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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29 曙光

    超质量炮的攻击对世界树的整体性伤害十分悠闲,我能肯定,一定有复数的恶魔在那一击中死亡,但是,死亡的数量对比起恶魔的总数,即便算上l之前用死亡笔记杀死的恶魔在内,也绝对没有达到让世界树伤筋动骨的地步。在我捕获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之后,世界树本身并没有立刻瓦解的迹象,理论上,即便世界树失去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也绝非致命的伤害,可以设想爱德华神父为了控制恶魔,利用了“契约”之类的手段,为了防止恶魔的反叛,或许“禁止将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主动交出”,甚至是“禁止采用任何手段做出有损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的事情”之类的跳跃,也会出现在“契约”中,但是,被他人强夺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在“契约”中,因为,这样的“契约”太过严厉,恶魔也不是猪狗,即便,它们是爱德华神父用某种神秘的方法特制出来的。

    我虽然不清楚,恶魔的源头和本质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十分确信,“恶魔”这样的存在,必然代表了人类固有本质和末日症候群患者异化的某些概念。这样的东西,在末日幻境中,本就不存在任何“臣服”的概念,也可能有任何末日症候群患者可以真正“收服”它们,无论用何种方式,都不可能。因为,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么,反馈到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上,也许会出现一定的好转迹象。

    但是,至今为止,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只有进一步的恶化和异化,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哪个可以在病发之后。病情得到些许缓和,就拿我自己来说,也从来都没有在这种对抗上获得过胜利的体验。我之所以还活着,并非是因为我的病情比其他病人更好,只能说,我的病情和其他人病患者的发作并不完全相同。但就病情恶化层面上,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对于爱德华神父来说,这些恶魔几乎就是他的一切,但是,对这些恶魔来说,爱德华神父却不是“必须”的。我从六百六十五头恶魔构成的世界树中强夺走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又没有对起造成损伤,这样的行为绝对不可能直接对恶魔形成多么大的打击。世界树即便崩溃。恶魔本身受到的直接创伤,也许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会引发巨大的冲击。

    如今,剧烈到冲破世界树的作战范围,连ky3000变幻的盾牌都摇摇欲坠的冲击,并非世界树的受损产生的。我只能认为,这是因为超质量炮的过负荷攻击,让自身解体时。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而这样的情况之所以出现,完全是因为超质量炮的空想构造出现问题。没有将所有激发出来的能量,都用在那一发超质量炮上而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可以理解的必然,空想出现的结构,连自己都无法明白,甚至根本就没能观测到的“内部构造”。有极为不严密的地方,才是常理。我一开始,就没寄望它可以在一发攻击之后,还能保存自身,也就不能指望。它可以百分之百地利用自身所产生的力量。

    当前的冲击,在我激发超质量炮,不,应该说,在我空想超质量炮的时候,就已经在预判中。正因为有了这个预判,才能及时避免其他人受到进一步的冲击。为了为我营造一次机会,除了l之外的意识行走者们,都已经虚弱到似乎随时会断气的地步,我无法判断,这是他们真实受到的伤害,但是,我无法假设他们没事,而不去做点什么。即便未来有可能成为敌人,他们在这个时候,仍旧是我的战友。我绝对不会将未来的冲突,算在现在的他们身上,因为这绝非英雄所为。

    我及时具现第二台ky3000,将所有人都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为此,我宁愿站在防御圈的外围。冲击好似惊涛骇浪一般,在无比强烈的闪光中吞没了一切,整个平原好似在这一刻,轮廓正渐渐淡去,直至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空虚的苍白和高亮。我直接承受着这股冲击波的压力,ky3000是我的意识造物,它和我并非正常世界中,那种武器和个人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它就是我的一部分,它所承载的压力,会通过一定的比例转化为我直接可以感受到的压力。进入意识态世界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直接作用于兵器,然后反馈回自身,仍旧如此强大的压力。

    我终于体会到,之前我的同伴们,为何明明自身能力还在阻挡着世界树的力量,却仍旧如此吃力,乃至于如今伤重仿佛垂死的原因了。毫无疑问,超质量炮的崩溃引发的冲击很强烈,但是,世界树那至少六百六十五种“神秘”所造成的压力,绝对比这种冲击更强烈。除了l没有直接对上这股压力之外,其他五人,的确是在以一种行走在悬崖边缘的境况下,拼死执行着既定的计划。

    如果他们单纯为了保留自己的元气,宁愿去面对正常世界中,爱德华神父所领导的大军,他们的确是有机会退走的。而在正常世界中战斗,所冒的风险,也不见得比只有七人去对抗六百六十六变相的风险更高。但是,他们仍旧选择留下来,用尽全力去争取着这一分钟。

    我十分地感动。

    无论他们在这样的行为中,暗藏着怎样的盘算,我都无法漠视,他们为了这次计划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先不论过去和外来会如何,至少,现在,我完全不觉得趁他们虚弱,威胁他们或干掉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也确信,即便站在未来,回顾此时的行为,也绝对不会有第二种想法。

    如果他们自己已经失去力量,无法再进行战斗。成为累赘,我也会竭尽全力,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至少,今天晚上,我视他们为不可抛弃的同伴。一想到自己必须拯救他们,不抛弃任何一个。我的内心便充满了力量,冲击所带来的压力,那可怕的吞没虚空的苍白亮光,便好似纸糊一样,无法动摇我一分一毫。

    冲击来得很快,在失去了时间概念后,终于还是出现了削弱的迹象。当视野再度恢复的时候,平原已经消失了,世界树和怪异们。全都无影无踪,只剩下阴沉沉的,一望无际的空间,以及弥漫在这片空间中的灰雾。仿佛一切又重新回到我们刚进入意识态的时候,灰雾中酝酿着新的恶意,有大量的未明威胁,在蠢蠢欲动,却永远无法捕捉到它们的正体。

    怪异。梦魇,在一次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孕育。而失去了那固化的风景。这片只存在灰雾的迷蒙空间,反而更加的不可捉摸,似乎随时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无法抵御的危险。相比起山峰和平原上,那些可以确认的怪异和恶魔,如今这种难以确认正体。似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未知威胁感,更让我产生深深的戒惧。

    我深深体会到,什么是“在所有的恐惧,永远是来源于未知的恐惧,最为强烈”。

    这个时候。仿佛连击破世界树,夺取了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斩首计划的基本目标已经达成,这样的成就所产生的欣喜,也显得淡薄了不少。从计划的角度来说,我们确实胜利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已经没有危险。在这样的意识态世界中,不,就连正常世界中,那些失去控制的上百恶魔,也仍旧是巨大的威胁。

    l的动作必须加快。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环顾了四周后,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其他人的伤势似乎好了不少,虽然有些勉强,但仍旧强提精神般站了起来。我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拿出了光团般的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这是我们的战利品,也是对他们的付出,所能作出的最好的安慰。

    “我们赢了。”我的声音,连自己都意外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大概是因为,已经不需要再惊喜下去了。我们做到了自己要做的,这不是什么幸运,而是我们努力拼搏的结果,七人的力量,最终战胜了拥有六百六十六头恶魔力量的爱德华神父。

    “这一场,是我们赢了。”我第二次说到。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当然,除了防毒面具,她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连胸部都不能完全遮掩,但就是脸上的防毒面具没有任何破损,让人不禁觉得,她的正体其实就是这副防毒面具,而人形不过是一种伪饰罢了。

    我将光团扔到l的手中,它显得轻飘飘的,却没有任何主动飞走的迹象,似乎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这里仍旧是爱德华神父的意识态世界,我也并没有对他的意识做出任何的禁锢,可是,这样的情况,明显它是受到禁锢的。在它的世界里,却只是因为被从世界树中掏了出来,就再没有反抗的现象,恶魔也全都不见,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这也是对我们有利的情况。

    当然,要猜测原因的话,我可以找出多种理由来,爱德华神父和恶魔的关系就是必然的一种。他的六百六十六变相,当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副作用和限制,以人类之身控制恶魔,在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无论在末日幻境的神秘认知中,还是居高临下,从“现实”层面来思考,都是如此。爱德华神父的六百六十六变相,应该只是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技巧,看似避开了那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便如此,也能肯定,他绝对不是没有任何付出。

    将他的人格意识于现在的沉默,当成是这种“付出”,也是可以说通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们完成了计划,我们胜利了,l会用死亡笔记杀死其他恶魔,让我们于这场战争中先发制人,这就是事实。

    l没有客气,也没有因此显得喜悦,我觉得他的心情,也一如我此时的心情,我们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得到了理所当然的结果。正因为是我们自愿这么做的,所以,所有的付出,以及获得的结果,都不存在任何意外。

    l在众目睽睽中,将光团吸入死亡笔记中。然后。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真名。

    “大头目解决了,现在就剩下小喽罗了。”鸡尾酒微笑着说。

    “那么,就开始歼灭所有的敌人吧。”脸色好了许多的头马说完,第一个消失于这片意识态世界中。

    他回归了。

    紧接着,依次是辣椒、牧羊人、鸡尾酒和防毒面具。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庆祝的意思。这一点,我觉得我们是相似的,胜利的果实,不需要第二次品尝。因为,它只是开启第二次胜利的钥匙,仅此而已。战斗,永远不会完结,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看向l,他仍旧埋头书写恶魔的真名。虽然我不清楚,构成世界树的具体恶魔的数量。也不清楚,这团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十分就是他的全部,但是,l对所有人说过,这一战,是敌人倾巢而出,我相信了。其他人也相信了,战后也没有多余的调整,默认了我那胜利的宣言,那么,我对这个胜利。也毫不怀疑。我相信,l需要书写的真名,将有六百多个,甚至于,是爱德华神父的全部。

    l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说:“交给你了。”他点点头。下一刻,我的念头再度转动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正常世界中,那片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构成的巨大广场上。巨大的齿轮牢笼仍旧在嘎吱嘎吱作响,而我就站在牢笼的边缘,我们在意识态世界中渡过的时光,于这里只是一秒左右的时间。在我的身后,青年的高川,正带着锉刀飞驰而来。下一刻,由爱德华神父变化而成的巨大黑球现象,出现马赛克般的空洞,这些空洞此起彼伏,每一次出现,都在那个黑球体积上啃噬了一大片。

    它即将瓦解,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在这个没有一丝影子的广场上,细碎的阴影正在形成,在青年高川和锉刀抵达我身边,正试图越过这片齿轮高墙的时候,这些细碎的阴影,已经向墙外扩散了。这是从黑球身上喷发出来的东西,就像是构成黑球的成份,看起来不是物质,却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那是恶魔,恶魔被释放出来了,但是,在它们落地之前,一个个犹如烧成了灰烬般,飞灰伴随着重力洒成一片,就好似在这个广场里,下了一场灰黑色的雪。

    在这里,应该不只我一个人,可以通过感觉,明白这些从黑球身上瓦解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恶魔太多了,而沙化分解的现象,也太有视觉上和心理上的震撼感。至少六百只恶魔的死亡,我不觉得这是常见的情况,就我来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很美,带着胜利的气息,让我的内心,产生喜悦和温暖,仿佛预兆着一个结束,以及一个崭新和充满希望的开始。即便此时仍旧被关在牢笼中,牢笼外也遍布末日真理教的军队,巫师和死体兵层出不穷,他们的攻击,已经铺天盖地地朝牢笼中落了下来,我仍旧可以感受到,伴随这震撼的场景,所生出的强烈信念。

    我们,一定会是这场战役的最后胜利者。

    青年高川带着锉刀跃上齿轮高墙,即将脱出这个牢笼,在锉刀那把长刀状的兵器面前,任何障碍都好似豆腐一样松软。青年高川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下子就撞入从天而降的密集火力中,但是,那些攻击落在他的身上,却好似没有任何效用,只是在让他变得更快。

    说时迟那时快,用肉眼已经无法确认在敌军火力覆盖下,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举起右手,在我回望的视野中,席森神父和多个来自其他神秘组织的魔纹使者,都同样举起了右手。纷纷扬扬洒落在广场上空的灰烬,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化作一条条龙蛇钻入牢笼中,于我们的手掌上,凝聚成一颗颗灰石,每成形一个,就立刻钻入魔纹中存储起来。

    魔纹迅速灼热起来,如同火红的烙铁般,我似乎可以听到“滋滋”的响声。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身同心受的力量感,这种力量感,似乎让手臂在“膨胀”。当然,膨胀只是一种感觉,手臂本身的尺寸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这样的感觉,却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无比强大。

    我相信,其他魔纹使者也是如此。

930 风暴

    黑球解体,恶魔好似种子一般被喷出牢笼之外,迅速化作飞灰,我相信,这就是l的力量,被死亡笔记书写下真名的恶魔,绝对没有幸理。不管l杀死的恶魔是否就是六百六十六变相的全部,但是,这些死亡的恶魔,在数量上绝对已经达到总体的大部分。

    说句实话,虽然在意识态世界中,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战,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就过程来说,仍旧让我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那场战斗的胜利归属于我们,这一点确证无误,然而,胜利本身,并不代表爱德华神父本人就此死亡。我并不确认,拥有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爱德华神父,是不是还留有后手,只是确信,他已经没有任何改变这次战役的可能了。

    伴随着恶魔的死亡,魔纹使者争相调动魔纹的力量,吸收着这遍天洒落的灰烬,密集的攻击火力也已经填充了牢笼,视野所见的一切,都滋滋然扭曲起来。灼热、寒冷、空虚、疼痛、恐惧、黑暗、光明……无比复杂的变化,就好似要在一眨眼间,就把肉体撕裂。无法在第一时间逃出牢笼,就必须承受这样的压力,如今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如果爱德华神父没有完蛋,我们还得承受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力量。

    魔纹凝聚灰石的速度很快,声势也极为浩大,但是,牢笼外的巫师也已经做出反应,他们齐声念颂着完全听不懂的咒语,一部分灰烬也化作一道道龙卷,投入到他们的手中。恶魔的瓦解,就好似一道敌我均沾的大餐。

    然而,如今那些恶魔的力量,大部分都转化为了魔纹使者的力量。即便那些巫师有自己的办法转换灰石。但是,在这一行为上,魔纹使者才是天生的专家。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巫师就已经体现出众多魔纹使者的特性,想必是玛尔琼斯家基于魔纹力量,改造出来的神秘力量体系。但是。如果将巫师视为魔纹使者的盗版,那么,在精英巫师这个等级之下的巫师,在相似的特性上,会出现某些不足之处。

    巫师体系比魔纹使者更加优秀的地方在于,巫师是可以量产的,而魔纹使者却仿佛背负着某种使命而被选中,这也是为什么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获得了魔纹的人。也被称呼为“天选者”的缘故。

    外在的强大压力,更让我体会到,如今凝聚在魔纹中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现在,我已经不再考虑回援保护其他人,因为,我知道,在身后一群人之中的魔纹使者。足以保护所有人,防御住这次攻击。

    可见的。不可见的,攻击现象在我的右手挥动时,就好似被切断,遭到了巨大的冲击,被隔离在身体一米外。我不知道,这股由魔纹而生的力量。到底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既然是从有限的灰石中转化来的,就必然有一个尽头。在那之前,我要尽可能干掉更多的敌人。

    阴影已经在广场上无处不在。敌人们的阵地中,也不缺乏光影的斑驳。夸克变幻的斗篷一瞬间笼罩在我的身上,然后,我跳入了阴影中。

    下一刻,我已经出现在末日真理教的大军之中。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死体兵和稍显正常的士兵,间或夹杂着末日真理教的魔纹使者和巫师学徒,在我的头顶上方悬浮着成片的正式巫师,不时可以看到夹杂在其中的精英巫师。细密的灰烬旋流从人潮之间渗入,迅速没入他们的手中。我的魔纹再一次如烙烧般闪过一丝疼痛,在我出现的同时,也有一股灰烬从这片灰烬旋流中投入我的魔纹中。我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隐藏自己。

    这些敌人的站位混乱,显得没有组织系统,仿佛就是一群人随意集中在这片广场上,看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没有体系的敌人,当然比阵线严密的敌人更容易对付。

    在他们锁定我并出手之前,我已经甩动手中的ky1999,将周边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然,这种程度的攻击,或许会砸断一些士兵和巫师学徒的骨头,但是真正的致死率却是极低的。尤其是死体兵,它们坚硬的外壳,根本就不是普通武器可以打破的,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我可没少吃它们的苦头,ky1999的s机关对它们的效用有多大,也已经于心里有数除非可以发挥出意识态世界中那空想的力量,否则ky1999最多只能击退它们。

    也不清楚爱德华神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聚集在这个广场上的死体兵占据了末日真理教兵力的三分之一。这是十分可怕的数量,即便其他人站位混乱,但是,死体兵作为一种神秘性的战斗兵器,它们是不需要额外的知性组织,就能发挥出集体的力量。其他人犹如散兵游勇,但是,既然这里存在比例多大三分之一的死体兵,称之为军队也不为过。

    不久前,刚刚和这支军队打了个照面时,我听到有人称呼这些死体兵为“安全警卫”,显然,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神秘组织对这些死体兵的了解,比起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更为普及和深入。这些死体兵的源头是一个叫做“统治局”的地方,这一点,无论上一个末日幻境还是这一个末日幻境,都是相似的。然而,却也并非全然相同。

    在魔纹使者乔尼的记忆中,存在相关的资料,但是,他对这部分情况的认知,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他曾经进入过“统治局”进行冒险,他的遭遇让他深信,那是一个九死一生的险地。

    我从他的认知中,对两个末日幻境中的相似概念,进行了统合,即便如此,对于那个广阔又危险的某种文明遗址般的世界,仍旧充满了疑惑。

    在上一个世界中。“统治局”的概念,仅仅是一个另类文明的公司,它们的痕迹不时出没于被当时世界的神秘组织称为“末日幻境”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而从当时“末日幻境”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环境来看,却并非统治局的地盘那里虽然已经没有人烟,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恶魔和怪物。但是,其风格仍旧和正常人类文明的都市风格息息相关。而统治局的痕迹,也往往出现在地表之下。

    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统治局则直接取代了那个看似和正常人类文明相似的文明,整个遗址之庞大,不逊色于上一个世界的“末日幻境”,却实实在在是统治局的风格。

    我曾经猜想,这个世界的统治局的存在,是否继承着上一个世界的统治局的发展可能性例如。统治局彻底占领了“末日幻境”这个庞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将自己的风格洒遍整个大地,从而造就了如今的统治局遗址风格。

    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两个世界极为相似的,仿佛蕴含着某种继承性的环境状态,让我不得不将两者牵强地联系在一起。如果不这么做,我觉得自己迟早会产生认知的错乱。

    至于。如果这种猜想具备一定的真实性,那么。这种丝丝入扣的变化,到底体现了“现实”层面中,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哪些变化,就是我无从着手的庞大课题了。

    我只是相信,也必须相信,两者之间的关系绝非单纯的模板拷贝和调整。这让我可以获得一些慰藉。让我可以想象,上一个世界并非已经烟消云散,构成如今这个我的,来自于上一个世界的烙印,并非无根浮木。

    我深深知道。当一个人得知自己已经没有故乡,是世界的最后一个遗民时,到底是何种的寂寞和悲伤。

    我带着使命而来,但是,我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

    这个世界和我记忆中那个世界的相似性和某种继承性,让我可以从想象中排解这份孤独,从这个角度来说,死体兵的出现,也勾起了我心中的温暖。

    是的,放大到整个末日真理教来说,这些士兵、死体兵、魔纹使者和巫师,虽然都是我的敌人,但是,我一点都不憎恨他们。我提防他们,杀死他们,认为他们的存在是一种“恶”的体现,这样想法,并不携带有半点的负面情感。

    我并非憎恨他们,才杀死他们。我带着解放整个世界的想法,为了让一切抵达真正的终结,而绝非他们自以为的“末日”,才站在他们的对面。为了可以拯救自己,拯救我所爱的人,尽可能拯救更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我不惜站在这个仿佛梦境般,却又真实存在的世界的的对立面。

    我想成为英雄,虽然,也许在一切都了结之前,没有人可以理解这样的英雄,也许在一切都了结之后,也没有多少人会感激这样的英雄。我也无法对我想要拯救的人们说,一切都会如我所想,我就是正确,也无法保证,最终的了结,会是他们真正所希望的那种了结。

    也许,因为我的行为,会产生更大的绝望。

    也许,我的做法,本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我的确是带着这样的念头,下定了决心,抛开一切,投注在成功的可能性上。

    我没有退路。高川,从来都没有退路。

    我重重将ky3000砸在地上,魔法系统的启动,让整个行李箱快速分解。对我来说,敌人并非这些死体兵,因为,这并非我现有的攻击力可以解决的对象。比起我来,手持长刀状兵器的锉刀,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那把刀状兵器很像是临界兵器,虽然和我曾经拥有过的刀状临界兵器不太一样,但是,统治局的风格却十分明显。

    临界兵器破坏死体兵这种等级的坚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锉刀的超能是静止,配合青年高川那异常坚固的身体和固有的神秘,解决这支庞大的死体兵军队,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敌人,是普通的士兵,低级的魔纹使者和巫师学徒。ky1999所能造成的破坏,也就是这样的等级罢了。或者说,对付这个等级的敌人。ky1999才是最有效的杀戮兵器。

    分解的行李箱,就如同解体的魔方,又如同在流水中漂浮的方块,攀上我的身体,迅速开始重组。这是ky1999特有的殖装模式,在升级到ky3000之后。或许因为某些原因被废除了,但是,对当前的情况而言,却是值得一试。

    我将身周的末日真理教士兵打散,足以让更多的士兵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他们对我发起进攻,毫不迟疑,而ky1999的形态转换,也在这样的压力下及时赶上了。在可视和不可视的神秘现象出现在我的身周时,其实早有一部分仿佛直接跳过距离。直接作用的力量,在我的身上留下了痕迹。ky1999的及时覆盖,抵御了不少破坏力,积蓄在魔纹中的力量,则直接修补着我的身躯。

    就如同在牢笼中那般,这股来自魔纹的力量,就好似满溢出来般,让任何“神秘”作用于我身上的效果。都出现直接的削弱。如果没有这样的效果,我可不敢这么大刺刺地停留在原地。我的身体。可没有青年高川那么坚固。

    从我的角度,观测不到青年高川和锉刀的行踪,但是,战斗的声音十分剧烈,而且还在变得更加剧烈。牢笼的方向,开始出现一种异常的气流动向。仿佛四面八方的风,都朝一个中心吹拂,我几乎没有思考,就确信这是席森神父也已经加入战斗中了。

    那么,我也正式开始吧。

    ky1999宛如外骨骼装甲般附着在我的身上。这样的东西,早在正常科技中有过类似的发明,甚至于已经研究出实验型的兵器。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仍旧是处于科学幻象中的事物,而对于我来说,可以穿戴这一身,也足以让我战意高昂。

    在灼烧着肌肤的魔纹力量下,速掠通道已经贯穿了可视范围内的敌人身旁,穿插在可视的神秘现象和密密麻麻的火力线之间。整个广场就像是一锅炉沸腾的铁水,入目所见,都是杀戮的力量。我迈步前行,黑洞洞的射击口,一个紧接着一个,在动力铠甲上翻开,俗称“金属风暴”的重型机枪,覆盖在手臂上。在我走入速掠通道,整个世界都缓慢下来的一刻,所有的射击口立时闪烁起死亡的光芒。

    在连锁判定中,我看到了,以自己为中心,无数红热的火力线,向四面八方喷发的场景。如同蜘蛛网般交织蔓延的火力线,由性质不同,类型不同,弹道不同,造型不同的物理弹药构成,但是,这个时候,即便是连锁判定,也无法洞穿它们飞行的轨迹。它们刚飞出发射口,就洞穿了四周敌人的身体,击溃了前后夹击的神秘,在s机关和高动能的作用下,大部分低等级的神秘,几乎是一触即溃,即便是更高等级的神秘,也会在迅速积累的压力下,渐渐出现颓势。

    我不确定,这些弹药,是否也附着了魔纹的力量,因为,在过去,我从来都没有用ky3000取得过这样的成果。如今的ky1999,其既成事实的杀伤力,明显要比ky3000更大。就连死体兵也被打得火星四溅,步步后退,躯壳上满是弹坑和神秘留下的疤痕。我的移动速度很快,就连射击出去的弹药,也跟不上我的速度,甚至于,一出膛就附带了扭曲弹道的初动能。它们没有准头地旋转着,连我也不能判断,它们会飞向何方,锁定某个敌人更是妄想。

    但是,这样的攻击没有死角,此时的射击更不需要准头。四面八方,天空乃至地面下,都是敌人的踪影。我方只有五十多人,而敌方则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我利用阴影跳跃,之间落入这群敌人的阵地中,就更加不需要指望,可以在附近找到同伴了。不需要考虑误伤的环境,超出预想的破坏力,让ky1999的战果出乎预料。

    除了我自身的影响,其他神秘的作用,也在影响着交织在这片区域的火力网。虽然最明显的,就是似乎要撕破空气般的狂风,席森神父的超能一旦发挥作用,总是存在感十足,不过,其他人的神秘,也不缺乏这种显眼的现象。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混淆在一起,彼此干涉,刺激、消弥、增幅的神秘力量,比起最初五十人一起出手无差别打击黑球的情况更加可怕。强烈的,可视的冲击波,出现之后就没有停息的迹象。一个环状冲击扩散还没抵达尽头,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不断地冲刷着整个广场区域。

931 死亡冲击

    战地就如同吞噬血肉的漩涡,没有一寸土地,没有一片天空是安全的。正常的战争中,即便是覆盖性的火力打击,也存在空隙,人们可以藏在壕沟里,或是藏身尸体下,亦或者幸运的穿梭在弹道之间,弹坑之中,在千人数量的遭遇战中,总会有一块地方是安全的,但是在各式各样的神秘混淆起来时,用以闪避的空隙已经不存在了。谁也分不清到底是神秘在起效果,而这些神秘中,不仅有针对个体的,也有针对群体的,有可以看到的,也有无法看到的,有拥有发射过程的,也有毫无理由就作用在自身上的。可怕的冲击波毫无间断地向四面八方冲刷,唯一可以保证自己安全的方式,就是拥有一种全面遮挡自身的高等级神秘,足以将所有的效果削弱乃至于减免的神秘,去对抗这种毫无死角的冲击和不可测的神秘现象。

    我也是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大规模的神秘战役,或者说,我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才是神秘圈内的“战争”。在这里所必须具备的能力,和过去那种零星的遭遇战是不同的,无论对手也好,同伴也罢,他们的神秘都不再具备区分敌我的特性,当两者的力量不得不混淆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威力,是无视敌我向整个战场扩散的。在面对哪怕是十数个敌人的时候,可以通过不断调整自己的站位,修正自己的行动路线,穿插于敌人不可协调的缝隙之中,游走在相对宽阔,或是地形复杂的战场上,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对敌人进行一个个的狙杀。但是,在这场真正的战役中,这些作战方式全都没有施展的条件。上千人聚集在这个密闭的广场上,唯一可以取得胜利的方法,就是在同样的,无死角的压力下。谁能硬撑得持久,任何取巧的方式都不存在。

    我考虑过,如果这场战役发生在更广阔的地面,而非这个密闭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会否还是这般可怕的局面,但是,我得到的结论是除非拥有超绝的机动性,或是超绝的防御力,都不可能避免要被这股风暴吞没。当神秘集中在一个区域时。这个区域中的战士除了尽全力离开这个区域,就只剩下竭尽全力抵抗这种无视敌我的全方位冲击一条路可以走,这个时候,也只有超绝的防御力可以救下他们一条性命。

    当神秘圈中的战士聚集在一起,发动集团式的进攻时,最好的取胜手段,就是比敌人更快更快地锁定敌人,更快地施展力量。不能有任何的迟疑,也绝对不能分散自身集团的力量。否则,就会成建制地被敌人屠杀。

    要不比谁都快,要不比谁都硬,个体的攻击力本身已经不再具备决定性的要素,因为,即便是再弱小的神秘。当和其它神秘混淆起来时,也会产生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特性,进而爆发出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力量。

    在这样的战争中,集团式的冲锋,失败后被打散。余者还能撤回,重新组织进攻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冲突的下场,要不是有一方全部死亡,就是双方全部死亡。这样的结果在当前的战役中也是可以预见的,在爆发了如此巨大的神秘冲击之后,就连躯壳坚固的死体兵也出现了龟裂,随后被毫无来由的神秘力量,一下子就挖去一大块,更别提人类士兵、巫师学徒和低级的魔纹使者了。

    被ky1999杀死的敌人,还没有被这种产生了化学反应般的神秘冲击杀死的敌人多。我们只有五十人,按照正常的理论,对抗上千人的军队,几乎没有获胜的机会,即便获胜了,己方也不会剩下几人。但是,当整个战场被无视敌我的冲击笼罩时,数量就失去了优势,唯有质量决定最后的结果。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视野中光怪陆离的,无法形容的画面,已经彻底遮掩了其他同伴的身影。我甚至听不到除了爆炸和毁灭之外的任何声音,一切都在澎湃的力量中分解,我的枪口也已经不再对准那些人类士兵、巫师学徒和低级魔纹使者,因为,不需要我继续攻击,他们已经在我的眼前如同雪花一样消解。唯有残破不堪,却似乎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死体兵,才是此时最危险的敌人它们虽然也无力进攻,彼此之间的联系似乎也被打散,但是,坚固的身体让它们有可能在最后存活下来。而在这个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死体兵会被“统治局”以这样的姿态创造出来,在这种覆盖性的神秘冲击中,死体兵的特性的确得天独厚。

    我在速掠通道中疾走,这个无形的通道,在这个战场上,展现出过去我没有注意到的特性它竟然直接贯穿了神秘冲击,硬生生凿出一条安全的通道。虽然,通道所要承受的压力,同样会传递到我的身上,让我感同身受,但是,只要我仍旧在奔驰,身前那短暂呈现的“通道”就不会消失。

    我艰难地迈动脚步,在这个通道中,我的移动比平时都要缓慢,我已经无法走得更快,但是,参照外界的运动速度,我仍旧知道,自己的移动有多么快速。ky1999的火力线早已经被神秘冲击吞没,瓦解,无论何种弹药,在这仿佛永无止尽的冲击中,都显得如此脆弱。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失去了进攻的能力,我没有直接攻击性的神秘,也没有足以抵挡这些可怕冲击的武器,我无法去增援其他人,甚至搞不清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连锁判定彻底失去效用,视野中也只剩下一片混乱的景象,连空间感都变得极为模糊。

    我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瞎子,一只无头的苍蝇,仍旧在移动,仅仅是因为,只有移动,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旦停止速掠,自己就会瞬间被神秘冲击吞没,如同其他人那般瓦解消融。冲击的力度还在上升,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暂时还能支持的双方,还在不断提升自己的攻击力。时间的概念也开始模糊起来。我相信,他们绝对清楚当前的情况,正因为如此,才如此疯狂地往这一道道可怕的冲击中,注入自己的力量,他们决定以自身的防御能力一较高下。

    只有一方先死伤殆尽,无法再加大冲击的力度时,这可怕的冲击才会逐渐削弱下来。由此可以判断,无论是我们这一边。还是末日真理教那一边,真正的主力都没有被消灭掉。死去的人,要说全都是弱者,也绝非如此,他们有可能拥有强大的攻击力,诡异的移动方式,在一对一,乃至于一对几十的战斗中。都有机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但是。在这种无差别的覆盖式冲击下,他们的死亡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够硬,没有一种可以承受这种冲击的防御能力。

    这场战役的过程实在太残酷了,我不觉得,和我一同作战的同伴们,以及末日真理教的人们。对这样的结果提前有所心理准备。对我们来说,这场战役拥有一个理想的打开方式,却出现了一个万万没想到的过程,即便如此,我仍旧觉得。自己这边的胜算更大。我也好,席森神父也好,意识行走者也好,还有青年高川和锉刀,大家的神秘特性,都足以撑过这股可怕冲击波的最高峰。敌我的输出因为人数的快速减少,必将很快就达到一个峰值,然后快速回落,然后,就是存活下来的少数人,进行一场更加熟悉的遭遇战,那时敌我双方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比刚开始时,更加的持平,真正决定胜负的因素,将再次转化为个人神秘的应用。

    从这个角度说,在这场措手不及的战役过程中,末日真理教的损失更加重大,胜利的趋势也更偏向于我们这边。

    虽然不免要有同伴死亡,五十多人中到底有几个可以存活,我无法估计,然而,这样的发展,或许对我们来说,就是最理想的情况了。

    我抬起手臂挡在身前,推搡着无可名状的阻力,步步维艰地行走在速掠通道中。我已经不再去理会身边的末日真理教之人,因为,已经于视野中以一种扭曲画面呈现的他们,已经无法再对我攻击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毁灭性的冲击中,他们压榨着自己,然后被扭曲、粉碎。许多死体兵已经瘫痪,巫师释放出来的灰雾,伴随着这片冲击,扩散到整个广场上,这些灰雾没有被冲散掉,反而因为大量的死亡,和神秘彼此之间的相互作用,正在变得更加的浓郁。这种浓度的提高,已经完全不仅仅是因为巫师们的释放了。

    又往前走了很久,我无法估算时间,因为,此时此刻,空间和时间的感觉已经紊乱,所谓的“很久”也仅仅是根据我迈步的次数和行进的沉重感来形容的,它很可能不是正确的,但却是最恰当的感觉形容。在这样的地方,我甚至不敢沉入阴影中,当速掠可以产生作用的时候,即便它有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下意识坚持的选择,我不敢改变,谁知道改变之后的结果,是好还是坏呢。

    然后,当我再一次转头四顾的时候,身旁十米外的一处扭曲的景象陡然被割裂了这不是形容,而是一种认知,就好似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向前劈开了一条缝隙,随后,那条缝隙就无法再弥合起来。缝隙中,原本扭曲的景象一下子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我看到了,锉刀将刀状临界兵器竖起来,挡在胸前的情景。混乱扭曲的冲击波好似涌潮般抵达刀锋前,立刻被剖成两半,不得不分从两侧咆哮而过,之后才在锉刀的身后,重新聚集在一起。在锉刀开辟出的安全区域中,青年高川收回浸泡在冲击波浪潮中的右手,在那只右手上,看不到任何受伤的迹象。

    两人也注意到我了,但是,他们似乎也无法确认我的情况,想必,在他们的眼中,所看到的也仅仅是一片混乱扭曲的景象吧,我身处其中,只是一个难以辨认的轮廓。我朝他们靠近。和我所想的那般,青年高川抬起手中的左轮枪,但是,并没有立刻开枪我承认,他的身体坚固得不可思议,明显超过了死体兵。我不觉得,他的子弹可以穿透这片冲击波。

    他,是另一个我。

    我们之间,存在外部环境也无法阻断的独特感应。

    在这种感应下,他放下枪口,张嘴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听不到。声音,在这种规模的冲击中。也失去了传递的途径。不过,我觉得他在邀请我,让我一同躲进刀状临界兵器开辟出来的安全区域内。

    我转过方向,向远离他的地方走去。虽然我们之间的独特感应,让我存在同样的想法,也不会抗拒这样的选择,但是,当我看到他时。“江”的存在,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形同陌路更好。另一个我有另一个我的立场和想法,我也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我们之间存在的冲突,和之间存在的共性一样多。总有一天,我们将不得不解决这些问题,但是,却不是现在。我有一种感觉,一旦我们太过接近。一定会发生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在我的直觉中谈不上好坏,只是觉得,那个变化将会促成一个决定性的结果,而这个决定性的结果,对比起当前的情况,还显得太早了一些。

    同时,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确认了,当我在网络球的基地中复苏时,所遥遥直觉到的危险却充满诱惑的吸引力,有一部分正是因为另一个我就在那个方向。身为“高川”,他和网络球合作是理所当然的,更是注定如此的,而两者结合起来时,所可能产生的化学反应,同样身为“高川”的我,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所布置下来的陷阱,十分可怕,我不清楚另一个我在其中扮演多重要的角色,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样的陷阱,其实并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江”的。即便“高川”并没有将“江”的存在告知网络球,但是,其结果必然也会阴差阳错的如此发展。而另一个我,很可能不会阻止,反而会推动这样的发展。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和另一个我太过亲密的接触,都会造成不可测的变化,我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认为,这种变化一定会对我有利,一定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妨碍。无论我多么有信心,在正常的一对一较量中,可以压倒另一个我,都无法改变,在当前的末日幻境中,另一个我才是这个世界的“高川”的事实。

    从这个世界的发展角度来说,我是多余的,是异常的,是一种不可控的结果,也是末日症候群的恶性体现。所以,我从来都不能单独考虑,只面对另一个我的情况。

    无论如何,在真正需要在我们之间做一个了结之前,我们都不应该太过亲密,参与同一场战役,站在同一个战场上,已经是极为勉强的距离了。我甚至需要担心,这样的距离会不会引发某些连锁反应。确认彼此的心情,彼此的想法,彼此的决心,在战役开始之初,就已经完成了,当时的沉默,已经是对彼此最好的回答,我觉得,另一个我也必然是这么想的。

    我再度跋涉,之后,冲击如预料般减弱,视野也开始变回正常。我终于获得一个确切的参照物,来确定自身的位置,连锁判定展开的时候,观测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连血迹和实体都不存在,唯一可以保留躯壳的,就只有那些死体兵,在这样的冲击中,它们大部分只是暂时失去了移动能力,从关节处出现了大量的破损,仿佛随时会支离破碎的样子,但是,这种狼狈凄惨的,如同报废机器般的姿态,绝对称不上死亡。同时,也没有一台死体兵是完整的。

    在视野变得清晰的时候,这些死体兵就开始重新锁定敌人,尝试用濒临报废的武器进行射击,但是,挂载于它们身上的武器模组顿时火花四溅,爆炸反而掀翻了它们的残躯。

    我环顾四周,敌我双方的位置已经彻底被打乱,生还者相对于之前的数量来说,寥寥无几,被冲击波洗礼过的广场也变成了一片残桓,显得更加的空旷寂寥。死一样的沉默,好似渗透了爆炸声,在心中扩散着。

    然后,就是一股彻底你死我活的杀意。

    我方可见的存活人数为十八人。

    敌方可见的存活人数为十人,外加一地残破的死体兵。

932 余音

    这场可怕的神秘冲击连外壳坚硬的死体兵也无法全身而退,末日真理教上千人的大军转眼间就化为乌有,我相信,这样的过程无论是谁都很难想象的,因为,在我经历过的两次末日幻境中,都没有出现这种规模的神秘战役。最终生存下来的人,都是适应这种战场的强者,是大浪淘沙后最具有生命力的种子,身为敌对的双方,我也不认为,会有任何一方觉得另一方可以活下去。这场战役带给我们双方的不仅仅是死亡,也有面对同样环境的经验,更是未来战争的预演,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样的觉悟。末日真理教和我们之间的立场没有任何改善的可能,彼此的意志和信念相互敌对。这里的人,是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战斗的情况下,才展开这种残酷斗争的,每个人也坚信,自己的方向是正确,自己的战斗是必要的,至少,是自己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

    因此,杀死敌人,就是唯一的选择。哪怕是放过任何一个敌人,都有可能在未来给自己和同伴们带来致命的危险。我不希望以未来的可能性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然而,我却必须为自己的计划和自己的梦想,去决定敌人的生死。我觉得,这是很可悲的,这种可悲就在于,我找不到一条可以不牺牲什么人,又能完成自己的计划和梦想的道路。我痛恨自己的愚昧无知,但是,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就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嗅着广场上充满硝烟和血腥的空气,感受着那无可挽回,也没有人试图挽回的杀意。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不是开始,也不是终点。它只是沿着滚滚的历史长河顺流而下,理所当然地走进我们的生活。

    末日幻境,或许是虚幻的,这里的每一个概念性的变化,或许都只是“现实”层面的某种变化的映射。但是,在这里生存。在这里厮杀,在这里思考和做出决定,在这里付出了所有情感,为了他人,为了自己,为了理想和信念无关乎这种理想和信念的正误这样的灵魂意志,却都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中死去的人们,到底会魂归何处。我原先以为,所有人的死亡,都是一种一了百了的终结,但是,当我踏入这次末日幻境,遭遇到过去那熟悉又陌生的人们时,目睹到仿佛和过去拥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环境和历史时,我已经明白了。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所有人,如果没有彻底的死亡。就会不断重复着末日的悲剧,他们没有不可知的,可以让人抱有美好憧憬的明天。我也一样。从这个角度来说,末日真理教的存在,也并非没有其“正义性”,也许促成他们行动的表面动力并非是这种正义性。但是,引发这种行为的,否定了生命意义的自毁,追求死亡的疯狂,无法否认。是在这种环境下,让人彻底脱离“地狱”,结束“悲剧”的一种方式。

    我反刍着末日真理教的祷言,我愈发觉得,他们追求的末日,信奉的轮回,并非是一种愤怒的不认可,而更趋向于一种最终的平静,和重新来过的希望。或许,就像是草木枯荣那般,他们相信着,必须否定现有的一切,才能迎来一个空白的,可以容纳人们憧憬的未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否符合实际,他们制造的死亡,是否就是他们所代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死亡,这种彻底的死亡,是否真的让他们得到了解脱。我从乔尼的记忆中得知,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死亡的末日真理教的“老朋友”,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也曾经出现过,这证明,即便是一个末日幻境的破灭,也并没有让他们得到解脱。他们仍旧处于这种悲剧的轮回之中,不断重复着上一次的生命轨迹,或许,这将会持续到,他们真的完成自己所一手推动的“末日”,而并非依靠外在层面的力量推动已经规划好的“末日”。

    然而,他们并不明白这股外在层面的力量是什么,他们将两种概念相似,却意义不同的“末日”混淆起来了,无法区分开来。

    即便如此,这种违背了生命美好的自毁依旧让人感到愤怒和悲哀,即便从“现实”层面来观测,我也是不认同的。

    我想了很久,才为自己所了解到的“事实”,找到了这样的逻辑。我不能确定,这条逻辑是正确的,但是,我只能沿着这条逻辑去思考,因为,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在我的面前,去证明我的正确和错误。

    其实,我多么希望有人可以为我指明一条正确的道路,亦或着证明我的错误。

    但是,没有。

    没有人可以提供足以让人信服的答案,指引我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只能自己思考,自己前进,然后推翻自己的思考,再次思考,再次前进。我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每一步都让自己感到窒息。

    或许,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我,但是,它便如此放任着我,而我却无法去埋怨它,因为,我无法用它的角度,从它的立场进行思考。我爱着它,但与此同时,我也无法否认,我们之间存在的深深鸿沟,那不仅来自于思想,更来自生命的本质。

    太多的情感,太多的矛盾,纠葛在我的脑海中。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正常的,有太多证据表明,我已经疯了。我的存在,只是验证了一句话:谁说疯子没有思想?

    我对自己,对外在的看法,都是充满矛盾的。我的愿望、行为和思想,也是充满矛盾的,至少,在我自己看来,是这样没错。

    唯有一点,让我觉得还是常人的地方,就在于我不会用死亡,去衡量生命的价值,也不会认为死亡,就是最好的终结方式当然。或许死亡,是一种普遍而中庸的终结方式。而主动追求死亡,更不是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的负责,哪怕这种行为,是在一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的驱动下进行的。

    在我的脑海中,飞舞的思绪。让我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俯瞰着这片广场上的每一个幸存者。我听到了末日真理教幸运者们念颂着祷言:“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是的,死亡并非终结。

    它或许是一个过去的结束,一个未来的开始。然而,这并不一定是一种美好,更不一定是自己憧憬的开端。他们到底渴望的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明了,但是,我不觉得,他们真的明白,这份祷言所反应的真实本质。驱动他们的行为和思维的东西。隐藏在可怕的黑幕中,他们自以为看透一切。明白真理,但也只不过是在混沌中噩噩前行,被“上帝”所嘲笑。

    夹杂在末日真理教幸运者们的祷言中,我仿佛又听到了另一个歌声:

    “啊,这是寂寞岁尾

    的一个欢乐夜晚!

    一位藏起翅膀、蒙着面纱的天使

    坐在剧院

    含着眼泪观看

    一出交织着希望与恐惧的表演。

    乐队演奏着天堂的乐曲

    声声紧,声声慢。

    高高在上的神明

    低语喃喃

    搧动着神鹰般的隐形翅膀

    四处盘旋。

    一群木偶般的凡夫俗子

    走马灯似地追逐着神明的影幻。

    何等的混乱!

    他们你追我赶。

    却总是回到原来的起点

    绕着同样的圆圈。

    剧情在表现

    人类灵魂的疯狂、罪恶和心灵恐惧的震颤。

    突然

    一个血红的飞虫

    在舞台的一侧出现,

    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爬进人们转圈的路线,

    把一个个生灵活活吞下

    填作果腹的美餐。

    看着它那沾满人血的毒牙

    天使泪如涌泉。

    灯光,灯光一下下地忽闪

    一盏盏熄灭

    让位给黑暗。

    一阵狂风吹过

    棺罩似的幕布陡然落悬。

    天使面色惨然

    站起身,揭开面纱。万千感叹:

    这是一出“人类”的悲剧,

    征服者飞虫,

    是剧中的主演。”

    我觉得自己在恍惚,幻听伴随着风声,将残酷的杀戮,涂抹成滑稽的油画。啊,这是多么尖酸的讽刺。但是,没有人可以停止。当我的目光转去,就看到了远在另一侧的,同样一阵恍惚的另一个我青年的高川呀,你也听到了我所听到的声音,感受到了,我所感受到的画面吗。我们即便被分割成两个,但终究还是一个呀。我相信你决定结束这一切,因为,我是这样决定的。

    即便,我们选择的计划,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但是,我仍旧相信,最终所要抵达的终点,一定是一致的。

    所以,无需多言,各行其是,就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大量的死亡所凝结而成的灰雾,在广场上涌动,在齐声的祷言咏唱中,杀戮的决意露出狰狞的獠牙。在如幻死真的歌声中,席森神父压缩了空气,一瞬间风起云涌,爆炸好似雪崩一样,在其他幸运者的联手中,一路朝末日真理教幸运者们席卷。这次的攻击,层次分明,仿佛失去了数量之后,神秘便开始变得泾渭分明起来。我甚至可以在第一眼中,就确认到底是哪些人释放了何种现象的神秘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远程攻击能力,擅长近身战的九人,藏身于第一波攻击后,向前奔驰。

    青年高川和锉刀小队便在其中锉刀小队的两名并不怎么强大的队员,代号为摔角手和清洁工的女性雇佣兵,在额外的保护下幸存下来另外四人则来自于席森神父的黑巢队伍,以及其他的神秘组织成员。

    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数量为十人,分别是四名二级魔纹使者,两名三级魔纹使者,以及四名精英巫师。躺在地上,仿佛报废一般的死体兵,已经重新启动攻击模式。但是,在席森神父和其他远程攻击手的一波推动下,它们就像是垃圾一样被扫荡,为进击的近战人员开辟出一条通道。这些死体兵自然不会就此摧毁,只是,它们在无法移动的情况下。所有的攻击都失去了准头,在席森神父那干涉全场的气压超能中,只能徒劳地挣扎。

    席森神父的超能使用技巧,还是那么的精湛。我不得不佩服,他看起来和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汹涌澎湃的远程攻击既然不是追求对敌的杀伤性,那么,它无法对末日真理教的十人幸运者造成伤害,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当冲击抵达他们的十米外时,顿时被无形的力量驱散。参照外部的激烈现象。环绕末日真理教十人身周的平静区域,就好似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们倒扣其中。

    火花,在“透明罩子”的表面闪烁。随后,锉刀飞跃起上,挥动刀状临界兵器,如同切奶油一样,轻而易举将之斩出一道深深的缺口。在随之而来的另外八人的攻击中,便好似玻璃般碎裂了。我似乎听到了那一声脆响。

    从这些近战人员毫不迟疑的动作来看。他们一开始就对这样的结果感到理所当然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对这些命中注定的敌人。太过了解的缘故。

    和上一个末日幻境不同,我的这些临时同伴们,早就和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打了多年的交道了。彼此之间,即便是诡异的神秘,也已经被归纳出一定的教条和定式,利用灰雾施展的巫术效果。对彼此来说,都太过熟悉。

    巫师的巫术有很多种,但是,在实战中经常出现,拥有普及意义。又可以确保巫师们在之前那种强烈的神秘冲击中生还的巫术,却也不是太多。

    在防御体系被击破之后,只花了一个照面,近战的战场分割就已经完成了。在死体兵被扫荡出局之后,十八人对十人的战斗,明显我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即便近战中的九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如同锉刀那般强大,但是,压制一半的敌人还是没问题的。另一半的敌人,则被停留在远处的席森神父等人牵制着。

    即便是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将敌人分割后各个击破,仍旧是最习惯性的选择。

    席森神父那边的九人中,曾经和我一同进入爱德华神父意识态世界的意识行走者们,也没有全部幸存下来。那毁灭了末日真理教大军的神秘冲击,似乎对意识层面,也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我没有立刻加入战斗。在我的意志作用下,ky1999殖装系统开始瓦解。对手的数量和质量都产生改变,继续使用殖装模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魔方系统重组为多管重火力模式,被我扛在肩膀上,移至五十米的连锁判定范围。不是没有敌人的远程能力者对我发起攻击,只是,这些攻击都在其他人的支援中,还没有抵达就消弥了。从协同作战的方式来说,席森神父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掌控者。

    五十米的连锁判定范围内,乃至于延伸至更远的模糊判定距离内

    “我的子弹没有死角。”

    我对自己说着,过去一直在说的话,扣下了“高川歼灭炮”的扳机。

    不需要顾忌敌人拥有怎样的能力,饱和的火力打击,总会可以发挥它应该具备的效用。s机关的神秘性,对比起末日真理教十人所具备的神秘性,是十分低下的,但是,在他们受到多方面牵制的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神秘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仿佛永无止尽的特殊子弹、炮弹和自导导弹宛如烟花般从发射口绽放,在天空抛起,在水平线上旋转,在地面上弹跳,和近战的自己人擦身而过,交织着错综复杂的火力线。这样的弹道,足以让被打击的对象,必须兼顾自己的四面八方,乃至于不时被遮掩的视角。

    我知道,这场战役在这些末日真理教幸存者被迫和青年高川等人接近战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即便他们之中,存在两名三级魔纹使者,理论上的战斗力和我相仿,但是,实际的劣势,很多时候,不是个人的武勇可以扳回的除非,这种个体的强大,拥有忽略数量的特质。

    很遗憾,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们并不具备忽略数量,跨越表面等级的战斗力,他们的防御力超过其他人,这是他们之前活下来的原因,但是,在这个时候,双方于整体战斗力上的差距,却是显而易见的。战场生还的要素,已经改变了,现在比较的是,谁更有杀伤性。

    末日真理教的十人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防御能力,在围攻下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但是,在没有外在战斗力涉入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而这里,除了我之外,每一个人都打算在可能的变化产生前,用最快的速度锁定结果。不到十秒,我的子弹已经贯穿了一名精英巫师的大腿,一刹那的迟钝,让他成为了第一个死亡的人。

    不断调整位置的近战者们,有三人同时击中他,把他轰成了碎片。

933 余音2

    席森神父等人在后方进行战场的宏观调控,他们有必要阻止残而未废的死体兵们重新组织起来。即便无法移动,死体兵仍旧有足够的远程打击能力,而它们自身外壳的坚硬,很大程度上,让我们很难迅速摧毁它们。若在这场战役开始之初,没有那场可怕的神秘冲击,我也坚信己方可以获胜,但是,一定会付出比现在更加沉重的代价,而造成这种额外杀伤的,我也相信,定然是死体兵。死体兵拥有高强度的神秘抵抗性,其外壳的坚固,正是这种抵抗性的展现,对付它们,很多时候,只能依仗超过这种抵抗性的杀伤力。

    我们这边拥有这种攻击能力的人并不多,想要在死体兵发挥自身实力前摧毁它们是不可能的,幸好,可怕的没有敌我之分的神秘冲击为我们做到了这一点。即便如此,在席森神父等人发起的第一波攻击时,其目的恐怕也并非是为了直击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而是为了将这些残废的死体兵清出战场。

    虽然覆盖整个战场的区域性神秘,的确对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更多的力量,却毫无疑问偏向对死体兵的牵制。在我加入战场之前,进行接近战的青年高川等人面对十名末日真理教幸存者,仍旧是稍落下风的。毕竟,对方不仅多了两人,其质量水平也高出青年高川等人一筹对方拥有两个三级魔纹使者,而锉刀小队中的摔角手和清洁工,却是整个战场上,神秘性最低的战士。若非得到额外的照顾,想必这两人也无法在之前的神秘冲击中幸存下来吧。

    我的加入,立刻成为改变局面的力量。因为。我的攻击力,并没有分散到死体兵上,而是在一开始,就锁定了末日真理教的一名精英巫师,在看似覆盖性的远程打击下,对目标进行隐性的调动。ky1999那相对此时战场来说不怎么起眼的杀伤力。在连锁判定的协助下完成升华,而这股升华的力量,让目标的判断产生误差。

    这小小的误差,让这名精英巫师露出破绽,从而负伤。平心而论,特殊子弹贯穿他的大腿,放在平时,只是几乎可以无视的伤势,但是。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自身动作以及队形配合的一刹那失衡,都会迎来当头痛击。

    我不觉得,青年高川他们会错失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而结果也和我预想的一样,这名精英巫师第一时间就被围攻致死。为彻底解决这名敌人,有两名我方的魔纹使者甘愿承受一定的伤势。在精英巫师被打得四分五裂的同时,这两名魔纹使者也在突如其来的爆破声中,一头栽倒在地。

    末日真理教的十名幸存者并非每一个都擅长近身战。他们同样有自己的配合,自己的阵型调整策略。从能力的全面性来说,能力全都倾向于近身战的青年高川等人,自然是有所不如的。存活到现在的人都不是笨蛋,每个人都明白,在这种下风中,要彻底斩断敌人的一根指头。自己这边不可能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即便如此,在场中人仍旧没有半点迟疑。

    这种刚烈的默契,让这场近身战的风向产生了改变。

    第一名精英巫师的死亡,立刻引起进一步的连锁。就在我不断调整射击路线的时候,末日真理教的剩余九名开始试图从纠缠中脱离。试图重新调整己方的阵型。而暂时失去两名战斗力的青年高川等人,则尽全力拖延对方的行动,这个时候,我在战场上的分量,达到了我预想中的程度。

    能够以饱和的远程攻击,对这个小规模战场范围的敌人进行全面打击的人,此时此刻就只剩下我一人。我的杀伤力超出末日真理教幸存者的估计,我的位置也偏离战场中心,这让他们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针对我进行排除。他们的收缩,对我来说,自然就是机会,猛烈的炮火无法在这种时候对他们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是,每秒数百发的,准确又复杂的狙击网络,却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强烈的影响。这种影响,已经可以清晰看到了。

    当末日真理教的余下九人尝试后撤的时候,他们的队形不可避免变得松散,即便再默契的行为,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要做到完美而没有间隙,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的配合只能说熟练,而谈不上完美。这种松散,在我这没有死角,也没有射偏可能的火力网的针对下,已经很难再重新凝聚起来。

    若这些人无法采取更果断和强力的措施,例如,施展远超当前强度的神秘我相信,他们拥有这样的底牌否则,阵型的松散,只会进一步将大好局面推向我们这边。各个击破的战术,几乎是每一个神秘侧的战士们的本能,因为,我们这些人,更多时候,都是面对必须以弱胜强的局面。这场战役从初步的力量对比来看,我们要承担的风险无疑十分沉重,但是,没有人选择退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很难做到,也是因为,这种程度风险在过去也并非是特例。

    很显然,末日真理教在很多时候的战斗中,总是占据优势,那么,当局势发生变化时,他们的反应和处理能力会弱上一些,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实际上,从上一个末日幻境开始,网络球就经常通过营造突发性意外的方式,来博取对末日真理教的胜利。而在这个网络球势力更加薄弱的末日幻境中,在所有的神秘组织,都笼罩在末日真理教那势不可挡的阴影中的世界里,这样的战术,和把握战机的能力,被这些似是而非的战士们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我选择从外部打开局面,并没少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为出发点,进行全面性的考量。

    而此时战局的发展倾向,也证明了,我的思量并非是无用的。

    死亡的那名精英巫师擅长的神秘,是一种灵光盾牌般的现象。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一次性制造了六枚盾牌,环绕在他的身边,这些盾牌从造型来看,就是偏向防御性的,但同时也可以当作弹药般进行射击。他竭尽全力可以在同一时间拥有多少枚盾牌?我不清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依仗自己队友的配合,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竭尽全力进行防御。他身边的六枚盾牌每碎裂一枚,都会在不超过一秒的时间内补充上一枚,但是,这种补充仍旧是需要时间的,而他虽然有几次,通过六枚盾牌,凝结了全身性的防护罩,但是。次数和间隔时间,都让我觉得有机可趁。毫无疑问,我之所以锁定他为目标,正是因为,他的“神秘”,是在这个战场上,会被我的全方位饱和火力网针对性最强的。

    虽然对于外在的时间流逝来说,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我从思考到采取行动。从穿针引线到激活陷阱,其中的过程复杂到连自己都很难重新完整的复述出来的地步。其中,连锁判定所传达的信息,以及处理这些信息的本能和经验,挥发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类似的经历,我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已经不止经历一次了,我的手边,也不是每一次战斗都拥有临界兵器的。而现在,我十分感激过去的经历,它让我不至于在失去强力武器后。就沦为二流的角色。我在过去锻炼出来的战斗本能和思维能力,让我拥有了执行自己计划的资本。

    在轰鸣的枪炮声中,我的心情澎湃,却仍旧可以用最冷静的思维,按部就班地扣出每一个机会就像是下围棋一样,在收官中,尽可能地落实自己的胜机,阻止敌人的反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了最好,但是,从目前的局面来说,并不差。

    当末日真理教九名幸存者无法在第一时间重新凝聚自己的整体力量时,我们所期望的第二次杀伤便如约而来。即便在我方受伤的两名魔纹使者无法立刻回到战场中的情况下,末日真理教一方展现出高速运动能力的三级魔纹使者,被青年高川追上了。末日真理教的三级魔纹使者制造高速的神秘,并不是专注于速度领域的神秘,速度,仅仅是一种对神秘的技巧运用罢了,这让他对青年高川可以追上自己并不抱有任何担忧从他在第一时间做出的应对来看,我觉得是这么回事。

    同样身为拥有高速移动能力的人,我对同类的应对,有着十分深刻的认知。如果是专精于速度的神秘,就应该尽量制造空间和时间上的差距,避免任何会让自己速度降低的情况。而这名三级魔纹使者,却突然停下来,试图做出反击并非说,这是个坏选择,只是,如果他真的是专精于速度,那么,这就不是一个好选择。

    这名三级魔纹使者可以活到现在,也定然不是如我这般,制造了一条满足速度要求的坚固通道。他的神秘所具备的真实性质,恐怕更偏向于防御反击,而并非是依靠速度摆脱敌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无从批判他的选择,但他所需要面对的结果,却仍旧证明了,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这名三级魔纹使者没有任何抵抗,仍由炮弹一般冲来的青年高川一拳砸在脸上。放在平时,他的遭遇自然是可笑的,但是,当他的神秘力量没有在这次碰撞中体现出来时,这就不再是一种白痴的不抵抗行为了,而是他的神秘,没能在青年高川身上产生作用。

    我毫不怀疑,这名三级魔纹使者的处理方式,是依仗他的神秘特性而做出的选择,但是,青年高川的一击,想必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吧。青年高川就像是直入无人之地般,毫无后遗症地,一拳将他的颈脖打折了,歪向一侧的脸上,好似连骨头都变成了橡皮泥捏成一样柔软,无法再支撑原本的五官。

    伤成这样,他显然也无法第一时间恢复过来,结果就是被更加快速的青年高川追上,在落地之前,拳拳到肉地被打成了软泥。从他的惨状来看,我可不觉得。这名三级魔纹使者还有机会生还,任何试图支援他的末日真理教之人,都被我的火力网和剩余其他近战者纠缠住了。

    我的火力网太过密集,或许最初会让参与近战的这些人提心吊胆,但是,战斗到了现在。我的攻击没有任何失误,这足以让他们放下一切忧虑,按照自己的想法穿插在火力网中。这片火力网对敌人来说,是麻烦,是阻碍,但是,对我方的人来说,却是攻防一体的协助。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成果。有很大一部分就在于,他们穿行于这片火力网中,并不惧怕,也毫不迟疑,更不会束手束脚。

    这名三级魔纹使者的死亡,在转眼间就成为定局,这个时候,末日真理教的最后一名三级魔纹使者终于不得不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我觉得。他不在一开始就全力迎战,不免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还占据优势。或者说,就如之前提到的,他们更习惯在优势下作战。而现在,转眼落入下风的战况,让他显得有些焦急。

    他的激烈反应,是反击的预兆。但是,这个反击却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在我看来,他要么在开战之初,就使用出来,对我方进行强攻。要么就应该再缓一缓。因为,在击杀了一名三级魔纹使者之后,我们所有人对敌人反击的警惕性,是最高的一刻。

    三级魔纹使者的力量程度并不是什么秘密,青年高川轻松击杀一名三级魔纹使者,并不能视为常例。而剩下的这名三级魔纹使者会如同狗急跳墙般激活自己的底牌,也在我们的预料当中也许可以说,末日真理教的这些家伙,在类似的境况下,往往会作出相似的,可以预测,而显得不怎么明智的选择。

    这名三级魔纹使者自然也不例外,他的爆发,属于预料之中,而所能形成的破坏力,就不见得完美。

    从他的身上,猛然跃出一个巨大的头颅看起来像是狼头,张开的大嘴,尺寸超过了它的头部体积,而显得格外的夸张和狰狞。狼头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直扑锉刀小队的三人而去。锉刀小队三人,正联手牵制着一名二级魔纹使者和两名精英巫师,虽然双方的局部人数相等,但在质量上,摔角手和清洁工无疑是拖后腿的一方,只是因为锉刀自身的战斗力,加上刀状临界兵器威力,让局面勉强维持平衡。

    按照摔角手和清洁工的实力来说,两人当然是不上场更好,不过,锉刀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吧。这样的战役,对于培养新人来说,虽然有些勉强,但也不是最糟糕的选择。至少,锉刀有能力照顾两人,这一点就让其他人没话说。

    即便如此,狼头的突袭,对于一直有所防备的锉刀来说,也是危机一发的险情。她可以照顾自己,但是,她明显不可能只照顾自己。狼头可并不只是冲她而去的,巨大的嘴巴,已经扩大到足以一口气吞下三人的程度。

    “使魔!”我听到有人叫起来。

    是的,三级魔纹使者的底牌,就是使魔。三级魔纹使者拥有使魔,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那个被青年高川直接打爆的家伙,有可能也拥有使魔,只是他没有使用出来的机会罢了。

    本质上,这个巨大的狼头,和我的夸克是类似的存在,拥有自身特有的神秘。它能为三级魔纹使者提供额外的诡异,营造更复杂的战术,面对更艰险的局面。在过去的战斗中,夸克对我的助益难以计数,甚至可以说,没有使魔的三级魔纹使者,就不是完整的三级魔纹使者。对于普通的魔纹使者来说,有可能在第三等级时,才会被强制开启超能,相比起来,使魔的获得和应用,则更加的灵活当然,前提是,你要找到一只使魔。

    用最容易认知的角度来描述,使魔就是恶魔的变种,是可以被主人彻底控制的恶魔,这样的东西,对恶魔拥有极深研究的末日真理教,自然不可能放过,而让己方的三级魔纹使者获得这种力量,也会比其他人或组织更加容易。

    我简直不需要去怀疑,在末日真理教里,魔纹使者只要抵达第三等级,使魔对他们来说,就仅仅是一种福利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说,青年高川轻易杀死一名三级魔纹使者,就更加是一件稀罕的事情了。只要当时的一击被阻挡了片刻,那名魔纹使者都有机会召唤使魔,从而暂时延缓杀机,甚至是进行反击。

    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无法判断,那名三级魔纹使者到底是为什么失误的。青年高川对他产生了针对性,这一点毫无疑问,只是,这种针对性到底是源于什么,就很难判断了。唯一可以断定的是,青年高川在战斗能力没有格外突出之处的情况,仅仅是一种假象。他有一些隐性的,不是亲自接触,就很难确定的优势,而这种优势,绝非是那似是而非的速掠和连锁判定带来的。

    青年高川,拥有自己独特的神秘性。

934 余音3

    这个世界的青年高川拥有高速移动能力和观测能力,这并不出乎我的想象,即便这两种能力同样也称之为速掠和连锁判定,但从观察到的现象来看,和我的速掠与连锁判定的特性并不相同。这些细微的差别,所造成在应用上的差距,在我看来是很大的,但是,当目睹到末日真理教三级魔纹使者的超能无法对青年高川造成伤害的时候,就足以让我确信了,他拥有自己独特的神秘性,而这种神秘性,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将我们彼此之间的综合战斗力拉近。

    在没有亲自对抗之前,我无法说自己一定会获得胜利。诚然,在我的身体和灵魂深处,隐藏着可怕的“江”,但是,计划和我背道而驰的另一个我,为了确保自己的胜利,也定然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让他坚信自己道路的,自然也就不仅仅是一种理念上的坚持,其中必然有一些针对“江”的底牌。到底是怎样的底牌,我隐隐有些感觉,但是,这张底牌被隐藏得太好了,让我无法真正肯定它的真实模样——但是,我所看到的事实,绝对不会欺骗我,青年高川和我之间的差别,绝对不是两个人类之间的差异性。

    我们都是高川,意志的本质和灵魂的目标是相同的,只是所选择的道路不同,而这种不同,并不足以造成我们之间如此大的差异。“江”在我的身边,而有另一些东西在他的身边,各自对我们施加的影响,才是这种差异性的由来。

    更何况,在网络球的基地里,我的确感受到了。一种隐而不发的威胁感。

    如今,这种差异和形成差异的东西,以及由这种差异产生的威胁,并不会让我如负重担,反而,对我来说。另一个我在实质意义上的强大,和他那坚定自己道路的意志,乃至于这些隐约的危险,未尝又不是“他的计划拥有实现可能”的证明呢?我肯定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但是,无法否定另一个我的道路的正确性。当从自己的角度观测另一个自己时,我可以感受到那种,即便自己失败了,也有另一个种子会发芽延续。去证明自己的正确,直到他也彻底失败——这种未曾断代的传承,本就是一点希望的曙光。

    我必须取得胜利,但是,却无法否定,自己失败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存在另一个走在和我不同的道路上的另一个我。我无法视其为自己的拦路石。

    即便,我的胜利。就意味着他的失败。而他的胜利,则意味着我的失败。

    如果我胜利了,那么,他的道路便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但是,如果我失败了,那么。他的道路就是延续希望的曙光。

    反过来,我对他的意义,也必然是如此。

    我对这样一个高川的出现,是抱着喜悦的心情的。而我也相信,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会有人嘲讽这种信任。但是,那必然是因为他将我们当作两个不同的个体来看待,这种视角从本质来说,就是错误的,嘲讽也必然是愚蠢的体现。我们并非不同的个体,我们,就是高川。

    高川是一个概念,我和另一个我,更像是基于这个概念的不同选择,从而呈现在不同世界线中的同一人。

    我从这样的视角观测着,理解着另一个我,而我所体会到的,并非是仇恨和抱怨,充斥在我心中的喜悦,我不觉得,任何外人可以体会得到。三级魔纹使者无法伤害青年高川,让我不由得有些轻松。

    即便在这个时候,另一名三级魔纹使者招来了使魔,让锉刀小队险象环生,但是,这种轻松却不是危险的局面所能压抑的。努力维持的复杂火力线,在这一瞬间,似乎也有了更充沛的余力,在我思考之前,这份余力已经转移到了锉刀小队方面,那样的场面,就好似从起伏的巨网中,生成了另一张更小的网,将那只狼头使魔笼罩其中。

    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战场上,我已经看到了,ky1999所营造的美丽而带来死亡的焰火,我对将这片焰火播撒到更确切的目标上,没有任何的犹豫。在锉刀小队奋起反抗之前,密密麻麻的特种弹药,已经如倾盆大雨般落在狼头使魔的脑袋上。它张开的大嘴,在即将吞噬掉锉刀小队三人之前,就被这片弹雨打得皮开肉绽——狼头并没有巩固的实体,更像是一片灰雾构成的形象,而针对灰雾研发出来的s机关,让特种子弹获得了真正可以对这只使魔造成影响的力量——它的轮廓没有被打散,但是,那翻滚得格外剧烈,似乎要蒸腾起来的身躯,证明了ky1999的杀伤力,在特定情况下,绝非是可以忽视的。

    我不知道这只使魔是否有疼痛的概念,但是,在火力网的笼罩下,一下子显得有些淡薄的身躯,的确缓上了那么片刻。这片刻的时间,给锉刀三人带来了更大的机会——尽管,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的支援,锉刀本人也不可能束手待毙,她的超能和手中的刀状临界兵器,可以为两名队员争取到生存机会的可能性,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我的增援,只是将这个可能性,提高到更大的程度。

    锉刀一跃而起,她所经过的地方,风也好,火力线也好,乃至于不断翻滚的灰雾,都如同被定格在画面中。看似虚幻,却又凶猛的狼头使魔,在接触她的能力范围的一瞬间,变得格外的真切——一种可以被直接伤害到的切实感,仿佛就是,若它之前藏身于梦中,此刻便被拉进了现实——紧接着,锐利的刀锋没有任何阻滞地从大长的嘴巴上鄂到下颚,笔直地切开了,这道缝隙在瞬息间,就推进到狼头使魔那如同尾烟般的后体,释放出使魔的三级魔纹使者迅速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肩膀仍旧不免被切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鲜血陡然从末日真理教的这名三级魔纹使者身上的伤口中喷溅出来。他差一点就被劈成了两半。他惨叫一声,而这并非单纯他的身体伤势所带来的痛苦,更是因为,他的使魔的确被劈成了左右两半,而这两分的身躯,似乎真正失去了维持形体的力量。在那一片区域的活动再次恢复的时候,顿时如同外泄的气体般,迅速消散。

    锉刀的刀状临界兵器和我曾经使用过的不是同一型号,但是,除开特性上的差别,其所拥有的破坏力,无愧于同一级别的武器。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临界兵器是十分稀罕的高端兵器,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似乎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现场的唯一一把临界兵器,竟然把持在锉刀的手中,还真的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比起“锉刀用自己的实力夺取了一把临界兵器”这样的说法,我更相信,是有人资助了她,而这个资助者。我也同样趋向于,是明显和她处在同一战线上的青年高川。当然。也许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不过,青年高川和锉刀小队之间的亲密关系,即便是刚刚才接触他们的我也能感觉得到。

    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和锉刀打交道的时间不长,我们在一场针对末日真理教的战役中结识。然后,她便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和她一起牺牲的,还有走火等网络球干部。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他们显然各有际遇,处境比上个末日幻境中好了不知多少。对比起两个世界的不同。我仍旧打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最少,这些曾经一同作战的同伴,在不同的世界中生还下来,这就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使魔的彻底死亡,似乎对持有者本人的伤害很大,我没有这样的体验,只是可以想象。使魔和恶魔的不同,就在于它拥有一个与它的连系紧密的主人,这种连系,对双方来说,既是一种限制,也是一种保护,从保护的角度来说,使魔本身拥有比恶魔更强的生存能力,想要直接打击致死,应该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锉刀却似乎凭借自己的超能和临界兵器的配合做到了。使魔和主人的连锁反应,让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实例。在过去经历的战斗中,从来都没有使魔比主人更早死亡的情况。

    那名末日真理教的三级魔纹使者极度痛苦,甚至于让他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力量,临界兵器的力量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并不足以致命,但是,下一刻,他便被我那一直在持续的火力网打成了筛子。之前一直在保护他的超能力量,似乎在他发出惨叫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一些魔纹使者的超能,可以让自身的脑袋和心脏等要害处都被破坏的时候,仍旧可以对身体进行重组和修复,不过,这名三级魔纹使者的超能,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特性。他和被青年高川击杀的那名三级魔纹使者一样,自身的超能是偏向防御,而并非治愈,在超能被迫取消的时候,他的身体并不比ky1999的特种弹药更加坚硬,被打成一滩烂泥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生存的希望。

    在高涨的火力线中,这名三级魔纹使者脆弱得就如同瓷器,怦然一声,血肉便洒了一地,再也拼不回原来的形状。

    这是第一名被ky1999干掉的高级神秘力量持有者。我的战果还算不错。

    两名三级魔纹使者和一名精英巫师突然性的死亡,让剩余的七名末日真理教幸存者陷入了更大的劣势中。四名二级魔纹使者和三名精英巫师明显也聆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为此,他们放弃了一部分对自身的防护,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同时,终于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我们无论从人数还是战斗力质量上,都已经占据实质性的优势,当这七人汇合时,他们之中真正完好的,一个都没有。

    穷途末路,背水一战的味道,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局面从稍微占据上风的僵持,沦落到彻底的劣势,仅仅是几个交锋的时间,或许。这才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事情。我不觉得,这七人会放弃抵抗,我更相信,在这场战役收尾之前,他们就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而和我们之间的僵持。只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扩大自己的战果——的确,即便末日真理教的大军在意外强烈的神秘冲击中灰飞烟灭,但是,即便是冲击结束时的力量对比,他们看起来也仍旧占据优势,在这种情况下认输撤退,这些末日真理教的人是根本不会考虑的。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们宁愿付出一定代价,也要汇合在一起。这种突然果决起来的意志,也让我感觉到,他们仍旧保有一定的底牌。我不确定,这张底牌,是用来和我们死战,亦或者脱离战场。

    不过,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让其他围攻者不得不谨慎其事。这是最后关头,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就被狗急跳墙的敌人拉去陪葬。战斗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非统一组织的我方等人,无法再保持之前那种决死的默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无意去谴责停下来的人们,只是按照自己的做法,将ky1999的火力维持在高压的水平线上。

    青年高川和锉刀小队。也暂时停下脚步,和其他人一样,观测着敌人的动静,等待对方露出底牌。纵横交错的火力线因为七名敌人的汇合,集中在很小的一片范围内。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的压迫只会更强。然而,这七人的力量汇聚,也让ky1999的火力无法寸进。防御力量在七名末日真理教幸存者的头顶形成了一片可视的半透明薄膜,任何火力线,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射去,都会在接近的同时,被扭曲了弹道,好似那片半透明的薄膜拥有一种神秘的吸力,将这些特种弹药全都吸收进去。当特种弹药和薄膜碰撞的时候,只是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仿佛那薄膜就是一潭看不见的水池的表面。

    末日真理教的战士,尤其在高等级的战士之间,拥有特殊的联手技巧,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毕竟,这个邪教是以大规模的祭祀起家的,而祭祀本身,就是一种群体性的合作。他们在聚集己方的力量,去施展超越等级的神秘的行动上,拥有先天的优势,这种优势,就算是网路球和黑巢,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一般而言,网络球和黑巢的人,做到一加一等于二就算是合格,只有在人力配备具有针对性的小规模战斗中,才会出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况,但是,末日真理教的人可以做到一加一大于二,却是一种常态。再加上末日真理教往往可以在战斗开始之处,占据战斗力数量上的优势,在正常情况下,末日真理教获得胜利几乎是必然的——只是,并不是每一场战斗,都会在正常情况下,神秘的存在,也往往会让“不正常的情况”更多。所以,网络球和黑巢可以和末日真理教僵持很长时间,并不是完全超乎常理的事情。

    利用不正常的情况,挽回常规上的劣势,在过去,我已经见识得够多了,而自身也是“不正常情况”收益者和重要因素,所以,这场战役能够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得到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会让我觉得有任何吃惊和侥幸。

    胜利是必然的,只是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少的区别。

    这一点,在这些临时同伴的意识中,多少也是存在的,这从他们的选择就可以看出来。

    避免更大的伤亡,比更快更惨烈的胜利更为重要,这样的结论,也明显达到了共识。

    我相信,如果末日真理教的这七名幸存者所拥有的底牌,是用在脱离战场上,而我方在不付出点什么就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其他人绝对会默认对方的离开。我对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已经没有兴趣,幸存者是否可以逃离,都无法抹杀这场战役的胜利。我想要的结果,其实在末日真理教的大军和两名三级魔纹使者覆灭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

    如今,我也可以毫无包袱地离开这座城市。在没有末日真理教充当黄雀的情况下,我相信,其他方面的压力再大,网络球也能够处理好,能够保证这座人口过百万的国际大都会的安全和稳定。

    即便未来会成为敌人,但是,在我亲自动手之前,我并不希望看到网络球这个“老朋友”的覆灭,也无法坐视这个城市,沦落为末日的场景。

    即便有那么一天,也必然是临近最终结局的时刻,我希望在那之前,让这个世界的人们,有一个美梦。

    〖

935 宏观怪物

    七名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汇合一处,为此他们甘愿承受一些代价,为了突围而受到重伤的人,足足有四人,他们勉强构建出的防御系统化作一片半透明的圆形薄膜悬挂在头顶,所有针对性他们的攻击,宛如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吸力牵引到薄膜上,溅起一阵阵的涟漪。然而,他们的确抵挡住了试探性的攻击,在那片薄膜之下宛如有一口深潭,吞没了所有带有敌意的神秘。施展出这种等级的神秘,他们所要承受的负荷也相当严重,从他们的状态来看,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不需要我们继续动手,他们也会自取灭亡。尤其是受到重伤的四人,他们的身体已经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龟裂状,那幽深的裂痕,没有任何血肉的色泽,就像是连带空间一起割裂,才造成了身体的伤势般。

    七人的决意已经从他们的行动体现无疑,除了我在维持火力网,给予其一定程度的压迫,以及后方的席森神父等人,仍旧必须排除死体兵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暂时停息行动,聚集在一起等待着末日真理教幸存者们的反击。我们都知道,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也要争取到喘息的时间,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利用这点时间,来揭开必然存在的底牌。我也从来不觉得,这股末日真理教的大军仅仅是人多而已。

    这个时候,也凸显了之前率先解决两名三级魔纹使者的重要性,如果那两名三级魔纹使者仅仅是受到重创的话,必然会加入这些人的行动中,为他们的底牌赋予更强的力量。对于擅长仪式化配合的末日真理教来说,将不同能力,不同水平的神秘持有者的力量集合起来。施展出超常的神秘,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而这种驾轻就熟和种类多样,的确是网络球和黑巢难以做到的。在某种程度上,如同狂信徒一般的末日真理教教徒,的确比网络球更具备一种灵魂上的凝聚力,而完全由个性构成的黑巢。则更加不如。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末日真理教之所以可以如同癌细胞一般在全世界肆虐,都是有其必然的缘由的。

    每个人都神情凝重,在战役之处,奋勇杀敌,不顾牺牲,是为了争取到生存和胜利的机会。而在战役必然胜利的,自己也存活下来的末尾,如果只是因为冲动了那么一点。就让自己陷入人生旅途的终点,那就是极为懊悔的事情了。这个时候,不能说,为了保存自己而放过敌人,就是错误的选择。在这里的所有人,并不来自于同一个组织,也没有同一个纲领和目标,仅仅是拥有同一个敌人而已。如何处置最后的敌人,完全是以自己的标准来进行。这一点是谁都无法辩驳的。

    没有人可以责备他人的谨慎,哪怕是胜利的终局就在眼前。即便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以大义统合全球大部分神秘组织的网络球,也不能要求自己人在危急关头必须做到什么地步。所有的牺牲,完全都是当时参与者可以预想,并甘愿承受的。正因为拥有这样一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需要承载什么的战士,网络球才能和那般疯狂的末日真理教分庭抗礼。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网络球的处境却不是那么好,大多数神秘持有者,仍旧缺乏同一的理念和组织性。即便有同伴,但在大多数时候,也只能算是孤身奋战而已,在这样的环境下,所培养出来的求生本能,自然会在重要关头,去选择一条看似更为安全和中庸的道路。

    没有其他人的支持,即便青年高川也只能停下紧逼的步伐,近身战中最强大的攻击力,把持在锉刀的手中,而锉刀更需要照顾她的两名弱小的同伴,完全没有理由冒进。从“神秘”的特性来说,除非可以抢在末日真理教七人揭开底牌之前,就将他们干掉,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也必须考虑到无法做到的情况。一旦底牌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揭开,可以规避这张底牌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停一下,让敌人喘口气,让自己有机会看清他们想要做什么,也并非完全错误的选择——预想中最差的情况,就是敌人可以借此机会逃脱,但是,在末日真理教大军已经全灭的现在,就算四名二级魔纹使者和三名精英巫师成功逃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这场战役的胜利,早已经伴随那场可怕的神秘冲击,以及两名三级魔纹使者的死亡而注定了。

    四名重伤的末日真理教幸存者很快就在迅速恶劣的伤势中化作飞灰,当那种漆黑的裂缝不断在他们的**上蔓延时,那种死亡的气息就已经不可回避了。那么诡异的伤势,只需要目视就能确认毫无挽回的余地,至少,在对方幸存的战斗力中,不存在治愈这种神秘伤势的可能。当这四人的死亡成为必然时,他们会将自己献祭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了。反之,将每一股力量利用到彻底,也一向是末日真理教的风格。这四名重伤者化作的飞灰,会成为引动并强化最后底牌的力量,而最终负责解开这张底牌的三人,全都是精英巫师,也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

    尽管在献祭仪式中,魔纹使者也可以成为统合的力量,但是,说到仪式的执行,当然是巫师这种神秘职业更为专业。在古怪的,无法理解的咒语声中,战场上的灰雾似乎终于摆脱了席森神父等人的牵制,从呼啸的风中,找出了脱身的缝隙,进而化作一汩汩溪流汇入三名精英巫师头顶上方的薄膜中。正如这片薄膜之前的力量体现,它正在吸收力量,无论敌我亦或者看似中立的灰雾,无论这股力量是何等庞大,密集、锋利亦或者满是恶意,都只会证明它无比贪婪,而没有填满一刻的本质。

    薄膜的背后,已经不再像是一汪深潭,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看不到底部的漆黑深渊。我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听不清楚,但是,从其他人的表情来看,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产生了幻听。而一股股汇入末日真理教三人那边的灰雾,也在蠕动中。愈发呈现出那种孕育怪异的特殊。原本条理分明的战场,在这一刻变得光怪陆离起来,那些扭曲的声音和画面,并不是通过视觉和听觉传达的,更像是直接渗透在灵魂中,充满恶意地呈现在人的脑海中。

    咕叽咕叽——

    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在吞咽,这样的感觉,已经不单纯是从前方的三名精英巫师处传来,它极为庞大。仿佛从上空笼罩了整个战场。之前那邪恶的低语,就像是这个东西尚在沉睡时的腹鸣,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似乎正在醒来。

    神秘持有者的感觉,比他们的五官可以接受到的信息更加直观,对于常人无法观测到的怪异,也总能通过这种独特的感觉,化作一个更加具体的形象。这种形象是骇人的。颠覆人们心中最疯狂的臆想,在察觉到这个形象的一瞬间。会让人觉得一种恍然大悟——它明明就在那里,所有的特征都摆在眼前,为什么自己无法事先串联起来呢?从而让自己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缺乏事物的联想力。而这个看不见的怪异,正是这种庞大的,明明极度突兀。却又理所当然存在着的东西。

    我看不到它,但是,我知道它是存在的。在末日真理教的三名精英巫师动手前,我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仅仅是因为。构成它的因素,太过分散、复杂而庞大,就如同洒落在一片草原上的草籽,只有将它们用其它浓重的颜色熏染,于高空中俯瞰,才能察觉到,它们其实并非毫无联系,甚至于,它们所构成的图案,仿佛也有某种深刻的意义在其中。

    这种宏观上的怪物,在更多时候,是以人类所无法察觉和干涉的维度进行活动的,它的每一个部分,都隐藏在我们之间,甚至于,就是我们的一部分,只是,人类无法脱离自身的高度,去俯瞰它所存在的维度,所以,在很多时候,即便明白彼此的存在性,也更趋向于一种“无法干涉”,“没有意义”的认知。基于这个理由,末日真理教的三名精英巫师此时所做的一切,是无比荒谬的,而当他们成功的时候,就更加显得荒谬。

    然而,能够做到正常理论下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就是“神秘”的力量。末日真理教在这种神秘上的孜孜不倦,让他们成功将一个从宏观维度上审视,才具备活动意义的怪物,拉扯到了这个低级的战场上。

    它的存在性和人类的存在性之间的差距是如此巨大,当这种巨大以更明确的方式摆在眼前式,那种无法理解,无法置信,先天上就存在的压迫感,顿时我们之间的几个人陷入了疯狂,其中还有几个意识行走者,或者说,正因为是拥有意识性神秘力量的人,更会切身感受到理论上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直接造成的冲击——因为,他们比其他人,更接近这种怪异。正如雾里看花,或许会因为想象而产生恐惧,但是,比起确认想象,乃至于超乎想象所造成的恐惧,还是远远不如的。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席森神父那边有人尖叫起来。

    “不过是精英巫师,精英巫师而已……”也有人这么喃喃自语。

    疯狂的气息,从压抑的,邪恶的低语中散发出来,而从那些看似要崩溃的人们身体中所散发出来的癫狂,则更加地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的神情扭曲,语无伦次,情状让没有那么深切感受的人感到诧异,也更加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形恐惧。

    的确,对方明明只是三名精英巫师,从单体实力,乃至于三人联手的实力上,也在理论上不具备召唤这种怪异的可能性,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去寻找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彻底的毫无道理,虽然也是“神秘”的一种体现,但是,对于大多数人,乃至于神秘持有者的大部分中,也是很难接受的——明明是“无法解释”的神秘。却仍旧需要一个让自己觉得有“可能性”的解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占据着绝大多数,而对于“神秘”的研究,也是基于这种认知行为上才能产生的。因为,如果本身就绝对信奉“神秘”是“绝对不可解释,也不需要解释”的现象。那么,“研究”这种理性而逻辑的行为,就从根源上没有产生的可能。

    能够在认知到“神秘”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符合自己认知,或者仅仅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对许多人来说,是生存的第一步,否则,更多时候。只会一步步陷入疯狂之中。

    而现在,末日真理教三名精英巫师的召唤,以及召唤的结果,对于深信“不可能做到”的人们来说,绝对是一种穿透灵魂的打击,一种认知上的崩溃,进而将会产生的可怕后果,他们本身已经无法去思考。但是,本能已经警笛厉鸣。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疯狂情况,其实也是一种拼命进行自我挽救的正常现象。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可以成功,我无法体会到他们那般严重的冲击,所有还能保持镇定的人,都无法想象和体会。那些疯狂的人到底遭受了多么严重的冲击。即便理性上可以思考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除非自己也面临崩溃,否则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因为,这种崩溃。是极度个人的事情。

    我只是确定了,末日真理教的这三名最后幸存者,的确掀开了一张难以想象的底牌。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的军队!爱德华神父那个混蛋!”终于有人叫起来,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理由,“他们献祭了所有的死者!没错,这一定是爱德华神父的陷阱!他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所有的人,以六百六十六变相为桥梁,把这个怪物召唤出来!他们就是个疯子,完全不顾自己也要毁灭世界的疯子!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去尝试的?”

    这样的说法,倒是让少数几个疯狂的意识行走者渐渐恢复了理智。只要有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不,是可以让他们自我逻辑圆满的理由,就可以在崩溃的认知中,维持一个立足点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立刻有人附和起来:“该死的混蛋,他肯定没有被干掉!这里就是一个陷阱,如果是网络球的人过来,一定更合乎他的心意。我总算明白网络球的家伙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那些该死的伪善者,他们利用了我们!”

    还有更多的人也说了许多涉及网络球的偏激话,从某种意义上,他们是故意的,必须的,因为,如果他们不这么想,或许自身就会陷入疯狂而崩溃。在求生本能下,他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和机会,无论之后怎样,现在必须要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我冷眼观测着他们,发现以席森神父为首的黑巢等人,则是漠然又平静地置身事外,我觉得,这种平静的态度,必然会在之后,让这些发疯的家伙选择加入黑巢之中——有些时候,当对比产生,认知也产生偏差的时候,一些过去自己不屑一顾,乃至于难以接受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

    如今出现的,这宏观而看不到的怪异,的确让人感到悸动,但是,我仍旧不觉得,它是一种可以摧毁我们的威胁。我甚至认为,它连席森神父的等人都摧毁不了。正因为,它是这种宏观的,在维度上本该不应和我们产生接触的东西,所以,即便花费巨大的代价召唤出来了,也是难以维持的。那些看似找到机会活下来的疯子倒是说了一些让我认同的话,这个战场本来就是陷阱,只是,充满攻击性和杀伤力的并不是末日真理教自身的大军,而是他们的疯狂,爱德华神父或许真的连这支庞大的军队,也当作是诱饵来使用——或许,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吞下了这个诱饵的家伙们,不是网络球的大部队,而是仅仅五十多人的临时团体。

    但是,如果这个宏观高纬度的存在,就是爱德华神父的目标的话,即便现在它的出现只是惊鸿一瞥,没有任何用处,也已经从理论上完成了目的。只要爱德华神父仍旧活着,仍旧在观测这个战场,那么,他就有机会将这个成果拓展下去。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在末日幻境中,以宏观高纬度的状态体现的怪异,也许在本质上,比任何存在,都要接近“江”和“病毒”的本质。(未完待续。。)

936 落幕

    末日真理教的幸存者竟然招来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东西,从宏观层面上扩散到整个战场的压迫感侵蚀着每一个人,而通过神秘的特殊性,更为靠近这种怪异的意识行走者,不得不承受认知上的痛苦,从而真正认识到,人类的认知究竟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当一个人必须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寻找一个解释的时候,他便是疯狂的这和被灌输教导某种已经存在的认知,以及习惯了某种认知截然不同。

    意识行走者们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而这个时候,反而是神秘性越弱小的人,所受到的侵蚀就越小。锉刀小队的摔角手和清洁工用愕然的目光眺望着席森神父等人所在的地方,在怪异真正降临在和人类同等级的维度,成为真正可以彼此接触的对象前,她们大概很难明白,意识行走者们此时的痛苦吧。

    我能够想象和理解那些提前接触到这个宏观怪异的人们此时的痛苦,可以为当前笼罩战场的可怕压迫感,以及从冥冥中宣泄出来的存在感找到一个让自己认可的解释。如今,那一直在保护我们的认知大坝,已经缺了一个口子,宏观怪异就好似江水一样,从大坝的缺口中流淌出来,哪怕只是一角的体现,也已经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整个大坝垮塌之后的灾难景象。

    当然,我并不认为,自己对此事场景的解释和认知,就是完全正确的。我同样只是人类,同样缺乏对宏观事像的本质的认知,也同样缺少将广阔事像联系起来的联想能力。我对自己的联想力有自信,但是,这种自信是限于一定范围之内的。科学理论上,任何一个再渺小的事物所产生的变化。例如一个沙粒的掉落,都会通过连锁反应,将这种活动的影响力扩散到无限远的其它物事身上你可以认为这个过程越是遥远,这种连锁就越是虚弱,却无法肯定,它必然会达到“零”。而这种连锁就像是构成了涵盖万事万物的巨网,而人类是无法企及这张巨网的边界,或者可以认为,这张网根本就没有边界,而人类所能认知的部分,仅仅是以自身为中心的极为渺小的一部分。

    我的连锁判定,就是借助这张网的力量,尽量缩小认知的范围,而将其中所涵盖的反应精细化。不再宏观上去认知更多的连锁活动,而是从微观上去认知更复杂的连锁活动。

    我对宏观的认知,和其他人一样,而我身为意识行走者的一员,之所以没有和其他意识行走者那般变得疯狂,仅仅是因为,我并非是直接去接触这种宏观存在,在我的意识态世界中。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防火墙江。

    如今出现的,这宏观而看不到的怪异。的确让人感到悸动,但是,我仍旧不觉得,它是一种可以摧毁我们的威胁。我甚至认为,它连席森神父的等人都摧毁不了。正因为,它是这种宏观的。在维度上本该不应和我们产生接触的东西,所以,即便花费巨大的代价召唤出来了,也是难以维持的。

    我隔着这道防火墙,可以窥视这个宏观怪异的边角。并用足够冷静的心态,去弥补认知上的缺陷。那些意识行走者并不是自己想要疯狂,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只是彼此之间存在性的差距,让他们不堪一击。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在末日幻境中,以宏观高纬度的状态体现的怪异,也许在本质上,比任何存在,都要接近“江”和“病毒”的本质。我甚至不得不猜测,从“现实”层面为基础探讨“病毒”,或许,“病毒”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只是,“病毒”在不知道什么缘故的情况下,从“对人类单体的认知活动不存在意义”的存在方式,跌落到了人间,就如同从天堂上坠落的天使,亦或者,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用这样的理由,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病毒”是无法观测,只能从“现象”的一些相似特性做出判断,因为,它即便落入人间,也仍旧是这样一种仍旧需要透过一定宏观高度,才能认知到的东西。

    我不得不假设,如今末日真理教的召唤,有可能会换来比如今这个宏观怪异,更为可怕的东西例如,非以最终兵器来体现,而是以宏观概念来体现的“病毒”。高高在上的东西,因为距离太远,反而不会产生太剧烈的影响,而一旦以更具体切实的方式,走进我们的生活中,那么,一切都会天翻地覆。

    这个时候,我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个末日幻境的最后一次冒险,在玛尔琼斯家遭遇的那种奇特的,又令人绝望的病毒。

    “沙耶?会是沙耶吗?”我现在回想起来,沙耶病毒的特征,的确是一种宏观的恶意,下降到更近更切实的方式的体现它直接就以人类自身为载体,以认知的扭曲为终点,其余的那些恶性反应,只不过是症状达到高潮前的过程而已。

    而沙耶病毒的感染者,其症状的一部分细节,和末日症候群患者是极为相似的。和沙耶病毒比起来,反而是之后将我杀死的最终兵器,显得稍微远离了“病毒”的体现。我于那个时候,被杀死,进入“现实”层面,明白关于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点点滴滴,关于咲夜、八景、桃乐丝、玛索和系色的变故,或许,有着更深层的原因例如,当时我必须退出,因为沙耶的出现,证明了“病毒”的活动正在加剧,为了避免末日幻境整个结构的感染,必须对其重新格式化这样的理由,也是有存在基础的。

    如果,现在的这个宏观怪异的被召唤,也的确意味着,沙耶将会重新降临这个世界的话,是否也可以认为,这个世界也终于重蹈覆辙了呢?而这一次,已经没有会把我拉出这个末日幻境的人了。系色在什么地方?它一定。也在宏观的维度,观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吧?如果这个世界,将会在沙耶病毒出现后继续发展,是否也可以认为,所有可以从宏观层面去理解这个世界的人们系色、桃乐丝、高川、病院、江、病毒等等,终于积累够了自认为足够的筹码。决定过来一次终局胜负了呢?

    此时此刻,我除了“江”之外,感知不到系色她们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她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

    我一直没有放松火力网,而当其他人明白过来时,也开始疯狂地试图打断那三名精英巫师的行为。之前的谨慎,在此时看来。更像是一种放纵敌人的愚蠢。然而,虽然从结果来说,给予敌人喘息的时间,是一件错误的行为,但是,这也仅仅是基于“无法想象,这些敌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程度”的理由才成立。从未来看向过去,自然可以从结果去否定前因。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无法倒转的。人类向来缺乏从过去的前因,确定未来的后果的能力。

    我觉得不应该因为此时的困境,而去否定之前的判断,因为这更是徒劳又荒谬的,即便回到过去,在所有外在和内在条件都无二致的情况下。也只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和选择。假设,一个人认为自己可以回到过去挽回自己的错误,大都是基于自身拥有“已经确认过的未来”这样的记忆,而这便和“回到过去”产生了悖论,因为。构成行动者本人的要素并没有彻底回到过去的状态。

    因此,我们可以做的,就只有承载过去的愚蠢所带来的危险和困境而已。而我也相信,现在开始尝试反抗的这些人,也绝对没有时间去反刍和后悔曾经做过的蠢事。

    在宏观怪异降临之前,疯狂的攻击一下子就超出了三名精英巫师所构造的防御的极限,那片悬挂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薄膜,在吞噬了巨量的冲击后,显得更加饥渴,在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前,陡然从三名精英巫师头顶上方落下来,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三名精英巫师的身体从头部开始,迅速消失的场景。

    而这片薄膜的动静,也更加让人确信,这就是不知名的可怕召唤法术的核心它或许是一扇门,或许是一个桥梁,或许是宏观怪异坠落到人类观测范围内的只鳞片甲的体现。不管它是什么,破坏它,就能阻止这个宏观怪异的降临。

    但是,之前施展出来的神秘,都被证明了,只会让这片薄膜获得更多的能量。它就像是黑洞一样,饥渴地吞噬着所有针对它和不针对它的神秘力量。灰雾的涌动越来越剧烈,如今,席森神父等人必须避免这个战场上任何携带神秘性的东西进入它的口中,包括那些死体兵,如果说,他们之前对死体兵的排斥,是针对死体兵本身的话,那么,此时对死体兵的排斥,则是针对这片异常的薄膜。

    所有拥有自己想法的人,都在精英巫师们彻底灭亡的下一瞬间,再一次行动起来。

    我在一瞬间进入速掠状态,其他人的发动并不比我更慢,但是,行动的过程却如同龟爬一样缓慢。我奔驰在废墟般的广场上,绕过锉刀的身边,从她手中夺走了刀状临界兵器,她当然不可能没有感知,只是,等她激起本能反应的时候,我已经来到那片薄膜的下方,持刀跃起。

    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在抓住刀柄的一瞬间,魔纹又一次好似火烙般灼痛,随之而来的,还有关于这把临界兵器的大量信息。这些信息无法一一去解读,但是,关于这把武器可以做些什么,却以一种概念化的方式,直接传达到我的大脑中。

    泛域切割,这就是它的力量。无论是有形的事物还是无形的现象,无论是正常的物质还是非常态的神秘,都能够被它所具备的特性斩断。二级魔纹使者的锉刀所拥有的权限,让她只能发挥这把临界兵器百分之七十的力量,而三级魔纹使者的权限,可以在更高限度内驾驭这把临界兵器。

    当我挥动刀状临界兵器,从这片薄膜上一划而过时,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阻滞感,就像是劈砍空气一般。然而,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这片薄膜的确呈现出被割裂的迹象。那深邃的裂缝,好似贯穿了薄膜之后连接的无法观测到的另一端。我在速掠中返身,从另一个角度跃起,劈落。在短短的零点一秒的时间里,重复了十六次。

    十六分割的伤痕,将这片薄膜平均肢解,当我脱离速掠状态时,它的崩溃就好似从定格的画面中,再次获得了继续的时间。

    没有任何声息,这片薄膜好似镜子一般,发出直接传达人心之中的碎裂声。之后,那种宏观怪异在尝试挤入我们的观测和认知中的压力。也随之烟消云散。当精英巫师将它召唤出来时,它的存在感是难以形容的沉重,然而,当薄膜崩溃的时候,这种存在感却顿时烟消云散,轻易得就好似雪花堆积而成的一般。之前所感受到的一切,仿佛是一阵短暂的幻象,只有缠绕在心头的痛苦和疯狂。才能证明的确曾经有这么一种东西,试图来到我们的世界里。

    我回身看向其他人。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变化应该是极为突兀的,前后感觉上的极端反差,让他们之中的不少人突然全身松软,跪倒在地上,然后整个身体都躺在了地上。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些人所承受的压力,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大。那些疯狂的意识行走者们,也好似彻底从这种疯狂中解脱出来,却变得好似傻子一般呆木静立。不管怎么说,这场战役。终于还是结束了。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比预估的好上多少。

    宏观怪异的降临,就是末日真理教最猛烈的反扑,他们几乎要成功了。在这个短暂的激变中,所隐藏的一些东西,例如末日真理教大军存在于此的意义,或者说,爱德华神父是否还活着,他最初引诱我们到此的时候,是否就是提前准备好了这些变化,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以及末日真理教对伦敦的威胁,是否真的彻底解除,网络球在之中又扮演者怎样的角色,这些问题,在这个时候,也彻底失去了线索和证据。

    我们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等待时间为我们的疑惑给出回答。至少,我们在这里的确剿灭了末日真理教的大军,打得爱德华神父生死不明,更破坏了宏观怪异的降临。我们所取得的成果是确凿的,即便在未来,这个成果的正面影响会大打折扣,那也是必须在未来才能证明的事情。

    我走回锉刀身边,将刀状临界兵器抛回她的手中。她起先错愕的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我做了一个友善的手势。我来到席森神父等人的身边,对他们说:“怎么离开这里?”

    席森神父点点头,回答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紧盯着我和l,颇有敌意地问到:“你们之前保证过,会解决爱德华神父的。”

    他的意思,大概是“正因为我们的失误,所以才让所有人落到如此局面,本该更轻易的胜利,却让大家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吧。而他的判断,更是基于“一切都是爱德华神父的陷阱”这个认知上。先不提他的认知是否准确我也曾经用这个解释,去认知宏观怪异的降临只凭他会把这话说出口,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智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只是,同样心智受创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身上的疯狂,让他们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气势。而我的选择,则是直接发动速掠,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全都击晕了。剩下还能维持正常判断水准的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你们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网络球。”能够维持理性的人对席森神父说到,“因为,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不在这里的其他人。网络球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的话充满了暗示性,不过,这里有谁会在意呢?就算是席森神父,也不是完全站在网络球一方的。如果爱德华神父真的还活着,准备发动进一步冲击时,就必须是网路球打前锋了。这个城市,是网络球的大本营,在他们做好表率之前,没有人会再鲁莽地参与其中。这一次的战役,对这里的许多人来说,都算是无妄之灾。这些人本想挑起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冲突,却没想到将自己陷入其中,死伤惨重。

    我懒得理会这些事情,我相信网络球和席森神父,会做出各自的正确选择。我已经为这个城市做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接下来,我将会离开这里。

937 小红帽

    在这片废墟般的广场上,生还者就只剩下大量残废的死体兵,以及我们这边的十六人,当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两名意识行走者彻底陷入疯狂而不可自拔,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没有再度恢复神智的可能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会在接踵而来的神秘事件中丧生。在我们这些人的认知中,一旦接触神秘,神秘所带来的影响,就不会因为个体的主观意愿而停止,甚至于,就连死亡都无法阻止神秘的脚步。如果觉得主动脱离和被动放弃,可以让一名曾经接触过神秘的人苟延残喘的话,那就是一种致命的天真。

    这两名意识行走者的疯狂,不会让他们的境遇变得更好,即便,会有不少人愿意拉他们一把,但是,既然他们失去了自救的能力,其他人也无法为他们做到太多,毕竟,“神秘”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而没有人可以每时每刻都呆在他们身边,亦或者在恶劣的情况下,宁愿用自己生命去替代针对他们的“神秘”。

    当初一同进入爱德华神父意识态世界的七名意识行走者中,真正幸存下来的,只有我、l、防毒面具,其他人不是在神秘冲击中死亡,就是在宏观怪物的压迫中疯狂——临时代号为“鸡尾酒”的绅士,就是那两个无法回复神智的疯狂者之一。站在他们的对面,环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依然不在的面孔,更是让人感到惆怅。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谁又能想到,当初的自信是如此不堪一击呢?我们还得禁锢那两名变成疯子的意识行走者,他们仍旧拥有意识态的力量。而谁也不想进入他们的意识态世界,更不像被他们入侵自己的意识态世界。不得不说,很大程度上,这些只是发疯,却没有从**上死亡的意识行走者,对任何人都是一种麻烦。

    没有人提出要现场将他们处死。不过,在乔尼的认知中,在一些更隐秘的战场上,这种死刑是得到默许的。

    l说:“我来负责吧。”在其他人的默许中,他将手按在这两人的脑门上。起初,两人很是反抗了一会,我甚至察觉到,三人或许在某个意识态世界中斗了一场,结果是。l成功让两人安静下来。

    这些意识性行走者到底被他如何了?没有人打算去问这个问题。

    这场战役若要得出一个最大的胜利者,那么,恐怕也就只有席森神父的黑巢了吧。在其他神秘组织成员死伤惨重的现在,在排除我、青年高川和锉刀小队这类参战初衷十分单纯的人,就只有全员生还的席森神父等人,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本来就打算找爱德华神父的麻烦,虽然不清楚目的,但是。他们毫无疑问是成功的,而且。算上其他幸存者在这一战之后的倾向,他们也算是找到了未来的同盟。

    这些神秘组织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因为和网络球不对付,黑巢的理念想必更符合他们的口味。参与这场战役的人很多都在这里死去,甚至是整支队伍全军覆没,在开战之初。他们彼此之间或许也并非是熟人,更有可能在某些方面存在矛盾,然而,黑巢的实力和行动倾向性,配合残酷战斗中临时结出的交情。必然会将开出新的花朵。因为,在这里死亡的人,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这些神秘组织的全部,相反,他们只不过是各自神秘组织派来伦敦的代表和先锋队罢了。即便再弱小的神秘组织,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全都投注在这个城市中,哪怕网络球表达了足够的善意。

    这场战役所产生的影响,将会让这个世界的神秘组织结构产生一定的洗礼吧,其过程必然是复杂的,但是,我却可以从中看到黑巢的崛起。至于在开战之初,被迫卷入其中的那几名网络球人员,这个时候也一个都没剩下。他们的死亡,也让黑巢连临时的遏制枷锁也没有了。我不由得假设,如果那几人还活着,又会在之后面临怎样的命运呢?他们的重要性不大不小,但往阴暗的层面说,黑巢和其他神秘组织成员,恐怕没几个人觉得他们活着比死了更好吧。

    不管怎么说,这场战役的结束,就是我离开伦敦的倒计时的开始。不过,前提是,我们必须找到离开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方法——爱德华神父将军队藏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这是本来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不依靠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特性,大本营就在这个城市的网络球绝对会将他们连根拔起,甚至可以说,这些末日真理教的人将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进出节点隐藏得太好了,竟然连网络球都难以确定方位,而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利用我们这些人,来进行他们的本职工作。我可不相信,网络球不明白这么做的坏处,战役的前因后果在如今的幸存者口中,必然会出现一定的扭曲,从而对网络球的声望造成一定的影响,他们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弥合这种影响。毕竟,网络球的工作虽然拥有政治性,但是,其本质仍旧是一个神秘组织,神秘圈有自己的规则,这些规则是正常人类社会的政治性所无法干涉和动摇的。

    “先把这些死体兵处理了吧。”锉刀打破众人的交流,说到。

    “锉刀女士,这件事交给你们可以吗?”席森神父正色对她说:“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异空间的出口。”

    “没问题,我很愿意做这件事,而且,我对如何寻找出口也没有天份。”锉刀耸耸肩,十分干脆地召集了自己的两名队员,汇合青年高川朝那些仍旧被席森神父的大范围气压超能压制的死体兵走去。青年高川由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更别提交谈的**了。说实话,这多少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们都是死脑筋,对自己坚信的东西充满了觉悟。我们也都是高川,明白彼此之间都在想些什么,真的要用语言交流的话,恐怕会在干巴巴的几句后,就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或者没有意义的争吵中吧。

    既然只能用行动的结果来证明彼此的存在意义和正确性,那么。从一开始,就只需要行动起来就足够了。我不想和他在这个时候发生争端,我也确信,他必然也是如此。我们就像是镜子中的对方,看似相反,但是,却也相同。

    在席森神父跟其他人谈论事情时,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们。不少人注意到了我的行动,不过。没有人理会,他们自己的麻烦事还多着呢。而我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却是微不足道的。我在以自己为中心进行认知的世界里,是主角般的存在,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我在这个末日幻境的历史中,将要扮演多么重要的角色,对其他人来说,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无法控制我的想法和行动。也不会从中收益,反过来说,也是一样,他们在后继事件中将会扮演的角色,对我而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们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这条道路是螺旋的,偶尔在一处交集,之后却会再次分离。我们彼此之间的影响,是一种注定的,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未来。它无关于我们对彼此的交情、友谊和价值,仅仅在于我们所处的立场。我的立场不会有任何变化,而且,我的立场,让他们无法加入其中。我如今拥有的,就只有“江”了。

    我走进广场一角的阴影中,披上夸克幻化的斗篷,沉入无尽黑暗的阴影世界中。

    夜晚还没有过去,达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记不清到底做了什么梦,有一种在意的情绪横亘在心头,就好似在自己的灵魂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越是想要回想,这种笼罩在灵魂上的灰烬,就似乎更加的浓郁。她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已经来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中,那面容比睡觉前更加憔悴的自己,她也感到万分惊讶。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无法找出,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旋开水龙头,将冰凉的自来水泼到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从这种不安中解脱出来。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刚结识不到一天,却带给她一些奇异见闻的少年。

    她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这个时间段去打扰对方,会显得自己非常无礼,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奇怪的住客,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但她仍旧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这点矜持,就在于不去干涉对方的想法,不去追究那些秘密。她知道,这个少年是多么与众不同,两人彼此之间的相遇,简直就像是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那一成不变的生活,添加了一些刺激的调味剂和新鲜的色彩,然而,长期在红灯区讨生活的经验,让她深信,自己本就不应该深入其中。

    甚至于,她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捡”回来。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危险?她不愿意回答,但是,本能和理智,都足以让她得到一个几乎是注定的答案。当生命中尽是波涛汹涌的人来到另一个人的身边时,除非另一个人本身就已经足够波涛汹涌,否则,那可怕的浪潮会在他措手不及间,将他打得不可翻身。

    达芙不愿去想,但是,脑海中仍旧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她现在所要面对的,无法找出关键的异常感,正是因为,她正在被他随身带来的波涛吞没。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毕竟,她自觉自己在这之前,一直生活在一个苛刻、阴暗却又平凡无奇的世界里,从这样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几乎在这个晚上,被亲眼所见的一切,以及由此联想出的更多,付之一炬了。

    “振作起来!”达芙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颊。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低落,但是,在这种知晓中,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隐藏着自己所没能弄明白的因素。就像是听了鬼故事后走夜路,即便理智可以分析出自己的恐惧缘由,以及那引起自己恐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彻底肯定。一切都如自己所想,也不可能做到无视这种恐惧。

    她不是真正的信徒,但也不是彻底的科学唯物主义者,宗教之类的神秘,在她的心中并不占据太大的比例,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有什么东西,不断在达芙的心底搅动,让她越是试图冷静,就越是无法冷静下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自从她初次在红灯区遭到了教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直到今天,这个时候。

    达芙猛然推开卫生间的大门,跑到少年的房间前,用钥匙打开房门,可是,推门见到的一切。却是一张空荡荡的大床,以及搁放在床脚的巨锤。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窗帘的飘舞在地上投下浓重的影子。她从窗口看到的月亮,好似红砂一样的颜色。

    达芙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少年不在,一种紧迫感让她下意识来到巨锤前,试图将它抓起来,但是。巨锤太沉重了,让她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都动弹不了分毫。唯一让她安心的是,当她握住这把武器时,似乎有一种力量注入她的内心,驱散了之前那种异常的焦躁。她看了一眼窗户。快速走上去将它关紧,然后将房门反锁,将身体所在巨锤边,依偎着金属的冰凉,一股沉沉的倦意再度笼罩在她的意识上。

    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当她闭上眼睛,才觉得没多久,突然有人按响了门铃。来人显然十分紧迫,密集的门铃声就像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情绪。被惊醒的达芙十分生气,但是,却同样有一种恐惧感,瞬间抓紧了她的心脏,仿佛在按门铃的,不是某个大胆的陌生人,亦或者自己的熟人,不,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想要破坏自己的怪物。她就像是呆在房间里,躲避恶意的小红帽,只因为巨锤紧贴着肌肤,才能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她原本下意识要大骂,可是,这种恐惧,让她把所有的声音都吞进了肚子里,捂住耳朵,只当整个房间中空无一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原本正常的夜晚,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安,但是,少年的警告一下子就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不要忽视自己的怪异感觉,相信自己的直觉,依循自己的本能,这样就能保证安全,不要去注视任何不对劲的东西,也不要理会突然出现的反常。

    有人在这个时候按响门铃,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不正常的,总是意味着,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要去理会,她告诫自己,紧紧闭上了眼睛。在一分多钟后,门铃声停止了,达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想去聆听外边的动静——她多少也觉得这么做不对,因为这代表自己很在意这种异常,甚至,可以算是试图去观测这个异常,但是,确认外面的情况,应该不算是多余的行为吧。

    这么想着,她的心中打着鼓,轻微的震动透过地面,传递在她的耳朵上,隐隐约约在她的脑海里勾勒出这么一副情状——外面的某个人呆不下去了,决定放弃自己的鲁莽行为,离开这个房子。达芙的心中顿时充满欢喜,就像是驱走了大灰狼的小红帽一般,可是,她刚刚直起身体,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外间渗入,很快,这股热气沿着缝隙,侵入了两旁的房间,她听到了沙沙的声音,立刻明白,对方已经闯进来了,而且在寻找自己。

    达芙是十分主动细节的人,她利用自己对细节的敏锐,在红灯区中确立了自己的未来,那是一个在预想中充满光明的未来。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对细节的敏感,似乎也同样为自己招来了不安。她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不应该去聆听门外的动静,可是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缓缓移动,将自己藏在床底。

    她仍旧可以聆听到沙沙声在其他房间移动,当这个沙沙声靠近这个房间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透过床底的缝隙偷窥了外面的变化。

    她看到了一双套着靴子的脚,就站在床边,距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达芙的心脏顿时激烈跳动起来,在她耳边发出擂鼓般的声响。她甚至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在这寂静的夜里,也许已经被那双脚的主人听到了。而恨不得服用安眠药,让它老实下来。

    她仍旧不明白,这双脚的主人是谁?亦或者,是不是人类。因为,她的脑海中,已经被慢慢的怪异填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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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8 疾风出走

    达芙藏在床下,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让她连呼吸都只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悄悄吸上一口,压抑和恐惧让她连自己的心跳都觉得是一种麻烦,那在自己听来极大的鼓动声,让她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达芙其实并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她在红灯区打拼的时候,并没有少遭遇过危险,被陌生人接近,威胁,乃至于在明白过来之前,就突然陷入生命的危险中,这样的故事放在小说中或许只是一种刺激情节的虚构,但是,她的现实生活就如同小说一样刺激——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刺激,但是,在刚刚进入红灯区,直至通过阴暗中的争斗站稳脚跟之前,一年中至少也会有一次置身险境的情况。

    即便是伦敦区拥有法律保障的红灯区,也如同平民窟一样危险,这种危险很少会涉及到客人身上,但是,对于从业者来说,最底层的人除了要面对政府的法规之外,还必须遵守行业中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偏偏要改善自己的处境时,总免不了要通过违反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去打击其他人的利益。

    达芙在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前,没少面对某些人强力的打击,而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也没少针锋相对地去打击某些人。被人闯入家中,闯入其他人的家中,间接或直接地威胁他人,间接或直接地被威胁。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如果有人在平时,突然闯入这个家来,达芙会毫不犹豫地取出藏在抽屉中,枕头下,暗房中的枪械。将对方击毙。然而,这一次不一样,达芙在恐惧仍旧存在理智,她也同样为自己陷入这种恐惧而没能做出正常情况下最正确的应对,而感到不解。自从醒来,到藏入这张床下。她没有任何一件在平时遭遇威胁时必然会做的行动,而那些行动已经被事实证明是最妥当的方法。这一段时间,她的意志好似被一层灰烬蒙蔽了,而这层灰,毫无疑问,正是从她突然从梦中惊醒时就已经覆盖上去的。

    达芙直到这个时候,仍旧没能想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即便明白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但那也是犯了错误之后才意识过来。而没能在当时就醒悟。恐惧,不会因为理解就会消减,这和她不断学习心理学,用以构架出来的心灵防线是矛盾的。她开了小差,在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危险的境地里,不由得想到,或许。这种矛盾正是促成她做了平时不应该会做的事情的缘由,也正是一直弥漫在心头的。那种怪异感的由来。

    如今自己所遭遇到的危险,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危险。她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捡回来的少年,其身上那种超乎常识的神秘,正以一个让人措不及防的脚步。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面前。达芙开始觉得,闯入自己家中的这个人——只能从床底下看到对方的双腿——可能并不是常识中的那些人,甚至于,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她回想这个家伙闯入自己家中时造成的动静,毫无疑问。那并非是脚步声,对方甚至根本就没有开门,在所有的安全装置都没有被触动的情况下,这个家伙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那么,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上自己?是和那个少年有关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该如何与对方抗争?对方那诡秘的本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会否只是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情?太多的问题缠绕在达芙的心头,她感到头疼。

    达芙想,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了。这种被动,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也是她最为深恶痛绝的。她又想,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带那个少年回来,不,根本就不应该去那个广场,如此一来,就不会遇到他。遇到,才是一切错误的开始。可是,在这个表面的念头之下,却隐藏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想正视的兴奋,正如人们在面对未知时,感到的不仅仅只是恐惧,对于富有激情、好奇心和冒险心理的人来说,未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险恶的毒品。让人明知道十有**会被毒死,也甘愿冒险去尝试一下,想要去品尝那极小可能性的成功所带来的快感,这能让人感到,自己又一次征服了自己,看清了整个世界。

    是的,达芙在希冀平静的生活的同时,却无法否定,自己深入红灯区,以此作为让自己发达的根据地,乃至于以常人难以认同的角度,去看待自己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一种冒险的行为,更可以解释为,她的血管中,流淌着不安分的因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遇到少年,将他带回来,进而看到一个更为广阔而神秘的世界,更像是一种命运回应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必然。

    当达芙想到这里时,不由得更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看似偶然的,似乎可以改变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了如此发展的线索。

    一切的想法,只是在短短的几秒内,就在她的脑海中膨胀,连带着,有一种更激情的因子,在她的血液中燃烧。她仍旧是恐惧的,深深恐惧着突如其来的未知,以及自己身上莫名的蒙蔽,只是,在这份恐惧中,比正常人更有冲击力的本性,让她重新找回了气力。

    达芙仍旧没有动作,她就像是一条冬眠的蛇,紧紧封闭着自己的一切,似乎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的思维好似凝固起来,但是,却又同时有一种奇妙的感知,好似蛇信一样,触碰着外边的变化。虽然没有思考,但是,自己仿佛本能就明白,怎样才是面对当前处境的最好方式。这并非是通过理性地解析所有资讯。来做出的判断,而是一种更深邃的,更奇妙的,基于连自己都无法确认的,藏匿在这个身体中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知道。那个闯进自己家中的神秘来客离开了。在理智中,对方本该会俯下身体,探查床底的一些,翻箱倒柜,找遍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可是,这个家伙没这么做,他就这么离开了,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同样蒙蔽着这个家伙的心灵,就如同这股力量,不久前也蒙蔽了她自己一样。

    达芙不知道自己本能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她回想起少年对她的告诫,不由得更加深信,事实就是如此。遵从本能和直觉,会为自己带来一线生机。同样遵从着本能和直觉。她从床底钻了出来,警惕地观察房间——来人没有动这个房间中的任何东西。之前他就站在这个地方,而他来到这里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痕迹,就像是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燃灰吹过这里,仔细感受一下,还能探知到微微的余温。

    回想着少年让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个身影突然跳到达芙的脑海中——乔尼,那个和她有不小交情的恩客,在和少年的争斗中,展现出化身燃灰的神秘。从闯入这个家中的家伙,所留下的动静和痕迹来看。和对乔尼的印象无限地靠近。

    是他吗?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如此无礼地闯入自己家中呢?达芙警惕地回想自己所了解的乔尼,愈发觉得,如果没有极为特别的缘由,对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而如今对方这么做了,那么,其初衷究竟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呢?虽然乔尼是达芙自诩的恩客,也有些年份的交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绝对相信对方毫无危害。实际上,从红灯区走出来的达芙,很早就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是值得托以完全信任的,这无关乎对方的立场、性别、种族、国别和身份。

    她从来都不介意他人称呼自己为婊子,因为,在她的眼中,其他人,或认识或不认识的,没有一个不是婊子。因此,她喜欢接受所有正能量的资讯,因为,她需要这种温暖,来滋润自己陷入冰冻冷酷的内心,让自己不至于从心理上失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相信这种正能量资讯的源头,会毫无改变地散发正能量直到死亡。她深研心理学,从他人一时的光芒中,汲取自己生存所需要的温暖,这不是向往,而是本能。

    一种在极为阴暗的角落中,汲取生存发展权利的本能。

    达芙知道,人类不是蘑菇,自己也不是蘑菇,阴暗潮湿并不是最佳的生存环境和生存状态。无法改变自己的世界观,就有必要从他人的世界中,尽可能汲取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不仅仅是金钱,也有着更为本质的东西。

    对乔尼的怀疑并没有阻碍达芙的行动,甚至可以说,无论她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已经在此时此刻重新找回了平常的自己,而让自己获得抗争的信心。达芙没有理会床边的巨锤,她从少年的口中得知,那是极为可怕的武器,却也很明显,并非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她有自己的武器,比不上那些人展现的神秘和怪异,任何神话传说和怪谈中的异常,都有可能会让那些武器失效,但是,那些武器仍旧是和她相伴了多年,寄托着她心中力量的物品。

    达芙趴在地上聆听了一会,确认那疑似乔尼的人真的离开了这里,这才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又掩上,快速返身掀开角落的地板,按下不起眼的开关,从弹出的暗门中,取出一般防身枪械市场上不会流通的杀伤性武器——就和电影中的那些间谍所携带的武器一样,它们有着极好的伪装,同时也能发挥出多种用途,在特定针对的环境下,拥有惊人的破坏力。

    武器一共十三种,构成一个套装,达芙换下睡衣,将自己武装起来,就连防弹服也是特制的,还有从颈脖到脚底的全覆盖式黑色内衣,这些东西都是她利用自己的客人,从特别的渠道搞来的高科技产品,虽然只是试验型,但是,却也是市面上根本没有正常流通的货色。她为此勾引的男人。毁灭的女人,连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达芙一边穿戴,一边回想自己曾经特地去接受过的训练,她当然不是什么间谍,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人。为了某些目的,去接受间谍的训练,而提供这些训练的场所,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充满诱惑的秘密,但是,对知情者来说,却是一张显眼的世界性网络产业。正如极限生存狂热者和军事狂热者口中所说的那样,想要接受特种兵的训练,将自己武装起来。只需要找一家知名的全球性安保公司就行了。除了特种兵之外,间谍的训练,也类似这般。

    那些训练内容,达芙没少运用在红灯区的阴暗争斗中,她知道那是多么的卓有成效。而自己的这一套,是否可以在面对那种神秘诡异的环境中行得通,此时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如果少年没有离开,也许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求取对方的帮助,不。如果他没有离开,或许这个晚上也不会产生这样的危险。而少年既然离开了,达芙也没有想过,老老实实呆在房间中,等待对方回来处理一切——那样的被动,已经被之前的闯入者证明了。绝非最好的办法。

    自己必须主动起来。达芙确认着自己的想法,再次看了一眼窗外,月色已经跨越东西的中界,黎明前那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即将笼罩这个城市。夜行的生物。在已经充满了神秘怪异的世界里,绝对不仅仅是寻欢作乐的客人和精力旺盛的妓女。过去,这个城市的夜晚也没缺少过危险,现在,它只是更危险了一些而已。

    达芙离开房间,快步巡视所有的房间,再一次确认闯入者留下的痕迹,这在她看来十分重要,并不仅仅是确认对方已经离开这么简单。虽然时间在她的直觉中十分紧迫,但是,收集所有可以到手的线索,仍旧是必要的。

    之后,达芙套上正常的衣物,将外出冒险必要的物资,塞入早已经备好的行李包中。她不确认,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才是安全的,她希望只需要呆到早上,但必要准备,还是必须整理清楚。她留下纸条,又在墙壁上用喷剂写下醒目的留言,而这也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少年,自己遭遇到的事情,更不可能留下,让对方遭到自己的线索——既然不能让敌人找到,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连自己人都无法找到。况且,少年本身的神秘,也不是非常值得信任……达芙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下意识去相信少年,认为他必然站在自己这边,这和自己的生存理念完全不符。罢了,她想,或许,这就和自己之前的无措,以及闯入者的被蒙蔽一样,本就是一种充满神秘性的影响。

    在这个时候,还是把精力放在如何让自己更加安全为好。达芙背上行李包,从房门猫眼向外窥探,虽然没有看到任何踪影,只有到了白天才会熄灭的感应灯,将空无一人的走廊照得一片惨白,也同样让她感受到一种浓烈的异常——好似弓杯蛇影一样,她不由得产生一种自嘲的情绪,但是,她却不打算忽略这种感觉。

    达芙毫不犹豫地返身进入少年的房间,拉开少年曾经跃出的窗口,将准备好的绳索固定好,另一侧直接扔了下去。她用力扯了扯,确定了稳固程度后,抓住绳索一跃而出。滚轮和卡梢交替作用,在达芙的控制中尽可能地坚固自己的下落速度和安全,二十秒后,她成功落地,又通过特殊的收取动作,将固定好的绳索扯下来,重新卷起来收回包中。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警惕地注视四周,聆听四面八方的动静。如果不是没有必要,她学过的内容和实践的经验,都在提醒她,任何工具都是值得珍惜的。

    达芙觉得开端还不错,当自己收拾好的时候,仍旧没有任何让她感到异常的情况。她拉了拉兜帽,快步沿着阴影朝大街走去,她有车子,但是,地下停车场却是意外突发最频繁的地方。她所居住的地方就在红灯区边缘,虽然生活档次较高,但是,红灯区特有的夜晚活跃特性,依然是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这个地方。而在过去,以及现在,都让达芙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如此正确,人气越密集的地方,往往是更容易削弱自己存在性的地方。她要做的,就是汇入更活跃的人群中。而她锁定的目的地,徒步前行只需要十分钟,进入最理想的位置,则需要再加上十分钟。

    往时,这点时间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让人感到漫长。(未完待续。。)

939 深潜者

    几个小时前。

    乔尼从爱德华神父的教堂撤离后没有立刻离开,他藏在距离教堂只有五十多米的一处建筑间,亲眼目睹了少年高川和恶魔战斗的场景,这场战斗的声音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吞噬了,从乔尼的角度,就像是看了一出场面激烈却悄无声息的无声电影。明明在重火力的交锋中,教堂的一面彻底垮塌,但是,那些声光都被压抑到最低的限度,并没有引起附近人们的主意。乔尼化身燃灰,迅速在附近游走了一圈,确认这个区域的人们的确没有离开,他们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梦乡之中,他尝试过用普通的方式去唤醒他们,但是全无作用。

    乔尼不觉得这是少年高川搞出来的手笔,虽然和对方的结识时间极短,根本就无法确认对方的全部手段,但是,直到刚才,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乔尼确信,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这个少年对教堂十分上心,十分专注,分出精力留意周边的环境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一定没有把分出的精力,用在维系这片战场的异常上。

    乔尼也不是第一天行走在神秘圈中了,他对自己的判断仍旧充满自信。那么,既然这个战场的异常不是自己,也不是这个少年搞出来的,那就必然有第三者。乔尼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网络球,从现有条件来说,网络球也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之一,也不能否认,末日真理教在这片地区提前布置了一些措施,然而,要维持这片大范围的异常,所需要动用的手段,是很难逃过网络球的眼线的。

    乔尼思来想去,网络球的可能性上升到最大,但是,仍旧有一个模糊的声音,阻止他做下最后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他分析不出来。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网络球是最有可能的第三者,但却不一定是真正的第三者。反过来想想,一旦确认网络球真的是第三者的话,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网络球当然不会放任外来势力破坏这个城市表面上正常的生活环境,他们和不列颠政府的合作,让他们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更何况,这个城市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只是。假设网络球并非是造成这个战场异常的第三者的话。那么。自己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乔尼冷眼观测着四周,背后已经有斜湿。他不知道已经和恶魔发生冲突的少年是否察觉到了战场的异常,但是,没有察觉才是最可能的。某个隐秘的存在。通过两人所不知晓的方式,观测着这个战场,那必然是有所图谋,而自己也必然在对方的观测中。

    “离开这里!带达芙离开!”乔尼的脑海中回响着少年和自己分手前说的那邪,他必须承认,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初毫不犹豫地调头就走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既然自己没有那么做,那就必须承担必然的风险。乔尼不知道少年是不是早就意识到战场的异状。只是,他也觉得,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

    之前和少年一起在教堂中找到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就像是在经过重重追捕后。终于让敌人露出尾巴,换在平时,是十分值得欣喜的,但是,在这个局势分外紧张,也分外充满变数的现在,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对方不是有意露出这条尾巴的呢?乔尼在确认了教堂中恶魔的存在后,这个问题就不由自主地徘徊在脑海中。他开始觉得,这条线索来得太快,太容易了,即便他已经为了揪出对方,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但是,比起对方应该拥有的潜伏能力来说,仍旧是暴露得太快了。

    简直就像是故意引诱自己等人找到这里,并进一步跟进的样子,不,应该说,本来就是如此——那个少年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乔尼其实也知道,追踪这条线索的后果,一定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中。少年选择深入虎穴,然而,乔尼没有跟上的原因,却并非是害怕,也不是少年最后的托付。他有一种感觉,末日真理教精心布置的陷阱,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如今,暗中观测战场的第三者,让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无论网络球在这起事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第三者一定明白这起事件的缘由,乃至于了解这起事件必然的发展过程,甚至于,他拥有决定这起事件走向的能量。

    少年这一次深入虎口,真的可以干掉幕后黑手吗?乔尼不确定,因为,他怀疑,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算准了必然会有这么想的一批人,而少年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少年将会踏入的陷阱,只不过是一个表面的陷阱,在这个陷阱之上,幕后黑手还有更深的图谋。从这个角度来说,少年即便可以直捣黄龙,大幅度歼灭末日真理教在这个城市的有生力量,却并不一定可以取得全局上的胜利。

    这个幕后黑手是谁?是教堂的神父?是末日真理教?还是别的什么神秘组织?其实,在这种种猜测中,如果最大的幕后黑手是网络球的话,其实还算是一个好结果。网络球在神秘圈中几乎无人不晓,乔尼和网络球打过交道,虽然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这让他更好地对这个欧美神秘圈的第二把交椅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这个认知让他深信,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宁愿相信网络球,也不要去相信其他的神秘组织。

    可是,无论他如何想要认为,操纵这个战局的幕后黑手是网络球,但心底的声音,仍旧警告着他不要如此武断。当他相信这个直觉的时候,就意识到,最安全的可能性已经全然瓦解了。只要这个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的第三者对自己产生兴趣,自己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趁着少年和恶魔交手的时候抽身离去,在战场已经转移的现在,就很难再有逃离的机会。

    看似拥有的后路已经被截断,在这明明有人,却寂静无声的街区中,乔尼觉得每一个阴暗处,都有一种自己看不分明的危险在蠢蠢欲动。明明没有被注视的感觉。却下意识觉得,敌人已经锁定自己。他原本打算趁着少年引开恶魔,重新回到教堂中,试试看会否得到更多的情报,以确认敌人的真正动态,而这个时候,却变成了因为没有后路,所以必须执行这个想法,尝试是否可以找到脱身的机会。

    这并不是自己吓自己,乔尼的心情沉重。过去的经验、一直被贯彻的分析方法和自己的直觉。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结果无论如何无稽,都十分靠近事实——在这个结果中,自己立刻离开的生还几率,低于百分之二十。继续自己的行动,借此寻找到脱身机会的可能性,反而有百分之四十。

    虽然,百分之二十和百分之四十的几率,都是低得可怜,在很多时候,不会有太大区别,但是,在已想不出更好选择的现在。乔尼宁愿去相信概率,即便他十分清楚,概率是会骗人的。

    乔尼站在阴影中,于少年和恶魔追逐离去后,徘徊了将近五分钟。一次次确认这个范围内,自己找不到第二个清醒的人,这才急步接近教堂,从被破坏的地方钻了进去。

    粉碎的墙砖在脚步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个时候,声音又回来了。在乔尼的经验中,这便意味着他真正来到了敌人设定的领域中,前方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自己?他觉得有可能会亲眼确认幕后黑手,但是,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

    穿过外堂,再一次打开忏悔室,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消失的直通神父个人房间的后门,再一次出现在那堵墙壁上,好似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般。乔尼的额头流下冷汗,但他还是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几乎忍不住变身燃灰,但他十分清楚,就算自己转身就逃,也不会比进入其中,更容易获得生还的机会。

    他用三秒钟重新建设了自己的心理,忍住这种从未知中降临的恐怖和压力,推开了神父房间的窄门。

    没有任何阻拦,就像是没有上锁般,房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后面的景象是一片彻底的黑暗,而这种黑暗根本就是不正常的,因为忏悔室的光线仍旧足以让乔尼看清周边的景物,而这光无论多么暗淡,都应该会有一些渗透到房间中,在正常的情况下,哪怕房间里的烛灯没有点燃,也不应该在自己的眼中,呈现出这片厚厚的,完全看不出什么的黑暗。

    一瞬间,乔尼的身体燃烧起来,一枚燃灰凝聚而成的火球从他的手中腾起。在光芒亮起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协面,黑暗似乎被贯穿了,但只是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停留在视网膜上的印象,就像是闪过的幻觉。乔尼不确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能确认,在这深浓的黑暗中,的确存在着什么。

    于是,他将手中的火球扔了进去,不止一个,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最大的火力倾泄其中。

    攻击足足持续了十秒,他听不到任何爆炸的声音,只有黑暗中偶然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才能让他相信,这片黑暗并非安然吞噬了一切。断断续续烙印在视网膜上的画面,根本就无法构成一个清晰的顺序,甚至于,无法通过勾连它们,明白这片黑暗到底隐藏着什么。持续十秒的猛烈攻击,让他清晰嗅到了更危险的气味——自己的攻击没有产生理想的效果,无论这片黑暗是由怎样的神秘构成,都具备着对自己超能的限制性。

    乔尼仍旧没能弄明白,敌人到底是何等来头,而自己想要探查的秘密,也没有任何结果。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而是拼命寻找着可以让自己安全脱身的机会。进入教堂,来到这片黑暗前,已经达到了他的心理极限,虽然深入进来,就是因为这么做脱身的几率最高,但是,深入黑暗中,却会让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这个念头好似电流一样,让他的动作陡然加速,化身的燃灰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而真身已经攀上天花板。从天窗栅格的罅隙中钻出。

    就在这个时候,乔尼的意识突然一阵模糊,之前的想法窜过心头,却不再那么理所当然,反而有一种意外的情绪——为什么之前自己会那么觉得呢?在这个时候逃跑,和意识到第三者的威胁时抽身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觉得,必须深入陷阱,才更有机会逃离陷阱呢?

    还没有等他得出一个结论。黑暗已经从他的脚下钻出来。在变身燃灰的他彻底脱离天窗栅格前。将他一口气卷了起来,拖回了天窗之下。

    “我是……谁?”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自问,在那深深的黑暗中回响着。

    常怀恩捧着怀表,凝视着表针。好似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而怀表的指针更是坏了一般,没有一点走动。在他的身边,走火、猫女和梅恩女士也已经呆在这个秘密房间中很久了,他们做着各自的事情——走火的瞳孔失焦,十指交叉的双掌顶住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猫女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平板电脑“超级系”;梅恩女士则比较闲情逸致一些,在翻阅一本经典小说。空气是宁静的。但也浮动着一丝丝的压抑,但是,没有人打破这个气氛。在常怀恩从意识态世界中脱离出来前,他们无法做出更多的决定,即便梅恩女士号称是世界上最强的先知。但是,先知也不是万能的,她能揭示一些必然的未来,或许,比其他先知更为频繁地获得未来的启示,但是,知道必然的未来,并不意味着,过程也是确定的。

    既然无论怎样的过程,都无法改变已经预知到的未来,那么,为了没有被预知到的未来,去争取一个相对更好的过程,就显得异常重要了。网络球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在不尝试逆转已经预知到的未来的情况下,让自己在抵达这个已知未来的过程中,争取到更多利益、机会和元气,以便在无法预知的未来中,夺回自己在已知未来中失去的东西。

    未来从来都不是一个个的点,从自己所在的时间出发,每一秒都是未来,而先知预知到的,只是未来的一段时间的结果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世界末日是必然,那么,就可以考虑在抵达这个必然的过程中,该做些什么准备,去应对世界末日之后的未知了。即便是梅恩先知,也无法知晓所谓的“世界末日”会是怎样的情况,她能预知的,就是一个概念的结果,然而,必须承认,在人类的“世界末日”认知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其中,单纯人类这个种族的末日,是最亲切的一种,而整个生物圈乃至于一切生命基础的彻底崩解,则是最绝望的一种。

    在预知到的未来中,并没有确认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世界末日”,这才是网络球活动能量的基础来源——如果被确定的,是万事万物的终点,那么,此时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对先知越是了解,就越是无法避开先知预言的准确性,也越是无法避开这种绝望,反而远离先知真解的人,才能拥有足够的活力和希望。

    先知的预言,就是这样的东西,梅恩是重要的,也是组织的核心,但是,她并没有引导最终胜利的力量,她起到的最关键的作用,就是让志同道合的人集结在一起,为共同的目标奋斗。而这也是网络球中除了她之外,无人可以替代的职责。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就如同齿轮一样,拥有自己的责任和任务,去推动整个机器朝着既定目标运转——走火是这样的人,猫女也是,已经死去的轮椅人也是,常怀恩也不例外。

    在轮椅人已经死去的现在,常怀恩接过了他的责任。现在,他深潜到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去采集网络球需要的情报,轮椅人的下场,揭示了那个意识态深处,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但是,常怀恩却必须坚持,因为,他并非是为了其他人这么做,而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理念,去肩负起这个责任。

    十分钟后,常怀恩的轻微动作,让其他三人陆续看了过去。当常怀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同伴们关切的眼神。

    “真是吓死人了。”常怀恩淡定地微笑着,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潜伏在那里的怪物,可不只有一个呢。幸好,它们的活跃,让它们不得不暴露更多的存在感,我也就不需要下潜到轮椅人最后抵达的深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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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 深潜者2

    常怀恩在集体潜意识的庞大海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在场的其他人只能从他的描述来获得一个概念,没有进入意识态世界的能力,无论其他人如何详尽地描述当时的场景,都不可能让他人获得一个真切的体会。即便进入意识态世界中,面对自己所看到的,感觉到的一切,如果只从事物的表面去判断它们的实质,往往只会产生巨大的偏差——意识行走者比起通过某些神秘方式进入意识态世界的无意识能力者,最巨大的优势就在于这里,他们对意识态中的存在拥有更为深入和敏锐的直觉。虽然同样受限于人类对意识的认知基础,但是,直觉往往能指引他们找到一个更为准确的方向。

    在网络球中,意识行走者是极为重要的力量组成部分,而像常怀恩这种程度的意识行走者,其重要性就更不容置疑。走火等人必须相信常怀恩,而对彼此的信任就是最重要的一环考验,很多要素决定了无法理解意识态世界的人,难以信任意识行走者对自己行动的描述,但是,可以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本就是网路球强大的缘由。

    网络球的上层结构,很大程度上,是以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信任连接起来的,一旦其中有一个节点失去信任,整个结构都会出现巨大的动荡,甚至于动荡的反馈会让整个组织瓦解分裂。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网络球仍旧越来越强大。而这种基于信任的机制,承受住时间的考验后,它自身的强大而灵活的生命力,就会愈发体现出来。

    除非思想极端的人士,否则。没有人不希望得到他人的信任,也没有人,不希望可以有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同伴,基于信任连系起来的纽带,经过考验后仍旧没有崩塌的结构,总是能让思想健全的人加入其中。网络球从一开始。就走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它的成功,在历史上完全找不到前例。从基础层面上,也没有人可以否认,网络球这个组织的正面性。

    常怀恩在这样的组织中,并非是一开始就进入最高决策层的,轮椅人的死亡,让他得到晋升的机会,然而。他却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所信任的,也被对方一直信任着,爱护着的,精神上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其中的悲痛难以言喻,但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以便于接替亡者的责任。

    常怀恩在这种压抑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于集体潜意识的海洋中下潜到了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抵达过的深度,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此时完全可以自称,自己在意识能力层面上,已经不下于轮椅人了。而这种成长,让他完全生不出任何喜悦。在抵消了压抑、悲伤和痛苦的成份后,他的心灵只剩下一片空灵的平静。

    他觉得,这是他可以在那个意识态深度观测到那些怪物,却没有被对方察觉的缘故——当然,他只是从自己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得以全身而退,更没有被注视的感觉等等角度,来做出“没有被对方察觉”这个判断的。

    无论判断是否正确,现下都无关紧要。他所观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对这些怪物的描述,常怀恩用了“怪物”这两个词语来形容,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所观测到的东西,在意识态世界中的呈现方式,的确让人无法联想到“人类”,从对方所在的深度和暴露出的只鳞片爪来说,也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阶层——常怀恩十分清楚,这个辩证有些复杂,即便如此,从复杂的辩证中仍旧可以通过直觉来找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那就是,自己虽然下降到可以观测到它们的深度,但是,自己仍旧拥有人类的极限,而对方则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有了“怪物”作为参照物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凡人,就更是强烈地认知到了。

    “它们?”走火皱起眉头。常怀恩所观测到的可怕东西不止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站在网络球的角度观测这个世界,所获得的认知,仍旧是极为渺小的,然而,却早已经有那些东西,潜伏在了更深的地方,用截然不同的视角,观测着自己等人。作为以“世界末日”为对抗目标的神秘组织,这个局势预示着极为可怕的危险,以及几乎让人绝望的成功率。

    “是的,它们。”常怀恩肯定地说:“我和轮椅人一直存在一种假设,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神秘,都是基于意识对物质的冲击,越是强大的神秘,在集体潜意识之海中的位置就越深。乃至于,中继器整体神秘性所拥有的存在性,会出现在集体潜意识中,接近海底的位置,而这也是中继器之所以如此强大的缘故,中继器有一个意识态的核心,作为它存在的基础和一切力量的源头,它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之海的最深处,统合自身所处海域的复数精神意识。这样的假设,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们一直都倾向于这样的猜测,而将这个意识态核心称之为精神统合装置。而我们人为制造的控制核心,只是通过神秘的方式,让被选者获得了对这个装置的引导权,但是,也仅仅是引导权,而并非控制权。”

    “然后呢?”猫女似乎有了些兴趣。

    “我这一次,在那个深度感受到的怪物,有几个轮廓,散发着这个猜想的味道。”常怀恩说。

    “你在那里,感受到了中继器的存在?”梅恩女士诧异地问到,“而且,还有不是中继器,却处于同样深度的东西?”

    “我无法确定它们的具体深度,也无法肯定是不是,只是,带着主观想法去观测,的确产生了一些感觉。”常怀恩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如果中继器在那里,瓦尔普吉斯之夜也必然在那里,而出没于那个深度的怪物,的确具备自由进出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可能。从这个角度来说,将瓦尔普吉斯之夜改造为中继器,不仅仅是将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据为己有。更是为了给精神统合装置打造一个坚固的外壳。相比起来,瓦尔普吉斯之夜就像是一个未知的,敞开来让人冒险的新大陆。”

    “拥有中继器,就意味着我们获得了一个处于同一深度的立足点,也才能去对抗来自这个深度的敌人。”走火认真地反问到:“你确定吗?”

    “是的,这一点我十分确定。”常怀恩也严肃起来,对所有人说:“当我所观测到的东西,验证了我和轮椅人的一些猜想时,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早已经处于那个深度的末日真理教。为什么还没有征服全世界呢?”

    “因为,他们也只是在那里获得了一个立足点。”猫女冷笑起来,“这意味着,有更多的怪物,比他们更早地藏在了那里。对于那些怪物来说,末日真理教和我们没有区别,不是食物就是敌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强大的阻力让末日真理教也无法予取予夺更。他们的发展缓慢,这就是后来者的机会。”

    “常怀恩。你觉得那些怪物可以沟通吗?”梅恩女士的问题让房间中的气氛骤然一凝,这是个在未来的行动方针中,极为关键的一个问题。可以沟通的对象,和无法沟通的对象,是有本质区别的。

    常怀恩沉默了良久,没有人打扰他的沉思。但是,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他受困于,无法将自己当时的感觉完整而准确地表达出来。的确,这就是意识行走者提供情报时。最糟糕的地方,无法完整准确描述的情报,有时候反而会让自己面临决策失误的灾难。

    “你们认为,瓦尔普吉斯之夜是否可以沟通?”常怀恩最终反而了一句,而这就是他的回答。

    其他人无法回答,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特殊性,他们自然是知晓的,这种程度的怪异,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出准确判断的。

    “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尝试和它们进行沟通。”梅恩女士很快就做出决定:“当它们的存在性已经可以扭曲事物本质的时候,只能将它们默认为恶意的存在。”这个决定得到了在场人的一致认可,从这个角度,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末日真理教同样在那个地方举步维艰。当有一个东西,只是被观测到,只是被确认存在着,不需要行动,就会给自己带来影响时,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相信,这是正面的情况。就如同神话中身躯巨大的神明,它们正常的呼吸,就会形成风暴,普通的说话声,就会雷霆滚滚,举手抬足时,会让大地震动,山丘粉碎——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的综合体。

    “那些东西藏匿在极深的地方,我这一次可以观测到它们,是因为一些怪物有了相当程度的动作,所产生的震荡和反馈,变得更加清晰了。”常怀恩严肃地说:“存在于那个深度的东西,在完成中继器前,谈论它们没有任何意义,这个世界,包括我们在内的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受到它们的影响。”说到这里,他刻意看了一眼猫女,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中说:“你的超级系,很有可能就是处于那个深度的怪物。”

    猫女不知道自己该对这话做出怎样的反应,因为,话中内容的信息量太大了,巨大到让人拧不清其中的脉络,更无从谈起该如何产生针对性的想法。她如今真正理解了常怀恩的说法,以那种无比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形态体现出来的怪物,除非自己可以立足于和它们同等的位置上,否则继续谈论的确是没有意义的。例如,假设从整个星球的角度来说,空气也是有意识的,是一种以可怕时间长度为活动基准的东西,那么,人类又能做什么呢?排除理论的解读,单纯从当时的实事出发,对自己又有什么帮助和危害呢?

    即便和空气进行沟通,得到的反馈,又是否符合自己的期待呢?而将空气当作敌人,毫无疑问。就是一种笑话。

    “那么,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走火问到。目前为止,常怀恩提到的东西,虽然在未来可能具备理论性的指导意义,但是。网络球需要的是更实质的,于现下可以产生价值的东西。

    “有!”常怀恩认真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之前说过了,那些怪物,嗯,不如称呼它们为深潜者吧。深潜者们的活动,产生了极大的震荡,这种震荡就如同雷达波一样,让其经过的地方。都无可避免地产生反馈。本来隐藏得很好的上层存在,也会因此暴露出来。我无法准确描述那些信息,不过——”常怀恩说着,起身从一旁拿过伦敦的地图,指了几个位置说:“有什么东西在这几个地方活动。这些东西于集体潜意识海洋中的深度和存在性,都给我一种强大的感觉,它们于物质世界的体现,自然也不会有多弱小。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一片复数的构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削弱了。这种变化反馈到物质世界中,应该也是很强烈的现象,你们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梅恩女士和常怀恩两人将目光投向走火和猫女——两人一直以来,专门负责具体的行动任务,对整个伦敦城的现况再了解不过,没有情报是他们不能过手的。要将意识态深海中的变化和物质世界中的变化联系起来,毫无疑问,必须由两人进行最后的勾连。

    没过半晌,猫女和走火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看上去像是有了一致的答案。

    “最近有不少神秘组织和个人,在针对性调查伦敦的末日真理教势力。”猫女说:“其中就有那个自称高川的少年,还有席森神父最近的动静也有些诡异,虽然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获得太多的情报,但是,对超级系的反馈进行解读,他们会凑在一块的可能性极高。”

    “既然他们会发生深层次的连系,那么,和末日真理教发生强烈碰撞的可能性同样很高。”走火接过猫女的话,说到:“少年高川的行踪一直在我们的观测中,事情发展的过程如我们所料——”

    说到这里,他的话被猫女打断了:“不是如我们所料,我通过超级系施加了干涉。既然他们想要针对末日真理教做点什么,那就给他们机会好了。”

    走火无奈地抬起目光,猫女的脾气让她的行事充满了个人风格,对其他人来说,猫女会通过超级系对这起事件施加影响,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总而言之,那些人和我们的眼线,最终消失在这个十字街口。”走火指了指常怀恩之前醒目标注的其中一处坐标,“看情况,应该是进入了异空间,但是,无法确定异空间的锚点是否就在这个位置。”

    “不,我觉得不在这个位置。”常怀恩说:“只是我的感觉,那些复数构成的东西消失的地方,在这里。”他指着另一个靠近城北的位置说。

    “好吧,如果那里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基地所在处,那些人就有得头疼了。”猫女问到:“我们要派人进行支援吗?不,我想,等我们到了那里,也只能是进行收尾吧?”

    “是的,那些复数构成消失得极快,如果它们代表着末日真理教,那么,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常怀恩点点头,又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区域:“那么,这里又有什么呢?”

    “一个小教堂,负责管理这个教堂的神父是末日真理的暗棋,在伦敦已经潜伏多年了,因为少年高川和另一名二级魔纹使者的行动才暴露出来。”走火平静地说:“不过,我觉得,既然他经营了那么久都没暴露,那么,这次暴露一定是别有目的。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既然有人主动跳进去,我就没有再派更多的人去试探。而且,我觉得在明面上的陷阱之后,还有更深层的一个陷阱,只是暂时还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况。”

    常怀恩用红笔将红灯区、教堂、十字街口和猜测为末日真理教异空间基地所在处的北区连接起来,单纯从线段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不过,走火却皱起眉头,说了句:“不对劲!”他掏出电话打了出去,一分钟后,挂断电话对众人说:“那个教堂的怪异消失了。”

    “怪异?”常怀恩点点头:“没错,如果是这里的话,的确存在怪异,而且,是很强烈的怪异,它在意识深海中的映射,给我一种强烈的负面感,是可以完全确认为恶意的存在。”(未完待续。。)

941 人为不定性

    ps: 最近起点好难登录啊,昨晚发文都没有响应。

    对照常怀恩指明的线索,走火的内心对局势有了新的判断。这个城市里所发生的大事件,除非进入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否则都难以逃脱网路球的监控。也许事发当时极为突然,并且行事者小心翼翼,没有留下太多可以提前察觉的线索,但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网络球来说也仅仅是短时间的问题。网络球拥有的神秘,让他们只要锁定了一个确切的目标,就能通过非正常渠道将情报提取出来。常怀恩的集体潜意识深潜是很极为重要的情报获取手段,但是,并不是网络球情报网络的唯一核心,只是,在集体潜意识中所找到的情报,往往更直至事件的核心——行动者。

    一直以来,通过这种意识深潜手段获取情报的同时,也带给了参与者一个疑问:狭义地说,意识行走者所进入的集体潜意识世界是特指“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但是,在下潜到一定深度后,往往会观测到一些非人的存在。那么,究竟那种“非人存在”仅仅是人类自身意识被观测到时的扭曲表现,还是人类的意识其实并不纯粹呢?正如身体寄生着众多微生物,还拥有一些非正常活动的生体组织,人类的意识是否也有着相似的寄生物?而从广义的角度来说,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无法排除在整个世界的生命意识活动的范围之外,“人类也许在知性上高高在上,但是其存在形态并非是孤立的”这种认知,是否也可以证明,当追溯人类的潜意识到达一定深度的时候,意识行走者所接触到的。所观测到的一切,已经并非是狭义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世界”了呢?

    很多问题就连意识行走者自己也很难做出回答,正如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万物汲取着阳光的能量,享受着自然的恩惠,但是。在相对人类历史来说的“不久以前”,人类对太阳的认知,是无比狭隘和片面的,但这种狭隘和片面,却也是因为无法认知所造成的结果。意识行走者比正常人跟更接近意识世界,也比正常人对意识世界所发生的情况更为敏感,但是,他们仍旧只能用狭隘和片面的角度,去认知这个明明谁都包含在内。却仅有少数人才能自由进出的世界。

    至今为止,意识行走者仍旧没能通过自己的理解,去打造一个自己完全掌握的工具,对观测和研究自己一直可以进出的意识态世界,他们所认知的一切,仅仅只是通过自己的双眼去认知意识活动的表象,用最本能的感知,去探究意识活动的潜在本质。而这种做法,自然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真相”。

    纵观世界上现存的所有“神秘”。其共性中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人们无法理解,却能超乎理解地去利用”。用放大镜可以聚集阳光,点燃稻草,古时候的人们,并不理解其中的缘由。但并不妨碍他们将冰磨成凹凸镜,完成同样的效果。所谓的“神秘”,比这个例子还要走得更远。

    如果说,科学是比现实前进了二十步,科幻是比科学前进了五十步。那么,“神秘”所在的位置,至少也在科幻的一百步之外。神秘和科学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超乎人们的认知,所以,神秘才被称为“神秘”。

    通过“神秘”可以做到许多相等时间段的科学无法做到,或者说必须花费极大代价才能做到的事情。它的性价比,用科学方式是很难计算的。网络球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是,他们自己也无法评估这些事情的性价比,这让他们对待神秘事件时,总是十分谨慎,只是,很多时候,并非是谨慎就能不去尝试的——正如走火等人,早就明白在集体潜意识中深潜,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给包含于这个世界中的“众多存在”带来影响,而这种影响很可能会产生蝴蝶效应,更无从让人判断,它会给已知的情况造成怎样的影响,深潜的观测行为,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但是,他们仍旧需要这种力量。之前是轮椅人,如今是常怀恩。

    有必要对常怀恩带来的情报抱持一定怀疑,这并非对常怀恩本人的怀疑,而是对这些情报被“带出来”的同时和之后,所造成的自身扭曲和外在影响,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性。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拥有意识深潜的力量,还需要营造其它情报网络的缘故。甚至于,轮椅人对他们提出过一个可怕的假设——在有的时候,当他深潜到一定程度进行观测的行为本身,以及将观测结果带来出的行为本身,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但却让人无法定位认知的变化。

    简单来说:当意识深潜每进行一次,这个世界的人类活动,就有可能已经从整体改变了一次,这种改变是宏观而巨大的,甚至足以影响到历史,因为,集体潜意识世界其实并没有“时间”。而这种假设,制造了一个可怕的结果,那就是,人类自己所认知的“历史”,有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变动。

    在早些时候,近江就提出并完善了“世界线”理论,轮椅人对这个理论是抱有一定的认可态度的,正因为,在他的假设和“世界线跳跃”这个现象极为近似——深潜行为造成的可怕结果,就是人类一直在从一个世界线跳跃到另一个世界线,而并非一直在一条“稳定”的世界线中发展。然而,没有人可以观测到这一点。

    这意味着,深潜行为随时都有可能将一个好的未来,变成不好的未来,从一个不好的过去,变成不好的过去。而网络球如今的情势,或许本该会更好,而深潜行为将网络球自己从这个好情势的世界线中挪开了。

    轮椅人的很多假设都是极为夸张,而让人难以接受的。即便是走火和梅恩女士,也难以对此进行评价,而只能采取无视的方式。不过,在深潜机制的制定上,的确完全遵从轮椅人的意见。轮椅人做了许多预防和限制措施,假设没有这些限制措施,网络球在很多行动上,会比如今更为迅捷和敏感——当然。走火等人明白,这会否带来比现在的行动处理方式更好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走火宁愿选择遵守轮椅人留下的“遗产”,就算常怀恩已经指定了几个确切的坐标,而网络球的人手也足以同时控制这些地点,但是,走火仍旧通过其它情报网络进行了“取样”。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同样明白这么做的重要性。

    有些“目标”。接触和不接触,会在延续的影响中,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如何筛选目标,走火一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教堂的怪异消失了。”走火用“怪异”来形容,因为,其他的情报网络也无法确认,那到底是怎样的东西——或许是恶魔,或许是强大的神秘所造成的现象。总之,是无法理解。也难以确定其利害的存在。少年高川和乔尼的行动,一直在网络球的监控中,两人的目标也已经大致分析出来,并且即时进行了后果评估。放任两人的行动,是网络球的决定,对于少年高川这个存在。网络球内部的处理态度一直很暧昧,并不是说没有标准,“暧昧”本身,就是一个标准。而锁定在这样的目标身上引发的异常,就更是一直都在进行着。

    即便隔着极远的距离。网络球仍旧可以对教堂所发生的事情进行监视,而这样的做法,也让他们位于安全的位置,从第三者角度观测到了当事人很可能“被一叶障目”的东西。

    教堂的怪异,就是这种当事人本人难以认知到,处于远距离的第三者,却能更轻易察觉到的东西。

    走火问清了教堂方面种种情况的来龙去脉,身为二级魔纹使者的乔尼没有离开,再度进入教堂后彻底和盘踞在那里的怪异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走火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具体是怎样的危险,在找到乔尼,以及和他的消失牵连在一起的其他线索前,是无法判断的。

    “少年高川在教堂处遇到恶魔并发生了追逐战,我们认为,少年高川落入了末日真理教的陷阱中。在他和恶魔离开之后,教堂里还存怪异,那同样也是一个陷阱,我没有让我们的人靠近。,就在刚才,和少年高川一起找到那个教堂的,叫做乔尼的二级魔纹使者,再度进入其中,之后就消失了,和他的消失同一时间,教堂里的怪异也彻底消失了。”走火说,“我不知道乔尼是不是无辜的,还是本身就和末日真理教有紧密的联系,但是,事情既然是这么发展的,乔尼就必然会和末日真理教的陷阱有一定的关系。”

    “那个神父在教堂中养殖恶魔,很可能是末日真理教的高层。”猫女沉声道:“席森神父的诡异行动,同样和这个人有极大关联。少年高川,席森神父还有其他的一些神秘组织,都落入了这名叫**德华的神父所布置的陷阱中。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是否可以归还,在结果出来前,我们也很难进行判断。”

    “从发生时间来说,那些人和爱德华神父的战场转移,和乔尼与教堂怪异的消失十分接近,或许其中有一些关联。”走火点点头,接着说到:“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暂时无法弄清,但是,这名神父是这一系列动静的核心人物,已经可以确认无疑了。我们需要把他的正体揪出来,他的布置很可能已经成功了。教堂怪异的消失,绝对不是被击溃的缘故。”

    “那个乔尼涉入这个事件很深,根据经验来看,我们从他身上动手,可以更快的切入这起事件。”猫女提议到:“我试试用超级系将他和我们的联系性强化,这样我们就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去搜索他了。只希望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我们不仅要找到乔尼,还要调查和他有关,同时和伦敦有关的人事,如果乔尼不是随意的受害者,而是必然的关系人。那么他身旁的人事都值得怀疑。”走火做出决定,“无论乔尼是不是无辜的,所有和他有所联系的东西,都有可能是极为重要的线索。”说罢,又补充到:“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整个事件中,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但是,更关键的东西,不在他本人身上,而在于和他有深刻联系的其他东西……或熟人身上。”

    就在他进行解说的时候,一直在摆弄“超级系”的猫女抬起头来,对其他人说:“超级系的反馈出来了。我们要找到一个叫做达芙的人。”

    “达芙?听起来像是欧美人的名字。”常怀恩说。

    “不一定,超级系给出的答案。一向很难翻译准确。”猫女耸耸肩膀,她使用“超级系”的时间不短了,那种都是乱码呈现的数据,只有依靠网络球庞大的人才结构,才能够达到如今这般精准度的解析。即便如此,仍旧还有太多的信息,让人无从下嘴。

    “达芙,我觉得关键在就她的身上。”一直只是聆听的梅恩女士开口了。

    “梅恩先知。有其它的预言吗?”走火问到。

    “没有。”梅恩先知说。

    “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走火有些冷酷地回答到,然后。他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来。

    “伦敦的未来被描述成一片血肉模糊的地狱,这可不是可以对外说明的预言呀。”猫女揉了揉太阳穴,苦笑起来,“超级系的提示也还是老样子——666和人造恶魔。”

    这时,走火放下手机,对众人说:“爱德华神父更详细的情报找到了。他曾经是席森神父的教父,是末日真理教玛尔琼斯家崛起时代的早期人物,虽然在当时也没有什么名气,但据说参与了天门计划的关键行动。他是个极为低调的人,关于他的大多数情报。都只是道听途说,不过,既然从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来看,显然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拥有极大的秘密,就连席森神父不敢独自面对。还有——”他看向猫女,说到:“他的神秘被称为六百六十六变相,据说是由六百六十六头恶魔构成的力量。”

    “666!?”猫女不由得站起来:“他不是最终兵器吧?”

    “不是,但是,从现在的情报来看,666和恶魔都指向这个爱德华神父。”走火十分严肃地说:“很明显,他从统治局里搞到了一些东西,例如人造恶魔技术,否则,要控制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他怎么满足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胃口的?”猫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知道,但是,他做到了,而且,正试图做得更多。”走火凝重地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操纵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都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常怀恩皱起眉头,“你们觉得,他所布置的行动,会不会并非出于末日真理教的战略,而仅仅出于自己的私心?他肯定要做一些可怕的事情,而末日真理教在本城的系统,有可能都只是为了完成私人目标的祭品?”

    其他三人沉思了半晌,齐齐点头,说:“很有可能。这个家伙就算原来不是疯子,仅仅是末日真理教的普通教徒,不,应该说,是很正常的末日真理教疯子,但是,在拥有了六百六十六恶魔之后,他很可能早就变成超乎末日真理教疯子的疯子了。”

    “末日真理教不是随意制造恐怖的邪教,而是有目标,有步骤,引导整个世界局势的邪教。他们要的是自己所引导的,有序的末日。但是,如果是拥有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变态,他的思维大概已经变异到连末日真理教都无法容纳的地步了吧。”梅恩女士叹息到,“而这样的家伙,竟然潜伏在伦敦。”

    “末日真理教在这里的组织结构一定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席森神父、少年高川、耳语者和锉刀小队的组合,战斗力和生存能力值得信赖,不管是什么陷阱,他们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将其彻底击碎。”走火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了,“如果爱德华神父真的用所有的力量去针对他们,我们就可以偷笑了,但是,他明显还有更深的布置,席森神父他们的胜利,不是彻底的,反而有可能会促成爱德华神父的陷阱。我们的敌人,是比末日真理教更变态的疯子,他用来对付席森神父等人的力量,就算不会全部失去,也会失去一大部分,这意味着,他如今正处于虚弱状态,我们必须在他完成谋划前将他捕获。已经被预言的伦敦未来是无法改变的,既然666是伦敦末日的重要因素,那么,这个因素大概也很难改变吧?但是,我们不需要抹除666,只需要将它换成我们想要的666。虽然爱德华神父和666有关联,但是,我宁愿最终兵器才是666。”(未完待续。。)

942 包围圈

    网络球的情报网络迅速运转,就在达芙离开自家公寓的五分钟后,网络球的行动人员抵达大楼之下,门卫在神秘的力量下对这一行四人视若无睹。身穿黑西装,打扮得如同政府情报部门特工的网络球行动人员在第一层的电梯处,就察觉到了不妥。一座电梯正在维护,他们移开安全障碍,将电梯门撬开,只看到一个深深的通道,看似直抵地下楼层,无论向上还是向下眺望,都无法看到尽头,无比的黑暗犹如实质,让他们产生了只有在神秘事件发生之处才会生出的危机感。其中一人立刻掏出表盘状的仪器,稍作调整,立刻从喇叭处传来嗞嗞的噪声。四人面面相觑,原本只是认真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有恶魔在这个通道里。”其中一名光头黑人大汉向其他人确认,另一人则只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手电照射电梯通道的上下两方,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穿透力极强的集束光线却连五米之外都抵达不了。第三人已经匆匆前往门卫处,资询电梯事故的情况。第四人在得到为首的光头黑人大汉授意后,从手扶梯前往达芙的住宅所在的楼层。

    情况有些紧张,虽然也有想过会在这里遭遇异常,但是,从先前的初步调查结果来看,这种异常并不是平常可以轻松解决的那种。行动之前,他们得到过上面的通知,这一次行动的危险性无法确定,因此。特地为他们这些行动人员配备了重火力——上楼的行动人员已经攥在手中的特制手枪拥有极强的后坐力,但是。威力也极为不俗,这是一款还没有定型的试验型武器,但却不是让他敢于独自行动的信心。他自己就是一名二级魔纹使者,他的超能才是在恶魔的味道已经散发出来的情况下,仍旧敢于冲锋在前的保障。

    负责领导这支四人分队的光头黑人大汉和身旁同伴商榷了一小会,期间他们又朝看似通往地下层落的电梯通道中扔了几根荧光棒,结果和用手电筒照射没有任何区别,五米之后。任何光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的什么时候?维修人员是否鲁莽地进入其中?到了白天时,这片异常会否产生更大的影响力?以及,如果真的是恶魔潜伏在这里,那么,恶魔到底是一只还是许多只?它们躲藏在什么地方,通过怎样的方式狩猎?虽然继续调查会遇到危险,但是。在原地呆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必须有人进入这个电梯通道中,狭窄又黑暗的空间,天生就能带给人恐惧感,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行动人员也不敢贸然做出决定。

    “我们的任务是带走叫做达芙的女人,但是。我们可能已经来晚一步了。”光头黑人大汉沉吟着,“你觉得上报这里的情况,让其他人接手,和我们继续跟进,哪个选择比较好?”

    “如果达芙被确认已经不在这里。那么,我们就留下来继续跟进这里的情况。如果真的有恶魔在这里徘徊。还是快点解决比较好,如果我们离开而交接的人还没到来的时间里,恶魔发动袭击,那么这栋楼的居民就完蛋了。”高瘦个子的同伴说:“如果我们等到交接的人过来才离开,等待的这段时间也对继续搜索达芙的行动不利。总部排除的搜索人员不差我们几个,既然这里出现问题,我们最好还是就地解决。麦克已经上楼了,我想,他就算找不到人,或许也能找到一些线索,我们可以将线索传达给其他行动组的人。”

    这个时候,前去资询电梯事故的同伴已经返回,对两人说:“没有人意识到异常,电梯坠毁是在几个小时前,大家只听到了坠毁的声音,不过初步确定,是从达芙所在的那一层坠落的,物业人员也立刻接到了达芙的通知。电梯事故发生后,大楼常驻的维修人员已经回家了,物业公司的人查看了现场后,确定自己解决不了,于是给维修公司打了电话,不过,维修公司那边决定保留现场,白天再进行维修工作。于是物业人员只是临时隔离了现场。至今为止,没有人具体调查过电梯事故的原因,以及电梯通道内的情况。”

    “在达芙进入电梯之前,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这里吗?”光头黑人大汉问到。

    “在调出来的录像中,在达芙达成电梯前,有搬家公司的员工乘坐这座电梯,而且,和达芙在一起的人中,有另一个总部要求注意的人物。”同伴面无表情地将一张照片掏出来,照片中正是达芙和少年高川为搬家公司员工让道的场景,“我刚刚使用了超能完成这张照片,和录像保持一致,期间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干扰。”

    “将情报发送回去,让那边确认一下嫌疑。”光头黑人大汉毫不犹豫地说,继而有蹙紧眉头,盯着少年高川,说到:“时间对不上,这个少年已经和达芙分开了。我们不是一直在监视这个少年吗?为什么没有继续监视达芙?”

    “大概当时没想到达芙才是关键吧?在这个少年和达芙分开前,少年已经让达芙知道了神秘的存在,方式是让她亲眼看到他和乔尼的对战。之后,达芙的反应并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畴,我们的情报系统不可能在她身上花费太大的精力,现在的伦敦实在太乱了,在当时,比达芙更值得注意的人可不少。”瘦高个解释到。当然,虽然光头黑人大汉抱怨了一下,但也明白事实就如瘦高个说的那样。达芙的重要性,是总部不久前才确认的,但是,她的重要性体现在什么地方,目前的行动人员并不知晓,所有人得到的通知中。最值得在意的是,搜索达芙的危险等级为一级。而在伦敦这个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个危险等级的行动了。

    如今,在达芙所居住的公寓大楼中竟然出现了恶魔等级的异常,似乎也在间接证明这一点。虽然恶魔也有强弱之分,但是,组织上的通知,仍旧让光头黑人大汉抱持谨慎的态度。于是,他做出了“原地休整。等待上楼的同伴回来,并将这里的情报送回总部”的命令。

    只是,三人等了足足十分钟,上楼的同伴仍旧没有动静。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行动组安全体系的规定时间,一个行动小组中的同伴,一旦独自离开十分钟又没有任何回信,就必须假设对方遇到了危险。而这个时候。整个大楼仍旧是一片寂静,楼上完全没有在遇到危险后动用武力的迹象,这种情形对行动组的人来说,也无疑是一种更为让人担忧的异常——假设自己的同伴遭遇了危险,那么,他就有可能被敌人无声解决了。而即便拥有针对性的神秘。要解决拥有超能和特殊武器,富有行动经验的二级魔纹使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由此更显得自己的对手究竟是多么诡异和强大。

    “我们上去!”光头黑人大汉说到。他原本还想守在一楼,对未知的恶魔进行牵制。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可能会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人各个击破。现在的选择,要不立刻退出这栋公寓大楼,要么就集体沿着同伴消失的路径继续行动。除此之外的选择,都会让风险性更大。光头黑人大汉选择了后一种,他无法漠视自己等人离开后,灾难就会在这栋公寓大楼爆发的可能性,也无法坐视自己的同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失踪。

    另外两人默认了光头黑人大汉的决定,但是,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异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异响不强烈,却格外清晰,好似沙子在滑动,又好似火星在炸裂,更有一种声音潜藏在这种滑动和脆响的深处,让人一听到,就觉得浑身湿漉漉,粘腻腻的,让这种异响充满了侵略性和渗透性。

    三人连头都不回,立刻向前扑去,试图拉开和身后电梯通道的距离,却听到身旁同伴一声惊呼,只见之前用超能拍摄了过去景象的同伴被一根粗大的触手缠住了腰肢,那触手上满是粘液,的确有一种湿漉漉,粘腻腻的感觉。触手的另一端,藏在电梯通道那深深的黑暗中。

    “恶魔!?”光头黑人大汉哼了一声,和瘦高个同时转身,去攻击这根触手,不过,触手却在同一时间打开了花苞般的顶部。如同大王花般厚重又鲜艳的花纹暴露在他们面前,看似植物,又同时具备肉质的纹理,藏在其中的花芯更给人张牙舞爪的印象。在两人做出反应前,一大蓬尚未燃尽的灰烬夹杂着火星从中喷了出来,在半空构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这个时候,早已经得到部分情报的行动组成员都认出来了,这个袭击他们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乔尼!?”

    十分钟后,网络球的行动部门确认这支行动小组彻底覆灭,从他们最后反馈回来的信息来判断,“乔尼”是否还是原来的他,十分值得商榷,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列入敌对名单中都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身上的谜团关系着更多的谜团,围绕着他和达芙的行踪,更多的精英行动人员被调派过来,却发现,公寓大楼中的异常,连带着最初调查这里的行动小组,以及整栋公寓大楼的住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继续调查的线索暂时被斩断了,达芙的行踪也好似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屏蔽,网络球的正规情报系统无法锁定她的位置。而猫女却通过“超级系”,找到了另一个关键的地点。

    就席森神父等人消失在末日真理教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时,伦敦这个晚上的麻烦仍旧在持续。爱德华神父在行动,乔尼在行动,达芙在行动,网络球也在行动,很快,这些人的互动就引来了更多神秘组织的猜测和窥探,大规模的排查和搜索,自然是不可能彻底隐瞒下来的,走火作为网络球的发言人。不得不从正面平台,对网络球在这个晚上的大动作进行解释。而常怀恩。则再一次潜入集体潜意识之中。

    掌控着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爱德华神父,将席森神父等人引诱到陷阱中的同时,在继续在正常世界的伦敦搅风搅雨。如今所有的变化,都证明了,爱德华神父的确布置了双重陷阱,席森神父等人的行动,无法在战略上阻止对方,至于他还想做什么?一想到。他连末日真理教于伦敦的势力都当作诱饵,就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疯子在大动干戈的同时,也注定无法保持完好的状态。这个判断,走火等人根本就不会去怀疑,虽然对方的确从战略上,让席森神父等人自己跳入陷阱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阻挡席森神父的反击。时间对爱德华神父来说,同样重要,否则,他不必如此急于行动,如今最好的消息就是。乔尼在公寓大楼的动作,证明了达芙的确在这场阴谋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而她却在被抓住之前主动藏了起来。

    乔尼被爱德华神父控制的可能性很高,侵蚀了公寓大楼的怪物有可能就是爱德华神父的恶魔,虽然派出的行动组全军覆没。但是,在另一个情报渠道中。达芙的逃离已经被确认——尽管并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可以逃离成功的——恶魔早就埋伏在公寓大楼中,而乔尼被控制之后,行动也同样迅速。以“神秘”为基础构建起来的情报渠道,很快就证实了,达芙的确是在乔尼和恶魔控制了公寓大楼的情况下逃出生天,很可能和她此时被另一种神秘力量保护着,没有泄露行踪有密切关系。

    猫女通过解析“超级系”的反馈,找到的新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在行动的众人将会交汇的地方。行动危险等级再一次被强调,因为,已经可以预想,在新地点中,网络球的行动人员在碰到达芙的同时,也会遭遇乔尼、恶魔乃至于爱德华神父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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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芙对红灯区无比熟悉,她知道什么地方的规则更加严厉,汇聚着相对更有钱的客人,以及将整个红灯区仅仅当作旅游景点的客人,通常来说,这些地方的风貌总是更为平和,对暴力的管制也更加严厉。为了维持红灯区的治安,伦敦政府准备了足够多的津贴,来保证红灯区中的夜勤警力。即便如此,红灯区里也不是每一块地方的安全程度,都是一致的。红灯区中的经营者和警方有勾结,在行业中本就是一种常识,在许多地方,表面上的秩序,仅仅是为了掩盖暗地里的阴暗,也往往会明里暗里,暗示普通消费者们不要前往那样的区域。达芙在那些阴暗的区域中工作过,因为那个地方来钱更快,但是,她现在十分清楚,自己此时最不应该去的,就是那些地方。

    红灯区的人潮直到天明才会散去,又是自己熟悉的地盘,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藏身之所了,而在这一大片区域中,找到最有秩序的,巡检最为严密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她甚至可以在那里的咖啡吧中歇歇脚。一路行来,少年高川的提醒逐渐在她的脑海中苏醒,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和官方有密切合作的强大神秘组织,是这个城市神秘圈秩序的守护者,更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虽然会遭到严密的人身限制,但是,在自己无法度过危险时,寻求他们的保护是最正确的做法。

    问题在于,达芙并不知道这个“网络球”在什么地方,她不敢暴露自己,引起“网络球”的注意,因为,她察觉到,这同样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如果被敌人先一步找到,自己就麻烦了。而且,达芙发觉,自己至今为止仍旧不明白,敌人究竟是什么人,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让他们针对的东西。

    达芙不觉得自己是多重要的人,回顾自己的人生,也没有半点奇异之处,可是,几个小时前才明白“神秘”的存在,几个小时后就成为了被神秘力量锁定的目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那种如同警报般的尖锐直觉,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被害妄想症。虽然三更半夜闯入自己家里的人,很可能就是乔尼,但是,如果对方其实是抱着解救她的善意而来的呢?感性上,达芙当然更倾向于这个判断,只是,少年高川的话牢牢扎根在她的心底——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女人来说,相信直觉,也是理所当然的。

    达芙的想法既复杂又矛盾,太多的不可知,不可理喻的情况,好似风起云涌般,一下子就将自己包裹起来,让她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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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3 单行道

    达芙在匆匆中逃向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但是,当她抵达一个本当觉得安全的区域时,却又感到这里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强烈。急迫的情势让她不由得想得更多,并不是不够冷静,但是这些想法就如同沸水中的气泡,当内外的煎熬达到一个程度,就不可遏制。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的想法既复杂又矛盾,太多的不可知,不可理喻的情况,好似风起云涌般,一下子就将自己包裹起来,让她透不过气。

    她觉得这很戏剧化,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动作电影中的主角,平凡的生活陡然发生改变,刺激的未来在等待自己。问题是,她一直都明白,现实有可能比电影更荒谬,但是,当它可以往坏的方向发展时,往往就会如此发展,电影中的巧合幸运,发生在现实中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而现在,达芙看不到情况有任何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迹象。

    达芙夹杂在人群中,压低了鸭舌帽,通过一个十字街口,却发现人群陡然朝四面八方散开,完全没有一批是人数密集的。她顿了顿,正打算选择一个方向,身边的人群密度就稀松到了让她觉得自己被脱光了衣服般,被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地步。她急急迈步,可是,当她再一次观察四周的景象时,却察觉到,自己前进的方向,和自己预想的方向完全不同。

    她以为自己是昏了头,但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并没有。

    危险的神秘,复又朝她缠绕而来。

    达芙发现自己好似一下子对周遭的人们充满了斥力,在正常的情况下。密集的人群散开时,总会有一股和自己的方向相同的,就如同自己被裹挟在其中,不特意避开的话,绝对不会和这股同方向的人流分散,而这个时候。人潮的散开就如同四面开花,每个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疏离身边的人。而这种疏离的扩散,是以达芙为中心的。换做以往,达芙不一定可以察觉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既紧张又敏感,就如同含羞草一般,哪怕是一根绒毛的接触,都会让叶子闭合起来。

    她所遭遇到的异常还并不仅仅如此,如果说人潮的流动还比较隐晦。那么,行进方向上的一些固定建筑所构成的景象,就显得更加异常了。一开始,她朝前走时,前方一些醒目的建筑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但当她调转方向时,却发现那些建筑还在身前。如果不是身体的确传来转向的感觉,她还真以为自己其实还在一个劲的往前走。可是,明明身体有调头的感觉。为什么前方的景色仍旧一成不变呢?

    达芙下意识环顾左右,再一次确认了其它一些更醒目的参照物,然后,她再一次转过身去。这一次,她仅仅是转过身,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自己的确已经转身了,可是,前方的景物仍旧没有变化——原本在前方的,仍旧在前方,原本在左右的。也仍旧在左右,而她之前特别关注的几个行人,却看似正常地,和自己的方向产生了斜角——如此鲜明的怪异,甚至让她的脑海一阵晕眩,就好似眼前观测到的一切,和自己习惯性认知的巨大差别,导致大脑神经被用力弹了一下。

    达芙的脚步有些踉跄,她想快点靠在人行道边的座椅上休息一会,可是,当她迈开步子的时候,她真正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做不到了,仿佛在明明充满空隙的道路上,有一条看不见的单向通道,直接将她禁锢在其中。这条通道是如此狭窄,她无法回头,甚至无法往两侧挪动分毫,每一次走动,都只会沿着通道规定的方向前进——转身也好,侧行也好,都是无用的。某种神秘让她必须前往一个特定的地方,达芙对这样的想法,感到深深的恐惧,因为,这种不由自主的限制,仿佛更证明了,自己必须前方的地方,有着极为不妙的东西。

    这个时候,用以防身的武器,完全失去了它本该起到的作用,或者说,根本无法应对这样的局面。人类的思维、道具和判断力,并没有被剥夺,但是,它们仿佛都变成了“无关”的东西。这就是怪异,达芙再一次深刻理解了,少年高川对自己的警告——可以用正常物理现象体现出来的杀伤性神秘,虽然看起来极为强大,也容易让人对自己的破坏力充满信心,但是,最危险的神秘,并不来自于它在表面上,拥有人类可以认知的杀伤力,而在于,它拥有人类所无法理解,无法用常识去解除的特性。

    乔尼将自己变成燃灰,利用燃灰的特性,获得超常移动能力和攻击力量的“神秘”,在平常人眼中看起来极为强大,但是,在神秘圈内,这种超能其实是相对平庸的。达芙几个小时前,无法理解,因为她找不到更多的参照物,变成燃灰就能无视许多物理攻击,乃至于子弹也是无效的,而燃灰所制造的爆炸,就如同炸弹一样。对于可以理解热武器威力,并生活在热武器压力下的达芙来说,这就是“强大”。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的确,乔尼那看似可以理解,至少是理解一部分的超能,虽然能让人警惕和戒备,因为理解而震撼,但是,不可理解却无力反抗,却会给人带来一种,仿佛没有下限的,纯粹的恐惧感。

    自己此时所面对的神秘力量,没有对她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但是,自己失去行动的主导权,前方似乎有一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自己。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最好,最敏感,也最活力的巅峰,自己的思维和直觉敏锐又迅速,但是,这些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却无助于改变自己的困境。

    支持自己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像是野兽的爪牙。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深深的恐惧感,一点点地在达芙的心灵深处上涨,起初她还小心翼翼地沿着这个被固定死的方向前进,可是,几步以后,双腿就好似灌了铅一样。一直都有锻练的身体,也好似迅速被抽干了气力。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可是,站在原地的时候,人潮就好似有意无意地躲开,毋宁自己的身边更加拥挤,也要将她孤立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中——她突然意识到,对那些人来说,也许自己也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那是一种被刻意操纵的冷漠,人与人之间的,本该用于构建社会活动的线,已经从她身上断裂了。

    有一个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她的心低吟着,嘲讽着,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你了,其他人也不需要你了。你被彻彻底底地抛弃。直到死亡都只会是一个孤独的失败者,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而必须付出这样严重的代价,仅仅是因为命运使然。

    这就是你的命运,虽然十分痛苦,但是,只要向前走。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达芙觉得这个声音,就好似自己的一个念头,可是这么消极的念头,却是她也感到突兀的,自己的心理很强健。深信这一代的达芙,又觉得这的确是来自恶魔的低语,是那个让自己落入此等困境的敌人,想要从心理上摧毁自己。可是,无论怎么想,都和这个声音在脑海中的回荡没有关系,它就这么出现了,也不会因为什么刻意的无视和调整就会消失。

    达芙终于还是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她的心态和想法,仍旧复杂而彼此攻歼,但是,每一次的冲突,都会让她向前走上一步,而不是让她停下来,就好似,这个选择,是复杂的思想运动所做下的决定,是没有任何后悔余地,也不应该后悔的决定——如果不想,就停下来好了,可是,既然没有停下来,那就必然时自己的心中,是觉得应该这么行动的吧?

    就在这矛盾的冲击中,达芙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磁铁,在前方散播出绝大的吸引力。十几步后,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无法解释,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东西一晃而逝,很模糊,却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烙印。

    而矛盾的想法,在东西出现之后,似乎逐渐变得清澈起来。达芙开始觉得,朝前走,看到那个东西,的确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不是被那种可怕的神秘牵引的结果——她的理性告诉自己绝非如此,但是,感性的笃定,却开始压倒理性的认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和理智,反而更像是念头转过弯来,以往不可接受的东西,就变得不那么抗拒了,甚至于,还觉得接受并非是一种坏事。

    她开始转向——并不是身体的转向,而是前方景色的调转,这是一种逆时针般的调转,原本还在左侧的楼群,下一步就突然抵达了正面——然后,她走进一个小巷,抵达了岔道时,景色再一次调转,引导着她又走进了另一条小巷。达芙觉得自己会一直在仿佛蜘蛛网般的小巷中窜来窜去,就好似为了摆脱一直追踪在身后的什么,当然,这或许是禁锢了自己行动的神秘力量,试图在回避什么。即便是在红灯区工作的达芙,也开始觉得自己所经过的岔道和小巷实在太多了,红灯区有这种仿佛贫民窟一样细密、阴暗而危险的巷子区吗?过去她深信是没有的,那么,如今自己所经过的地方,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巷子两侧的墙壁一开始还张贴着广告,喷绘着艺术涂鸦,但是,随后的路上,就越来越苍白单调起来。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里,达芙已经再没有看到任何充满生机的东西了——没有老鼠,没有垃圾,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以及人类活动所延伸出的各种痕迹。太过干净的水泥墙壁,给人一种窒息的空荡感,仿佛来到这里,就已经被人类世界所遗弃。达芙突然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就再也没有排斥向前走了呢?自己要前方何处?又有什么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呢?之前那种矛盾、徘徊和恐惧的情感,就好似泡影一样。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那么深刻真切了?

    在得到答案之前,她终于停下脚步,因为自己所在的这条巷子已经抵达尽头。这是一条死胡同,但是,却有人在终点等待着她。达芙确认那是一个人。尽管夜的阴影,深深笼罩着自己走过的巷子,一开始还能看到十米外的景物,之后视野几乎不会超过五米。而这个时候,自己所看到的死胡同尽头,却在十米开外,那个站在那里的人,清晰得就好似将所有的光都集中在身上,那种极为强烈的存在感。霎时间让除了他意外的东西,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是一名面相老态,似乎已经有六十多岁的神父。

    无论从穿着上,还是气质上,都给达芙这种感觉。而且,她在这个时候,终于确定了,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模糊却深刻烙印在脑海中,无法说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眼前这名神父,只是,他当时就好似站在一角,当自己的视线偶然接触到他时,他便飞快地消失了——但是,他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即便消失得太快,而无法在视网膜中留下清晰的痕迹,也无法抹去他曾经存在于那里的事实。

    “你是谁?”达芙冷静下来,她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恶意,“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你想做什么?这个城市是网络球的地盘。他们可不会放过任何作恶的家伙。”

    “您可以称呼在下为爱德华神父,在下特地来接您的,圣女大人。”神父毕恭毕敬地弯腰致礼。

    “圣女?你在说什么啊?”达芙冷漠地反问,一直在影响她的那种力量,突然间消失了,思维的转动,似乎又变回了她本该的样子。她在听到这名神父的话时,就已经通过想象力,将大致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假设性的认知。可是,她的心中,同样充斥着抗拒,她明明知道,即便对方没有让自己感到威胁和恶意,但的确做出了对自己不利的行为。而以“为对方着想的态度去做出恶质的行为”,本就是人生百态中司空见惯的情节。

    她能理解,更见识过,所以,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极为敏感。在思维和感觉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已经开始酝酿逃离的办法,可是,当她故作不经意向后一瞥时,却不由得呆了一下。因为,那里本该绵延向后的小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堵墙耸立在那里,死胡同变成了一个四面围墙圈起的牢笼。

    “圣女大人,您只是还没有觉醒,所以才无法理解。”神父脸上挂着宽慰和蔼的笑容,“您的命运,从你诞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您的身上,拥有这个世界所无法容忍的力量,必然会被这个世界抗拒。但是,这对您来说,是不公平的。世界应该公正地对待所有的生命,如果它不那么做,那么,就应该让它明白,偏见是不对的。”

    “别跟我宣扬你的思想,即便你觉得那是正确的。”达芙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普通人,也享受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在你出现之前,我没有任何被排斥的感觉,也不觉得上天对我有所偏见。人类都会自以为是,也会默默承受,这是矛盾的,但又是默契的,而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这一点,所以,我觉得你很危险。离开我,不要靠近我,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也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恶意,哪怕你并不觉得那是恶意。”

    “不,您并非普通人。”神父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仍旧毕恭毕敬的说:“如果您是普通人,那么,就不需要我引导您来到这里。您能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这里,一定感觉到了,自己拥有一种力量,让自己避开危险,指引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既然如此,您接受了我的引导,同样也意味着,那种让您避开危险,引向正确的力量,让您接受了我的引导。”

    “那也是因为你使用了下作的手段,欺骗了我,欺骗了我所拥有的力量。”达芙向后退去,说到:“别以为我对神秘一无所知,就算我觉醒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稚嫩的新人。”

    “您应该对您所拥有的力量更信任一些。”爱德华神父说:“我已经受伤了,实力只剩下原有的十分之一不到,为了迎接您的到来,为了帮助您完成对这个世界的审判,我不得不做出取舍。还好,我比那些反对您,欺骗您的人快了一步。”他深深地叹息,充满了侥幸的情感和欢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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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