常环境中。利用自己的神秘,自己可以在各个房间中出入,却无法离开高川家的范围。

    当她和同伴又一位女性汇合的时候,那个同伴正站在桌子上,避免被血水触及。对这些明显不是正常之物的东西,能不直接接触才是最好的。女人化身的阴影从天花板上垂落,重新化作人形身姿,倒立着对同伴说:“是末日真理教的卡门,立刻联系右江。”

    “已经联系了。”这名同伴也戴着和女人相似的面罩,只留下眼睛暴露在外,说起话来也瓮里瓮气,显得十分浑浊,无法听出细致的情绪,“现在还可以离开吗?”

    “我可以试试,但不要抱太大希望。”女人说着,就这么用短刀朝血水一划什么都没发生。

    “就这样?”同伴似乎也有些诧异,就像是两人合作时间不长,不太了解对方的能力。

    “就这样,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女人说:“我在砍断他的脖子时,就已经附着有破魔力,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

    同伴有些失望,但是,眼看血水不断增加,仍旧不显得慌乱。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磁盘,大声对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就是这些“血水”的卡门大声说:“如果你不现身,我就毁掉它。我知道,你也在找这个东西,所有进入这个中继器的人中,就只有你从来都没暴露过电子恶魔。”

    不断掀起波涛的血水渐渐缓和下来,呼吸间,一个漩涡出现在两个女人眼前,就好似将这个家里的所有血水都吞噬般,剧烈地旋转着。血水的水平线不断下降,每一个眨眼,都会退去一个明显的高度,五次眨眼之后。地面上只剩下薄薄的血迹,第六次眨眼,房间已经变回原状,没有一丝被液体淹没的潮湿。全身完好无损的卡门就站在两个女人面前,用手压了压帽檐,藏在阴影中的五官只能看到眼睛和嘴唇。充满了一种邪异的气质。

    “没有电子恶魔也能施展这种强度的神秘?真令人惊讶。”拿着磁盘的女人,盯着卡门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是末日真理教的神秘在支持?”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卡门沉沉回答到,让人无法分辨话中真假。

    他的目光从阴影中透来,让女人觉得身上的伪装根本没有用处。只听他说出了自己两人的名号:“约翰牛……还有左川?”

    卡门的目光扫过拿着磁盘的女人,落在之前伏击自己的女人身上。

    “果然暴露了吗?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们在这之前没有和你见过面。”约翰牛扯下面罩,左川则无动于衷。

    “的确,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正如你们知道我一样。我也知道你们。”卡门缓缓说:“问题在于,你们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情况吗?”

    “虽然末日真理教和nog有默契,但我可不觉得,nog会把我们的情报透露出来。”约翰牛脸色沉静,“果然和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你们末日真理教早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布置许久了。”

    “那个女人?”阴影中,卡门的嘴角裂开一丝笑容,“看来。你口中的女人知道很多东西……你真的相信这种人说的话?约翰牛。”

    “我谁也不相信,只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约翰牛的表情十分凝重。左川也将收在鞘中的短刀拔出一半,两人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尽管卡门看起来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卡门如情报中般强大,那么。自己两人无法察觉其手段的可能性也很大。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这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卡门活动了一下手指,“问题的答案怎样都好,给我磁盘,我可以放过你们,免得高川回来之后找麻烦。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也清楚,恶魔召唤程式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时候拿走它,是因为刚刚才知道,还是受不了这东西的诱惑呢?我记得,恶魔召唤程式是鼓励相互吞噬来强化神秘的。这里面,保存的可是那个高川的神秘资讯。”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约翰牛将双指中夹着的磁盘甩向卡门,被他同样用双指夹住,这才说:“我们只是在完成交易而已。”

    “交易?”卡门顿了顿,将磁盘收入自己的口袋中。

    “情报交易。”约翰牛没有隐瞒的意思,平静地说:“那个女人突然找上门来,用情报做筹码,雇佣我们两人做一些事情。今天这次是最后一次,虽然我讨厌末日真理教,但是,也不会傻到直接和怪物发生冲突。”

    “最后一次做事?就是先我一步找到磁盘,再交到我的手中?”卡门低沉笑了几声,“可真是没意义。”

    “谁知道呢?涉及到神秘的话,可是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厘头的。”约翰牛这个时候,也不再故作玄虚,“还有一份口信保存在磁盘中,如果你想和那个女人见面,就打开看一看吧不,反正只要你想要利用恶魔召唤程式,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读取到那个信息。”

    “原来如此,那个女人是纳粹的人?真稀奇,nog的拉斯维加斯攻略部队,竟然会帮纳粹的忙。”卡门嘲讽的语气十分明显。

    “没办法,那个女人是怪物,我可不想白白死在这个地方。”约翰牛说:“我们的任务是攻略中继器,可以保住小命,又能得到情报,所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帮她一些不涉及立场的小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们末日真理教还不是为了让我们nog牵制纳粹,才会提供情报吗?如果你们和那个女人发生冲突,我们就太开心了。”

    “怪物……你想暗示什么?女人。”卡门当然知道,当前情况的异常,自己的行动已经被正体不明的家伙关注,而且,对方打算利用自己做点什么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让卡门在意的,还是“怪物”这个字眼。身在纳粹一方,知晓自己和高川的情况,从约翰牛透露的信息来看,也对正在发生的中继器入侵了如指掌,却又没有在第一时间正面交锋。更像是谋划着什么。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个“怪物”的着眼点是现在。这些分析出来的情况,虽然暂时还无法揭示这个“怪物”的真实身份和对方的目的,却已经足以让卡门嗅到危险的气息。

    “我只是向提醒你一下,那个家伙是货真价实的怪物,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强,卡门,或者该说是末日代理人这个名号很有趣。不是吗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够小心的话,就会吃大苦头。”约翰牛说:“你和那个怪物如果发生争端,也算是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争端吧。我们nog很期待看到那样的情况,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么露骨的话,不怕死在这里吗?”卡门似乎还准备说点什么。却突然伸出手朝前方两人用力一抓。干净而正常的房间顿时呈现出一股淡红色,这种淡红色就像是一直藏匿在空气中。直到现在才从空气的每一个微粒中倾泄出来。它成形的速度极快,在颜色变得深重之前,就已经散布出浓重的血腥味。

    然而,就在卡门动手的时候,一片阴影已经以更快的速度沿着天花板直达门前,紧接着就是房门的四分五裂。这个房间之外的景色,仍旧是原来的样子,那种异常的淡红色,好似被限制在三人所在的房间中。左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站在桌上的约翰牛。她的反应和速度比左川要慢许多,这个时候异常已经遍布在整个房间中。不过,约翰牛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在血腥味飘散出来的同时,她的身后隐约浮现一个人形的轮廓。

    约翰牛的变化,在卡门眼中并不陌生,对方使用的,正是恶魔召唤程式。那个人形的轮廓,应该就是从约翰牛的神秘衍化而来的化身吧,这个情况,又再度让卡门对当前状况的认知深了几分。如果约翰牛在使用恶魔召唤程序之前,就从纳粹的“怪物”那里知晓了相关的情报,还会不会使用这种不明不白的神秘呢?卡门觉得,除非是面临绝境,否则,这个来自nog的队长会使用这种神秘的可能性连一成都不到。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使用了恶魔召唤系统,简直就是将自己的神秘彻底暴露给纳粹,而中继器世界也应该会针对这种已经登录复制的神秘进行针对性的处理。这意味着,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失去了攻略的力量。

    约翰牛背后的轮廓,已经证明,她已经被迫脱离今后攻略计划的第一线了。卡门不由得想到,所以,才会为了情报,和纳粹的“怪物”与虎谋皮吗?

    “真是可怜啊。”卡门好似在拧什么般,将捏紧的拳头旋转,被染成淡红色的空间顿时扭曲起来,“不过,为了尽可能发挥自己的价值这点,仍旧值得称赞。”

    “很遗憾,你用错神秘了。”约翰牛没有动摇,她身后的轮廓陡然清晰起来,是一个全身缠绕着葛藤,连头发都是藤蔓状的怪异女体,她和约翰牛一样高大,身材也仿佛,身上的要害部分和性征部位,被葛藤若有若无地遮挡起来,“死绿之星,饥渴吸食。”命令好似浓缩在百分之秒内,却又让人可以听清,在约翰牛的声音落下时,电子恶魔“死绿之星”的葛藤已经分裂出数不清的数量,插入空气中,另一端就像是洞穿了空间般,隐隐消去,而空间中的淡红色,就好似潮水一样褪去。在卡门再次发动力量之前,死绿之星已经抱住约翰牛,形如蛮牛一样撞向身后的墙壁,巨大的力量让这堵墙如纸张一样脆弱,在卡门的眼前,两者一起朝楼下跌落,在半空的时候,就被葛藤缠绕,就这么融化在视野之中。

    卡门没有刻意去追击,这次的攻击没有放水的意思,但也没有太多胜负心,如果可以捕捉到约翰牛自然很好,但是,放她离去也并非无用。在卡门的心中,随时都伴随着事态的变化,成形一套新的计划,而丢弃旧的计划,当把敌人放在“病毒”和“江”的高度,就不存在一套计划从头施展到尾的可能,甚至于,如果计划本身在脑海中足够清晰,停留太久,都会成为“暴露的计划”。那种蠢事,吃过一次亏就足够了,卡门心中谨慎,敌人是如此强大,自己必须戴着镣铐跳舞。

    他将目光从墙壁上的破洞收回来,摸了摸口袋中的磁盘,向另一边踏步而去,如来时那般,穿过墙壁,在高川家门前擦去粉笔画出的魔法阵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半的纹路被抹去了,彻底还原成墙体在画上花纹之前的样子。之后,高川家中所有在战斗中破碎的部分,也都还原成本来完好的样子。不依靠这个魔法阵,卡门也无法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使用那么强力的神秘。当然,如果使用了恶魔召唤程式,通过电子恶魔来发挥力量,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限制。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神秘已经被“江”的力量侵蚀扭曲,他也有点想看看自己的电子恶魔是什么样子,毕竟,那个具体化的形象,可以让自己对自己的神秘有一个更直观的认知。

    卡门摸了摸口袋中的磁盘,想到:高川的体内存在着“江”,如果恶魔召唤程式可以把高川神秘作为桥梁,触及“江”的神秘,那么,“病毒”在这一步无疑是走了一次好棋,不过,最让人在意的是,如果真的捕捉到“江”的神秘资讯,那么,这个资讯,有没有可能是“江”刻意放出来的陷阱呢?在卡门的心中,后一种判断的可能性并不下于百分之五十,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可以接触到这部分资讯。

    最糟糕的可能性,无疑是电子恶魔复制的神秘,仅仅是高川的资讯,而且还是被“江”扭曲的那部分资讯,不过,假设恶魔召唤程式的力量源头来自于“病毒”,那这种可能性反而很小。

    卡门反思着这次行动的得知,对约翰牛带来的情报进行推断,当他走过电梯时,电梯门打开了,阮黎医生提着装满了的购物袋走出电梯,在她毫不犹豫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时候,恰好和卡门背对背,两者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身位。阮黎医生没有察觉到卡门的存在,而卡门知道,她和自己很接近,但也没有想过回头去看。仅仅从异化、病人和医生的角度来说,卡门和“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无疑是对头般的存在。只是,在这个末日幻境里,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和“病院现实”中的完全一样。而在这里,阮黎医生这个存在对于卡门来说,仅仅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幻影”罢了。

    在阮黎医生毫无所觉地打开家门时,卡门已经走进安全楼道,几个呼吸后,就已经信步走出这栋住宅楼,如同随处可见的路人般,汇入来往的人群中。而在相隔这栋住宅楼几百米远的地方,左川独自立于高楼天台的边缘,凝视着高川家所在的方向。

    “还在担心吗?”出现在左川身后的约翰牛如此说到。

    “主人继续停留在这里,会很危险。”左川说,“我会继续跟进,但希望主人可以退出。”

    “放心吧,不会有事。虽然他也使用了恶魔召唤程序,但可以和我一样,继续为这次计划做贡献。现在的情况,可是一点战力都不能浪费。”约翰牛回答到。

1147

    卡门走进网吧的时候,网吧前台没有人,他左右看了一眼,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区域走了过去。有几名客人和服务员与他擦身而过,却没有在他身上投以半点注意力,就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自然而然就扭头避过。卡门环视了一下这片座位的格局,拉开隔间的门,下一刻,隔间里的电脑自行开启,在他在位置坐下的时候,就已经进入操作桌面。与此同时,有数个命令界面弹出,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打出一连串代码,所有的管理软件都已经解锁。

    卡门从口袋中掏出恶魔召唤程式磁盘,稍稍犹豫了一下,从约翰牛那里得到的情报,虽然不甚详细,但仍旧足以让人联想到许多东西。尽管最初就已经决定,要通过解析高川的电子恶魔去获得必要的情报,也早知道有可能发生一些不理想的情况,但是,当有一名纳粹的“怪物”已经盯上自己的时候,这片恶魔召唤程序磁盘的危险性就大为增加了约翰牛说对方是“怪物”,卡门宁愿相信她的说法,也不愿意低估这个潜在的敌人。

    从约翰牛透露的情报来看,这个“怪物”的目标很明确,让卡门觉得对方一开始就锁定了自己,这种情况如果仅仅是用“卡门是末日真理教的干部”这一点来说明,是完全不够的。卡门觉得对方一定在某种意<长-风>文学义上,是自己的熟人, 问题就在于,自己的熟人都是相对末日幻境来说,大又来头的家伙。他隐隐对这个“怪物”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可正是因为这个猜测,让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打开这个明显被做了手脚的磁盘。毕竟。如果事实真的和他的猜测相符,一旦和对方见面,就一定会发生十分糟糕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一直尽可能保持暗中活动的卡门,开始感受到一张大网正朝自己笼罩而来。

    “只要打开磁盘。就会接受到来自怪物的信息,然后,自己也一定会和对方见面吗?”卡门反复思索着,这种话,多少也在暗示,对方也为“放弃磁盘”的可能性做了许多准备,以确保自己会打开磁盘,而且,也只有自己打开磁盘。对方的某些谋算才会步入轨道。现在的赠与和邀请,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方式,如果自己不断照,下一波针对自己的阴谋,就会更加强大吧。然而,自己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暗中找出对方的正体并予以消灭。

    也就是说,其实想做和不想做的结果。其实都是一样吗?

    这么想着,卡门平心静气。将恶魔召唤程式磁盘插入电脑机箱中。

    机箱上的指示灯快速闪烁,出现一些不正常的杂音,卡门只是静静等待着,只见到屏幕陡然一暗,再次亮起的时候,画面又一次扭曲起来。之后开始闪动,出现满屏的波纹和雪花噪点,期间有许多静态画面一闪而过,连卡门也看不清楚。显示屏上的图像,好似挣扎着就是不想进入恶魔召唤程序界面一样。这样的情况有些超出卡门的预料。但仔细一想,却又不怎么惊奇。这个磁盘经过他人的手,谁知道会被改成什么样子呢?既然约翰牛说过,只要打开磁盘,就会看到“怪物”留下来的信息,而让自己不得不去碰面,那么,除非自己不想要高川的神秘资讯,那就没有回避的理由。

    卡门用力拍了拍显示器,还在花屏的画面一下子就正常起来,不过,其中那纯粹由线条构成,充满立体感的“异次元空间”画面中,什么图标、选项和模型都没有,仿佛就只是一张动态的屏保。卡门揉了揉太阳穴,他对数据化应用可不算在行,何况这个程序的源头并非电子科学,而是神秘,可另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图谋,又不能让末日真理教的人来协助。

    就在他有些发愣地盯着屏保般的画面时,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注意到来电号码的奇异:一串零。他没有犹豫,或者说,正是因为号码异常,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沙沙……沙沙沙……”那一边传来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来自手机的,更像是来自收不到信号的旧式收音机,足足有十秒钟,都是这种杂声,不过,卡门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听到杂声中一些不正常的人声,“……沙……我……沙沙……在……沙……身后。”虽然听不清楚,声线也显得扭曲,不过,大概是女人的声音吧。

    卡门没有回头,即便他确认了,手机中的人声,的确反复在说“我在身后”这样的话,也没打算回头。在神秘学中,这是一种相当经典,且具备一定危险性的神秘现象,按照手机中的暗示去做,很有可能让自己瞬间处于一个不利的状况。卡门不觉得,以自身所具备的“江”的力量,这个世界上,除了“病毒”和“江”之外,还有什么神秘可以轻易夺走自己的性命,不过,长期行走在神秘中的谨慎,让他不想做多余的事情。何况,这个异常,是在打开恶魔召唤程序后出现的。

    “滚开。”卡门沉声说,显示屏上的倒影,似乎就是背后的情况有一个轮廓紧挨在自己的肩膀后,只是这个轮廓太模糊,连到底是不是人形都无法辨认。他的话音刚落,精神就是一阵恍惚,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异次元空间”画面中,出现了新的个体:一个完全看不清细节的阴影在上边飘忽,仿佛幽灵,一个个相关的图标数据被标注起来。

    这个东西……“是我的电子恶魔?”卡门微微张开嘴巴,尽管知道恶魔召唤程序的怪诞,但是,怪诞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有些吃惊。正因为他体内充满了“江”的力量,所以,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任何神秘作用在自己身上,都不可能让自己毫无所觉。然而,这一次电子恶魔构成和登录,他只经历那诡异的现象,却无法感受到这种“神秘”对自身资讯的运作。可是,既然电子恶魔已经出现,那就证明,自己的神秘资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被拷贝过去了。“江”的力量虽然是一种约束,但不可否认它的强大,恶魔召唤程序在运作的时候,竟然可以避开?

    不。不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卡门的直觉让他立刻站起来,就要抽身离开这里,只是心中还有些犹豫,所以只是紧盯着屏幕倒退连第一步都没能落地,屏幕中仿佛幽灵般的阴影向他一扑。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屏幕中的动作画面,那片阴影就这么毫无隔阂地扑出屏幕。迅速在卡门的视野中清晰化。它和卡门之间的距离很短,扑击的速度极快。让卡门无法将躲闪的念头传达到肢体中,然而,它的清晰化过程却又在这极短的时间中,每一个细节都有一种可怕的精致感,似乎只要看到就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卡门看到它有了具体的身躯,长出手脚和指爪。表现质地和纹理的色泽与图案好似被点燃的引信般快速成形。

    它的脸像是带着面具,又像是这面具已经融入头脸中,成为五官的表象。同样的,那些看似衣服和装甲的部位,并非是套在身体上。而是与身体融合在了一起,既像是生物的甲壳,又带着金属或纤维的质感。虽然是人形,但仅仅是外形拟人而已,其身体部位的细节给人带来强烈的异质感,更像是如同傀儡和战斗兵器那样的东西。

    头部也是,完全由硬质的外壳构成,没有眉毛,眼睛就像是两个深邃的洞,除了眼睛之外,其余的感觉器官好似在无脸面具上用笔勾勒出来的一般。整张脸,整个头部给人的感觉,是苍白的,坚硬的,冷漠的,充满了一种让人联想起杀戮机器的压迫感。

    在身躯彻底成形的时候,头顶快速生长出完全由火焰构成的长发,飘扬起来的时候,不断四散着火星。它的左眼部分眼窟窿,绽放着红色的光芒,极为夺目,而额头的部分,又像是戴上了“乌鸦头”形状的头盔。

    火焰的头发,除了眼洞之外别无器官,显得光滑平整的脸,乌鸦头形状的面具生硬而冰冷,纤细的身体和手脚,个冷酷的身影扑击而来,充满了不详的预兆。

    乌鸦、红色的左眼,轻盈高速的体态,全身武装,充满恶意的面具化五官,这些特征,让卡门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高川的电子恶魔“夜鸦夸克”!

    卡门还在后退,但是他已经不对逃开抱有任何希望,高川的电子恶魔携带有高川的神秘资讯,而高川的神秘在速度和探知方面的效果在末日幻境中无出其右,任何处于它观测中的物体,都不可能逃过追捕,因为自身运动的速度,在速掠的神秘面前毫无意义。卡门不知道高川速掠的真相,但是,他却本能知道,高川在高速移动战中的绝对优势。任何具备速度属性的运动,都不可能战胜高川。自己原本就不擅长速度,空间转移之类的神秘,也因为这个中继器世界对神秘的抑制,而无法有效使用。卡门知道,自己连抬手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要和夜鸦夸克战斗,就必须做好再调动防御和攻击的力量前,被直接攻击三四回合的准备。

    正如卡门所想,电子恶魔“夜鸦夸克”的出现充满了恶意,卡门可以联想之前那通神秘的电话,也许当时就已经在某个细节上,触发了当前事件的开关。如果这次异常是由纳粹那边的“怪物”精心策划的,就证明那个“怪物”对自己的了解十分深入,也更应证了对那个“怪物”真实身份的猜想。

    “果然,上次那个涉及整个末日幻境的世界调动,将那个家伙重置了吗?”就连卡门自己,都不愿意自己所想的情况成为事实,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一次的对手,可就真的是一个“怪物”了即便对他这样的存在来说,也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夜鸦夸克”的速度真的很快,远远超出身体可以反应的范畴。比起之前遇到的左川更快,毕竟,夜鸦夸克和左川的“快”不是一个意义上的。不过,卡门担心的不是自己被这个电子恶魔杀死,实际上,拥有“江”的力量。他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被电子恶魔这种东西杀死,哪怕是束手待毙,让对方直接攻击几百回合,也无法对自己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让他担心的是,隐藏在幕后的“怪物”,调动“夜鸦夸克”的原因不是杀死自己,而是别有目的他无法判断那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正是未知才令人在意。尤其是那个“怪物”主使的话,这个“未知”更令人心寒。

    被捕捉到的话,十有八九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又一个念头闪过卡门的脑海,这个时候,他的第二步还没踏出,手指也才才弯曲了一半,夜鸦夸克便如同轻烟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之后,他感受到背后的存在感夜鸦夸克已经穿过自己了。紧接着。才是身体被分割的感觉,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卡门已经看到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因为,此时自己的头颅已经飞起来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夜鸦夸克的臂铠微微震动,就好似子弹上膛一般,发出“锵”的一声。

    卡门的身体被切成十七块,鲜血四处喷溅,不过。这种伤势对卡门来说,仍旧是“毫无效果”,仅仅是分尸,并不能伤害到他,他体内充满了“江”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免疫许多伤害性的神秘具体来说,只有使用临界兵器的高川曾经给他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当时的情况,也并非是临界兵器对他造成了伤害,而是寄宿在高川体内的“江”,赋予了高川全面的特殊性,对他产生了效果。

    电子恶魔“夜鸦夸克”虽然复制了高川的神秘资讯,但到底是全部的资讯,还是部分资讯,是否带有“江”的资讯,暂时还不能确定。从某个角度来说,卡门也将心思转回此时的战斗中,希望可以通过直接的体验,去确定这部分资讯的真实性。

    夜鸦夸克就像是傀儡一样,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追击,而卡门被十七分割的身体,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消融在血雾中。鲜血泼洒在电脑桌和地面上,血雾弥漫在半空,再不见任何固态的部位,如此惨烈的景象,却丝毫没有引起网吧中的混乱。在更早之前,这所网吧的营业员和客人就已经在卡门的“神秘”中彻底忽视了这一带,寥寥几个在卡门之前就已经呆在这一片区域的人,也自然而然离开了。

    两个异常之物的战斗,除非产生的冲击可以突破包围这一片区域的“神秘”,否则,不会波及到网吧其他区域的普通人,也不会被他们注意到。

    卡门这么做不存在任何善意,当然,也不具备恶意,只是觉得自己当前的计划,不适宜引发大规模的混乱而已。即便,事实已经证明,一直在暗中行动的自己,早已经被纳粹的人发现了也许,他们还无法做到无时无刻的盯梢,所以,才更要避免因为自己的行动引发大规模的混乱,太大的动静,会泄露自己的行踪。这样的想法,已经被夜鸦夸克的出现打破了,但是,他的布置,也是在夜鸦夸克出现之前就完成的。

    夜鸦夸克的身体再次虚幻起来,它开始奔驰,看不清单位时间内的身影,只能看到那火一样的头发,在四面八方画出一条又长又复杂的轨迹线,伴随着这条轨迹线的,是极为混乱的气流,以及凌乱的切割现象所有有形的物体,即便不处于轨迹线穿过的位置,也会在轨迹线穿过之后,被无形的利刃割裂。依靠可怕的速度,在一瞬间形成的大规模切割现象,让这片区域的物件遭受了灭顶之灾。当夜鸦夸克再次停顿于半空时,桌台正在四分五裂,而更坚硬的金属物件,也露出光滑的截面,电器甚至连短路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彻底摧毁,只剩下断裂的缆线不断摇晃,电线不时闪过火花,发出噼啪的声响。这个区域的灯具都被摧毁,因为网吧深处只依靠灯光照明,所以,整个场景已经彻底昏暗下来。

    然而,血雾仍旧弥散在这一带的空气中,而来越来越浓郁,地面上的血泊已经扩大到原来的数倍,流淌的时间发出泂泂的声响,可以清晰看到,这些液态的血液正在挥发。卡门已经不以“人形”存在,但是,他却在以比人类更丰富的感官,去判断面前敌人的情况他说不出自己此时到底是失望还是什么心情,因为,这个复刻于高川神秘资讯的电子恶魔,虽然展现了高川那种速度感,但攻击上并不具备真正伤害到自己的异常。

    血雾已经彻底将这片区域吞没,夜鸦夸克就像是傀儡一样,反复采取高速攻击的方式,切割着这些血雾和血泊,可是,这些攻击连延迟这种异常现象的机会都没有,反而让它的速度开始降低,比起最初那连反应都无法做到的快,此时的它,速度已经降低到卡门确信,在人身状态下也能直接用肉眼观测的程度了。卡门想,或许自己应该给它一些压迫。

    于是,夜鸦夸克脚下的血水溅起来就没有再落下,反而如同植物一样,缠绕在它的脚踝上,并不断向上蔓延,而血雾也凝结在它的身上、手臂和颈脖上,结成丝,连成网,将它的身体捆束起来。夜鸦夸克并非没有挣扎,强制提升的动力,让它的背脊和四肢释放出大量灼热的白气,然而,就像是被巨大力量拉扯的机械,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一步。卡门冷静观察着这一幕,的确感受到夜鸦夸克和高川的不同,虽然两者的优点都是“快”,但是,这个明显不属于高川控制的夜鸦夸克,也失去了在高川控制下的时候,那种无以伦比的异常感让人深刻感觉到,这里的“速掠”,仅仅是一个虚有外表的伪物而已。

    不过,卡门也不打算因此就放过它,本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捕获这个电子恶魔,虽然它的表现,并不如自己之前所顾虑的那样,但是,在没有彻查它所携带的秘密前,任何可能都会发生它在这里的失败,在这里表现出的虚有其表,都不代表在它所携带的资讯深处,真的不存在自己所设想的那些信息。

    现在,卡门要将这个电子恶魔的控制权强夺过来,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准备好了和纳粹一方的人交战的准备,甚至于,此时的做法,未免没有将隐藏在阴暗中的那个“怪物”引出来的想法。尽管有危险,但他还是想要实际确认一下,那个“怪物”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血雾结成的“网”,如同绞索一样的血水,好似活物一样钻进素体生命般的夜鸦夸克体内。夜鸦夸克失去所有的动静,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就这么悬吊在半空。然而,在它的身体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有形有质的红色覆盖时,它的脑袋陡然掉落。

    啪的一声,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掉在脚下的血泊中,渐渐下沉。

    可是,就连卡门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它的头会掉落。这不是自己所谓,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征兆。

    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夜鸦夸克外表的每一个空隙间,从它那空洞黑暗的颈脖中产生。

    呜

    空气开始共鸣。

1148 右江怪物

    ps: 上一章竟然忘记写章节名了。囧

    无头的夜鸦夸克内部完全黑暗一片,那并非是空荡荡的黑暗,更像是填充了一种宛如雾气般的物质,从断裂的颈脖处产生巨大的吸力,将空气搅拌得呜呜作响。风扫荡着四周的血雾,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之前战斗所造成的碎片,只要体积质量稍微轻小一些,已经开始飘忽起来。卡门形成的血雾和血泊最初还是主动渗透到夜鸦夸克内部,如今却是被这巨大的吸力拉扯进去。即便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当前情况的异常夜鸦夸克的内部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处陷阱。卡门依靠“江”的力量对夜鸦夸克进行侵蚀,可他很快就发现,之前那种触手可及的控制感,正在渐渐变得淡薄,就好似自己触摸到了什么东西,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层伪装。

    卡门想要脱离,尚未被吞噬的那部分血雾和血泊朝旋风的反方向搅动起来,这片区域的气流变得狂暴混乱,却又被“神秘”封闭在这一带,网吧其他区域的气流,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而人们也仍旧对战斗发生地段熟视无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每每目光转过来时,都会因为各种原因移开,似乎也听不到那剧烈的碰撞声。

    线缆飘荡起来,物体在摇晃,翻滚,碰撞,电火花不《长〈风《文学 时迸溅出来,而血雾和血水正不断朝向呆立不动的夜鸦夸克汇聚。即便“江”的力量十分强大,但是,卡门仍旧感觉到一种无以为继的虚弱,这种虚弱感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变弱了,而是因为夜鸦夸克体内产生的吸力正不断加强。血雾和血水开始在一处汇聚,卡门想要重新凝聚出固态实体。然而这个时候,那些凝聚起来的血色物质,仅仅只能凝聚成一大块液体,就再也无法继续变化下去液体隆起来,像是内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站起来,可它最终连人形的轮廓都没能构成。在夜鸦夸克内部的吸力再次增强时,便有一丝丝的血色从中抽出来,直往夜鸦夸克而去。

    卡门想要继续变化,“江”的力量虽然有着相对固定的色泽表现,但却是没有形态限制的,无论是固体、气体还是液体,亦或者进一步变成任意一种资讯类型,似乎都能做到,卡门在过去并没有尝试过太多变化。因为仅仅是“血液”一样的体现,其神秘性就足以抵抗大多数神秘,然而,这一次,他却是被夜鸦夸克那奇异的吸力,固定在之前变换的形态。

    卡门无法变回人形,隆起的一大团血液,也在吸力的抽取下。宛如失去主心骨般,哗然摔落地面。变回那一大滩血泊。能够限制“江”的力量的神秘,足以证明许多事情。卡门十分肯定,在高川控制下的夜鸦夸克,绝对是没有这种力量的。这个夜鸦夸克并非是高川原版的那只电子恶魔,而是高川刚刚做成电子恶魔时的备份,即便同样保存有高川的神秘资讯。但在能力上存在巨大的缺陷,然而,正是这种缺陷,成功掩饰了其内部刻意设置的陷阱卡门觉得,这个陷阱明显带有强烈的针对性。布置陷阱的人,或者说,那个“怪物”或许比他所认为的还要了解他,虽然对方的立场似乎是站在纳粹那边,但本质上来说,它恐怕是和自己类似的存在吧自己是“江”的力量的容器,而它则是“病毒”的力量的容器。

    决定当前胜负的关键,不在于自己和它的力量有多强,而在于,彼此被赋予的力量有多强,完全可以视为“江”和“病毒”之间更加直接的战斗。

    “病毒”或许只存在本能,但是“容器”却拥有智慧和知性,且拥有相对自己来说,更强的控制权,所以才能布置出如此有针对性的陷阱。卡门清楚知道,“江”的力量在神秘性程度上并不弱小,量也没有抵达尽头的迹象,只是运作方式被限制住了,这就是这个陷阱的最具恶意的部分。

    卡门有点觉得,这次似乎真的要吃点苦头了。因为,自己无论在场地还是准备上,都落入绝对的被动中,之前所有针对战斗的设想,全都成为捆束自己的枷锁。

    夜鸦夸克体内的吸力再一次增强,每隔一秒,这种增强都会出现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前一次的十倍强度,不到十秒的时间,范围内的血色被吸收了五分之四,卡门勉强依靠雾气勾勒出一个轮廓,单单是站住脚都很难做到了。他身上有血丝剥离出来,卷入夜鸦夸克颈脖处的断口中,仿佛那里就是一处黑洞。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巨响,巨大的光柱横扫了整个网吧,刺眼的亮光中,许多人形被撕裂,粉碎,蒸发,连惨叫声都没有,就已经化作虚无,毫无疑问,那是网吧中的普通人。不知道来自何处的攻击强势、残暴而且纯粹,就像是所经之处容纳不了任何杂质般,卡门也开始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强光中消散,就像是最后一根维系形态的线被扯断了,散落成大量血丝钻入夜鸦夸克的体内。即便如此,卡门的意识仍旧存在,而且和之前一样清晰,他存在于夜鸦夸克体内,可以通过夜鸦夸克对外界进行感知,和五感俱在时没有任何差别,可是,却没有半点接触容器内壁的感觉,仿佛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无限宽广的牢笼,无论自己以何种形态,如何扩张,都无法抵达边缘。他仅仅是存在于内部,而不是附身其上。

    自己被囚禁了这是他觉得最合适当下状况的说法。

    狂啸的风声渐落,摆荡翻滚的碎片停下,现场一片狼藉,但是曾经充斥这片区域的红色已经彻底消失,连带着,整个网吧只剩下残砖碎瓦,粗壮的梁体也没有一根长过一米,但是这片毁灭般的景象,被局限在网吧的占地范围。周边的街景,哪怕和网吧只有一墙之隔的建筑也完好无损。繁华的街道上,没有行人驻足,他们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投向这片废墟,就好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般。相对街道上车来人往的喧嚣,网吧废墟被一股极为异常的死寂吞没了。直到电子恶魔“夜鸦夸克”拾起自己的头颅,这才打破这个死寂。它将脑袋按在脖子上,就如同这颗脑袋从来都没有掉下来一样。然后,一双灰色的羽翼从背后撑开,灰色的羽毛好似雪花般,从空气中浮现,洒落,飘出网吧废墟之外,落在街道上。但是,仿佛没有人看到这个景象,即便无意识中触碰到这些羽毛,也只是宛如幻影般,被这羽毛穿透。

    羽毛在落地之前就已经融化在空气中,不过,不断有羽毛从半空中浮现,这一幕持续到夜鸦夸克向上窜起。扇动羽毛飞往远方。

    在这条街道一带,声势浩大的毁灭。并非真的完全没人注意到,在房间中,阴影里,建筑的高顶上,隔着诸多障碍物的空地上,打扮得与众不同。亦或者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的神秘专家,沉静中夹杂着不同的神色,他们或者看向废墟的方向,或者注视着急速飞向天边的电子恶魔,亦或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是,不论他们携带何种目的而来,身为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侵入者,都绝对无法无视这场毁灭性的战斗。这次神秘性极强的战斗,截然不同于过去在神秘性被压制下的试探,让所有人都相信,它所酝酿的风暴将会以更短的速度,波及到整个中继器世界。

    卡门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高川的速度,哪怕这种速度在神秘性上,远低于高川真正的速掠,但是,无论是作为敌对方迎战时,亦或者被其他拥有高速属性的神秘携带,都无法产生此时的感受。他就在夜鸦夸克的体内,即便这只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牢笼,真正的神秘,是用于压制他体内的“江”的力量,但是,和夜鸦夸克共感的体验却极为真实。他甚至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速掠中的高川。不过,这种错觉在成形之前就消失了,卡门知道自己的情况相当不好,甚至可以说,正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夜鸦夸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越过千山万水,沿着亚欧板块的交界处直达德国的一座小城中。这座城市是更大都市的卫星城,在风貌和景观上,并没有任何独到之处,从高空中,借助夜鸦夸克的眼睛,卡门对这个城市一览无遗人口大约只有一百万左右,不存在二十层以上的高楼,沿着一个方向蔓延,占据了城市面积三分之一的景色是田园风光。人们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过,即便这个战败国在抵达新世纪之后,民族情感反而对纳粹十分排斥,但是,这里仍旧是纳粹的崛起之处,也是被纳粹深刻统治过的国家,在纳粹已然回归,而这个世界,更是属于纳粹方的中继器世界,这样的情况下,卡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单纯将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当成“纳粹的敌对方”来看待。

    不,应该说,以卡门对末日幻境的了解而言,他十分相信,纳粹就在这里,他们甚至不需要躲藏,因为,这个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将这里的总体环境,维持在一个压制神秘的正常社会,且历史和现状和外界没什么不同,并不意味着,纳粹的待遇会和外界一样,他们的能力也同样会在这里受到限制。这个世界并非不存在神秘,即便是在过去,无法体现神秘,本就是最大的神秘体现。

    夜鸦夸克收拢羽翼,好似流星一样朝一处坠去,其他地方的人们会对这种异常视而不见,但在这里,卡门“看”到了,很多看似正常的人,在同一时间齐齐眺望夜鸦夸克的坠落。尽管他们很快就收回视线,然而,那不同地域却齐整一致的动作,却足以让普通人遍体生寒。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怪异了,而对神秘专家来说,也意味着,这里的人绝对不是正常人,看似没有任何神秘的这个城市,弥漫着一股微弱的,不注意就会错失的可怕异常。

    这里是纳粹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大本营?卡门想。或者,不能仅仅谈论这个城市,而是整个德国都是被掩护得极好的纳粹大本营?可是,他在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后,也带着怀疑来过这个国家,却没有发现和此时看到的情况相仿佛的异常整个国家的环境。就和外界德国的正常情况没有太大差别,他在外界所认识的,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在这里也是存在的。而不仅仅是德国,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唯独这一次,被禁锢在夜鸦夸克的身体中,才在这个小城,看到了这绝对异常的一幕。

    这其中必有原因,如果不识破其中缘由。对中继器看似成功的侵入,都有可能只是表面现象。卡门从来都没有小看过纳粹,在这个世界,他们占据天时地利,甚至是“人和”,中继器是十分强大的神秘造物,又如何能期待这里的人完全和外界的人一样呢?

    如果要将这次失败当成是一次机会,那么。首先就必须确保自己有摆脱当前困境的方法,问题就在于。卡门暂时还没能找到这个方法。约翰牛不久前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这一次,自己一定会正面对上站在纳粹方的“怪物”。夜鸦夸克此时的行动,必然是在这个“怪物”的操控下这并非不可能,说到底。它和高川也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十分接近“江”和高川的关系。

    夜鸦夸克再一次加速,没有摧毁任何东西,宛如轻烟一样。霎时间就钻入一栋朴实的大厅中,毫无惯性地骤然停下来。大厅中除了一张华丽的沙发外,没有任何东西,沙发就摆在夜鸦夸克的正对面,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姿形骸放浪,邪异而又充满压迫感。她的左眼被猩红色蔷薇花形状的眼罩蒙起,身上穿着一身女士白色西装,身体曲线因为坐姿的缘故充分显露出来,却让人难以生出邪念,因为,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就会被一股不加掩饰的巨大恶意包围。人类会下意识排斥她,厌恶她,恐惧她,产生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唯独不会爱上她,更不会因为外表,就认为她是个“女性”。

    是的,所有看到这个女人的人,都会发自本能地认知到,眼前的不是“人”,而是“某物”,若加上那种负面的感觉,那就是“怪物”。

    怪物,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性别,甚至不具备详细的外表。坐在沙发中的,应该是“它”,而不是“她”。

    本能直觉上的冲击力,要远超过视觉感官上的冲击力,任何正常的生物,在那充满了强烈侵蚀性的恶意的包围下,在超越了感受性的物种差异性下,是不可能从生理上发情的,就如同,青蛙不会对蛇发情一样。

    所以,卡门再一次认知到,自己所忌惮的那个“高川”,到底是何等的异常。

    “果然是你,右江!”卡门说到。声音并没有从夜鸦夸克的口中发出来,但是,对面的“怪物”却有足够的能力,接收到他的话和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夜鸦夸克这个隔绝里外的躯壳,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两者的沟通,是以“神秘”的渠道进行的。

    “好久不见,卡门。”怪物裂开嘴巴,白洁整齐如同洁口广告的牙齿,不产生任何美感,只觉得,像是要啃噬什么般,令人背脊生寒,“你的猜测被证明了,但是,你看起来还是很惊讶。”

    “世界线的变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卡门收敛心中的震动,沉声道:“我不觉得你有理由可以在那种程度,那种趋向性的世界线变动中活下来。我一直都以为,那是针对你的出现而产生的世界线变动,就是为了将你彻底抹杀掉。”

    “很遗憾,那个世界线上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当时的世界线变动,针对的是最终兵器……不,应该说,是针对更加可怕的东西,当时的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附带而已。不过,托了那次世界线变动的福,我才能成为现在的我。”怪物不以为意地说:“那几个最终兵器的资讯,还是挺美味的。”

    “原来如此,那么,你现在是什么东西?”卡门联想当时发生在高川脱离五十一区后,与最终兵器的战斗中出现的异常右江在那之前就已经死掉,被“江”吃掉了,或者说,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和“江”有关系的存在。在那之前,“右江”这个名字是名不副实的,至少,在拥有“江”的力量的卡门看来,是这样没错。

    并非所有名字和代号用带有“江”的人和物,就一定和“江”,和“病毒”有直接关系。

    未曾失去过记忆的卡门十分清楚,在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江”并非是一开始就登场的存在,而自己体内的“江”的力量,最初也只是起到“信标”的作用,而在“江”降临之前的高川,也绝对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高川。虽然无法直接得到情报,但是对已知的情况进行联想,当时世界线的变动,很有可能就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对“江”封锁线的最后一道关卡,然而,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如预想那样失败了。

    “江”终究是和“病毒”同等级的存在,也是某种意义上,造就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存在,她们是不可能真正阻止“江”降临于末日幻境中的。

    只是,当初卡门只是以为,当时的“右江”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制造的一个陷阱,针对“江”会降临在“右江”身上这个可能性而制造出来的陷阱 ,在“江”通过“右江”降临的时候,通过调整“剧本”的方式,彻底抹杀“右江”这个存在,以期可以干涉到“江”本身。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应该是失败了,亦或者,实际情况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眼前的“怪物”,就是那种层面的交锋所引发的无法预测的异状。

    本该“彻底死亡”的右江,不仅仅彻底复活了,而且变得更加强大。它之前可是毫不避讳地说,它吃掉了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的资讯。最终兵器到底代表了什么,再没有人比卡门更加清楚,就连末日真理教的主导者,也绝对无法从卡门的角度,去认知自己无意中制造出来的那些神秘造物。

    现在的这个“怪物”,从各种意义上,都是货真价实的。

    卡门的内心十分沉重,落在这个怪物手中,下场绝对不会太好。他所持有的“江”的力量,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在是他的护身符,而是催命符。吃掉最终兵器才成形的“右江”,比起世界线变动之前的“异化右江”,在神秘性上更加深重,也在实力上有天渊之别,至少,会达到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的水准。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不加掩饰的恶意,和伴随而来的针对本能的压迫感,更让卡门愿意相信,眼前的怪物,比那些“最终兵器”还要强。所以,压制住自己体内的“江”的力量,并非是不可能。或许,这次针对自己的行动,以及电子恶魔“夜鸦夸克”的成形,就是因为,她要吃掉这部分“江”的资讯?

    如果,仅仅是体内的“江”的力量被吃掉,或许并不是太糟糕,但是卡门绝对不认为,对方要做的仅仅是这样。现在的右江怪物到底是代表何种意义,卡门已经看不清了,它的产生和立场,全都是一片混沌。同样的,卡门也不觉得,这个暂时呆在纳粹这边的右江怪物,还算是纳粹参照“最终兵器”的造物。

    名叫“右江”的怪物站起来,走到夜鸦夸克(卡门)的面前,探出手抚摸着那张面具般的脸庞。

    “江,是需要高川的。所以”

    你将会成为我的“高川”,直到成为完全意义上的“高川”。所有的“高川”,都将合为一体。

1149 尽苦行法

    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树管带,原本管道纠缠的庞大区域已经有三分之二变成了废墟,断裂的管道不断冒出黑烟,不时还有爆炸声传来,爱德华神父站在倒塌的排气扇前,眺望早已经无法运作的灰雾净化器。他的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倒十字,左手拉着一具尸体的衣领,长长的血迹从远方蔓延而来。他带着这具尸体在树管带走了许久,但这并不代表这具尸体有什么特别。

    这是随便一具原住民的尸体,换做其他人的尸体也没什么不同,特别的在于爱德华神父的“神秘”六六六变相。其中一个恶魔变相,是通过尸体产生作用的,而且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这个变相不对尸体本身有什么具体要求,不过,针对环境和目的的不同,选择特定的尸体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不过,在当前状况下,爱德华神父清楚自己不能太过挑剔。本来按照完美的计划,此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应该是那个名叫达芙的女孩,她是在长时间的找寻和实验中,经过多重验证,和沙耶病毒的相性最好的人类,有她在的话,并不需要使用现在的这个六六六变相之一的神秘,也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但是,因为一些失误,那个女孩已经被置于网络球的层层保护中。

    爱德华神父并不担心网络球可以从那个女孩身上得到出关于~长~风~文学 “沙耶病毒”的情报,进而做出针对沙耶病毒的特效药,因为,沙耶病毒是某种意义上无解的,因为它并不直接作用于肉体,而是通过作用于精神来异化肉体。或许精神强度高,心理坚韧的人,尤其是那些意识行走者,可以抵御沙耶病毒,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在精神上达到那样的标准呢?将全世界人类的精神强度划出一个平均标准。想要成功抵抗沙耶病毒,就必须高于这个精神强度平均标准至少三倍以上。而且,即便有人成功抵御了沙耶病毒,精神层面的变化,也不可能如同肉体变化那样,自行诞生出针对性的血清若有“精神血清”这样的东西,给他人注射时,也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洗脑而已如果真有这种事,爱德华神父想了想。大概自己会放任不理,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吧,毕竟,可以对人大批量洗脑的“精神血清”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概念。

    达芙身上存在沙耶病毒的神秘,可是,一旦网络球试图解开这个秘密,却会产生他们不想看到的情况沙耶病毒会一路感染所有触碰它的人,这是一种潜伏性极强。传染性却相当剧烈的精神病毒,说不定网络球会直接被摧毁吧。爱德华神父这么想着。又摇了摇头,无论网络球带走达芙后,它自身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对于爱德华神父来说,仍旧不如达芙留在自己身边的价值更高。只是,当时的自己。的确没有和网络球正面碰撞的能力,尤其在自己已经叛逃了末日真理教之后。不,也不能说叛逃,他仍旧遵循末日真理的教义,只是。和此时在玛尔琼斯家掌控下的末日真理教存在理念和信仰上的差别,这些差别看起来很微小,却的确是一种不可愈合的裂痕,他的想法更趋向于原初的末日真理教义,而此时的末日真理教义却在时间和局势的变化中,成为了类似于“新教”的存在。

    末日真理教的新教对原教主义者的排斥是发自骨子里的,这种理念上的争端,不会因为只有些微的差别就变得温和,尤其在一个奉行极端教义的教派中。打个比方,就如同教徒中曾经有吸烟的和不吸烟的,但是,针对吸烟和不吸烟在新教主义和原教主义有不同的规定,于是不吸烟的教徒对吸烟的教徒说:我们不欢迎你,你去死吧。是的,类似于吸烟和不吸烟这种仿佛可以相互体谅的差异,对教徒来说,也是无法忍受的。

    在玛尔琼斯家的控制下,新教发展十分迅速,在“神秘”的普及性上,获得了巨大的进展,即便原教主义者在高端战斗力上,并不逊色于新教,却因为底层教徒的不支持,而渐渐受到排挤,在席森神父离去之后,新生的末日真理教中,已经再没有原教主义者成长的土壤。爱德华神父原本遵循教内理念的发展趋势,成为了一名新教教徒,但是,在钻研“六六六变相”和“沙耶病毒”的过程中,他的内心却渐渐回归到原教主义中。原教主义是一种更偏向“苦行”的教义,而“苦行”则是偏向于精神方面的修行,这些性质都会让人们在对精神层面的探讨和苦苦追寻中,感受到它的魅力,先不提它是否正确,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仅仅在于它似乎可以让人看到世界、人生和万物的“本质”,就已经足以让这种魅力感染每一个深入接触它的人了。

    实际上,末日真理教还是奉行原教主义的时候,并不被当时社会视为邪教。即便,它的“苦行”并非针对修行者本人,也在教义中拥有“强加于他人”的意思。“强制性去观测世人之苦,认知万物终结之必然,进而去理解末日的真理。”是原教主义的一个核心,在这个过程中,仅仅是观测自己的“苦行”,试图仅仅从解剖自身之苦去探知真理的方式,是不足够的,或者说,明文注明是不可能的,所以,不仅要观测自己的“苦”,还要观测他人的“苦”,乃至于万事万物中包含的“苦”,之后,更要主动对自己,对他人施加这种“苦”,让自己变成受苦者和施苦者,才能从正反两面,明白“苦”的来处和根源。

    “苦,并非单纯指磨难,也不是邪恶,它是通向末日的道路,也是酝酿美好的沃土。”爱德华神父用包含深情目光的双眼,眺望那屈身坐在树管带深处,宛如一个陷入了痛苦中的孩子的巨人,一边述说着自己所理解的原教主义。原教主义虽然有一个清晰的纲要和修行方法。但是,不同的人在不同阶段,都会产生自己的感悟。爱德华神父知道席森神父的理解,更明白,自己的理解和对方的理解有哪些不同之处,当然。也并不觉得双方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正确”。原教主义通过“强制苦行”对末日真理的追寻,直到末日终结一切之前,永远都不会存在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而这个性质却又是被原教主义者接受并遵循的“正确”。

    “吾以吾之苦,赋予汝之苦,赋予众生之苦。在万物终结到来之时,此苦将让吾等解脱。汝不受苦行,必将于真理降临之时伤恐悲痛,必无法开启天堂之门。必轮回于地狱之中。看,末日真理之光,就深藏在汝等的心中,吾不求谅解,只求在必然降临之末日前,让尔等尽入天堂。”爱德华神父念诵着只属于自己的原教教义,将手中的尸体举起,大声说:“吾之苦行法有六六六变相。吾之尽苦行法为沙耶五蕴皆苦曼陀罗。”

    说罢,在那巨大的沙耶抬起头时。将手中的尸体掷出。尸体以可怕的速度直射沙耶而去,行到半途立刻膨胀成一个巨大的肿瘤,树管带中的物件碎片,就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起来,以肿瘤为核心挤压而去。被挤压的碎片发出扭曲的声响,体积每庞大一部分。立刻就会压缩一部分,而这些凝聚起来的碎片,也连接成一个巨大的曼陀罗图案:对称的正方形和圆形交互重叠,一层层展开,在抵达沙耶的面前时。沙耶就好似被那图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动作迟钝下来。

    下一刻,图案重重撞上沙耶的脑门,发出一种烙铁印在肉上的滋滋声,沙耶发出苦痛的惨叫,用力抓住自己的脑袋,曼陀罗图案镶嵌在它的眉心,迅速缩小,最终凝聚成好似一颗红痣的样子。一直惨叫挣扎的沙耶渐渐平静下来,虽然它仍旧如此巨大,也曾经摧毁了原住民的聚集地,是一群精神发狂的疯子的聚合物,可是,这个时候的它却再也不给人那种无比压抑,无比强烈的危险感。

    “沙耶,我的女儿。”爱德华神父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这个巨大却有平静的怪物伸出手,“你要相信,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必然承载着这个世界赋予你的使命,末日即将到来,你将引领人们抵达真理。”

    是的,沙耶之所以被制造出来,并不是为了摧毁什么,折磨什么,更不是末日的起因,而仅仅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散布“苦行”,若摧毁了什么,折磨了什么,那也只是一个阶段,一种过程,而并非目的。

    感染沙耶病毒只之人所感受身受的一切,皆不存在其认知中的美好这就是沙耶五蕴皆苦,爱德华神父结合现代科学和传统神秘学独创的精神病毒强制苦行法。

    #

    当我抱着真江踏出节点漩涡的时候,厕所特有的氨臭味顿时扑鼻而来,放水声泂泂不绝,地面的瓷砖有大半已经湿透。一截软管接在水龙头上,另一端则躺在地上,不远处还搁放着拖把和水桶等情节工具。有人在厕间洗刷,让我感到不太妙的是,这个厕所中只有隔间,没有独立的马桶和水槽在那不妙的感觉成形前,一个妙龄女性从厕间中走出来,她垂着的视线转向和我所在位置相对的方向,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和真江。这可真是让人心脏停顿的瞬间,我抓住真江的手,将她拉进一旁无人的厕间中,将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气氛充满了正常都市的味道,即便没有踏出厕所,看到外面的风景,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中,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世界,才会拥有如此正常的感觉。即便这里是一处陷阱,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人,这里的社会,这里的秩序,都散发着一种没有被异常强烈侵蚀的自由。

    是的,我没有说错,明明是一处宛如牢笼般的世界,但却让行走于神秘、异常和末日崩坏中的我感受到无拘束的自由。这里的味道,哪怕是厕所的氨臭味,也像是冬日正午那温暖的阳光,无论生活的节奏多么匆忙,仍旧是慵懒的。在这里。至少在这个时候,文明社会的运转充满了秩序,而秩序的日常,相对混乱的异常,会显得更加清晰而珍贵。我挺喜欢这个世界,哪怕它只是一个陷阱。一个牢笼,而生存在这里的人们,也只是笼中之鸟。

    笼中之鸟,也并非是完全不幸福的。只是,这个笼子却必将打破,破坏将会弥漫,鸟儿将在绝望中死去,这个命运的进程,已经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开始了。我无法制止它。甚至于,从未想过要制止它。因此,我感到难过,即便如此,我的生活,我的使命,仍旧要继续。

    真江又开始呓语了,不过。我却觉得,她这样就好。如果她清醒过来。想必一定是极为异常的危险正环绕着我们吧。只是精神病人的真江,才是美好而平静的。我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带着茫然的表情,轻轻耸了耸。

    “这样就好,暂时这样就行了,阿江。”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我笑了笑,看了一眼右手腕,那里的魔纹没有消失,我失去了电子恶魔,却维持在魔纹使者状态。这个世界对神秘的抑制,在使用连锁判定的时候还能清晰感觉到,但却不再是什么神秘都无法使用了。

    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变得狭窄,同样的出力,所得到的结果也相对不那么清晰,不过笼罩整个厕所还是没有问题的。外面是一套走廊,看起来像是一处大型商场的某个角落,之前从厕间出来的妙龄女郎很明显是外国人,从来往人群的体型特征来看,已经不在亚洲,不过并不出乎预料。清洁工从厕间出来,开始拖地,大约十分钟后,才收拾工具离开,厕所里和走廊外,都安静下来。我这才牵着真江走出来,离开了这间女厕。

    如我所料,这里是欧洲某个城市的一座大商场,我和真江来到正中央的环廊,才发现自己在五楼。大概是很少有亚洲人来这里的缘故,不少好奇和探究的视线朝我和真江身上投来,不过也只是打量了一下就转开了。我带着真江乘坐电梯离开时,那些好奇的目光已经几乎没有,即便是那些乘坐同一座电梯的人,也对我们两人熟视无睹。在这里,我们只是个普通的陌生人而已,这样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正因为过去没少在外国执行任务,所以,完全不会为这里的生活氛围感到陌生,或许就是因为不存在隔阂,所以,才不给人显眼的感觉吧。

    在离开商场之前,我看了一下广告显示屏上的时间,从正式接手校园厕所怪谈的那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毕竟,我呆在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绝对超出这个数字。不过,长时间没有联系,阮黎医生、咲夜和八景一定十分担心吧,乃至于学生会里大概也会焦头烂额。我相信,厕所怪谈已经解决,而那些被校外人士雇佣来的危险份子,也不可能完全遮掩自己的活动,拥有超出一般学生权限和能力的本校学生会,一定可以在这一周内,获得当时相关的情报。回去之后的生活大概也不会立刻平静下来,反而需要面对一大堆咨询吧,尤其在学生会其实已经被动接触神秘的现在。

    我习惯性从口袋掏烟,却发现真有一包自己最喜欢的骆驼牌香烟躺在口袋中。身上的衣物干净而整洁,那些因战斗而产生的破损和脏污都消失了,不过武器和道具没有消失,手机、零钱、信用卡也一如本就带在身上。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城市是陌生的,人们也是陌生的,但是天空却清澈得让人怀念,无论温度还是湿度,都十分宜人,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街道上,行人也不如大都市那般匆忙,更像是来旅游的。街道的长椅上,用遮阳伞围起的店铺露天座位上都不缺乏休憩闲聊的人们。不远处就有喷泉,很多孩子和家长绕着喷泉嬉闹,随眼望去,都是平静而温暖的日常风景。

    举目环顾的时候,有一伙人离开绿化带的长椅,我便牵着真江霸占了那个位置,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我静静地抽着,什么事情都没想,也没有说话的欲望,这里的平静,让从接受厕所怪谈开始就绷紧的神经轻轻松开。就这么沉默着,连真江那无法听清,听清了也无法理解的呓语,也仿佛消去了那古怪而异常的味道,变得可以洗涤内心。我真想就这么一直抽着烟,听她说下去。可是,在抽完一根烟后,我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阮黎医生的号码。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诊所工作吧。

    拨号的声音感觉像是响了很久,但是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的声音却很急迫:“阿川?”

    “是我,阮黎医生。”我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边也很安静,似乎在等待我说些什么,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简单的一句话:“我回来了,妈妈。”过去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启齿。虽然仍旧不习惯,但是,却不令人尴尬和反感。这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仿佛在说“原来就是这么容易”,当然,我十分清楚,任何一个了解心理学的人都清楚,这一点都不容易。

    对面的呼吸声顿了顿,似乎受到惊吓般,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惊吓。虽然阮黎医生从来都没有开口要求过,但是,却一直都希望我能这么叫她,对此我是很清楚的。虽然我才抵达这个世界不久,可是原本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我,在“历史”上,却是已经和她成为家人已久。我们就像是家人一样,尽管,就现在的我个人来说,那种感觉并不强烈,但是,曾经这个世界的“我”和阮黎医生共同组建的家庭,却并非虚幻,对过去的“我”,对阮黎医生来说,那就是真实。而现在的我,作为高川,也有责任去承担这份真实,响应这份真实,这份责任不会因为我心中的想法、情绪和各人的位置有了变化而产生变化。

    我无法带给阮黎医生更多美好的东西,但是,既然我已经可以说出这声“妈妈”,我就不会再去抗拒它,因为,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需要它。

    手机对面的声音好似在喘息,但一会又变成了另一种细碎的声音,让我不禁想,阮黎医生在呜咽吗?也许这声“妈妈”对她的意义,比我觉得的更加沉重。

    “阮黎……妈妈?”我只是这么轻声说着。

    “嗯,我在。”那边的声音变得湿润,大概是阮黎医生在深深吸气,发出这样的声音,“你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我重复到,除了这样的回答,再没有更多的话语,可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所以,哪怕是再重复更多次,也不会让人烦躁腻味,与之相反,一股温暖充斥在我的心间。这份温暖,和之前那份平静,是截然不同的,也许,我更喜欢现在的感觉。

    “你在什么地方?”阮黎医生顿了顿,“国际长途?”

    “在欧洲,我也不清楚在什么地方,不过,是个旅游城市,身份证……”我摸了摸口袋,结果掏出的东西,不仅有身份证,还有旅游护照,就像是它一直都在,尽管这就是一种异常,但我开始不在意了,“护照、钱和信用卡都有,所以很快就能到家吧。”

1150 日常非日常

    中继器世界和外界与统治局的关系十分奇妙,正如我最初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全身上下的状态和物品都换了一遍,如今再度进入这里,在统治局中被毁掉和得到的一些工具也全都更新了。手机、钱卡、身份证和护照等等物品出现在自己的口袋中,就如同它们原本就在这里一样,但我清楚,这些东西并非是一直都在的,而更像是当我需要它们来融入这个世界时,它们才出现。不过,既然整个末日幻境都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精神意识所构成的世界,存在无法解释的“神秘”,那么,当前的情况也并不是十分值得在意。

    从现况来说,这些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的确让我免去了许多麻烦,让我得以和身在中央公国的阮黎医生沟通。以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时间来看,我离开了足足有一个星期,而我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突然失踪那么长的时间,无论是对于了解情况的人,还是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会带来许多烦恼和担忧吧。如果被追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要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

    即便如此,我仍旧决定在第一时间通知阮黎医生,之后还要和咲夜、八景两人联络。如今身处欧洲某地,在诸多侵入者已经行动,“神秘”渐渐蔓延的现在,也不能否认,有可能会在归途中发生事故,如果不早点和她们联络的话。也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尽人意的状况。

    阮黎医生的声音渐渐从最初的惊喜中平复下来,不过,我的失踪对她来说。也是十分不得了的情况吧,所以,她的追问充满了一股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你办了护照?什么时候?怎么跑到国外去了?”预料之中的追问随之而来。

    “我也不清楚,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还结了婚……”我说的话,换做其他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吧,实在太过离奇。不过,阮黎医生清楚我的精神病史。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过去的“我”可没少做,当然,突然结婚了这个情况。倒还是第一次。阮黎医生的声音又顿了顿,似乎也是在意“结婚”这个说法。

    “结婚?”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听得出,她同样一头雾水,弄不清楚情况,不过,正如过去处理的方法,她只是说:“回来再说吧,你要带那位新婚妻子回来吗?”

    “是的。”我看了一眼真江。平静地说:“她也是一个精神病人,而且,比我还要严重。”

    电话那头顿时好一阵沉默。我可以体会阮黎医生的心情,若是同样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也只能无语而沉默吧。当前的情况对于“普通的人生”来说有些出格,幸好,阮黎医生是相当理性的人,而且。还是我的家人兼主治医生。

    “总之,先回来吧。咲夜和八景天天都过来这边。这次总算可以给她们一个好消息了。”阮黎医生的轻松下来,接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我一听就知道,诊所又有工作了,那边果然也说道:“好了,就这样,我这里还有工作。记得登机前打电话通知一声。”说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阮黎医生还是老样子,挺有工作狂的模样,我这么想着,不由得会心一笑——“老样子”这样词,总让人觉得,好似已经好久不见了,但实际上,对阮黎医生她们来说,我失踪的时间,也就是一周罢了。

    “真江,该走了。”我对一旁表情有些茫然的真江说到。

    真江的表情敛聚起来,就像是刚刚脱离自我的世界:“我想起来了,亲爱的。”

    “什么?”我不太在意,只是随口回答着,拉起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抗拒。和她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多少也能对她的状况有所感觉了。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异常,什么时候,仅仅是精神病人状态,到底是真正的清醒,亦或者只是表面上的清醒,并没有如以前刚开始时那般彻底摸不着头脑。当然,她的一些行为和话语,总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亦或者,在有事情发生之后,回顾之前她所说的话,似乎又像是早已经有所征兆。可是,如果将她的每一句话都看作是饱含深意的话,我的精神病态大概会变得更加严重吧。

    “我想起来了,亲爱的。”她只是这么说着,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内容,当然,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真江大概真的是想起了什么,亦或者,透过我所不知道的方式,看到了什么,但是,她不用完整的话来表述出来的话,我什么都无法知道。这个时候,纠结于这种事情,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我想起来了,亲爱的。”真江继续这么说着,眼神又渐渐散开,一直不断地喃喃自语。我牵着她的手,拦下出租车前往这个城市最好的酒店。半个小时后,我们吃了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晚餐,真江的精神毫无来由地活跃起来,像是孩子一样在酒店里到处乱跑,直到酒店前台通知我去领人,才知道她闯入了厨房,在一群厨师面前,用极为危险的动作挥舞那些刀具。“她精神不正常吧?”酒店的高级管理人员十分直白地这么对我说,排斥的眼神完全是赤裸裸的,这个时候,我就算说“不是”,也大概是无法取信于人了。真江在离开我视线的时候,做了许多“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幸好,她此时的状态并不具备攻击性——比起用刀具做杂耍,更让人担心的是,她会不会突然就打开杀戒。

    真江过去的精神病态往往趋向于暮气沉沉。就像是上了年纪后,沉迷于自己“虚假的记忆”中,如今的精神病态则呈现出相反的趋势。这当然是不可能没有缘由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也无法做出相应的对策。

    我在领回真江的时候,不由得想到,没有被酒店的工作人员赶出去真是太幸运了。尽管,比起真江真正异常的时候,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算出格。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难以忍受吧。在现代的和平社会中。会拿起刀子乱挥的家伙,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不受欢迎的,更何况。这么做的是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神病人,谁都不想成为意外的倒霉鬼。

    “请不要给其他客人带来麻烦,否则我们会很难做!”酒店人员再三警告着:“您订的机票很快就会送到,请别错过登机。”他差一点就没说出“我们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这种话了。他那尽力委婉的直接,让我饱尝到许久没有的尴尬。果然,在服务员送来机票后,我发现他们订的是直达中央公国首都,于清晨四点发机的航班。

    真江十分兴奋。对自己的活跃造成的问题毫不在意,或者说,像是完全忘记了一样。这种兴奋在我看来是毫无缘由的。但也没有刻意阻止的理由。她的神智仿佛退化到了连洗澡都不会的地步,我发现她在浴室中太过安静的时候,她似乎已经整个人沉在浴缸中十多分钟了,换做普通人,早就窒息而死了吧。她抱着双腿,就像是浸泡在羊水中的胎儿姿势。我把她捞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我只得自己动手。将她全身上下擦了一遍,然后送回大床上。

    这些事情并不困难,却像是意外一样接踵而来。直到晚上十点多,我才有空闲联系咲夜和八景。阮黎医生提起过,这两个女孩在我失踪后,几乎每天上晚自习前都会造访,所以,她们大概已经事先从阮黎医生那里得知了我的情况,在接通我的电话后,没有显得太过情绪化。

    “阿川!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八景的声音充满责备,不过,还没让我回答,就说到:“什么时候回来?”

    “凌晨四点的航班,直达首都后再转机。”我说:“最快也要明天晚上吧。你和咲夜还好吗?学校和学生会的情况有没有变化?”

    “下次不要让我们这么担心了。”八景没有回答,只是这么说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让我有些愧疚。但是,我十分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旦涉及到“神秘”,失踪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也早就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所以,即便在事后仍旧会感到歉疚,却也无法做出更多的承诺,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做出这份承诺的能力和条件。

    而且,不解决本质的问题,我这种事情必然会重复发生。我只想,让八景和咲夜她们,生活在一个真正平和而真实的世界中,不需要如同轮回一样,反复为频繁出现的异常灾难而烦恼,不需要被迫卷入她们所不喜欢的生活中。所以,即便现在出了状况,而让这个世界的八景和咲夜感到担忧,我也无法停止前进。

    “我想保护你们。”我对话筒那边的两人说着:“相信我,我不会随便做一些无谓的事情;我只是在做,我能做到的事情。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无法述说更多的东西,并非我不愿意,而是我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那些稀奇古怪又矛盾发杂的东西,包括我的想法,我的情绪,我的期望和鼓动着我去做那些事情的因素,最终只能变成“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要说对不起!”八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你的决定,是耳语者的决定,你的行动,是耳语者的行动,可是耳语者并不单单指你一人,我、咲夜和你三人加起来,才是耳语者,不是吗?我说,不要让我们这么担心,想听到的回答只有一个。你知道是什么吧?阿川。”

    我不由得顿了顿,才回答道:“嗯,下次不会了。”即便,我清楚,这大概是不可能实现的,八景应该也清楚吧。但是,她仍旧强迫我说了。也许她想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哪怕,只是一句空言。

    “很好。”八景满意地说:“我喜欢不随便许诺,但许诺之后就已经应诺的人,但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害怕失言就不敢做出承诺的男人。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阿川变成那样的男人。阿川——”

    “嗯?”

    “别小看女人!”八景用力说到。

    “啊,哦——”我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叹声,其实,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弄不懂八景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心,不过。这种强气的言辞,却挺符合我所认识的她。既然八景说我小看了女人,小看了她,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

    “你失踪期间。我们一直在监视学生会,那边的情况有些紧张,但也不是太过紧迫,毕竟你失踪也才一周而已,并不足以发生太大的事情。阮黎医生帮你请了长假,所以没有任何问题。具体的情报,你回来后自己看吧。”八景说。

    “嗯。”我应声到。

    “我将手机转给咲夜。”八景说完,响了片刻杂音,咲夜的声音就接着响起来。“阿川,听阮黎医生说,你结婚了?莫名其妙地。就结婚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家常问话一样,但却绝对没给我半点平和的感觉。相比起八景直白的担忧,她的这种平静太过异常了,简直让人感到寒芒在背。

    “啊,出了一些事情。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不由得给自己捏了把冷汗。

    “但是,你和一个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女人结婚了。”咲夜平静地。仅以结果说话,这样的她,和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和她相处时的印象相比,反差大得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可即便如此,我仍旧无法否认,在遥远的大海那边,和我通话的女孩,就是咲夜本人没错。

    话说,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和“高川”交往的,并非咲夜,而是八景吧?可是,出现意外关系的时候,咲夜的反应比八景更大更直接,又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但是,面对咲夜平静的,应该是诘问的话,我却没有任何立场和道理进行反驳。真江和我的关系,比任何恋人关系和夫妻关系还要密切,即便和八景有交往的事实,也无法否认,和真江之间那更加深入的关系——正因为没有人可以理解,所以,只能退一步用“婚姻”这个状态来表现。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和真江的关系。

    面对咲夜的诘问,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抱歉。”

    “我不接受。”咲夜平静又毫无犹豫地说:“八景不说的话,我来说。我绝对不接受阿川的抱歉,也不接受这个情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我们手中夺走阿川,即便是法律也不行。”

    “啊,这个……总之……等我回去后才说吧,用电话,有许多情况很难说明白。”我不得不将话题暂时搁置,因为,咲夜平静态度下的那份让人毛骨悚然的情绪,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可意外的,我却不觉得,这样的咲夜是反常的,也许,是因为在过去的末日幻境,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表现吧。

    “知道了,没问题。”咲夜仍旧平静,“我会一直等你,阿川,我会的。”

    “是,是的,我知道了。”我感到背后有些湿冷,“今天很晚了,我还要赶早,就先挂了。”

    “好的。晚安,阿川。”咲夜的声音终于变得柔软了一些。

    “晚安。”我说罢,仍旧下意识保持在通话状态,直到三秒后,那边挂断了电话。我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觉得这一次谈话,就像是奋战了一个晚上。

    咲夜和八景的事情,真江的事情,阮黎医生的事情,学生会的事情,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让我觉得,像是潮水一样涌来。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善后才是最麻烦的,如果这个时候还有网络球的身份,情况大概会好很多吧。那些“需要一个解释”的事情,都能通过组织获得一个更好的处理。

    我不愿再想下去,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已经不能再和过去一样了,这是让人惆怅却又必须去面对的事实。我无法想到更好的计划,就必须承载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压力。

    真江已经睡着了——她的呼吸轻柔又平稳,我觉得她是真的睡着了。我抱着她的身体,埋首于她那柔软又丰满的胸口中,她的温度,她的心跳,她的气味,她的触感,让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

    一切,才刚刚开始。已经不可能停下步子,不,应该说,对“高川”而言,或许有“停留”的选择,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这个选择。

    凌晨三点,我清醒过来,从窗口可以看到格外平静的夜色——虽然被灯光照耀着,也有行人和车影,却仿佛被一种深沉的情感包围起来。我感到身后有什么,猛然回头,却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拉进身后那个丰满而坚实的怀抱中,熟悉又骄傲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在我耳边吐息:“亲爱的,还有时间,不来一发吗?”

    根本就不需要注视她的样子,这熟悉到骨髓的声音、力量、动作和怀抱,让我一瞬间就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

    “富江!”

    “嗯嗯,真是令人激动的再会。”富江用力抓住我的胯下,“作为奖励,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并非在问我,她比任何“江”都要主动,都要激烈,让我无法反抗。在她的独裁和强迫中,我被狂风暴雨的动作洗礼了,仿佛在这个过程中,由“神秘”带来的体质上的强化,都已经完全失效。富江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不加掩饰,放浪形骸,且充满强欲。

    当然,我不讨厌,而且主观认为,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会讨厌。

    重新穿好衣服,离开酒店的时候,离登机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分钟。换上一身t恤热裤,倍显火辣身材的富江,随手扎了一个马尾辫。她打量着城市,神色平淡。

    “这里的空气,有一股发馊的味道。”她如此说到。我不清楚,她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评估的,我耸耸肩,因为,我感觉不到她说的情况,即便,我觉得她并非无的放矢。

    “末日真理教?纳粹?”我尝试问了一下。

    “是恶魔。”富江说。

    我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不过,富江似乎也无法确定,自己直觉感受到的恶魔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因为,“就像是整个城市都变成了垃圾场。”

    这样可怕的形容,并不从城市表面的风景体现出来,这里是一个旅游城市,风光端丽,空气清新,也没有听闻出现异常的死亡事件。这个城市的节奏十分平缓,但并不意味着消息不灵通,正因为大家都有闲情,所以,才会对异常的情况十分敏锐。

    “要停留一阵吗?”富江问我:“也许是处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还记得玛尔琼斯家的小镇吗?我觉得,也许在这个世界,那里也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一些情况。”相比起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精神病态的真江,富江无疑更有理性和主动性,她显然十分清楚我当下的情况和自己所在的环境,尽管,我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些情报的。

    不过,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并不怀疑富江的敏锐,再加上她的身份,能够对我没能察觉的异常做出反应,是十分值得信赖的。可是,我同样没有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行动,是以阮黎医生、咲夜和八景所在的城市为中心。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并非是深入已经发生的,欧洲方面的异常,而是尽快回到咲夜她们身边。(未完待续)

1151 隐合

    富江说,这个城市存在的是恶魔。可实际上,恶魔往往都会和末日真理教产生关系,在过去的经验中,还真没有单纯只有恶魔,而不连带末日真理教的情况。所以,富江的话,其实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末日真理教对这个城市的侵蚀,已经到了献祭恶魔的程度。

    欧美地区,尤其是欧洲地区,已经变得十分危险,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活动重心一贯都在欧洲,虽然末日真理教的动作有将导火索引亚洲的迹象,不过,我在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所为,应该可以将亚洲重新从先期的火药桶中摘出去。“神秘”出现在亚洲,出现在中央公国乃至于我所在的城市,都是无可避免的,不过,在“神秘”扩大化的先期,不同地区也有轻重缓急的区别。要阻止“神秘”造成的破坏,就必须拥有“神秘”,而在最开始的阶段,“神秘”大多不会自觉去阻止“神秘”。获得“神秘”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就拥有网络球那样的志向和信念。

    所以,我觉得,回到自己的城市是必要的,因为,我比这个世界在“神秘”蔓延先期就获得“神秘”的先驱者更了解“神秘”,也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末日命运,也更加拥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如果这个世界被最终摧毁,那自然不必提,但是,在那之前,我仍旧有可以保护,需要去保护的东西。况且,只要我在这个中继器世界毁灭前,成功夺取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话……也许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我无法成为每个人的英雄。无法阻止这个中继器世界在各方的阴谋和博弈中走向末日,乃至于,“江”也需要精神统合装置,完全无法确定,它获得精神统合装置之后,这里到底会变得怎样,而我的行为。也正在促成这个未知却充满了负面倾向的结果。似乎,为了达到最终完美的结局。就必须在过程中,放弃一些美好的东西,为了最终的守护,就必须面对过程中。无法守护的结果——面对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咲夜和八景,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玛索,我的内心矛盾又痛苦。

    我和咲夜、八景深入接触,和她们组建着耳语者,和她们一起去思考,“神秘”将给自己所在的城市和整个世界带来怎样的麻烦。越是抱着期待,去推动这些行为,越是想要保护她们,就越是不由自主想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和自己正在执行的计划。在她们眼中,我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充满了英雄气概吧。然而,我却无法接受她们的赞许。因为,我一边在保护她们,保护她们生长的这个世界,一边却在推动着这个世界的末日。

    这个世界的咲夜和八景,只是完整的咲夜和八景的一部分——我这么告诉自己。然而,我也十分清楚——即便只是一部分。那也是咲夜和八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悲伤而痛苦,即便早就有所觉悟。觉悟从来不会让人的悲痛消失,仅仅是,让人们无法去逃避这份悲痛而已。我也无法逃避,只能尽力去做好自己能做的每一件事。也许,这是虚伪的,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补偿方式,但是,在我的心中,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迎来更美好的结局,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

    我已经没有退路,末日幻境正常世界的大范围异化,桃乐丝的异动,以及自身的情况,都让我隐隐感觉到,末日幻境不断轮回所积累的东西,或许将在这一次完全爆发出来,从而导致“病毒”的进一步变化——对末日症候群患者,乃至于对其他普通人来说,这种变化有可能带来好的影响,但是,更有可能是坏的,而且,更是极恶的。

    我的计划,“病院”的计划,于“病院”里暗中活动的那些潜伏者的计划,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病毒”和“江”的动作,这些不同层面上,却同样可以影响结局的因素纠缠在一起,让人无法肯定,自己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也很难确定,在“病毒”和“江”面前,其它因素是否真的无足轻重,但是,假设一定有一锤定音的存在,我希望那是“江”。

    所以,即便在计划过程中,要面临如今这种介于毁灭和拯救的矛盾,既是在拯救自己所爱的人,又是在引导世界的末日,因此感到悲伤、纠结和痛苦。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我不聪明,没有太大的能力,我能想出的计划,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它天真又极端,对“希望”本身充满了破坏力。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那个绝对完美的计划,我所寻求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也任何非人,给我解答。我是多么希望,有人可以用事实来告诉我,我所在做的一切是错的,根本没有可能,而他或她,可以给我一个事实上的确更好的计划。

    可是没有。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

    即便是过去的“高川”,现在的桃乐丝和系色,所做出的计划,都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行性,同样充满了漏洞,成功几率小得就几乎就像是妄想一样,同样要牺牲什么,才能去拯救什么。那么,这份退而求其次的计划,又和我的计划,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了,对于“未知”的情况,从来都不能期待有人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因为,在真正绝对的“未知”面前,在彻底扭曲已知智慧的“怪物”面前,聪明人和蠢货根本就没有区别。当已知的知识和手段无法作为依靠,每个人都必须用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在黑暗中摸索时。决定结局的因素,并不在于人们自身。

    我只能自己去想,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承受。然后,期待运气的眷顾。

    我痛苦,无助,没有人可以帮助我,没有人可以给我提建议,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正确”到底是怎样的,而我也无法确定。即便有了“建议”,这些“建议”是否就是正确。

    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抛开所有的成见,忍受所有的痛苦。执行自己的计划——哪怕没有人看好这份计划。

    所以,现在必须离开欧洲,哪怕这里散发着玛尔琼斯家的味道。

    “这里应该有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富江说,“还记得在玛尔琼斯家那时吗?”

    “特定方向入口?还是精神潜入式入口?”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在死亡前所参与的最后一起神秘事件,正是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天门计划制造出来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按阶段性分成两种进入方式。

    第一种是最初刚抵达城镇时,宛如做梦般。抵达那里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但又绝非仅仅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是灰雾应用的一种技术。而灰雾本身就具备精神和物质二相性,看似精神状态下出现的问题,却需要在许多地方视为物质层面的变化,正因为这种精神和物质,虚幻和真实的相互转化,让人很难理清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以及自己身处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时的状态。而这正是最危险的地方。

    第二种则是朝特定方向前进,通过“神秘”触发入口。越过正常世界和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边界。这种情况比较常见,也是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最常见的入口类型,也是普通人最经常误入的入口。

    虽然进入方式的不同,并不能代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危险和性质,但前者无疑更加隐蔽。我相信富江的直觉,既然她认为,这个城市已经被末日真理教侵蚀,那么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如此,而考虑到这个城市表面上的安定,末日真理教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到底是哪一种入口,却能让人推测他们在这个城市发展的态度和趋势。与之相比,若只是存在山羊公会的话,对这个城市来说,反而是比较安全的情况吧。

    末日真理教的发展手段久经考验,根本就不需要再做针对性的布置——利用迷幻药“乐园”和山羊公会占据地盘,侵蚀正常社会人际关系,以及建立特定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作为献祭仪式的核心,用以打压或抵抗当地“神秘”的反击。这两种手段的并行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但却一直行之有效,所以,如果末日真理教已经开始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发展,一定也会使用这些一直无往不利的手段。

    末日真理教是神秘的,因为它的核心一直隐藏在暗处,但其势力扩张在知情者眼中,却没有太多的遮掩。如果他们已经开始拓展自己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的势力范围,那便不是什么太难看出端倪的事情。虽然我不如富江敏感,但是,只要腾出时间,走访一下这个城市于夜晚工作的酒吧,以及城市利益结构中的灰暗地带,同样可以找到线索。

    这段时间和末日真理教进行了不少接触,我十分肯定,末日真理教早就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乃至于整个纳粹组织有所窥睨,而且,比任何神秘组织更早地付之行动。只是,尽管明白末日真理教的行动宗旨,却很难从他们的每一个行动中,找出那个最终的目标。他们每一次的献祭,都像是独立的,每一次针对他们的行动做出破坏,都仿佛已经彻底破灭了他们的阴谋,可偏偏无法驱除内心深处那种乌云盖顶的压抑感,就像是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末日真理教朝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而世界末日也更逼近一步。

    那是十分可怕的命运感。

    无论是在过去的末日幻境,还是现在的末日幻境,这种让人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能挽回的无力感和绝望感,一直都存在着。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因为习惯和麻木,所以不会对此产生太大的负面情绪。不过。我想,对于刚刚走入神秘圈,立志于要做点英雄事迹的新人来说。这种感觉是拦在他们的生存和生活路线上的一道难关。

    不过,也正因为过早看清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命运走向,所以才失去了这份乌云压顶的敏感吧。而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生活的人们,在接触神秘,进而接触到这种无法改变的末日走向后,一定会有我和其他神秘专家当年的感受。

    这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相对于“病院现实”来说,末日幻境就是一个幻境的世界;而在末日幻境中。相对于外界,中继器世界也同样像是幻境一样。可偏偏。两种“幻境”都让人感到真实,不,应该说,在针对性的范围内。看似幻境的世界,以及它所昭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以,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咲夜和八景,同样是相对的真实,即便,她们眼中的“世界”,在概念和范围上,就仅仅是中继器世界而已。这个概念和范围。与整个末日幻境,乃至于“病院现实”的概念和范围相比起来,是如此狭隘。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人格、想法、情绪和认知等等,所有构成他们此时意识形态的因素,都是真实的。这种意识态的真实,已经超越了他们自身的存在形态。

    我相信这才是真正的真实。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也相信,我在过去走进“神秘”的世界时,所产生的那些感受,这里的人们也会在之后的日子中感受到——这种被无数次证明,无法阻止的,宛如命运巨轮滚滚的推进,意味着即便我和富江在这里清剿了末日真理教的触手,也不会真的改变什么。真正可以改变这个城市命运的,也绝对不是我这样的过客。

    我很想做一个英雄,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相比起这个城市,远在亚洲中央公国的咲夜她们,更加需要我。

    所以,虽然有些在意富江的话,但我仍旧没有半点停留的想法,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和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一角,在黑灯瞎火的建筑上方,我带着富江沉默地朝机场速掠。

    “和痛苦吧?阿川。”富江在身后抱着我,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感同身受的情绪,充满了一如既往的乐观自信,“这样很好,痛苦会带来成长,阿川比过去更有男子气概了。”

    “我觉得自己只是变得圆滑了。”我随口反驳道,但这样的想法却并非无的放矢,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在一些关键地方所做出的选择是截然不同的,这一点,每当我陷入回想中,就能清晰察觉到。往好的方面看,也许会自觉得现在的自己做事更加实际和成熟,但往坏的方面上,大概就是“圆滑”吧。而我一直都不觉得,“圆滑”是个褒义词,尽管在很多时候,它的确会带来好的一面,可也意味着妥协。

    在正常的社会关系中,妥协是必要的,可是,对梦想来说,却一点价值都没有。当我学会了轻重缓急,筛选对自己来说重要的部分和不重要的部分时,我就已经没有了成为英雄的可能。因为,真正的理想的英雄,是绝对不会对任何非英雄之事妥协的,也不会将事情分成多个方面,去挑选有利于自己的一面。理想化,绝对化,二分法,才是英雄真正的身姿。所有任何试图将这些极端和顽固变得模糊化,灰色化,进而反对的解释,都只是认知到自己无法成为真正英雄的失败者才会做的自我挣扎。

    一个概念的存在,在其诞生开始,就已经拥有清晰明确的解释,不符合这个解释的,就一定不是属于这个概念的产物。就如同“好人”和“坏人”的概念,“魔王”和“神明”的概念,任何试图混淆彼此,产生“一方面是好人,另一方面是坏人”,“既是魔王又是神明”这些状态的做法,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法成为单独的哪一边,认知到,自己只是一个“庸人”,所以才做出的挣扎和辩解而已。

    仿佛只要混淆了概念。散布“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单纯的好人和坏人”,“魔王其实也是好人”,“神明其实是罪人”之类的说法。就能将“好人”和“坏人”,“魔王”和“神明”这些概念原本充满了理想化的一面抹消掉一样。

    可实际上,只要人们仍旧会产生梦想,仍旧有单纯的时光,就一定会产生这些单纯而理想的概念,试图通过妥协的方式,去模糊它们。正是自己明明失败了却无法承认的证明呀。

    所以,知道了妥协。知道了选择对自己有利一面,并可以给出理由,做出解释的,这个圆滑的我。已经不存在成为理想英雄的资格了。对我而言,认知到这一点,切身感受到了残酷。

    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但又不能决绝现在自己的选择,因为,对自己所爱的人来说,现在这个不理想的自己,或许才是最棒的吧?也许,正是因为。不喜欢却又必须这么做,才造成我对自己计划的执着吧——其实,这个计划真的不是很好。尽管目标放在大团圆的美好结局上是一件好事,但是,计划本身就像是一坨屎,不是吗?

    可是,如果我不执着于这个计划,又还能执着什么呢?所以。哪怕这个计划就像是一坨屎,所谓的成功率计算。更多是出于感性而并非理性,在没有人拿出更好的计划前,我也必须坚持下去。

    “这样啊……真是幸苦了,阿川。”富江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愉悦地笑着,“但是,我必须说,我最喜欢这样的阿川了。那种挣扎的感觉,自我矛盾的辩解,愚蠢却又坚持的行为,实在太棒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阿江。”虽然,富江说这话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嘲讽,但是,我的确被一针见血被说到了痛处,就算她说“高川一级棒”,也不能让我高兴起来。因为,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成为这副模样。

    可是,除了抱怨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十分清楚,我已经无法成为那个单纯而理想化的英雄了。而相比那单纯而理想的形态,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除非最终那个完美结局到来,否则都不会让自己真正满意。

    不过,正因为有富江聆听我的想法,所以,我的脚步才能像现在这般轻快吧。正是因为富江的存在,所以,我才能逐步接受“江”的存在,因为,她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中的确存在一个彻底理解自己,不需要隐瞒自己内心深处的同伴,而这是充满了遗憾和挫折的人生中,值得用生命去珍爱的东西。

    “我在称赞阿川呀。”被我背在身后的富江,用力将胸口贴了上来,“这样的阿川,才是我心目中的阿川最应该成为的样子。阿川不需要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成为那个样子——你只要在意我就足够了,阿川。我会为你实现所有愿望。”她的口吻直接又理所当然。

    虽然,这样的话很像是她以往的作风,但是,联系到“江”,却又让我无法不产生理联想。现在的富江,究竟是以单纯的“富江”人格说话,还是以“江”的概念说话呢?我隐隐有些期盼,但又下意识克制自己不去深想。因为,这个问题,是不会得到答案的。富江在做的事情,所说的话,也许真的受到“江”的影响,也会从其他人格得到大量的资讯,从而对当前的处境不存在陌生,但是,富江是否真的站在“江”的立场上看待问题,是否真的认知到“江”的存在,却仍旧不得而知。

    富江的战斗力也许很强悍,但是,以人格意识的层次来说,却达不到真江的程度。真江知道“江”,可以使用“江”的力量,仿佛就是最接近“江”的人格俱现,可是,富江一直都只是“反叛的最终兵器999”,“战斗力惊人的神秘专家”这样的身份和表现。

    “——嗯。”我将那些不自禁的联想抛却,仅以富江的爱人的身份回答道:“我相信你,阿江。”(未完待续)

1152 伙伴们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五月初,我和富江回到中央公国首都,然后马不停蹄转机回到自小生长的城市。尽管在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时光让人感到漫长,但以这个世界的时间来计算,也不过才过去了一周而已,即便“神秘”已经开始扩散,仍旧不足以让这座城市发生触及人心的剧变。空气、景色、气味……就像是静止于记忆中,我想,不仅仅是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对富江来说,这里的一切也是相当怀念的吧,毕竟,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她在这个城市过了好一段不平静的生活,直到我们找到网络球,挫败了末日真理教在这个城市的图谋。

    当然,过去和现在的境况,外界和此处的境况,都不完全相同,那种“仿佛回到过去某个时刻”般的感觉,不过是即视感而已。即便如此,当这些充满即视感的感触沁入胸腔时,真想让人大声说一句: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了。

    我没有通知阮黎医生前来接机,咲夜和八景在这个时间段也还在上学。我带着富江直接回到家中,富江倒是对我现在住的地方感到好奇。我在过去的末日幻境时,并不住在这里,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家和过去的家都临近我找到夸克的那个公园。或者说,有一种以公园为核心,住所散布四周的感觉。

    富江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一点都不像是新来乍到的客人。毫不客气地说:“有什么吃的?”

    我脱下外套,搭在臂弯上,虽然想要先解除身上的工具和武装。但既然富江问话了,我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阮黎医生还是老样子,一次性买好一个星期的菜色,一股脑塞在冷柜中。我随手掏出易拉罐啤酒,扔给富江,一边说:“没有熟食,我去换件衣服就做饭。”

    富江点点头。利索地拉开易拉罐扣环,手指一弹。就将它准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中。她大大刺刺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臂枕在沙发靠背的顶部,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打开电视。我走进自己的房间,习惯性巡视了一轮。房间里的物品明显有被动过的痕迹,不过,既然我“失踪了一周”,那么,房间会有人乱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阮黎医生、咲夜和八景都来过这里吧,搭建在校园和学生会内部的监视系统,也需要通过这个房间的电脑才能采集信息。让我有些在意的是,存储有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u盘已经不在了。我觉得,是咲夜和八景取走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已经尝试过,只是普通女高中生的咲夜和八景根本无法激活这个程序,这意味着。电子恶魔的形成很可能对使用者有很高的要求,例如,自身必须拥有“存在却被压制”的神秘,电子恶魔无法让普通人获得神秘力量,而仅仅是引发使用者自身就具备的神秘,并转换为适宜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

    考虑到电子恶魔召唤程序制作者所可能拥有的真面目。以及在统治局时,真江对待电子恶魔的的态度。我对这个电子恶魔召唤程一直都充满警惕和疑惑。它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若在之前我没有使用它,就无法通关校园怪谈,当时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危险的雇佣兵,还有入侵的死体兵,只有夜鸦夸克的力量,才能在第一时间击败敌人,阻止“神秘”所带来的危机即时扩大化。

    我从咲夜和八景那里得知学校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显眼的异常情况,这足以证明,我从那天晚上开始,针对厕所怪谈所做的一系列布置都已经发挥作用。尽管,在统治局里发生了诸多不如意的事情,但从我之所以涉入这次神秘事件的总体目标而言,我的确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电子恶魔“夜鸦夸克”的任务已经完成,被真江摧毁后,也重新获得了魔纹,也算是更好的解决办法。当然,如果夜鸦夸克被摧毁,却无法重新获得可以在中继器世界中使用的“神秘”,也会让我感到头疼,但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成问题。这一次回到中继器世界,魔纹力量没有消失,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都已经不再重要。

    对于之前和现在的种种不同,我也有一些猜想,只是,这种事情是无法证明的,整个末日幻境的本质就是意识态的世界,是人类尚无法涉足的领域。对于其中发生的种种诡异、矛盾和不可解,就算不理解,也必须当作事实来面对。

    夜鸦夸克被摧毁这件事,对我最大的冲击,大概就是“江”的力量再一次展现,以及夜鸦夸克自身的形象和名字,对我而言存在相当重要的意义吧。尽管电子恶魔的存在充满谜团,但它一度让我以为,“夸克”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其实,我有这么想过,“夸克”一直都在我身边,因为,它似乎从未真正消失过,即便不再是那只象征不详的鸟儿,却总是会在幻觉中,不知何时就出现在我的身旁,又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它自由、迷幻却从来都未曾真正离开,而夜鸦夸克的存在,或许就是我想让它以更切实的形态停留在我的身边吧?

    “夸克”到底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伙伴,亦或者只是我身为精神病人,经历了某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后,在意识中存在的某种形象,在如今其实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在我的心中,它无论是过往的阴影,亦或者我的精神负面象征,都不如“它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同伴”这个意义更加重要。

    我相信,即便现在自己仍旧看不到它,但它或许会在什么时候,就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我的肩膀上。和这种想法相比,夜鸦夸克只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和纪念意义的产物,不过。有一点同样十分重要——它曾经是我的“神秘”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体现,尽管它已经被摧毁,但制造出它的恶魔召唤程序是不是存在类似于“备份”的残留,也让人有些在意。

    毕竟,“电子恶魔”的构成和名称,都充满了数据化的味道,加上它出现的时机。发挥出来的力量都充满了巧合感,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计算机病毒程序”这些东西。如今。保存恶魔召唤程序的磁盘失去踪影,实在无法让我觉得只是一种偶然。咲夜和八景知道恶魔召唤程序的重要性,所以,绝对不会将它丢掉。阮黎医生则是十分注重个人隐私的人,绝对不会在打扫房间时乱动我的东西,何况磁盘本就不是会轻易被人当作垃圾扔掉的东西。

    如此一来,只有“某人悄悄偷走了磁盘”这个选项最有可能性了。假设这就是磁盘消失的真相,那就足以从侧面证明,恶魔召唤程序的内幕和我猜想的一样深重。偷走磁盘的人,比我更了解恶魔召唤程序的意义,而他在意的,也可能不是磁盘或程序本身。而在于我的电子恶魔“夜鸦夸克”。

    我在思考的同时,没有放慢更换衣服的动作,思维的急速转动。将房间中的细节一一整理分析,在离开房间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论断:至少有一个在神秘性上和我不相上下,甚至更强大的存在,一直在监控我的活动。不难想象,对方必然是熟悉我的。而且,也定然和纳粹有关系。才能在第一时间锁定我的位置。甚至于,最初我被拖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就有可能是这个人,或者是这群人搞的鬼。也许,我并非他们唯独针对的,但一定是他们特别关注的。

    他,她,或者它,亦或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整个中继器世界的发展趋势已经很明显,电子恶魔应该会大规模扩散,也许,这个世界中的神秘体现,不会像外界那般形态多样化,而会是以“电子恶魔”为核心。正如我最初诞生时的那个末日幻境中,“神秘”的体现也集中在“天选者”、“灰石”、“魔纹使者”等等几个相互关联的概念上,远没有如今的末日幻境那般丰富和多样化。

    电子恶魔的扩散,将会是“神秘”在这个世界扩散的主要体现,那么,就一定会出现一个围绕“电子恶魔”进行促进的生态环境。最初是我们这些本身就拥有“神秘”的侵入者成为“电子恶魔”的使用者主体,但仅仅如此,是无法称之为“扩散”的,所以,接下里很快就会发展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会因为各种因素,拥有“电子恶魔”,当这个趋势发展到一定程度,整个世界会末日化,而且,有八成可能是由“电子恶魔”引发的末日化。

    末日化的过程,同时也是整个中继器世界神秘性提高的过程,而中继器对这个世界的神秘性压制被打破,正是所有想要夺取这个中继器的入侵者想要看到的。因为,一个全体被压制神秘的,只由普通人程度的力量所维系的世界,对入侵者而言,是最为不利的环境。只有彻底神秘化的世界,才是神秘专家的舞台,即便到了“电子恶魔”泛滥成灾的地步,也比没有任何神秘,更利于入侵者各种行动的执行。

    在我看来,中继器核心就是精神统合装置,而以精神统合装置的存在形态来看,绝对不会在“毫无神秘性”的世界里显露出来,世界神秘化提升的过程,其实就一个让中继器核心暴露的过程。也只有让它暴露出来,也才谈得上去“夺取”。

    尽管,按照我所推断的这个结论,似乎在趋势发展上,大环境对我们这些入侵者的有利。不免让人猜测,“恶魔召唤程序”真的是入侵者中的某个掌握强大神秘的存在制造出来的,毕竟,在“入侵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这个立场上,必须考虑到末日真理教吗,他们拥有足够的条件来制造这种东西。

    可是,如果假设“恶魔召唤程序是纳粹的杰作”,那么,中继器世界神秘化的进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既然整个中继器世界,都已经被确认是一个巨大的“陷阱”,那么。进一步推断,“电子恶魔”的产生和扩大化也是“陷阱”的一环,似乎也没什么矛盾。而且,还能和如今某些人偷走了我的恶魔召唤程序这一情况密切联系起来。

    在以上假设的前提下,我对纳粹到现在还按兵不动的情况,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许,纳粹的最终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保护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也不是为了将入侵者一网打尽。以大大打击外界的反抗势力这么简单。纳粹曾经是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参照末日真理教对纳粹的态度,不难看出,两者的矛盾其实比最初想象的还要深。他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而且,是知根知底的敌人。不管造成这种矛盾的因素到底都有什么,正如末日真理教试图拉扯nog和五十一区去阻截纳粹的行为,体现出末日真理教的态度,纳粹也定然对末日真理教,有着比任何敌人,都更加直接的针对性。

    将所有的情报、假设、推论和猜测联系起来,我不得不认真看待这么一个结论: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确是一个“陷阱”。也许对每个神秘组织都有威胁,但在本质上,却是一个针对末日真理教的陷阱。

    投放“恶魔召唤程序”。偷走“夜鸦夸克”的那些人,最终目标很可能不是我和其他入侵者,而是末日真理教,而纳粹放任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里扎根,也很可能不是真的无法阻止末日真理教的行为,而是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陷阱”的一个环节。

    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也许一开始动作最大的入侵者,但是。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之间的争斗才是真正的主题。双方都在利用入侵者,而入侵者也试图利用双方,但是,单纯以表面上的实力来看,入侵者无疑是落于下风的,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必须祈祷奇迹的发生。

    这种情势,也注定了所有入侵者,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都将实质上处于一个被动适应中继器世界变化的状态,哪怕,我们这些人的行为,都在推动神秘化的扩大,符合最初的预想。只是,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谋略,一开始,就已经将这样的想法和这样的变化,纳入自己的计划中,让谋略的性质从“阴谋”上升到了“阳谋”。即便有人可以猜到,却无法进行修正,只能见缝插针地做一些准备。

    毫无疑问,如果事实和我如今的结论接近,那绝对是很糟糕的情况,而这个情况,大概才是会让所有入侵者“九死一生”,不小心就会“十死无生”的危险吧。与之相比,真刀真枪和纳粹士兵战斗,反而更显得轻松。

    我走出房间,看到富江正津津有味地看一部名为《喜羊羊》的幼儿动画,心中那让人沉重的结论,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比起在意那些已经分析过,却无法改变的情况,还是先做好当前的事情更加实在。

    “阿江,想吃什么?”我进厨房套上围裙,一边问到。

    “随便。”富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十分随便地说到。

    过去有人说“随便”才是最麻烦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自己想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脑海中整理好了吧。对方说“随便”,就意味着,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对我来说,这样反而更好。

    我刚从冰箱里取了蔬菜和肉类,就听到门铃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时钟,现在还不是阮黎医生下班,学校放学的时候。富江去开门的时候,我有些在意,所以一直站在厨房门边朝那边看。

    “你们找谁?”富江问,她已经打开门了。

    “找高川先生。”门外的声音回答,那可真是一直让我念念不忘的声音。

    “约翰牛?”我感到惊喜,不由得大声了一些,外面的人听到了,回了一句:“主人!”

    “左川?是左川吗?”我用围裙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富江已经把人放进来了,正是我一直都很在意其下落的约翰牛和左川两人。

    我和她们被卷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后就分散了,尽管我一直觉得,她们同样在这个世界里,却无处找寻她们的下落,还以为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或者,要等到铆钉率领的大部队进入这个世界,才会由她们自行和队伍汇合。没想到,她们竟然就这样找上门来了——虽然,找上门的时机让人有些在意,我和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关系也已经变得尴尬,左川更是和江川一样,被桃乐丝明确指出是一个陷阱,但是,这些情况都无法压抑我再见到她们时的激动心情。

    我觉得,相比起确认她们都还安全,任何针对自己的情况都不太重要了。正如我从来都没有怪罪江川一样,我也从来不觉得约翰牛和左川的身份有任何问题,哪怕,她们会在某一天变成敌人。每个人在末日幻境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她们和江川一样,和铆钉等人一样,都只是在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已。

    我们是战友,这一点,在我们确实成为的敌人前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成为敌人,也是曾经的战友。

    富江一点都不在意找上门来的人是谁,她关上门,就跑回沙发上,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电视节目上。我则上前主动和约翰牛、左川两人来了一个热切的拥抱。

    “我一直很担心你们。”我说。

    “我们也一样。”约翰牛笑着捶了捶我的肩膀,看了一眼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的富江,“这位是?”

    “我的妻子,江。”我说。

    左川还能保持平静,一开始,她脸上的情绪就不太多,不过,这倒是她的常态,反而让人感到怀念——加上在统治局里的那些事情,我愈发觉得,自己真的并不在意她的本质身份,也许江川的消失,让我更加在意左川,而这却又可能是桃乐丝的计划,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左川的关系,以及缔结这种关系的那些经历和情感,并不会因为她的真实身份而消失不见。而且,江川和左川的成长,和“江”的力量脱不开干系,这本就是我们之间存在亲密关系的理由。

    左川没有见过富江,不过,富江也好,左江也好,本质是不会变的。和“江”的力量接触过,并因此发生改变的左川,一定不会忘记“江”的味道。即便表面上不像是同一人,但在“神秘”的世界中,从来都不应该依赖表面的判断。

    相比起左川,约翰牛则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蕾丝边一样。

    “你的妻子?”约翰牛说:“我以为你在说左江。”

    “她有精神分裂症。”我说:“她现在是富江。”

    约翰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富江,摇摇头说:“看不出来,外表变化太大了,精神分裂会改变外表的吗?我读的书不多,你不要骗我。”

    “你就当作是那样好了。”我笑了笑,说:“这种变化是一种神秘,很难解释清楚。”

    “原来如此。”约翰牛点点头,不再追问。

    我带着两人到沙发另一侧坐下,对她们说:“有很多话要说,不过,我还要做饭,就稍等一会吧。你们吃过了吗?”

    “加我一份。”约翰牛不假思索地说到:“没想到高川先生还精通家务啊。”

    “略懂略懂。”我点点头。

    “主人,我来。”左川站起来,就像过去一样,想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的样子。

    也和过去一样,我没有拒绝。(未完待续)

1153 自我修正

    约翰牛和左江的造访让人感到惊喜,但也有诸多疑问随之而来,诸如她们如何确定我的下落,又为什么不早不晚,偏生在我刚回到家,发现恶魔召唤程序磁盘被盗走的时候出现。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无论是之前我找寻她们,还是她们找寻我,其难度不应该存在实质上的差距。这种种巧合,让我无法相信,约翰牛和左江真的是只依靠自己的能耐找上‘门’来,也许她们知道一些事情,也许她们的确不知道,却有人在幕后进行引导。不过,我比较看好前一种猜测,约翰牛是资深的神秘专家,左江虽然获得“神秘”的时间短暂,却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雇佣兵,两人都拥有足够的敏感‘性’和分析能力。

    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会是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就算约翰牛知晓了我和大部队的关系急转直下,也不会做出过份的言行。她的行事带有十分明显的网络球风格,当所有人的目标都一致的时候,一定不会因为行动选择上的一点点分歧就彻底破坏双方的合作关系。至于左江,即便知道左江是桃乐丝的棋子,我也不觉得她会成为敌人,因为,左江和江川一样,并非“过去一无所有”的死物,即便其诞生有着种种内幕,其成长中所遭遇的那些事情,所产生的想法,所塑造出来的人格,都是独立而真实不虚的。桃乐丝也许可以通过“神秘”,引导或强制她们成为“陷阱”,但我更愿意相信,她们自身的意愿并非如此。

    若说在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行动中,我还有什么缺憾,大概就是我最终都没能确定江川的下落吧——当时我看到的江川,到底还是不是真的她,在她仿佛幻影般消失后已经没有了答案。宛如幻影般的江川将我引到桃乐丝面前,但这并非我怨恨她的理由,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埋怨过她和桃乐丝,无论她们做了什么。

    江川的消失让我感到惆怅,但自始至终都无法阻止,我希望左川不会步上江川的下场。现在盯着她的人,也许并不仅仅只有桃乐丝一个,如果约翰牛和左川是被某些人引导过来的,那就意味着,两人早已经被关注着了。

    我对待左川的态度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无论左川是否有想过更多,我都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而且,我从左川身上也没有看到她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左川的‘性’格和行为特点,一如既让就像是一个默默守护在主人身旁的忍者。

    我、富江、约翰牛和左川热热闹闹地大吃大喝了一场,以庆祝再次重逢,我是真心觉得值得庆幸,在之前一段时间里,我已经看到过太多的神秘专家葬身于这次行动中,我也觉得约翰牛同样真心为我还活着感到高兴,在这个前提下,无论她这一次到底是带着怎样的目的,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约翰牛对富江还是有些侧目,富江和左江的‘性’格差别极大,不过,从“结识新朋友”这点来说,富江更加自来熟一些,或者说,其实她对约翰牛,乃至于对其他认识的人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带着敌意或者不带敌意,亦或者有什么想法,通通都不放在心上。我了解富江,她就是一个“因为自身强大而从不去在意细节”的人,在过去的冒险中,富江也从未在真正意义上被打倒过,也从来都没有因为景况的糟糕而有半点动容,让人觉得,她仿佛一直都对“无论问题是什么,自己都可以依靠绝对实力解决所有问题”这个说法抱有完全不需要理由的自信。

    正因为这种极端的,从不犹豫的自信,所以,约翰牛也好,左川也好,其他人和非人也好,巧合也好,不是巧合也好,是否有幕后‘阴’谋都好,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也才显得开朗和自来熟。

    我其实很羡慕富江。因为,我总是强调自己很强大,这本身就是对自身不自信的体现,我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掩埋着太多的顾虑和犹豫,“病毒”诡异和强大,在末日幻境中的一次次失败,一次次知道自己已经失败,无论嘴里如何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有希望,那种绝望的感觉仍旧缠绕不去。面对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景况,我的所有思考和行动,都一直是一种垂死的挣扎而已,哪怕是强迫让自己自信起来,也无法违心否认这种小丑一样的处境。

    富江身上,几乎有我所向往的一切,如果她的‘性’别变成男‘性’,就是我曾经憧憬过自己也能成为的类型。而这样的富江,也总是能取得不少‘女’‘性’的青睐,身为约翰牛也不例外,不管她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表情和行动上,很快就不再为左江到富江的变化而纠结。

    左川一直都是不善言辞的样子,我不由问起她和我们分散后的那段时间的情况。这才知道,左川在第一时间就考虑过来中央公国寻找我的下落。她的神秘虽然也被这个中继器世界压制,但自身作为‘精’锐雇佣兵的能力,却足以让她在欧美世界游刃有余。这个世界的总体局势要比外界更加平和,左川所碰到的最大的麻烦,也只是在第一天晚上,被地痞流氓视为软柿子,想要对她做一些不轨的事情。

    在融入了本地的生活后,前往亚洲也不是问题,可是,要在一个领土庞大的异国他乡寻找特定的一个人,而且,还要尽量避免引人注目,却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在她开始察觉到一些异常的征兆后,就下意识将自己藏起来。

    “我看到一些人。”她说:“虽然他们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本土居民,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不告而入的入侵者,是神秘专家。之后,我暗中调查,发现爱德华神父也在其中,而nog的不少成员组织,也派遣了独立于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人手。”

    “你知道是他们?”爱德华神父在伦敦大闹一场,必然上了nog的黑名单,左江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是,她连nog的其他成员组织的人员都能认出来,不免让人感到惊讶。毕竟左川接触神秘圈的时间不长,而nog的成员组织撇开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独自行动,本就应该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其派出的人手,也应该不具备太明显的特征。

    “雇佣兵协会似乎早有准备,有一部分名单‘交’到我们这些参与这次行动的协会成员手中,不少名单上的人现在都出现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左川如此回答到。

    之后,左川按照自己的直觉潜伏下来,也就是在我和卡‘门’接触,因为卡‘门’的神秘沙漏造成这个世界对“神秘”的封锁出现破绽,并产生持续‘性’余‘波’的那段时间,左川得到了恶魔召唤程序磁盘。

    “你使用了恶魔召唤程序?”我不由得又确认了一次。

    左川点点头:“如果不使用恶魔召唤程序,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神秘。”

    “约翰牛,你觉得恶魔召唤程序如何?”我扭头看向约翰牛。

    “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们需要它,不是吗?”约翰牛的脸‘色’有些沉重,“我们的人太少了,要在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没有神秘的力量,就会被这个世界的社会秩序吞没。即便我不在意做个普通人,但是,在纳粹眼皮子底下做个普通人还是很危险的。这里毕竟是纳粹的中继器。我们虽然也有中继器,末日真理教现在也在针对纳粹,但是,我们和末日真理教不可能真正合作,nog和五十一区的合作也没有深入到可以共享中继器的地步,纳粹的两台中继器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次行动从开始就没有指望过中继器的支援,一切都只能我们自己来。我想,高川先生也是知道的吧?”

    “我只是再确认一次。”我平静地说:“恶魔召唤程序大有问题,但是,既然无法拒绝,就暂且不提。我最近和铆钉他们闹得不可开‘交’,nog的计划有一部分被我破坏了,虽然从结果上来说,不算是计划失败,但是,因为我的缘故,让队伍的境况不是很好。如果你要和部队汇合,可以前往欧洲,我想他们应该在那边。”

    “怎么回事?”约翰牛有些愕然。

    我便将自己从厕所怪谈开始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及初衷讲述了一遍,因为只是概述起因结果,所以细节方面就只能尽量模糊化了,不过,我在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所做的事情,以及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高川”本来就是中央公国的公民,将乡土倾向‘性’扩大到中继器世界中,根本就不是需要愧疚的事情,即便这个决定在实际行动上,让nog的计划一度流产,也对整支队伍的内部环境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不过,既然nog一直都倾向于建设多国部队,那么,个人因为生长环境不同而造成的思想差异所带来的影响,也理所当然需要考虑和承载。

    约翰牛是网络球的成员,更能明白这些问题所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在哪一次末日幻境中,网络球作为一个志在联合全球力量的神秘组织,碰到这种类型的问题要比其他神秘组织多得多,而且,其组织内部结构也十分国际化,在处理这类问题上,认知和手段都比较实际。这也是我并不排斥网络球的原因之一,也愿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约翰牛说清楚。

    我对约翰牛本人不算很了解,但是,对网络球的了解,却不下于这个世界的网络球成员。

    果然,约翰牛一如所料‘露’出苦笑,说:“我明白了,‘交’给我吧,这些情况也在nog组建这支队伍时的考虑中。这次行动本就是一次冒险,我们所要面对的外部问题,要比我们自身的内部问题更多。只是,我要确认一下,高川先生还打算参与行动吗?是否会和大部队进行配合?”

    “是的,即便我们之间拥有种种意识形态的差异和冲突,但我同样觉得,这不应该是让我们停止脚步的原因。我的想法很简单,亚洲方面的问题由我来处理,大部队负责其他地方的问题,就和外界的情况一样。”我说。

    “我也这么认为。”约翰牛没有迟疑,干脆利索的点点头,又说:“那么,如果需要大部队的支援,希望高川先生可以放下意识形态的问题,向我们申请援助。在这个中继器世界,我们是唯一可以彼此信任的同伴。我们要面对的麻烦有很多,需要同心一致共渡难关。我想,铆钉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拜托你了,约翰牛。”我知道,由约翰牛进行公关,我和大部队之间的关系也会得到缓和。约翰牛虽然仅仅是一名队长,但其来自网络球,而网络球在nog中的份量,足以成为她的后盾。与之相比,另一个我所隶属的耳语者虽然也是nog的常任理事之一,但在种种因素上,和总部设立于欧洲伦敦的nog存在一些隔阂,况且,我虽然也是高川,却和另一个高川有所不同,他所拥有的优势,在我这里会削弱到极限。

    我知道,在所有知晓“高川”这个名字的人眼中,我和另一个我是远远不能相比的,也许,他们会猜测我和另一个我的关系,但由猜测而做出的结论,也一定会更偏向另一个我——毕竟,他才是这次末日幻境中的正体,而我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我对这种意识上的差别看待不存在任何负面想法,我和另一个我的分歧在于决定行动方向的核心思想上,但对于意志本质来说,不存在任何差别。所以,他是高川,我也是高川,并不存在一个变成了其他东西的情况。

    “没想到仅仅分开了一阵子,计划就已经出现这么多问题。”约翰牛感叹到,“不过,好在这种程度的麻烦,仍旧在最初的预料当中。”

    “看来网络球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笑了笑,约翰牛所说的预料,自然是网络球的预料,进而才是nog的预料,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约翰牛笑而不语。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查到我的线索的?”我收拾起心情,转回正题问到:“是你们拿走了我的恶魔召唤程序磁盘?这是你们的想法,还是别有内情?”

    约翰牛顿时一脸苦恼的表情,挠了挠发际,说:“高川先生,你可真是直接。”

    “因为不需要委婉,我并不是非常需要恶魔召唤程序。但是,你也知道,恶魔召唤程序的来历很有问题,我不希望你们被人欺骗,也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我平静地说:“也许,我们的敌人就指望我们会因为情绪问题,忽略这些细节,最终被他们玩‘弄’于掌心呢。说实话,我觉得恶魔召唤程序本身就是这个中继器世界安全机制的一部分,我们的神秘有可能会被纳粹利用。”

    我将自己不久前才做出的推理和猜想一一说明,我的内心十分坦然,也努力让约翰牛感受到这种坦诚——我需要大家的帮助。如果我将所有的问题和情报都埋在自己心中,一定会和其他人产生隔阂,并且,这种隔阂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吧,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因为,那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先不管对方会怎么想,我一直觉得,坦诚相待就是自己‘性’格上最优秀的地方,而且,我所知道的心理学手段中,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坦诚,进而接受这种坦诚,是让一切合作开始并能逐渐深入的先决条件——不仅仅在心理治疗如此,也会在社会‘交’际上体现出来。

    我不期待他人的坦诚和‘交’心,但是,却一直要求自己尽量首先做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取信于他人,让他人信赖的人。

    是的,这也是所有英雄都必须具备的先决素质。在我心目中,一个真正的英雄,他首先就是一个坦诚,并且,拥有可以承载这种坦诚,以及由这种坦诚所带来的一切麻烦的人。

    我已经无法成为完全意义上的英雄,而且,也有许多次不坦诚的情况,外在的压力一直存在,而我无法从心理上,承载完全坦诚所可能带来的坏结果,这也意味着我并不拥有那样的气量和力量。认知到这一点,让我一度感到沮丧,也才更进一步明白,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是如何的理想化——其实,它本来就是理想化的,否则就不是梦想,我想,过去的我只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可以实现它。

    是的,如今我知道了,自己做不到,即便是最初的,一直勉力让自己朝全人类英雄道路前进的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做到过。那时的自己十分坚定,却做了许多青涩可笑的事情,让自己在如今回味的时候,也恨不得将头埋进地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庸俗,至少,我还可以成为少数人的英雄,我还清楚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生命。

    即便只能做少数人的英雄,我也觉得,坦诚同样是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应该是所有思维和行动的核心之一。

    我知道自己无法完全做到坦诚,但是,作为一个多少了解过心理学的人,却可以一步步调整自己,进而向那个理想的状态前进。我知道自己的卑劣、幼稚和残忍,知道自己在思想上,有种种不合时宜,不合普世观念的地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精’神病人,自己的行为和想法,在许多时候都呈现出比普通人更严重的矛盾‘性’。但是,正因为我知道这些事情,而不是和其他的‘精’神病人那样,视其为理所当然,将之当作是最终的真理,所以,我才确定,自己还能继续前进。

    因为思考,我知道自己有太多的未知,因为思考,我知道自己去探索这些未知的时候,所采取的行动,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因为思考,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总会比过去的自己多了一些认知,而未来的自己也会比现在的自己多出这么一些认知,这些多出来的部分,证明了自己一直都在成长。而只要自己还在成长,而且目标一直坚定,那终究会把自己变成心目中的那个模样。

    我有时会觉得,若非时间已经不多,或许,这才是真正战胜“病毒”的方法。即便,现在时间不多,“病毒”不断活跃,我需要要赌一个奇迹,但也仍旧觉得,这种自我认知的深化,是十分有必要的。

    我已经不害怕自己会变成其他的什么人,即便,我曾经死去,又从另一个高川身上分裂出来,也曾去到过病院现实,至今仍旧不确定,那是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现实”。这些奇特的遭遇,让我‘迷’‘惑’,只是,当我一点点扪心自问,追寻心中英雄的模样时,我就知道,自己仍旧是高川,不管碰到怎样的情况,即便,和另一个自己再次归于一体,也不会改变。

    这份自信让我可以平静地和约翰牛对视,可以平静地对她述说自己所造成的那些不利影响,以及自己对她们这次到来的疑‘惑’。因为,这些事实和情绪,在我的心中并不存在隐瞒的需要,它是实际存在的,也许我和其他人都需要面对的事实。我也相信,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坦诚,而并非是一种质问,那就一定会比隐瞒这些想法,却在背后做动作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如果对方的误会了,亦或者做出和自己的期望相反的行为,那也无需责怪对方,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在要求自己做到什么,而并非要求他人做到什么。期待,并不是要求,期待落空,也从来都不是怪罪他人的理由。

1154 决定

    我没有对约翰牛隐瞒自己的猜测,恶魔召唤程序来历不明,在最坏的情况下,有可能会携带使用者自身神秘的一些信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自身神秘情报的泄露对神秘专家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我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马虎,如果磁盘的失窃是由约翰牛和左川做的,那她们也应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高川先生,你的目光让我的压力很大。”约翰牛的目光垂了一下,又抬起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左川,才说道:“是的,您的恶魔召唤程序磁盘是我们拿走的,但它已经不在我们的手中。”

    约翰牛开始向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获得恶魔召唤程序,制作出自己的电子恶魔后,她和左江在一次偶然中的碰头了。不过,当时的偶然在事后看来,其实也带有不自然的味道,只是,没有证据,只是神秘专家的直觉而已,其实,神秘专家是最不相信偶然的一群人。不过,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两人的碰面都是事实,也并非是坏事。只是,在她们决定前往亚洲的时候,一封邮件送达她们手中。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一是说明恶魔召唤程序的情况,以证明发信人对恶魔召唤程序的了解,让人觉得,对方就是恶魔召唤程序的制造者。

    “[长][风]文学 你觉得这个发信人是制造者吗?”我问约翰牛。

    “也许,我倾向于将这个假定为事实。”约翰牛这么回答。

    二是将我和末日真理教的神秘人“卡门”在中继器世界的情况告知两人。

    “卡门!”我点点头,心中已经确认了,“我的恶魔召唤程序磁盘在他手中?”

    “是的,发信人让我们做的就是这件事,对方希望卡门在拿到磁盘后可以和她进行会晤。”约翰牛的一个代名词让我有些在意。

    “她?女人?”

    “不。是一个外表为女性的怪物!”约翰牛提到那人,脸色变得阴沉,语气也不怎么好,显然受到过心理层面上的打击,到现在仍旧没有恢复过来。

    “你和她交手了?”我问。

    “不,没有。”约翰牛慎重地说:“那是只要看到。就绝对不会认为那是正常……不,应该说,一见面就知道那是一个怪物!那个东西,仿佛是完全由异常构成的,它的外在形象根本就无法描述它的本质。”顿了顿,才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异常的东西,就像是,凌驾于所有异常之上的异常。”她有点不好形容,只能说:“正因为它太过异常。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战斗,也没有反对按它的要求做。这件事有许多不确定的疑点,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个怪物要做的事情,拒绝的话会更加糟糕,而且。有可能会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实际情况只有当事人的你们才清楚,不过”我毫无掩饰地对约翰牛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约翰牛松了一口气:“高川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并不应该存在完美复制他人神秘的神秘。使用者在操作电子恶魔时。让电子恶魔发挥出来的力量,和电子恶魔独立行动,或者到了其他人手中时,所可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不可能是对等的。的确,神秘在理论上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实现所有可以想象和不可想象的效果,但这并不意味着,神秘在针对某种实际情况时,会完全超脱已知数据所统计出的范畴。目前为止所出现的神秘,九成九都不可能毫无限制地做到任何事情,哪怕有中继器的支持也不可能。网络球对现有已知的神秘进行过数据化统计,发现神秘可以达到效果是有上限的,虽然针对一个神秘事件时,这种上限并不好判断。并且,在网络球统计的数据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完全相同的两种神秘。因此,哪怕是自身的神秘情报泄露,也不足以给使用者带来太大的麻烦。例如这次,假设高川先生您制造的电子恶魔被敌人操控,对方也不可能达到您使用神秘时的水准。如果这个敌人使用您的电子恶魔对付您,那他的失败就是必然的,我相信,您一定明白这一点。”

    “哪怕可能性只在百分比的小数点后,我也希望可以谨慎一些。”我慎重地对约翰牛做出警告,“如果卡门利用我的恶魔召唤程序,获得了我的电子恶魔的力量,有可能产生极为可怕的变化。”卡门的来历,以及他和“江”的关系,在末日幻境中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极为特殊的,而夜鸦夸克也是我的特殊性的一种体现,我无法想象,两种特殊性融为一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一点都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

    然而,在知道自己的恶魔召唤程序落到了卡门手中时,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所不希望看到的变化已经开始了。因此,这个时候再去责怪谁,都是于事无补。

    “您在担心什么?高川先生。”约翰牛问到。

    “我不知道网络球对卡门的评价如何,但我认为,你们无论觉得多么高估了他,也仍旧是低估了。”我坦言到,尽管,我无法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直停留在末日幻境中的人格,是无法真正去理解“病院现实”所带来的冲击的。空口说大家只是在一个意识态的世界里,而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更高层的现实的确存在,最多也只是被视为一种哲学性的假设,大多数情况下,会认为是我的臆想吧。更何况,在身体都变成lcl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再“登出”。这也是我认为,要从“病院现实”这个高度解救咲夜和八景她们,乃至于解放所有的末日症候患者,就必须通过“江”才能办到的原因之一。

    “病院”里的安德医生、潜伏者、系色中继器和不知在何处的桃乐丝,虽然都针对“病毒”和“病人”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但是。对于lcl变化仍旧束手无策的他们,最终能够达到的程度,最多也只是治愈还没有lcl化的病人如果仅仅将目标放在这个程度上,桃乐丝和另一个我正在执行的计划,仍旧是有希望的,所能想象的最好结果。大概也是咲夜、八景和玛索她们也能得救吧,系色和桃乐丝的状态虽然更加特殊,但因为同样没有lcl化,所以,也有被拯救的可能,所以,另一个我才不惜一切,去执行这个计划吧,哪怕是已经lcl化的自己。也是不可能从这个计划中得救的。

    牺牲自己,牺牲真江的可能性,去拯救咲夜、八景、玛索、系色和桃乐丝,这样的想法,我也不觉得是错误的。我并不讨厌另一个我,因为他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于他正在执行的计划,或许在人的逻辑中更切合实际。只是,不太理想。是的。只是不够理想而已,不是所有人都得救,至少,也不是“高川”所爱着的人都能得救。

    我有时也觉得,自己之所以可以复苏,正是因为“高川”的想法中还有理想化的一面。期待着那个梦幻般的完美结局,可主导即时行动的“高川”人格却不得不遵循更理智的一面,所以,内心产生了矛盾,从而被“江”干涉。将我复苏。

    我以不合理的奇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本身或许就是“高川之梦”的尽头的具现化。所以,我才会在因为“理想化”的不切实际而感到矛盾和痛苦的同时,却从来都不会因为“理想化”的不切实际而动摇。也因此,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高川”。

    很显然,我就是“高川”这个认知,是从我在诞生的时候,在复苏的时候,就已经被赋予的意义。

    然而,我这个“高川”的存在,虽然已经宛如奇迹,但是,如果没有更大的奇迹,也仍旧会一事无成,因为,“高川”已经lcl化了,通过一般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对“病院现实”进行干涉,而假设“病院现实”就是真正的现实哪怕我无法肯定,但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那便意味着,我已经不存在从现实层面上,去拯救任何东西的可能,和我相反,桃乐丝她们正在做的,反而才是真正意义上拥有自救可能性的行为。从这个结论来说,另一个我的确是真正走在“自己所爱的人的英雄”这个道路上,而我则不过是一个只能活在妄想中的“伪英雄”而已。

    是的,没有更大的奇迹的话,我就是这样的东西梦的终点,理想化的虚妄。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末日幻境这个意识态世界中,我在理论上可以比任何“高川”都更强,因为,在某个意义上,这种存在意义的我已经凌驾于“高川”意志的尽头。

    我不清楚,这些偶尔会划过脑海的想法,是否就是真实,但是,并不妨碍我将之当成主导自己的行动的假设,而我的一切行动,其实都基于假设。因为我无法理解真正的真实,只拥有一个理想化的梦,或者说,我的确认为,实现这个梦,就是我唯一存在于此的意义。

    正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卡门的存在性,和自己有许多共同点,也因此是格外强大的异常。总而言之,在“高川”lcl化的现在,卡门也是无法干涉“病院现实”的,而知晓这一点的他,其行动也必然是以“可以干涉病院现实”的更大奇迹为核心,这个目标,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必然要经过的。

    正因为,我们的道路在这个意义上拥有相似性,所以,我更能理解,卡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会付出怎样的觉悟和手段。如果说我有多么强大,那么,他便会有多么强大,如果说我有多么百折不挠,他便会有多么百折不挠,如果说我的思维有多么遥远,那么,他的思维也会有那么遥远。我将卡门视为对等的存在,而网络球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的想法,我的计划,我的觉悟,到底是怎样程度的东西。

    也因此,也许约翰牛基于网络球的情报而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我也觉得她的选择是错误的。而且,是极为危险的。

    我和约翰牛对视,尽力表达自己的认真,卡门如果真的因为乌鸦夸克而产生异变,那绝对不是“有惊无险,有后手所以不需要担心”的事情。即便此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作为战友,我仍旧希望约翰牛重视这一点,避免在之后的行动中。因为低估了卡门而造成额外的损失。虽然在夺取精神统合装置这一点上,我将会是包括末日真理教、纳粹、nog和五十一区,乃至于整个世界的敌人,但是,在情况自然而然发展到那个程度前,我和此时的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并不存在绝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换句话说,没有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帮助和牵制。一个人去直面末日真理教和纳粹那已经开始执行,却始终没有露出正体的计划。其难度绝对会直线上升。我不害怕面对任何困难,却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忽略一切,任由难度不断拔高,因为,那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好处呢?

    似乎被我的目光盯着有些神思不宁。约翰牛移开一直和我对视的视线,沉吟了好一阵,才说:“高川先生,您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团,我们是不可能将之当作另一位高川大人那样看待的。但是,我们也同样认为,您的存在必然牵扯到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神秘,也具备比那一位高川大人更重要的意义。

    当然,这种看法并不是由我自己得出的,而是以梅恩先知的预言为基础,集合网络球的智囊团分析出来的结果。我不清楚,这样的看法是否正确,但我倾向于,这是正确的,因为,走火和梅恩先知从来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他们在我加入这次行动之前,对我嘱咐了一些事情,所以,即便难以理解,也不明白您和卡门到底是什么关系,如何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我也会认真看待您的告诫。我现在的确希望,在卡门的问题上,您只是夸大其词,但绝不会将这种情绪带入行动中。”

    “这样就行了。”我说。约翰牛的眼神让我愿意相信,她的回答并非敷衍。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确认您的情况。我很快就会回到欧洲,和队伍汇合,您真的不和我一起吗?您的所作所为,会让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一样,所有来自神秘的麻烦都会以欧美地区为中心聚集,相信那边很快就会变成所有计划的核心所在,也是我们最应该关注的地方。”约翰牛严肃地说着,看向左川,“左川,欧美方面的压力很大,你这样的即战力也是必须的。”

    “不,我会跟在主人身边。”左川说,“比起你们的计划,我相信主人会更有作为。主人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即便是同时对上末日真理教和铆钉他们,也不会落于下风。nog的计划就算有末日真理教的配合,不也一度流产了吗?所以,麻烦的中心才会远离亚洲,回到欧美。”

    “唯强者论吗?”约翰牛拍了拍额头,“真不明白,为什么雇佣兵协会那些疯子会以这种人格倾向为核心把你制造出来,事实已经证明,这样的性格并不优秀,而且,很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大。”

    “错了,忍者的价值,不在于依附强者,这只是生存的手段,而并非存在的意义。”左江的发言让我不由得侧目,虽然,过去的左江就已经表现出很强烈的,中央公国十一区那种已经湮灭于历史中的古老职业所特有的性格特征,但是,现在的她更加强烈,就像是将一种形象以提炼的方式,极端塑造出来。历史上对“忍者”的描述,和如今的她的表现,其实是有很大出入的。简单来说,左江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种主流意识形态上的“忍者”模板。

    虽然和左川相处不久,对她的过去还没有足够深入的了解,但我觉得,过去仅仅作为雇佣兵而存在的人造人“左川”,绝对不是当前的这副模样。左川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因素让她在短短时间内,就产生这样的变化?是否和桃乐丝有关系?这些问题都耐人寻味,然而,却大概是不可能由左川自己进行解答的吧。

    “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忍者吗?据我所知,忍者这个古老的职业早就已经无法实际考证了。”约翰牛颇有兴味地看着左川,“你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忍者,把你制造出来的家伙,也只是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将你培养成这样的性格。你很优秀,左川,如果可以将这种死板的性格改变一下,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约翰牛,你应该知道,名为左川的这个兵器,早就已经被视为废品而放弃了。”左川面无表情地说:“是主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意义,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他人想要我成为这样的人,才成为这样的人,而是我想成为这样的人,才成为了这样的人。我以我的理解,去复苏忍者这个职业,它也许已经和古时有许多不同,但是,一定比任何时候的形态,都更能帮助主人。”

    “原来如此,从这一点来说,雇佣兵协会的废物利用也算是出了成果。”约翰牛提起雇佣兵协会,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尽管很快就消失了,但仍旧被我捕捉到,也不清楚,这是约翰牛的个人情绪,亦或者是整个网络球的态度。若以过去的末日幻境经历为参照,去看待如今的末日幻境,即便雇佣兵协会有不小的能耐,最终也会被由网络球主导的nog这个庞然大物的彻底消化掉吧。

    我倒也是没有想到,左川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在过去,她从来都没有透露出来。我的确和左川、江川两人都有契约,不仅仅是合同和个人意愿层面上的契约,而且,还是以“江”的力量为基础的契约。“江”的力量,足以吞噬个人意愿,所以,左川此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多少也有被“江”干涉的因素吧。不过,正因为“江”太过恐怖,所以,反而在相处和认知的时候,不得不撇开它的存在,否则,一切个人意识表现都会成为“无意义的伪物”。

    毕竟,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此时包括我和桃乐丝她们在内的,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都是自主自由的呢?一切想法和行为,都是以个人意愿为出发的呢?这种个人意愿,的确是纯粹个人化的,而并非“病毒”和“江”在博弈时强制施加呢?

    如果说,我们所有的思想和行为,都是“病毒”和“江”需要如此,所以才存在,那么,我们自身便毫无意义可言。

    这样的想法,是极端危险的。但却又看似可以和末日真理教的行为扯上关系例如,正因为潜意识中认知到这种毫无意义,所以,才寻求末日的终结,在终结的过程,乃至于结果中,重新寻找并获得意义。

    太可怕了。

    我将这样的想法,封锁在内心的最深处,而仅以忽视“江”的干涉的方式,去看待末日幻境中大多数的思想和行动。

    “算了,虽然现在看来,你们的决定有些可惜,但是未来谁说得清呢?也许高川先生你和左川此时的选择,会成为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约翰牛放松地笑了笑,“这也算是不讲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决定吧。”之后,她站起来,拍拍裤腿,说:“我该走了,还有许多事情,亚洲方面就只能依靠你们两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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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