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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99 两个时代

    从乔尼的意识资讯中获取的资料,总算是让我弄清楚这个末日幻境的现况,网络球的发展和我的判断相差不大,席森神父的黑巢却还未见踪影,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相互制衡的三者,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变成了末日真理教一家独大。网络球没有完成对世界范围的神秘组织的整合,但是,这个整合已经提上日程,即将在伦敦召开的集会,就是成立世界性合众机构的第一步,我可以想象随之而来的风起云涌,怪不得这个城市如此繁华和平,却给人一种身处漩涡,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的危险感。

    相比起过去的末日幻境,如今的末日幻境更加接近末日,网络球的动作牵扯着整个世界的风云变幻,而且,敌人并不仅仅来自于政治上的博弈压力,更来自于复数的死敌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外,还有一个纳粹军团在虎视眈眈。乔尼对纳粹军团的了解不多,但是,纳粹对美利坚的进攻,就算有联合国的信息监管,也是无法对他这样的人掩盖的。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不仅神秘组织多如牛毛,政府方面也不缺乏对神秘世界的认知,除了中央公国方面看不出多少动静,其他地方的政府和神秘组织的合作,对于神秘世界中的人来说,也不算是多么严格的机密。由此可以判断,中央公国绝对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身为亚洲区的最强国,这种潜伏也意味着惊人的爆发力。

    末日真理教在欧美区的肆虐和侵蚀,已经让其他神秘组织饱尝苦楚,这次的会盟无疑也是一种生存环境下的逼迫,网络球本身的立场、信誉和组织结构,让网络球拥有极大的先天优势。我并不怀疑。只要会盟可以完成,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上一个末日幻境中那个无比庞大的网络球,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个时代,网络球已经成为了类似“联合国”的代名词。换句话来说。那个网络球和现在的这个网路球,并不是完全相等的。

    黑巢的出现,大概要在网络球主导的神秘联合组织成立之后,出于理念上的争端,和大环境下的压迫下,察觉到无法以个体抵抗组织的神秘圈人士,自觉性地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松散的团体,然后在席森神父的带领下。获得立足之地在那个时代,在我死亡前的最后一场战役,席森神父分裂了玛尔琼斯家苦心营造的“圣地”。

    然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显然十分顺利,让这个末日真理教三大分支之一的家族,成为了末日真理教的实际统治者。他们所制造出来的巫师,也成为末日真理教的核心战力。这种先一步的发展,让他们获得了比较起其他神秘组织更大的优势。虽然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的表现,就已经呈现出末日真理教的一些特质,但是,它在末日真理教的地位竟然这么有来头,还是颇为让我惊讶。单凭死亡前那场和玛尔琼斯家的战斗,就足以让我清楚。这个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有多么强大当时玛尔琼斯家龟缩在自己的领土上,却仍旧发展出无比强大的势力,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这个家族早早就完成了“天门计划”,由此诞生的种种力量。也必然归入末日真理教之中,并且取得了更为长足的进展。

    我回想着,过去在玛尔琼斯家领地的见闻和战斗,结合乔尼对末日真理教的认知,就已经明白,末日真理教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没有它隐藏起来的实力的一半。怪不得包括网络球在内的其他欧美区神秘组织,在会盟之前,就有着向亚洲区转移的打算。如果这次的会盟遭到破坏,他们绝对只能退往亚洲,而亚洲,毕竟是另一个庞然大物的自留地中央公国潜伏了那么久,绝对不是这群伤兵败将可以获得主导权的地方,而寄人篱下的味道绝对不好。

    只要网络球的人脑子没烧坏,就绝对不会将退往亚洲当作是第一计划,我有理由相信,网络球为了保证会盟的顺利进行,已经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力量。因此,他们没有立刻清理伦敦中的牛鬼蛇神,已经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既然在过去,在网络球最没有压力的时候,也无法彻底摘除这个城市的“病变”,那么,在这个微妙的时间段,更不可能将隐藏至今的末日真理教于这个城市的布置,全都挖出来。

    大概,网络球一开始,就打着让末日真理教的人主动跳出来的主意吧主动去揪出这些地老鼠,绝对不是一个有性价比的行为。甚至于,他们也考虑到,伦敦会盟这样的大事件,绝对会让更多的神秘圈内人士进入这个城市,这其中除了参与会盟的神秘组织之外,闲散者和独行者也必然不会缺乏,而其中像是乔尼和我这样的人,也会主动参与到清楚末日真理教的行动中。

    这个城市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了,但是,从欧美区的情势来看,末日真理教的公敌身份是绝对不会消解的。网络球的考量,就算不全如我所想,但是,我所想到的,网络球也必然会想到,从而成为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只是,我觉得,这样的考量实在太过精细,根本不是现在的网络球可以顾全的,其中未必没有一些赌性,从而也显得网路球本身的迫不得已。如果网络球有更好的选择,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行事应该会更稳重一些。网络球的风格,一向是讲究大局上的主动,以及细节上的无漏洞,但是,现在网络球的行事,已经有些剑走偏锋的味道了。

    我觉得网络球已经会失误,问题就在于,他们是否可以弥补失误造成的漏洞。他们能够执行这样的计划,就代表他们自认有足够的后手,来保障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乔尼是独行者,根本就不了解网络球到底有怎样的底气。不过,我大概可以从之前脱离的基地中,嗅到一丝味道这些家伙,真的拥有很强的底牌。

    不过,虽然网络球十分相信自己的后盾,而过去末日幻境的情况。多少也证明,网络球绝对不会在这场危机中消亡。但是,被他们当成危险猎物的末日真理教,还有那些不知底细的纳粹军团,绝对也不是好相与的。

    如今主管末日真理教的玛尔琼斯家,其核心战力,可不是乔尼遇到的那些低级巫师那么简单。巫师,也是和魔纹使者一样,分成好几个等级的。而“圣地”更是无比庞大而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执行了那么长的时间,其“圣地”想必也已经经营的固若金汤,网络球能不能找到还是一个问题。只要无法毁灭“圣地”,末日真理教的发展就是无法遏止的。

    我很想回到玛尔琼斯家隐居的领地看看,但是,暂时却抽不开身,而且。如今的玛尔琼斯家主导了末日真理教,也必然掌握了“最终兵器”。一旦我深入虎穴。就无法避免和“最终兵器”的直接碰撞,我不觉得,如今的自己在“最终兵器”的围攻下逃生的几率有多大死了一次的经验,已经足以让我对那些“最终兵器”的可怕有所认知,那是相当于“病毒”于这个世界的一种投影,从这个角度来说。除非“江”亲自动手,否则,它们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末日真理教将高等级的巫师和最终兵器投入伦敦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最担心的。并非是这个方面,高等级的巫师和最终兵器的数量并不多,只要有相应的布置,应该不会对城市造成太大的破坏,但是,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制造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病毒,那才是真正的会让整个城市陷入毁灭的东西。

    “沙耶病毒。”我想起这个名字,就不免沉缅于过去的记忆中。

    这种病毒,会彻底扭转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毁灭人和人之间的纽带,破坏人类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根基。一旦这种病毒在这个城市爆发,蔓延到全世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做法,就只有将整个城市封锁,然后彻底毁灭。这也同样意味着,一旦末日真理教投放了沙耶病毒,那么,除非在最开始就截断感染源头,否则,每个人对这个城市的付出,都会毁于一旦,而我停留在这个城市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可是,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究竟是如何投放这种病毒的,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对这种病毒的研究,也才刚刚开始,并没有具体的研究成果。那时候,我们最终还是没能阻挡玛尔琼斯家。要不是席森神父领导的黑巢伸出援手,恐怕会全军覆没于玛尔琼斯家的领地中吧。

    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是否也在制造这种病毒,是否对其有所改进,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至少,在乔尼的记忆中,并不存在沙耶病毒感染扩散的先例。即便如此,我仍旧不得不防备,在网络球的压迫下,末日真理教在伦敦的触手不得不收敛锋芒,但也因此,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完成并完善这种可怕的病毒。

    如今,达芙对我说“她的姐妹们也知道末日真理教,并加入了这个教派中”,其意义对我来说,可不仅仅是“末日真理教终于按耐不住”这么简单。就算网路球被牵扯了精力,但是,这么主动显眼地扩散,绝对不是什么好预兆。这不仅意味着,末日真理教打算翻身,更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底气翻身,而显露在表面的那些末日真理教成员,很可能不是他们的主体,而是一些掩人耳目的诱饵。

    因为我对末日真理教知之甚多,所以反而不好判断他们的虚实,想必对网路球来说,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也成为了“静观其变”这个做法的原因之一。

    不过,考虑到沙耶病毒的存在,静观其变的做法,也相应变得危险起来。在我的视角中。网络球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但隐藏在这个城市中的末日真理教又未尝不是呢?看来,无论是否被利用,我都必须更主动一些,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伦敦变成人间地狱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七十。

    我也不清楚自己可以为这个城市做到多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一定会竭尽自己所能。

    “达芙,离开这个城市吧。”我对怀抱中的达芙说,她正意兴盎然地注视着脚下的夜景。

    “不,我要留在这里。”达芙说:“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不想离开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好吧。除非再来一次伦敦大撤退,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她所说的伦敦大撤退,发生于这个末日幻境的二战时期,纳粹军团攻陷了伦敦的时候,那是这个城市历史上最大的浩劫。然而,她并不知道,纳粹军团已经卷土重来,已经攻陷了美利坚的拉斯维加斯。取得了一个完整的前进基地。

    达芙的态度十分坚定,我觉得自己无法劝服她。类似的劝导,乔尼已经做了许多次,既然如今她已经认识到“神秘”的存在,以及这个城市潜在的混乱和危机,仍旧坚持己见,那么。她的决定已经是很难改变了。

    我不再说话,带着达芙一路飞跃,回到了她的租房中。一路上再没有碰到“异常”,我在这个城市的活动,已然被网络球默许了。

    达芙一回到家里。就进了浴室,她的约会已经临时中止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需要消化一段时间的。我将钉锤和行李箱放回自己的房间,回到大厅正想看一回电视,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达芙的声音便从浴室里传了出来:“乔尼不是危险人物吧?我可是打算继续维系这个金主的。”

    “我不觉得在短时间内,他会再见你。”我无所谓地回答到:“如果他还能活着,随便你。”

    “他的情况有这么危险吗?我看到他的超能力了,真是很炫酷,他很强大,不是吗?”达芙说。

    “是的,他算不错的,但是,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强大。”我说:“他和他要面对的敌人,并不在一个量级。”

    “你说过,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合作呢?”达芙话锋一转,说到。

    “乔尼是一个独行者,他的经验和习惯更适宜一个人行动,和我合作的生还几率,不一定会比自己一个人行动更高。他可不信任我。”我回答到。

    “那么,需要我为你引荐那几个加入了末日真理教的女人吗?”达芙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说,乔尼调查过达芙的人际关系,那几个加入了末日真理教的妓女,也在他的监视名单中,不过,由于末日真理教的行动隐秘,让他很难追踪这条线索,想必网络球方面也是一样,不追踪到根底的话,反而只会打草惊蛇。不过,我觉得,自己剥夺对方意识资讯的能力,或许可以试试。网络球方面也不缺乏意识行走者,他们一定尝试过类似的做法,从意识层面上进行追踪,只要获得了情报,即便自己不使用,也可以转手给乔尼这样的人,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乔尼的行动,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意味着,末日真理教方面也存在意识层面上的重重防御。

    不过,网络球和乔尼没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无法做到。

    “江”的力量,在末日幻境中应该是“普遍有效”的。

    达芙擦着头发,只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今晚你就打算这么枯坐着?”她毫不顾忌地在我身旁坐下,拿起遥控器调了几个台,一边说到:“我的计划可是玩到第二天早上,明天就可以休息了。现在约会却被你打断了,可真是难捱。”

    “你不是要进修心理学吗?”我反问。

    “我喜欢严格按照日程表作息,要不,等会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那些姐妹?”说到“姐妹”这个词汇,达芙的嘴角咀嚼着一丝冷嘲。

    “不,今晚我不打算行动。”我摇摇头,“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末日真理教一定也小心翼翼,晚上很可能不在是他们的活跃时间。虽然他们是邪教,但是,如果以为他们一定是鬼鬼祟祟的夜行生物,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在白天的行动效率,比晚上的更强。”因为,酒吧夜店仅仅是集会场所,而快递公司,可是在白天营业的。在酒吧夜店追查到的线索,很容易被切断,因为,对方也清楚,晚上可是龙蛇混杂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只会呈现表面上的东西。

900 夜游

    伦敦的夜晚是明亮的,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要找出乔尼所说的纳粹军团,只是,非要说月亮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只有它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不仅仅是亮度、面积和形状给人带来的感觉,那是一种深刻的,让人不自觉遗忘周围星光的存在感,仿佛它便成了这片天空,以及更遥远宇宙的代名词。这种存在感是需要和过去的月亮相比较,才能产生认知的,但不知情的人,却无法说清楚,为什么自己抬起头的时候,会如此在意这终年悬挂在自己头顶的球体。

    这就是一种“异常”,所谓异常,便是异于平常,而人们习惯的,总是平常的东西,经常的接触让他们知道如何应对,但是,一旦异于平常的东西增加了,就会在人们习惯之前,带来可怕的灾难。

    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纳粹,这一次,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在乔尼的意识资讯中,有关纳粹军团的情报不多,只是模糊知道,纳粹的构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这意味着,纳粹曾经是末日真理教的一份子,并且,就算其分离出去,也必然带走了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财产。即便现在的末日真理教打上了玛尔琼斯家浓浓的印记,其发展也和过去有了相当的偏差,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军团,已经可以视为两个不同的神秘组织,但两者之间,必然一定拥有某些共鸣因为,只有存在这种共鸣,两者之前才能存在于同一个组织中。

    我对末日真理教的了解基于过去的末日幻境认知,而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还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主体,反而是隐居在偏远城镇中的神秘家族,在我死亡之前,他们才刚刚崛起。那么,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主导者又是谁呢?在乔尼的意识资讯中。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曾经拥有三大巨头,玛尔琼斯家和纳粹分别是其中两者,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个巨头,又是什么呢?

    对我而言,无论是现在的末日幻境,还是过去的末日幻境,都还有太多的谜团。或许,这些谜团的答案。是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末日幻境的构成基础是末日真理教的病人们,但是,无论病人的人格如何分裂,他们对世界的认知都是片面的,模糊的,由这些认知构成的世界,自然也会有其片面和模糊的一面在我的理解中,那些谜团应该就像是一种“即时产生”的机制。意义为,在表面接触的情况下。它只是一种“模糊设定”,这种设定,只存在给人一个大体认知的印象,它实质的内容,其实并不存在,只有在逐渐深入之后。才会即时对其细节进行填补,甚至是进行“合理”的扭曲。

    除了这个猜想之外,我无法找出更符合自己认知中的“末日幻境构成基础”,如何生成一个绝对真实,绝对细致的广阔世界。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所谓的超弦理论,只是提供一个理论基础而已,事情的真实,恐怕仅仅通过尚出于发展过程中,甚至于无法辨别真伪的超弦理论,也是无法完全描述的。

    我早就已经意识到,末日幻境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存在这种“模糊设定”的特质,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的。因为,它总有办法变得和你所想的不一样。而这种不稳定性和模糊性,也可以解释“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和各种神秘异常的由来。“科学”的基础和本质,是对事物的严格精准的定义,研究科学,就必须通过定义事物来完成对事物的认知,但是,如果事物无法被严格定义的时候,就是科学失效的时候。

    末日幻境的事物存在基础,是由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认知”配合一些外界辅助系统的管理来实现的。而“认知”本身,就是十分微妙的行为,由“认知”构成的世界,其存在基础,自然会变得十分微妙。

    我知道,自己所思考,去判断的这些问题,也许在自己的一生中都找不到一个绝对答案,但是,如果在一个由认知构成的世界里,不进行思考的话,我自身的存在,也就更加没有意义了就像是一个巨大机器中的齿轮,齿轮只是本能工作的时候,它的意义,就是这样的一个零件而已,离开机器,它便失去了意义。但是,如果齿轮拥有自己的思考,并拥有根据思考的结果而转动的动力,那么,它自身的存在性,将会影响到机器的运转,也不再是依附机器才有存在意义的东西了。

    我也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不可能解开所有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谜团,因为,这些谜团如果只是充当一个“背景设定”的话,那么,仔细研究它,反而会将其细化,进而造成末日幻境的更大变动,演化出种种不可测的东西,甚至彻底颠覆世界认知这种大规模变动的情况,对于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是极为危险和不利的。人们总是寻求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正是因为人类的适应力,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强,而人类的行为模式,也总是倾向于计划性,计划行为对环境的稳定性要求也是极为强烈的。

    我也不喜欢变幻莫测的东西,其原因和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我的内心,或许是渴求激荡和精彩的,但是,自身的本能,却更倾向于一个稳定的基础。我所能想象的精彩,永远都有一个稳定的根基。因此,我只是在思考末日幻境中的谜团,而不是主动去破解这些谜团。

    有些谜团,或许永远都不要解开更好,我一点都不想激活它们,站在“现实”层面对这些谜团进行观测,就不免让我想到“病毒”的一些特征。

    我坐在窗边,一边抽烟,一边任由思维扩散。一边用连锁判定观测达芙那边的情况。达芙回到自己的卧室,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零时过去,才堪堪入眠。我掐灭烟火,提起行李箱跃出窗外。我必须对她说声抱歉,因为我欺骗了她。虽然我说过今晚不会行动,也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但是,那些理由无论多么正确,对于当前的状况,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例如达芙,是不可能想到的那就是时间。

    留给这个城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的人事,都在加速运转,在不清楚对方进度的情况下,唯有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快,所有的判断,如果不基于“时效问题”,都只会成为一句空谈。

    我要在今晚就彻底消除由末日真理教带来的威胁。末日真理教是根除不尽的,但只要暂时失去这方面的压力。网络球应该可以更好地完成自己的计划,并保证这个城市的安全。

    乔尼对达芙十分在意。他收集了达芙的一些情报,他不清楚,或者说,下意识排除达芙是妓女的事实,但是,对于她的人际关系。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达芙几个加入了末日真理教的“姐妹”,也在他的监控中。他本来打算再等待一些时间,直到末日真理教的人自己露出尾巴,但是,我想。我的出现,或许会刺激他采取更激进的动作。

    说不定,等会就会和他“巧遇”。

    因此,不会和乔尼合作的说法,也只是胡扯。乔尼的确是对同类深刻警惕的性格,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是固执的傻子。今晚,我们之间达成合作默契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在城市大楼之间奔驰、滑翔、跳跃,从一个阴影穿梭到另一个阴影,在期间,我注意到了更多活动时间和行动轨迹异于常人的家伙,不过,就和我视而不见一样,他们也只是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伦敦这个城市,愈加显得龙蛇混杂起来,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神秘组织,多少神秘世界的人士进驻在这里,但一定比我过去所去过的地方都要多。

    网路球想要控制局势,仅仅是这些成份复杂的人员,就有够伤脑筋了,被迫采用更为精细,如同游走在钢丝线上的计划,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一点都不在意,在被他们视为威胁的情况下,帮他们做点事情。

    因为,对我而言,我只是在做我可以做到,应该去做的事情。

    我从红灯区的阴暗之处走出来,抬头就能看到一个情趣的粉红色霓虹招牌,整条街道上都是这样的招牌。霓虹灯的跳动,让人眼花缭乱,即便是灯光暗淡的阴暗角落,也漂浮着一种让荷尔蒙沸腾的味道和晃动。即便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区域依旧是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汗液的味道,如果是在白天,只会让人掩鼻而逃,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让生命的繁衍本能格外活跃。

    人们形骸放浪,不时和站街女拉扯,交谈,勾肩搭背地坐进车里,走进店中。一些商店的玻璃墙后,不仅有逼真的假人模特,更有真人做一些性感十足的表演,借以招揽客户。走在街上的人们,十有八九有着比我更成熟的外表,在法律来说,我是不能够踏入这片区域,也不能进入这里的任何商店旅馆中的。我正大光明地走在这里,已经看到了不少人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一些站街女也在朝我指指点点,她们没有把我当作顾客,只是当作一个消遣的玩笑。

    我知道,只要我再呆久一些,就会有人过来,例如警察什么的,把我领出去。这里的古怪气氛已经让我明白了,这里有着相当明确和严厉的规矩,可没多少人会在这个时间段,光明正大地打“擦边球”。

    我只是稍微欣赏一下宛如异域风情般的街景,我是第一次来伦敦,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在中央公国,虽然也有正式营业许可的红灯区,但是,我从来都没踏入过那些城市。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极为新鲜的。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在喊话,并朝我走来。我快步钻入人群中,后面的人立刻大骂一声追过来。我钻入阴影中。下一刻已经来到百米外的一处房顶上。巨大的广告招牌遮掩住我的身形,我扯下披风,夸克便重新恢复鸟身,被我抛上天空。

    连锁判定的力量,就像是在我和它之间,构成一条无形的数据线。夸克所飞过的地方。只要在它身周五十米的移动物体,都无法逃脱我的观测。我从乔尼的意识中获得的相关资讯,迅速和观测得到的资讯重合,乔尼对这个红灯区的了解,很快就变成了我的认知。夸克在我的意志下,跨越半个红灯区,落在一片客人稍显稀落的地区,这里是达芙的那几个加入末日真理教的“姐妹们”合办的产业,按达芙的说法。在她们入教之前,根本就没有资本拿下这里的三个店面这条街的人气虽然不如其它街道旺盛,但是,其根本原因,并不在于经营不当,而在于,他们不需要。这里的店面虽然也进行正常的交易活动,但是。真正赚钱的地方,可不是妓女的身体买卖。

    具体的情况。达芙语焉不详,但是,既然是“不正当生意”,又处于这样特殊的行业中,那自然和非法组织有着极深的联系,达芙对其拒而远之。也是正确的做法。不过,末日真理教的名字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出现,说是粗心大意,绝对无法让人相信。乔尼也是这样判断的,所以。孤身一人的他,为了避免踏入陷阱,一直都选择观望的做法。但是,这个晚上,他再次来到这条街道上,停留在距离达芙的“姐妹们”的店铺只有十多米的阴影中。

    虽然连锁判定观测不到他的表情细节,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还是有一些犹豫。我清楚他的顾虑,强硬的行动很容易落入对方的陷阱,亦或者打草惊蛇,末日真理教的报复,可不是轻易可以应付的。乔尼虽然是二级魔纹使者,也有长期猎杀巫师的经验,但是,末日真理教反常高调的举止,却让他不由得不小心。他其实也有想过,只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或许网络球就会腾出手来,将末日真理教在这里伸出的触手再次斩断,不管末日真理教是真的高调,还是一种隐藏陷阱的试探,都可以由网络球阻挡正面的冲击,而他也只需要在暗中帮一下忙就行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局势也在一步步复杂。乔尼在几个小时前遇到我时,已经对守株待兔不报以很高的寄望了。他如今的动作,也证明他所面临的困境无论是做,还是不做,都有很高的风险。

    我发动速掠,穿梭在巷道、墙壁和天台上,三息片刻就抵达了那条街道上。乔尼还在等待,他靠在墙角,不断吸烟,脚下的烟头已经有十多只,我就站在距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身后,而他却似乎没有察觉。这条街不如红灯区的其它街道繁华,甚至比不上一些小巷子,站街女也不怎么来这里,高头马壮的看门人挽起袖口,在路边百无聊赖地交谈。偶尔有客人进出店中,但是,看不出来是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人。

    夸克停留在路灯上,继续监视乔尼和店铺正门,我则拐过身体,悄无声息地攀上房顶,借助一些杂物和建筑结构隐藏自己,循着街道的朝向一直前进。连锁判定穿透墙壁,追索商店中的动静。在我的脑海中,一张张立体的透视图徐徐张开,客人和妓女们的互动就如同无声的电影。

    我没有看到达芙的“姐妹们”,听达芙的说法,这些加入末日真理教的妓女虽然并不大肆声张,但也并非一个两个,达芙和乔尼都怀疑,红灯区中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妓女已经被腐蚀。乔尼比我更早来到这里,一直都在监视,挑选对象,要从嫌疑对象中挑出一个合适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也不清楚,这些新加入末日真理教的妓女们,哪个身份更高,哪个拥有更高的权限,但是,理论上,应该存在第一批加入者,也就是传教的源头。

    末日真理教在伦敦发展的压力很沉重,那么,他们在发展出第一批源头后,就会藏身幕后,之后的入教者很可能无法和这些末日真理教的正式教徒扯上关系。所以,只有从这众多的妓女中,找到最先入教的妓女,才是进一步顺藤摸瓜的关键。在乔尼的意识资讯中,他已经锁定了好几个目标,而这些目标进一步通过在苏格兰场获得的情报的筛滤,又只剩下更少数。

    我所掌握的目标,比现在的乔尼更加精确。

901 另一种重逢

    我走遍这条街上的所有建筑,发现这里夜生活一切正常,经营模式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甚至没有重口味的项目,没人贩卖毒品,就连擦边球的药物都没有。人气不足似乎可以用这种毫无特色,几乎可以说,漠不关心的经营方式来解释。出入其中的人,客人也好,妓女也好,都没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我在“神秘”中行走,对“异常”十分敏感,既然我没察觉到什么,那就几乎可以断定,这里是十分正规而中庸的声色娱乐场所,此时此刻出入此地的人,也仅仅是普通人而已。

    加入末日真理教的人,不一定就会产生异常,在山羊公会这样的下属组织中,同样有不少普通人,连“乐园”都没有接触过。对于这些人来说,末日真理教的身份不过是扩展人脉资源的手段而已。末日真理教并没有被法律定性为邪教,所以,就算有人光明正大地参与洗礼,并高颂末日真理教的祷言,也是不会受到法律制裁的,如果自身就是一个普通人,更不会受到来自网络球这等神秘组织的压迫。大部分这些教徒的内心,在刚入教的时候,对末日真理教也不会有多少认同,但是,正是这样的人,虽然无法接触末日真理教的核心,却可以动用末日真理教的正常资源,从而获得更大的发展,自身也就成为末日真理教行动的一种掩护。

    我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就连和政府合作的网路球也无法根绝末日真理教在伦敦的活动,乔尼这样的追猎老手也不得不在门外迟疑,那必然证明,末日真理教在这里的发展,一定是十分严密。我甚至考虑过。如果真的追踪下去,会掉入陷阱的准备。如果说网络球和不列颠政府是伦敦的主人,那么,一直和两者纠缠不清的末日真理教,少说也是半个主人,更何况。在半个世纪前,末日真理教还没有向美利坚迁移的时候,便是扎根在欧洲这片最繁华的地段,即便时光荏苒,也无法抹去它留在这个城市中的印记。

    我也好,乔尼也好,都是外来者,要给这样的强大地头蛇当头一棒,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停止搜索。潜伏回暗中,夸克在我的意志下再次振翅飞起。之前对整个红灯区只是惊鸿一瞥,现在,我打算看看,这个夜晚,到底有多少神秘圈内的人士在此地出没。

    夸克带着我的眼睛巡视着这片土地,迷离的霓虹让俯瞰的视野显得美伦美奂,生机勃勃。在耳畔传来的一阵阵喧嚣声中,我坐在行李箱上。掏出香烟点燃了。和乔尼一样,我也必须等待,在目标出现之前,闯进这些末日真理教的产业中没有任何用处,动作大一点,反而有可能会冠上“扰乱秩序”的罪名。我当然不惧怕本地的政府暴力机关。在如此广阔的天地战斗,也不觉得网络球可以拿我如何,但是,因为鲁莽的行动,而破坏当地尚是和谐的生活氛围。将自己逼得仇家遍地,又有什么必要呢?

    只要我不率先作恶,维持当地秩序的机构,政府也好,神秘势力也好,都会有所顾及,不会大肆和我作对。

    虽然在计划中,网络球迟早也会是敌人,但是,那不应该是现在。我当前的敌人,是末日真理教,而网络球则是可以在一定层面上合作的对象。

    不一会,在夸克的视野中陆续出现了一些熟人。我有些错愕,一开始我并没有立刻认出来,也没有想过,他们会出现在红灯区这样的地方,但是,当他们出现之后,却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夸克在我的意志下,飞抵这些人身边,他们不是同一批人,也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行动轨迹看不出来有任何主动性的重合,我再三确认了一下,果然

    “锉刀、牧羊犬、达达、荣格……吗?”我打心底感到愉悦,虽然当前的立场已经不同了,但是,可以看到过去的战友,在这个世界仍旧存在,并且,也延续他们原来的风姿,仍旧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即便,在不远的将来,如果大家都活着,也会彼此厮杀。

    我通过夸克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并没有刻意去思考,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他们的身份和立场,也已经和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的他们有所不同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当然不觉得,他们来到这里会只是消磨夜晚的无聊,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地方,就算有政府部门和网路球的特别注意,也仍旧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好地方。如果真的只是为伦敦增加税收的话,锉刀这样的女性不介意来这种地方,但是,达达应该是不会的。

    夸克在天空盘旋着,达达那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态度,根本就像是来办公事的样子。

    不仅是达达身边有我不认识的人,锉刀、牧羊犬和荣格三人,也有着自己的团队,全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彼此的队伍之间,从行迹来看,并没有任何交集,应该只是在处理各自的事情。

    虽然他们习惯性观察四周,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戒,但是,从程度来说,却可以判断,应该不是在准备战斗。

    虽然这个城市给人风雨欲来的感觉,但是,表面上的生活范围还是挺和谐的,有网络球的镇压,神秘圈内的战斗,还不至于扩散到影响普通人的正常生活的程度。也许,这个城市中的人对这种平和的生活,只有理所当然的念头,但是,我十分清楚,要在当前的情势下,维持这种表面的平和,到底有多么困难。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所生活过的城市,仅仅是山羊公会,就搅得整个城市不得安宁,几乎将半个城市都变成了战场狙击、重火力、限界兵器、魔纹超能、恶魔之间的碰撞,一次就会摧毁一栋大楼或是一条街道,甚至会牵连上百的民众。末日真理教的人。可不会顾及普通人的生命和生活,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这次追猎隐藏起来的末日真理教,有很大可能,会演化成城市战,如果敌人将基地或陷阱设在郊区,那当然是最好的。不过,我不觉得这个几率会有多大。末日真理教的人想要制造混乱,那么,就必然在人口相对密集的地区,就算己方的行动失败,也应该会力求破坏性扩大化。

    从这个角度来说,能够在这里看到锉刀和荣格这些“老朋友”,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只有我和乔尼两个人,想要阻止灾难扩散有些困难。不过,既然这些“老朋友”也在,想必事发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保持沉默不管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享受夜生活,是为了处理自身所属势力的私事,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夸克振翅再度拔高,在离去之前,一直被我监视的这些“老朋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

    #

    “怎么了?锉刀。”清洁工问到。

    “有一只乌鸦。”锉刀回答到,脸上有几分寻思。

    “乌鸦?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乌鸦?”清洁工也不由得愕然。抬头寻着锉刀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正不断上升,渐渐融入夜幕之中。

    “是被驯养的吗?”清洁工宛如自言自语般说着:“在监视我们?”

    锉刀这个时候已经收回视线,她略微想了想,很快就放下眉头,用轻松的口吻说:“虽然乌鸦是厄运的代名词。但是,我的心情却很不错。”

    “怎么说?”一旁的山姆问到。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敌人的感觉。”锉刀摇摇头,说:“不理它了。这个城市里卧虎藏龙,谁知道有多少业内人士在这一带闲逛呢?”

    一行人听到锉刀这么说,也只能耸耸肩,就算那只乌鸦真的在监视自己这些人,暂时也拿它没办法,因为,在他们察觉到的时候,那只乌鸦已经飞走了。如果乌鸦是神秘圈内人士的手段,那么,在这个距离和时间上,无法使用强力攻击手段的自己等人,可以干掉它的机会十分渺茫。如果只是普通的乌鸦,也就不需要攻击了。

    正如锉刀所说,如今这个伦敦城中,有太多不知道底细的同行在行动,可不止自己一家在为可能到来的争斗做准备。虽然,在理论上,网络球必须保证会议开展期间的平静和顺利,可是,在会议开始之前,就已经有许多问题激化现象了。根据雇佣兵协会的情报,陆续死在这个城市中的同行,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表面看起来平稳的城市,早就在会议召开之前,就变成了一只长大嘴巴欲要吞噬所有人的怪兽。

    许多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已经逃离这个城市,而没有离开的人,则是各有心思。这些心思纠缠在一起,让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看不清楚,也越来越危险重重。潜藏在暗中的人,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但也随时会成为朋友。暧昧不清的人事,如同这个城市特有的迷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如果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真的开始进攻这座城市,在一致的外部压力下,情况也许反而会更好。

    “大概网络球的人,也在等待着末日真理教的出现吧?虽然有可能打乱会议进程,但是,借助这个机会促成会议的可能性也不小。”副队长牧羊犬说到:“我们的情报中说,末日真理教的人已经出现,就在这个红灯区活动,网路球那边必然更早就有这方面的情报了,但是,他们还没有行动。”

    “都是些试探的小喽罗,网络球会主动才奇怪。”锉刀不以为然地说:“我敢说,谁要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就一定会落入末日真理教的圈套。”

    “末日真理教的人打算做什么?”摔角手纳闷地说:“相比起纳粹,他们太安静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大概是无法做到什么,所以才安静下来的吧。”锉刀随口说:“别看网络球现在一团乱麻的样子,他们对伦敦的控制力很强的。末日真理教的活动受到压制,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能量搞破坏。不过。他们沉默了那么久,应该不会再沉默下去了,这个城市的混乱,正好给他们一个好机会。别忘记了,这些人最拿手的本事”

    “恶魔召唤?”牧羊犬愕然,但很快就点点头。“没错,在无法得到足够的外部支援,也没有足够的活动能量的情况下,恶魔召唤的确是一个好选择。这个方法,本就是依靠量的积累,完成质的变化。这么多年,他们就算再不活跃,也应该储蓄了足够的祭品,只要找个合适的场所。在适当的时间,完成仪式就足以制造一场混乱了。”

    “普通恶魔所制造的混乱,可不适合现在的伦敦。”锉刀的目光闪烁,轻轻扶了扶背后的狭长布袋,“他们要出手,就一定是大场面。所以,一般的祭品,可不足够。现在的情势。让他们有机会获得更好更强的祭品。”

    “所以,现在去找他们。就会变成他们的祭品?”清洁工说。

    “百分之百会是这样。”锉刀冷笑起来:“除非出动压倒性的战力,一口气干掉他们。否则,填油战术只会让那些家伙越来越强大。而且,除了恶魔召唤之外……应该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是需要时间准备的。网络球想做大事,全世界的神秘组织代表几乎都聚集在这个城市。末日真理教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真是麻烦,无论走快一步,还是走慢一步,都会变得很危险。”摔角手不耐烦地说:“关键是,我们没有控制这个节奏的能力。”

    “现在的情况。每个人都像是瞎子一样,没有谁可以控制节奏。”锉刀用一口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伦敦要是真被干掉了,我们就得跑到亚洲去了,幸好还有耳语者在那边接应。中央公国沉默了那么久,总要露两手给大家瞧瞧的。”顿了顿,转开话题说到:“不管这些了,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管闲事的。”

    #

    夸克扇动翅膀,徐徐落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脚下十米的乔尼突然停止抽烟,他凝视着从街角转入的由轿车和面包车组成的车队。我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这些车辆停在一家商店的门外,随后打开车门,下来一些搬运公司的员工,再之后,就是三五成群,打扮得暴露妖艳的女性。其中两个和乔尼意识资讯中的面孔重合,正是那几个大肆声张自己加入了末日真理教,还不断主动为其它同行和客人传教的妓女。亲眼见过之后,我已经确定,她们都是普通人。至于,她们是否为可以直接联系末日真理教其他人的“源头”,还不能立刻确定。

    当她们走进连锁判定的范围之后,立刻连同那些搬家公司的员工,被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但仍旧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气息。搬家公司的员工一边扛起几个箱子的货物,一边和妓女们调笑着,鱼贯进了商店。货物包裹得十分严实,没有一丝缝隙,尘埃微粒的碰撞连锁被阻断后,连锁判定也难以渗透其中。

    乔尼扔下香烟,用鞋底碾熄了,不动声色地转入小道中,移开一个垃圾桶后,便露出一道墙壁上的裂纹,他曲身一钻,便化作一片燃灰卷入其中。我低伏着身体,用连锁判定持续锁定着乔尼和妓女们的行踪,一边沿着他们的方向,在房顶上迅速移动。

    不一会,妓女们就宣布本店停业,寥寥无几的客人也被礼送了出去,虽然不少客人在抱怨,甚至有一些腰粗腿状的想要动用武力,但是,店主人这边也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想要闹事的人,被用枪支抵着额头,直接押了出去。搬家公司的员工,有部分显得很紧张,轻声交头接耳,但是,很快就有妓女们靠上去,直接挑逗起来,负责安保的男人也放下枪械,自个儿从酒柜里取了好几瓶酒,一一塞到这些员工的怀中。在店主方的主动下,不一会,双方就混熟了,场面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男男女女再无半点芥蒂地在一起厮磨,就在他们撕扯彼此的衣物,进入彼此的身体时,有几个安保人员虚干几下,便悄然半途离场,扛起包裹严实的货物走进内间。

    乔尼化作的燃灰钻进现场,于角落现出原型,又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再次化作一团燃灰,从内间门缝中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整条街道的气氛正在悄然改变,那种松懈的,没什么干劲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被一扫而光。呆在店门外的人,不仅仅是店铺员工,就连一些看似客人的家伙,都开始加快脚步,甚至有人来到乔尼之前呆着的地方东张西望了一会。没片刻,整条街道就变得喧嚣起来,伴随这种喧嚣,更多的人涌入这里,就像是这一带,到了此时才刚刚开始营业般。

902 联手

    我冷眼观测着街道的变化。果然,末日真理教早就对外人的入侵做足了准备,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随时都在等待着发生,他们清楚自己的动静绝对无法逃脱有心人的眼睛,知道自己的敌人遍布这个城市,所以,特意将自身为诱饵,吸引所有对其有所图谋的人。末日真理教对网络球的状态一定十分了解,他们所要承受的压力,远不如网络球的大,所以,他们可以调派更多的兵力,趁着网路球最紧张,最繁忙,无法腾出足够人手的时间段,造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

    虽然聚集在这个城市的神秘组织数量众多,但是,在会议完结之前,彼此之间仍旧各有心思,不可能全部都和网络球一条心,听从网络球的布置,甚至于,其中的一些神秘组织,有可能是末日真理教的卧底,网络球想要纠集他们扫荡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一定会被事先察觉。

    想要根绝潜伏在伦敦中的末日真理教,必须以压倒性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在末日真理教无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彻底击破他们,否则,对方就有可能逃之夭夭,并留下死灰复燃的后手网络球很强大,但是,末日真理教更强大,即便在过去那个末日幻境中的网络球,也无法完全针对性地破解末日真理教的“神秘”,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的网络球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我和乔尼的行动,自然不可能避开网络球的情报网,也必然有像我和乔尼一样,准备对末日真理教动手的其他人,但是,在网络球的认知中。恐怕我们这些人只是一步闲棋吧。即便如此,该做的还是要做,对末日真理教视而不见的话,整个城市都会遭殃,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网络球所使出的策略。无疑是一种阳谋。

    如今,在这条街上的人全都是普通人,包括刚进入店中的妓女和那些运货公司的员工在内,没有人可以抵抗乔尼的“神秘”,所以,暂时不需要顾虑陷阱问题。末日真理教的陷阱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些人只是通往“陷阱”的线索。乔尼一定可以找到这个线索,并循之追索下去,以他之前的踌躇来看。必然也考虑到了“陷阱”的问题,但是,除了勇闯虎穴之外,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敌人确切的位置。

    我和乔尼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而我所面临的问题,也和他不尽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我更加强大这一点。如果只是乔尼这个等级的强者闯入末日真理教的陷阱。很可能就是自陷死地,但是。如果有我在的话,应该会有一定的机会不,我思考着,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因为,要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奇迹。才是英雄所为。在敌人虎视眈眈的环境中,出乎意料地打破僵局,这才有成为英雄的资格。

    我必须对自己有信心,哪怕是再不可能的局面,也必须拥有扭转乾坤的自信。哪怕这是一种无知的狂妄,但是,既然我要面对的是“不可理解的敌人”,那么,也就只有这种狂妄,才能驱动自己前进了。否则,由不可理解产生的“恐惧”,就会慢慢侵蚀我的内心,把我变成碌碌无为的庸人。

    如今面对末日真理教那不可知的“陷阱”,只不过是将来面对更加不可知的“病毒”的一种预演罢了。

    我转身速掠,在街道上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已经进入妓女和员工们狂欢的房间中。乔尼已经追着提走货物的安保人员进入内间,这里只剩下达芙的“姐妹们”。那些货物是一条线索,但是,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人又何尝不是?我在仔细分析后,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认为真的可以从达芙的这些“姐妹们”的意识中,找到通往“陷阱”的线索。

    我光明正大地提着行李箱走进这些人的身边,他们正情浓欲烈,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我这样的新人,交媾的媚声笑语混合着靡靡的浓烈气味充斥在房间中,几个妓女正在朝我抛着美艳,而几个正玩得忘乎所以的男人,也打出下流的手势,暗示我加入其中他们甚至懒得去思考,为什么我这样的十六岁男孩,会提着行李箱进入这个房间。

    我走到一个伏在沙发上,任由背后的男人挺动的妓女身旁,伸手捧著她的脸庞,在她发出欢畅愉悦的春声时,对她轻声说:“看我的眼睛。”她似乎清醒了一点,下意识抬起视线和我对上,霎时间,我便穿越藏在这双眼睛深处的心灵之门,翻阅着她的意识她的一生就好似浓缩在这一瞬间,我如同一个透明的过客,注视着她的出生,她的成长,她的遭遇,直到她的今天,她的此时此刻。这和攫取乔尼的意识资讯的感觉不一样,每个人的自我意识都如同上锁的大门,但是,乔尼这样的二级魔纹使者,安装的是铁锁,而普通人的意识安上的,不过是塑料玩具锁罢了。

    我想要的线索,在她的意识资讯中存在一角,但是,并不准确,介绍她入教的人身份不明,行动不定,洗礼的地点和时间,都是随机的。不过,介绍人应该是山羊公会的人没错,同样是个女人,外貌、身材乃至于整体的气质,都给人浓浓的山羊公会“乐园”服用者的味道我绝对忘不了这种味道,正如我忘却不了白井,那个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所遇到的乐园服用者中最强之人。

    介绍这名妓女入教的女人,为这名妓女洗礼的神父,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两人的神态和穿着,都在唤醒我深埋在心中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来了。”我对他们的幻影说话,放开这名妓女,走向下一位。这名妓女顿时达到高潮,并晕厥过去,而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则被我按住颈脖,也陷入昏迷之中。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对男女变化,我挨个找上,闯入他们的心灵,读取他们的意识,将藏匿在这些人过往的线索。一一对比、拼合,锁定通往“陷阱”的道路。

    搬运公司的员工,和末日真理教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教徒,但是,他们所搬运的货物,以及期间的经历,都不属于正常业务范畴。货物本身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些“神秘”,而妓女们的行为也不是常例加入末日真理教的妓女们和上线是单线联系。她们收到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拉拢客人,劝诱他们加入末日真理教,允许她们拥有“洗礼权”,这也意味着,一旦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被她们洗礼而入教,就一定会成为她们的下属。

    妓女的社会地位不高,就连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如果没有特例,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一名妓女的附庸。而妓女们却十分相信自己上线的说法,因为,这个保障是通过“神秘”来进行的,而“洗礼”正是完成这种“神秘”的步骤。妓女们在入教之后,都已经尝试过为他人洗礼,并对效果感到惊叹。她们通过这种洗礼窃取资本。根本就不需要为店铺的经营操心,在这条街道上活动的人,大部分都是她们的耳目。

    末日真理教的“洗礼”竟然是连普通人都可以进行的“神秘”,虽然刚刚了解时,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是随后想想,却觉得理应如此,否则末日真理教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这种倾向末日的邪教,要抓住人心,本就不可能用正常的方法。即便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毁倾向,但是,同样有着更加正面的生命本能,而这种正面的本能,则是整个人类社会的主流价值,违背这一价值,还能够压制这种价值观念的末日真理教,绝对不是单凭口舌之能来发展壮大的组织。

    在妓女们所掌握的洗礼仪式中,具有简洁却严格的步骤,以及十分重要的道具“圣水”。从她们的意识中可以认知到这些“圣水”的效果和“乐园”一样,拥有迷幻性,会让人心神振奋,身体犹如再度焕发青春,是最好的催情剂和兴奋剂,效力比“乐园”弱,但是,副作用也更少它让人上瘾,正是因为,它能让服用者体会到服用前后的强烈落差。“圣水”的效果不是恒定的,每一个服用了“圣水”的人,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去再次获取,末日真理教不需要金钱,妓女们唯一可以接触到“圣水”的渠道,就是“为他人洗礼”。

    妓女们依靠自己的身体,饥不择食地拉拢客人,试图将自己遇到的每个人都变成自己的下线,今天和这些搬运公司的员工玩乐,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引诱他们的步骤。洗礼的步骤虽然简洁,却十分严格,在人们自己说出愿意入教之前,不能为他们洗礼,也不能把“圣水”当作毒品来使用,因为,那样的情况下,“圣水”是无效的。

    这多少也证明,隐藏在“洗礼”和“圣水”中的神秘,是趋向于意识类的神秘。而在这种“神秘”被激活之前,“圣水”只是普通的水质而已。如此严格的前提,也从一个方面保证了“洗礼”的秘密性,更让网络球无法用常规方法进行破坏没有法律,会用购买和囤积“普通矿泉水”判定某些人有罪,也更能保障“圣水”的安全性,妓女们可以将“圣水”藏在一箱箱的矿泉水中,在“激活”之前,就连网络球也不能确定,自己缴获的是不是“圣水”。

    网络球绝对不缺乏从这些妓女们的意识中翻阅资讯的能人,但是,他们自身的立场,虽然壮大了他们的组织结构,但是,也会带来一些限制。从妓女们的意识中收集到的资讯,对他们来说,大都是无效或危险的。在这个国家,妓女同样受到法律保护,根本就不可能长时间无视这一点。

    我放倒了房间中所有的妓女和客人,继而走进内间,只见乔尼正在打开那一箱箱的货物,所有的安保人员都躺在地上,只是昏迷,并没有被杀死。乔尼虽然是极度仇恨末日真理教巫师的猎手,但若非必要。却很少杀死普通人。一部分箱子已经被打开了,全都是瓶装的矿泉水,乔尼的眉头紧紧锁起,他虽然没有意识能力,但是,应该有手段从这些安保人员口中套出情报。所以,大概是在为这些“圣水”的真假感到一筹莫展吧。

    我知道他的做法,虽然这次的行动,需要的是关于这些普通外围教徒“上线”的情报,但是,放任如此多的“圣水”不理,也是不可能的。要销毁的话很容易,但是,要找出“圣水”。拿回去反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洗礼仪式的严格步骤,让妓女们在正式为人洗礼之前,自己也不清楚,哪一瓶才是真正的圣水。

    网络球应该没少收缴这些货物,但是,他们在没有“洗礼”的情况下,是否有能力找出“圣水”。解析其构成,并研发出针对性的药物。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对于乔尼来说,这个问题更加严重。

    乔尼正考虑如何处理这些货物,却被我的进入惊动,猛然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盯着我:“是你?”

    “是我。我们又见面了,乔尼。”我说:“不要紧张。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破坏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他们为我们这样的人设置了陷阱,我们不得不跳进去。我觉得,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证明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既然如此。我们两人联手,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嘿。”乔尼冷笑了几声,顿了顿,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要合作?亦或着,你本来就是末日真理教的人。”

    “如果我是,你要面对的情况,就已经糟糕到底了。”我耸耸肩,说:“但是,如果我不是,你就可以轻松许多,不是吗?你如果无法判断,可以赌一赌,反正,你进入这里,本来就是一种赌博的开始。”

    乔尼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承认到:“你说的对,我其实没有太多选择。”他让出身体,对我说:“既然你来了,应该知道这些是什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通知网络球。”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既然他们选择作壁上观,就必须为我们处理善后。他们会做得更专业。”

    “你来?”乔尼问。

    “不,我和网络球没什么好交情。”我笑了笑,“通知完他们,我们就要动身了,最好在这个晚上,就把那些老鼠都处理掉。”

    “可没那么容易。”乔尼深深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机拨打起来。不一会,电话接通,他说了自己的名号,并简单对自己的行迹做了解释,他和我一样,对网络球的知情不感到惊讶。在网络球回复之前,他便已经挂断电话,随后化身燃灰,从渠道缝隙中钻了出去。我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塞进口袋,也施展速掠,直接撞破玻璃翻上房顶,紧跟在他身后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奔驰。

    乔尼全身上下迸溅着火星,一会儿汇聚成实体,一会儿散成燃灰,借助火力的爆发急速推进。借助这股力量,他在建筑中奔驰的自由度并不下于我,只是,他的高速无法时刻维持,总需要在形体转换的时刻停顿一刹那。而这一刹那,也正是他的防御力最弱的时候。在前进的路途中,他不时回头看向我,似乎在判断彼此之间的差距。上一次的交手,他落于下风,但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掌握了对策,我觉得,他虽然警惕,但并不惧怕我。

    当然,我也不需要他惧怕我。恐惧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合作对象之间。乔尼的警惕,仅仅在于无法判断我的立场和身份,是一种对有力量的陌生人的警惕,是他存活至今的本能,要消除这种不信任,就只有用事实去证明。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穿越红灯区,来到城西的一个有些破旧的小教堂处。妓女们的意识资讯中,为她们主持洗礼的人,就是一名神父,而她们在被介绍入教直到洗礼的过程中,唯一的交集点,只有这栋建筑在遇到介绍人之前,她们都来过这个教堂。虽然,她们共同游玩过许多地方,但是,在时间和特质上,所有去过的地方中,只有这座教堂最值得怀疑。

    我和乔尼能够找到的地方,网络球自然也可以找到,但是,我们停在高处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网路球在这里布置有耳目,应该也是些普通人,最有可能的,是管理这一带的警察。这些人的任务,大概就是多注意一下这座教堂吧如果,这里真的有更进一步的线索的话。

903 死门

    我和乔尼都不清楚这座小教堂的产业权属于哪一个宗教团体,妓女们也不清楚,平日里来这儿做祷告和忏悔的人并不多。教堂外观看起来已经常年没有修缮,显得十分古旧,日常的经营维持大概是靠外来资金的援助吧,网络球和不列颠政府部门应该对这座教堂有备案,但是,我在苏格兰场的情报系统中,并没有找到有关这座教堂的,让人在意的东西。所以,这个地方应该不是末日真理教的据点,而仅仅是外围的产业,更甚者,是通过腐化相关人员,促成雀占鸠巢的结果。

    “你觉得我们要找的人会在这里吗?”乔尼问到,他盯着教堂的外墙若有所思,“网络球如果真的发现这里有问题,应该不会默许这里的人经营下去,但是,不列颠政府却有可能会视而不见。就我所知,末日真理教在所有发达国家都有自己耳目手足。如果不列颠政府和末日真理教达成了私下交易,网络球也不可能彻底翻脸。”

    “那些女人在教堂中没有停留多久,她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被末日真理教的人盯上的,我不觉得这座教堂中的服务人员都是末日真理教的人。”我说:“有可能这座教堂根本就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产业,仅仅是末日真理教的人扮作游客,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不觉得那几个女人有特殊的地方,而末日真理教的人也不一定是特地为她们而来。”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偶然?那些妓女偶然到了这里,末日真理教的人也偶然就在这里,于是两者偶然地搭上了联系?”乔尼冷笑几声,“我可不觉得有这么多偶然的情况。妓女们要做祷告,不需要在这种教堂。她们需要更加光鲜亮丽的地方,在生意之外,她们和普通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末日真理教的人也不可能随便就走进这样的小教堂,他们信奉的可不是主。”

    “好吧。”我耸耸肩,没必要和他争执下去,“到里面瞧瞧就知道了。也许教堂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也许,里面存在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你是说,异空间?”乔尼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这样的描述,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字面的意义,并转化为他更熟悉的名字。

    “这个名字不错吧?很有科学的味道。”我笑了笑。

    “太繁琐了,而且,异空间一点都不科学。”乔尼面无表情地回答到。

    说罢,他便看了看左右。确认四周没人后,化身燃灰从教堂的窗缝钻了进去。过了一会,正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乔尼对我说:“你该不会想破坏大门吧?”

    “不,我正等你开门。”我说着,提起行李箱走进去,乔尼在身后重新将门关上。

    “你的超能还真是无孔不入。”我由衷地赞叹到。燃灰超能的战斗能力也好,行动能力也好。在我所见识过的超能中,几乎是最全面的一种了。

    乔尼的脸色也好了一些。显然我说中了他心中自傲的一点。比这种超能更全面的,无疑是末日真理教巫师的法术,只是,普通巫师的法术使用次数有限,轮到便捷和发动迅速,也远远不如超能。乔尼可以成为巫师猎手。燃灰超能功不可没,我觉得,就算锉刀、走火和荣格他们,在和巫师战斗的时候,也远远不如乔尼这般得心应手。他们的超能虽然也算强大,但却有点剑走偏锋的味道。

    “你的行李箱里装了些什么?”乔尼一边和我巡视着教堂,一边问到。

    “这是刚从网络球手中搞到的实验型武器。”我说着,越过一排排的长椅,走到讲台上翻弄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至少到目前来说,这座教堂一切正常。虽然只是个小教堂,看起来也没有守夜人,但是,大堂中仍旧点燃了烛灯,昏沉沉的光线在沉沉的彩绘玻璃上荡漾着,高大的人影顶住天花板,颇有点怪诞不安的氛围。时而,从长椅下方和墙角边发出“唆”的一声,大概是老鼠的轮廓,于灯下的朦胧中窜走。乔尼没少盯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直到他确认那里的确不存在危险。

    乔尼的动作显得他十分警惕,这种警惕几乎已经深入骨髓。虽然教堂中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影儿,但是,他仍旧会关注任何一个微小的动静,哪怕这种动静显得十分自然。

    小教堂还有里间,布置成私密的忏悔室,而忏悔室的后门则直接通向神父的房间,当我和乔尼进入的时候,里边没有人。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也显得十分清贫,全部的摆设就只有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个小饭桌和一个衣柜,没有任何娱乐用具,最显眼的东西,是一本长宽都有几十厘米,显得沉重而有许多年头的放大版圣经,理应居住在这里的神父不见踪影,但是,小桌上水壶的水还是热腾腾的。

    乔尼从手指在桌上划了划,又摸了摸床垫,拿起水壶倒出一杯水,以此确认温度,诸如此类的小动作还有许多,经过一系列细节上的观察后,他确认到:“神父在大概凌晨十分离开的。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看房间的样子,他应该是个清修者,就算对城市的繁华不抗拒,也绝对不会没事在这个时间点跑出去。况且,凌晨时分,在宗教中是有特殊意义的。”

    他的问题不需要回答,我也没办法回答。不过,我也同意他的看法,在这个时间段,整个城市虽然还在沸腾,但是,那些地方都和糜烂的夜生活有关,如果一名神父可以长时间呆在这样的房间里,他的理念应该是排斥这种夜生活的。我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本显眼的巨大圣经,没有任何异常的征兆,圣经的封面触感有些独特,虽然看起来粗糙古旧,但却有一种丝绸的光滑。

    我注意到。这本圣经的纯黑色封面上,没有一个文字。

    “乔尼,似乎有些不对。”我说。

    乔尼连忙赶了过来,盯着办公桌上的圣经,也露出怀疑的神色。他摸了一下封面,陡然颤了一下。仿佛被针扎一般缩回手,说:“是人皮!”我和他对视一眼,没有做更多的判断,在宗教中,一些特殊的器具使用人皮是很常见的,虽然进入现代文明之后,这些物品会被秘密封藏起来,杜绝人言,但是。并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有人使用。

    只是,拥有这种人皮封面圣经的这名神父,在宗教中绝对有相当的地位,考虑到对方是清修士,甚至是苦修士,这种可能性就更高了。如今还不能就此确认,这名神父已经被末日真理教的人侵蚀。但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么,末日真理教的侵蚀性,要远比我们体会到的更加严重正常来说,清修士和苦修士,是很难产生信仰转变的,尤其是这种扎根在文明中足有上千年的宗教人士。

    “翻开看看。”乔尼说。

    我翻开圣经。发现里面用的都是相当古老的文字,但字体结构却并不一致,大部分是蝌蚪一样,但有不少地方,掺进了楔形文字。甚至有用形象的,充满宗教味道的图案。字里行间的一些笔录,明显是参阅者自己写下的注译。我虽然无法阅读这些文字,但却清楚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圣经,或者说,不是正常的圣经。乔尼似乎可以看懂一些,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甚至有些震惊,他迅速翻过书的一半,就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折叠夹页,上面是经典的黄金六割图案,但是,被分割的身体,却不是人类的,而是一个羊头人身,拥有女性特征的怪物。

    “恶魔”乔尼说的,正是我意识到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圣经,而是恶魔召唤书!”

    “但是,为什么会正大光明地摆在这里?”我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摆出来。网络球也好,政府部门也好,难道都没有注意到吗?”

    “也许平时是藏好的,但是,今晚……”乔尼犹豫了一下,“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神父大意了,那就是我们已经掉入陷阱中了。”他合起恶魔召唤书,呼吸急促起来:“那个家伙是故意让我们接触这本书的!”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立刻传来“嘭”的一声,像是门被用力关上了,但是,我和乔尼都没有忘记,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门关上了,这个声音绝对不正常。我和他齐齐回头,只看到房间的门好似重影般,在原地一扇扇重影地关闭,砰砰砰的声音就好似要将我们隔绝到一条长长的通道中,而整个房间的空间形状,也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动拉长,从一种接近正方形的形态,变成了前后狭长的通道形态。床桌和柜子等等家具之间的距离不断伸长,我甚至觉得,连自己的身体也被这股力量拉长了。

    乔尼霎时间化身燃灰扑向正在远离我们的恶魔召唤书,但是,他只是维持着一种飞扑出去的姿势,相对位置却完全没有改变。我也在同时发动速掠,扭曲的空间中,一条无形的通道以瞬时的速度架向恶魔召唤书,下一刻,我已经出现在通道尽头,将这本恶魔召唤书抓了起来。这个扭曲空间的力量,显然还不足以扭曲我的速掠通道。

    再一眨眼,我回到乔尼身旁,构成他的燃灰,正处于一种不正常的松散状态,扭曲空间的力量,正将凝聚在一起燃灰微粒拉散,而构成乔尼面孔的燃灰,露出紧张吃力的神态。我顿时明白,这种扭曲的力量对他大有威胁,现在,他似乎难以凝聚肉体。

    我将夸克化身的斗篷一旋,掩盖了乔尼,之后,斗篷下的轮廓一阵起伏,终于恢复成人形。乔尼一把抓下斗篷,松了口气,对我说:“多谢。”

    “不用。”我说着,斗篷再次变回夸克,站在我的肩膀上,空间的扭曲还在持续,但是,整个房间的变形却停止下来。似乎会在很长时间都维持在这种扭曲的形态上,入目所见,没有一处笔直的线条,不规则的弧形弯曲,让我们就像是身处麻花之中。不过,并没有对我们造成真正的伤害。

    “这本书还有用吗?”我将恶魔召唤书递过去。

    乔尼接过了。说:“不一定,但是有备无患,就算这本书本来就是陷阱的一环也顾不得了。我的直觉一直很准,没有这本书的话,我们可能连这里都走不出去。幸好你的超能可以使用,我的超能被针对了。”

    “这是一个小型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触发点是这本书?”我盯着恶魔召唤书,但它仍旧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就只是一本书而已。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乔尼严肃地说:“扭曲成这种样子的异空间,通常很不稳定。”

    “只能从门口走?”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确认只有一条路。我抓住乔尼的胳膊,施展速掠抵达门前,此时此刻,那种“无数重影的门不断关闭”的现象已经停止了,但是,如今的门。或许用“无数扇关闭着的门”来形容更加合适。普通的移动,在这个扭曲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根本没有效果。所以,想使用ky1999来击破这扇门,结果就是,子弹根本就飞不出去,宛如在发射口凝固了一般。明明是配备有s机关,但是。s机关的效果,却直接被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效果抹消了。

    “针对攻击和特定移动?看来是相当高等级的异空间。”乔尼有些悚然,“他们一直在等待我们这样的人上门吗?”

    “怎么开门?”我问。

    “把书放上去试试?”乔尼提议,我没有拒绝,他便将恶魔召唤书按在重影的门上。这一次倒是很顺利就做到了,可恶魔召唤书的人皮封面,却变幻出一团旋转的黑色雾气,眨眼间就变成一张尖牙利嘴,一口咬住乔尼的手掌。乔尼及时将手臂转换为燃灰状态,在这张嘴巴中释放出猛烈的爆炸力。

    在这张书皮怪嘴中,爆炸变得悄无声息,就好似被它咽下肚一般,随后无数的火星从两排尖牙之间窜出来,重新凝聚成乔尼的左手。

    “妈的,这家伙成精了!”乔尼沉声说。

    而在发生这个变化之前,这本恶魔召唤书本身,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异常,这才是最让人在意的地方。

    “不是书本身发生变化。”我凝声说:“而是什么东西依附在了这本书上。这本书只是一个载体而已。”

    “摧毁载体的话,我们也许会失去离开的钥匙。”乔尼皱了皱眉头,恶魔召唤书封面上的怪嘴裂开笑容,发出怪异的尖笑。下一刻,便有大量的鲜血从书页中流淌出来,蜿蜒着浸染了重影之门上的纹理,构成一面独特的魔法阵。乔尼呆了呆,骂了一声脏话,就被我抓住肩膀,以速掠闪到一旁,与此同时,一条巨大的光束从魔法阵中打了出来,贯穿了整个扭曲的空间。

    随后,这个空间从破口处开始龟裂,晶莹的碎片还没落到地上就消失了。整个扭曲的房间正在瓦解,我可不能保证,继续呆在这里,会不会伴随这个扭曲空间一起被分解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必死的陷阱。不过,在扭曲空间没有被破坏之前,我或许还做不了什么,但是,空间被打坏,也意味着“失去封闭性”,我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远在扭曲空间另一端的烛台即将崩解,阴影正伴随着剧烈摇晃的烛火摇摆。

    念头刚在脑海中升起,夸克便再度化作斗篷,将我和乔尼笼罩起来,通过无形的速掠通道投入阴影中。

    再下一个呼吸,我和乔尼出现在教堂的大厅中。我收起斗篷后,乔尼愕然看着四周,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就这样出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的运气挺好。”我说:“他们之前不了解我们的超能,但是,他们现在应该了解了。”

    乔尼没有回话,径直走向里间,我紧随其后。再次进入忏悔室后,却发现那扇通往神父起居室的门已经彻底消失了,那里只有一堵严实的墙壁。

    “那家伙跑了。”乔尼看向我,说:“之前进入房间的时候,的确没有异常感,对吗?”

    “是的。”我确认到:“书和房间,都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攻击的主体不是书和房间。”乔尼严肃地说:“而是恶魔!那名神父,已经把恶魔召唤出来了!它可能是在我们进入房间的时候,一口把整个房间都吞进了肚子里。”

904 一往无前

    这座教堂的神父在研究恶魔召唤,我们差一点就被他干掉了,如果没有阴影跳跃,单凭速掠是否可以突破那个扭曲空间还尚未可知,时机、地点和行为的吻合,让我和乔尼对这座教堂的神父隶属于末日真理教再无怀疑。一个正规宗教的清修士竟然也被末日真理教侵蚀,可以预想,现存的所有正规宗教都潜伏有末日真理教的人,若是在中央公国也就罢了,而在欧美地区乃至于西亚各国,都是足够震撼的信息,信仰的动摇,在信仰发达的地区所造成的影响力,绝对不下于一个国家政府被腐化。

    我们不清楚这个神父呆在伦敦有多长的时间了,他的情况,很可能真的没有被网络球和政府察觉,一名清修士在真正暴露出手段之前,内心的变化是很难察觉出来的,甚至于对意识力量的防御力,也更甚于其他人,而他过去的行为、名声和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网。就在他表面上兢兢业业主持教堂事务的时候,已经不为人知地完成了恶魔召唤,其中的布置绝对不可能是一朝就能成功的,而是倾注长年累月的小动作中时间分散了这些小动作的影响力和异常性。

    当一个人有足够的耐心,用长达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默默无闻的时间,去完成一项计划的时候,这项计划的发动绝对是难以阻止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拥有这份坚韧和沉默的人少之又少。可这个教堂的神父,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其中一个。

    我和乔尼都清楚,当自己拥有力量的时候,却选择了如此长时间的磨练,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这一次的敌人很强大,末日真理教真的布置了一个致命的陷阱。这个陷阱所能承载的力量上限很高,绝对是针对聚集在伦敦的各个神秘组织的处境而来。恐怕,在末日真理教的判断中,除非网络球放弃会议的具体工作,将大部分主力收缩回伦敦,亦或着可以在短时间内整合各方神秘组织。否则,是很难打破这个陷阱的。

    “我们必须将情况上报,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乔尼严肃地说:“我们之前可以活下来,仅仅是因为你的超能正好针对性有效,这是运气,而不是必然。我们的底牌已经被那名神父摸清楚了,下一次就不会再有这种好运气了。虽然我也想做点什么,但是,继续下去只会白白丧命。”

    他直视着我。眼睛中所透露出来的神色,都证明他并非在敷衍或糊弄,他真的打算就此撤退了,但却不是害怕死亡,仅仅是不想白白丧命而已。神父召唤出来的恶魔还没出现真身,就已经体现出十分高端的神秘性,正常情况下,乔尼的确没有对抗这只恶魔的可能。正如他所说。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地,因为超能的特性而逃过一劫。

    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不要多管闲事,他的态度十分明确。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猎手,我只会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乔尼继续说到,其实,他并不需要说这么多。这让我觉得,就此撤离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无奈和痛苦,他无法真的对此无动于衷他内心深处的感性,让他无法完全认可自己基于理性和本能做出的决定。所以,他希望我能代替他认可这个决定。

    这不应该说是怯懦,因为,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的认可,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种认可,正是维系人类社会存在的基础之一,是人类走出蒙昧后,逐渐走向文明的选择性进化。

    但是

    “我会继续下去。”我这么对他说了:“你离开吧,乔尼,带着达芙一起离开伦敦,到中央公国去。”

    “为什么?你在做一件蠢事!”乔尼有些激动,我和他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这一次的结伴行动,也仅仅是利害关系的考量,没有丝毫的情谊成分在里面,但是,他的情绪仍旧波动起来。我可不觉得,这是因为他在担心我,他只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做出另一个选择的自己罢了。

    我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是对他的否定。他希望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么,就必须让我知道,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两个选择都是“可能正确”,那么,做出一个决定的基础又是什么呢?单纯的理智、本能和感性?只有怪物,才会存在单纯的理性、本能和感性,才会以这种单纯而决定行止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源于相信这个选择的唯一正确性,这个关系其实无关于事实上的正误,只在于自己的主观内心,因为,一个人永远都无法认知到和一个决定相关联的所有客观细节,并单纯依照这种绝对的客观而行动,简单来说,就是概率性无法上升到百分之百。而争辩与不合,也往往由此而来。

    “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想做一个英雄。”我对自己笑起来,做出继续下去的决定,对我来说,已经是十分轻易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多加考虑,因为,这个决定并不基于任何客观事实,而仅仅取决于,燃烧了很久很久的内心深处的梦。

    乔尼听到我的回答,表情有些呆滞,他似乎根本就想不到,我的回答是这样。我清楚他为什么这幅表情,对于一个明知道英雄不可为,却仍旧决定去打肿脸充英雄的人,还有什么好劝解的呢?说服一个人,无外乎就是摆事实讲道理而已,而对一个做梦的精神病,又如何去期待对方被事实道理说服呢?

    “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乔尼十分认真地问到:“还是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强,可以和网络球相提并论?你的能力,我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的速度很快,又拥有一只奇特的使魔,但那又怎么样呢?超能从来都不是完成的,可以适应任何环境的。你也许觉得自己就算打不过也能跑掉。过去或许也一直是这样,但是,我必须警告你,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对于巫师来说,限制速度有太多的方法,对于研究恶魔的人来说。阻止使魔的力量,也有太多的方法,那名神父绝对是专家。”

    “我的脑袋真的有问题。”我并没有反驳,而是在他变幻的神色中说到:“我的脑袋从很早以前就有问题了。”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这里面,居住着一个怪物,在我决定接受它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我只是精神病,而不是笨蛋,你说的理由。我早就清楚,但是,这种种理由,都不是可以阻止我的理由。我不会变成一个正常人的,乔尼,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没有选择了。”

    “不!你有选择的!你不能去!”乔尼按住我的肩膀,大声说到。“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你,但是。我绝对不会放任你这样的孩子因为一时热血上头就去找死!”

    “我很强,乔尼,我真的很强很强,我必须相信自己很强很强,也必须证明自己真的很强很强……”我抓住他的手,以更大的力量掰开。“现在,就是我证明这一点的时候。”

    “为了证明自己很强就要去送死吗?还是说,不做这种事情,自己就不强大?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很强,就根本没有必要去证明!”乔尼沉声说到。

    “是的。对于一个英雄来说,光有强大的力量而不去体现,不去证明,就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平静地说:“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责任越大,就越是要证明,自己拥有肩负起这个责任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去,必须去证明,我能肩负起所有的责任,不被任何危险打倒,不因任何选择而迷惑。初次见面,乔尼,我是高川,很高兴和你合作了这么一段时间,那么,再会吧。”

    我抓住他发动速掠,移动到忏悔室的门口,抬起行李箱,按下启动魔方系统的开关。

    实验三型魔方系统就绪,充能开始。

    选择备选模式一,输弹管准备继续。

    模式一准备就绪,请使用者确认快捷名称。

    “高川歼灭炮。”我回答到。

    高川歼灭炮确认,设定结束,转换开始。

    行李箱的表面浮现层层叠叠的光状回路,在这昏暗的教堂中,显得尤为刺眼,回路将面积分割,仿佛就是由一片片的方块构成,而这些方块开始翻转,分散,构造并完成最后的统合。在擦擦擦的机括声中,再也不复行李箱的外表,而是以我的右臂核心构成的一门由几十个发射口和发射管构成的巨大炮体长度超过三米,而圆截面也将近一米。体积变大,质量也变得更为沉重,如果是普通人,就别想把手抬起来了,开炮的后座力也绝对可以让人伤筋动骨。

    相比起以前用过的ky3000,ky1999在许多方面都没有达到使用状态,作为一件强攻型的重型武器,它对使用者和使用环境的要求太高了。单就声光现象来说,都已经太过显眼。不过,这把武器,是我在所有网络球实验型武器中,用得最顺手的了。

    ky1999的转换现象,让乔尼也露出吃惊的表情,大概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科幻风格”的武器吧,虽说如此,但ky1999仍旧是拥有神秘度的,尽管,这种神秘度十分低级,仅能够利用弹药基础来弥补。

    “离开吧,乔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对他说到。

    乔尼深深看了我一眼,旋身化作一团燃灰,一路穿出教堂,就在他消失于我的连锁判定范围中时,我扣下了扳机。

    密集的枪炮声好似被无形的压力挤压在一起,频率的起伏,简直要撕裂空气。只是眨眼之间,地面的墙壁已经粉身碎骨,飞扬的尘灰遮掩了视野,而连锁判定也一度因为移动物体的激增和高度活跃,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变得迷蒙。我尽力排除这种迷蒙时,脑袋微微刺痛,鼻子有些发热,我十分熟悉这种现象,那是一种连锁判定所产生的负荷。而此时,炮管身周的空气。也出现了扭曲。我扶着炮管,双脚抵在地上,在后座力的作用下向后滑了足足一米,这才停止射击。

    兹

    一阵长长的排气声响起,剧烈的风压以炮管为中心朝四周卷去。

    按照乔尼的说法,神父的起居室的确是存在也的。也不具备任何神秘性,而那本恶魔召唤书,则是一种“限制性道具”,只有在限定条件下,才会具备神秘性,因此,除开内容,也就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而已。造成异常的,是早已经被召唤出来的恶魔。而这只恶魔并非一直都在这个教堂中,因此,我们在进入教堂时,也没有觉察出异常来。

    只是在我们触碰了恶魔召唤书后,达成了激活恶魔召唤书的某些限定,从而一举唤来恶魔,之间将房间吞进了肚子里。比起从无到有地召唤恶魔,仅仅是让恶魔跳跃空间般定位移动无疑是更加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这只恶魔本就具备扭曲空间的能力。

    我对恶魔研究不多。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虽然和恶魔交战过好几次,但是,对其认知仅仅是“常识”范围,并不足以完成更高层面上的判断。但是,乔尼不一样。他不仅猎杀巫师,也猎杀恶魔,因为两者往往同时出现,他对恶魔的了解,比我要深刻得多。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恶魔还没有离开,对面墙壁上已然消失的门和神父的起居室,正是恶魔还没有离开的证明,它不仅吃掉了那片空间,而且,一直都呆在墙壁后,通过自己的能力,让这面墙壁看起来仍旧完整。

    硝烟散去,在我的面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弹头,大半都落在墙底,但又少数的贯穿性弹头,却悬浮在半空中。或者说,是镶嵌在某种透明的物体上,这种透明本该是完全的,却因为弹头的效果,而呈现出一种可视的波纹,宛如一大团果冻在震颤。我的连锁判定在这之前,并没有观测到这个“果冻”,很可能,它并不算是“活动物质”。

    “没见过的恶魔……”我对自己说着,再次扣下扳机,既然能够将它打得现形,就证明ky11999并非毫无用处。

    那透明的果冻在震颤结束后,就彻底看不出形状了,眼前仿佛什么都没有,但是,而镶嵌在其上的子弹,毫无疑问会成为连锁判定观测的最好坐标。从初步观测来看,这只恶魔的体型很大,几乎等同于神父卧室的大小,但它的行动却不迟钝。在我开炮的一瞬间,它已经消失在前方,暴走的流弹直接摧毁了教会的外墙,以及百米之外黑灯瞎火的建筑我希望没有人在里面,在城市里用重火力战斗,果然还是避免不了伤及无辜。但是,除了ky1999,我并没有带来其他武器,用钉锤对付这种大体积的恶魔,也许更有效一些,而且,震荡效果也对空间能力有一定的针对性。

    当然,前提是必须“观测”得到它。

    这只恶魔的移动,并非正常的方式,我在它消失的时候,已经用速掠移动到大街上,沿着直觉的方向不断跃进。我的速度很快,运动规律也足够复杂,但是,当它再出现时,叮在它身上的子弹距离我只有三米,从连锁判定对子弹细节的观测来判断,它直接把我包裹到了它的肚子里。四周的景物已经开始扭曲,但是,这应该只是视觉上的误差,或许,我是居于恶魔那扭曲空间的肚子中,观测着一切正常的外界。

    好在这个大家伙是“透明”的,它所通过的地方,并不缺少灯光的照射,当它包裹着我移动时,也无法避免它的肚子里产生影子。夸克斗篷包裹着我,沿着阴影跳跃出去,不过,刚钻出阴影,它便又再一次“闪现”,将我吞进肚子里。我不觉得神父没有考虑到影子的问题,夸克的能力,早在第一次被袭击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出来,只是,这只“恶魔”是在追逐我,而并非“监禁”我,它是沿着我移动的渠道追赶上来的,也就无法避开“光线”的问题,因为,在移动路线选择上,我才是主动方,只要我的动作足够快,就能在它吞下我后闪现到其它路线上时,逃离这种携带。

    这只果冻恶魔的每次闪现,都不是连贯的,它的行动轨迹,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点和另一个点,因此,在它吞下我之后,我总有时间从阴影中跳脱而出。因为,我的速掠,会将哪怕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变得足够充裕。

    虽然我在行动上仍旧维持主动,但是,如果将所有反应时间都用来筛选移动路线进行闪避的话,也就没有获胜的机会。而如果我动用ky1999,就不免会因为恶魔的能力,而波及周围的区域,造成重大的误伤。因此,我的选择暂时只有一个抵达一个最佳的作战场地。

905 表里之声

    义体高川帮助格雷格娅打包好行李,来到伦敦的时候,身上的物品只需要一个普通背包就能装下,回去的时候却塞满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其中不仅有伦敦的特产,各式各样的奢侈品和女性爱用品,还有网络球特别准备的礼物,包括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及能够弥补耳语者技术方面弱项的资料。义体高川在上一个世界线中,在五十一区得到的黑烟之脸和特洛伊之种,才这个世界线的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完成品,其中最为珍贵的,应该是针对特洛伊之种的解毒剂“特洛伊之种”如同病毒一样,不会主动识别敌我,一旦释放出来,任何人都有可能感染,并变异成为“黑烟之脸”,但是,无论是在感染前,还是感染后,使用解毒剂都可以将这种变异的力量转变为良性,更重要的是,它并不仅仅对特洛伊之种有奇效,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病变都有特效,其中包括已经检验过的二十三种绝症,一旦可以大规模生产,必然会对人类社会带来医学上的变革。

    这是网络球对整个人类世界具备良性贡献的证明,也是它们立足于社会核心的重要成就。距离公开这个成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网络球需要调节各方面的社会关系,由此更显得赠与耳语者这种礼物的意义之重大。

    义体高川决定取消格雷格娅的代表资格,令其返回耳语者总部是十分突然的事情,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依据,并非受到确切的情报,仅仅是出于对“少年高川”的异动所产生的直觉判断。格雷格娅本人虽然接受了这个命令,但却并非全然心甘情愿。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不过,义体高川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妥协,而让这个女孩失陷在这个危险的城市中。

    在做出参加伦敦会议这个决定的时候,耳语者的每个成员,都没有对其中潜伏的危险做到足够的考量。或者说,太多的超出预想的“异常”,只有亲身经历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诡谲的动荡。格雷格娅不是高川,不清楚少年高川和“江”的存在,更没有当地的龙头,网络球那样严密的情报网络,因此,她所感受到的危险。相比起真正的危险,不缔于沧海一粟。

    就连拥有灰烬使者力量的咲夜,义体高川都不打算让她留下来,只是,近江对人格保存装置的调整需要时间,咲夜最快也只有明天才能出发,而格雷格娅则是必须乘坐当晚的航班离开。义体高川再一次和锉刀小队以及网络球沟通后,紧急为她订了机票。她必须先乘坐前往中东的航班,再转乘通往中央公国的航班。义体高川的决定和行动。都弥漫着一股紧迫性,这让格雷格娅再有满腹的抱怨,也不得不主动配合。

    对于格雷格娅的离开,锉刀小队也好,网络球也好,都没有任何意见。格雷格娅成为耳语者的代表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他们都十分清楚。而这场历练其实已经达成了基础目标,格雷格娅已经拥有一份“神秘”,她此时回去,也并非没有收获。如果她留下来。却不会成为多重要的一环,反而更有可能会成为累赘。尽管“黑戒”的能力可以称得上强力,但是,格雷格娅并没有多少正面作战的经验。

    现在的伦敦就像是一个炸药桶,什么时候会被点燃,就连网络球也不能保证,如果一切顺利自然是好事,但是,一旦出现转折,那么情况绝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恶化,伦敦与外界的联系通道会被切断,几乎是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这种险恶的环境认知,几乎已经成为了抵达伦敦的所有神秘组织代表的共识,他们没有选择离开,仅仅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拥有面对这种恶劣情况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游刃有余地保护任何想要保护的人。

    如果情况真的极度恶化,义体高川也仍旧觉得网络球可以提供避风港,但那个时候,格雷格娅的作用就微乎极微,与其留在伦敦接受庇护,还不如返回总部,八景那边绝对有她的用武之地。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义体高川将行李箱压上,看向格雷格娅。她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和八景进行沟通,闻言转过头来,对义体高川说:“没了,看来你的决定倒是恰到好处。”她有些无奈,“中央公国的政府给耳语者任务了,八景那边正好缺乏人手。”

    “政府任务?”义体高川皱了一下眉头。月球上纳粹的动静,早就让他不对平静的延续抱有期待,那些家伙所带来的冲击是世界性的,而联合国的决定,更是会让整个世界都变成一锅沸粥。中央公国会有所动作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耳语者作为政府承认的神秘组织,也无可避免要参与一些行动。虽然中央公国的地理位置、国家实力和环境因素,都让它看起来比其他国家更加安稳一些,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耳语者必须参与的任务,自然会和当前局势的动荡紧密相关,考虑到留守总部的成员们的力量,就算加入一个刚获得强力神秘的格雷格娅,仍旧不免让义体高川有些忧心。他看了一眼咲夜,咲夜点点头,说:“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尽快出发,八景那边的任务,有一定的缓冲时间,政府方面只是让我们保持待机。”

    “那么,总部方面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处理好伦敦方面的事情。”义体高川舒缓了表情,因为,自己等人可以做到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祈求命运的眷顾。无论中央公国打算做什么,这个国家所面对的压力,的确是最少的那一批。当所有的选择都不怎么好的时候,就只有尽可能选择不那么坏的一个了。

    “出发吧。”他提起行李箱走出门外,格雷格娅见状,也只能耸耸肩,关上笔记本电脑追了出去。两人在楼下招了出租车。义体高川帮忙将行李箱放好,临走前凑在车窗前,再三叮嘱格雷格娅一切小心。

    “只要不是没有选择,就不要因为任何事情停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总部,这是命令。”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格雷格娅回答到。

    之后司机发动车子,朝机场方向驶去。义体高川目送两人好似被沉沉的夜幕吞噬般,消失在街道尽头。正打算返回房间,身后却有车子停下,他转头一看,就见走火从车里走出来,他身旁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随从,长相憨厚,表情十分沉稳。黑发剃成平头,眼睛却是浅碧色的,显然是个混血儿。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义体高川自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含义。虽然耳语者和网络球的合作关系正走向正规,但是,走火这样的大忙人,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亲自登门。换句话来说。他唯一会带来的,只有麻烦。麻烦和麻烦。

    看到他的一刻,义体高川就知道,伦敦的情况又有变化了。希望不会影响航班,他如此想着。

    三人没有寒暄,直接进了耳语者的房间,咲夜见到走火和他的随从。也不由得用眼光向义体高川询问,她心中想到的,和义体高川没什么不同。

    “听说你的意识问题已经解决了,高川先生。”众人落座后,走火立刻进入正题:“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希望可以为您进行一次意识检测。我们这边发现了一些情况,很可能和造成您的意识问题的凶手有关,也有许多人对您的意识问题十分关切。”

    “那个家伙出现了?”我反问的时候,几乎没有一点疑问情绪在内。少年高川的情况,和网络球的反应,完全在预想之中,如今只是进一步被事实证明了而已。

    “你知道?”走火虽然这么问,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他袭击了研究所,并成功脱离,如今正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他自称高川,这也是我们需要为您进行一次意识检测的原因,,我们想知道,他和您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重要影响。当然,我们也并不希望,这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这一次,仅仅是私人的请求。”

    “我可以理解。”义体高川当然不会因为区区一次意识检测,就放弃和网络球的合作,近江也好,玛索也好,桃乐丝计划也好,乃至于耳语者的立场和当前世界局势,都让他不得不对网络球方面的反应进行足够严密的推断,走火的态度和决定,都在预料当中。甚至可以说,这本就是他当初提供这份情报时,所要达到的预期效果。

    义体高川认为,必须通过网络球的力量,去进一步确认自身的变化,以及少年高川的动向。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意识行走者,虽然对种种意识态的变化,都会有一些模糊的感应,通过推断,多少可以了解可能出现的变化,但是,这种推测太不直观了。网络球的意识检测,可以给我一份更加详细的报告,并在检测之后,达成更加深入的合作,无异于一箭双雕。

    走火盯着义体高川看了半晌,在确定的确没有任何排斥情绪后,他点点头再次表达善意,然后对随从小声说了几句。这名混血儿随从就是进行这次意识检测的意识行走者,他和走火换了座位,隔着茶几坐在我的对面,憨厚沉稳的脸上,浮现平和的笑容,没有任何攻击性。

    “那么,高川先生,我们这就开始吧。其实意识检测并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我不会偷窥你的记忆,因为,我做不到。我的能力,是侧重于对大体意识情况的描述。”混血儿从怀中掏出纸和笔,用缓慢的语调说:“我没有代号,真名是常怀恩,正常职业是一名心理医生,在伦敦还是挺有名气的。”他从兜里拿出名片,放在茶几上,推到义体高川面前,“我会使用怀表让你进入恍惚状态,然后通过意识能力,对你的意识轮廓进行感应,然后用文字和图画的方式,在纸上描绘出来。然后。我们再对文字和图画的内容进行鉴定,以确认你的意识情况。”

    “我该怎么做?”义体高川问到。

    “只需要闭上眼睛,聆听怀表的声音就好。”常怀恩摊开手掌,一枚怀表就从袖口中滑入掌心。当他挑开表盖的时候,清脆的指针跳动声就钻入耳中,比预想的更加清晰。明亮,清脆,就好似其他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变得虚弱,主动凸显出这个声音的存在感。

    当义体高川闭上眼睛的时候,这种声音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好似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只剩下怀表的声音充斥在天地之中,然后。连天地都已经消失,只剩下这个声音渐渐填充着这片虚无。

    不知道什么时候,义体高川突然察觉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身躯的存在,仿佛自己只是漂浮在这片由滴答声构成的世界中的一个幽灵。

    时间,空间、物质,全都消失殆尽,唯独只有灵魂是确切的存在。但是。他没有任何情绪的浮动,似乎在这个纯粹的灵魂中。连感性、理性、本能和情绪等等概念都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感觉陡然消失了,义体高川一下子就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各式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怀表的声音早已不存在,身体也似乎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他张开眼睛。却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就等同于只眨了一下眼。

    这样极端的变化,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不适,反而在正常世界的大量资讯中,那种只剩下灵魂的纯粹,更像是一场错觉。不,甚至连错觉都谈不上。视网膜屏幕中,记录下了他在整个过程中失却的时间,足足有十分钟,在这个时间中,身体数据处于一种对常人来说濒临死亡的低点。这或许意味着,之前的感受,十分接近濒死体验。他的生理活动,就像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回转,但这样的情况,反而可以说明,常怀恩的能力特性他制造了一个在理论上“意识最为透明”的环境。

    “感觉如何?高川先生。”常怀恩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用让人感到轻松平静的声音问到。

    “很奇妙。这是濒死体验?”义体高川问道。

    “不,只是一种假象。”常怀恩说,“就算对普通人使用,他们的生理活动也不会降低到濒死的程度。嗯,其实,就像是你的生理活动数值,虽然达到了普通人濒死状态的数值,但对你而言,却不算是濒死。对普通人来说,也会有这样的一段距离。我的能力很安全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放心吧。”

    “真的吗?”咲夜轻声在我耳边说。

    “感觉是真的。”我说:“我的确没什么不适。”

    “高川先生的意识情况,整体上来说,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也没有达到最好的状态。”常怀恩停下笔,将描述情况的纸张推到茶几中心,让每个人都能看到:“一般来说,普通人的意识态,充满了许多杂讯,但却又不是浑浊没有规律。而意志越坚定,思维越平和的人,浑浊程度就会更低,规律也更加秩序化。如果意识被外力侵蚀扭曲,或许拥有心理病态,意识态就会趋向于混乱,甚至给人一种千疮百孔的感觉。不过,高川先生的意识态景象,并不符合这三种。”常怀恩点了点纸上那一片用铅笔涂成的漩涡,漩涡几乎看不到线条,只是用阴暗来表现旋转,更是在中心部分有一大块空白,就如同强力的漩涡,排开了最底部的水。

    “这是?”走火似乎也不太明白,纸上根本就没有文字描述,仅仅是一张画而已,其暗示的意义,太过于抽象了。

    “我也无法详细描述。反正,就是这幅画给人的感觉。不好,但也不坏,不是混沌,但也并不清晰,拥有秩序,但是细节却不明显。只能说,混沌,不完整。”常怀恩如此解释到。

    “那么,那名自称高川的意识行走者……”走火犹豫地问到。

    “的确是他造成的。”常怀恩这次到是十分确定,“他带走了高川先生一部分意识,而且,是比较核心的部分,所以”他看向义体高川,说到:“现在的高川先生,恐怕已经无法再使用意识能力了,对意识力量的抗性也会有一定的减弱。不过,情况不是永远的,意识本身,会自行填补这份空缺。”

    “没关系,这在预料之中。”义体高川点点头,问到:“那名带走我部分意识的高川,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吗?”

    “不会有直接影响,除非他重新回到你的意识里。”常怀恩干脆利索地回答到。

906 表里之声2

    走火带来的意识行走者,名为常怀恩的心理医生对义体高川的意识状态进行检测,最终得出的结论在义体高川本人看来是十分接近实际情况的。走火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对于网络球来说,耳语者的价值有一半要放在眼前这位高川先生身上,义体高川过去的情况,不免让他有一种“高川沦为傀儡”的忧虑,而作为隐患的那名自称高川的意识行走者脱离义体高川的意识后,这种忧虑也仍旧存在。只有经过这次检测,确认义体高川的意识,已经设想中的危险,便是一个重大的收获。

    对于该如何对待那名自称“高川”的少年意识行走者,走火已经有了决定。

    “那名意识行走者是您的敌人吗?高川先生。”走火问道。

    义体高川对这个问题却迟迟无法做出回答,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特殊,让他无法定义对方的存在对于自己的意义。说实话,他并不想成为少年高川的敌人,但事实是,他们沿着各自的道路渐行渐远,冲突的日子已经可以预期。少年高川的脱离,会给网络球带来怎样的影响,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但是,从自己和对方最终的目标出发,却是可以断言,无论自己还是对方,都不太可能彻底成为网络球的好伙伴。

    “江”,或者说“病毒”,需要精神统合装置,那么,少年高川也必然成为其代行者,虽然不清楚“江”为什么不亲自做这些事情。但是,正因为它不亲自出手,才让人可以在当前的环境下看到希望。

    如今所确认的精神统合装置。分别存在于末日真理教、纳粹、五十一区和网络球手中,因此,这些神秘组织也必然是少年高川的目标。虽然“江”不出手,但也仍旧需要考虑它的存在有可能带来的变数。“江”等同于一个非常规使用的战略性武器,而网络球本身,却暂时不存在对抗这个战略性武器的底牌桃乐丝尚未被唤醒,瓦尔普吉斯之夜也没有被改造为中继器。可以说,至少在这两者有一样完成之前,网络球其实是处于“虚弱”状态。

    少年高川会放过这样的猎物。反而选择其他已经完成中继器改造的神秘组织吗?义体高川觉得有可能,因为,少年高川是以感性驱动的高川,而“高川”一向都有和网络球合作联手的经历。正如现在的自己和锉刀、荣格、走火等人的关系不错。在自己之前的高川们。也应该和这些人存在着类似的关系所以,对于少年高川来说,这个末日幻境中的这些人就像是陌生而熟悉的“老朋友”,在他的心中,也必然感性地存在着过去结下的情谊,即便明明知道,末日幻境已经不同了,但是。当他们出现在眼前时,曾经的回忆也一定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从而强烈地影响他的判断。

    即便这个世界终究要毁灭,所有的“老朋友”都会死去,“高川”也不会让彼此间的战场排在第一位。从理性和“病毒”本能的角度来说,这种没有效率的行为是十分不合理的,但是,义体高川从感性出发,却轻易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甚至于,比起理性的判断,他更相信这种感性的判断会成为事实。

    即便如此,义体高川仍旧不敢将所有的赌注投在这个巨大的可能性上。因为,几率在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江”的影响绝对无法忽略。在少年高川的心中,拥有巨大存在感的“江”绝对是可以扭转他的判断的存在,它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潜移默化,就能让少年高川做出最为残酷的决定正如相信少年高川的感性和意志,义体高川也无比相信这一点。

    当过去末日幻境中的情谊、事实需要、计划走向和“江”的影响力纠缠在一起时,到底哪一个才会成为少年高川最终决定的核心呢?义体高川完全不敢下结论,甚至于,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

    少年高川对于义体高川来说,就像是镜子中的身影,是做出了另一个决定的自己,即便有种种不同,但是,两人之间最本质的东西,仍旧是相同的,最终目的也没有任何区别。义体高川不愿意自己成为失败的一方,但是,也无法想象少年高川是失败的一方。毕竟,两者做出选择和产生行动的基础,都是绝境中的不得已,没有任何可以站得住脚的理论,理论上没有一方拥有百分之百的胜利可能,甚至于,成功的几率,其实连百分之一都不存在。

    超弦理论也好,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判断也好,对“江”的解析也好,其实都不过是空中阁楼。超弦理论无法证明正确,基于超弦理论的计划,自然也不可能可以证明正确。无法对“病毒”进行解析,就无法对“江”进行解析,,基于“江”的计划,自然也不可能证明正确。

    然而,唯有相信这些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东西,才能拥有希望这本身就已经是再绝望不过的事实了。

    不理解,不需要理解,必须执行,必须严格执行。直到最终答案到来前,所有的计划,都只是在撞运气义体高川也好,少年高川也好,有什么区别呢?

    义体高川无法定位少年高川的存在对于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意义,但是,他清楚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彻底否认少年高川的正确性。相信自己的正确,却不否认对方的正确,这样的暧昧矛盾的态度,让他感到迷惘,却也觉得比“自己一个人的正确”更充满了希望。

    也许,这就是“不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思维吧。面对走火的问题,义体高川只能用沉默作为回应。他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渐理解了,少年高川仍旧是一个幻影时,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沉默。

    在无法肯定自己的正确。也无法否认他人的正确时,唯有让对方尽情发挥,而自己也尽情发挥,然后让命运作出抉择。所以,在新的高川出现时,旧的高川只能沉默地注视一切,默默地鼓励着他的行动。而在旧的高川复苏时,现存的高川也只能沉默地注视一切,直到无可避免时。默默地承载这份由矛盾注定的战斗。

    除了行动之外,已经不需要语言,也没有任何语言,拥有描述这一切的能力。

    这份暧昧。是痛苦的。是不得已的,是不正常的,却也是唯一的希望。

    “我不希望和他成为敌人。”在走火丝毫不放松的注视下,义体高川给出了这样的答案,顿了顿,在走火正要开口前,又说到:“现在的伦敦,经受不起将他当成敌人的后果。”虽然这句话看起来是从网络球的角度说的。但是,只有义体高川才明白其中最真切的含义:如果少年高川将现在的网络球当作猎物。那么,网络球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精神统合装置一定会被夺走,而失去精神统合装置,无法完成中继器的网络球,也就失去了对抗随之而来的时代巨浪的最强能力,伦敦这座城市必然会沦陷,而这样悲观的情况,很可能会成为末日的开端。

    诚然,义体高川如今也仍旧无法想象,这个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末日真理教击溃了网络球后,一定会进一步将自己的理念付之行动。网络球的溃败,也已经不仅仅是这个世界顶级神秘组织的事情,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会让整个世界逐步崩溃吧。

    所以,少年高川不在第一时间和网络球成为敌人,让网络球获得足够的时间完成中继器,已经是可以期望的,最好的结果。

    只是,这样直白的说法,是不可能取信网络球的,少年高川的出现方式和处境让网络球自以为占有优势,但这不过是一个错觉。无论网络球有多么庞大,在他们切实拥有对抗“江”的可能性前,那些看起来的优势就如沙堡般脆弱。

    在他们的眼中,少年高川只是区区一个敌人,但是,在义体高川的眼中,少年高川却并不真的只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义体高川就这么对走火说到。

    “什么意思?”走火皱了皱眉头,他能觉察出义体高川态度的怪异,“不是人类?还是背后有一个组织?”

    “不是人类,或许吧,但也并非是某个组织的角色。”义体高川轻轻地说:“你可以看作,他拥有一个世界。”

    “一个世界?”走火有些诧异,他盯着义体高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笑,“你的意思是,他的力量,可以吞噬这个世界?现在就可以?”

    “你可以这么理解。”义体高川平静地回答到。

    “您不是开玩笑吧?”走火再三问道。义体高川明白他的感受,这是让人很难接受的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表面上,拥有多少理由,去否认这个事实,都不过是错觉而已。

    “我很认真,也没有发疯。”义体高川看向常怀恩,“你应该可以确定,我不是个疯子,也没有在敷衍。”

    “是的,高川先生十分理智,也十分严肃。”常怀恩点点头,但是,正因为可以这么肯定,才让他的脸色有些失常。

    “……难以置信。”走火哑口无言了半晌,才皱着眉头说:“很抱歉,我真的无法将你的回答当作参考。我很难想象,那个意识行走者是这样的存在,因为,真的是那样的存在,他的行动就无法理解了。”

    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沉闷,走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数据盘,接到搁置在茶几一角的笔记本电脑上。

    “你来看看这个,是那个家伙在离开您的意识后的行动。”走火这么说着,房间中的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这是一份影像,囊括了少年高川于电解池中复苏,战斗。脱离网络球核心基地,结识妓女达芙和魔纹使者乔尼,直到前往教堂。被恶魔伏击的一系列动向。少年高川的行动一直都在网络球的严密监控下,虽然他的经验和能力,让他的行动轨迹变得难以捉摸,但是,监视中断后也总能再次连接上。

    “如果他真的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那么,他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走火说。“我们从这些数据中得到的结论,比起‘拥有世界’还差了老远。他不是没有弱点,而且。这些弱点还十分明显,这个世界上可以对抗他,乃至于制服他的人,不下于五十个。其中包括您。高川先生。这次的意识检测,已经证明,除非您放任他进入你的意识中,否则,您就是他的天然克星。您了解他,拥有和他相似的能力,却更加强大的身体,虽然意识抗性被削弱了。但是,他的意识能力。很可能对您再没有半点作用。”走火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常怀恩。

    “是的,他拿走了属于您的东西,高川先生,如果他一直都呆在意识中,那您的确拿他无可奈何。但是,他离开了,带着属于您的东西离开了,他现在所拥有的强大意识能力,就会在面对您的时候,成为天然的弱势。”常怀恩把玩的怀表,说:“我们分析过,这个少年之所以在您的意识中动手脚,是因为他只能这么做,否则,他连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可能性都没有。这个少年,是基于您的存在,才有可能存在的!高川先生,他的强大,并不是他自身的强大,而是基于您的强大,您觉得他无比强大,反而才是一种错觉。相信我,g在意识问题方面,我比你更专业。您所产生的错觉,仅仅是他盗取了您的意识力量所带来的后遗症。他寄宿在你的心中,让你的内心变得千疮百孔,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出来。”

    常怀恩的声音十分坚定,充满了自信,而且听起来有理有据,至少,仅仅将少年高川视为一个“人格肿瘤”的话,他的描述几乎接近了真相,但是,义体高川知道,这正是“情报不充分”的体现。

    义体高川从来都没有对网络球的人解释过“少年高川”到底是什么,目前为止,网络球对“少年高川”的了解,都是他们根据自己看到的,接触到的,自己的视野,去勾勒出一个大体的轮廓,可是,这些情报,是如此的浅薄,他们并没有掌握到真正的核心,所以,所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他们自认为的正确。

    就在这个时候,咲夜突然开口了,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那……真的是阿川。”她看向义体高川,仿佛在求证:“有两个阿川?”

    “所以说,咲夜女士,那只是冒牌货。”常怀恩严肃地说:“只是他带走了高川先生的部分意识信息,所以才伪装得很像。不,不应该说是伪装,而是他只能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咲夜冷冷看了常怀恩一眼,沉默下来,但是,义体高川可以从她专注盯着影像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固执。或许,这是咲夜的直觉,是属于咲夜和高川之间的感应,义体高川无法否认这种感应,而她比其他人更接近真相。

    不过,咲夜的沉默,至少让争执没有继续下去。义体高川开门见山地问到:“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理解,至于你们是如何理解的,都无损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呢?”

    走火和常怀恩对视一眼,随后,走火回答到:“其实,至今为止对他的观察,都可以判断,这位少年高川并不打算和我们成为敌人,至少,目前是这样。他的真正目的有待商榷,但是,他目前的行动对我们的处境是有利的,唯独要考虑的是,这是不是一种掩饰和引诱。如果他的确是针对末日真理教而来,那么,我们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和他成为敌人,甚至愿意为他提供一些便利。然而,出于立场和局势,我们无法和他完成进一步的接触和沟通,所以,我们希望高川先生能够成为中介。”

    “其实,他也明白你们的处境,不是吗?”义体高川说:“从他的行动就可以看出来,他和你们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默契。这样的话,我也愿意和他谈谈。”虽然这么说,但是,义体高川的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在更早之前,义体高川就想过,要和少年高川在一个更切实的环境中,面对面地交谈,但是,当这个机会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他却发现,心中千头万绪,根本就不知道,和对方见面后,到底该从何处说起,甚至于,该说些什么。

    他突然觉得,或许,正如之前的沉默那样,两人彼此之间,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907 六六六变相

    虽然走火也好,常怀恩也好,都很难理解义体高川对少年高川的评估,但是,义体高川答应作为少年高川和网络球的中介,正是他们此次前来所希望达到的目的。之前的意识检测也仅仅是为了确定,双方的接触是否存在隐患,如果在常怀恩的检测中,义体高川的意识状态的确还存在受制于那位意识行走者的可能,那么,对于双方接触后有可能产生的变化,就必须更加谨慎地进行评估。在这个关键时刻,网络球的人手和资源的利用率已经接近最大化,剩余可以动员的力量,是作为保险而隐藏起来的。

    少年高川的行动以及网络球布置在伦敦的眼线,早已经确认了末日真理教的异常动静,但是,如果将网络球还能动用的力量投入到这场剿灭战中,有可能会让网络球的运转变得僵硬,一旦外界变化产生的压力进一步提高,网络球很可能会因为负荷过重而导致一系列的连锁性失败,进而有可能影响到当前最重要的目标。

    为了保证这份应对更大压力的缓冲余地,网络球不得不选择就地旁观伦敦城中的一些异动。在走火的计划中,他们只需要坚持最多七天,就能改变自身的处境。在最初的时候,他并不希望引发和末日真理教的战火,然而,少年高川的出现,却诱发了这一场战斗,并在预想中会愈演愈烈。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依靠同盟组织的力量。尽快解决这场战斗。

    对于网络球来说,单凭一己之力就控制住局面,无疑更能向其他神秘组织证明自身地位的合法和必然,但是,既然局势已经发生改变,走火也并不介意向同盟组织的请求支援,然而,该向哪些神秘组织提出支援要求也是需要深入考量。如今聚集在伦敦,已经在口头或书面上和网络球有盟约关系的神秘组织不少,就连火炬之光这样的顶级神秘组织也已经达成协议。更有联合国为了安抚不列颠而做出的承诺。网络球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当,但是,既然是请求外力的支援,在没有完成会议。获得世界性联合组织席位的大义前。所有的支援都是需要网络球自行支付利益的。

    如此一来。无论是太强还是太弱的神秘组织,都不是最佳的对象,而战斗发生在伦敦。所以,也不能选择关系浅薄的,而关系深厚的也必须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而这场针对末日真理教的混乱,也有不少人浑水摸鱼,走火也无法判断,到底会有多少人,是一心一意只为了剿灭末日真理教,为了保护伦敦的安稳而参与其中。所以,这次派遣的人手,必须拥有拉拢的可能和最大化的价值,自身也拥有可以影响大局的力量。

    思来想去,也只有面前的这位耳语者最强者,才是应对当下情况的最佳选择。走火盯着义体高川,思维高速转动,在常怀恩的感应中,仿佛溅起了一层层的火花。他反复评估着自己的决定,确认这个选择的前提,是否有所疏漏。

    “如果是高川先生的话,一定没有问题。我们这边无法调派人手,所以锉刀女士那边的支援,也十分需要。”走火说:“我们会提供大家都能满意的礼物。”

    “我会通知锉刀他们。”义体高川毫不犹豫地回答到:“事不宜迟。走火,如果你没有其他的补充,我们这就行动起来。”

    走火打了个响指,外边便有人敲门,请求进来。咲夜上去打开门,就见到一名正装打扮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办公包走进来,将办公包递给走火之后,便毫不停留地离开了。走火打开b办公包,取出两副单片眼镜看起来就像是旧时代的不列颠老绅士们常戴的哪种,圆型的镜片连接着一条银色的保险链条。

    “这是最新研发出来的团队作战辅助装备,尚没有大规模生产,不过已经达到了可以实战使用的程度。”走火说:“它的通讯和侦查模块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神秘性干扰,反过来,也可以针对部分神秘性进行观测。具体的能力很多,不过,基础功能的使用还是十分方便的,也拥有一定的智能型。如果要投放到市面上,我们将会斟酌削弱和消减一些功能,以达到更强的普及型和适应性,但是,这一批是没有经过功能删减的工程样品,我们已经解锁了所有的深度功能。相关的使用说明,会在认证启动后出现。”

    义体高川和咲夜拿过各自的单片眼镜戴上,经过一系列不算复杂,却足够保险的验证后,两人的左眼视野立刻变换成一种充满了数据化风格的界面,这样的界面对义体高川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个单片眼镜的功能,和脑硬体配合视网膜屏幕所产生的效果类似,只是在功能性上,不如后者复杂和便利,对于义体高川来说,这个单片眼镜唯一有用的地方,仅仅在于它的通讯方式,比脑硬体更有普适性。当更多的人使用这种单片眼镜,通讯模块的便利就会体现出来,而这一点是无法普及的脑硬体所无法做到的。

    上一个世界线中,近江曾经参考统治局中的“观星者”装置,制造过类似的装备,既然这个世界线中,近江在为网络球工作,那么,出现这些单片眼镜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上一个世界线的咲夜曾经使用过近江制造的“观星者”头盔,但是,这个世界线的咲夜的确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功能全面的战斗辅助装备,此时的兴致有些高昂透过左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游戏一样,这样的体验,就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也是曾经只有在科幻作品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单片眼镜中的系统内置了网络球自身制定的人物能力等级标准,和义体高川习惯使用的“纸、并、强、凶、狂、神、论外”七等级标准不同。也并非魔纹等级标准,而是一种更为粗放的纯数值。透过左眼观测走火和常怀恩的时候,被标注为“战斗力估值”的数值分别是:1800和1400。

    义体高川对这种数值表现形态有一种即视感,这并不是由类似的幻象作品所带来的印象,而是来自于过去高川的记忆他突然想起来了,在过去也有这么一个时候,当看到走火的时候,脑海中也会有某个数值印象一闪而过。

    在逐渐变得清晰的印象中,走火曾经的战斗力估值是……1500,这个世界线中的走火。明显更强。常怀恩的1400也值得重视。在义体高川生出的即视感中,这并不是一个低下的数值。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绝对不要依赖这个数值去判断敌人的强度。因为。这个数值虽然具有代表性。观测普通人和一般神秘持有者时相当准确,但是,并不适合一些特殊而强大的角色。而这个声音。也在告诉他,走火和常怀恩的能力体现,绝对不是单纯的1800和1400可以概括的。

    义体高川和咲夜彼此对视,从各自的单边眼镜中,确认了彼此的战斗力估值,对于咲夜来说,即便这个数值并不准确,但仍旧是一个好玩的功能就如同星相和占卜游戏。

    “2300。”咲夜说。

    “500。”义体高川不由得笑起来,这是咲夜没有进入灰烬使者状态时,所具备的估值。他对于咲夜变身灰烬使者后所能达到的数值也有点好奇。

    “看来两位挺喜欢这个小玩意。”走火也微微露出笑容,说:“这个战斗力评估标准,其实是针对巫师体系来制定的,包括精英巫师在内,都能做出比较准确的估值,但是,对于其他的神秘性,则有可能会出现重大的失误。所以,在对手不是巫师的时候,或者是比较特殊的巫师时,还请谨慎使用。”

    “原来如此,针对巫师吗?”义体高川的心中有些恍然。

    “我们已经分出了一部分情报人手,专门负责这次行动,相关情报会陆续传达到‘眼镜’中。”走火站起身,对两人说到:“具体的行动方案也由诸位全权负责,我们网络球实在已经无法腾出更多的精力了。”

    “我们会竭尽全力。”义体高川正色说:“我也不希望这个城市陷入战乱之中。”

    走火点点头,严肃地说:“祝你们旗开得胜。”

    目送走火他们马不停蹄地远去,义体高川和咲夜对视一眼。

    “那个高川……”咲夜皱着眉头,“阿川,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是的,那是另一个我。”义体高川平静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已经无所适从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会有两个阿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发生了……我该怎么办?”咲夜抱着脑袋大叫起来,显得十分痛苦,她并不清楚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的实际情况,但是,她却直觉感应到了什么。有一种不好的,却不清晰的预感让她心如刀绞,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份预感清晰化如果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完全不想去确认,也不想接受。

    义体高川上前一步,将咲夜紧紧抱在怀中,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咲夜,我保证。你不需要思考高川的问题,因为,那只是高川自己的问题,但那对于高川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也许你不理解,但是,没有关系,不需要理解。你只要明白,最终一定会有一个高川回到你的身边。”

    “阿川……”咲夜发出猫一般的呜咽,“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在何时何地,我就在你的身边。”这是如此矛盾的说法,但是,义体高川却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距离有多遥远。”义体高川沉静地说:“我就在你们的身边,你们的意识中。你们的内心里。就算世界毁灭,人格破碎,我也会成为你们的影子,游荡在你们的梦中。”

    “阿川阿川阿川阿川阿川”咲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中,会突然迸发出如此强烈却没有任何颜色的情绪,如此澎湃的情绪,冲刷着她的五官,让她仿佛陷入无声的黑暗,除了拥抱自己的男人,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存在。

    如同。这个拥抱。就是她的全部。

    #

    在这个晚上,许多呆在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和一个扭曲的人影,好似一路绽放的幻影。带着霓虹的颜色。穿过黑暗的夜空直扑远方而去。随后。就是更多的,似有似无的黑影,以及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异风。循着阴暗的角落,从视野的角落,从自己的身边,从商店和看似无人的商店中一涌而过。

    如果非要形容,那便宛如是百鬼的夜行。

    白发苍苍的神父从诧异惊惶的路人身边走过,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就像是一个幽灵,单手抓着巨大的圣经,嘴中念念有词。他前进的方向,和那扭曲的空间是相同,但在转过街角时,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显得虔诚而一直下垂的脸,也终于抬起来,看向十字街头的另一侧,那里站着一个相貌中年的神父,以及站在他身旁的五人。

    经过这个十字路口的行人车辆,再也没有后来者。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这片区域就陷入只余夜风呜咽的沉静中。

    两名神父的外装,没有太多的区别,两人那从容不迫的气质,也十分相似,他们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席森……”白发苍苍神父推了推样式古板的老花镜,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爱德华神父,好久不见,看到你仍旧这么精神,真是可喜可贺。”席森神父的微笑显得更加爽朗。

    “你要阻止我吗?没用的。”爱德华神父平静地说:“我的命,已经和六百六十六头恶魔连接在一起了。”

    “哦”席森神父发出惊讶的赞叹,“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要凑够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祭品,可是一个大工程,难得你可以一直呆在伦敦。”

    “这是因为每召唤并连接一个恶魔,我的样子就会改变一次。”爱德华神父叹息着,“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真正的样子是怎样的了……不,我想,其实六百六十六变相,就是我此时真正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此时看到的我是什么模样,但是,那不过是六百六十六分之一的几率而已。”

    “你似乎并不高兴。”席森神父温柔地开解到:“你完成了毕生的志愿,在恶魔领域的研究,抵达了一个巅峰。”

    爱德华神父发出一声低笑:“也许吧,但是,我不觉得,这就是终点。席森,我的教子,你一直是那么的聪明,勇敢,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野心,我一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看到现在的你,就让我回想起过去在教堂中聆听祷告的清晨。那是多么美好,多么让人怀念的时间。现在的你,还会回想起过去吗?我可怜的席森啊,盖尔贝洛斯的后裔,最终却只能盘踞在黑巢中。”

    “没办法,我亲爱的教父,总得有人去坚持原教主义,那才是最终的真理。”席森神父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我始终铭记着,自己是盖尔贝洛斯的后裔,那么,你呢?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爱德华神父将伪装成圣经的恶魔召唤书捧在胸前,画着倒十字,平静地说:“我是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混沌数据,最接近原始混沌的代行者,探究这个世界真相的乱序。”

    “真是好大的名头呀,爱德华神父大人,你真的认为,连接六百六十六头恶魔就等于天下无敌了吗?”席森神父的身边,陡然刮起大风,一直立于他身旁的五人,除了l之外,其余四人仿佛乘着这风,卷到了爱德华神父的身周,将他包围起来。

    爱德华神父对此视若无睹,身上的黑色传教服被吹得猎猎有声,自顾自翻开了手中的恶魔召唤书,低声吟唱到:“你就是一,你就是万,而我于六百六十六中,寻找自己的真实。请聆听我的述说,@#$%^&&*。”结尾一连串难以形容的发音,让空气陡然变得沉重,连呼啸的风也变得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包围他的四人:h、s、k、q,齐齐朝他发起攻击。

    扭曲的空间就如同膨胀的气球般,不断吞噬和十字街头的建筑,而光的概念,也好似在这一刻消失了。比黑暗更黑暗的球形领域中,仿佛孕育着什么可怕的生命,它在蠕动,撑得黑球领域的外壳不规则地凸起。

908 六六六变相2

    爱德华神父吟唱的祷文让空间如同气球般膨胀,不断吞噬着十字街头一带的建筑,光线也好似被吸入这片扭曲的领域中,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大而模糊的黑球,如同在孕育着什么可怕的生命般蠕动着,撑得黑球的表面不断凸起。黑巢的四名干将:h、s、k、q都被包裹于其中,尽管看不到他们于内里的情况,却也显得尤为险象环生。

    就在这个时候,l宛如一道长虹投入其中,下一刻,黑球外壳破碎,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从中钻出,它的体积不断增长,呼吸间便超越了仍旧存在的建筑的高度,但是,谁也无法形容,这个东西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因为,虽然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用知觉去捕捉它的轮廓,却无法目视到它完整的模样。

    四个身影迅速回返,避开了扭曲而无形的可怕生命,落回席森神父的身后。

    h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沫,沉声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恶魔。”席森神父平静地回答到:“爱德华神父的六百六十六变相全由恶魔构成,有三分之一是有形相,三分之一是无形相,另外三分之一是天人相。这是无形相之一的#¥%%”

    h没听清楚最后的名字,那应该是名字,但是席森神父的发音很怪异。

    “无形相的什么?”他不由得再次问到。

    “#¥%%。”席森神父回答到,但是,仍旧没人可以听懂。

    h、s、k、q四人紧张地注视着黑球的变化,l突入其中尚未归来,虽然这本就是计划必然经历的过程,l也并非弱者。在计划制定时,只有他的能力可以承担接下来的重任,但是,在实际结果出来前,谁也无法证明,这个计划到底是否真的有效。和这名末日真理教的老怪物战斗是不得已而为之。爱德华神父是席森神父的教父,也是一手将席森神父培养成为旧时代末日真理教干部的导师,之后却在时代变革中,两人的理念发生了冲突从目前的结果来看,爱德华神父无疑更加具备“新时代的精神”,他的能力和顺应潮流,让他在玛尔琼斯家统帅末日真理教的时候,自身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削弱。

    爱德华神父常年居于伦敦,这本就是末日真理教对其看重的一个证明。不列颠的历史地位和地理位置都注定这个国家必然是欧洲的重要核心。末日真理教飘扬过海迁往美洲,也绝对不会将这个国家彻底拱手让人。而伦敦作为不列颠的首府城市,无形中便是末日真理教在新时代向欧洲扩散的桥头堡。

    而坐镇这个桥头堡的负责人,便是这名爱德华神父无疑。从一开始就了解爱德华神父的身份和实力的人不多,就连网络球中也没有太多的情报,这也是网络球不断打击本地的末日真理教势力,却难尽全功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席森神父本人。如果不是情势所逼,他也不会选择和自己的教父开战。h、k、q、s等人对席森神父的了解不算少。他们十分明白,连席森神父也要明确表示忌惮的这个末日真理教高级干部,一定有其难缠之处。

    “但是,不干掉他的话,就不能获得桃乐丝计划的成功关键,是这样吗?”q再一次向席森神父确认到。

    “桃乐丝计划是最终兵器计划的仿制品。我虽然不太了解最终兵器计划,但是,我的教父却一定有所了解。我这些年不断回想过去的事情,追查相关的线索,发现爱德华神父有可能直接参与了那次统治局冒险。他们从中获得了某些宝贵的技术资料和源体,从而才有了后来的最终兵器计划。”席森神父沉思着,“从爱德华神父的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特性来看,其中有不少地方,和最终兵器以及桃乐丝计划的某些神秘性十分相似。理论上,他应该是从当年的冒险成果中获得了什么,才拥有了如今这种难以想象的力量这可不是天生的神秘,而是人为改造的结果,让自己和六百六十六头恶魔连接,还能维持自己的人类身份和人格意识,在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黑球的膨胀已经停止了,蠕动却还在继续,内里的动静十分剧烈,但是,没有结果或许也是一个极好的结果,至少可以证明,l并没有失败。他们的针对性布置,的确对爱德华神父有效果。如若不然,l必然死亡,而黑球也不可能停止变化,拥有六百六十六头恶魔力量的爱德华神父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只专注于防御而不还手的人。

    “现在的这只……恶魔。”席森神父顿了顿,没有继续说那个谁也听不懂的名字,“据我了解,是爱德华神父最习惯使用的恶魔,它拥有极强而全面的防御性神秘,也拥有特点十分凸出的攻击性神秘。它的力量,会在黑球内部显化,换句话来说,黑球所囊括的范围,就是这只恶魔的领域,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的确,那莫名其妙的攻击,真的令人防不胜防。”h心有余悸地说:“好在它困不住我们。”

    “它本来就不是用来困人的,它的作用是让爱德华神父在第一时间位于全面而坚固的保护中。”席森神父皱着眉头说:“就我收集到的资料来判断,这只恶魔应该是六百六十六变相的核心之一,爱德华神父通过这头恶魔来调动其它的恶魔。”

    “那么说,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要将这头恶魔剥离出来?”k用五指刮了刮头发,脸色有些发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可以得到?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把它的致命点藏在最深处,例如,只有消灭其余的六百六十五头恶魔,才能真正触碰这只恶魔的本体。”

    “喂喂,别开玩笑了,你是说眼前的恶魔还不是本体。就把我们弄得灰头土脸?”h的眼皮跳动,不由得看向席森神父,这里最了解爱德华神父的人,无疑就是这个头领了。

    “我也不太清楚。”席森神父摊开手,说:“不过,有可能是这样。说实在的。我可不觉得证明对付教父有获胜的可能。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概念,可不是六百六十六种神秘,和六百六十六次生命这么简单。教父的这些恶魔和一般的恶魔不同,全都是针对性召唤出来的,有不少连我都从未听说过,教父当年可是末日真理教里首屈一指的恶魔研究者,我甚至觉得,其实这些恶魔,有一部分是他自己通过研究统治局的技术。自行定制出来的。”

    “订制恶魔?”s咂舌,“听起来,就算全力进攻,我们也没有一点胜算。”

    “是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没有一点胜算。超过六百六十六种神秘,超过六百六十六次生命,彼此之间又可以相互组合变换,其中必然有最恶劣的情况下。仍旧可以让自己脱离的东西。无论在物理层面还是意识层面的威胁,都会尽可能考虑到。所谓的混沌,便是可以演化出万物的最初。这在他的祷文中,便是最初的那句话:你既是一,又是万。就算神秘意味着“无绝对”,但是,这种无绝对的几率放在爱德华神父身上。实在太低了。”席森神父表情严肃地说:“所以,我们的目标才一开始就不是杀死他,而仅仅是夺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放低标准后,也只有l的能力,有可能击破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神秘。因为,那可是死亡笔记。”

    “但是,死亡笔记要起作用,必须写名字,l真的可以找到这些恶魔的真名吗?那可是连你都知之甚少,甚至有可能是这个老家伙自己研究出来的恶魔新种。”q说话的时候,表情随着黑球的蠕动,不断变化,他的胆寒根本就没人可以取笑。黑球虽然还在僵持中,覆盖了百米范围却没有再膨胀变化,但是,它的存在所给人带来强烈异常感和威胁感,足以让人明白这是多么不详,也难以抵抗的东西。

    “他必须找到,这是时间问题。”席森神父也苦笑起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也不想和这个老家伙对上呀,桃乐丝计划无法完成,无论对我们还是对网络球,都是一场灾难。俗话说唇寒齿亡,这个忙我们必须帮。”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用仿佛呢喃的声音说着:“这个世界就算必然迎来末日,也不应该是人造的末日,更不应该是末日真理教主导的末日。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已经变质了,真理是不需要辩解,也不需要去证明的,所有的试图控制,都不过是人心的体现,而并非真理的体现。”

    “你真的是原教主义者啊,席森神父。”s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原教主义只是杜撰出来的呢。”

    “我是末日真理教的信徒,这一点从没改变过。”席森神父虔诚地在胸口画着十字,“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存在必须承载的末日,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同一个末日真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是一,也是一万,但终归还是会变成一。那是从诞生之初,开始之处,就必然面临的终结。无视这种终结,就是虚妄,是偏信,是异端,必然堕入无尽的痛苦。吾等让尔等得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便是尔等的苦,然而,只要尔等正视末日的真理,这便不是苦海,仅仅是生命中的一道风景。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该死的,这家伙又发病了。”s苦着脸,凑在q的耳边轻声抱怨,“末日真理教的原教主义者都是这么烦人的吗?比起来,我更宁愿面对玛尔琼斯家的那些巫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该多好。”

    “席森神父是真正的神父,所以,我才会认可他。”q聆听着席森神父的声音,一直都很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其实,如果是这样的原教主义,我倒是不会介意加入。可是。现在的末日真理教中,神父可没有一点神父的样子,不仅培养恶魔,还养着一大群巫师……我可没听说有哪个正规宗教会公开宣扬恶魔和巫师,还自以为傲的。这样的邪教竟然还能发展壮大,还真是没天理了。”他这么说着。渐渐冷笑起来。

    “我听说过这样的说法。”k突然说:“末日真理教的变化和发展,是顺应天时,正因为这个世界要迎来末日,所以才会让末日真理教发展壮大。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就是应劫的体现,末日的必然性,让末日真理教就不可能被阻止。反过来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挽救的方法,最直接最浅显的方式,就是干掉末日真理教。至少,让它无法顺利发展,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是什么人放出这种说法的?”h的表情有些严肃,“网络球?”

    “我没有查出源头,但是,网络球的确最有可能。”k点点头,回答到,“你们还没听闻吗?不过。在会议之后,这样的说法应该会达成共识吧?”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相。但是,政治的味道却很重。”h十分直白地说:“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都不喜欢网络球。他们的政治味道太重了,不符合我心中神秘组织的形象。”

    “但是,他们活得很舒服,不是吗?”q笑起来。“其实网络球内部的气氛还是挺好的。”

    “那你还脱离出来?”h横了他一眼。

    “没办法,谁叫我喜欢原教主义呢?”q摊开手,没有任何掩饰地说到。

    这个时候,被四人扔在一旁,却还一直念念碎碎。宣扬原教主义的席森神父终于停下声音。与此同时,黑球比之前更剧烈的蠕动了数下,几乎快要分裂成好几块,但最终还是又凝聚在一起,而一道身影则从中弹出,就像是被它咀嚼后吐出的果核。

    席森神父的身周陡然刮起大风,形成一股相对柔和的力量,抵消了l的冲势。k和q两人上前搀住落地后就不断打着踉跄的l。l的头发散乱,形容狼狈,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干涩。

    “怎么样?”k问到。

    “失败了。”l喘着气,说:“这个家伙简直是怪物,他的人格意识分散在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之中,掩盖了它们的真名,而恶魔的力量,又在保护着这些人格意识。就算我写上爱德华这个名字,也没有丝毫作用,这个名字绝对不是他的真名,有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也有可能因为长期接触恶魔的力量,真名已经被扭曲了。死亡笔记对他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绝对不可能干掉他。”

    黑球在吐出l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变化,但是,一直在观察它的众人丝毫不觉得,这是因为它不想干掉自己等人,也不是已经消耗过度,没有了再度进攻的余力。爱德华神父绝对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也必然和当前末日真理教在伦敦的动作有关。末日真理教在伦敦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如同罗网般的陷阱,它们依靠这个陷阱积蓄力量,削弱这个城市的抵抗力量,而积蓄的力量,也必然会在不久后爆发出来,给予网络球重重一击这是有点情报量,有点头脑的人,都能觉察出来的,黑巢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席森神父挑明了爱德华神父的身份、地位和能力,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就连爱德华神父本人也是陷阱一环的准备。而爱德华神父的表现,似乎也在证明这一点。他们最初的计划,如今看来已经失败,但是,爱德华神父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没有立刻进行收割。

    当然,即便爱德华神父进行反击,席森神父等人也有自信可以逃脱,那么,对方是不是在等待一个,让众人无法逃脱的时机,而故布疑阵呢?

    如今最好的选择,似乎就是立刻脱离了。只是,无法得到爱德华神父的情报,仅凭他们手中的资料,对桃乐丝计划有多大的促进作用,还是一个问题在席森神父的看法中,成功几率最多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尽管,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几率的。在和席森神父相处的时间中,其他人也多少可以体会到席森神父本人的神秘性,这无关于他的魔纹超能,更像是由他自身长期信奉原教主义,进而体现出来的异常,就像是其它宗教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属于自己的“神迹”。

    “如果有临界兵器就好了。”q叹息到:“我听说耳语者得到了两把,其中一把租借给了雇佣兵公会的锉刀小队。”

909 聚合反应

    爱德华神父变化的黑球恶魔没有五官,却让黑巢诸人觉得它一直都在注视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它不发动进攻,仅仅是为了牵制自己等人留在原地,一旦自己有撤离的意思,必然会施展手段让自己等人留下。正如q所说,在常规的超能和l的意识能力也无法起作用的现在,除了临界兵器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战斗方法,但是,临界兵器实在太少了,几乎没有在正常世界中出现过多少次。耳语者一口气弄到了两把,还把其中一样“租借”给锉刀小队,是大多数神秘组织无法想象,也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做的事情。

    “撤吧,我们拿这个家伙没辙。”h也提议到:“而且,这里可是城市中,闹大了可不好。其他人应该也发现到这个怪物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有可能是在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但是,却不主动发起争端,明显是在针对网络球。”

    “没想到末日真理教也会耍这种政治手腕了。”s似乎也明白了h的暗示。

    末日真理教和网络球的对峙,成处于一种默认共识的微妙状态,主动出手的一方,将会打破这种平衡。更巧的是,双方似乎都在等待时机,积蓄力量,不愿意首先因为自己的原因,打破这种默契的冷战。因此,所有在此时此刻出手找麻烦的人,都不会得到应有的支援。

    “逃得掉吗?h。”k确认般问到,这里所有人中,h的能力无疑是最擅长逃匿的。h没有说话,身影一下子就从众人的视野和感知中消失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球的内部释放出更多扭曲的东西。这些东西没有具体的轮廓,时隐时现,就像是幽灵一样,在其他人的眼中,它们的行动轨迹就像是追逐着什么,隐隐勾连成一条条不断分散又聚合的弧线。众人看不到,也感知不到h,却能凭借这种急速运动轨迹判断h的行踪h的能力没能瞒过爱德华神父。

    大约十秒后,h的身影在众人身边再度浮现,这个时候,他的衣冠散乱,到处都是小伤口,只是没有受到重创而已。他对众人苦笑一下,说:“那些鬼东西可以捕捉到我的行踪。速度也和我不相上下,它们的能力特性几乎就是我的翻版。”

    “是它们本身就具备的能力?”q沉声问到。

    “不,我更觉得,像是复制了我的能力。”h说:“我想拖延时间,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复制同等的能力,再凭借数量的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s惊疑不定地说:“果然有点最终兵器的味道。这也只是六百六十六变相中的其中一种恶魔吗?”

    “席森神父。你有什么办法?”k看向直到此时仍旧显得十分平静的席森神父,就他对这个男人的认知。绝对不认为这是对方在故作从容。袭击爱德华神父的计划是由席森神父定制的,也是他劝服众人参与的,即便事情的走向不如预期,但其他人也没什么抱怨的想法,不过,要说席森神父完全失策。却也感觉不像。

    “教父的力量还在预期之中,在同等级的神秘性下,他几乎是完美的,这一点也和最终兵器的特质十分相似。”席森神父盯着黑球,那些若隐若现的幽灵就好似云雾般缠绕在它的周身。“所有的神秘,都具备一个共同的,不是弱点的弱点。”

    “高等级的神秘对低等级的神秘有压迫作用。”q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的,我已经考虑到教父的同等级无敌的情况,所以,从一开始,所有的计划都是针对神秘性的等级高低,现在的情况,至少可以证明,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神秘性和死亡笔记的神秘性十分接近,就算稍微强大一些,但也不会超出太多。l,你是当事人,觉得如何?”席森神父的问题让其他人都看向l。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之前我虽然失败了,但是,并没有感觉到爱德华神父给我带来任何压迫感,它只是在要害防御上,太坚固了一点,而我也一直没能将死亡笔记的能力发挥到最大。”l摇了摇头,说:“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仍旧对死亡笔记的真正秘密一无所知,我觉得,这是比六百六十六变相更高端的神秘,至少也应该可以做到和最终兵器旗鼓相当。”

    “有这么夸张吗?”除了席森神父皱了皱眉头之外,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置信,“你在哪里弄到这个玩意的?统治局?”

    “不,它来到我手中只是一次意外……”l明摆着不想深入谈论,言辞有些闪烁。

    “l,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和意外……你还是小心点好,听到你的说法,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能不使用死亡笔记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使用吧。”q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这个同伴。

    “我心中有数。”l的回答,让其他人也无可劝解,死亡笔记的确是十分强力的神秘,它的力量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验证了。l的容貌虽然年轻,但他作为死亡笔记的真正主人,一直隐藏于幕后,主导了欧美区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真名灾难,他的年龄,他的聪明才智,他的经验,和他对死亡笔记的了解,在这个上可谓是无出其右,对于如何使用死亡笔记,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其他人的担忧,也不过是出于“善泳者溺”的不详罢了,但是,若说他们已经切实感到这种预兆,却也并非如此。

    “神父的魔纹差不多达到第四等级了吧?”h转开话题,问到。

    “是的,我觉得自己的神秘性,应该不会受到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神秘性的压制。”席森神父点点头,说:“所以,教父虽然很强,但也没机会干掉我们。现在就谈撤退还为之过早。既然教父还在等待,那我们也可以陪他一起看看,到底还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既然席森神父这么决定了,其他人也就安下心来继续和黑球对峙,两个在神秘性上可以抗衡的成员,让爱德华神父一开始给众人带来的刺激渐渐平复下来。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确十分强大。几乎完美无缺,但是,想要杀死自己等人却还不足够,这样的信心让黑巢众人选择了等待下去。

    黑球实在太显眼了,它这么存在下去,一定会带来某些变数。

    这个变化,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让众人猛然抬头眺望侧边的远方天空,只见星光和灯光交相辉映的夜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高楼之间跳跃着,在虚空之中闪烁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谁都没有看清,能够用肉眼看到的轮廓,只是一片空间的扭曲。

    扭曲的空间就好似拥有自我意识般,快速朝这个十字街口跃迁,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刚进入视野。还没等几个呼吸,就已经越过几百米的距离。落在信号灯上。然后,黑巢众人看到了那个家伙,或者说,是一个休闲打扮,提着行李箱的少年他落在信号灯上后,那种掩盖了他身形的扭曲便不见踪影。黑巢的众人有一种感觉,那种扭曲是恶魔造成的,而这只恶魔,于此时此刻回归了爱德华神父的六百六十六变相中。

    这个给人奇异感觉的少年,为什么会被爱德华神父的恶魔追击?他来到这里。是意识到这里的动静,还是被恶魔牵引过来的?还有更多的问题,让其他人埋藏在心中,因为,现在根本就不是追究的好时机。不管什么原因,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在自己等人找上门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这一定不是什么偶然。

    既然如此,这个少年也定然是爱德华神父在等待的人。

    看起来一切都在爱德华神父的掌握中,但是,黑巢众人却知道,末日真理教在这个城市布下的陷阱,根本就没有针对任何人,而是面向任何有可能针对末日真理教的人。黑巢也好,少年也好,乃至于,周围的黑暗中涌动的气息也好,都只是主动或被动落入陷阱中的人。

    现在,角色对换,爱德华神父从猎物变成了狩猎人。

    “好多人啊……”h环顾周围的黑暗,虽然用肉眼很难判断,但是,那些试图隐藏自己的人们,却因为数量的缘故,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强烈而混乱的异常感。他们隐藏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完全暴露,因为,在这种混乱的异常感中,想要确定某个人,也是极为困难的,唯独可以确定的,只有“一大批人围困在四周”这样的概念。

    “奇怪,看起来有些眼熟。”s端详着独立在交通信号灯上,从容自若地俯瞰地面众人和那庞大无比的黑球恶魔的少年,不由得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也觉得。”很快,就有其他同伴附和起来。

    “高川?”席森神父和l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让其余诸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认知的高川,可不是这幅少年的模样。先不说是不是因为神秘的缘故,让那个男人变得年轻了,就直觉来感应,也能分清两人之间,的确拥有一些截然不同的地方。两个人相似却不相同,但也像是相同的内在而披着不同的外皮,矛盾又暧昧的感觉,就好似让他们下意识去搜索某个在记忆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东西,难受得就好似有鸡毛掸子在挠着心脏。

    站在交通信号灯上的少年衣衫猎猎,在晚风中,缠绕身体的斗篷旋转起来,不到一个呼吸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鸟,站在少年的肩膀上。

    眼尖的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只乌鸦。

    “使魔。”四周传来压低的声音,看来这里可不缺少识货人。魔纹使者的使魔,可不是那么常见的东西,毕竟使魔就是从恶魔异化而来的神秘性产物,而恶魔可不会和人那般好讲话。普通的恶魔虽然也拥有智慧,但是更偏向于疯狂的野兽,而表现得和人类一样拥有灵性的恶魔,则无比的强大,更别谈去收复对方了。

    几乎所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使魔,都是因缘机会产生。并幸运地落在了魔纹使者手中。就连公认当前最强的魔纹使者席森神父,也没有一只使魔。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奇异的少年,却的确是拥有一只使魔的魔纹使者。

    “第三等级。”有人注意到了少年没有多加掩饰的右手腕,那三枚棱形魔纹。好似烧红了般耀眼。藏在暗中的魔纹使者们,正在忍耐着一种来自魔纹的焦灼感,就好似烙铁一下子压在了皮肤上,脑海中似乎响起了“嗤”的一声。

    那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真不得了。”一直默不做声的席森神父突然说:“那个少年,是除了我之外,这里最高等级的魔纹使者。”

    “很强?”k问到。

    “很强!而且,很异常!”席森神父把目光转向爱德华神父,“这下子,我亲爱的教父也有麻烦了。虽然说不出来。但是,那个少年给我的异常感,绝对要超过六百六十六变相,而这种异常感,根本就不是三级魔纹使者的神秘所应该具备的。”

    “我没有感觉。”s摇摇头,“他不是一直被爱德华神父的恶魔追逐吗?如果真的很强,应该早就解决了才对。”

    “不要掉以轻心。”q沉声说到。

    “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高川?和高川有什么关系?”h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而k的回答十分直白。直接对站在交通信号灯上的少年问道:“你是谁?”

    提着巨大行李箱,肩负乌鸦的少年露出一种让他们感到更加异常的笑容:“席森神父?好久不见?初次见面?我是高川。”

    “……怎么可能!?”

    #

    我引导着无形的恶魔在行人稀少。视野开阔的街道上穿梭,在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会中,也并不是每一处都有自己的夜生活,甚至可以说,夜生活的世界,只占据了这个城市范围的星星点点。在更广阔的区域中。已经陷入安眠的宁静和昏沉,穿梭在这样的地方,远方那连空气都被染上颜色的摇摆霓虹光线,格外充满了一种诱人心弦的魔力。

    我在无形的速掠通道中穿行,借助夸克斗篷的力量在阴影之间跳跃。虽然这并不是我最快的速度,但是,这只无形恶魔的追踪也没显得格外吃力。它的行迹是瞬间移动的一种,从一个点直接抵达另一个点,而并非直线上的延续,而且,落点意外的准确,似乎无论我如何改变方向,它都能提前预知,从而一出现,就直接涵盖了我所在的空间之前乔尼说“它吃掉了房间”其实并不正确,这只恶魔没有嘴巴,它似乎就是一种扭曲空间构成的现象,可以无视任何物理障碍,直接吞没自身所在的空间。

    以我当前的速度,和它的出现之间几乎不存在时间上的差距,它之所以无法困住,仅仅是因为,它体内那种空间的扭曲,虽然可以束缚攻击性的行为,却无法封锁同样具备空间性质的速掠超能和阴影跳跃。我在它的体内时,也仍旧是自由的,它所制造的扭曲空间对我来说,和正常空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此,在习惯了那种扭曲空间最初产生的奇异感后,我便一直在无视这个大家伙。

    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和它在特定的地点周旋下去,但是,这个恶魔的主使者到底在什么地方,才是我必须追查的。我一直在扩大搜索范围,借助对这只恶魔的感应去追寻那位不知所踪的神父,我最初认为,神父和这只恶魔的距离不会太远,但事实是,对方的确不在近侧。如果我有更强壮的身体,或者防御性更强的超能,或许会选择呆在这只恶魔的体内,在它回归那名神父的身边时,也跃迁到这名敌人的身边发动奇袭。不过,恶魔的体内空间扭曲,在我原地不动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对我造成威胁这只恶魔的能力很单一,但是,也因此呈现一种针对性的强力。

    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我没有任何线索,只是依循直觉行动,速度、距离和时间,都能间接确认这只恶魔和召唤者之间的一些联系性,既然恶魔一直都如影随形,那么,就有很大几率证明,我们并没有脱离召唤者的能力掌控范围从这个基础出发,想象恶魔和召唤者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便会在直觉上,察觉到这根线的脉络。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匪夷所思的行为,但是,对于拥有神秘的人来说,却并不是十分少见,冥冥中的直觉感应,总能为他们指示自己想去或者应该去的方向,问题只在于,他们想去的地方,和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并不相等,而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有时也不具备他们想要的答案。

910 聚合反应2

    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我没有任何线索,只是依循直觉行动,速度、距离和时间,都能间接确认这只恶魔和召唤者之间的一些联系性,既然恶魔一直都如影随形,那么,就有很大几率证明,我们并没有脱离召唤者的能力掌控范围从这个基础出发,想象恶魔和召唤者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便会在直觉上,察觉到这根线的脉络。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匪夷所思的行为,但是,对于拥有神秘的人来说,却并不是十分少见,冥冥中的直觉感应,总能为他们指示自己想去或者应该去的方向,问题只在于,他们想去的地方,和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并不相等,而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有时也不具备他们想要的答案。

    单纯依循直觉而行动,往往会落入精心设置的陷阱中,所以,强烈而准确的直觉,也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我本就是主动踏入末日真理教的陷阱而来,对方导致布置了什么手段,对我而言,都是次要的。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些人的意识资讯。虽然我无法进入“江”那种丝丝入扣,连系着范围内多人意识的网络性意识态世界“境界线”,但是,只要有一个确定的人物,入侵他的心灵,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有一个端点,我便可以追寻到下一个端点,这便是“江”赋予我的意识力量,也是我顺藤摸瓜最大的保障。

    不断追逐我的恶魔在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危机和麻烦,而是我凭此感应幕后召唤者的支点,在恶魔追击我的时候,那位尚未谋面的神父也必然借助这只恶魔窥视着我。在物理的路径上,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许很遥远,但是,在意识和心灵的路径中,我们彼此之间的连线却十分接近。

    这种看似唯心的方法,放在这个末日幻境的构成基础上。却拥有实际的生理性基础。在这个世界,即便看似从未相逢的陌生人,彼此之间也有着最紧密的连接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和意识,都是同一片汪洋中的水。

    我无法完全接受绝对唯心的神话,但是,既然转换一个角度,就能拥有符合认知的解释,那么。我也会信任这种看似唯心的方法。

    所有的事情,一旦有了头绪,有了方向,接下来的一切,就会变得顺理成章,即便长期的等待和徒劳,也不会让人感到烦躁。何况,我在寻找中的等待并不是太久。

    若将跨越的距离换算成直线。大概可以横穿半个伦敦吧。我从街道上的人流变动中察觉到了异常。若是在白天的时候,太过庞大的人流会掩盖这种异样。但是在大多数街道都陷入沉眠中的夜晚,这种人流的变向却相对清晰。在大多数时候,习惯总会束缚人们的行为,即便在繁华而巨大的城市中,人们也总是会选择自己习惯的道路,和自己习惯的活动区域。只要没有强制性的外力驱使,人们的活动范围通常是十分狭隘的,这一点,就算交通过具的发达,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个习惯性的狭窄活动区域。通常以自己经常出入的几个位置为中心,向外扩散,彼此串联,而行为习惯也会受到他人的影响,从而形成更大范围的雷同。反应到夜晚的街道上,就会形成相对集中的活动场所除了这些个范围,这些个街道外,其它地方会显得更加的安静。然而,我注意到的好几个地方,渐渐改变了那种安眠的氛围,人流好似从他们习惯性活动的区域,涌入了他们不经常去的地方。

    没有异常,人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趋向,反过来说,这些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临时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或者说,下意识地离开自己最习惯的地方。从这些行人的表情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假思索的,没有任何抱怨,而这反而证明了,他们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驱散的。这样的情况,我在过去见识过许多次,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为了不破坏正常的社会活动,不牵扯无辜人们,或是仅仅为了掩饰神秘的存在,而被交战方所刻意施展的神秘,而且,百分之九十九不是末日真理教的家伙在这么做。

    我逆着人流,追寻有可能已经发生战斗的源头。期间,有更多的潜伏者追着我和恶魔跟了上来。我不觉得他们全部都是朋友,我也同样察觉到,这些人并不是同一个伙的,甚至于,根本就不是网络球的人。这些人的出现,更证明了这个城市当前的混乱局势,既然网络球并没有对这些人进行严格管理,那自然不免让人猜度更复杂的可能。不过,不管这个城市如何暗流汹涌,对我来说,接下来的战斗,人员的混乱和数量,也许会成为一种助力即便这些人中有投靠了末日真理教的家伙,也总不可能是全部,这些人无论是想要浑水摸鱼,小捞一笔,还是明确针对末日真理教而来,都不免有一部分人要和末日真理教直接敌对。

    我的速度可以甩开这些人,但是,我仍旧维持着匀速,引着这股暗潮向人流异常的源头前进。

    然后,我从一处高楼上飞跃出去时,看到了一个相当庞大的黑球区域并不是实体的黑球,而是一种视觉现象。若将整个世界的构成以数据化来描述,那便是某种可怕的异常,引发了持续的范围性数据对冲,这种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极度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临时数据对冲,可以用来解释所有的异常和神秘,超能也好,法术也好,临界兵器也好,ss机关也好,统治局也好。末日真理教的圣地也好,都是对它的应用。

    临时数据对冲是一种相对于正常环境数据的状态,它之所以被称为“临时”,正是因为正常环境十分稳定,这种对冲状态若没有强大的源头支持,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平复就如同往大海里灌水。水柱的力道越强,产生的激荡和漩涡就越大,即便在停止灌水后,也会持续一阵的动荡,但是,海面必然还是会平复这种异常的动荡这种动荡,便是异常和神秘的本质和体现。动荡的持续时间越长,范围越大,反过来也证明形成异常和神秘的源头力量越强大。

    普遍来说。s机关,超能,法术乃至于临界兵器,所形成的临时数据对冲都是短暂而小范围的动荡,只有形成一个“异空间”般的结构,才会持续更长的时间。如今的黑球虽然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已经明显超出常规的神秘性力量所能制造的效果。

    如此持久而庞大的黑球现象。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和夸克,和追逐着我的恶魔十分类似的东西。但是,它并不是平常所遭遇的那些恶魔,也不是夸克这样的使魔,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将两者的概念搅拌在一起,显得混乱浑浊。

    我又一次进行了阴影跳跃。但是,再度出现的时候,一直追逐着我的恶魔没再紧随出现,我一直向前奔驰,直到落在黑球所在的十字街口的一个交通信号灯上。那只恶魔都没再出现。我立刻意识到,制造了这个黑球异常的人,应该就是我的目标那个制造恶魔的神父。

    即便进入五十米的观测范围,我的连锁判定也无法渗透黑球内部的区域。紧随着我抵达这一区域的暗流,也分散在周边的阴暗中,他们似乎还打算旁观,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打着渔翁得利的念头而来,不过,我却觉得,他们没有捡死鱼的机会。

    因为,我的“老朋友”已经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已经和黑球对峙了一定的时间。

    席森神父

    以及他的小伙伴们。

    这个时候,黑巢已经存在了吗?

    虽然不太了解细节,但是,这种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一定和事实相去不远。

    我端详着这些人,夸克再一次恢复鸟身,立于我的肩膀上。

    除了席森神父之外的五人都很陌生,不过,他们身上的味道,却的确是属于黑巢的味道自由不羁,小团体内的坚固关系,琢磨不定的思维方式,紧随环境变化的态度,仿佛他们天生就能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即便大多数人需要联合才一起才能生存,习惯于发展社会关系,让自己活得更好,但是,往往也存着一部分特立独行者,他们不需要他人的正视,也不会单纯为了生存本能去加入到一个社会循环的大体系中。

    在很多时候,我总觉得,相比起网络球,自己的特性更适合黑巢这样的组织。不过,黑巢的人,是无法成为英雄的,因为,比起他人,他们更在乎自己,正是因为在乎自己,所以才会特立独行。仔细想一想,一个以自己的自由和随心为行为核心准则的人,是否会在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肩负起即便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自由和善恶喜好,也要拯救某个人乃至于大多数人的责任?

    而要成为一个英雄,不仅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强大的意志,还必须拥有这种付出,和即便付出也无法收获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于有可能更加糟糕的觉悟。

    我有一些羡慕黑巢的人,但是,那不是我的归宿。与之相比,过去那个拥有强大力量,得到更多人的承认和支持,以维护秩序,拯救末日,打击邪教为行动纲领的网络球无疑更接近英雄的概念,更让我有一种梦想和理念上的认同感。

    席森神父和他的小伙伴们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意味着,他们对当前的情况胸有成足,至少,他们知道事态的关要。虽然他们很可能已经认不出我来了,但是,临时成为合作伙伴的话,他们无疑是最好的选额。

    在我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我,他们的窃窃私语,无法逃离连锁判定的观测,震动敲击着我的耳膜,在我的脑海中构成“声音”。席森神父五人对我的出现感到惊讶。也为我的相貌感到疑惑,他们注意到我的魔纹,而我也从来都没有刻意遮掩,他们第一时间就提起了“高川”这个名字,明显和另一个我是熟人,但是。面对我时却不敢立刻确定。

    终于,其中一人问到:“你是谁?”

    “席森神父?好久不见?初次见面?我是高川。”我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久别重逢不过是其中的一种颜色。

    “……怎么可能!?”和我想的一样,他们无不惊讶,就连席森神父的目光也有些闪烁。我判断,他们并没有得到网络球的最新消息。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席森神父曾经是网络球的一员,和梅恩先知的交情很深,之后经过种种事情。才脱离出来成为黑巢的变革者。如今的末日幻境,网络球的发展有些缓慢,那么,席森神父和网络球的关系,也还在蜜月期吗?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像。

    如果席森神父已经成为黑巢的领导者,并从网络球中分割出来,在当前的局势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无论在将来,我和这些人的关系变得如何。至少现在,我仍旧期待着,网络球和黑巢可以精诚合作,对抗末日来临的庞大压力。网络球的发展迟缓,如果黑巢出现异动,那必然又会牵扯网络球的一部分精力。原本就十分强势的末日真理教,还有月球上的纳粹,就会更加猖獗了。

    末日真理教的侵袭力度会越来越大,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也会越来越糟糕。如果无法抵挡它们的冲击,我可以想象人们被当成末日的祭品。血流成河的未来。整个世界的末日,是很难想象的,但是,如果只是普通人的末日,却已经显而易见。

    “可以解释一下吗?现在的情况?”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用对待熟人的态度问到。

    “这是末日真理教隐藏在伦敦的高级干部,爱德华神父的力量,六百六十六变相。”席森神父没有考虑太久,便平静下来,解说到:“我们本来想要干掉他,但是,六百六十六只恶魔的力量,实在太全面了,我们失败了。”

    “六百六十六只恶魔?”我凝视着黑球,左眼一阵抽搐般跳动,是“江”在兴奋吗?

    “物理上无法击破这颗黑球,用意识能力渗入也失败了。他将自己的意识分割在六百六十只恶魔中,以此控制恶魔的同时,也借助恶魔的力量保护自己的意识。”另一个年轻人在席森神父回答后,也稍微放下戒备,解说了之前自己一行人所做的努力,“直到现在,他只是在被动防御,但是,想要脱离这片区域也是很难做到的,他的恶魔太多了,而且,并非一般的恶魔,能力十分诡异。”

    “他一直都在等待?”我明白过来,没有错,这位席森神父正是末日真理教的陷阱一环,他正在等待更多的猎物。包括我和席森神父等人在内,聚集在这一带的神秘圈内人士,已经超过五十人,换作末日真理教的其他人,大概只能抱头鼠窜吧,想要做诱饵,反而会被一口吞噬殆尽,但是,拥有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爱德华神父,其地位和能力,正好完美地充当了看似可口的诱饵。

    隐藏在暗处的某些人不信邪,通过阴暗的方式发动了袭击,我也没有具体看到他们的出手,只是在连锁判定的范围内,可以观测到一种不自然的物质活动,这就像是一条肉眼无法看到的攻击痕迹,顷刻间就直接插入黑球内部。然而,黑球内部没有传来让人期待的变化,那种混乱和混沌的感觉一如既往。

    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更多的攻击痕迹直击黑球,甚至于肉眼可见的异常现象也从四面八方朝黑球汇聚,更有少部分似乎被干扰了,亦或着故意的,向我和席森神父等人坠落。

    冷、热、沉重、情绪波动、地面摇晃、光波、气浪……无比混乱的冲击就好似铺开的地毯,在十字街口汇聚,碰撞、抵消或加剧,然后向外辐射扩散。一时间地动山摇,街道发出脆裂声,楼房好似被重锤击中,又好似被利刃切割,在剧烈的旋风中粉碎倾踏。连锁判定已经无法观测如此剧烈的活动变化,我的耳边,除了毁灭的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而在我被这疯狂的毁灭性覆盖攻席卷之前,席森神父已经抬起头,在不规则鼓荡的风中,形成了一堵无形而密实的庇护所超能气压控制,真是熟悉的味道。我品味着这种怀念的味道,投入速掠通道中。

911 纠正行动

    面对实力由六百六十六头恶魔构成的爱德华神父,阴影中的潜伏者宛如心有灵犀般齐齐出手,这仅仅是一次试探,但破坏力却颇为惊人。各式各样的神秘所形成的冲击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般迅速膨胀。这些神秘有的直接,有的阴损,有的可以目视,有的化身为一道道暗流,十字街口在短短数秒内就开始悲鸣。

    这种覆盖性的攻击并不仅仅针对黑球,连带着光明正大站在街中和黑球对峙的我与黑巢诸人,也被默认为攻击对象。藏在阴暗中的那些人们,恶意的成份果然更多一些,也许,也有某些没有参与这轮攻击的人,但从攻击的威势来看,仅仅占据少部分,而且,也无法就此确认,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我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些人清晰表态之前,所有人都可以视为潜在的敌人,而已经出手的人,更可以直接定性为敌人。也许末日真理教也是他们的敌人,但是,这种无差别的覆盖攻击,足以证明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就是朋友。

    乔尼没有跟上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中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冲击形成的最初刹那,我已经用连锁判定锁定了五十米范围内参与这次无差别攻击的人。很遗憾,其中没有一个哪怕是态度有些中立的。随着冲击的膨胀,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和内容也在快速萎缩,这并非是连锁判定存在极限,仅仅是我的身体拥有极限,如果坚持观测下去,我所需要承受的负荷。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的脑袋爆炸吧。

    在过去所面临的种种危险中,我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然而,此时此刻,并不需要我压迫自己超负荷发挥,战斗才刚刚开始。

    混乱的冲击就好似铺开的地毯。在十字街口汇聚,碰撞、抵消或加剧,然后向外辐射扩散。一时间地动山摇,街道发出脆裂声,楼房好似被重锤击中,又好似被利刃切割,在剧烈的旋风中粉碎倾踏。连锁判定已经无法观测如此剧烈的活动变化,我的耳边,除了毁灭的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而在这疯狂的毁灭性冲击上升到我的承受极限之前,席森神父已经抬起头,在不规则鼓荡的风中,形成了一堵无形而密实的庇护所超能气压控制,真是熟悉的味道。我品味着这种怀念的味道,投入速掠通道中。

    冲击的强度在不断上升,这种上升就是一种“过程”,过程需要时间。而速度则能争取时间。只要有哪怕是刹那的时间和过程,我就能摆脱大多数危机。或者说,除了最终兵器之外,尚没有人可以让我陷入绝对的危机,哪怕是席森神父。这样的速掠超能不能说不强大,所有需要反应时间的人,在面对我的时候。都不可避免陷入先天性的劣势。

    我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极限在哪里,但是,在不断解析和应用速掠超能的时候,我总会产生一种感觉,我的速度并没有极限。因为,这只是一种相对论的体现,一种相对快的体现,自己所能了解的科学理论,都不足以对这种相对快的本质进行解析。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涉及物理现象的一切,都不过是生理学和人格意志的一种体现罢了,如果说,仅仅从“意识”的角度出发,或许更容易理解吧。

    因为想快就可以更快?因为想比某种参照物更快,所以就可以相对更快?那么,在我的观测中,只有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所有的现象和体现,都应该有一个根本的基础和源头,但是,这正是我无法接触和理解的存在我在思考,但是,从来都不希冀,自己会得到一个接近真相的结果。我的思考,或许更趋向于“我思故我在”的意义吧。

    我必须思考,即便思考让人痛苦,让人无奈,没有结果,但是,不思考的话,自己就没有存在的基础。

    或许,仅仅是因为如此吧。

    即便在这汹涌的冲击,和规避的刹那中,我的思维也仍旧在运转,内容无关于当下的战斗,因为,这种程度的战斗,对现在的我而言,就像是早已经存在的轨迹,我只需要依循这个轨迹,释放战斗本能就足够了。

    对手,并不是需要苦苦思索,制定奇谋,才能战胜的存在。

    需要时间和过程才能完成行动的他们,身体没有坚固到无法破防的他们,真的太弱了。

    我在高速通道中奔驰,甚至有时间审视混乱冲击其内部的变化。这些神秘的力量体现不仅仅是彼此促进,也在彼此削弱,但是,总会有一部分在相互结合后,产生更为庞大的力量。这种庞大的力量是无序的,就如同狂乱的野兽,尽可能撕扯吞噬着自己所接触到的东西,包括看得见的物质,和看不见的空间。

    然而,即便这种冲击的存在感无比强烈,却无法动摇黑球的存在。冲击扫荡过黑球的时候,就如同迅猛的海浪拍打在更为坚固的岩石上,一下子就破碎了。黑球又好似一张吞噬虚空的嘴巴,将那些难以描述的混乱神秘一一吞进内部,之后就再没有半点反应。

    席森神父之前说过,爱德华神父拥有六百六十六头恶魔,彼此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明确,但是,如此庞大的恶魔力量连系起来,其威力绝对是极为惊人的。黑球只是其中一头恶魔的体现,而且,是爱德华神父最为常用的一头,甚至有可能是他完成六百六十六变相的核心,否则,凭借人类的力量,很难想象,他可以维持自己在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中的主体地位,而不是被这些恶魔扯碎。

    恶魔从来都不是良善之物。

    这些攻击者的出手,虽然一开始就没有顾及我和黑巢等人的存在,甚至有着一网打尽的念头,但是,这种威力强大的冲击。却能给爱德华神父的实力进行一次定位至少,这名敌人的防御,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击破的。或许,就如同席森神父的设想,在同等级的神秘中,六百六十六变相已经趋向“无敌”的概念。而六百六十六变相的神秘性,也绝对不等同于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中,最高等恶魔的神秘性。爱德华神父对恶魔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让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之间产生了化学反应。

    我不认为自己会被这种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神秘打倒,即便,这种神秘的基础,很可能就是基于对最终兵器的研究和模仿。虽然还没有观测到六百六十六变相的极限,但是。我完全不觉得,它已经超过了最终兵器的神秘,这种直觉,源于我对“病毒”,对这个世界的解析,也源于我曾经与最终兵器硬碰硬的经历。

    速掠超能,足以让我立于不败,但是。只有ky1999在手,却是同样无法战胜爱德华神父的。

    除了临界兵器之外。我想不出提升自己攻击力的方法,左眼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异动,但这并不代表“江”会施展它的力量。虽然,我和“江”之间的关系如此深刻和复杂,但是,我仍旧不明白。“江”到底在想什么,会怎么做。所以,我必须寻找另一个途径,寻找对爱德华神父有效的攻击方式。

    或许,应该从意识层面着手。虽然黑巢那边的意识行走者失败了,但是,他所描述的情况,让我看到成功的一些可能性。不过,在那之前,还得等等,既然爱德华神父仍旧在等待,那么,必然还会有进一步的变化。例如,将会有更多的人被引诱到这里即便这些人和当下已经抵达的人一样,不是朋友,仅仅是敌人的敌人,不过,对我来说,仍旧是有利的。

    他人所感受到的时间流速,和我在速掠通道中感受到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对等,在速掠的状态下,我拥有的不仅仅是移动的速度,还有思维的速度。我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却有可能是这里所有人中,拥有思考的机会和时间最多的。速掠状态让我总能在他人的一瞬间中,就完成对情报的分析和归纳,这是一种看不见的优势,而他人总是惊叹我的难缠,却误以为是我头脑过人的缘故。

    实际上,排除速掠争取到的“时间”,我仅仅是一名普通的优等生罢了。只是,再普通的脑袋,在比他人多出了成百上千次的思考后,总会有一些所得。

    我穿过目标建筑的窗口,冲击紧随在身后,它所经过的地方,就连坚固的钢铁也好似被揉搓的橡皮泥,地表更如同蒜皮一样层层剥离。而藏身在这栋建筑中的人,正打算撤离,他已经顾不得再隐藏下去了,那沉重而有些惊恐的表情,证明了这波冲击所造成的破坏,超乎他的想象和准备。

    他缓缓地挪动四肢,冲击的主体抵达前,扩散的余波已经让他站不住脚,就像是踏在棉花上般不断失去重心。他之前毫不犹豫就出手了,因此,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他当成朋友。我抓住他的领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拖着他穿出这栋建筑,直入另一条巷道中,而这里也有正在撤退的人。我从他们之间窜过,他们的目光,还正转向后方,似乎要确认冲击波的到来。

    跨越了两百米的直线距离后,我抓着俘虏停留一栋三层高的民房顶上。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一路行来,本该居住于此地的市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应该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被驱走了。对此我不感到惊讶,这里的变化,在黑球出现的一刻,就必然无法逃离网络球的视线,他们绝对不会放任这片区域的普通人遭受无妄之灾的。在这一点上,这个世界的网络球,和我曾经记忆中的网络球,倒是重叠在了一起。

    而且,我也不觉得,在这次冲击之后,网络球会放任这片战场继续存在并扩散下去,其结果将是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会和不列颠政府难以承受的。这次战斗所造成的破坏,应该也出乎他们的预想,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接下来。网络球就算不直接参与到战斗中,也会做出一些布置来转移战场。

    我已经思考过网络球会采用怎样的手段,其中使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应该是最佳的选择。在我过去的经历中,一个相对广阔而坚固,可以充当战场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都是极为稀有的。最开始遭遇的,不知道是不是统治局某个区域的“末日幻境”是一例,玛尔琼斯家费劲心力模仿制造的“圣地”又是一例,那时的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是否拥有这种等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仍旧是个疑问,而黑巢却是绝对没有的,直到席森神父带领旗下人马,割据了玛尔琼斯家“圣地”的一部分。

    不过,在当前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中,却拥有被称为“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天然而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存在。在乔尼的意识中。关于“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情报不多,但是,伦敦中有瓦尔普吉斯之夜,并被网络球控制的情报,却已经不再属于臆测范围。聚集在这个城市的神秘组织,以及将要在这个城市召开的会议,都与这个城市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觉得,虽然无法判断网络球对这个名为“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控制力有多大。但是,通过这股力量来限制本城战场的扩散。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否则,他们就不会放任如此多的神秘组织聚集在这个城市中。在决定聚集这些神秘组织的时候,当下的混乱就已经是可以预想到的了。

    网络球绝对不可能在没有把握控制局面的情况下,把一个强国的首都搅得一团糟,这完全不符合这个组织的理念、纲领和生存发展之道。

    沿着这个思路出发,完全可以联想到。网路球有能力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地点,打开一扇通往“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门,并强制将目标投入“门”内。而要达到这个控制程度,其对瓦尔普吉之夜内部环境的掌控和了解,只会更加深入我所联想到的可能性。让我产生了更强烈的即视感,这就像是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用以制造“圣地”的天门计划的变异版。

    根据乔尼意识中那些真真假假,模糊或清晰的种种情报来分析,拥有类似于玛尔琼斯家“圣地”的势力,绝对不只是三个两个。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战争,将会格外惨烈,拥有“稳固后方基地”的组织势力,就有了持久战的基本,而彼此之间的抗争,演变成拉锯战和绞肉机,在末日幻境的基础走向中,几乎是百分之百。

    这个世界,比我诞生之处更接近末日。

    “明确的未来,真是可怕呀。”我十分清楚,即便自己竭尽全力,也很难得到理想的结果,这种明确的认知,总是让人感到痛苦。但是,想要成为英雄,就必须承载这份痛苦,继续做那些“徒劳”和“愚蠢”的事情。

    越是思考,越是明白,就越是痛苦和无奈。我早就在过去的种种遭遇中,学会了调节自己的心情,但是,此时此刻,真的不怎么愉快。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将俘虏的男人扔在地上。他被摔得有点狠,眼神有些茫然,但在注意到我的时候,仍旧以最麻利的动作进入戒备姿态。

    “是你!?”男人用尖锐的声音喝问,就好似钢锯在铁块上切割,过份刺耳。他认出我了,迅速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尤其在眺望到正前方不远处,被冲击波扫荡后留下的废墟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我知道,他是一个老油条,绝对明白,自己突然就抵达这处楼顶,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的瞳孔紧紧缩了一下,十分直白地说:“你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只要我可以弄到的,我所知道的,都不会有所隐瞒。”

    “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些人。”我稍稍提了一下。既然他很识趣,我也没必要下狠手,虽然不是朋友,但这个人至少也是敌人的敌人。

    “我隶属于三弦琴,一个反网络球的小组织。其他人分属其他组织,我并不了解,不过,我敢肯定,至少有一半是反对网络球的。当然,末日真理教仍旧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一次出手,不仅仅是为了打击末日真理教,也是为了打击网络球。这个城市是网络球的大本营,只要战斗扩大化,他们就不能继续沉默,而他们的麻烦,显然不仅仅在这个城市,也不仅仅是末日真理教。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之间的停战默契算只是暂时的,也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出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我们就是要激化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矛盾,纠正网络球的立场,让他们必须将注意力转移到正确的方向来。”

912 愚者的方式

    被我捉住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回答了我种种问题,他自称隶属于名为“三弦琴”的一个小型神秘组织,参与这次行动是为了“纠正网络球的错误路线”,让默契的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双方在各自准备妥当之前,就爆发“本应该出现的战争”。和“三弦琴”抱有类似目的的神秘组织并不在少数,完全可以统称为“网络球反对派”,但是,具体的人员到底有哪些,却不是他可以了解的,而且,“网络球反对派”也并不是一个紧密结合的盟约团体,虽然做出的行动,看起来都是那么回事,但底下到底还怀有哪些心思,就不是他人可以臆测的了。

    这个男人并不认为参与了这一次战斗的人员都是“网络球反对派”,除了自己组织内的伙伴,他甚至不清楚其他人的来头。这批人的成份在他看来十分复杂,根本就不值得信任,看似默契的出手,只不过是思维方式在某一个阶段上的重合,并不意味着,对方就是“同志”。

    从这个男人的口中,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他看起来顺从,却让我无法信任他说出的情报。果然,还是得从意识方面着手吗?如果从一开始就使用意识力量,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从他的口中套话?两相对比之下,越发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缺乏效率的蠢事,然而,在我的内心中,却意外的有一种感觉,即便早就知道这是一件缺乏效率的蠢事,自己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

    不通过任何对话,不尝试和他人交流,直接使用意识力量窥探他人的心灵,是我很难接受的行为。粗暴而直接本身。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对。也许是因为,即便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我的内心深处,仍旧渴求着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婉转的思考和交流吧不是刻意的追求,也不是一种喜好上的倾向,而是发自人性中的渴求。这让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因为,我认可这样的行为,从而认为它是美好而正确的。

    自己所希望的方式,无法获得理想的效果,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一开始就否定这种行为,并不是符合我梦想的英雄所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内心中,勾勒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后来,我将自己代入这个仍旧有些朦胧的轮廓中,于是,就演变成了如今的自己。

    也许,真的有一个假想的英雄高川,在我的心灵中。阻止着那些看上去“聪明又高效”的行为吧,而将我改造成了一个愚者吧。

    每时每刻。我的思维的一部分,都在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确认自己是否已经偏离自己所期望的方向。但是,这不会让我的反应变得缓慢,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内心的深处。本能地观测和思考着,而表面上的自己,则对这个男人说:“看着我的眼睛。”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男人这一次不再顺从,甚至可以说。反应变得激烈而狂暴。这并不是说他发动了攻击,而是在他逃跑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他明白自己要面临什么,并强烈地抵制这种下场。他的反应让我感到欣慰,就像是验证了我之前限制自己的愚蠢行为,的确是正确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圣人的名言,而我很少可以做到,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它是错误的。在面对乔尼的时候,在这个楼顶上,我都曾经尝试过正确的做法,这已经让我满足了,即便,我认为的正确,圣人的名言,没有给我带来理想的答案。我的确尝试过了,或许,失败只是我没有能力我清楚,这是给自己的借口,但是,在直面正确和失败之间的矛盾时,我接受了这个借口。

    我失败了,我无能为力,所以,我需要做一些简单而粗暴的事情,来获取一个也许更好,也许更差的结果。

    我凝视着暴烈逃窜的男人,内心中充满了宽慰和平静,也许,窥视他的心灵,我会看到各种欺骗、痛苦、愤怒、恶意和各种各样的负面东西,但是,我十分确信,自己并不会因此厌恶对方,因为,我用的是错误的方法,所以,直面这些恶意和负面,就只是一种对错误的惩罚而已。

    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而采用了错误的,我并不懵懂,仅仅是愚蠢而已,我知道自己的愚蠢,并接受了它,那么,又何必为愚蠢的苦果而烦恼呢?反过来说,这本就是自己需要承载的。

    在我的眼中,男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乃至于由此映衬出的他的内心,就好似抛光了一般,充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这光芒就像是一团混沌的资讯,无法描述,无法分析,但是,接触它的时候,却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我下意识就明白,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内心深处的方向又是何处。但是,他永远都无法完成这种抵抗,无法去到他想去的地方。因为

    我比他快。

    速掠通道就像是我的思维于体外的延伸,在我行动之前,它就已经完成了构建。我一直都无法描述,速掠超能发动的速度有多快,过去的无数次体验,已经证明了,只要存在于我的视野和感知范围内,它总是比我主动去想象的速度更快。

    我疾走在无形的速掠通道中,男人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挣命一般舞动着手脚,但是,这一幕在我的眼中,就如同定格下来般。

    我抓住他,然后按在地上,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坚韧的肌肉和骨骼,正变得橡皮泥一样柔软,这是他的神秘,在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极为快速的过程,我可以想象,如此柔软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更强的重击,更容易逃离物理上的禁锢。这个男人早就准备好了。可惜的是,在速度面前,他没有任何机会。

    我脱离速掠,他的后背在地面上发出强烈的撞击声,肌肉好似一层层的波浪在推动震荡,这是他的本能。而不是他的主观反应,他的意识还停留在上一秒,自己跨出两步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无可避免地,对上了我的眼睛。

    然后,我就如同暴徒和窃贼般,闯入他的心灵之窗,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心灵之门。朝着意识的最深处前进。这个男人没有意识力量,所以,他无法亲自保护这些“门”,只能本能加上了一道道“锁”,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锁”被我粗暴地打开。他无法阻止,徒劳、愤怒和恐惧,就好似炸药桶扔入了火山岩浆中,狂暴、混乱且汹涌。他的个性。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冷静的类型。

    我承载着种种压力。第一次尝试过这种粗暴的意识力量后,我就已经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对方是意识行走者,恐怕还需要在这个世界,和对方真枪实弹地干上一场。这个男人看似顺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酷烈的内心,由此演化出的惊涛骇浪,远不是我今后所要面对的最强压力,只要我一天不放弃这种粗暴的行为,即便不是现在。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某个人的身上,体会到比这更强大的抵抗。

    至少,现在,我顺利地通过了考验,拿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全身而退。

    躺在地上的男人双眼翻白,身体好似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这可不是形容,他的神秘没有在这段时间里中止,他的意识遭受冲击,让这种一直在进行的神秘产生了失控。即便如此,烂泥一样的身躯,在这之后,一直都在抽搐。他的痛苦,十分直白地表现出来,而乔尼也曾经如同他这般痛苦。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的内心从来都不是无动于衷。

    我将他拖到墙壁旁一个较好的藏身之所,再次发动速掠拐向被揉得稀烂的战场。冲击波已经过去,就连发起了这波冲击的人们,都无法避免自己藏身之处遭到波及。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平静自己的心情,也不是每个人,都尽快切入战场。在我越过垮塌的建筑和深深的沟壑时,我能观测感应到的,和我的方向一致的人,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那个“三弦琴”的男人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完全部的情况,他和他的同伴,的确只是按照自己组织的盘算,临时参与了这次行动。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到底会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也没有足够的情报,对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进行辨认。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并非爱德华神父,只要是可以激化末日真理教和网络球之间关系,并打击末日真理教的所有可能性,都不会错过,才逐渐演变成当前的情况。

    这是一种,他们自己也无法预知的必然。

    而他所隐瞒的情报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其实明白,那五十多名说不清身份的“同道中人”里,潜伏有网络球的人员。因为,那个人员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还打过交道的熟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揭发对方的身份,因为,通过关注这个熟人,他可以推断出更多的情报,也可以释放一些刻意的情报。

    这一次,他从这名熟人身上推断出来的东西,间接证明了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网络球的确对有可能发生的,超规模的破坏性战斗,有着足够的防范。这个网络球的潜伏者和观察者,拥有的神秘可以驱散无辜市民,制造一个入口,让战场转移到更合适的地方。这个人,是在半路才跟上大部队的,一出现就被“三弦琴”的男人锁定了。太多的人员同时在暗中行动,方向性也十分一致,即便没有网络球本部的报告,也足以让人判断出会发生何种糟糕的情况。

    如今黑球并没有在冲击波中受损,直接被波及的黑巢一方,也在席森神父强有力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参与攻击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当他们意识到这种混乱冲击的强大,必然会刻意再次运用。也就是说,战况不可避免要持续扩大化,而这个后果绝对不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想要面对的。

    所以,必须再那之前。一定会将战场转移。

    而网络球的潜伏者,大概就准备完成这个任务吧。

    风在持续狂飙,席卷在废墟的墙壁之间,沟壑之中,阴沉沉的声响在风中回滚,剧烈的破坏带来的不是一个清场的爽朗。而是更沉重的压抑,进一步的变化,随时都有可能以更激烈的方式到来。在我和一部分人返回战场的同时,席森神父等人则在脱离战场中心。他们没有受伤,足以证明席森神父的强大,但应该不会想要再承受又一次类似的攻击,如果有办法和我一样逃脱那种出乎意料的强力冲击,即便是席森神父,也不会刻意直接承受这种冲击吧。

    如果继续呆在最中心。之前的攻击方式必然还会重演,最开始,他们或许只是没想过,这种攻击竟然会如此暴烈。

    而一直没有动静的黑球恶魔,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行动,无数的光芒从黑球内部喷涌出来,好似一丝丝被引导的电流,沿着被揭了好几层皮的地面上急速窜动。朝四面八方蔓延,这种蔓延的速度极快。几秒钟内就追上了席森神父等人,然后在他们的躲避时,溅起燥烈的火花。席森神父等人不得不跳上残桓,躲开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危险。当这些光芒的蔓延,抵达更远处的时,没有来得及躲开的人们。则立刻被捆束起来,他们本该拥有的神秘,都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在我的连锁判定中,身旁的数人就像是毫无反抗之力般,一下子就变成了阶下囚。

    在大地上蔓延的光芒越来越多。因为某种“碰撞”而激溅起的电火花也越来越密集,当我站在高处向下俯瞰的时候,已经可以确认,这些光芒正在构成一种复杂的,覆盖面积及广的魔法阵图案,夸克飞翔在接近魔法阵边缘的地方,让我观测到,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逃离这个范围。

    或许是不想逃离,或许是无法逃离。总之,所有参与到这一战的人们,大概都要留在这里,继续面对进一步的变化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有信心,一场更加激烈的战斗,却是可以预期的。看似各顾各,只在默契时,才一同出手的人们,开始相互救援,呼朋唤友,试图在变化完成前,构筑起一个暂时却有效的攻守同盟。

    “三弦琴”的男人所识破的那名网络球潜伏者,也已经和几个同伴聚集在一起,尝试施展转移战场的神秘,但是他们个个脸色阴沉,因为,他们的动作没有具体的效果。构成巨大魔法阵的光芒,似乎拥有一种干扰神秘的力量。

    “不是彻底禁止,也不是被持续压制。”当我接近席森神父等人的时候,被称呼为k的男人已经用实际行动验证了自己等人所要面对的情况,“它只会产生一瞬间的巨大干扰,但是,已经足以打断有效行动必需的节奏。”

    “这位高川先生,你怎么看?”席森神父仍旧足够沉着,他看似没有任何戒备地对我问到:“爱德华神父的阴谋是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尽可能吸引猎物,将所有到来的猎物一网打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平静地说:“这里本来就是陷阱,爱德华神父把自己当成了诱饵。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主动跳进来。”

    “看来您是主动跳进来的了,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全都明白情况的。”席森神父笑了笑,“爱德华神父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高川少年,你是为什么而来的?”q开口问到,“是即便主动跳入陷阱中,也要完成的事情?”

    “不跳入陷阱,根本就没办法锁定末日真理教在这里的位置。”我看向黑球恶魔,回答到:“一开始,我也没想过,主持陷阱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大家伙。但是,就算事先知道,也不会改变决定。而且,正是因为他拥有这样的身份和实力,才是最好的目标。他会带我前往他们的藏身之所,现在,他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真有自信呀。”h耸耸肩膀,揶揄般说到。

    和我一样,黑巢的这些家伙,完全都没有被当前壮观而剧烈的变化影响。也许,他们和我一样,的确暂时拿爱德华神父没有办法,但是,他们同样自信着,就算步入陷阱,也不会变得更加糟糕。我能感觉到,他们也有必须面对这一幕,也要完成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我并不清楚,但是,以我对席森神父的了解,绝对不是什么不足轻重的小事。

    “联手吧。反正,都是要干掉这个家伙,不是吗?”我说。

913 靠近的背影

    在大地上蔓延的光芒越来越多,就好似树根一样密密麻麻地交错蔓延,因为某种“碰撞”而激溅起的电火花也越来越密集。当我站在高处向下俯瞰的时候,魔法阵已经席卷了这一带的废墟。夸克飞翔在接近魔法阵边缘的地方,让我观测到,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逃离这个范围。无论深藏何处,都会被这些无孔不入的光芒抓住,光芒所携带的“神秘”则在一瞬间形成干扰,打断他们的行动节奏。这些人拥有的“神秘”并没有被禁锢起来,但是,持续不断的干扰,让这些“神秘”显得后继无力。

    先前发起攻击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被这些光芒“捆绑”起来,即便是在移动上有特长的人,也全然束手就擒,包括之前被我掠夺了意识资讯的“三弦琴”成员。

    如今只剩下我和席森神父等人安然无恙,我并没有出力,构建出这个临时安全之地的人,是席森神父身旁代号为h的男人,他的能力似乎对这种光芒神秘有很强的抵抗力。即便如此,情况仍旧不太乐观,正如席森神父所说,爱德华神父的六百六十六变相在同等级神秘中,拥有最全面的力量,攻击也好,防御也好,哪怕有一项弱于六百六十六种以上的神秘,就无法真正击倒对方。

    我的速度超群,自信不会被爱德华神父的神秘限制住,但是,我却缺少真正有威胁的攻击能力。席森神父等人对之前的尝试也供认不讳,他们失败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最初的计划毫无用处。

    “只是力量上限的问题。”l说:“我一个人的意识能力,无法攻破六百六十六变相的防护,但是。如果说爱德华神父真的有什么弱点,那一定是在意识方面。我之前进入他的意识世界,已经感受到了,他的防御行为是十分被动的,或者说,他主动选择了被动的防御。或许是因为那看起来更加保险和坚固。我需要同伴,在意识世界中吸引那些恶魔的注意,让我可以腾出手来搜索真名。”

    l的能力名为“死亡笔记”,通过在特殊的笔记本中写下敌人的名字,从极为特殊的渠道,对其意识进行打击。这种能力几乎可以说,没有真正的天敌,唯一让人苦恼的只是,如何得到对方的真名。l对我解释。普通人的话,姓名就可以了,但是,要干掉恶魔,尤其是爱德华神父那些特殊的恶魔,就必须找到指代这种恶魔存在性的“真正的名字”。

    “只要被写下真名,攻击就会无视任何防御,直接攻击对方的本质。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止这种攻击,只能通过特殊的方法。治愈所受到的伤害,或是将伤害转移出去。”l继续说到:“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被分割在六百六十六变相中,无法解决恶魔,就无法攻击到他的意识,就连我的死亡笔记也不例外,因为。他的真名同样被分割出去,只能一点点的找全。爱德华神父的意识和真名都被分割了,每一个碎片的力量都绝对虚弱,除了老老实实呆在保护圈中,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他依仗的无非就是那六百六十六头恶魔而已。”

    “的确是十分被动的防御方式,不过,这应该是六百六十六变相的最佳应用方式。”我已经明白过来,“这和我们要从物理上击倒对方,也同样需要先击倒六百六十六头恶魔一样,爱德华神父的本体应该也是不怎么强大。”

    “是的,无论从物理层面上打败他,还是从意识层面上打败他,都需要面对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力量。不过,相对来说,从意识层面上出击,对我们更有利。”席森神父认真地回答到。

    “我们联手吧,意识能力的话,我也有。”我没再犹豫,“在意识态的世界里,恶魔的千变万化和特殊神秘,可不是独有的优势。”

    “是的,我们需要的,仅仅是思考,然后用更超群的意识,击败对方。”l十分认同。

    “好。”席森神父简明扼要地回答到:“h和q去解救那些人,将爱德华神父的情报告诉其他人,务必让他们明白常规的战斗方式,是无法击破这个敌人的。如果有意识行走者,就让他们加入作战队伍中,由l主导,没问题吧?高川少年。”他说着,顿了顿,但并不是征求我的意见,仅仅是确认各自的任务而已,“没有意识能力的我们,就在外拖延时间。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六百六十六头恶魔而已。”

    我点点头,并不介意谁做主导。意识态的世界之诡秘奇妙,可不是在外头空口说说,就一定会如此发展的。在那样莫测的世界里,就算是再特殊的恶魔,也必须面对种种不可预测的危险,这些危险有时候,会来自于它们自己,更来自于贸然的闯入者。

    “如果完全在对方的地盘上作战,还是有很大的风险。”l对我说:“我会通过死亡笔记的力量,把我们和对方的意识,都拉入一个相对中立的战场,但是,六百六十六头恶魔的力量一定会侵蚀这种中立性质,我们的时间不多,按照我上一次进入的经验,大约可以维持外界的十分钟,而意识态世界中的时间流逝则无法确定,你知道,意识流动的时候,时间的标度也是十分不稳定的。”

    “没关系,我的速度很快。”我点点头,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他所说的情况,我又何尝不知,而这种时间紧迫,敌人众多的环境,反而是我的能力可以展现出最大威能的情况。

    “我会尽可能将六百六十六头恶魔分割开来,但是,并不能保证我们每一次只会遇到一头恶魔。”l再一次强调。

    “数量不是问题。”我说,而这样的说法,并不仅仅取决于速掠的特性,更在于,虽然我在正常的世界中,没有称手的武器。但是,在意识态世界中,却有可能“制造”出来。我在“江”构造的境界线中,已经待了很长的时间,对于意识态世界的诡秘和奇妙,我多少已经习惯了。而这种习惯,可不仅仅在于如何生存。

    对很多人来说,在这个末日幻境中,正常环境下的战斗和意识态世界中的战斗,是拥有许多关键性区别的,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h和q在我们商量作战计划的时候,已经动身前往那些被禁锢的人们身旁。每一个无法逃脱光芒束缚的人,的确都有可能成为伙伴,而网络球潜伏在此地的干员。也要面临同样的选择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就算想要转移战场也是做不到的。我并不反对进入网络球的瓦尔普吉斯之夜,那会大幅度降低这个城市的创伤,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要做的,是通过爱德华神父,找出末日真理教隐藏在这个城市中的主力,用最直接的方式摧毁它们的阴谋。但是,一旦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如何出来,甚至于,如何避免那种精心布置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对计划的干扰,都还是未知数。

    过去和玛尔琼斯家的交手,以及对玛尔琼斯家的“圣地”以及黑巢的“基地”的观测,都让我不得不对这种规模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提高警惕。也许自己无法被困住。但是,那种地方一定会出现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故。

    最好的情况,还是爱德华神父在网络球的人转移战场之前,主动转移战场。我一直认为,这个魔法阵并不具备攻击性。而是一种束缚和转移性质的力量。爱德华神父的能力的确十分强大,但是,要同时面对五十多名神秘组织的成员,却并不保险。这个陷阱是他布置下来的,他绝对不会希望因为自大而功亏一篑。无论他是想要剿灭所有在场者,还是想要把我们当作祭品,继续强化本地的力量,将我们带到大本营的“刑场”,利用全面的优势,干脆利落地解决所有问题,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拖得越久,爱德华神父的处境就越是不利,这一点在他只身充当诱饵时,就已经决定了。六百六十六变相有可能是同等级神秘下最全面,乃至于最强大的力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真的毫无破绽,毕竟,它的神秘性定然不是这个城市中最高的,而它赖以获得“全面”评价的恶魔,也只有六百六十六头,而不是“数量无限”。

    这里的人们有些狼狈,但也只是光芒扩散的速度和它的神秘性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再过一些时间,就算h和q不去帮忙,那些暂时被禁锢起来的人,应该也能自行找到脱离方法。正如我和席森神父一样,即便在h和q离去之后,仍旧有办法,避开和阻挡这些光芒。

    席森神父的超能让空气极限凝聚旋转,构成空气的微粒在摩擦中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直接限制了光芒的侵入,再进一步的话,就是粒子之间的碰撞和跃迁,聚变和裂变的强大,只要有点科学基础的人都可以想象得到。席森神父控制气压的能力的确是“神秘”,但是,他的能力所造成的破坏,在某种意义上,却是科学可以解释的。

    席森神父有席森神父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办法。夸克的阴影跳跃,并不是一定要“跳跃”的。我扯起它变幻而成的斗篷,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半沉入阴影中,而这些光芒,便无法再接近我一步。具体的原因,我并不了解,但是,从现象来看,似乎身陷阴影中的自己,和光芒不在同一个“空间”中。

    当我展现这样的能力时,席森神父等人都不由得侧目看来。而我只是凝视着黑球恶魔,等待着它进一步的行动。光芒的魔法阵已经编织到了尽头,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收网。就我自己而言,十分希望它能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将我们扯入它的大本营中,对它来说,这应该是最保险的做法,对我来说,也会省去许多麻烦。

    h和q最先解除的,是网络球的潜伏者们的束缚。看起来,在这个时候,席森神父和网路球的关系就算不再蜜月期,也还没有完全破裂。他们绝对知道,网络球的人接下来会怎么做,而对他们的优先帮助,证明了他们绝对不担心自己会沦陷于网络球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这个时期的席森神父究竟掌握了什么,可以带给他这样的信心,其实我也挺有些兴趣。

    在h和q前往其他人的方向时。我从“三弦琴”的男人那里知道的某个网络球成员,已经开始主动和其他人汇合,他主动接触的那些人,应该拥有和他一样的身份。当他们达成联系后,其中一人突然干呕,从正常的嘴巴中吐出一个足有他半身高的石门模型,现场极为诡异,而另一人则扣下自己的眼球,显得十分血腥。但那应该只是个假眼,在完成这个工作后,两人都显得有些虚弱,接下来的事情,则交由其他同伴完成。

    网络球的人将假眼和石门结合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镌刻了独眼图腾的某个古老部落的信仰之物。看到这样的石门,我的脑海中就不由得再次浮现关于“天门计划”的意义,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某些细节之处,网络球如今正在做的。并没有脱离玛尔琼斯家的影子。也许,在这个世界里,网络球在和末日真理教敌对的时候,彼此之间,也存在某些政治性的妥协吧。

    以我对网络球的了解,并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当然,和敌人的妥协与默契,并不意味着网络球的立场不坚定。他们的斗争方式和大多数神秘组织不一样,这不仅是他们的特色,也是他们之所以成长迅速的根基。在过去的世界中,网络球能够得到联合国的承认和支援,被大多数国家所认可,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过,就算在斗争的过程中,无法避免出现功利和政治,但只要他们并没有忘记自身壮大的目的,这已经足够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认可过去的那个网络球,而现在的网路球,似乎正朝着同样的历史轨道走去。

    独眼石门立于废墟之中,然后被其中一名网络球成员扯开了门板,立刻就有灰蒙蒙的雾气从半身高的石门内喷涌出来,这样的场面真是充满了即视感。魔法阵的光芒之线,在接触到这些灰雾后,一如所料地黯淡下来,虽然这些光芒还在继续作用,存在感并没有消失,但是,那不过是时间问题。看到这样的变化,网络球的成员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概,当灰雾彻底弥漫在这片区域的时候,就是战场转移到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时候了吧。

    “瓦尔普吉斯之夜,是意识态和物质态的交界,却更偏向于意识态的领域体现。”这个时候,席森神父突然开口了,“那样的地方,就算是爱德华神父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扭转场地的偏向,在某种意义上,比l制造的中立性战场更可靠。”

    “那么,你们更倾向于到里面战斗?因为可以增加胜算?”我问。

    “不是这样,怎么说呢”席森神父苦笑起来:“爱德华神父如果被拖入瓦尔普吉斯之夜,他就要面临九死一生的情况,所以,他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不利的。”席森神父的回答,巧妙地回避了我的问题。

    看起来,黑巢虽然还没有崛起,但是,席森神父他们和网络球之间的关系,也并不那么和睦。

    我把视线从他们的身上转开,在连锁判定的感知中,代号为s的男人似乎有点儿放松的迹象。我之前提出的问题,似乎切中了一部分要害。可以确认,他们实际上并不觉得,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作战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恐怕也在他们的计划选择之中。他们的计划,看起来是基于l的能力制定的,但是,他们估错了双方的力量差距,属于l的战场,从一开始就没能形成。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他们在意识到问题之后,或许已经将网络球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从备选中列入了正选,网络球的那些潜伏者,就是他们修改计划的必要因素。

    只是,在我出现之后,席森神父的态度,似乎又更倾向于原来的计划了,h和q优先释放网络球成员的行为,无法在我的直觉和思考中,掩饰这样的倾向。在席森神父那边,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且身份诡异,即便如此,席森神父仍旧倾向于我这边,而不是网络球那边吗?

    看来,席森神父和网络球之间的问题,已经快要激化了。

    就在我的思维不断转动的时候,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但不是来自于现场的任何人,而是现场之外又有一批人正在闯入这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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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