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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 搏2

    “圆”的感知范围为半径十米左右,五月玲子和玛丽位于“圆”的边缘处,被牛仔和保镖追上只在一秒之内,不过,没有超能力,又想活捉五月玲子和玛丽俩人当作筹码而不动用枪械,仅凭战斗意识和格斗术的话,要战胜五月玲子和玛丽并不是她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问题。五月玲子和玛丽都是原先队伍中的一员,也是被复制体突袭后没有立刻死亡的一员,牛仔和保镖对俩人当然并不陌生,不过,看到五月玲子和玛丽伤势尽复,应该已经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五月玲子和玛丽也从未在伤愈后正面展现实力,因此在心理层面上,牛仔和保镖有很大可能会忽略五月玲子和玛丽的体质变化,从而产生忽视心理。

    五月玲子和玛丽被药剂改造后得到的力量在我眼中不算什么,她们的格斗技也许精湛,但我也从未见识过,但料想在杀人如麻的雇佣兵面前同样不值一提,然而,她们的身体素质的确大大强于普通人,配合她们的格斗技巧和经验,只是保护自己的话,就算面对牛仔和保镖也应该可以拖上一段时间。

    以迅猛的攻势吸引强大的二级魔纹使者,引导牛仔和保镖去攻击五月玲子和玛丽,这是计划最好的可能性之一。女仆出手的几率不大,因为她的超能现象更多表现在破坏力上,只要龙傲天在我的手中,对方就一定投鼠忌器。反而是秘书的禁锢能力是最有可能扭转局势的变数。而且这个女雇佣兵心细如发,从她扮演“秘书”的角色就可以想象一二。如果秘书没有第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在看到龙傲天落入我手中的时候,不管不顾地用禁锢超能协助牛仔和保镖控制五月玲子和玛丽,我势必要回返救援。

    所以,让来历神秘的龙傲天吃尽苦头,动摇秘书的心智,造成其在思维细节方面的失误,是我的行动中最关键的一环之一,只要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去针对五月玲子和玛丽就足够了。至于魔法少女们的犹豫。也在我的预料当中,虽然所谓的预料,就并非百分之百准确,但目前来说。在我刻意捏碎龙傲天的骨头,让所有人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看到他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时,场面就已经控制在我的手中了。

    脑硬体让我的拥有足够的资讯和高速的理性思维运转,为自己即时量身制定的行动计划,虽然不可能将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但大多数时候,只要将细节一一做好,基本上都能让事情的发展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这一次,我又成功了。

    “分开他们”秘书大叫起来。禁锢的力量缠绕在我的身上,被我擒抱的龙傲天忍耐着剧痛拼命挣扎,但是他的手臂和肩甲骨都被我粉碎了,尤其是撞击我的胳膊肘,骨头变成了好几截,白色的断裂骨刺从血红的肌肉中傣来,每一次挣动都会让他更加痛苦,也让伤势更加严重。在秘书将禁锢的力量施加在我的身上时,他也用力踢我的下体,不过。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我的下体有多么坚硬,义体和人类的身体是大不相同的,所谓的肌肉、骨头和器官这类维持身体运作的构件,在这具义体中并不起到它们原本的功能。就像素体生命一样,构造体做成的义体也是一体化的。没有零件的区别,x光下看到的肌肉、骨头和内部器官,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

    没有所谓的要害,也没有所谓的器官,就如同一整块金属融化后浇灌进人类形体的模块里,看似人形,但在生理层面上,根本就不算是人类,就如同某部科幻电影中所描述的液态金属机器人一样。只是,那部科幻电影中的机器人用金属材料制成,而我的义体则是用带有“神秘”属性的构造体素材制成。

    我如同巨蟒一样缠绕在龙傲天身上,被他踢中下体时,立刻夹住他的双脚,然后一寸寸夹碎他的腿骨。禁锢的力量让我的动作瞬间变缓,女仆瞧准时机拔刀就斩,如此正合我意,在魔法少女们不出手的情况下,两个二级魔纹使者暂时无暇顾及五月玲子和玛丽了。

    不过,龙傲天的痛苦显然也触动了魔法少女们的内心,暴虐是无法熄灭热情和天真的,只会火上浇油一样,让怜悯和同情的火焰愈加炙烈。魔法少女们的情感流露在五官上,被我观测得一清二楚。我知道她们随时会出手,之前的犹豫不过是因为我曾经救了小圆,虽然目的有针对性,却没有表现出恶意。不过,为了让女仆和秘书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不得不使用残暴的手法刻意伤害龙傲天,这一定会让她们心中的不满和兔死狐悲的心理快速放大。

    没关系,这样的变化早就在计划当中,我虽然不想伤害她们,但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她们交朋友。她们的情绪变化已经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去击溃秘书。

    我没有躲开女仆的长刀,被长刀斩在背脊上时,那里立时破开了一条口子。她没有斩首,可能是顾虑我的力量有可能随时挣开禁锢超能,太过细致而致命的目标反而容易伤害到自己要救的人。不管是否因为这层顾虑,但是,她瞄准的是我的背部这一点已经成为事实,而这也同样在我的计划当中。

    借助这一斩的力量,伪速掠如同添加了助燃剂的发动机,我一瞬间挣脱了禁锢超能,翻身一滚,扯住龙傲天的头发踏上墙壁横行几步,横斩而来的长刀从我下方掠过。在女仆翻转手腕的同时,拖曳刀锋的同时,将手脚尽废,如一滩烂泥的龙傲天砸向秘书。

    秘书再顾不上禁锢我。伸手去接住这个男人。而借助蹬踏墙壁的力量,我的速度再次提高,在女仆旋身挥刀而来的同时,如灵猫一样擦着刀锋重新落回地面,在秘书抓住龙傲天的时候,抓住这个男人的双脚发力回拉。秘书就像是上钩的鱼儿,被我用龙傲天这根鱼线吊了过来。

    被扯回来的龙傲天被我挡在女仆身前,另一手在被秘书施加禁锢超能的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臂。

    交锋就如电光火石一样迅烈,不过是三秒不到的时间。被我抓住的秘书毫无挣扎之力,在女仆不得不收刀避开龙傲天盾牌时。我已经掐住了秘书的脖子,稍一用力,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我夹住龙傲天和秘书向后电射,女仆拔腿跟上。她的脚步十分密集,速度和灵活性都超乎寻常,但是面对伪速掠产生的高加速,我们之间的距离正不断拉开,女仆的眼神仍旧冷静,不过有两个人肉盾牌在我的手中,她的确无法再出刀了。五月玲子和玛丽正在和想要擒拿她们的两名女雇佣兵周旋,因为时间短暂,暂时看上去并没有落入下风。牛仔和保镖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而我的速度又如此之快。以至于女仆高喊“躲开”的时候,她们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刚想转头看看情况,就被我钻入视野视角,鞭腿横扫腹部。

    眨眼之间,牛仔和保镖都被踢得悬空起来,身体躬得如同虾米一样,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还没落下就从大张的嘴巴中喷出一口鲜血。虽然我预计她们在未来有化敌为有的可能,没有用上致死的力量。但因为无法精确判断她们的身体强度的缘故,所以,稍微用力重了一点也是有可能的。看她们痛苦的样子,大概内脏已经收到伤害,想要继续战斗也已经不可能了。

    魔法少女们最终没能在这闪电一样的攻防战期间回过神来。当她们因为场面一边倒的惨烈而目瞪口呆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队伍中包括头目在内的四名成员落入我的魔掌。刀术精湛,拥有超能的女仆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再进行攻击也已经毫无用处。

    女仆毫不犹豫,将长刀收回鞘中,扔到我的脚边,毫无愤怨地说:“你赢了,不要再伤害他们。”

    女仆的果断让人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她们就算团结起来,也没能在我手中坚持十秒,战斗力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拼命就能拉近的了。死缠烂打只会让自己的同伴吃尽苦头,投降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这个女人虽然打扮成女仆的样子,但本职仍旧是雇佣兵,无论是对形势的判断力,还是对敌人的解析,都已经锻炼得如火纯青。我虽然在战斗中用了残暴的手段,但个性并非残暴的人,女仆一定能够看出这一点吧,所以才这么干脆地投降了。

    我将女仆的长刀踢回到她的脚边,将昏迷的秘书放在因为痛苦而蜷缩在地上的牛仔和保镖身边。五月玲子和玛丽将呼吸调整过来,缴卸了女雇佣兵们的武器,将手枪拿在手中,检查了一下弹药。

    女仆拾起自己的长刀,靠着墙壁坐下,冷眼看着我方和魔法少女。

    虽然战斗结束,但紧张的气氛仍旧没有改变。

    五月玲子和玛丽看到龙傲天身上的伤势,都浮现不忍的神色,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可真惨。”玛丽一脸同情地说。

    “把他交给我们看管吧。”五月玲子将手枪握在手中,对我说到。

    不过,我没有将残废的龙傲天交给俩人,即便此时这个男人已经昏迷过去,血液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衫,伤势极为沉重。龙傲天是被怀疑为“精神统合装置”的个体,已经有大量的资讯证明,他的确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甚至于控制他人的精神,乃至于将这种控制力以人格意识层面表现出来,从而对这个末日幻境世界的世界资讯进行有限度的调整。也许,除了“预知”之外,这种调整更多是以“运气”的方式体现出来的,他自身也不太了解,但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他现在看似受到重伤,处于昏迷当中,也必须小心再小心,能够涉及到世界资讯的“神秘”。根本不是一个连神秘都没有的普通强人所能抵挡的。

    如果被这个男人身负重伤的外表所迷惑。五月玲子和玛丽一定会吃一顿苦头,甚至于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有明言拒绝,不过,和我的目光对视之后,五月玲子和玛丽俩人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们犹豫地看了一下面容凄惨的龙傲天,最终没有提出为他包扎一下的建议。不管怎么说,虽然现在的下场凄惨,但她们也曾经在这个男人组建的临时队伍里,目睹过对方抛弃伤员的情景,无论当时龙傲天的说法有多么可以理解。但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明明可以活下去却没有得到救助的人来说,都只是抛弃他们的借口而已,她们差一点死掉。只是因为稍微比其他人幸运一点才活了下来。从再度苏醒的时候开始,也许谈不上憎恨,但她们已经不再信任这个男人了。

    五月玲子和玛丽站到一边,和魔法少女们对视,对方只是女高中生,虽然在面对瓦尔普吉斯之夜这样的异常和神秘时,战斗力和战斗经验都算得上丰富,但是,她们的情绪和思维并不偏激,对手是人类的话。像雇佣兵一样抓人质的行为大致是办不到的。

    而且,我救过小圆这一点是事实,目标一开始就敞开说明了,除了对付龙傲天的手段有些残暴,但并没有杀死任何人。我相信,就算我们双方在立场上是敌人,也不会让她们彻底将我们视为必须战斗到底的敌人。

    “把丘比交给我。”我说:“否则就让你们吃苦头。”这么说着,扫了一眼被五月玲子和玛丽监管起来的牛仔、保镖和秘书三人,“就像她们一样。”

    “不,不行。”小圆紧张地抱着丘比。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旧坚定地和我对视着,说:“丘比是我们的同伴,绝对不能抛弃同伴”

    魔法少女晓美的眼神有行惚,微微瞥了丘比一眼。也冷着脸对我说:“小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抱歉啦,真的不能将它交给您呢。”学姐也用糯米一样柔软的声音拒绝了。

    “所以。你们现在才拒绝是不是已经晚了呢”女仆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三个女生,“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出手帮忙的话,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他太强了,我不觉得单独作战的话,你们的下翅比我们好到哪去。”

    女仆这种仿佛在帮我说话的态度让其他人有些惊讶,但是,只要她们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理由其实很简单——龙傲天在我的手中。如果能够劝服她们不抵抗的话,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会有所缓和,气氛缓和之后,才能商谈更多的事情。

    “我不会放开他的。”我看了一眼女仆,平静地说到。

    “我知道,不过,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在事情彻底不可挽回前,什么都好商量,不是吗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尽量挽回一下。”女仆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是说真的,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相信我,让我为他包扎一下吗免得在交给那个女孩前,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视网膜屏幕播放着女仆说话时每一个神态细节,最终,我还是抓住龙傲天头发,将他拖到女仆跟前,手松开,他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一下。虽然他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但我可不觉得不治疗的话,他就会死掉,视网膜屏幕中呈现出来的身体数据低于水平线,但是起伏却不大,虽然衣衫都被血染红了,但实际上,造血功能强大到和流血的速度持平。按照他的自愈速度,放着他不理,再过几分钟,他也能止住出血,如果将断裂手骨拼接起来,半个小时后就能活动,被我捏成粉碎的骨头也可以在三个小时内初步恢复。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体所拥有的素质,也同样是“神秘”的体现。

    女仆放开长刀,从女仆服的口袋中取出各种药品和绷带,撕开龙傲天的衣衫为他包扎起来。她不是医生,只是身在战场,必须学会一些急救手段,要将断裂到刺穿肌肉的骨头接好是不可能的,将粉碎的骨头捏合更加做不到,按照正常社会的医学水平,想要彻底治好粉碎性骨折也是难以办到的事情,龙傲天带来的这些女雇佣兵们没有治疗方面的“神秘”,也没有快速转移或藏匿伤员的“神秘”,所以,对于这个已经残废的男人,暂时交给他的手下也没什么。事已至此,就算女仆打算挟持五月玲子和玛丽也没什么用了,她的同伴暂时无法动弹,如果她有什么小动作,我同样可以先一步拿那些无法动弹的人开刀,相信她也有这个觉悟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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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搏3

    我不在理会毫无威胁的龙傲天等人,径直走向魔法少女们。dyzco--第@一#中¥文&网--“我的耐心不多,你们已经决定了吗?”这么问着,我将手伸向她们,魔法少女小圆满脸惊吓,微微后退,紧紧抱住怀中的丘比。晓美和学姐分从左右挡在小圆跟前,在魔法晓美将手枪对准我的时候,学姐的脚边也由大量的金色光芒凝结出华美的火枪,这些火枪如同长枪一样,枪口插在地面上,绕着魔法少女们构成一片圆形的阵地。这个枪阵的枪口朝下,没有攻击性,只是用以警告和防御,圆形也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因为我的速度很快,所以才摆出了这种破绽最小的阵型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枪阵的摆放方式,但既然属于“神秘”的一种,料想不会只流于外表的华丽。

    “这种力量,你们将之称为什么?魔法?”我随便问到,“法术形态的神秘,我也见过不少,不过,那些人自称是巫师,通过灰雾媒介施展巫术,说起来也就是灰雾的不同性质变化而已。那么,你们这类魔法的本质又是什么呢?虽然看起来是那种金色光芒凝结成的,但是,你们的力量其实来自于圣石之种吧?在你们的圣石之种里,我看到了和灰雾类似的东西。”

    学姐的脸上浮现迷惑的表情,她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灰雾、巫师和巫术什么的,似乎从来都没有正面遇到过。不仅是她。其它两名魔法少女也是如此。她们似乎一直都只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打交道,虽然来到了末日真理教肆虐的欧洲,却没有遭到对方的侵蚀。

    我觉得这可不是单纯用运气可以解释的,其中的秘密很可能在那个奇怪动物的身上。魔法少女的力量虽然在表现方式上和末日真理教巫师有所区别,但在更深层次的机理上,却给人一种有所关联的感觉。通过对照已经收集到的数据,我觉得,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用“分支”这个词语来形容。并不是说,魔法少女是巫师的分支。或者反过来,巫师是魔法少女的分支,应该是同一理论出于不同的用途和目的,在技术上细化出针对性的效果。从而导致表象有所区别。

    如果魔法少女和末日真理教巫师的力量机理都来自同一个主干,那么丘比的来历就值得玩味,加上丘比自称的,自己的存在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拥有某种关系,那么,瓦尔普吉斯之夜也在某种程度上和末日真理教产生了说不清的关系。至于那个和丘比有着某种程度上相似性的龙傲天,自然也能和末日真理教扯上关系。

    这个世界说大也不大,“神秘”的形态千变万化,越是深入就越是觉得诡秘多样,以至于难以用同一个体系来囊括。但是,细细抽丝剥茧就能察觉,这些“神秘”和“神秘组织”之间,并非是完全割裂的,即便冠上不同的名字,也并不代表它们真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丘比,圣石之种是你制造的吗?”我在距离枪阵一步前的地方站定,盯着那只丘比说到:“如果是你自己制造的,这样的技术又是从何得来?也是你自己发现的吗?”

    “圣石之种吗?在我诞生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丘比似乎也有点意外,但还是不慌不忙地回答:“就我自己而言。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做出这个圣石之种的,不过,我的确可以做出来,也明白该怎么使用,能够发挥出怎样的力量。这是天生的哟。”

    “那么。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我问到。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呀。”丘比露出纯真的笑容,“当我意识到的时候。dyzco网我已经存在了。我想,你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吧?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叫丘比,这个名字也是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知道了,但是,到底是谁起的名字,还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无从判断。我知道的是,我的诞生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有关,而我想知道的东西,可以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取得。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无法通过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因为我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虽然可以制造圣石之种,但却完全无法使用它。当然,这一点也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你将圣石之种给了她们,让她们成为你的力量?”我环视三名魔法少女,问到。

    “哎呀,别说得那么功利,毕竟,像我这样没有半点战斗能力的存在,根本就无法强制对方做出选择呀。她们成为魔法少女,只是交易和契约,她们需要力量做到普通的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于是我将力量赐予她们。没有魔法少女的力量,她们的朋友家人早被瓦尔普吉斯之夜吞噬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吧。”丘比这么说到。

    显然,它的解释给人一种光明正大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合理,本就理当如此,让魔法少女们的表情更加坚定了。

    “那么,你在伦敦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末日真理教这个名字吗?”我再次向前踏出一小部,脚尖都快要碰到插在地面上的枪阵了。

    “末日真理教?那是什么?”丘比晃了晃脑袋,反问道:“能吃吗?”

    “拧下脑袋的话……”我的话还没说完,便展开伪速掠迅速绕到魔法少女们的身后,在魔法少女们转身的时候,再一次从后方绕到前方,在她们反应过来前,朝其中一把火枪抓了过去。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火枪看似身具其形,质感充实,但却不是实体。就像是障眼法一样。当我伸手去抓的时候,手掌就如同触碰空气般从枪身上穿了过去。我没有发呆,在察觉这些火枪只是幻影一样的存在后,便准备整个儿窜入枪阵中。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却传来一股强烈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瞄准了,我没有理会,直接撞上枪阵,结果本该虚幻的枪体,却突然间变得结实起来。出于第一次的认知,我没有用上全力,也就没能一次性突破到枪阵中。被挡了一下,来自头上方的危险已经降临。尽管我不害怕被击中。但也不想老老实实被揍一顿。

    我向后跃去,一蓬密集的弹雨霎时间从上方射落,将原来所站的地方打成了马蜂窝。

    我刚落地,就感觉到“圆”中的魔法少女处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波动,还没来得及解析,就察觉魔法少女晓美已经不在那里了。枪阵从地上悬浮起来,整齐地掉转枪口指向我,一身黄色魔法少女制服的学姐拍了拍手掌,朝我挥下右臂,顿时枪声齐鸣。

    视网膜屏幕在一瞬间呈现射来子弹的弹道。但是,当我穿插于弹道间的缝隙,让过大部分的子弹时,这些子弹突然间修正了路线。密密麻麻的子弹全都如有意志般,掉转头部,从四面八方合击而来。距离太近,子弹又十分密集,以至于让我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我双臂交叉,保护住自己的头部,一时间。密集的冲力从各处击打着我的身体,虽然不怎么疼,也没有破皮,但也要费了一点力才能站稳身体。子弹的伤害力对我而言不算打,但比起普通的手枪子弹还要大上一些。不过,我仍旧觉得若只是如此的话。对于“神秘”来说,力量偏小了。不过,显然这些子弹并不是为了贯穿敌人,造成物理伤害这么简单,随着子弹不断打在身上,烟雾也在四周逐渐变得浓郁,而这些烟雾并非是硝烟。

    奶白色的,本来还只是依稀看到,但是眨眼之后就浓郁得让肉眼难以视物。不过,“圆”的效率并没有因此被削减。我通过“圆”观测着接下来的变化,说实在的,虽然魔法少女学姐的力量让人感到惊奇,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如果我使出全力的话,要破除枪阵直抵中心仍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难得直接对上,我也想直接观测一下这些魔法少女都有些什么本事。

    我原地不动,枪阵的子弹不断打在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有停歇的迹象。这些由“神秘”构成的枪械子弹,似乎在魔法少女的力量用尽前是无穷无尽的。尽管暂时被围困起来,但是通过“圆”可以观测到外边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我的情状而对五月玲子和玛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女仆为龙傲天包扎后,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注视着这边的战斗。

    说起来好似过去了许多时间,但是距离魔法少女晓美从“圆”的感应范围中消失仅仅过去了几秒,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我的背后。看不到她移动的轨迹,这一点倒是和红衣女郎相似,不过,按照之前收集到的她的战斗数据,魔法少女晓美的能力应该更倾向于“时间”的运用。时间,是一种过程性的概念,这和红衣女郎那种没有过程的闪现是截然相反的。我的手臂传来被拉扯的感觉,魔法少女双手双脚缠上我的身体,想要通过关节技将我制服,不过,无论是凭她的力气,还是在理论上,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和素体生命不存在关节,只有肢体形状一样,这个义体的关节,也只是装饰而已,并不起到实际作用。

    当我反手将她抓住的时候,立刻被她用大口径手枪射了好几发子弹,全都打在试图抓住她的手臂上,因为只是随便的一抓,所以轻易就被子弹的冲力打开了,这个表情冷酷的魔法少女便趁这个时候向后跃开,一个后空翻,再度引起“圆”的感知异常,就这么消失了。

    随后,我脚下炸开一阵强烈的冲击波,飞溅的破片击打在我的身上,将如雨的弹幕变得更加密集狂暴,差一点就把我给掀了起来。这是魔法少女晓美利用能力趁我的视线被烟雾遮住时布置的手雷陷阱,这些手雷也和晓美本人一样。突然就出现了。当然。它们躲不开“圆”的侦测,不过,脚下的手雷就算数量极多,只要是正常武器就没必要慌慌张张。

    两名魔法少女的配合是极好的,学姐的枪阵只是佯攻,她们倒是十分确信,这种密集射击拿我没办法,只是给晓美创造从背后偷袭的机会而已。晓美试图用关节技制服我的想法也是极好,不过,她们的敌人似乎都是在身体内部结构上和人类相似的家伙。以至于对于看似人类,却在生理上绝非人类的我来说,根本就没有效果。

    我想,就算是现在。魔法少女晓美也没有意识到我这具身体的异常,而只是产生“力气很大,身体很坚硬”这种表象的感觉吧。不过,她的反应相当快,临敌经验也十分丰富,在攻击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退路,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就立刻脱离。对手是人类,或者类似人类的怪物的话,她的综合战斗素质。应该可以和锉刀这个等级的雇佣兵战士较量一下。

    这么想着,被密集射击了十几秒,枪声终于停歇了,烟雾很快就被冷风卷走,我的外套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露出衬在内里的黑色紧身防弹服,上面粘上了不少破片和弹头,我脱下破烂的外套朝身上一抹,便叮叮铛铛地落在地上。五月玲子和玛丽终于放下之前一脸提心吊胆的表情,松了一口气。一直关注战况的女仆仍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反而是魔法少女们,看到我完好无损地走出烟雾,或多或少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有必要那么吃惊吗?”女仆最先开口了,“我们之前提醒过你们,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根本没有半点胜算……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怪物,就算我们联合在一起。大概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胜率吧。”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人都能听出对魔法少女们的反抗的不以为然。

    “别做这种小家子的游戏了。”女仆站起来,按住腰间的刀柄。她的举动让五月玲子和玛丽有些紧张,立时用枪口对准了她,不过,女仆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再固执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么说着,她拔刀就斩,一道巨大的弦月刀光朝魔法少女的悬空枪阵飞旋而去。

    女仆的出手出乎魔法少女们的意外,刀光是如此之快,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当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旋的刀光已经结结实实劈在枪阵上,发出切割机一样的声音。

    滋滋滋——

    晓美和学姐分从两旁抓住小圆向后一跃,抵住飞旋刀光的枪阵便如玻璃般怦然破碎,化做点点的金色星屑从空中洒落。没有阻挡的力量,实质的刀光便如月落一样沉在地面上,霎时间就将地面剖出一条黑长幽深的裂痕。地面下方不是楼层,而是如宇宙一样没有边际的漆黑深渊,没有任何东西从中跳出来,但是只要朝里面眺望,就会被那股沉重的幽黑深远所震撼,魔法少女们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地面下方的样子,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就连女仆也有些震动。

    我曾经朝天花板上方开枪,打开子弹孔大小的缝隙,看到过同样的景象,不过,女仆的刀光开辟出来的裂缝更大,看得越是真切,也越加让人感受到压力。我不清楚这一刀使出了女仆的多少力量,不过,这个威力还真是惊人,应该可以斩断“魔女”的手臂吧,凭借这道刀光的力量,她进入统治局遭遇素体生命的话,虽然仍旧无法和素体生命匹敌,但也可以周旋一番,就像锉刀走火他们做过的一样。

    即便同是二级魔纹使者,在战斗能力上也会因为超能类型的不同,以及对能力挖掘和适应性的不同而产生差距。如果女仆能够频繁使用这种威力的刀光,在战斗力上至少是和锉刀走火等人一样的等级,当然,只是这种程度的威力,还是不如二级魔纹使者时期的席森神父的。她之前一直都没有使出这般力量,一定也是有所顾忌。

    地面的震动让陷入昏迷的几个女人开始恢复意识,我飞掠回她们的身边,将她们重新制昏,女仆有些紧张地转过身来,意识到我并非杀死她们,绷紧的脸庞才稍稍有所松懈。

    “为什么攻击我们?”晓美在对面有些恼怒地质问女仆。

    “事已至此,再拖拉下去真是让人心烦。”女仆将刀锋归入鞘中,再度做出拔刀的姿势,“反正都要抓住那个奇怪的动物,那就应该干脆一点。”

    “你这个……”晓美还没说完,第二发刀光已经飞旋而出。魔法少女们没有正面抵挡这股力量的防御能力,只能各自分从左右让开刀光。我在女仆发出第二刀的同时,全速展开伪速掠疾驰而去,追着刀光扑向晓美和小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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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搏4

    当女仆的刀光将三名魔法少女分开的时候,我已经冲到魔法少女晓美和小圆跟前,没有直接攻击她们,因为她们早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虽然用暴力强行打破她们的防御也没问题,但是对方也拥有神秘,说不好会出什么意外,又或者无法留力将她们打成重伤。dyzco第一我想要捕捉丘比,但不希望让这些少女受到太大的伤害。不仅是同情使然,也是为了给后面的战斗保留一些元气。于是,在她们正准备做出某种行动前,我猛然向下扑倒,又向侧旁滑去,踏在墙壁上,一直攀上顶壁,反复进行高速移动,她们的视线开始无法追上我的身影了。

    肉眼的视野是相当狭窄的,我如同弹珠一样反射弹跳,一个呼吸后就进入她们的视野盲点中。按照常理来说,看不见敌人的时候,原地警戒是最常见的应对方式,不过,如果她们真的站着不动,又或者随便转个方向逃跑的话,就正中我的下怀,以我的速度,足以在瞬息间追上她们,从任何一个盲点攻击她们,而不需要直接面对她们最坚固的防御,除非她们有巫师那种保护全身的法术。

    魔法少女小圆有些慌神,但晓美却立刻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向前跑去,一边叫道:“小圆!”

    虽然自身的战斗素质并不成熟,但是小圆显然没少和晓美配合,晓美的声音响起时,尽管没有吩咐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小圆还是本能反射般施展出自己的神秘。在那一瞬间。无论眼睛看到范围还是“圆”的感知范围,我和两名魔法少女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陡然被拉长了,周边的实物,包括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就如同一个柔软的面团,被这股力量拉扯着,不断往纵向延伸变形,似乎因为这股力量太大的缘故,原本平整的表面变得起伏不平,两侧扭曲的墙壁倾斜着。仿佛随时会倒塌下来一般,周围的人形也好似哈哈镜中的镜像,让人觉得和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紧接着,又有大量的时钟表盘从扭曲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上浮现。指针不断快速沿着反方向回旋。

    滴答滴答滴答——是指针转动的声音。

    晓美拉着小圆不断向前奔跑,我追逐着她们,但是距离仍旧在逐渐放大。应该过去了很长时间,除了我和她们俩人之外,这条扭曲走廊上的其它人形都消失了。不一会,晓美和小圆也消失在我的眼前。

    之后,这个扭曲的时空走廊仿如镜子般破碎,我这才停下脚步,察觉自己竟然回到了五月玲子和玛丽的身边。对于我的出现,五月玲子和玛丽似乎刚刚察觉到。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

    五月玲子正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巴就被我打断了,我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月玲子起初还有些茫然,但很快就理解了我的问题,迅速说:“你冲到那两个女孩身边后,你们三人突然间就消失了,然后,你就出现在这里。”

    原来如此,没有被那种“神秘”波及的人是无法看到那条时空扭曲的长廊的,从外界来看。我们只是消失后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不过,在视网膜屏幕中的时间记录中,我在追逐时花了不少时间,所谓的“时空”扭曲。并不是一种幻觉。真是十分强有力的“神秘”,但是。从事态前后判断,应该是小圆和晓美这两个魔法少女所持有的神秘力量同时作用,又因为属性配合,产生共鸣加成的结果。

    从亲身体验到的现象来判断,这种“神秘”的共鸣已经抵达了狂级上位,在性能上在我所见过的“神秘”中,也是位居前列。虽然不是直接的攻击能力,但是,比起女仆的“刀光”,走火的“强化临界兵器的威力”之类,更有发展的潜力。这一点,就连席森神父的“控制气压”也无法与之相比,在潜力上能够与之相近的,应该只有锉刀的“绝对静止”吧。

    我扫视走廊前后,魔法少女晓美和小圆已经和学姐汇合在一起,被枪阵团团保护起来。女仆的刀光正在经受猛烈弹雨的洗礼,尽管魔法少女“学姐”的魔法子弹的单体威力不强,但是所谓的不强也仅仅是相对于我的义体硬度来说,女仆虽然是二级魔纹使者,身体素质十分强大,但也没有变成刀枪不入,哪怕是一颗子弹都会给她造成相当的伤势,因此,面对密集的枪火,她只能不断游走闪避,依靠刀光进行攻击,根本无法靠近三名魔法少女一步。

    之前那一发劈裂走廊的刀光显然不是轻易就能释放出来的,普通的刀光在破开枪阵之前,就被密集的魔法子弹抵消了,如果没有决定性的力量爆发,俩人的战斗将会陷入僵局。

    晓美和小圆躲在学姐身后,气喘吁吁,就像是普通人刚跑完马拉松,之前那种高质量的时空性神秘消耗了她们不少力气。当然,脑硬体的计算显示,之前俩人合作施展出来的时空扭曲长廊,成功的几率仅在百分之五十。要施展这样的神秘,除了她们对自己的力量的理解和控制,更取决于两者间的配合。就算相性匹配,要将两种神秘揉合在一起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以俩人目前的实力来说,想要施展出来还得靠一点运气。

    大概是她们极端危险的局面中,一度激发了自己的潜力,从而形成这次完美的配合吧。希望如此,否则,就算拥有伪速掠的高速,我想要在那种高等级的“神秘”中的抓住这俩人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如果无法破解“神秘”,没有同性质的更高等级的“神秘”的话。一旦那俩人进入哪条时空扭曲长廊。就没有人能够抓住她们。

    仔细想一想,魔法少女小圆和晓美所持有的神秘,和红衣女郎持有的神秘,在效能上十分近似,这代表她们加起来,足以和红衣女郎进行周旋。

    “高川先生,无法拿下丘比的话,就算带走龙也没有用吧?”女仆这么说着,猛然从胶着的战斗中抽身急退,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将长刀插回鞘中。她看着我。就像是在质疑:你真的可以抓住丘比吗?

    她应该是看不到刚才出现的时空扭曲长廊,但是,我没能在第一时间达成目的,意外地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反而和对方拉开了距离,这样的现象可能意味着我凭之横扫龙傲天等人的力量被克制——我想,才是她这般试探的原因。

    不过,她说的没错,无法同时抓住丘比和龙傲天,应该是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我和哥特少女的口头约定自然作废,这种情况的确可以视为大家合作的基础,统一目标的契机。

    “没用的,大哥哥。你抓不住我们了。”魔法少女小圆也在那边劝我,眼神中闪耀着坚韧的光芒,就连晓美的表情也有些不同了,虽然变化不大,一如既往的冷酷,不过,似乎逃过我的那一次抓捕,让她更加充满自信,“我们合作吧,像大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有办法击倒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只要杀死“魔女”的话,我们就能出去了。”

    到现在,还觉得杀死“魔女”就能离开这里,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里的异常。可不是单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力量的展现,哥特少女口中的母亲。那个不知道多久前就自我献祭的施术者,已经扭曲了这里的力量。也许过去这些魔法少女的确通过杀死“魔女”,从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逃脱,但是,使用相同的办法,在这里是无法得到同样的结果的。

    然而,关于施术者的事情,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事实就是这样,既然如此,她们在没有实际确定自己的办法行不通前,自然不可能相信我的推测,依照我的方法展开行动——更何况,我的计划的确会伤害她们所珍视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即便每个人都能看到真正的结局,也仍旧会有执迷不悟,固执选择绝路的人,又何况看不清结局的现在呢?

    不管是不是天真,魔法少女们的确是十分认真地对待自己的选择,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轻言放弃——这是美好的品格,她们的表情真的很不错,我也没有资格说她们愚蠢什么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只能通过暴力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啊。

    我将左轮掏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上好子弹。魔法少女晓美和学姐,以及女仆,在第一时间就理解了我这沉默的答复。“看来,说不通吗?”魔法少女晓美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真是顽固啊,高川先生。”女仆的眼角也有些细微的抽搐。

    “你们不是第一次这么称赞我的人。”我将转轮推回枪身,发出“哒”的一声,目光扫过三名魔法少女,最后将视线落在小圆怀中的丘比身上,“那么,开始第二场吧。”

    魔法少女学姐用左手托着右手肘,烦恼地用右手摸了摸额头,说:“一定要打吗?高川先生真的很厉害呀,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所以……”她用力将手挥落,就如同发号施令一般,一股澎湃的力量搅拌着空气,好似排气一样,层层的气浪以她为中心迸发出来,涌动着流淌过我们身边,“哗哗”的风声渐渐变强,仿佛听到了涛声。

    悬浮在半空,不断绕着魔法少女们旋绕的枪阵,那华美的枪体上绽放出高贵华丽的金黄色光芒,同色的星屑不断从虚空中凝结坠落,如此大场面的异常现象,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个少女要施展出自己最强的本事了。

    “高川先生,再问一次,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魔法少女学姐凝神专注地望着我,脸上满是慎重和认真。

    “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之前没有使用呢?”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顾自说着,“不是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而是因为无法使出来吧?就像是其他两位魔法少女的那种力量,必须达成一定的条件才能使用。但是,的确是十分强有力的招式,一直储备到现在,想必是觉得只要这一击发出,就算无法战胜我,也可以创造逃离的机会吧。三个人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想必也遭遇过比现在更危险的情况。但是,只要三人在一起,结合各自的力量,无论什么困难都一定可以跨越。”

    我盯着三名魔法少女向前走去。似乎被我说中了想法,但是她们并没有动摇,仍旧理所当然地相信这样的想法。

    “好吧,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你们勉强也可以算得专家,但是,让你们瞧瞧,专家和专家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儿!”我抬起枪口对准了小圆,小圆立刻紧张起来,身体有些僵硬。

    “小圆!晓美!”主持枪阵的学姐立时喝道。

    小圆和晓美同时抬起手臂。手掌指向我们,那种时空扭曲的感觉又开始了,但是,因为配合不如上一次紧密的缘故,所以那种扭曲感相当轻微,尽管如此,当我扣下扳机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开始拉长,起初,距离拉长的速度无法抵消子弹飞行的速度。但是,时钟表盘一个接一个呈现出来的时候,子弹的速度感就被快速削弱了——

    仿佛永远也无法射中目标,也无法结束飞行,明明在向前飞。却给人一种静止在半空的感觉。

    绽放出华贵金光的华丽火枪就在这个扭曲的走廊上倏然合体,在漫天的金色星屑中。组成一把比成年人还要高大,比枪阵中任何一把的枪械都要威武高贵的老式火枪。魔法少女“学姐”伫立在这把巨大枪械的后方,几乎看不到她的身体,枪口在子弹无限飞行的时光中,凝聚着庞大的能量。数不清的金色星屑被吸入枪口,犹如流星雨划破天际的尾迹。

    “魔女狩猎——”我听到声音传来,应该是这个少女在述说着招式的名字吧,中路进攻一定要喊出招式名字吗?还真是孩子气。这个声音也被扭曲了,听起来不太真切,魔女狩猎之后的声音已经消逝,伴随着的,就是从枪口释放出的巨大光辉。

    我急速后退,越过女仆身旁时,看到她脸上的凝重,以及察觉我突然后退时的惊诧,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在我抓住五月玲子和玛丽的一瞬间,这条走廊已经恢复正轨。澎湃的光柱倏然从枪口中轰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金色。

    “高川——!”女仆愤怒地大吼起来,拔刀挡在身前。充塞了整个走廊的金色光柱瞬息间就横穿走廊,只有一部分被女仆的刀锋剖开,若非女仆及时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在金色光柱中开辟出一个只有两米大小的空间,她身后那些昏迷的同伴说不定会就被这道光柱打得灰飞烟灭。金色光柱的威力和持久力实在太可怕了,女仆不得不分出两手抵住长刀两头,金色光柱迎面击中刀锋的时候,溅射出大量的金色星屑,女仆服稍有沾到的地方立刻化作飞灰,眨眼间,女仆的衣装就破损多处,仅仅能包裹住要害部位。即便如此,女仆仍旧在这波源源不绝的冲击力下不时向后滑动一段距离。

    趁女仆挡住金色光柱的时机,我已经抓住五月玲子和玛丽冲入侧旁的房间中,我知道女仆心中是何等愤怒,但是光是抵抗金色光柱的力量就已经用去了她全部的精力,除非她肯抛下龙傲天和其他同伴,否则是不可能追上来的。

    而我在意识到魔法少女学姐的这一击威力非凡时,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女仆的实力并不弱,她能够在这等炮击下僵持也是在预料之中。而且,放任她自如行动的话,虽然不觉得她还有什么绝地反击的后招,但是也无法避免她可能使用一些小动作。之前数次的试探就足以证明她不是甘于认输的那类人,尽管为了将来,暂时不能杀死这些人,不过,利用魔法少女的力量消磨龙傲天队伍中最强战力的女仆的力量,以此掩护自己的行动,完全是可行的计划。

    我抓着五月玲子和玛丽,一路横冲直撞,砸开墙壁,声音被金色光柱和女仆的长刀交锋时的爆音掩盖,畅通无阻地来到魔法少女们的侧旁。与此同时,金色光柱的坚持终于到了尽头,迅速衰减,只余下一条淡淡的光线,我扔下俩人,一拳捣开墙壁,在晓美和小圆惊恐的目光中,抓住近在咫尺的魔法少女小圆。

    “抓住你了。”我盯着她怀中的丘比说到。

    “哎呀呀——”丘比发出惊叹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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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重叠

    我抓住小圆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作为警告,手上多加了几分力气,小圆顿时脸色发青,凸起眼球,喉咙滚动着呃呃的声音。“小圆!”晓美掏出手枪,在她开枪前我就对她说了:“最好不要那么做。”说罢,径直撞开对我来说如同泡沫一般的墙壁走出来。小圆的双手无力下垂,头部一歪便昏迷过去,丘比从她的怀抱中落下,于空中翻滚几下,蹬了一下小圆的身体,跳到近侧的晓美身上,却被少女闪电伸手掐住脑袋,死死捏在手心里。

    晓美就像是要将心中的愤怒和惊恐发泄到这个奇异生物身上,我似乎听到了丘比的脑袋发出要被捏碎的声音。学姐也被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炮击的余光彻底消逝时,转头望来,脸上布满惊诧和忧虑,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被我陷害的女仆好似猛虎一样踩着小碎步冲上来,尽管步伐不大,但是频率极快,就好似打着鼓点,在学姐意识到身后的突袭时,来人已经逼近两步之内,长刀好似一道直线的光芒,倏然刺中学姐的胸口。若非学姐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转了身体,心脏就要被刺穿了。尽管躲过致命一击,但是刀锋仍旧擦过她的胸口,切开魔法少女制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肌,随后,一道红线从肌肤上渗了出来。

    女仆不依不饶,将手腕一转,就要斩断少女的身体,她的技巧速度是何等灵活。晓美的瞳孔中倒映着当时的情景。可是连呼吸都没能做完,女仆的刀锋已经切入学姐的肌肤中,随着少女向后退到墙壁上。后路被阻,学姐眼看就要被斩成两段,却被我用手抓住了刀锋。

    女仆的挣扎了几下,都无法将自己的武器挣动,我抓住刀尖一甩,将她整个人朝另一侧的墙壁上砸去。女仆不得不放开刀柄,团起身子,借助后滚翻将这股力量宣泄到墙壁上。她整个人好似粘在了墙壁上似的。用噬血刀锋般锐利而危险的目光盯着我。

    我随手将手中的长刀打了个旋,重新插在脚边的地面上。

    “好了,游戏结束。女孩,把丘比给我。我就将小圆还给你。”我对所有人说:“我想杀死你们的话,你们早就没命了,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想得罪人,这不符合组织的宗旨。而且,说不定等会还有合作的机会。所以,别惹我生气。”

    和我的视线接触后,大意之下险死还生的魔法少女“学姐”看向晓美,晓美咬了咬牙,将丘比扔过来。虽然处境不妙。但丘比仍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天真表情。“哎呀,真的好危险呢。高川先生这么强大,成为魔法少女的话,一定会更加强大哟,不来和我签订契约吗?”它露出可爱的笑容,摇了摇尾巴对我说。

    我没有理会它,将小圆轻轻放在地上,晓美立刻冲上来,查看她的伤势,学姐也皱着眉头。掩住被割破的胸襟,缓缓走到她们身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学姐不由得质问到,“你本来就可以直接抓住丘比的吧?”

    “这是警告。”在我回答之前,女仆就在那边哼了一声。从墙壁和天花板的夹角间跳了下来,走到我身旁。拔出长刀收回鞘中。我知道她心怀不满,但就如同她说的那样,无论对小圆做的事情,还是对她做的事情,都只是警告而已。

    “结束了?”五月玲子和玛丽从墙壁的破洞处走出来,环视了众人一眼。

    “暂时吧。接下来,就得看那个女孩了。”我这么说的时候,丘比抱怨地说:“高川先生太粗鲁了,抓得那么用力,很不舒服呀。”我将它抬到眼前,捏开它的嘴巴,又看了看它的周身,这个家伙就像是毛绒布偶一样,嘴里没有喉咙,仿佛只是一个装饰而已,身体也没有明显的性征。

    “丘比是没有性别的哟。”丘比似乎明白我在做什么,轻快地说:“你看到的这个身体,只是某种精神资讯的对物质层面接触用终端而已。”它的眼睛转向躺在十米外,被包扎成木乃伊一般的龙傲天,说:“那个家伙在本质上也是一样的,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只是在细节上更加精细,是十分完美的人形终端,不过,这么追求细节,可是会花费不少力量的。”

    “人形终端?你在说什么?”女仆似乎察觉到丘比话中隐藏的秘密了。

    “嗯?你不知道吗?那个家伙,虽然生理上是人类男性,但是内在却不是人类哟。”丘比摇着尾巴,说:“当然啦,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反正不是人类就是了,虽然他的思维、情绪和行为方式都和人类十分相似,但那也只是细节层面的模仿而已。你们跟他在一起不少时间了,也能察觉到他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优秀的人,总有不凡之处。”女仆冷然说,显然,她似乎很难接受丘比的说法。不过,一个明显是异类的东西,在这种情形下,突然说了许多看似秘密的内容,还声称某个人不是人类,而是怪物,而那个人还是在某种程度上拥有威信和爱戴的重要人物,自然会在主观上被认为是诽谤。

    “是这样吗?”对于女仆的反驳,丘比没有解释,只是露出一副不知世事的疑惑表情,但是,这样的表情反而让女仆更加焦躁了。女仆冰冷地盯着丘比,没人会怀疑,如果有机会下手的话,她会一刀将这个奇怪生物的脑袋斩下来,尽管这个生物就算掉了脑袋也不会死亡。不过,面对森然的杀机,丘比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般无动于衷。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对丘比说:“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

    “也许吧。”丘比微笑着。对我说:“但是。我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这种绕口令一样的话换作其他人一定莫名其妙,但我却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个奇怪的生物用了“精神资讯的对物质层面接触用终端”这样长串的冠名称呼自己,从中多少可以看出一点端倪,这个称谓在描述上十分微妙,虽然和“精神统合装置”仍旧有相当的差别,但感觉上却极为贴近。

    因为只是“终端”,所以,只是存储着“精神资讯”,不是资讯本身。所以,只能通过一种触发式的方法调用资讯——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它拥有着大量的情报,但是,没有被触发的话。即便是它自己,也无法得知这些情报,不过,只要情况合适,这些情报就会解锁流出。

    身旁传来一阵咳嗽声,小圆醒过来,一脸难受的表情,下一刻就被晓美和学姐紧紧抱住。“晓美……学姐……”小圆有些迷糊,但是和我的视线接触时,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脸色有些苍白,要不是被同伴抱住,说不定就缩到后面去了。只有在看到被我抓在手中的丘比时,这种恐惧的表情才稍稍消退,紧接着,咬了咬嘴唇,用哀求的目光看过来。她说:“求求你,不要伤害丘比。”

    “当然,我不会伤害它。”我认真的答应下来,我本来就不打算一开始就用暴力去对待丘比和龙傲天这两个特殊的存在。我只是想要弄明白它们身上的秘密而已。我对如何挖掘这些秘密并没有太多的头绪,不过,我却觉得,哥特少女打算做的事情,会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机会。所以才决定将它们交给那个女孩。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伤害它们,但是。也不保证它们落在哥特少女手中,会是怎样的境况。

    小圆听我这般说,虽然脸色仍旧有些黯然,但仍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女仆倒是明白我的话术,脸上再次浮现冷笑。我想,晓美和学姐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但是,对她们来说,显然比起丘比,小圆才是更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同伴。

    无论如何,终于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我抓着丘比走到龙傲天跟前,他身旁的另外三个女雇佣兵陆续恢复了意识,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进行反击,不过,在“圆”的监测下,她们的任何气息变化都无法瞒过我,所以立刻就吃到了苦头,被我一人一脚踢到旁边。虽然没受多重的伤,但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抓住龙傲天的头发,就这么拖在地上,朝走廊前方走去。

    “等等,高川先生,你打算到哪里去?”五月玲子和玛丽连忙追了上来。

    “到那个房间去。”我头也不回,说:“你们不需要过去,有点危险,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好。”

    “魔女,女孩和红衣女鬼不会追过来吗?”五月玲子和玛丽这么说着,已经追到我左右,其他人面面相觑,终究也保持沉默,相互搀扶着,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不知道,如果落单的话,的确有可能被它们攻击,不过,比起它们的追捕,还是那个房间危险得多。”这是我直觉感到的危险,那个打不开的房间一旦被打开,以房间为中心的地带,危险度就会急剧上升。与之相比,尽管落单的话,也有可能被袭击,但是,丘比和龙傲天都在我的手中,一旦我把两者交付对方,哥特少女一定会选择先解除封印。

    至少在解除封印之前,五月玲子和玛丽的安全度是相当高的。加上她们可以和魔法少女们呆在一起,虽然我做的事情在这些女生眼中有些过份,但是,五月玲子和玛丽并没有和她们作对,一直处于被保护的位置,所以,应该会被魔法少女们接受并保护起来。和魔法少女们呆在一起,安全系数自然直线上升,就算碰到“魔女”也不需要害怕。

    “你们也一样,别跟过来了。”我对紧跟在后方的魔法少女们和女雇佣兵们说到。

    不过,所有人都拒绝在这种时候分开。我想,这并不全是担心丘比和龙傲天受到伤害的缘故。说不定好奇心也占据了很大成份。

    “出来吧!”我一边沿着走廊向前走。一边高声呼唤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哥特少女,“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虽然用“圆”无法感应到她的存在,但是,既然有红衣女郎陪在身边,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观测到之前发生的战斗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她们和我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了,相信她们一定明白,只有老老实实和我合作,才能达成自己的想法。

    果然,又向前走了几步,手持巨锤的哥特少女和如同背后灵般的红衣女郎毫无征兆地站在走廊对面。哥特少女用一种深邃的目光和我对视。我当然不会受到这股气场的压迫,直接将手中的丘比和龙傲天扔了过去。哥特少女没有伸手,红衣女郎却在霎时间出现在半空,将它们分别抓住。再一个眨眼又站回了女孩的身后,若非她双臂间的奇特生物和男人,真让人以为之前的身影一闪是自己眼花了。

    “哈哈哈——真是个笨蛋啊!”哥特少女陡然发出狂妄的笑声,“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做了,虽然很想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过,我太讨厌你了,所以就算了。作为谢礼,就让你们获得回去的希望吧。在这个异空间诞生之后的如此长的时间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可以回去。”

    五月玲子和玛丽没什么表情。也不见得有多么喜悦,魔法少女们和女雇佣兵们则明显流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五月玲子和玛丽心中的想法,但我却觉得,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的不甘心,应该不是同一回事,也并不是简单因为丘比和龙傲天眼看就要被牺牲而沮丧。

    先不提丘比的目的,魔法少女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治退瓦尔普吉斯之夜而来的,她们一直都认为,只要消灭被催生而不成熟“魔女”就可以了,就算这一层是无限循环的一层。但既然“魔女”已经出现,就不需要再去追究这里的异常的缘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根本就是她们始料不到的。她们的不甘心,一定是觉得本该可以轻易完成的任务,却因为种种变故而变得麻烦起来。而且,无论如何。丘比也是赋予她们魔法少女力量的存在,是某种维系她们之间关系的纽带,虽然被我强制夺走,但也不能就此抛弃它不顾。

    对于女雇佣兵们来说,只要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就足以让她们感到不甘心了。而且,她们也应该开始意识到了,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协助龙傲天进入上方的倒悬陆地,寻找龙傲天口想要得到的东西,在这一层就必须将龙傲天交出去,无论多么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解决当前的困境,但是做不到还是做不到,原本似乎还有一线希望,但是,我和红衣女郎的出现,彻底熄灭了这点火光。必须将主动权交出去,这种情形是她们谁都料想不到的事情,不相信陌生人,只相信自己和战友,力求把握局势,从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这些习惯,导致她们对当下的情形感到万分不如意。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相信,现在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女仆咳嗽了一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仍旧利用“圆”观测到她放开掩在嘴边的手掌后,手心出现了丝丝血迹。她身边的秘书有些担忧,但仍旧强行忍耐下去,她已经从这个同伴的口中得知自己和牛仔、保镖昏迷或所发生的事情。学姐的炮击力量很强,虽然女仆成功挡下,但仍旧不免受到一些伤害。魔纹使者的自愈力很强,但是,在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任何一丝细微的偏差都会造成糟糕的结果,自然是全员无恙的情况下来面对未知情况才是最好的。

    无论自身状态,还是外在环境都十分不妙,可以说,这是进入异空间之后,龙傲天队伍遇到的最大的困境。

    哥特少女扫过我们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打击人的话,拖着沉重的巨锤转身就走。红衣女郎好似漂浮般上前一步,和她的身体重合起来,霎时间,俩人好似合成了一人,又像是哥特少女突然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大人。只从背影来看,很难分辨走在前方的到底是体形变得成熟的哥特少女还是从阴影变成实体的红衣女郎,之前明明在外表上有许多区别,如今这些区别却已经模糊了。

    下一刻,整个走廊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变,但是走廊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不见的异常清晰起来,仿佛整个走廊都在这股异常的冲击中扭曲变形,只是,用肉眼和视网膜屏幕是看不到这种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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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脉动

    
    ——找到了。

    我似乎听到了从冥冥中传来的声音,仔细听的时候,却除了风雨雷电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是幻听吗但是,那个声音是带有情绪的。我不再刻意寻找声音的来处,这种突如其来就漂浮在耳边的声音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经历,尽管当这种声音响起时,总是意味着某些事情要发生,不过,它也像是报时的钟声一样,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琢磨的地方,只是一种预兆而已。

    所谓的预兆,就是已经满足条件,必将发生的事情,提前出现一些让人得以窥视的征兆,虽然是征兆,但是它的进度已经无法更改,所以,“预兆”就如同鸡肋一样,只能让人警惕,却无法从预兆本身得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环顾身边诸人,她们的注意力都被产生异变的哥特少女成熟体吸引住了,似乎只有我听到了那样的声音。反而是被哥特少女成熟体抓在手中的丘比。虽然脸上仍旧是那副机械化的纯真笑脸。但是那双闪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却流淌着一些令人在意的东西——那是十分轻微,也无法直接使用肉眼直观看到的东西,但是,我却能够从那看似一成不变的眼眸中感受到那种东西的存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直觉到,那就是丘比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目标,或者说,是丘比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唔。”小圆突然按住胸口,发出轻轻的呻吟。她身旁正为前方哥特少女的变化而吃惊的两个魔法少女立刻回过神来。察觉到小圆的不对劲,连忙分从左右将她搀住。“怎么了小圆。”晓美露出担忧的神情问到。

    “胸口有点闷。”小圆这么说,然后又展现轻松的笑容,“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身边诸人的观测,小圆的变化也看在眼中,她呻吟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她的圣石之种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之后打开连锁判定线构视野时,却没有找到发生变化的地方。时间太过巧合,我不得不认为,圣石之种的确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和丘比本身有关。乃至于和哥特少女、红衣女郎和整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有关。

    哥特少女就像是一个核心,她的变化,以及她要做的事情,将瓦尔普吉斯之夜和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所有的存在和发生的物事串联起来。在她踏出“圆”的观测范围时,她的正前方陡然浮现一个巨大的轮廓。

    视网膜屏幕的准星陡然锁定了哥特少女成熟体,用红光勾勒出她的轮廓,之后浮现新的提示:

    ——观测到疑似精神统合装置的物体。

    我并不怀疑脑硬体的判断,这个工具本身就是为了辅助我完成任务才被超级桃乐丝装载入这个身体中的,借用这个末日幻境的统治局技术,经过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的针对性改造。对“人格存储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这两个关键道具拥有吃超凡的探知和判别能力。不过,哥特少女成熟体竟然也被判定为“疑似精神统合装置”,在令人吃惊之余,又觉得合乎情理。

    能够察觉并开启这个异空间的家伙,其本身一定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有某种联系。丘比如此,龙傲天也是如此。来到这里,并不单纯是为除魔卫道,而是受到了某种冥冥的召唤,寻找连自己都不明白,却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东西。哥特少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没说过自己来到这里多长时间,她的目标似乎很明确,但仔细想想,却有许多可以质疑的地方。如果将她当成和丘比与龙傲天两者类似的存在,反而能够解释更多疑点。

    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被脑硬体窥视出这种存在性的端倪,也可以认为是因为她自身和丘比、龙傲天产生了共鸣。虽然哥特少女、红衣女郎和那个尚未谋面的“母亲”之间的关系有待考究,但是,这种女孩和如同背后灵一样的红衣女郎重合,在一瞬间就长成大人的现象,已经确认了这三者的关系非比寻常,而这种现象,也同样是可以用“共鸣”来轻易解释的。

    在神秘学中,“共鸣”本就是一个十分重要,也极为常见的现象。在过的经历中,我也经常碰到,所以,在当前的情况下,在第一时间就尝试用这个词汇解释当前的现象。经过脑硬体的评估,可能性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

    果然,将丘比和龙傲天交给她是正确的。我不由得这么想到。

    丘比和龙傲天导致了哥特少女的异变,从而让我得以观测到隐藏在哥特少女身上的存在性,而三者的共鸣,也必将导致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产生变化,受到丘比的影响,魔法少女们已经出现轻微的变化了。

    思路如同一根清晰的线,将每一个变化当成一粒粒的珍珠串联起来,在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后,我的思路从未如当前这般清晰。

    与之相比,在哥特少女成熟体面前浮现的那个巨大轮廓根本就是小事一茬,这里的每个人都和它纠缠过不止一次了。在察觉到哥特少女的特殊存在性之前。或许还可能觉得这个“魔女”会给她造成一点小麻烦。但是,在哥特少女变异为成熟体之后,这个“魔女”的存在感反而变得稀薄起来。

    哪怕“魔女”体格庞大,出场突然,像是拥有不死之身一样难缠,但是,一方是被催熟的“魔女”,另一方是“疑似精神统合装置,红衣女郎的合体,与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封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神秘性和底力上,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让人都不忍心将两者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进行比较。

    和过一样,“魔女”没有完全进入和我们相同的空间。以至于它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而已。从轮廓来看,它那只被我斩断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大概是催熟的不完全体,我觉得这个家伙就像是没有智慧,只会依序简单指令施展力量的傀儡,似乎从来都不考虑敌我的实力和所出的环境来优化行动方针,只会依仗自身的异常和神秘,蛮横地追逐目标。说实话,这样的东西竟然也能被冠以“魔女”的称呼,我对此是十分失望的。我一直都认为,“魔女”应该是一种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类都要优雅。都要神秘,乃至于更加恶毒和狡猾的存在。而面前的这个“魔女”,只是一个蠢笨的大块头罢了。

    所以,当哥特少女成熟体面对朝自己发起攻击的“魔女”出手时,我已经在心中为这个先天不良的半成品打上了失败的标签。

    “魔女”那砂锅大的拳头连哥特少女成熟体的身体都没能碰到,就在她身前被一片荡漾的波纹拦截了。没有任何碰撞的声响,哥特少女成熟体身前的虚空浮现一道道六边形的纹理,就如同一面由大量六边形鳞片构成的透明盾牌,“魔女”接连打了好几拳,都没能让这面盾牌产生半点动摇。

    “这是——”魔法少女晓美惊诧地低呼一声。不仅是我和敏锐的雇佣兵们,就连五月玲子和玛丽都因为这声惊呼将目光转了过。小圆被看得有些心虚,朝晓美身后躲了躲。在魔法少女晓美征询的目光中,“学姐”点点头,凝重地说:“没错。圣石之种四阶的力量,心灵之光。”

    “怎。怎么会。”小圆惊异地盯着和任由“魔女”攻击的哥特少女成熟体,疑惑地说:“难道她也是魔法少女吗”

    “不知道,我的圣石之种没有产生共鸣。”晓美看了一眼缠绕在手背上的圣石之种,说:“你们呢”

    “我也没有。”学姐说:“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圣石之种。她和我们应该是不一样的。”

    “嘿,你们就不能解释一下吗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仔用拇指点了点哥特少女成熟体,“她之前可没这么强力。”

    学姐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说到:“她正在使用的力量,和我们魔法少女十分相似,不过,按理来说,魔法少女都拥有圣石之种,但我没有看到她的圣石之种。”

    “也就是说,她是冒牌货”牛仔笑了笑,轻佻地说。

    魔法少女学姐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就算是冒牌货也不容小窥。”保镖慎重地说:“连魔女都没办法突破她的防御,我想,我们这边大多数人也是一样吧。”

    “不是无法突破防御这么简单。”女仆插口道:“魔女和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是很难从她手中夺回龙了。”

    “……这下麻烦了。”秘书的脸色有些差,她装作抬眼镜,用手掌遮住表情,用眼角撇了我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处于“圆”的范围内,想必我是很难察觉到她的这个小动作的吧。

    虽然明白她到底在盘算什么,但是,我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计划,在将丘比和龙傲天交出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这一点,哥特少女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就已经足以证明了。

    在大家对哥特少女进行各式各样的揣测时,那边的战斗也已经陷入了白热化,不过,仅仅是“魔女”一方的白热化而已,它似乎已经用尽了手段,无论从哪个方向,哪怕是消失后再进行偷袭。都无法突破那层半透明的盾牌。哥特少女成熟体任由它攻击了一段时间。就像是在热身一样,不慌不忙将龙傲天扛在肩膀上,左手抓住丘比,这才用右手抓住巨锤,在“魔女”的拳头再一次正面击来的时候,双脚前后一错,巨锤便从地上弹了起来,和“魔女”的拳头撞在一起。

    空气被挤压,发出如雷鸣的爆破声,冲击波挟卷着扭曲的气浪从巨锤和拳头相撞的地方迸射出来。一时间,整条走廊狂风大作。环绕“魔女”和哥特少女身旁,冲击波就像是铲子一样,将地面、墙壁和天花板的表面装饰削了一层又一层。走廊两侧的房门嘎吱嘎吱作响,坚持不到几秒,就被巨大的力量压破,分解后如散弹一样溅射到房间中。

    “魔女”的拳头和哥特少女成熟体的巨锤相持了一会,便在众目睽睽中裂开一道道蜿蜒到整条手臂的裂痕,一个呼吸后崩声解体,大量的碎片在半空就在马赛克化的现象中消失了。

    从拳头开始,直到“魔女”的肩膀,它的整条手臂连半根骨头没能保存下来。这样的打击对看似不死之身的“魔女”来说,应该也是相当严重的。它那沉重的身体向后倒。就像是掉入了一个藏匿于虚空中的透明深渊中,不一会就消失了。巨锤少女成熟体没有追击,只是轻松地将巨锤抗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地越过“魔女”消失的位置,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目的地走。

    真是可怕的力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五月玲子也如此呢喃着。目睹了哥特少女成熟体和“魔女”之战的诸人都生出沉重的心情,这种心情写在她们脸上,让她们的眉目变得忐忑。哥特少女如今已经拥有了超越“魔女”的力量,然而问题在于,没有人可以肯定她不是敌人。就当下来说。她带走了丘比和龙傲天,无论她处于何种目的,都已经站在魔法少女和龙傲天的女下属们的对立面上。想要从现在的她手中夺回丘比和龙傲天,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我也不会让她们破坏这次计划,她们一定明白这一点。所以目光偶尔转向我的时候,神情十分沉重。

    毫无疑问,此消彼长,她们现在成了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最弱的一方。对于她们来说,这种快速变化的形势,一定令她们感到倍感压力吧。魔法少女们似乎还是第一次和神秘性同类打交道,女雇佣兵们也好不到哪里,她们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但是,那只是针对凡人的战争而言,我和她们交手时,感觉不出她们有多少针对“神秘”的技巧和经验。

    虽然在“神秘”的战场上,力量强的一方通常也会获得胜利,但是,由于“神秘”特殊性质,导致其强弱变换比一般人的战场更为快速诡谲,一般的战斗也有以弱胜强的时候,而在“神秘”的世界里,“强”的概念更加模糊,更加具备针对性,如果仅仅试图用一种性质的蛮横力量压倒对方的话,很多时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即便是我这般拥有和素体生命近似的义体的人,也需要经常改变策略,获得足够的情报之后,通过其他方面的手段对“神秘”临时产生的缺陷进行弥补。也有不少时候,需要战略性撤退,或与对方长时间周旋,以获得决胜的契机。

    不过,大概是习惯于使用超能欺负没有超能的人,或者用异常压制没有异常的人,在这种不对等的战斗中,这些拥有魔纹的女雇佣兵们只是单纯将自己的能力当作一种万金油的武器来使用。当然,她们拥有丰富的战争经验,所以在小队的能力配合互补上也做得有点样子,但是,仅仅如此,在充满了“神秘”的战场上是不够的。

    她们之中有个人能力在理论上不逊色于“锉刀”的人员,但是,经验上的差距让她们在面对“锉刀”时,只会自取灭亡。如果锉刀在这里的话,就算是现在这个哥特少女成熟体,也不会心生沉重,因为锉刀的小队有足够的力量和经验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哥特少女成熟体的“盾牌”和“巨锤”看起来十分强劲,但是,在统治局遗址里,这种类型这种程度的力量实在是太平凡了。

    我们追逐着前方的哥特少女成熟体,她们总觉得自己可以紧紧跟在后面,脸上充满了坚毅,然而,她们并不知道,有的时候,在“神秘”面前,这种坚毅没有丝毫用处。对于和红衣女郎合体后才诞生的哥特少女成熟体,我从不介意根据两者曾经展现出来的神秘,从最坏的角度揣测她的行动模式。大多数时候,直觉总是十分准确,但我们追着她转入走廊拐角时,她的踪影已经消失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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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脉动2

    “消失了……”眺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不由得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一会,不远处传来喘息和尖叫声,一下子撕破了走廊的静默。她们似乎这才想起这条走廊的确并不只有自己等人,只是之前沉浸在自己的战斗中,忽略了周围的动静,女雇佣兵们似乎对这种忽视感到不可思议,皱起眉头看了彼此一眼。我知道,其实并不是她们大意了,只是在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以往在本层各处此起彼伏的战斗如有默契般停下来,而当我们停手的现在,又再度响起。

    目前的第一要务当然是找到消失的哥特少女成熟体,没空理会那些人,不过,即便我们想要将那些人找出来,就我们所持有的“神秘”来说也是完全做不到的。虽然受到封印的干扰,但这里的一切仍旧处于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影响中,知道不远处就有他人的存在,但却永远都碰不到对方——这本就是一种“神秘”的体现。之前我、五月玲子和玛丽遭遇胖子安德烈,有很大可能是被贯彻在本层的,散发于冥冥中的“神秘”力量所引导。“它”也许就是通过这般,让我们碰到“应该碰到的人”,从而间接干涉我们的行动。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总觉得“它”在编写剧本的缘故。

    我很强大,但是,我的强大在特性上,无法对抗这种“神秘”。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们都必须遵循这个剧本行进下去,直到破局的契机来临。能否在第一时间得出这样的认知,拥有这样的觉悟和耐性,就是我和这些魔法少女与女雇佣兵们在“专业素质和经验”上的差距。我不会因为一时屈就看不见的敌人而焦躁不安,尽管,在大势上遭到压迫这一点的确让人倍感危机,总喜欢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例如面前这些女雇佣兵们,这种危机感想必会更严重一些,从而在心底滋生焦躁的情绪。

    但是。是否能够控制情绪,把握细节,从冥冥中张开的大网中切割出容身乃至于反击的空隙,这才是“专业”和“业余”的差别。这种经验修养在普通社会里也是适用的。但是,在“神秘”的世界里,它的作用会成倍放大。

    ——这样下去,会死的哟。

    我沉默地环顾着众人不安焦躁的表情,哪怕是最冷静的女仆和秘书,面对在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敌人,以及蓦然响彻四周的喧闹,眼神也在浮动。其实,自己的同伴陷入不利的境地,敌人莫名其妙消失。四周的环境诡异,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说不出的阴谋感,这才是在充斥着“神秘”的战场上再常规不过的体验。面对“神秘”,总想着庙算一切,把握全局,才是最不该有的狂妄。

    “怎么办呢?”魔法少女小圆有些无措。

    “高川先生?”魔法少女晓美没有回答小圆,只是将目光投在我身上,其他人就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纷纷朝我看来。她们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说法,也许。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些什么,只要有一点道理,她们都会去尝试吧。尽管,我之前和她们发生过冲突。当下的境况,至少有一半是由我造成的。但是,看她们的样子,似乎仍旧将选择权交回到我的手中,就连本该更加自有主张的女雇佣兵们也是如此。

    也许,当下所发生的变化并不能视为常例,但是,这种变化的确出现了。我一直都致力于将自己的心理学中学到的知识应用于生活中,但是,在这个时候,仍旧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心理真的太过复杂,面对一步步滑向深渊的困境,总会做出一些冷静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冷静时会做出的判断和行为,也不代表就一定正确,而她们此时的求助,虽然我觉得是她们在冷静时不会做出的行为,但也并不意味着错误。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人性和理织的暧昧,才会让人类这个生物充满了弹性吧。

    “去那间打不开的房间。”我这么说了之后,不少人的脸部肌肉都稍稍松弛下来,她们应该也是这样的看法,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只有得到我的认同,才能让自己放心。

    我再一次觉得,自己进一步于这个团体之外,虽然之前一直也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测她们的行动,但是,在和她们交集之后,这种脱离感反而更加严重了。

    ——她们要死了。

    隐晦的声音在耳畔边浮动,像是我自己的想法,一种朦胧的直觉,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存在在述说。我的内心中浮生种种情绪,但最终仍旧被脑硬体删除了。五月玲子和玛丽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紧握的力量中传来隐隐的不安,她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隐隐中,四周的痛苦和咒骂声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浑浊了,走了不远,这些声音便融入雷声中,伴随着心跳轰鸣着,让人分不清到底到底来自何处,又有哪些才是人声。

    明明到处都有声音,但却更加觉得压抑,让人觉得走廊更加安静了,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疾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但也只有这片沙沙的声音……

    无论魔法少女还是女雇佣兵,都无法逃脱这股压抑感的影响,相比起最初进入本地时的游刃有余,此时却有一股风声鹤唳的紧张,身体的动作就像是扛着某种透明的重物,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吃力。

    越是靠近那间打不开的房间,这种沉重感就愈加强烈,在视网膜屏幕的数据中,她们的行进速度正在变慢,这和她们显露出来的心理是相反的。而她们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我们看到那处房间时。四周的气氛猛然凝固起来,并非是空气密度发生了变化,只是渗透到各个角落的声音发生了轻微改变,导致前后感观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我能够观测到这种数据性的变化,但是,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只能通过自己的感觉来进行判断。

    然而,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身为魔纹使者的女雇佣兵们,对这种感觉都不够敏感,无法利用这种细节对情况进行分析。她们只是悚然一惊。但是,也只是悚然一惊罢了,在警惕地观察四周,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后。紧绷的心绪再一次低落下来。

    反而是没什么特殊能力的五月玲子和玛丽,那种紧张感却越来越强烈,传达到我的身上,就是她们紧抓着我手臂的手指更加用力了,若不是义体足够强韧,说不定就被她们的指甲嵌进去了吧。

    我有点担心她们俩人,因为,在脑硬体对这些细节的研究和判断中,我比较倾向的结论是——五月玲子和玛丽身上正在发生一切对她们不利的事情,她们的敏锐并非是因为针对神秘的素养比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更加深厚。而是因为她们太弱小了,这种威胁对她们的影响更加深重。

    一做出这样的倾向性判断,那种直觉就越来越强烈了:

    ——她们要死了。

    “死”,这个字眼,让我再一次联想到哥特少女曾经展示给诸人看的影像纪录,她说过“站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丘比和龙傲天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亡”这样的话。我其实也针对这一层所出现的异常现象进行过研究,她的说法虽然没有更切实的证据证明其真实,但也无法证伪。因为,我已经十分确信了,在这一层见到的人,包括胖子安德烈,都是一群死人而已。在第一次进入十二层时。遇到的尸骸和鬼火,才是他们的真实。或是“真实”的体现。

    一想到自己曾经觉得有可能救出的人,打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存活的机会,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觉察到,就不禁滋生出一种惆怅的情绪。

    我陪着五月玲子和玛丽站在原地,目送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不断尝试用暴力打破那间打不开的房间。五月玲子和玛丽的神态有些萎靡,她们起初还是挺精神的,但是在哥特少女成熟体消失后不久,她们的话渐渐变少了,然后,就变成现在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像是两朵即将燃烧殆尽的火苗,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熄灭。一直都在监控她们的状态,她们的变化都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上,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抓住她们的手,尝试传递自己的体温。她们的双手已经变得死人一样冰凉,我问她们:“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想吃点什么吗?”“马上就能离开了”,说了许多话,但是她们的反应越来越迟钝,她们自己似乎也没意识到,只是觉得自己分神了,有些不好意思,但似乎也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回以苍白的微笑。

    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仍旧没能破开那间打不开的房间,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气馁,交头接耳了一阵,打算众思广议,尝试其他的方法。我聆听了一会,大概是利用她们和丘比、龙傲天之间特殊的感应,虽然不太确定有效,但还是下定决心要试试看,为此,她们需要做更多的准备。她们好似忘记了我、五月玲子和玛丽三人,但我也并不在意她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只想在那个直觉中的时刻到来之前,陪在五月玲子和玛丽俩人身边,哪怕她们俩人如同老人一样,恍恍惚惚,根本无法和我交流了,仿佛随时都会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身为一级魔纹使者的牛仔和保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们有时会仿如深思,走路的时候也会踉跄一下,似乎不小心绊倒的样子。其他人都没怎么在意,不过,在我的眼中,这种征兆已经十分明显了。

    不仅是她们,走廊,不,整层楼都在发生异变,这种异变在哥特少女成为成熟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此时更加深化。没有发生特别明显的现象,只是流转在走廊中,弥散在空气里,从气味、色泽、纹理和尘埃的动荡中,产生了轻微,不断急速,无法遏制的变化。视网膜屏幕的检测数据全都是乱码,这本身就代表了异常正在发生,通过连锁判定的线构视野和连锁判定之“圆”也能察觉到这种异变带来的混乱。

    虽然肉眼看不出来,但是。若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整个楼层都在无声地“蠕动”。

    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似乎忽略了这种异常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种异常在动静方面实在太缓和。就如同不断升温的温水,以至于被更加凸出的异常给掩饰了。她们现在全身心都放在如何破坏打不开房间的房门上,已经反复尝试了好几种手段,然而,不断的失败让她们更加焦躁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丧气的时候,秘书似乎突然想起我们三人,朝我们这边望过来。这个时候,我正抱着五月玲子和玛丽坐在地上,让无神的她们枕着我的肩膀,一边点燃香烟。一边在心中想着,作用在她们身上的“神秘”是如此不可思议——如果她们真的早已经死去,可是我碰到她们的时候,为她们注射药剂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她们就是一个“死者”。

    “神秘”是不可理喻的,因为,这个世界的“神秘”,其本身并非实质的物事,只是现实中末日症候群患者异变的映射而已。只是一种代表着“变化”的象征性的概念性的存在。

    我无法理解,想必也没有人类可以理解,比起直观的物理变化,概念性的东西总是隔着一层面纱。

    每一次“神秘”的发生,无论是统治局也好。灰雾事件也好,还是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都好。都意味着现实中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异变正在深化,而这种深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基本上都是不好的吧。我的身体也是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受到这种异变的连锁影响而崩溃,变成一滩黄色的lcl。无论是安德医生,还是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都明确说过,每一次进入末日幻境,都会让我的身体承受巨大的负荷,虽然每一次进入,都以改善身体状况为最终目标,但实际情况是,每一次的登入和登出,都在让我的身体状态更加恶劣。

    以我这次进入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这一次再无法产生良性变化,我也会如同之前的其他患者一样,成为构成末日幻境的lcl的一部分。

    我之所以得到特殊对待,无非就是在感染“病毒”后的异变中,比其他患者更加稳定,而这种稳定的原因,正是安德医生所需要的东西。一旦这种稳定被彻底消耗掉,就失去了实验体的宝贵性,变成了和其他患者没什么不同的消耗品。

    虽然说要成为英雄,其实自己的处境也不怎么样嘛——这么想着,我不由得笑了笑,对一直瞪视这边的秘书说:“有什么事吗?”

    秘书的眼中藏着复杂而炙热的情绪,那是一股压抑的愤怒,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她在半晌后也只是回答到:“没事。”我觉得,她也许是想说“都是因为你,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这类发泄的话吧,也许,她希望我能够提出更加有效的意见,指导大家破坏这个打不开的房间。

    但是,她到底还是放弃了,大概是觉得我不会答应。当然,一如她所认为的,我不会在这种事情做多余的事情。哪怕正是因为我的行为,让异变开始产生,也是五月玲子和玛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之一。我也不会安慰自己“其实五月玲子和玛丽早已经死掉了”这样的话,我毫不掩饰心中的悲伤,即便这种悲伤,会在顷刻间就被脑硬体删除。

    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有所觉悟了,哪怕这个世界中的美好,将会因为我的行为而凋零,哪怕一直想成为英雄的自己,却做着以这个世界角度来说,更贴近恶魔的事情,会让以这个世界为核心转动的人们饱尝痛苦和折磨——是的,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所以,一边试图成为英雄,一边却做着不英雄的行为,因这种背道而驰的行为而诞生的悲伤和痛苦,我会一点一滴都地细细品尝,铭记于心。

    就像现在,被魔法少女们抗拒,被女雇佣兵们憎恶,想要拯救五月玲子和玛丽,却亲手将五月玲子和玛丽送上绝路,在注定的结局到来前还抱以伪善的想法,几次伸出援手,现在却沉默地看着她们静静地凋零。

    也许,再仔细想想,不用交出丘比和龙傲天,也有其他办法的吧,但是,不交出丘比和龙傲天的话,又如何从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进一步的异变中,获得“精神统合装置”的进一步线索呢?也许可以,但我想不出来,只有交出丘比和龙傲天,是我能做到的。所以,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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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凋零与诞生

    
    无论如何,出现在死亡纪录影像中的五月玲子和玛丽、三位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似乎都没有幸存的道理,她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能做些什么,现在她们的意识恍惚,也许她们自身是没有察觉的,但是,在我眼前,她们的说话、行为和思考,乃至于情绪浮现于表面的变化,都变得十分迟钝。她们之间的节奏,还是彼此契合的,但是已经和我割裂开来了。

    对于她们的变化,我也没有任何主意,她们的现象已经超出了我力所能及的“神秘”力量范畴,而且,即便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大概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吧。我沉默地观测着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的异态。她们也宛如将我遗忘,只是彼此之间用缓慢的节奏沟通着,移动着,我们本该在同一个空间中,但却像是被从意识上分割在不同的次元。五月玲子和玛丽的状态比她们更加不堪,她们偶尔会从恍惚中醒来,意识到被我握住手,便缓缓抬起头来看我,她们的眼神让我感到失落,她们的瞳孔没有任何光芒。我能感觉到她们的视线确实落在我的身上,但是,总觉得她们看到的并非是我“整个”人,而是代表我的某一个片段的资讯。

    “你是谁”不一会。五月玲子虚弱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我是高川。”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高川……是什么”玛丽也用同样虚弱的语气问。

    “我是高川。”我只是这么反复着陈述着,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是想要在最后一刻来临前,将这个名字烙印在她们的心中吧。可是,为什么想要让她们记住自己的名字呢是愧疚是孤单是忏悔还是别的什么不知道,而且,即便这么做了,我的心情也没有半点好转。

    我只是喃喃说着,一种伤感的心绪从心底蔓延起来,在这种蓦然生出的感性被脑硬体删除前。我感到眼角开始湿润,有水渍从那儿滑下来。我没有擦,只是感受着在自己手掌中逐渐冰冷的这两个女人的体温,说着:“我是高川。”

    “啊,高川……”五月玲子突然说:“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玛丽刚发出声音,在我的肉眼视野,视网膜屏幕,连锁判定视野和“圆”感知所能囊括的地域,陡然一震,那种弥漫在空气中、阴影中、细节里的异常渀佛正在变得如有实质。只是几个呼吸。我就看到了,在每一处空间,空气、天花板、墙壁和房门,还有看得不真切的阴影,都以一个微妙的节奏起伏。渀佛呼吸时内脏的蠕动,伴随着奇异的呼吸。灰色的雾气没有偏重地在每一寸可视的地方出现,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一个巨大的意志好似被点燃的巨大篝火,一转眼就熊熊燃烧起来,我反射性瞧向那间打不开的房间,那个意志就在那里鼓动着,好似海浪冲击礁石一般,似乎要从内部冲出房门。这个意志增长得是如此之快,不断膨胀的存在感足以让最迟钝的人也能够感受到到,闭上眼睛的话,甚至会尝试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无比庞大的轮廓,将它当成是这个意志的主体——然而,这个轮廓太过模糊,太过巨大,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完全勾勒出来。

    封印开始解除了这是瓦尔普吉斯之夜我不由得这么想到,但是,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测,暂时也无法观测到应该就在这个房间中的哥特少女成熟体,丘比和龙傲天三者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我当然也很想进入看看究竟,但是,自己是打不开这个房间的,和其他人联手也办不到,这个房间所具备的“神秘”就是这样的规则。然而,那个巨大的意志似乎正似乎从内部打开房间,也就是说,如果真有可能打开房间的话,就是操之它手吧。

    在这个强大意志的压迫下,我渐渐感觉不到五月玲子和玛丽的触感了,她们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就好似蒸发了一样,和我彼此相握的手在失却了质感后,穿透了我的手掌垂落在地上,轻轻一弹,便如水花般崩散了。从这只手臂开始,崩溃逐渐蔓延到五月玲子和玛丽的全身,已经透明得可以看到她们身下的地板时,她们的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下,眼睛渀佛回光返照般,拥有了一丝质感,五月玲子对我笑了一下:“我记起来了,你是……”

    高川先生……”玛丽也这般说着,声音落时,就像是吹拂过耳畔的微风。

    然后,她们如泡沫般,消失在我的眼前,只余下两团蓝色的磷火漂浮在她们原来所在的地方,再一个眨眼后,雷鸣大作,头上明灭不定的照明灯砰砰破碎,下一刻,惨白色的光好似海潮一样,不知从何处到来,穿透一切,涌过走廊,磷火被这光的浪潮卷入。瞬息间就淹没不见踪影了。

    惨白的光如同汪汪的水。浸没了所有空间,灰雾被冲刷着,随着旋流化作一条条丝线,顺着潮流向前奔涌。原本所谓的潮流,只是在视觉和形容性感受上体现出来,可没一会,我便实质感受到了这股奔涌的推力,渀佛自己真的沉浸在一条滔滔河流中,整层楼正在经受着洪水的侵袭。

    在我不远的地方,身为魔纹使者的女雇佣兵们被一团光球包裹着。她们手腕内侧的棱状魔纹正在绽放奇特的光状纹路,这些纹路如同全息影像般悬浮在半空,又让人觉得好似烙印在空间中。在女雇佣兵们的身旁,魔法少女们的圣石之种也在抵抗着什么般。绽放出更为华丽璀璨的光芒,让人觉得,正是因为被这些光芒包裹着,她们身上和五月玲子、玛丽俩人相似的异常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彻底爆发。即便如此,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女雇佣兵,仍旧浮现出痛苦窒息的表情。

    光之水,水中雾,它们的流动开始发出浻浻的声音,走廊轻轻地蠕动,不断吐出灰雾被光之水带走。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一种深切的熟悉感,这水光的波动,灰雾的流转,走廊的蠕动,汇聚成一种奇妙的节奏,随着这个节奏的清晰,打不开的房间中所封存的意志也变得更加强劲。它们鼓动,跳跃,相互影响,彼此共鸣。渐渐融为一体。

    当我的原生心脏也随着这个节奏跳动时,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强,这种跳跃感的增强一下子增加到可怕的地步,紧接着,这颗心脏就破裂了。正如我的心脏在蕴含于这片光、雾和意志中的节奏中被破坏。保护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的光华和光球也纷纷在这种一波强过一波的共鸣中纷纷破裂,我看到了。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并没有如同五月玲子和玛丽俩人一样,变得透明后消失,而是骤然间从内部膨胀,爆成一团血肉。

    这些血色的物质在灰雾光河的潮流中扩散开来,迅速将整个走廊的景象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这一下,我突然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了,这片若真若幻的血河,简直像极了“江”的力量,只是因为红色较浅,没有那么深浓混浊的缘故,给人的感觉更加淡薄,渀佛被过滤了,弱化了许多倍的“江”之血。另一方面,这片血河流淌于长廊中,又像是血液流淌在血管里,而蕴含在其中的鼓动和跳跃,不正是脉搏吗

    当这样的念头浮现时,一种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庞大的生物体内的感觉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这样的感觉,调动了脑硬体中存储的记忆数据,那是在统治局三十三区的记忆,藏匿于管道区的研究所被那个封存起来作为最后保险的恶魔吞噬时的景象。

    是的,虽然在统治局的冒险只剩下数据性记录,没有了当时的感觉,但现在这种的感觉,一定是和当时一模一样吧。

    尽管一开始就将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定性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一种特殊态,然而,如今这种相似的场景,类似的感受,却更进一步将这里的物事和统治局相关物事勾连起来。

    虽然是由光、雾气和血色揉合成的潮流,但最初只是有实质感,严格并不存在真的实质。然而,随着脉动的逐渐强烈,这道血河开始变得实质起来,我顶着水压般的压力走到房门前。

    魔法少女和女雇佣兵们的身体消失了,但是,魔纹和圣石之种并没有伴随她们一块消失。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看到魔纹在魔纹使者死亡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它在脱离在持有者的身体后,竟然主动吸收了淌过身旁的丝线状灰雾,变得若有实质。不仅是魔纹在吸收灰雾,圣石之种也同样如此,不时从两者表面滑过一丝明锐的光芒。

    我正要抓?们,打不开的房门陡然破碎,伴随着一条条裂纹在门板上蔓延,强大的意志从内部渗透出来,血河顿时也鼓荡起来,更加真实的力量好似一波浪潮,猛然将魔纹和圣石之种打散。我只来得及抓住三颗圣石之种和一枚魔纹,另外两枚魔纹便在这浪潮中打了个卷。宛如被吞没了般无影无踪。

    我迅速将到手的圣石之种和魔纹塞入怀中。我并不完全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但从它们的来历和道听途说,大致知道,圣石之种一定和魔法少女密切相关,而魔纹也能用来制造魔纹使者。而且,在如今的状态下,虽然魔纹使者和魔法少女们在眼前灰飞烟灭,但也不能肯定,她们就真的已经死亡。在“神秘”的世界里,失原本的形态。进入沉睡乃至于重生,都是有可能的。也许带着这些魔纹和圣石之种离开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它们原来的主人就会重新活过来也说不定。

    当然,我只是这么期望着。另一方面。血河明显不是什么友好的物事,魔纹和圣石之种这种神秘造物落入其中,难免不会增强对方的力量。房门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咯吱咯吱的,随时都会被打破。我能够感觉到,那种意志就如此狂暴,就像是在被大坝封堵住,一朝宣泄出来就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虽然,血河的出现应该代表这一层的封印已经解除,我很想知道哥特少女成熟体、丘比和龙傲天他们是否就在房间内。在解除封印的过程中,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房间内又是怎样的景象,不过,面对这即将出笼的可怕意志,还是暂时避让为妙。

    这么想着,我不再稳固身体,沉入越来越真切的血河波涛中,沿着走廊漂浮而。血河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不能完全说是血腥味。更像是一大堆负面的东西转化为可以用五官认知的形态,不仅有血腥,更混杂着诸多让人感到难受的味道。也不仅仅只有味道,甚至它的颜色、它的触感、它激荡的声响,全都让人极度不舒服。而且。随着颜色的浓郁,血河的质感愈加强烈。这种完全层面上的不适感都在加强。

    潮流卷着我来到走廊转角,我抓住墙角,将身体固定在墙边,只探出头瞧向那扇破裂大门的方向,从门的裂缝中迸射出来的光芒先是金黄色的,渐渐又转变为紫色,紧接着紫色越来越深沉,竟似变成了黑色。每当穿梭在血河中的灰色丝线流经大门前,被这龟裂状的黑色光芒照耀后,丝线便失了活力,沉甸甸地垂落地面淤积起来。

    大量的灰色丝线被黑光污染,成为让人一眼望就觉得无比污秽的淤泥状物,这些黑色淤泥层层叠叠,当一浪潮涌过时,便从边缘削一层,被冲散的黑色淤泥分散后汇入血河中,也让血河的颜色愈渐变得深邃,那种不适感也更加强烈了。

    若非自己已经义体化,一定会在这条血河中被腐蚀融化吧,我不由得升出这样的想法。正因为这些黑色的光芒、淤泥和血河是如此污秽,充满了负面的力量,才让我第一时间就将之列入敌人的行列。我浸泡在其中,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哀嚎,宛如幻听一般,注意听,它便不见,但若松懈下来,它便在耳畔环绕,这是直透心底的声音,即便封闭听觉也无法阻止。一般来说,人会在这若无止境的,充满负面和恶意的幻听中受到强烈的侵蚀,下场如何不言而喻,最轻也会发疯吧,若是没有脑硬体,我觉得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脑硬体过滤了声音所携带的感受性,删除所有滋生的负面情绪,最终将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统统转化为冰冷的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上呈现出来。我凝视着,聆听着,接触着,但实质却是观测着这不断变动的数据。

    更加异常的情况就在我进入走廊转角的一分钟后发生了,在正常的感受性视觉和触觉中,血河的流速正在加剧,然而,在视网膜屏幕中的流速监测数据却没有相应的变化。进一步观测到异常现象的是计时器,原本一直都很稳定的计时数据中,陡然弹出一个新的数据项——加速度。

    本该稳定的计时数字正在加速递增。下一秒的到来,总比上一秒的过更加急剧,而这个变化的速度,也在不断增加。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时间数字就翻滚了好几倍,与此相对的,血河流速数据没有增加,但身体却感受到流速不断加快所带来的压力,简直就像是要将藏匿在其中的异物全都粉碎一般。

    我的义体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可以看到的建筑本身,已经在这股压力下片片崩溃,那扇龟裂的房门,裂纹已经蔓延到两侧的墙壁,上下的天花板和地板上,里面那个存在感极其强烈的意志,似乎要将整个房间,整条走廊,整个楼层都打碎。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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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 黑泥奔流

    宛如地震一般,在我的目视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在摇晃,龟裂沿着建筑表面蔓延,地面和天花板开裂的地方露出深邃的黑暗,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连空间本身都裂开了。血河并没有从这些裂缝中宣泄出去,一如既往地沿着走廊快速奔涌着,冲刷已经不那么稳固的建筑本身,一块块从大厦楼层和房间中剥离的砖石、木块、瓷瓦、金属、玻璃、布料和各种生活器物被潮流推动,不断相互撞击,嵌入建筑表面或又再度挖下一大块物体。由灰色丝线淤积劣化而成的黑色淤泥在血河中不断分解,血河的淡红色也在不断深沉,转黑,从光雾状变得更加实质,更加粘稠,从感观上的令人窒息变成了更加切实的无法用原生器官进行呼吸。

    整条血河的质感越是强烈,给人的感觉就越是沉重,它轰鸣,奔流,声势渐渐如大厦外的风雨雷电那般浩大,彼此共鸣,让大厦内外的变化变得更加剧烈和同步。在不断的摇晃中,计时数据眨眼间就增长了一位数,越来越复杂和混乱的变动让我不得不停止原生器官的运作,纯粹由义体进行机械化观测。如果不使用义体这种程度的“神秘”,单纯只是目视这般变化,就足以让人在短短的几秒内头晕眼花,乃至于昏迷过去。

    脑硬体不断将这些动静转化为数据流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中,刚过了几个呼吸。数据中便出现乱码。随之弹出警告框,提示必须对数据进行过滤,以减小脑硬体的负荷,如果不进行过滤的话,一分钟内就会出现数据溢出。这些数据我完全看不明白,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些是可以过滤的无效数据,哪一些最好不要过滤,但是,脑硬体的负载图曲线正在急剧上升。过滤数据流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脑硬体配合原生大脑的处理能力十分强大,濒临极限的状况很少出现,然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状况十分棘手。义体化的我,对脑硬体的依赖十分严重,脑硬体也承受不住的话,多少意味着我已经落于下风。而如今这种逼近脑硬体极限状态的状况,应该仅仅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封印解除的前奏,我很难想象,当这一层的封印彻底解开,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彻底释放,到底会出现何等可怕的后果。

    当然,瓦尔普吉斯之夜彻底成型只是所有的可能性中最坏的结果。一切都得视哥特少女的真实身份和行动目的来判断。如果她真的只是将丘比和龙傲天进行置换献祭,将最初的施术者置换出来。那么,这种剧烈的动荡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而且,的确有可能在替换献祭的时候,产生可以让人离开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缝隙。然而,这种可能性仅仅是我根据哥特少女的一些言语细节,以及当时的情报数据进行的推断,并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就是如此。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又事关“精神统合装置”。我才必须顶住这股巨大的充满未知威胁的压力继续观测下去。

    ——外部防火墙开启。

    ——ddos冲击防御有效,负荷降低百分之十。

    ——监测到外部入侵数据,置入蜜饯系统,反向追踪来源。

    ——警告,警告。内部数据结构出现异常,内层防火墙启动。自检开始……

    诸多事项警报在视网膜屏幕中如流水一般升起,防火墙的细节变动并不受到我的主观控制,但是从事项内容来判断,似乎情况不容乐观。我多少可以感觉出来,外部的侵蚀是由血河,更确切的说,是由灰雾丝线所变质淤积而成的黑泥带来的,这些黑色的淤泥状物即便不用脑硬体检测,也能直观感受到它那极度强烈的负面存在感。而来自内部的威胁,则是从身体深处……不,义体并非是正常的身体,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细胞和基因,所以,这种从内部极深的地方,仿佛从灵魂之中传来的异常感,大概是由现实身体产生的某种异变带来的。

    十分熟悉的异常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土而出,它不断啃噬,改变,扭曲,从最基础的结构开始产生影响。它的存在好似被一层纸挡住,形态有些模糊,但却同样充满了存在感。当我感知到它的存在时,就会意识到,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是寄生或者说沉睡在自己体内,更形像一点,是存在于自我意识之中的异物。

    那是——

    “江!”我心中述说着这个名字,澎湃而复杂的情绪如喷泉般激涌而出,已经高负荷运作的脑硬体根本来不及进行删除。我再一次体味到这股浓烈的感性,说不定这是激动、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成份太过复杂了,但是,我无比确定,这其中一定是有恐惧的。这并非是感情上的害怕,而是源自生命生存本能的恐惧。它根植在现实的身体中,映射到这个非正常的义体中,如同从灵魂之中喷勃而出。

    我的左眼无比痛苦,眼球不受控制地乱转,跳动,似乎随时都会冲出眼眶。即便我用手掌死死压住,也能感受到这颗眼球鼓动时的冲击力,就像是心脏一样强有力。“江”的意志,正以这只眼球体现出来。

    ——红色警报,威胁等级最高,特征数据符合,内部异常数据代号为‘江’。

    ——内部异常数据与外部入侵数据存在部分重叠,预测防火墙突破几率百分之四十,随时做好封印突破准备。

    伴随着脑硬体的警报,我猛然感觉到了来自眼球的痛楚,似乎有“嘣”的一声,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显示。视觉神经有小部分挣断了。失去脑硬体的压制。尖锐的痛楚直达大脑,让我不由得一阵晕眩。异变发生得太过强烈和突然,当我习惯了这种痛楚时,血河已经从最初的淡红,变成了如今更接近黑色的深红,混浊又稠滞,已经真真切切变成了实质的水态。

    眼前的世界在摇晃,不断在模糊和清晰间变幻,蔓延在走廊上的龟裂越来越宽大,让建筑本身愈加显得脆弱。让人觉得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计时数据的流动极快,但是,数据变动和感受的差异却更加严重。我已经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到底是快还是慢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似乎已经麻痹,左眼完全失去知觉了,放开手时,只有一片漆黑。但是,在眼眶传来的感觉,以及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中,这颗眼球仍旧在活动着,让我不禁觉得它已经彻底脱离这个身体,成为了存在的个体。

    我看了看之前按住左眼的手掌,在血河的幽深暗光中。隐隐看到一片血红。

    卷携着黑色淤泥的水流经过我的身边,宛如充满了恐惧,一下子就平稳下来,淌过身体的水流变得清澈,就像是黑红的色素一下子被挤压到两侧,从我身旁晃过去。但凭肉眼,已经无法在这般混浊深重的血河中,看到五米之外的物事了。

    大概是麻痹了的缘故,现在的感觉比起身体异常刚发生的时候好了不少,左眼虽然变得奇怪。但松开压制它的手掌后,似乎也没有脱离我的眼眶的意思,只是活跃地左右上下转动。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阿川。

    这个声音是——?

    我试图让自己的意识下沉。就像是过去的高川做的那样,将自我意识放逐到那深邃的黑暗中。下坠到那更加形像化的深层意识世界里。我知道,那就是“江”所在的地方,它一直都在那里,一切都因它而起,是“高川”之所以成为特殊的关键。在“超级高川计划”中,也有和它进行沟通的环节,但是,只是备选环节,因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它进行沟通,根据推断,它的本体是“病毒”,只是受到“真江”的影响而发生变异,然而,即便如此,它也仍旧是“病毒”,而不是“真江”,对于这种目前没有技术可以完全对其进行解析的存在,人类意识对它的干涉程度有多大呢?而身为“病毒”,它的侵蚀能力和侵略性却是显而易见的暴烈。

    贸然和它接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判断,被其“吃掉”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无限接近百分之百。所以,才会利用各种方式,将其隔离封印起来。

    距离进入这个末日幻境时,在世界外围进行的封印之战的资讯,有相当一部分一直保存在脑硬体中。“江”的敌意在那场战斗中已经展现无疑,即便是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联手,仍旧让它从“高川”的体内剥离出“艾鲁卡”,让其携带它的力量抢先投入末日幻境世界中。我在统治局三十三区和艾鲁卡发生碰撞时,已经体会到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对“江”的封印有多么脆弱,它随时都有可能利用发生在我身边的异常破封而出。

    现在,大约也是那么一个情况。这道血河和“江”的力量太相似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股力量同样和“江”产生了共鸣。在这种内外威胁夹击的情况下,无法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变动。我尝试让意识下沉,正是针对这种状况,期望能够在深层意识中找到暂时压制由“江”引起的内部异常的方法——在脑硬体的记录中,过去的高川并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成功过。

    然而,我失败了。

    意识无法主动下沉,跨越那条深层的境界线。我昏迷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大约是零点几秒,然后被脑硬体唤醒。醒来之后,一切都和昏迷前的状态没什么变化,左眼球仍旧在运作,痛楚也仍旧一传来。

    思维的转动和意识变化。痛楚的降临和忍受。仿佛无止境的复杂感性潮涌,这一切都然让我的战斗力濒临义体构成以来的最低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扇打不开的大门终于被某种存在感庞大无比的东西从内部撞开了。原本视野范围已经被颜色深暗的血河压制到五米的距离,但是,当这个惊天动地的撞击和破碎产生的时候,通过锁定位置数据,用红色线条勾勒出来的房门处,巨大的裂痕和碎裂的景观,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感觉上。就像是那边的血河和空间,都在那庞大无匹的力量下破碎了。即便如此,我仍旧没能在这一霎那间看清房门背后到底有些什么,哥特少女、丘比和龙傲天是否就在里面。因为。比我的目光更快的,是一片泥石流般稠滞的黑泥,一下子从房门后涌了出来。

    这些黑泥比血河中原本存在的由灰雾劣化而来的淤泥更加深邃,存在感更加强烈,也让更让人产生极为深重的负面感觉。若说灰雾劣化而成的淤泥是因为灰雾本身受到了污染,那么,这些黑泥就是污染的源头,从内到外,完全由负面的东西构成。

    不用目视到,也不用接触。不需要去闻它的气味,它自身所具备的强大存在感和负面本质,就算是再迟钝的生物,在几千米外也能感觉到吧。

    如果有可能,我一点都不想和这种玩意接触,如今我的状态不好,这些由和“江”相似的力量转化而成的负面物质接触,说不定会进一步诱发“江”的封印。然而,这些从房间中喷涌而出的黑泥来速是如此之快,就如同决堤一样。我第一时间就开启伪速掠。借助污秽血河的力量向远处退避,如果黑泥冲开无法打开的房间是这一层封印解除的现象,那么,出口很可能已经存在。

    黑泥怦然撞在墙壁上,让整层楼一整摇晃。到处都传来剥离分离的声响,头顶上方不时有石块砸落。地面的裂痕也不停追了上来。但是,速度更快的却是黑泥,视网膜屏幕中的计时数据和外在时间流速在这一刻重合,视野中的一切都在加速变化,让我觉得自己被孤立在这如同飞轮急转的时间外。

    我刚穿过一条走廊,黑泥和我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不到十米。按照视网膜屏幕中的地图定位,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就能抵达建筑原本的安全出口所在的位置,虽然不能肯定那里就是真正的本层出口,但此时也没时间再去寻找。我直接撞入房间,以直线行进的方式蛮横撞开包括墙壁在内所有的障碍。黑泥的轰鸣越来越近,我甚至不需要其它手段,单凭声音和感觉就能估测它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再次破门而出,眼前豁然开朗,这条紧贴着大厦外墙的走廊上,原本只是窗户玻璃碎裂,此时却有一大段墙壁已经倒塌,前方显得无比空旷。距离不到十米的大厦外,雷雨大作,原本仅为细雨,不知何时已经瓢泼落下,走廊地面积出一片片水洼,紫色闪电如同巨蛇狂舞,不停从下方向上串,打在倒悬的高层建筑顶上,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紫红色。

    分不清是雷鸣还是黑泥的奔流轰鸣,在我试图转身的时候,一阵巨响,就见到侧旁的房间齐齐倒塌,从前到后,黑泥排山倒海地翻卷着,不待我想出任何可能避开的方法,便一扑而上。

    在被这片黑泥推撞的一刻,伴随而来的巨大力量将我的身体向外抛去。我感觉自己好似被卷入了泥石流,粘稠的液体让身体无法自如摆动,不时有大量的杂物撞击着身体,就像是大磨一样研磨着身体。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义体的力量毫无施展的余地,更有无比庞大的负面资讯渗入体内,破坏了原生器官组织,脑硬体为了删除这些数据,负荷数据已经攀升至最大,然而,这些显示为乱码的数据仍旧在不断地堆积,以至于大量的警告框不断弹出来,几个呼吸间就淹没了视网膜屏幕。

    乱码数据甚至在侵蚀对话框界面,视网膜屏幕的数据界面开始紊乱,破乱的地方由大量的乱码彼此交织成更为复杂的图形,仅仅是看到这些图形,原生大脑就仿佛快要被烧毁一般。痛苦、挣扎、悲鸣、诅咒……巨量的资讯涌入大脑,脑硬体已经来不及删除这些负面情绪,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要被这些情绪和数据撕裂了。

    我所感受到的一切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也无法用“痛苦”来形容,我觉得自己,不,在所有已经得知的“高川”的记忆中,都没有尝试过这样的经历。我就像是被一只饥渴的巨兽咬住,咀嚼,被臼齿淹没成最细小的微粒,吞咽后被胃酸腐蚀,然而,即便如此不堪,却仍旧活着,体会着这个过程中所带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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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黑泥奔流2

    ""_conte在被黑泥淹没的过程中,我无法昏迷过,即便大脑和脑硬体好似要被这无尽的负面资讯烧毁,却必须清醒地忍受着这令人发疯的一切。身体时而沉重,时而飘忽,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有那么一刻,我被甩出黑泥表面,大口呼吸着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空气。

    我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处境。我还记得之前被黑泥卷入,被那排山倒海一样的泥泞巨浪从外墙走廊的断口处推出了那栋异常的大厦,如今正依靠黑泥的粘力倒悬在半空,大厦主体远在二十米外。杂物就像是被黑泥吞吐着,不时会在相互碰撞后,被排泄般掉出黑泥之外。

    大厦十二层就如同大坝的泄洪口,黑泥不断从各个豁口中喷涌而出,残桓断壁也在巨大的压力中不断崩溃,让那喷涌的景象更加澎湃。不一会,黑泥渀佛将整栋大厦拦腰截断。在我的脑袋下方就是一望无际的乌云雷海,瓢泼大雨自下而上洒了满脸,更有电蛇时而从身边掠过,遍布电蛇四周的电子干涉让我汗毛直竖,若非身体被粘在黑泥中,自己一定跌到那想象不到尽头的天空外了吧。

    喷出大厦外的黑泥并没有受到重力的作用,反而向上方的陆地卷曲,形成喷泉水柱,又渀佛拥有生命般的巨大触手,另一部分则覆盖在大厦表面,不断向上推移。

    这一切景象让人觉得是在某种意志的操纵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倒悬的大陆进发。

    只是惊鸿一瞥。我又再度表面卷起的黑泥巨浪打入黑泥之中。视网膜屏幕倏然关闭,也无法再感觉到脑硬体的工作,只剩下大脑在灼烧中维持运转。被黑泥吞没是如此痛苦,但是,如果离开黑泥就会落入下方的天空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再挣扎,放弃对义体的控制,沉在黑泥之中,忍受着异物的撞击和侵蚀。

    比起黑泥的侵蚀,来自体内深处“江”的干扰变得微弱起来。我仍旧会听到女人如风般的笑声,但是,更多时候,她的声音被更多的负面资讯淹没。这些来自黑泥的。因为太过复杂而无法解析的负面资讯就如同触手一样,不断深入构成我这个高川的“自我”的非物质基础中,让我不得不认为,它其实就是被“江”吸引着。

    我有些担心,如果这些黑泥资讯和“江”接触,是否会发生更加不好的事情,但这一切已经不是由我的意愿所主导。我感觉不到脑硬体的运作,连那种渀佛脑子里嵌入了异物的存在感也变得淡薄,无数的负面情绪缺乏过滤,不断淤积在我的脑海中。我觉得自己如同辩雨中的小舟。意识和理智随时都会被冲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一想到多坚持一刻也是好的,那种飘摇的感觉就在看似濒临绝境的关头又获得了一分力量,让我能够多坚持一秒。

    坚持一秒,再坚持一秒,在这以秒计数的时间长度中,我觉得自己好似顽石一样,沉默了数百年。渐渐的。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坚持。我如同婴儿般卷起身体,在黑暗和静谧的黑泥深处下坠,直到某一刻,从黑泥传来的震动将我惊醒。随后,身体撞上一片坚硬的物体。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好礀势,黑泥的压力骤然四溅。

    我爬起来。身体一挺,立时有一种冲开障碍,接触到空气的感觉,这才发觉自己的右眼已经可以视物,但是视网膜屏幕的数据图像已经彻底消失了,似乎已经恢复为寻常肉眼的功用,但是,这只眼球仍旧并非原生器官,否则早就被黑泥侵蚀了。

    黑泥的深度已经降低到腰间,我转头望,视野变得开阔,一条宽阔的车道从建筑之间贯穿至前方,而自己正位于车道中。这里正是倒悬着的城市表面,除了建筑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上密布的雷云,然而重力正告诉我,这个世界,包括自己,是颠倒的。

    黑泥沿着地面向四面八方蔓延,随着面积的扩大,厚度也在渐渐减少,不一会,原来还有腰际深的黑泥就来到了大腿处。尽管酒店大厦中仍旧不断有源源不绝的黑泥喷涌而出,却及不上这些黑泥扩散的速度。每当黑泥经过一处,在其周边的物体就会燃起熊熊大火,空气也变得闷热窒息,很快温度就高达能够扭曲空气的程度了。房屋也好、金属栏杆也好,水泥路面也好,塑料、木头、纸张,只要挨进黑泥,就会燃烧,而火焰也如同瘟疫一般,以比黑泥扩散更快的速度想四周散播。当我看清这个倒悬的城市街道光景时,黑泥还没扩散到半条街,然而目及之处,大部分的建筑都冒出呛人的浓烟,再几个呼吸后,便有爆炸挟卷着火焰从大门和窗口喷出。

    瓢泼的大雨无法遏制,黑泥流淌,火焰狂舞,雷蛇天降,建筑正在崩溃,不时有房顶建材、金属、树木、水泥砖瓦和家具朝下方的雷云天空落,不一会就失了踪影。在一片深沉而灼热的紫红色光芒中,一切都在崩溃,宛如末日一般。然而,除了崩溃的声音之外,没有半点生命活动的声息。没有鸟儿,没有虫子,没有人声,没有机械运转的声音,没有都市的喧哗,大街上所有不是和地面密合的东西都消失殆尽,完全看不到车辆的存在,交通灯已经停止,店铺中也只是维持着一种静默的场景。

    先不提被黑泥侵蚀的现象,这里是否还适宜人类生存,这个城市结构和拉斯维加斯一模一样的颠倒城市在被黑泥侵蚀之前,所有的运动就已经停止了。而此时此刻。即便有人类能够抵达这个城市的地面。一旦没能离开这一带,也必然会在黑泥的力量下,承受严重的伤害。

    伴随埋在身上的黑泥的减少,那种负面力量的侵蚀力度也明显开始减小,这个城市是如此广袤,黑泥似乎想要遍布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力量便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被稀释。黑泥不需要亲自覆盖,就能让附近的物体燃烧起来,但是,这种燃烧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黑泥本质的力量削弱了无数倍之后产生的现象,因为,这种燃烧似乎仅仅是一般的燃烧而已,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异常和神秘的性质。所以我的义体根本不会被点燃。

    我在倒悬的街道中站起来,仰头打量着还在不断喷出黑泥的酒店大厦,黑泥吞没了十二层到地面的楼层,而十二层以上的地方,同样燃烧着,不断崩溃解体,大量冒着火光的物体如同流星般坠落下方的天空。然而,虽然也能说场面宏大,但是,在整个颠倒的拉斯维加斯中。这个酒店大厦也并非最大最高层的建筑,其本身相比起整个城市面积,不过是渺小的一角。因此,尽管黑泥的涌动让人觉得其体积庞大,却仍旧让我觉得它不可能淹没整个城市。

    在大厦中的那些人,应该全都死掉了吧,哥特少女、丘比和龙傲天又变得如何了呢我没有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任何人,在这个宛如末日一般的城市中,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生存着。

    毫无疑问,异常的大厦也许是异常产生的关键点。但其本身并非瓦尔普吉斯之夜。即便逃离酒店大厦,抵达城市地面,也仍旧处于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这个颠倒的城市,用丘比的话来说,本就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所构成的异常环境。本来。龙傲天他们是想要来到这个地面的,然而。如今真正踏上这片城市街道的,只剩下本该只是观测者的我自己。

    黑泥的出现,证明哥特少女一定利用丘比和龙傲天做了什么事情,不过,黑泥的出现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的表现,暂时无法判断。这些黑泥的力量太过负面,更像是被封印起来的东西,如今它还在源源不绝地涌出,是否证明封印被解开后,并没有及时关闭是否意味着,哥特少女的目的并不在于置换封印,而切实是想要将这些玩意放出来

    在没有看到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都仅仅是猜测而已。

    我感到疲惫,义体本身是没有疲劳度的,但是这种疲惫源自于精神和灵魂,确切的说,是来自于现实中的身体。虽然从这个身体的角度反向观测现实的身体,但是,接触了这些不知道映射着现实中的什么现象、状态或变化的黑泥,受到这庞大的负面力量的影响,现实中的身体也必然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从黑泥的性质来看,这种变化十有也是负面的。

    不过,既然没有出现更加异常的情况,没有受到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警告,那么,身体的实际情况应该还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程度。我摸了摸左眼,只有在用手接触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只眼球仍旧在转动着。

    ——明明是我的眼球。却给人异常诡异的感觉。

    ——它在看什么呢我这么想着。

    ——它似乎是能够思考的。

    没有带路的人,也找不到下一个目标,但是,我还是淌着黑泥向远离大厦酒店的方向行。不知什么时候,随着黑泥和身体的接触面积的减小,“江”的共鸣也降低了,尽管失了脑硬体、视网膜屏幕和众多原生器官,但身体却变得轻松许多。我每一步都尽量将脚踝踩进路面里,以防在黑泥的粘力降低后,自己会掉入下方的雷云中。

    刚走了不到二十米远,身后传来更为剧烈的轰鸣声,地面都摇动起来,宛如地震一般。我回头望,只见酒店大厦十二层以上的部位彻底被黑泥截断,高达几十米的建筑体在火光和浓烟中,以无比沉重的礀态朝下方的天空落。不由得让人生出“这便是一个终结”的想法。

    然而,就在坠落的建筑体坠入雷云中,在云层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现象的时候。新的异变从楼层的断截面处开始了。淤积在其中的黑泥。就像是在火山口沸腾的岩浆,暴烈的力量似乎已经压抑到了极点,骤然喷出高高的柱体,有什么东西被这股力量推动着,从中浮现出来。

    就在这一刻,右眼的视野中陡然出现了熟悉的屏幕界面,大量的数据在窗口中快速流动,脑袋里有异物的感觉也再度清晰起来。

    ——脑硬体拓机完成,重启状态……

    ——倒计时十秒。

    ——视网膜屏幕展开,重建数据轨道。启动备份,扫描大脑资讯……

    熟悉的自检窗口一个紧接一个开启,又一个紧接一个消失,十秒过后。那由数据、窗口、和描述结合而成的视野再度填满了整个右眼。我的念头一动,自检数据中关于左眼的状态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中弹出放大。在三位全息结构图中,这只不受控制的眼球仍旧抱持完好,但是,在构成细节的描述中,这只眼球和正常的眼球是截然不同的,不仅是组织结构的不同,就连细胞也和普通眼球不一样,大量未知的问好和乱码在进一步的测定中出现,完全无法解析。为什么这只眼球如同一个独立的生命,能够进行自我运作。

    唯一不确定好坏的消息是,视网膜屏幕弹出的修复窗口中询问,是否要重新连接左眼视野。在一般状况下,身体修复是默认进行的,然而,关于左眼的选项,确切来说并不是修复,而是重新连接。我多少可以明白,这种异常正是由“江”引起的。所有涉及“江”的事情,都必须慎重以待。关于这只左眼的情况,就连针对“江”而构建的防火墙的脑硬体也无法预测其连接结果,并且触发了某种判断机制,才交由我进行主观选择。

    我没有犹豫。虽然这只左眼给我诡异的感觉,也在生理上有一种恐惧的紧绷感。但直觉却告诉自己,这只左眼没有任何危险。甚至,左眼的异常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这种既视感通常是由过的高川所留下的深层资讯引起的。因此,也许左眼的异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而这种异常,在过是没有威胁的。

    在我确认后,立刻有一种眼球末端的神经正如触手般深入大脑的感觉。由此带来的疼痛感好似灼烧在灵魂上,无法利用脑硬体进行删除。然而,这种痛苦也带来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渀佛在做梦,意识有行惚。

    过了一会,左眼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女人,看不清全貌。她凝视着我,左眼眶却是空洞的,失了眼球,正不断流出血来,可她的样子,却渀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般。那头丝绸般垂落的黑发,那生硬淡漠的脸,那黑洞洞的眼眶,右眼幽深的眸子。这般令人寒毛倒竖的景象,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渀佛这些唯一能够看清的东西,就是她的全部。

    矛盾的感觉。

    又是一阵剧烈的痛苦,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麻痒,我在两种极端感觉的侵蚀下,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球神经如有生命般,沿着脑壳延伸,搜寻,和什么东西结为一体。

    当那些极端的感觉开始减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左眼的视野又恢复正常了。

    不,还是有些不正常。

    视野的确恢复了,可是左眼却仍旧不受控制,它的视野,和右眼的视野无法抱持一致。

    “这样……”我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飘忽如幻觉一般,她凝视着我,说:“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阿川。”

    “真江”虽然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是,她的声音,她的轮廓,她说的话,她的气息,都让我不自觉呢喃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只是,在我的记忆中,现实中已经死的真江,是要比这个女人的轮廓更为年轻一些。但是,若说这个渀佛幻象一般的女人,就是真江长大后的样子,大致也是可以成立的。

    我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这个幻觉却在我张口之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野中再度恢复为颠倒的拉斯维加斯的街景,宛如火山一样,黑泥暴烈地从酒店大厦的断截面处喷发,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黑泥的深处,如巨龙出水般探出身子。它的体积是如此庞大,巨大的体格将更多的黑泥掀出来,洒得漫天都是。

    这个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东西有一个小丑似的头颅,不过,当它咧嘴而笑的时候,那如尖刀一样的牙齿可没外表这么可笑。头颅以下的部位却渀佛是由一个个巨大的筒状灯笼拼接而成,外壳是半透明的,依稀可以看到内中有诸多渀佛羽虫般的光点沉浮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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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 穿行

    盘踞在大厦废墟中的小丑怪物比酒店大厦完好无损时的高度还要长,如同龙蛇的身躯在雷雨中肆意摇摆,每一次摆身,都会将形如岩浆一样的黑泥掀得漫天都是。虽然是颠倒的世界,天空位于下方,但是这些黑泥却逆反重力,自下而上,伴随瓢泼大雨落入城市中,便若星星之火点燃各处。紫红色的大地,黑泥流淌,近处火势凶猛,远处也是火光星点,真如同地狱一样。而这只小丑怪物则是这百万里杳无生气的世界里唯一的邪魔。小丑的表情戏谑,但却没有半点灵动,就像是纯粹被描绘上去的一样,即便转过头来,也无法从它的眼睛处感觉到有任何视线的存在,它的这个小丑一样的头颅,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具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不过,它的确发现我了,在这个空旷巨大的城市中,我是除了它之外的活物。当它再一次舞动身体的时候,溅射到半空中的黑泥便凝聚起来,宛如一个巨大的磨盘旋转着,向我所在的地方压下来。

    我开启伪速掠,踏着黑泥急速飞奔,黑泥的粘稠让我不至于在倒悬的情况下掉落下方的天空中,但对行动的阻力也相当之大。虽然伪速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作用自身的力量转化为某个方向的推动力,但是面的这股粘力,转化的程度却不尽如人意,磨盘一样的黑泥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声势浩大。我不知道被其砸中会有怎样的后果。义体是否能够承受这股力量,但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去承受这一击。

    我从黑泥中跳起来,在落入下方天际的同时,甩出黑色紧身战斗服袖口处的勾绳,攀住建筑废墟的一角,纵身荡去。绳索是用特殊材质做成,对冰冻、高温和腐蚀具有很强的耐性,此时被建筑中燃烧的大火灼烧也不损分毫。我借助摆荡串入另一座燃烧的废墟中,在落石中穿梭。从一个窗户抵达另一个窗户,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就不需要担心会掉落天空中。房间中的一切物事,凡是没有固定在地板上。此时都落在天花板上。大部分东西已经烧毁,伴随垮塌的天花板落入下方的天际中,但也仍有一部分仍旧在废墟的角落中残喘燃烧。

    两三个呼吸后,我终于借助扎根在大地上的建筑、围栏、树木穿过从天而落的黑泥边缘,黑泥落下的时候,巨大的力量将燃烧中的物体全都砸得粉碎,一部分被掩埋,另一部分则如流星雨般坠下。

    我藏身在烈火熊熊的房间中,这些火焰都只是普通的火焰,并不具备异常和神秘。对义体没有任何效果。视网膜屏幕中检测到周围的高温已经超过一百度,但我并没有感受到热度,对我而言,空气扭曲造成的视野偏差在第一时间就被修复,对我来说,站在这片高温的世界里,和在正常的世界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丑怪物显然不具备强大的侦测能力,我只是站在遮蔽视野的建筑中,它便好似失却了猎物,似乎也无法脱离那栋酒店大厦。只是肆意在原地舞动。虽然它的眼睛好似描绘上去的图案,并没有实际的作用,我仍旧选定了它的视野盲区,借助大火和障碍向它靠近。在这个空旷的世界里,除了它之外。我找不到可以进行观测和攻击的目标,虽然解决它不一定能够离开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但是,它既然是封印解除后诞生的怪物,那么进一步的变化就应该从它身上出现。

    如今这个小丑怪物的状态十分平静,这种平静也许不会带来危机,但也意味着没有变化。激怒它也许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它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控制这些黑泥,但是,不能仅仅从黑泥的力量去估测它的力量,继续躲闪下去没有任何用处,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枯等变化的开始。我决定尝试歼灭它,推动下一步的变化。

    虽然倒悬的处境给我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在重力作用下,我无法像平时那样奔驰,只能借助绳索在一些没有脱离地面的物体之间跳跃,必须判断正确,这些物体正在燃烧中崩溃,只是一秒之差,两个落脚处之间的距离就会发生变化,不过,即便是掉落的物体,只要在行径路线上,仍旧可以借力,视网膜屏幕即时勾勒出来的路线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利用上了,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最大的偏差仍旧来自于小丑怪物。它虽然不能离开原地,但每一次转身和摆动,都会溅起大量的黑泥,间接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巨大影响。

    脑硬体高速运转,连锁判定也已经启动,但是它的体积太大,黑泥波及的范围太广,无法将每一次的细节变化都精准锁定。我寻找可能攀爬到它身上的路线,虽然从地面走过去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大部分可以借力的地方都已经崩溃,但是,因为倒悬的缘故。怪物和我之间的落差足有百米,只要在落下百米的距离之前靠近它,也许能够用绳索的爪子勾住它。

    小丑的身体是一节节的,就像是由无数巨大的灯笼拼接而成,每一节都有原来酒店大厦的一层楼那么高,拼接处有明显的缝隙,而且,那半透明的表皮看上去有些脆弱。不过,并没有实际接触过,所以也无法得知其实际的强度。在没有足够资料的情况下,用绳索攀住它的身体的做法是相当冒险的,很难说勾爪可以插进它的身体,又或是攀住节干之间的缝隙。

    最好的情况,是引诱它弯下身躯,相对于这个颠倒的场景来说,就是让它的身体向上弯曲成钩子的形状,只要跳入弯勾的地方,就暂时拥有了落脚之处。不过。一旦它直起身体。而自己又没能找到攀附的地方,情况同样会变得相当危险。

    不过,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想要打开局面,就必须冒险尝试。我能活到现在,运气一向不错,我并不希望将成功寄托于运气之上,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这么做了。脑硬体再一次修正计划,尝试将这个小丑怪物的反应列入测定项目。当然,所得到的结果,即便可能性最高的一个,也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

    时间不过十秒。我的立足之处已经即将崩溃殆尽,我不得不结束运算,选择可能性最高的计划。虽然情况危机,但是,在脑硬体的协助下,触碰黑泥所滋生的负面情绪得到一定的控制,我有些紧张,不过经过之前的热身活动,身体已经不再如最初那般僵硬。“江”的影响仍旧存在,左眼视野已经恢复。但是控制权并不在我的掌握中。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仍旧只有右眼的视网膜屏幕和随时有可能再度拓机的脑硬体。

    在脚下的水泥陷落的时候,我从建筑中窜出,射出勾爪插进黑泥淤积的地表。这些靠近大厦废墟的黑泥已经积累到很深的厚度,勾爪的力量在穿越黑泥时层层削弱,不过仍旧插进水泥街道之中。我向前摇荡,前方再没有建筑可以落脚,小丑怪物也在这个时候察觉我的出现,脑袋一下子就转了过来。我身在半空,高举左轮朝它射击。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左轮子弹的最佳射程,子弹打在它的身体上,并没有穿透那层看似脆弱的半透明外皮。视网膜屏幕捕捉到了子弹和小丑怪物外皮接触时的影像,子弹在击中外皮的同时。在接触的地方产生了光状的屏障,完全消弥了子弹的威力。严格来说。左轮子弹根本就没能接触到这只小丑怪物的外壳。

    即便如此,我的攻击仍旧触怒了这只怪物,它的面相仍旧是那副带着戏谑笑容的小丑脸,但是疯狂摆动的身躯,却显得它情绪激动。这个家伙似乎并非机械性的死物,拥有一定的智慧和情感。在它做出反击之前,我一股脑扎入黑泥中。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来自黑泥的负面资讯再一次增强,视网膜屏幕不断弹出警告框,脑硬体随时会再度停止运作。我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看不到外界,所以也不明白那只小丑怪物到底发动了怎样的反击,不过,对我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

    我攀住绳索,迅速向上攀爬,黑泥的粘稠让我觉得就像是深入大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沉重的压力。而且,这些黑泥的异常,让我总有一种绳索随时会断裂的危机感。一旦绳索断裂,身处黑泥之中的我也不会掉落天空中,但是,也无法如同平常游泳一样继续向上攀升,接触到实质的地面。在如此深厚的黑泥中,失去行动的力量,长时间承受这些庞大的负面资讯,不仅会给此时的精神带来巨大压力,同时也会反馈到现实的身体中,产生不利的影响,目前也仅仅是依靠脑硬体削弱这种影响,但是,脑硬体却不得不承受巨大的负荷。

    无论如何,长时间接触黑泥都是十分愚蠢的。我如此想着,自从苏醒之后,即便在统治局遗址里,这样的危机感也很少出现。而且,在统治局的行动中,脑硬体并没有失去作用,能够有效控制负面情绪,此时却要亲自承受这股巨大的负面冲击。换个角度来说,此时的处境和自身的状态相加起来,正是我这个高川人格苏醒之后的遭遇中最为为危险的一次。

    即便如此,我的直觉再一次应验,在绳索断裂之前,我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街道。期间小丑怪物做出反击,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从下方掠过,一时间,黑泥的厚度变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下方的巨大轮廓,那只怪物似乎用身体撞了上来。然而,我此时仍旧被黑泥包裹着,无法及时挣脱出去,趁这个时机跳到它的身体上。

    虽然有些可惜,但最初制定的计划仍旧在进行,还有下一次机会。我将双臂插入水泥路面,显然,黑泥并没有将它覆盖的地方进行硬质强化。义体的力量很容易就贯穿了水泥。让我得以不依靠绳索就倒挂在路面上。我收起绳索。双臂和腰部再一次发力,将双脚踩入水泥路面,就像是倒挂在天花板上的蜘蛛,四肢触地。

    现在,我终于可以用上全部的气力了。按照视网膜屏幕中的力度提示,我按照固定的节奏和方位将路面扳了起来。想要如同剥皮一样,将足够长的路面剥离出来,需要测算的数据相当之大,在深入黑泥之后,脑硬体的运算资源全部用来抵御汹涌的负面资讯。因此,这些计算好的发力方式和位置,是在进入黑泥之前,利用外部的街道数据进行测算的。如果黑泥改变了水泥路面的属性。之前运算得出的结果就有可能失效。

    不过,我的运气显然仍旧维持下来,路面发出剥离的声响,虽然看不到,也无法调用脑硬体的资源进行测算,但是这种一路向前绵延的声响,让我直觉自己成功了。按照计划中的节奏,在最后一刻,用上最大的力量,一股脑将路面掀了起来。光亮从前方的裂痕处照近眼中,下一刻,前方便一片敞亮。

    被剥离的水泥路面带走了黏附着的黑泥,就像是石板依靠泥胶连接着天花板,虽然迟缓,但仍旧无可避免地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落去。这些水泥路面断裂而成的石板,彼此之间的距离,足以让我进行跳跃。这些向下缓缓坠落的石板,就如同一条蔓延前下方,一直铺设到小丑怪物跟前的阶梯。我跃上这些阶梯。开启伪速掠向前奔驰而去。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那只相当敏感的怪物,但是,拥有足够的落足之处,我要跨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

    期间,因为小丑怪物的动作。大量的黑泥从上方的街道坠落,每一滩都足以掩埋两个人。不过,这种依靠重力落下的沾滞物是无法打中我的,唯一让人感到震撼的,是小丑怪物从下方俯冲上来的场景。和它的体积比较起来,我就如同一只蚂蚁,而这个足有酒店大厦这么大的身躯,整个儿朝我压了上来,那种体积和速度所带来的压迫感,简直难以形容。不过,它的行动正和我意,在它摆动身躯,打碎供以我落脚的石板的同时,我已经跳到了它的身上,借助它的身体弯曲的部位站稳了脚跟。

    我和它之间的身体接触并没有触发子弹射击时出现的光屏障碍,踩在它身体上的感觉有点奇怪,它的表皮充满了生物特有的韧性,然而,即便我用尽全力,也无法将之破开分毫。如果不能制造开裂伤口的话,这种外壳是很难攀住的,尤其在这个巨大的身体招摇摆动的情况下。

    角度开始倾斜,小丑怪物的体积太过庞大,所以目视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行动迟钝的感觉,但实际上,它摆动身体的速度是相当快的。正如之前对这层外皮的感觉一样,当小丑怪物扭转身体的时候,我无法抓住它的表面固定身体,差一点就滑落下方的天空中。幸亏,在身体落下的时候,我扣住了它的身体支节拼接的位置,那里比其它地方更为粗糙,借助小丑怪物甩动身体的力量,我整个儿荡入这个罅隙中,说是罅隙,但实际上足有一米多宽,我双手双脚顶住两边,借助摩擦力防止自己被甩出去。然而,小丑怪物的动作是如此之大,伴随而来的巨大离心力让我只坚持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飞了出去。

    身处半空中,小丑怪物的脑袋从下方冲上来,嘴巴大张,利齿森然,似乎要将我吞进肚子里嚼碎。但是在此时此刻,对于悬浮在半空,不断下落的我来说,这反而是最好的情况之一。打从一开始,进入这只怪物的肚子里就是一个可行性选项,只是,计划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出现的意外比想象中还要多。

    也许投掷绳索,缠住那些尖牙,可以荡到这只怪物的头部,对其进行攻击。不过,之前尝试攻击它的身躯时,无论是左轮的子弹,还是义体的力量,都无法损其分毫。如果落在它的头上,却同样无法造成损伤,那么,在它的甩动中,自己肯定会被抛出去,那时被抛入天空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我不打算冒险了,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面对扑面而来的尖牙利齿,我团起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迎了上去。和这张巨大的嘴巴比较起来,我就像是米粒一样,在小丑怪物的上下颚合拢之前,我直接落进了它的嘴巴里。

    它也许想要直接用牙齿将落下的我直接咬碎,但技术真的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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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 出现

    无法从外部进行攻击的话,也许可以从内部找到突破点,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在小丑怪物张嘴咬来的时候冲进了它的嘴巴里。落脚处棉软又充满弹性,当表面相当粗糙,感觉上是落在了舌头上,但我很快就察觉,这里并不存在什么舌头。怪物的嘴巴,乃至于肚子里,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又有谁会想到,那种状似奇形生物的外表,内里的结构却完全和酒店大厦内部一模一样呢?怪物的嘴巴合拢之后,内部也不缺乏光线,因为这里根本就是酒店第一层的大堂。不过,说起不同之处,也是有不少地方,例如,本该是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此时踩上去却感觉像是生物的组织,当然,在外观上,和常见的那些打磨得光亮的石板质地没有差别。另外,起到照明作用的光线,并不来自于灯具,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宛如萤火虫般的光点。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场景是酒店大厦里的格局,但却是陷入瓦尔普吉斯之夜后的景象,除了没有开灯,到处漂浮着萤火虫般的光点外,每一样物事的摆放、色泽和完好程度,都和酒店大厦正常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比起正常时的客流如潮,此时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造访者。

    小丑怪物的嘴巴,或者说是头部,为酒店大厦的第一层,以此推理,越向上靠近地表,楼层的数字就逐渐攀升。以重力方向而言是正确的。但以地面为基准,却是颠倒的。虽然酒店大厦是通过小丑怪物的嘴巴进入的,按常理来说,应该位于小丑怪物的体内,但是,在这里无法感觉到小丑怪物身躯的摇晃。在这只怪物的体内和体外,就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怪物的嘴巴就是唯一的入口,在“神秘”中,其实不能单纯就这种情况判断这座酒店大厦的位置。

    虽然有着许多微妙的联系。但是,暂时将这座酒店大厦和小丑怪物体内分开看待比较好。

    我转过身去,却没有看到本该在那里的嘴唇、牙齿和缝隙,那一侧是酒店大厦的出口大门。此时紧紧关闭着,我走上去敲了敲,视网膜屏幕显示,材质的确是玻璃和金属,但是,尽管有透明的感觉,实际上却无法透过玻璃看到对面的场景。或者说,玻璃门的那一边,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

    想要打开门也做不到。也无法从缝隙中塞入任何薄片,外观上看是出入口,实际触摸也能确认并非假物,但是,尝试利用一些细节,寻找通往酒店外的方法时,能看到也能触摸到的这一切,就如同是一个只纯粹具备视觉观的背景,根本无法通行,也无法被破坏。

    除了出入口的大门。四周的窗户也确认了一遍,同样无法看到外面的东西,也无法打开,触摸起来很有感觉,但同样也只是背景而已。即便使用连锁判定能力。也无法穿透地板、天花板和四壁,观测到外面的景象。也无法对地板、天花板和四壁进行本质解析。这样的感觉,和那间打不开的房间一模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我决定再度前往十二层的那个房间,虽然,如今这座酒店大厦和之前那座已经被黑泥和小丑怪物摧毁的酒店大厦存在诸多不同,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视为某种奇特的延续。当初怪异的地方,此时重新再搜查一遍,在没有更多情报的情况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做法吗?

    说不定还能碰到熟人,尤其是哥特少女、丘比和龙傲天。我这般想着,不由得从口袋里掏出三枚圣石之种和两枚实质化的魔纹,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寄托着过去曾经存在着的物事和情感,看到这些东西,我又再度想起了五月玲子和玛丽。这些魔法少女和魔纹使者,乃至于五月玲子和玛丽,以及一起进入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普通人,真的已经彻底消亡了吗?尽管只是相处了极短的时间,而且,大多时候,是处于观测者和敌人的立场,但是,也许是黑泥的负面资讯给脑硬体的冲击太过强烈的缘故,让我每当想起当时的事情,就不由得感性起来。

    其实,即便回到当时,一切都不会有所变化,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无法为她们做到更多的东西。有许多事情,从发生的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甚至,这个结果的注定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我的选择。如果不是为了“精神统合装置”,或许会采用更加温和的做法,如果没有将丘比和龙傲天交给哥特少女,或许多花上一点时间,能够找到将五月玲子和玛丽带出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办法。一切在尝试之前,理论上都拥有极微小,但一定存在的成功可能性。但是,一旦做出选择,选择之前所具备的可能性,大多数就在选择的那一刻被确定了。

    有太多的如果让人不禁去思考,但是,没有时间机器的话,自己是没有做出另一个选择的机会的,也无法知道,如果自己做出了另一种选择,到底会收获和失去些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我凝视着圣石之种和实质魔纹,之所以生出诸多的感性,无非是为了理论上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性而叹息罢了。这种叹息并不具备任何理性的因子,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当时的人和物都已经毁灭,此时眼前的环境,看似和当时有许多微妙的联系,让我感性上觉得那些消失的那些人也会再度出现。虽然,以神秘学来说,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但至于是否会真的如此,如果再度出现,当时和此时是否仍旧相同,一切的一切,在真的再现之前。都只是空想而已。

    我将圣石之种和实质魔纹收好。大步朝电梯走去。在空中漂浮的萤光将视野笼罩于一片冷冷的淡绿色的光辉中,视网膜屏幕也无法确定,这些萤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尽管视野范围内的照明完全依靠这些萤光,但如今的这栋酒店大厦并没有失去电力,电梯门旁的指示灯还在运作,发光的数字显示,最近的这座电梯正停靠在三楼。

    整个大厅昏暗而静谧,我的脚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尽管感觉是生物组织般柔软,却发出敲击石头时的脆响。触觉、听觉和视觉的不一致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回荡声也让人觉得,这种空旷寂寥其实藏匿着种种危险,似乎随时会有怪物因为聆听到了脚步声,突然在容易忽略的阴影中对自己发起攻击。

    然而。通过连锁判定进行观测,这里除了自己之外的确不存在任何生命形式。

    距离我的位置最近的电梯并列着有三座,站在电梯前往左侧看,就能看到安全通道,出入口的大门虚掩着,连锁判定的感知无法直接穿透天花板和隔绝外界的墙壁,却能够通过这条安全通道楼梯向上攀升。连锁判定雷达视野最大半径为五十米,在这个距离内,安全通道里同样也观测不到任何异常的存在。

    尽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这座酒店大厦本身就是异常的存在。我观测着四周,想象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快速在电梯响应键上点了几下。奇异的是,等待的这座电梯并没有下降,数字显示它仍旧停在三楼,但旁侧的电梯数字却开始改变,感觉上,并非有人下来,而是响应了我的操作。

    无法理解,但又不需要去理解。我将这种情况视为正常而等待着,也只能这么做,因为连锁判定同样无法穿透电梯门进行观测。我退后几步,将左轮掏出来,重新补充弹药后。正想掏出香烟,才察觉放香烟的口袋里只剩下一片灰烬。大概是在大火中被烧掉了吧。当时的高温并没有破坏身上这套充满高科技气息的一体式紧身防弹衣,但并不代表温度被隔绝在外,如果穿这件防弹衣的不是我,而是其他普通人,想必早就被烤焦了吧,香烟在口袋中直接燃烧殆尽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觉得有些可惜,当时剩下的香烟,起码还有包装数量的一半吧。我看了一眼已经下降到六楼的电梯,决定不理会它,径直走到不远处的烟酒专柜,用拳头砸碎了柜台的玻璃。声响自然很大,然而,仍旧没有触发任何异常,对普通人来说,这种沉静反而比异常更让人提心吊胆吧。我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环境,但是,也同样觉得这种阴暗的气氛比显露出来的危险更加让人不自在。

    无论用肉眼还是连锁判定,都找不到敌人,可能存在的敌人,也许藏在那个异常响应的电梯中。我谨慎地从玻璃碎裂的柜台中取出自己最喜欢的骆驼牌香烟,将三包塞进口袋里,撕开其中一包的包装,用同样从柜台中取来的打火机点燃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泥中泡得太久了的缘故,我觉得此时的香烟味道,比以前抽时的味道都要棒。说起黑泥,如今还粘着满身,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在战斗之前洗个澡。

    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我再度朝电梯处走去。在距离电梯大门只有十米的位置,电梯终于抵达大堂,发出“叮”的一声,门口渐渐打开了。我抬起左轮,等待也许会突然从电梯中扑出来的士兵、僵尸或其他什么怪物,然后拉开一场追逐战,就如同恐怖电影中演出的场景,不过,以上的想象并没有成为现实,这座异常响应的电梯里同样什么都没有。

    尽管肉眼和连锁判定都观测不到任何危险性的异常,但是,我仍旧朝电梯中开了三枪,通过子弹确认那种空旷并非幻觉,地面和墙壁也真的足够稳固,没有供以危险藏身的暗门。电梯中的灯光是亮着的,在淡绿色光芒的大厅中显得相当耀眼,子弹打进电梯中,灯光就像是受到了伤害般,突然闪烁了一阵,直到子弹在四壁、地板和天花板上的撞击声结束后。这才恢复正常。

    当然。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子弹的撞击干扰了电路,不过,比起这种比较贴近常识的判断,我更相信,这座电梯存在从外表看不出来的异常。也许,它是“活”的。这么想着,虽然这种臆想可能只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是,异常响应,异常的灯光闪烁。都十分符合神秘学中对异常情况的描述,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乘坐这座电梯直达十二层的想法,一边继续留意这座电梯,一边朝安全通道靠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存在于此。却无法观测到的异常看穿了我的想法,在我靠近安全通道出入口的时候,原本虚掩着的出入口大门“砰”的一下陡然关闭,我甚至还听到“咔嚓”的反锁声。那座异常响应的电梯也在这个时候发出“嘭嘭”的声响,那是电梯门反复开合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它似乎在发泄着不满、不耐烦,催促我赶紧进去。

    这些动静让这个充盈着淡绿色光芒却异常静谧的大厅显得更加诡异,这种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一步步引入陷阱中的感觉并不怎么好。我没有理会电梯,用力扯动安全通道的大门。虽然这扇门相当牢靠,但对义体的力量而言却不算什么,几下后就整个儿拆卸下来。我在门后的把手处看到了断裂的锁链,之前应该就是这玩意将门反锁起来的,不过,检查之后发现,锁链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异常。

    身后再度传来更加激烈的电梯门开合碰撞的声响,仿佛更加焦躁了,我向那边瞥了一眼,从表面上仍旧看不出所以然来。当我转回头。打算观察一下楼梯中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时,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左眼眼角处闪了过去。

    我反射性将左轮枪口指向那个位置,但是,视网膜屏幕对那边的数据进行解析对比后,显示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左眼的情况有些奇怪,也许看到了什么。但观测到的资讯不通过脑硬体进行处理,也无法在右眼的视网膜屏幕中呈现出来,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这只左眼在“江”的影响下产生异常,它会观测什么,并非由我决定。尽管不受控制的异物感十分强烈,但是至今为止,并没有出现更多不妥的地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难不成我要将它挖出来吗?挖出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有涉及“江”的异常,都必须谨慎对待,因此,即便左眼不受控制,我也只能放任自流。

    涉及“江”的异常左眼,看到右眼视网膜屏幕和连锁判定都无法锁定的异常,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情况。不过,虽然谨慎观察了一阵,但是有什么东西闪过的现象却没有再次出现,安全通道楼梯中,也没有找到有人出没的迹象,严格来说,是完全没有生命经过的痕迹,它就像是从建成后,就从来都没有启用过,这本身就是奇怪的现象。无论是正常世界里的酒店大厦,还是最初陷入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酒店大厦,其安全通道是作为寻常的楼梯通道,一直都有开启使用。

    这时,电梯的开合碰撞声突然变得奇怪,我直觉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电梯中。那道侧影一闪而过,视网膜屏幕弹出对比数据,就惊鸿一瞥的身体曲线、衣服款式和颜色来说,很像是之前在酒店大厦中游荡的红衣女郎。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根本没有任何气息,没有半点声音,宛如鬼魂一般。

    电梯门在其进入后开始关闭,我发动伪速掠,在门口完全关闭之前冲到电梯前,双手插进门缝中,用力拉开。电梯里的确站着一个女性,她有些诧异地和我对视着,脸上并不惊慌,也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红衣女郎。尽管惊鸿一瞥看到的侧影很像是红衣女郎,行动起来也都给人一种鬼魅的感觉,但是,在看到这个女人之后,就算没有看过红衣女郎的实际长相,无法进行对比,我仍旧十分确定,面前和自己对视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那个长发遮面的家伙。

    之前的确没有感觉到她的声息,一度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鬼魂,但是,在目睹到她整个人的时候,就能真切体会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实实在在的存在感。无论直观感受,还是观测数据,都在述说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而且,这种熟悉的感觉……虽然表情更加生动,气质、香味,五官和肌肤等等细节上,和印象中的那个女人有着细微的区别,但是,总体来说,我差一点就以为记忆中的她来到了这个地方。

    “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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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 右江

    电梯中的女人身穿红色吊带裙,打扮看似和之前那座酒店大厦中的红衣女郎相似,但仔细观察就能发觉,在服装和外观上有诸多细节的差异。当她从我身后穿行进入电梯时,我未曾感觉到她的气息,并非走路没有声音那么简单,整个人仿佛幽灵一般,毫无存在感。然而,此时和她对视着,那种幽灵一样的印象顿时就消除了,她实实在在的就站在那里,并非幽灵,也并非幻影,无论从感观上,还是从视网膜屏幕的数据中,都能够观测到,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而且,虽然在表情、气质、味道、五官等等细节上和记忆中的女人有些许细微的区别,但总体来说,我差点就将她错认为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

    “近江?”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但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她并不是近江,只是和她相似的人。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若非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我几乎以为她就是近江化妆打扮后的样子。

    电梯中的女人带着疑惑的表情和我对视着,但似乎明白我是认错人了,微笑着说:“虽然我的名字中也有‘江’这个字,但并不叫做近江。我叫右江,你的名字是?”

    我回过神来,脑硬体的删除情绪能力明显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失效了,那种惊异的情绪直到现在仍未消失。我对她说:“我叫做高川。”自称“右江”的女人一副和陌生人交谈后,一副“认识你很高兴”的表情,她并非很热忱,但也不像近江那样,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似乎真的第一次认识我,对陌生人抱以不冷不热的态度。

    我不知道该如何述说此时的心情,虽然在她身上找不到异常感,但是,她的名字和给我的那种熟悉感。乃至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在这个世界里,名字中有“江”,和近江相似,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的女性。以我所未曾感知到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异常的异空间中,又如何不让我将她和“江”车上关系呢?

    我不由得想,她也是“江”在这个世界里的映射吗?由“江”引起的身体内部异常状况此时仍旧记忆犹新,我用手掌压了压左眼。在看到右江后,这只左眼并没有产生独特的反应,看上去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但是,此时此刻于这个地点出现。本就意味着不寻常。如果她是酒店大厦被瓦尔普吉斯之夜吞噬时,留在酒店中的客人,她又是如何逃脱黑泥的呢?如果她是如今这个新的酒店大厦中特殊的存在,那么,她又带着何种目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这个自称“右江”的女人无论来历还是目的都充满了谜团。之前总感觉这座电梯有些异常,不应该进入,但是,看到右江后,我便决定和她一起行动。我注视着她。踏入电梯,仿佛被我一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右江脸上浮现一丝红润。她并没有指责我的冒失,用十分平常的语气问到:“你打算到几楼?高川先生。”

    “叫我高川就好。”我顿了顿。说:“到十二层,你呢?”

    “一样。真是很巧。”右江微笑着,按下电梯按键,电梯门在眼前徐徐关闭。顶上的灯光又再度闪烁了几下。我瞧了一眼灯管,视网膜屏幕的数据显示。灯管的确已经有些老化,这种闪烁是由老化引起的。我最初看到这座电梯灯管闪烁时产生的异常感,此时已经不存在了。不过,我并没有对当时的直觉抱以质疑,因为,眼前的“右江”,不就是异常的证明吗?

    “右江。能直接这么称呼你吗?”我看着她问到,她点点头,视线移开,没有继续和我对视。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右江,这里不是一般人可以来到的地方,你打算在去十二层做什么?”我开门见山地问到。语气有些直白生硬,这大约是因为她似乎和“江”,和“近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却因为第一次见面,而且见面的时间地点都不正常的缘故,不由得让我心生警惕。虽然熟悉,但并不代表就一定是朋友,我的直觉也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仿佛她就只是一个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我是收割者,来这里回收已经成熟的果实。”右江用一种富有隐喻的方式回答了我的问题,继而反问到:“你呢?高川先生,套用你的话来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来找几个熟人,确认一些东西。”我也用上了含糊的说辞。右江微微一笑,并没有追问下去。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先入为主,将右江视为敌人,不过,在此时电梯的气氛中,我们并非对峙的,彼此之间也并非完全针锋相对的态度。我们就仿佛两个普通的陌生人,因为偶然在电梯中认识了,交谈了几句,似乎熟悉起来,但其实对彼此并不了解。

    在这不算宽敞的电梯中,我们俩人就像是唯独活着的俩人,奇妙的遭遇,让空气中悬浮着微妙的因子,电梯嗡嗡上行,这些声音在寻常是听不到的,然而,在这空旷静谧的世界里,却如同凝聚着某种东西。

    没有出现任何事故,数字按钮的灯光不一会就停留在十二这个数字上,电梯发出“叮”的提示音,我们毫无意外地抵达了十二层。电梯门左右徐徐敞开,我没有掩饰手中的左轮枪,摆出戒备的姿势。右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他人做和自己不相干,也引不起自己兴趣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紧张,抬脚就走出电梯,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让我觉得,她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我尾随在她的身后,尽管之前有打算第一时间前往上一个酒店大厦中,那间打不开的房间,但在遭遇了右江之后,跟随她行动就摆在了第一位。当然,这也有“我们的目的地一样”的直觉在起作用。在她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也是十二层后。我就一直觉得,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说不定还会因此产生争端,即便如此,仍旧无法产生她是敌人的认知。

    对于理性来说。右江周身上下缠绕着矛盾的气息。但是对于感性来说,这种矛盾的气息却是十分自然合理的,仿佛本就该如此。当看到她的时候,脑硬体对感性的抑制就彻底失去了作用。我此时的行动。并非全然是理性的。

    如今这座酒店大厦的十二层和之前曾经去过的十二层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和大厅一样,它并不腐朽陈旧,也没有遭到破坏,所有的摆设和门窗都是完好的。但是,所有看似通往大厦外部的地方,都如同无法破坏的背景。淡绿色的萤光漂浮着,装点出一副如梦似幻的气息。

    右江步伐轻快,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这些清晰的声响并没有引来更多的动静,和大厅中一样,整个楼层中似乎只有我和她俩人。楼层的布局结构没有变化。视网膜屏幕很快就从她的行进路线上判断出她的目的地,果然是那间曾经打不开的房间。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我并不打算在这里阻止她,同样也对她的目的带着一丝好奇心。

    虽然右江没有说出自己的确切目的。但是从“收割成熟的果实”这样的说法,还是可以对其目标进行一些猜测。最好的情况是,她为瓦尔普吉斯之夜在这座酒店大厦中的封印而来——虽然现在这座酒店大厦和之前那座有着相当大的区别,但是对于神秘学来说。这种出现先后的差异并不重要。她要“收割”的目标,也许是黑泥、小丑怪物、乃至于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如此一想,多少可以证明,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发生的一切,乃至于瓦尔普吉斯之夜本身,都并非完全为自然形成的。

    这是让人相当毛骨悚然的猜测,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之强大,已经无需再述,能够人工制造,不,只是单纯地影响瓦尔普吉斯之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已经是相当可怕的能力。这种事情让人觉得一定不是单个人可以做到的,非得有一个技术精湛,结构紧密的庞大组织才能做到这种事情。既然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出现在拉斯维加斯,那么,这个组织一定在欧美地区拥有极大的力量,才能在拉斯维加斯这样的城市进行这种实验。

    然而,组织庞大,潜伏极深,拥有强大的技术能力和紧密的结构,这样的神秘组织在欧美地区又有多少个呢?至少,就连出身于末日真理教的席森神父,也没有提起过存在这样的一个组织。末日真理教已经是欧美地区最大的神秘组织,而第二大的神秘组织就是走火所在的组织,仅就欧美地区来说,这个神秘组织的地下生态结构已经被确认无疑。而能够制造或影响瓦尔普吉斯之夜,并且,至少在伦敦和拉斯维加斯这两个影响力巨大的城市,进行了两次瓦尔普吉斯之夜实验的神秘组织,难道连欧美地区的前三都排不进吗?这显然是十分荒谬的事情。

    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大型神秘组织只有三个:末日真理教,走火隶属的反抗组织,以及锉刀隶属的雇佣兵组织。以个人感觉来说,虽然神秘组织,尤其是大型的神秘组织,在追求“神秘”的道路上,总会有一些不为人道的阴暗面,但是,会选择在伦敦和拉斯维加斯进行瓦尔普吉斯之夜实验的组织,只有末日真理教是最为吻合的。

    那么,我眼前的右江,是来自于末日真理教吗?她所说的“收割”,是否意味着,她在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实验中,承担着极为重要的责任?她看起来并不是巫师,毫无畏惧地在这个异常的空间中行走,她拥有怎样的特殊能力?

    许多疑问单靠推断是无法得到解答的,在对她的来历和目的进行猜测后,我不由得想起艾鲁卡,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以及在统治局三十三区研究所中发生的事情。第一枚人格保存装置就是在那个地方获取的,让我不得不认为,艾鲁卡和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以及素体生命们合作,目的就是制造那枚人格保存装置,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被我夺走罢了。然而,人格保存装置是艾鲁卡与那两方接触后才开始制造的吗?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对人格保存装置的了解又有多少?

    不过,既然末日真理教已经和人格保存装置发生牵扯,那么。它们与精神统合装置产生联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末日真理教早已经开展对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的研究。只是艾鲁卡加入后才取得进一步的进展,而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正是涉及“精神统合装置”的研究成果,或阶段性成果。亦或是一种专门为“精神统合装置”而存在的孵化器,而最初封印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施法者也好,被判断为精神统合装置线索的丘比和龙傲天也好,他们的存在和行动,同样是出于这个实验计划的引导。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完全在那个可能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幕后组织的掌握之中。

    这个幕后组织一直都在监视着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所发生的一切吗?如果,封印施法者,丘比和龙傲天的出现和变化,是他们已经规划好的实验进程。那么,我的出现和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还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如此一来,右江目标的最坏可能就是:她是为了回收精神统合装置。

    我回顾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后所发生的一切。细细体味如今的酒店大厦,完全找不到被监视的感觉。如果他们在观察着这些事件的发生,到底是通过怎样神秘的方式?

    如今之计,也只能跟随右江,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就是为了制造精神统合装置而存在。而右江的目的是回收此时已经完成的精神统合装置,也就是所谓的“成熟的果实”,那么,至少跟在她身边。能够找到精神统合装置的几率是最高的,毕竟。至今为止,我仍旧不知道,精神统合装置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路无话,我们顺地抵达那间曾经无法打开,后来涌出黑泥的房间前。此时房间的大门仍旧紧闭着,看不出它曾经涌出过黑泥,当然,现在的这个房间,在某种意义上,和那个涌出黑泥的房间是不同的。右江似乎并不反对我跟上来,反而回头对我说:“你也要进去吗?”

    我点点头,右江也不再多问,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敌意和端倪。她或许知道我们的目标相同,但是,从她身上找不到敌意,也无从判断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右江伸手抓住门把,用力摇了摇,门锁着,发出咔咔的声音。不过,她很快就从胸口掏出一把钥匙串,说起来,起初被她的存在夺走了注意力,此时才发现,她的身材是极好的,而且,三围数据预估也和近江差不了多少,在这身红色吊带裙下似乎没有穿内衣,隐约露出勾人魂魄的曲线。

    右江在钥匙串中轻车熟路地找出钥匙,在我的注视中插进门把的锁地扭动几圈,就这么将看上去打不开的房间推开了。

    一股怪异的味道伴随房门的开启扑面而来,房间里相当闷热,和外界的空气对流时,形成的风打在脸上,感觉就像是房间中的空气在膨胀,有些让人感到难以呼吸。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视网膜屏幕中,却映出房间中的物事——除了地板上的图案,以及环绕图案伫立着的柱状体,没有更多的东西。这个房间的结构也和其他的客房不一样,偌大的空间并没有分割成数个房间,完全就是一个大厅,一点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右江也没有立刻踏入房间中,直到房间中的热气有些消散了,走廊上的萤光逆反了风向,点点涌入房间中,这才打量着房间中的物事。她看上去似乎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淡绿色的光芒将地板上的图案映衬得虚幻——那明显是一个圆形的魔法阵,没有生物之类的祭品,只是在中心的三角形图案的三个尖角上打入了几个柱状体,看上去像是木桩,质地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外表并不光滑,有诸多毛刺,还刻上了一些抽象的图案,近似早期人类遗址中发现的那些具有祭祀意义的壁画。

    那种怪异的味道,有很大一部分是从这三根木桩上传来的,虽然没有生物祭品,但是木桩上的斑驳,就是血迹和肉丝凝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538 参上

    房间中的场景除了魔法阵之外,和我的想象有不少区别,而且,即便是魔法阵,此时也已经停止运作。没有祭品,没有扭曲的怪物,没有施法后留下的痕迹,哥特少女也好,丘比和龙傲天也好,都没有在这个房间中留下出没的痕迹。虽然不明白这个魔法阵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在视网膜屏幕的数据中,这里的一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不过,即便数据上没有任何征兆,但是“神秘”是会欺骗数据的,何况来历神秘的右江也特意来到这里。我没有抢先进入房间,跟随在右江身后,沉默地关注着她的行动。

    右江似乎对房间中的一切十分熟悉,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到魔法阵中间的木桩前,一一转动它们。她的举动让这三根木桩看上去就是密码锁,只要转对了位置,才是开启什么,也许是魔法阵吧。先从哪根木桩开始,应该是有规定的,紧接着,每转动一根木桩,另外两根也会响应转动一段圈数,这种联动旋转的圈数和方向也各自不同,视网膜屏幕将右江的动作、木桩和魔法阵的变化记录下来,即便如此,我仍旧无法保证,下一次转动这些木桩时,是否真的可以照搬这段影像。似乎只要木桩的转动正确,被转动的木桩机会自行下沉,三根木桩全部下沉之后,脚下传来一阵浻浻的声响,视网膜屏幕显示,有液体在脚下流动。

    见到右江没有走出魔法阵的样子,我拔脚也走了进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右江也没有理会,感觉上她是没有将我放在眼中,但也有可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将我引诱进来,都是达成她的目的一个环节。我不知道藏在她身后的神秘组织到底有多大能耐。是否连我也计算在内,但是,就算真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世界拥有太多的异常和神秘。即便是预知也是可以办到的。但是,正因为这种倒映现实,却超出常识的力量呈现太多,所以让这个世界的规则显得并不那么严密。这种不严密反而让安德医生的“剧本”得以顺利进行。若真是一个规则极度严密,无法超出常规的世界,这种让整个世界都按照剧本转动的行为,反而是十分困难的。

    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至今为止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没有超出“剧本”的安排。如果真的有什么会牵扯到剧本的变化,那一定不是末日真理教或瓦尔普吉斯之夜这样的存在,而是“江”,以及也许是它的倒映的这些名字中带有“江”的女性,例如右江。我并非因为这个神秘组织能够利用瓦尔普吉斯之夜而顾忌它,之所以重视它,是因为右江在为这个神秘组织工作。

    右江在这个神秘组织中到底具有怎样的地位?如果是可以随时抛弃的战士,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如果这个神秘组织以右江为所有行动的核心,那么,这个组织很可能会变成一个棘手的问题。

    右江会成为敌人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她对我的来历不闻不问,也不关心我一直尾随在她身后。不免让我产生引鳖入瓮的感觉。即便不知道她会将我带到何方,又会摆下怎样的危局,我也只能继续跟随她走下去,除了这么做。似乎没有任何打开局面的方法,而且。我也希望能够在这种深入虎穴的行动中,找到能够将她带走的契机。

    我很快就知道了,在地板下流动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阴刻在地板上的魔法阵开始渗出红色,虽然地板看上去质地坚硬,但踩起来如同生物的肌肉内脏,因此,当看到这些红色逐渐浸染了魔法阵的纹路时,让我觉得就像是血液从无数的毛孔中渗出来。

    红色的出现,起初没有任何味道,似乎一渗出地表就干涸在魔法阵的纹路中,但随着浻浻的声响逐渐放大,这些红色逐渐变成了雾气,再从雾气凝结成液体,也逐渐在这种变化中带上了腥臭味。不久,最初凝结成液体时,看起来还宛如宝石般剔透亮丽的红色就变得混浊起来,视网膜屏幕捕捉到许多丝丝缕缕的凝结物出现在红色液体中,好似污垢一样,让红色渐渐浓厚,腥臭,变成宛如污血一般。

    房间的闷热自从开启后就一直没有散去,魔法阵的变化,不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更让这种闷热加剧了。淡绿色的萤光在房间中漂浮着,将眼前这片场景映衬得更加阴霾诡谲。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一定会昏厥过去吧。无论颜色,气味还是视觉,都会给人的生理带来负面的影响。流淌出黑泥的房间,魔法阵也是这般诡谲污秽丝毫不出奇。然而,在视网膜屏幕数据中呈现为普通人的右江,站在这副景象的中心,却完全没有丝毫动容,我观测不到她的生理和情绪有任何非正常的波动。

    流淌在魔法阵纹路中的液体让人产生魔法阵在转动的错觉,这些液体表面开始蒸发,在一片闷热中,让空气有些扭曲,也让人觉得是魔法阵本身被开启后产生的现象。不过,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这一切仅仅是液体在流动、产生化学变化、然后蒸发,和魔法阵本身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让人感觉更贴近原始献祭的现象,比起过去看到的那些真正是魔法阵本身产生变化的神秘现象更加令人感到诡异。

    魔法阵在旋转,在发光,除了站在魔法阵中心的自己,外部的一切都在扭曲,这样的景象虽然在视网膜屏幕中,全部都只是流淌在魔法阵中的液体在发生化学变化而产生的错觉,但是,伴随着这些变化,异常的确产生了。本来只是视觉的错觉,但是,新的数据从旧的数据中衍生出来,不少乱码掺杂其中,随后,提示“检测到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警告框也弹了出来。

    魔法阵中的液体蒸发得越来越快,房间中的闷热维持在六十度,视野彻底被一片浓郁腥臭的雾气覆盖,而伴随着异常的产生,这些雾气似乎也逐渐失去一些物质。色泽逐渐变成最熟悉的那种灰色,那些沉浮在雾气中的淡绿色萤光也一个个消失不见。十个呼吸后,魔法阵之外的空间彻底变成了漩涡状,随后就听到发出如同气胎泄气的声响,灰雾呈现出明显的外排现象。

    在灰雾排尽之前。连锁判定已经侦测到四周已经不再是房间。而是更为空旷的场地。在连锁判定作用范围中,有活物在进行剧烈的活动,不时有一些高长的东西从地面升起来,然后在冲突中崩溃。视网膜屏幕开始根据连锁判定观测到的数据勾勒出那边的景象。有人类,也有不是人类的东西,有几个熟悉的轮廓,尤其是那个奇怪的像是猫又像是兔子的形状,以及那些身体冗长。宛如灯笼构成,头部却是一个小丑脸的怪物。

    我们的出现似乎引起了这些激战中的存在的注意,但是,战局似乎已经陷入白热化,让它们顾不得新来者了。直到灰雾散去为止,我和右江都没有被战斗波及,伫立在四周,数量巨大的小丑怪物也没有理会我们,但是视网膜屏幕中勾勒出来的影像显示。它们正对我和右江俩人虎视眈眈,只是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在灰雾散尽之前,无法对我们进行攻击。

    随着灰雾的稀薄,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的确是哥特少女成熟体、丘比和龙傲天等人,除了在我判断中还活着的这三者,还有明明在我眼前死去,只留下魔纹的两名女雇佣兵。正是女仆和秘书俩人,让我不由得想起在黑泥出现之前。被血河波涛吞没卷走的那两枚魔纹。当时的变化,也有龙傲天和丘比的控制吗?很明显,哥特少女成熟体并没有将丘比和龙傲天拘束起来,这三者引发了当时酒店大厦的巨变,释放出黑泥,也许和我与右江一样,从那个魔法阵抵达了这个地方。

    而这里,也正是他们的目标所在,至少也是通往目标所必须经过的地方,这些小丑怪物,是他们必须联手打败的敌人。在之前作为对手的立场,此时,哥特少女成熟体也好,丘比也好,龙傲天和两名女雇佣兵也好,都已经陷入苦战,因为充当他们敌人的小丑怪物似乎杀之不绝,每当消灭一个,另一个很快就如野菌般从地面迅速钻出来,在眨眼间就长成了至少有十米之长,直径两米的身躯。这些小丑怪物或从从口中喷吐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或用身体冲撞,亦或是用尖锐牙齿的嘴巴撕咬,用尖角一样的鼻子顶撞。巨大的身躯就是它们最强大的武器,尖利的嘴巴,尖角状的鼻子和血盆大口中吐出的液体或许会因为对手的谨慎而时常躲开,但是,密集的数量,让它们摆动如此巨大的身躯时,往往让龙傲天他们顾此失彼,为了躲开看上去更加致命的嘴巴、鼻子和喷液,不得不承受这些粗大身躯的鞭打。

    没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和能力,他们要对付这些小丑怪物,只能一个个来,而且,还无法一个人应对一个小丑怪物。这些小丑怪物的身躯显然相当坚硬,只有女仆的刀光和哥特少女成熟体的巨锤才能一次性破坏它们的身体,至于龙傲天的手枪最多只能给这些小丑怪物挠痒痒。这些小丑怪物无论是被破坏头颅还是身体都会立刻崩溃,然而,如果无法一次性破坏它们的身体的话,这些怪物的伤口就会很快愈合。

    从这些小丑怪物口中喷出的液体并非黑泥,落在地上,散发出五彩斑斓的油状光泽,但是,在这些液体消失之前,丘比这种非人存在也好,人类也好,都十分谨慎地避开,即便不得不落入其中,也会很快跳起来,然后,就会看到他们的身上散发出白色的雾气,就好似被灼烧了一般。

    长时间的激战,虽然没有发生致命的情况,却也让龙傲天等人形容狼狈,若非秘书的禁锢能力牵制了小丑怪物的行动,这些人的战斗还要更加吃力。尤其是似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谈不上身手敏捷的丘比,不时出现被腐蚀掉一半身体,被小丑啃噬,被打成肉酱,被尖角一样鼻子贯穿之类的死相,但是,旧的丘比死去后。新的完好无损的丘比会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出现。除了没有攻击的能力之外,它的存在和小丑怪物一样怪异,让人不得不觉得,它是否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这种小丑怪物的近亲。

    灰雾在淡薄到可以视物后。被猛然吹来的狂风一卷。就彻底消失了。与此同时,头顶上响起呼啸的劲风,那是巨大的物体迅速移动时带起的风声。我和右江如心有灵犀,齐齐分朝两侧跳了起来。六头在灰雾消散之前就包围了我们。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小丑怪物不约而同用那尖角状的鼻子顶撞下来,视网膜屏幕早已经制定出闪避的路线,此时轻易从这些小丑怪物的缝隙中掠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反倒是右江,视网膜屏幕中仍旧是普通人的数据,但是。和我一样跳了十几米高,轻易就躲开了来自背后的攻击,从小丑怪物的缝隙中穿了出来。

    六头小丑怪物将头撞在我们之前站着的地方,掀起一片尘烟和石块,我将双手挡在脸前,拨开射向自己的石块。视网膜屏幕中映出地面开裂的场景,那六头小丑怪物刚刚拔出脑袋,地面开裂之处,立刻有一道身影如飞龙攀升般朝右江袭去——又是一只小丑怪物。不知道是之前就藏在地下,还是新生成的。尽管它的行为勉强算是奇袭,但是,在我看来也不算什么,相信对右江来说也是如此。

    在视网膜屏幕捕捉到这头奇袭右江的小丑怪物时。也将另一头试图从背后偷袭我的小丑怪物标注出来。它比我此时所在的高度更高,一阵阴影从我的头顶上方笼罩下来。

    我不再理会右江究竟如何应付敌人的攻击,虽然观测到我和右江的出现同样引起了龙傲天等人的关注,尤其是在明确了我的身影时。情绪的波动在他们的表情上呈现出来,但我此时也无暇和他们打招呼。

    身处于半空中。无法借力的我自然无法做出完全闪避,如果这头小丑怪物张开头对我喷吐那种腐蚀性液体,那么我说不定就得尝尝丘比的遭遇了,尽管,我相信这种腐蚀性液体也无法对义体造成太大的破坏。不过,当我抬起头时,这只占据了高度优势的小丑怪物一如之前的六只同类一样,只是将那张戏谑的小丑笑脸正对着我,张开了锋利的嘴巴。

    虽然在之前是通过小丑怪物的嘴巴进入仿佛位于它肚子里般的酒店大厦,但是,现在我可不想在故技重施。而且,和外面那个酒店大厦一般巨大的小丑怪物比起来,这种身长十几米,直径只有两米左右的小丑怪物实在太渺小了,让我一点都不觉得进入它的肚子会遇到什么好事。

    面对开裂后足有两米长的嘴巴,无法在半空移动的我只能任由它将我吞没。它的动作比外面那只更加巨大的同类更加精准,上下颚如同捕手夹般猛力一合,就想将我咬断。我早已经将左轮对准了它的眼睛,尽管,那只眼睛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似乎并不起真正的视觉功能。子弹在它的嘴巴咬来之前就射了出去,它毫无躲闪的机会,立刻就被连发的子弹将那只作为目标的眼睛打得稀烂。

    小丑怪物似乎无法发出声音,小丑脸也没有任何痛苦的变化,但是,它的动作仍旧因为我的攻击出现了一丝停顿和偏差。我在半空一缩身体,尖锐的牙齿就擦着我的脚板合上,发出铿锵的碰撞声。即便没有咬中我,但小丑怪物的脑袋仍旧笔直撞了下来。我用力蹬在这只小丑怪物的脑袋上,但未能抵消从这个巨大脑袋传来的巨大压力,这只小丑怪物就这么顶着我狠狠朝地板撞去。

    我开启伪速掠,在撞击地面前的一刹那,改变作用力的方向朝侧边窜去,这只小丑怪物立刻步入前六只同伴的后尘,无可挽回地撞到了地面上。我在它拔起脑袋之前,借助脚踏实地的力量,一拳打穿了它的脑袋,之后没有将手臂拔出来,伴随疾驰沿着它的身体向前剖去,还没解剖到一半,也许是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大,这只小丑怪物的身体立刻崩散成无数的晶莹的碎屑,在全部落入地面之前就彻底消失了。

    这只小丑怪物的崩溃并没有影响更多的小丑怪物对我的攻击,它们就如同波浪一样,一个紧接着一个朝我扑来。伪速掠的能力让我的速度也在对抗之中越来越快,很快就达到它们无法触及的地步。我在化作一阵疾风,从这些小丑怪物的缝隙间穿梭而过时,视网膜屏幕再度从重重叠叠的巨大身影中找到了右江。

539 混战

    当我在小丑怪物们的脚下疾驰的时候,右江已经跳上了它们的头顶,将它们的身躯当做滑道。这些小丑怪物对她同样充满了敌意,每当向她攻击的时候,总会击中自己的同伴。右江的身姿矫健平稳,但是,想要做到如她这般在小丑怪物的身体上跑动而不被其抛下来,不仅仅需要平衡性,还需要能够抗拒重力的异常。小丑怪物当然会无时无刻不想将右江甩下来,站在它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固定身体的地方,比骑在疯牛上更加危险,它们疯狂地抖动身体,有时身体会直立起来,即便如此,右江的双脚仍旧可以粘在它们的身上,以仰面朝上的姿势垂直向上奔跑,直到冲到小丑怪物的头顶,亦或者侧旁的小丑怪物袭来,这才纵身一跃,跳到另一个小丑怪物的身上。

    小丑怪物的攻击看起来声势磅礴,但是和穿行于其中的右江比起来,就显得笨重了,然而,这并非是小丑怪物太弱的缘故,另一边的龙傲天等人,仍旧只能和它们僵持。只是,右江的身手太过自在,从而给人造成的错觉而已。我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是,右江的进度同样不慢。我和她的方向是一致的,都是前往龙傲天等人所在的地方,在这片空旷的房间中,只有龙傲天他们不断尝试靠近的方向有别样的器物。那是一台巨大而令人熟悉的纺锤状机械设备,在统治局三十三区的研究所里,它曾经是制造人格保存装置的机器,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要夺取的精神统和装置同样在这台机器中。

    大量的管线以纺锤体机器为中心向外辐射,另一端接入地面、天花板以及四周的一些造型奇异的器械当中,而这些造型奇异的器械中,有三个成人大小的棺材状容器被堆放在一起,这种容器同样和在统治局三十三区中看过的那种人体改造舱十分类似,此时已经被破坏。虽然不清楚这些小丑怪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多少可以想象,哥特少女成熟体、丘比和龙傲天三者,是从那三台容器中出来的。此时,视网膜屏幕中的丘比和龙傲天。已经失去了“疑似精神统和装置”的标注。而且,不仅他们,就连哥特少女成熟体,也失去了当初那种仿佛一切都在绕着他们旋转的独特感觉。当然。无论哥特少女成熟体也好,丘比和龙傲天也好,他们仍旧是异常的,只是,这种异常感在失去了最初的那种独特感觉后。就如同菜肴少放了一种独门配料,变得大众化了。

    将观测到的细节前后联系起来,让我不得不这么认为——她们身上所具备的某种特性,被这台纺锤体机器抽取后,用来制造“精神统和装置”了。甚至于,这三者最初就是做为培育“精神统和装置”的母体而存在,他们之所以会和瓦尔普吉斯之夜产生共鸣,正是因为“精神统和装置”即将诞生的征兆。我无法肯定,他们的存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存在,以及这一切故事的发生,都是右江隶属的神秘组织早就规划好的事情。不过,我也很难找出,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证据。

    至于哥特少女利用丘比和龙傲天做了些什么。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初如同无限循环般的十二层是否因为封印的缘故,而封印的施术者和她又是什么关系,红衣女郎的正体又是什么。这一切疑问,此时已经没有了意义。如今出现在这里的是哥特少女成熟体。一个手持巨锤,身穿哥特裙装,宛如公主一般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女性,即便她仍旧拥有挥舞巨锤的力量,和继承自红衣女郎的闪现能力,但是,曾经沉淀在她,亦或者那个红衣女郎身上的独特感觉已经消失了,最好的证据就是,虽然她的动作仍旧十分疯狂,却已经让我感觉不到最初见到她时,那种令人生起鸡皮疙瘩的狂气。

    龙傲天和丘比也是一样,再次看到他们之后,感觉上的强烈落差,让我蓦然生出一股失望的感觉,就像是原本值得珍藏的宝物,突然失去了气质,泯然于平白无奇之中。不过,这种落差感很快就转变为紧张和兴奋,一想到他们失去的东西将会引导“精神统和装置”的诞生,就不由得生出巨大的期待感。而这种变化,不正是我最初想要看到的吗?

    虽然不知道哥特少女成熟体、龙傲天还是丘比是否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如果感觉到了,又有怎样的想法,但很显然,他们此时都在以那台纺锤体机器为目标。也许,即便他们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但是,自身的经历仍旧可以让他们猜测出一些端倪。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吸引他们来到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不仅仅是和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共鸣。正如龙傲天当初所说的那般,这里有东西在呼唤他,而这个东西,此时正在那台纺锤体机器中成形。

    这些小丑怪物就如同天然的宝藏守卫者,它们无差别地攻击任何出现在大厅中的外来者,就连疑似主导了这一切的神秘组织派来的回收人员右江也不例外。虽然它们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但是,地面破碎的地方不止一处,并没有在其中发现它们生长的根源。无法找出其成形的根源,就代表无法彻底消灭它们,也无法拜托和它们的纠缠。越是靠近纺锤体机器,这些小丑怪物的数量就越加密集,它们甚至如同毒蛇一样,盘绕在纺锤体机械上。不一口气将这些怪物打开一个足够大的缺口,是不可能接触到纺锤体机器的。但是,如龙傲天等人,想要靠近纺锤体机器就已经相当吃力了,在距离纺锤体机器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已经和小丑怪物们维持在一个僵持的局面上,而右江却试图从他们的战场上方一掠而过。

    伪速掠让我穿梭于这些小丑怪物们之间时,并不比右江更加吃力,不过,随着小丑怪物数量的密集,攻击密度的增加,供以我周旋的空间就越加狭小,我需要做更多的动作,引诱它们让开一条足以通行的缝隙。而这个缝隙存在的时间是相当短暂的,一旦速度慢下来,就会陷入这些小丑怪物的进攻漩涡中,每一次停顿,都将要面临更多的攻击。脑硬体的作用在这里无限放大。虽然在右江存在的时候。似乎无法控制情绪,但总能通过连锁判定收集到的数据指定出精准的行动路线,精密地控制义体,完成在这条行动路线中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手指的运动。身体的弯曲幅度,双脚踩踏的位置等等,对这些细节的精确控制,才是我能够完成这条要求行动偏差值不足千分之一的路线的重要因素。

    如果完全由原生大脑控制,也许会在紧张之余出现失误。然而,对于将整个义体当作机械般运作的脑硬体来说,不会受到包括情绪在内的任何外在因素的干扰,而最有可能让其产生失误的内在因素“江”,此时除了左眼受到其影响之外,并没有更大的动作。而左眼因素,也已经被脑硬体估计在内。

    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有两颗大脑,分管着不同的工作。按照原生大脑的策略思考。控制义体的脑硬体也会在千分之一秒内对行动路线进行修订。虽然我可以比右江更快地抵达龙傲天等人所在的地方,但是,我仍旧多做了一些繁琐的动作,维持和右江大致相同的进度。我不知道纺锤体机器的工作何时完成,也不知道这台机器是否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开启。在所有人之前抵达最前方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打开真正触碰到纺锤体机器的路线的。右江拥有更多的情报。虽然我们会成为对手,但在最终目标出现之前。和她保持进度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不知道右江来历的龙傲天等人自然不会让右江轻易超越他们,在我和右江一上一下,几乎同时进入他们的战场时,他们不约而同对右江发出攻击。秘书的禁锢能力制造出攻击的机会,女仆的刀光和龙傲天的双枪齐齐朝右江射去。右江为了闪避从四周袭来的小丑怪物,正从踏脚的小丑头上跃起,刀光和子弹便趁她身处半空的时候激射而来。与此同时,哥特少女成熟体也从头顶上方落下,挥舞巨锤朝我砸来。虽然是从肉眼的视野盲点处的攻击,但对于全方位的连锁判定来说,这种偷袭毫无意义,我在高速状态下更改行进方向,脑硬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哥特少女成熟体的攻击列入判定因素中。若是没有她的攻击,这次行动方向的更改会让我落入重围中,但是哥特少女的出现,以及被我诱导至小丑怪物身上的攻击,却给我打开了一个前进的缺口,只是一个呼吸间,我已经越过了他们所有的人,抵达最前线。

    我并没有将哥特少女成熟体的攻击放在心上,也不打算继续一个人深入下去,我已经感受到每靠近纺锤体机器一步所要承受的压力。小丑怪物不仅数量更多,单体的体积也更加纤细,但相对的,它们也变得更加敏捷,彼此的合作似乎也变得聪明起来,为了在它们之中寻找前进的道路,脑硬体用于运算的资源成倍增加。按照当前得到压力增幅程度,脑硬体计算出依靠自己的力量抵达纺锤体机器前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五十。当然,如果像是在统治局三十三区那样,拥有一把大范围攻击型的限界兵器,结果又不一样。然而,如今的我,除了一具肉体,一些利于行动的小工具和一把左轮之外,就没有更多的武器了。

    和龙傲天他们碰到的问题类似,无法在第一时间杀死足够多的小丑怪物,这些怪物超快的繁殖力和自愈力就会将打开的缺口变成致命的陷阱。当然,我已经体会过这些怪物的攻击力了,它们想要杀死我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义体的自愈、行动和特殊能力的施展,都需要耗费能源,越是靠近纺锤体机器,战斗就越是激烈,能源的消耗就越是快速,这些怪物杀不死我,但是,足以纠缠我相当长的时间。能源在这里消耗太多的话,对于不久后的争夺战来说就越是不利。

    我没有再试图前进,在测定了继续前进所要面临的压力后,我再度退回龙傲天等人的战场中。将突然从秘书身旁窜出来的小丑怪物杀死。秘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会过来,这是“请求合作”的证明。当哥特少女成熟体试图攻击我的时候,她立刻用禁锢阻止了对方,大声说:“暂时联手吧。”哥特少女成熟体扫了我一眼。我没再从她眼中看到曾经存在的那股狂热。虽然目光有些冷,但是,只是普通的冷淡视线罢了。她没有多话,身体一闪就出现在另一只小丑怪物的头顶上。一锤将它那尖角状的鼻子打折了,紧接着将整张脸都打得凹陷下去,仿佛那颗脑袋是充满了弹性的皮球一样。

    面临龙傲天等人和小丑怪物的夹击,右江也没能再前进多少。除了超凡的平衡能力,和就算身体和地面平行。也能逆反重力向上攀行的能力之外,右江没有展现出更多的异常,在视网膜屏幕上,即便她做到了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在数据上仍旧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那种自如的行动,并非是基础上比他人更加强大,更像是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一种濒临极限的完美发挥出来后得到的成果。

    不过,至今为止,并没有看到她利用攻击摆脱困境。让人下意识认为,她仅仅是身手敏捷,却没有足以击溃这些小丑怪物的攻击力,所以才选择了这种行进方式,但又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杀死一只小丑怪物,若果不是被龙傲天等人夹击,她的进度远比和小丑怪物面对面战斗的龙傲天等人更快,但是。即便看似拥有更丰富经验,更强身体素质的女仆。也无法做到像她那样,轻松自如地在小丑怪物之间穿梭,甚至引诱它们的攻击落到自己同伴身上。

    我没有阻止其他人对右江的狙击,只是保护在秘书身旁,她的能力其实挺好用的,禁锢的能力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制造出逃生和反击的空隙。我期望她的这种力量能够在不久之后的争夺战中制造一些混乱,根据脑硬体的运算,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夺得目标物的几率不算高,更可能的情况是,右江最先抢到目标物,然后激发一场大混战。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可以导致意外发生的能力,都是必要的。我不阻止其他人对右江的狙击,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争夺战来临前掀开右江的一些底牌。

    当我抱起秘书,从侧旁跳开,穿梭于小丑怪物间,也会有意识协助秘书为女仆等人制造攻击右江的空隙。我的视线一直追踪在右江身上,至今为止,她总是能够从龙傲天等人突然而阴狠的突袭中脱身而出,看不到半点勉强,行动如行云流水,突袭一般会造成的行动停顿和意外转折,在她的行动中完全没有出现。感觉上,“好像预知了我们的行动一样。”秘书皱着眉头说。

    “嗯,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至今都没有找到证据哟。”伴随天真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我的肩膀一沉,一只像是猫又像是兔子的怪异生物端坐在我的肩膀上。

    是丘比。就在几息前,它刚刚被右江抓住,当作盾牌扔向龙傲天朝她射去的子弹,结果一下子就变成了破麻袋,转眼间又被小丑怪物用尖角鼻子洞穿了身体。

    “在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时,你遇到过同样情况吗?”我问。

    “没有,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看到,我感觉到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丘比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倒映着右江飞舞的身影,“不过,这些怪物的确是魔女。杀死魔女是魔法少女的职责。”它突然折过头来,盯着我说:“我感觉到了,圣石之种在你这里。”

    “是的。”我没有否认。

    “让小圆她们恢复的话,情况会更好一些哦。她们的力量本来就是针对魔女的。”丘比用陈述的语气说着。

    “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复活的。”我看了一眼秘书。

    “谁知道呢。”秘书耸耸肩,“突然醒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开打了。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龙吧,应该是他做的。不过,我觉得他似乎也不能再做第二次了。”

    就在说话间,右江飞越到半空的身体突然违反惯性停顿了一下,然而,正是这个停顿,让她似乎再也无法躲开小丑怪物、女仆和龙傲天的夹击。

540 盲战

    在我和丘比、秘书两者谈论女雇佣兵和魔法少女的复活时,右江飞越到半空的身体突然违反惯性停顿了一下,然而,正是这个停顿,让她似乎再也无法躲开小丑怪物、女仆和龙傲天的夹击。

    间隙稍纵即逝,右江在半空停顿的一刹那,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都已经被堵死,这是秘书的禁锢能力,在得到我的护卫后,秘书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对右江进行狙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视网膜屏幕中,右江扔出了一堆拳头大的金属罐。这些金属罐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她手中的一样,就连视网膜屏幕也未观测到它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

    在右江被击中之前,金属罐迎上刀光和子弹,在破裂声中,一团如云如絮的白色物质从金属罐中涌出来,一遇到空气就立刻膨胀,速度是如此之快,一下子就将刀光和子弹包裹起来。随后,在包围了右江的小丑怪物们合拢并击的同时,这些高速膨胀的白色物质将右江也吞没了。

    接下来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白色物质不断向四周膨胀延伸,连同小丑怪物、龙傲天、女仆、哥特少女成熟体,和我在一起的秘书和丘比,全都被这些白色物质包围起来。四下望去一片茫茫,只依靠肉眼和视网膜屏幕的话,连近在咫尺的丘比和秘书都看不到。这些白色物质像是棉絮,又像是泡沫,触碰起来柔软、蓬松而又充满弹性,身在其中,移动时能感受到巨大的阻力,但是却不影响呼吸。

    连锁判定也无法准确地观测这些白色物质中存在的物体,大量的混乱微粒对连锁判定的效能造成巨大干扰,但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轮廓。丘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样?这种时候同伴越多就越有利吧?”它还在继续之前让我交出圣石之种,复活魔法少女们的话题。秘书默不做声,但在我的臂弯中也没有乱动,她大概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无法目视的话。似乎超能就无法奏效。然而,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大致辨认情况的似乎不止我一个人,那些小丑怪物在这些白色物质中虽然同样遭遇巨大的阻力,而且,它们那巨大的身躯导致它们遭受的阻力也要成倍增加。但是。它比龙傲天等人更占优势的地方在于,它明显能够在这种环境下侦测到其他人的存在。

    身边的小丑怪物丝毫没有受到视野的干扰,继续向我发动攻击,不过。因为阻力的牵扯,行动的空隙大大增加。对我来说,增强的阻力虽然无处不在,伪速掠也无法将其完全转换为推进力,但是。即便我的速度同样受到削弱,但是,这些小丑怪物的速度削弱得更大,对比起来,反而让我在穿梭其中时更加轻松了。我觉得这种情况对于右江来说也是一样的,虽然她的身体素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她的行动力真的十分惊人。在这种时候使用这种不明物质,也一定拥有在这种环境下行动的能耐。

    连锁判定“圆”的感知虽然较为清晰。但是感知范围相对此时的战场环境来说太过狭小。以类似雷达模式呈现的连锁判定虽然拥有半径五十米的侦测范围,但是获得的情报却相当模糊,勉强提供的数据经由脑硬体处理后,在视网膜屏幕中呈现出简陋的全景视角。我、丘比和秘书三者显示为一团块状物,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依稀可以看出各自的轮廓,但粗略看起来是很难辨识出来的。大块头的小丑怪物们倒是十分清晰,虽然连锁判定收集到的即时数据无法让其形态清晰在视网膜屏幕中勾勒出来,但是。这些小丑怪物的外貌特征数据早已经被记录下来,它们的差别仅仅是大小不同而已。此时只需要将过去的数据套用上去,就能将它们进行轮廓补完。

    丘比和秘书也是如此,在最初的轮廓形成后,第二次刷新全景视野时,它们的身形已经清晰可见,不再是之前那种浑成一团,难以辨析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因为各自为战的缘故,轮廓上也仅能描绘出一个人形,无法勾勒轮廓细节,也无法通过这种人形轮廓判断对方的性别。因此,想要利用之前收集到的数据,对这些人形轮廓进行补完是无法做到的。不过,右江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在这一团乱的战场中,行动是如此清晰流畅,这种特征很快就让脑硬体将其从模糊的轮廓中补完出来。

    和我一样,虽然行动多少有些阻碍,但是相比小丑怪物来说,右江在这种白色物质中,行动力被削弱得更少。从她的动作来看,她应该没有在之前的围攻中被击伤,此时正从龙傲天、女仆和哥特少女成熟体临时构成的防线中穿过,而出于白色物质对感知和视野的遮掩,虽然一度和她的距离只有一米,但那三人完全没有感觉到身旁有人掠过。

    这三人的视野和感知被削弱得相当彻底,即便体积巨大的小丑怪物进攻的时候,做出反应的距离也比正常情况下缩短了至少一半,这种白色物质不像空气,即便被搅动,流动也十分迟滞,很难通过对这些白色物质的观测来辨别敌人的行动。这让他们的动作束手束脚,只是依靠白色物质对不同体积的物体所形成的阻力差,才能勉强躲过小丑怪物的攻击。不过,他们想要如之前那般,保持对小丑怪物的攻击力度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了。在这种白色物质中,就算挥动手臂也会感受到巨大的阻力,宛如沉在水银中一般,子弹和刀光这类飞行道具的攻击在这种环境中受到的削弱更加巨大。

    这些飞行道具的轮廓特征十分明显,通过脑硬体进行补完是十分容易的。通过对这些飞行道具的弹道进行反向追踪,在第三次视网膜屏幕全景视野刷新的时候,龙傲天和女仆的形象轮廓终于得以补全,剩下的哥特少女成熟体自然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谁的视野比我更加清晰了。我掏出左轮,在又一次躲开小丑怪物的袭击时,朝越过众人,抵达最前方的右江开枪射击。虽然是特制的子弹。但是威力同样受到削弱,在白色物质中穿梭时,钻出了一条明显的弹道轨迹,抵达右江的身边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橹。右江直接伸掌一拍。就改变了子弹的飞行轨迹。其实,在她伸手的时候,我几乎以为她可以直接抓住这颗子弹。

    “抓稳了。”我对坐在肩膀上的丘比说道,纵身一跃。从两只小丑怪物俯冲下来的头部之间一窜而过,朝右江疾驰而去。身后传来那两只小丑怪物击裂地面的巨大声响,受到这股声势的推攘,白色物质微微涌了一下就平息下来。

    特殊子弹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普通子弹的威力更加弱小。此时打在小丑怪物身上更是没有任何效用,龙傲天已经停止这种无谓的攻击,全身心放在躲闪小丑怪物,以及寻找离开这片白色物质的道路。不过,这些白色物质的膨胀一直没有停止,此时已经超出了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又波及多大范围,暂时无法想象。

    当我和龙傲天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度想过是否要将自己怀中的两枚魔纹交给他,让他将牛仔和保镖复活,但是,考虑到当前的环境,一级魔纹使者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简直不值一提,即便重新复活,也会在小丑怪物的围攻中死亡。因此也就作罢。

    女仆的刀光已经不再发射出去,而是盘旋在刀身上来回流窜。如同高速旋转的链锯,这让她在被白色物质包围的情况下。仍旧保持着相当大的杀伤力。只是,同样受限于感知,往往在险峻的情况下才进行躲闪,同时近身反击。当我抵达她的身边时,她的女仆服已经残破不堪,要害部位也难以遮掩,不过,虽然多处受伤,却并非严重的伤害,只是看起来相当狼狈。此时,她差一点就被小丑怪物的尖角鼻子贯穿了,侧身避让的时候,胸侧的布料被割断,紫色罩杯露出大半,当她一手攀住这根尖角鼻子,右手长刀扎进这只小丑怪物的脑袋时,因为动作剧烈的缘故,胸围彻底从身上脱离出来,露出大半染血的胸部。

    虽然她身上的伤口不深,但也许是伤口数量太多,也有白色物质在起特殊作用的缘故,出血量相当惊人。她此时的形象和陷入这团白色物质中前的形象差距足以证明,这些伤口是陷入这种环境中才造成的,难以对敌人进行感知和观测的情况,给她带来的麻烦似乎比龙傲天本人还要多。而且,在这种密集的攻势下,她也很难及时对伤口进行处理。她的长刀扎入小丑怪物的脑袋后,似乎无力为继,若是不放开刀柄,就会被这只小丑怪物的脑袋直接压砸进地面。虽然二级魔纹使者的体质十分强健,但是,在那种重压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如此,她仍旧执拗地紧抓着刀柄,眼看被小丑怪物的脑袋顶着飞快下落。

    虽然做过敌人,不久后说不定也还是敌人,但至少在近期内会有合作的机会,如果在这个时候重伤就太不值得了。我越过她身边的同时,伸手将她抱住。

    女仆的身体一度变得僵硬,但下一刻就放松下来,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反应让我觉得,她虽然看不到我的样子,但似乎认出了是我。女仆紧抓刀柄的手没有松开,便顺带着连同长刀一起,顺着我的前进,从小丑怪物的头顶拔了出来。受到我的行动引诱,另外一只小丑怪物恰时撞中这只同伴,两只一同扑倒在地,让白色物质又一阵鼓动。

    “高川?”女仆问道。

    “是。”我这么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女仆似乎并不反感被我这么夹在臂弯里,反而在其它小丑怪物袭来时,射出刀光进行反击。我的高速移动让维系在我身上的诸人没有受伤之忧,在十分接近小丑怪物的时候,秘书和女仆也能感应得到它们的存在,在无后顾之忧,且距离极近的情况下,两人配合的反击变得犀利起来。

    女仆和秘书的牵扯,让我的行动更加顺畅。不过,她们两人都没有要求我去接应龙傲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龙傲天失去了那种独特的异常感之后,从女仆和秘书两人的表现中,我察觉到她们对待他的态度和过去存在一些微妙的差别。这个自称龙傲天的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龙傲天”所特有的特质,或许现在称呼他原本的名字“卡帕奇”更加合适。

    和他比起来,丘比虽然也失去了一些独特的东西。但也许是其形象太过特异的缘故。前后感觉上的差异并没有那个男人那么严重。

    龙傲天只能勉强躲闪,无法对小丑怪物进行反击。女仆虽然能够反击,但相对的,伤势相对更加严重。和两人比起来。哥特少女成熟体无疑是情况最好的一个。她继承了红衣女郎的闪现能力,能够在极近的距离下躲避敌人的攻击,视野和感知的遮蔽对她的影响并不是十分强烈,她只需要在被击中前一秒感知到对方的行动就能毫发无伤地躲过。虽然红衣女郎的闪现似乎拥有一定条件,而此时小丑怪物的数量众多。攻击相当频繁,但在下一次闪现之前仍旧存在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以满足闪现的条件。

    只要可以维持闪现的流畅,哥特少女成熟体几乎没有受伤的可能性,只是,受限于手中剧锤的体积和质量,在这片白色物质中挥舞时相当吃力,往往只能将袭来的小丑怪物打偏,而无法对其进行致命的一击。

    当我掠过她身旁的时候。她似乎产生了误会,立刻闪现到其它位置,对我进行攻击,只是因为我的速度太快,因此攻击落空。反而因为这次多余的闪现。让她的战斗节奏混乱了一瞬,被小丑怪物擦过身体,这几乎是她陷入白色物质以来第一次受伤。

    虽然感觉很抱歉,但也没有解释的机会。我带着女仆、秘书和丘比。在越过哥特少女成熟体后,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边缘终于变得清晰。这片白色物质的尽头已经被侦测到了。我们和右江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她也仍旧没能脱离白色物质的范围,因为越是前进,小丑怪物们带来的压力也更加巨大。在抵达和我之前曾经来到的距离相同的地方,她的前进速度也不得不放慢下来。

    “两点钟方向,仰角三十度。”我突然开口。虽然没有事先通过气,但女仆和秘书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说出的方向施展超能。右江似乎察觉到了,及时闪过身体,禁锢能力没能完全将其捕捉,刀光也擦过她的身体击中前方的小丑怪物。右江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能够看到我,但她的身影迅即就隐没到另一只小丑怪物的身躯后。

    她的行动变得谨慎起来,每次暴露在小丑怪物的身体外都是惊鸿一瞥,但是,她也许不知道,我的视野观测是全角度的,即便她试图利用小丑怪物的身体遮蔽我的视线也是徒劳。不过,她的行动方式让我再继续通过通报她的位置,让女仆和秘书进行攻击的方式,变得相当有难度。我当然并不介意她如此快就接近纺垂体机器,那台机器中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做成,以及开启的方法,只有她才知道。不过,在她行动的过程中给她填点堵,让她拿出更多的底牌,才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我掏出左轮,锁定她的行动路线开始射击,右江似乎真的可以预知这种敌意的举动,每一次扣下扳机的同时,她都会立刻改版行动方向。跳跃到空中之前,甚至会做出一些假动作,让我对射击提前量的判断产生失误。但除此之外,她似乎仍旧不打算表现出更加异常的能力,而光凭子弹射击的话,大约是无法逼迫她使出更多手段的。

    虽然我不断尝试接近她,但她同样依靠那种仿佛预知般的能力,利用流畅的动作来弥补和我之间的速度差距。我们同时顶着越来越强的压力向前进发,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中,白色物质似乎已经扩散到了极限,而我们正不断靠近这个极限位置。我知道,在冲出这团白色物质的一瞬间,节奏将产生极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就是将当前这种僵持的情势改变的契机,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右江,都是如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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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