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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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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莎的语言数据转化为我能理解的声音,虽然她用了“吃惊”这个词语,但是听起来却完全没有情绪,充满了机械的死板。-< 书海阁 >-/-< 书海阁 >-/

    “这些外乡人的数量比预想的多,他们想在这里找什么?”她问。

    “大概是武器和技术之类的东西,他们使用的都是统治局技术的变种。”我回答道。

    “是的,虽然使用的方式不一样,但同样是对灰粒子的操作。”她说:“如果是武器和技术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进行合作,这些外乡人是来自哪个区的?”

    “不太清楚,但是显然,他们有一部分和山羊教团有关系。我对他们并不了解,我的记忆数据仍旧无法恢复。”

    “三十三区和外界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我们的信息有很大的缺失……”她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于是我沉默着,她顿了顿后,又说:“我可以为他们提供武器支援和相关技术,但是计划有所改变,也许我们需要进入研究所了。”

    “怎么回事?”我问,“是修复安全网络的需要吗?”

    研究所很可能已经成为艾鲁卡、末日真理教巫师和素体生命的大本营,进入那个地方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没有必要,我希望能够避免和对方发生直接冲突。

    “不,修复安全网络只剩下材料的收集,在三十三区里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能完成。”莎说:“但是安全网络的修复很可能会引起素体生命的注意。统治局也会希望我们重新进入研究所。这或许就是你来到三十三区的任务。”

    “也许吧,不过安全网络修复之后的事情,我不觉得单纯依靠这些外乡人的力量能够收复研究所。”我说:“我已经和那些素体生命打过交道了,它们很强大,我无法完全发挥临界兵器的力量,无法应付复数的素体生命,而且,它们现在有了更多的帮手,尤其是那个能够使用深红色力量的家伙……那种深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很危险。”

    “不清楚,没有样品无法解析。那不是统治局的技术,至少在我被困在这里前,统治局没有这样的技术。”莎说:“无论如何,必须先修复安全网络。那些奇怪的外乡人和素体生命很可能有什么危险的计划,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

    “要带这些外乡人回基地吗?他们遭到重创,需要修整,否则无法发挥力量。我想,我们要重新将他们武装起来,他们的装备很差,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是的,将他们带回来,我会为他们提供一些装备和技术,如果他们就是为此来进入这里的话。相信能够让他们满意。”莎这么说完就切断了联络。

    我拔掉数据线交还给畀,对她说:“莎让我们带他们回去,但是我们的交通工具不够,会花上许多时间。我们可以在路上一边收集莎所需要的材料,但现在需要休息一下。附近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吗?”

    畀点点头,开始在机车终端上进行操作,然后将相关地图数据传输到我的脑硬体中。这些被统治局遗弃的原住民在和素体生命,以及安全警卫的游击战中开发了不少藏身处,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幸存者一个接一个死亡。秘密基地也在战争中被摧毁了大部分,又有一部分因为建设机器的混乱而被掩埋起来,但幸运的是,就在车站附近三百米处,有一间幸存下来的落脚点。和地图数据同时送达的资讯中显示。那个地方只使用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处于被遗忘的封闭状态。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武器、食物和交通工具。

    车站区处太接近三十三区的中心了,莎和畀所在原住民自救组织为了躲避安全警卫和素体生命的追捕,很快就放弃了这里的一切。随着成员一个接一个死去,她们的活动范围逐渐被压缩到靠近城区外围的地方,但是很显然,他们打算有一天卷土重来,不仅保留了三十三区中心范围的数据,并且还在更新数据,如今这项工作一直由畀继承下来。

    我想,也许莎并不想离开三十三区,而是希望能够恢复三十三区吧。如果没有我们的出现,仅仅依靠她和畀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但是,我的到来,以及“外乡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一旦修复安全网络,无论联系上的是那个是否还存在的额统治局本部还是安全系统,就有可能借助安全警卫的力量——虽然我的临时安全警卫的身份是超级桃乐丝以骇客的方法取得的,说什么被统治局和安全系统派来进行侦查任务等等俱是谎言,但是,安全系统一定没有放弃收回各个地下区域,如果不是它持续在三十三区投放安全警卫,这么多年过去后,安全警卫应该已经被素体生命彻底围剿了才对。

    安全系统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整理权限冲突,并试图重新掌管统治局,这一点毋庸置疑。

    修复安全网络,和安全系统取得联系后,以先锋的名义获得支援的可能性,或者说,被安全系统征召的可能性很大。也许可以通过这个途径获得正式的安全警卫身份,乃至于更多的东西,这对于进入三十三区的冒险者来说,将会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尽管我们必须再次面对那些强大的素体生命、巫师和艾鲁卡。

    摆在我们面前的,将是一个风险极大,但利益也巨大的选择。

    我觉得走火和锉刀他们一定会冒这个险,因为他们处于对抗末日真理教的最前线,而且,之前艾鲁卡和巫师的出现和带走素体生命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们已经先所有人一步和统治局的本地生命进行合作了。想要对抗末日真理教的进度。获得安全系统的承认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全面战争的迹象已经出现了。剧本正在加速演化,我不觉得和平的时间会超过两年,然而对于如何获得“人格存储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仍旧没有头绪,我甚至没有获得半点相关的情报。

    不过,尽管时间紧迫,但距离最后的时限还有一段时间,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首先得把眼前的麻烦摆平。

    我朝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将和莎交流后得出的结论扼要和他们说明了一下。果不其然,除了近江之外。就连席森神父也对莎所掌握的东西很感兴趣,尽管,目前为止仍旧不知道这个交易能够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收获,但是对他们来说。一个濒临崩溃的原住民组织,一个能够修复安全网络的研究员,足以让人报以期待。

    “可以说,这可能是那么多次的冒险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走火点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很高兴能够为朋友出一份力。”

    “我们可是雇佣兵,战斗就是我们的本职,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锉刀这么回答,“只要利益够大。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她手下的洛克和卡西斯没有否认,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们也暂时回不去了。不是吗?”这么说着。

    近江毫不关心这种事情,但是对莎的研究员身份很感兴趣。席森神父则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于是,我们开始朝三百米外的秘密基地进发,期间没有再遭到袭击,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畀将我们带到一间毫不起眼的看似民房的狭窄建筑里,在建筑上方,隔着一条横向的台阶,一台庞大的建设机器正在工作。发出刺耳的噪声,还不时有大片的火花和废料洒落下来,不过看它行进的方向,应该不会靠近这栋建筑,所以没必要担心休整完毕后。想要出来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封死这种令人郁闷的事情。

    秘密基地并不是这栋建筑,就像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暗室一下。位于建筑的下方,外表的民房式建筑仅仅是掩饰而已。而当我们进入这处秘密基地后,立刻就发现之前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处几百平方的藏身处内,不仅有交通工具,而且还有另外一条供以撤离的通道。

    秘密基地中有相当陈旧,但仍旧可以工作的终端,还有供以休息的桌椅,还有十个大柜子,就像存放着我和畀身上这套防护服和电子鱼枪的柜子一样,里面也提供了相同款式的防护服,不仅有电子鱼枪,还有其它枪械,冷兵器以及一些无法从外观上判断其用途的装置。

    当拉开这些武器柜的一瞬间,洛克兴奋得吹了声口哨:“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吧?这些全部都是限界兵器?”

    “和之前获得的情报完全不一样……这些原住民打劫了三十三区的武器库吗?”卡西斯抓起一根长棍状的物体,摆弄了一会,对着没人的地方按下上面的开关后,一截锐利的枪尖从棍头弹出来,又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部分缠绕着显眼的电流,“还能用,不过大概对那些叫做素体生命的怪物没用吧。这是对付恶魔的武器吗?为什么我觉得是对付安全警卫的?”

    “应该是对付安全警卫的武器。”走火也摆弄着一把手枪状的武器,这把武器的枪管四四方方的,十分粗大,一共有四个发射孔,还有额外的瞄准屏,当它启动起来的时候,会发出低低的呜鸣声。他将枪头对准了洛克,立刻将对方吓了一大跳。“嘿!你是白痴吗?”洛克气恼地大叫起来,显然他知道这是一个玩笑。

    “试试效果,没上弹。”走火恶意地笑了笑,“好像是跟踪式的。”

    “跟踪弹?”卡西斯走过去,对手枪的瞄准屏研究了一会,“好像是这样,需要锁定后才能发射,就是不知道子弹威力有多大,范围是多少。要试试吗?”

    “这里可不行,而且子弹也不多。”走火舀出一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确认里面装满子弹后,重新放回柜子里。

    荣格、锉刀和席森神父正在琢磨另一侧的交通工具——一辆十米长的装甲车。驾驶室能够坐下六人。畀从另外一处小房间走出来。她手中拽着蜘蛛网状的物质,蜘蛛网缠绕着好几枚由原住民转换来的茧状物,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些是?”洛克来到我身边发问道。

    “莎需要的材料。”我扼要地说明,“那些素体生命是统治局里一个叫做山羊教团的组织的高层人物,全部都是由统治局原住民转变而成的。如果有人在转换生命形态的过程中失败,就会变成那种茧一样的东西。”

    “真像是无法孵化的鸡蛋。”洛克这么形容道,十分形象。

    “我见过类似的东西。”走火也来到近旁,注视着那边说:“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最近的行动会造成这些东西,蜘蛛网和茧。你不会希望剖开茧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也许那些家伙早已经和素体生命合作了,看起来是从那个什么山羊教团的手中得到的技术。”

    洛克看了走火一眼,没有说话。

    “降临回路。”我这么回答走火的话,“这些巫师最近在我们耳语者的势力范围频繁动作。后来我们发现他们似乎想要召唤什么东西,祭品大多数是婴儿、小孩和女孩……真是令人不舒服,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成功,因为被祭品全部变成了这种蜘蛛网和茧一样的东西。”

    “降临回路?这个没宁子听起来不像是转换生命形态的仪式。”走火搓了搓下巴,“该不会,他们想要把那些素体生命从统治局里拉出来吧?”

    这个猜测让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似乎还真有可能。至少,当前的正常世界里是不存在统治局生命的,但是。既然恶魔已经能够召唤出来,那么召唤统治局里的素体生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看当前的情况,末日真理教和这些素体生命合作得非常愉快。统治局遗址中的安全系统对他们的排斥性极大,几乎无可挽回,说不定,他们想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统治局。

    “真是一群操蛋的家伙。他们是认真的吗?和那些怪物合作?变成和那些怪物同样的东西?不再做人了?”洛克捏了捏鼻梁,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各有所志吧,那些期望世界末日到来的家伙的想法,我们这些正常人怎么可能猜得到?”卡西斯插口道。

    “我想。我大概也会需要这些茧状物。”近江舀着一根营养棒,一边咀嚼一边模糊不清地说。她的话让走火他们侧目,不过本人倒是无动于衷,看上去十分认真。当我看向她时,她将咬了一大口的营养棒伸到我面前。“来一口吗?”

    我毫不客气地咬下一截,对她说:“三十三区的原住民几乎都变成了这种东西。如果我们和莎合作,得到安全系统的认可,应该可以得到大量的构造体。”

    “构造体?”

    “就是那些安全警卫身上,还有建筑里那些十分坚硬的物质。这些茧状物也是类似的物质。”我回答道。

    “人体……材料?”走火皱起眉头,渀佛自言自语般说。

    “嗯,这就是统治局的技术。用那种奇特的灰雾和人体结合产生所需要的材料和能源。”我扼要说明道:“对统治局来说,原住民就是重要的原料。”

    在一片惊愕中,气氛变得沉默而窒息。

    “真是一堆狗屎!”洛克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会这样?”

    “高川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还是第一次进入统治局吧?”走火将视线移到我的脸上。

    “莎为我植入了相关的语言资讯。”我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他微笑道,“所以我可以十分流畅地和他们进行交流了,欢迎大家和我们耳语者合作。”

    走火有些吃惊,但没有太过诧异,大概在统治局中发生任何事情在这些冒险者看来都是有可能的吧。

    荣格、锉刀和席森神父看到那些蜘蛛网和茧状物时也有些惊讶,但是无法和畀进行交流,只能帮她将这些物质放上装甲车的后仓中。畀陆续从房间里取出了五六枚茧状物,全部装入装甲车中后向我走来。

    畀没有脱下那身防护服和头盔,走到我跟前站定,我觉得她在盯着我看,似乎在表达什么。就像之前那样,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脸,我似乎也能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我对其他人说。

    “去他们的基地?”锉刀走过来问到,“要在路上收集这些恶心的东西吗?”

    我点点头,说:“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好吧,虽然这些东西让人不舒服,但既然是雇主的要求……”她耸耸肩,从桌子上舀了一根营养棒,用力咬下一块,招手示意自己的属下洛克和卡西斯朝武器柜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shuhaige.)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书海阁 >-记住哦!

407 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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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所有人都用武器柜中的限界装备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卡西斯兴奋地说:“就算只有这些装备,这一次进入统治局也算是赚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限界武器。”

    “限界武器很难搞到吗?”我看到他兴奋的样子,不由得再一次确认道。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为装备发过愁。在进入统治局之前就已经从席森神父那里得到了一把限界兵器的匕首,之后又从莎那里得到了一把临界兵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更从素体生命身上缴获了第二把临界兵器“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即便席森神父过去如何强调统治局兵器的强大和难以获取,但对于已经拥有两把临界兵器的我来说,并没有足够的概念。

    而且,直到现在仍旧无法很好地分辨统治局装备和正常世界装备的区别,唯一的概念就是,统治局生产的装备大多具备超越正常世界的“科幻性质”。就拿席森神父给我的那把限界兵器匕首来说,它能够切割巫师的法术,但似乎也就如此而已,说到底,它仍旧是一把匕首,甚至无法切坏构造体,唯一和正常匕首有所区别的地方仅仅在于,普通匕首无法对涉及灰雾的事物造成伤害。

    即便如此,限界兵器匕首仍旧是匕首,它能发挥的力量也仅仅是匕首的力量,如果对正常世界中的事物使用,似乎和普通的匕首根本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枪械类的限界兵器。那么用在正常世界的事物上。是否也和正常的枪械没什么区别?

    那么,临界兵器又如何呢?虽然它的确能够对素体物质和构造体产生极大的威胁,但是在面对正常世界中的事物时,是否能够发挥同样的功效呢?

    许多事情从第三者口中得知,永远不如自己亲自尝试后更明确,不过,要明白临界兵器到底能在正常世界中发挥怎样的威力,也只有回到正常世界中才能明白了。至少在面对素体生命和构造体造物,例如安全警卫时,临界兵器的威力要远远大于限界兵器。

    “认证?”锉刀捣鼓了一会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露出愕然的神色。

    “怎么了?”正将长矛插入电子鱼枪发射口的走火转头望去,问到。

    “缺少相关的安全权限认证,我只能使用这把武器最大功率的百分之二十。”锉刀说,“要使用这玩意。需要什么安全权限?我可是经过安全系统认证的二级魔纹使者。”

    “这不奇怪,我们的安全认证等级并不高,这还是因为安全系统发生权限冲突的缘故。正常状态下,和安全系统交战,不断歼灭安全警卫的我们,是不可能得到安全系统认可的吧?”席森神父插口道:“要发挥这些临界兵器百分之五十的威力至少需要三级权限,如果拥有安全警卫的身份,应该可以更高。”

    “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够使用百分之百威力的临界兵器,诚然。临界兵器十分强大,但拥有临界兵器并不代表强大。”走火不以为然地说。

    “你见过这玩意?”锉刀问到。

    “嗯,根据我们的情报,末日真理教明面上有两把临界兵器,我们手中有一把,除此之外,没听说还有哪个组织拥有临界兵器……”走火朝我看了一眼,“不过,现在有第三个组织拥有临界兵器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两把。”

    “嘿。暴发户先生,支援我们小队一把临界兵器如何?”锉刀嘴角微微勾起,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对我说,“可以做个交易。”

    我咀嚼着营养块抬起头朝她望去。

    “怎么交易?”我当然并不反对用临界兵器进行交易,因为耳语者中能够使用临界兵器的成员目前只有我一人。而且看上去,不会增加更多。同时持有两把临界兵器的确可以强化自己的力量。并在面对异常状况时拥有更多的选择,然而缺点也十分明显,使用它们太消耗能量了。我不理解自检数据中的能量数据是依据哪些参照物生成的,但是我很明白,就算没有这种数据的正常人也会在使用这些临界兵器时产生消耗,甚至并不仅仅是体力和精力上的消耗。

    临界兵器会消耗一些东西,而对于义体化的我来说,这些被消耗的东西统统被换算成了同一的能量数值。

    正常人类拥有极高的成长性、可能性和潜力,但不具备义体化的被固化和数据化的优点,所以,对于义体化后的躯体来说不再重要的东西,对正常人类来说有可能十分重要。

    这里的冒险者中,对临界兵器了解得最多的席森神父和走火都对临界兵器不太感兴趣,并且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判断,即便在末日真理教和走火所隶属的神秘组织,也对临界兵器的使用讳莫如深,已经完全可以看出临界兵器对于正常人来说,甚至对于那些巫师化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容易操持的武器。

    现在的耳语者并不需要两把临界兵器,除了我之外,在很长时间内,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够发挥临界兵器的力量。我更不希望在弄清楚临界兵器会对正常人类造成怎样的损伤和消耗前,让自己的朋友和爱人去使用它。

    因此,对于耳语者来说,临界兵器就像一个鸡肋。

    我并不反对锉刀的交易说法,只要交易的筹码合适。

    “做你的情人如何?”锉刀用暧昧的,像是认真,但又有一点玩笑的语气对我说:“我的技术可是很不错的。”

    走火发出笑声。洛克和卡西斯也发出笑声。但是他们的笑声中所隐藏的含义并不相同。荣格由始自终都对这边的交流表现得漠不关心。席森神父听到锉刀的话。将视线投在了近江身上。他是明白我和近江的真正关系的人,近江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终于从笔记本电脑中抬起头,向上推了推装饰用的眼镜,说:“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我没意见,这种事情怎样都好。”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其他人更加投去奇怪的视线,然后这种视线来回在我和她身上往返着,真让人尴尬。

    “如果我没记错。近江女士是高川先生的雇主吧?然后由高川先生联系了席森神父,作为进入统治局的带路人。是这样吗?卡西斯。”一直莫不做声的荣格突然插口道,虽然口吻仍旧平板无波,但怎么都让我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

    “所以……这个交易怎样?”锉刀微笑着看着我。说:“虽然不明白你和近江女士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她不介意你多一个的情人,那么,这笔交易还是能够做的。我自信长得不错,深入交流的话,会眨眼间就能让你知道更优秀的地方在哪。我可是很能‘干’的。”锉刀眨眨眼,暧昧地在字眼上用了重音,仿佛在意指什么,当然。这里的男人们都明白她在暗示什么。

    尽管锉刀这么说,但是她那暧昧的口吻和目光反而让人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被义体化之后,这具身躯仍旧具备正常的生理反应,仍旧会被这种充满暧昧的充满性暗示的言辞挑拨起雄性激素和情绪,但是,这些反应、激素和情绪于我而言,已经成为一种掩饰性的假象。

    波动的反应下,如同镜湖一般平静。这可真是让人有点沮丧的事实,但是,我能够清晰感觉到。这种沮丧也是一种浮于表面的假象。

    “实际上,我更希望你的队伍能够加入我们耳语者。”我挂着微笑的面具,对锉刀说:“或者说,成立长期的实质性的联盟。雇佣形式也行,但我希望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接受我们耳语者的任务。这把临界兵器并不是报酬,但是可以作为赠品以见证我们的友谊。”

    “你们要雇佣我们?”锉刀收起脸上暧昧的表情。洛克和卡西斯的表情也霎时间变得认真起来,包括荣格、走火和席森神父在内,所有冒险者的眼神都灼灼地盯着我。锉刀对我说:“请恕我无礼,高川先生,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身居高位,所以不得不让我判断你们耳语者成立的时间也不长,组织里的成员大概都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吧。当然,不得不说,相对于你们的年龄,实力的确有些让人吃惊。但是,你了解长期雇佣一支精英雇佣兵队伍的花费吗?尤其是一支长期出入统治局,在和末日真理教对抗上拥有丰富的经验的雇佣兵队伍。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你们的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而且看起来,接触末日真理教和统治局的时间也十分短暂,你们真的有做好准备吗?一旦和我们发生长期的实质性的关系,就必然会被卷入更加危险的局势当中。”

    “没错,我们耳语者是个年轻的组织。”我用诚挚的微笑回应着他们的注视,“但是,在接触席森神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实际上,只要末日真理教存在,无论是否知道它的存在,实际上我们都没有退路,不是吗?我们的先知说过,这个世界必将迎来末日,我相信她的话。在我们当前所得到的情报中,末日真理教是导致末日的重要一环。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们避无可避,所以,作为保险,我觉得有必要为组织引入一些新的血液,换句话来说,我们有必要和国际接轨。而且,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包括席森神父和走火先生的组织,都有必要联合起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还有亚洲这个目前尚未受到末日真理教严重侵蚀的地区。各位,一个新的时代正在降临,所有拥有相同信念的人,都应该求同存异,在亚洲开辟统一战线。因为,末日真理教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亚洲,失去了亚洲,我们还剩下什么呢?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应该到亚洲来了。而我深信。在亚洲,我们耳语者将是你们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我环视着众人,在我的视野中,每个人都以不同的表情和态度沉默地述说着自己的考量。我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说法,显然十分突兀,尽管如此,我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有过合作,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会合作下去,在这里的不仅有席森神父这样的强大独行者,也有走火所隶属的神秘的“第二大组织”。以及以锉刀为代表的精英雇佣小队,以及我们耳语者——一个拥有义体化战士、临界兵器、先知和疯狂科学家的亚洲组织。这里的人都拥有足够的份量来衡量世界的局势,做出会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决定。

    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由正确的人,为一个正确的趋势做出决定。

    这是一种突然,也是一种必然。

    末日真理教实在太强大了,要拖延末日的步伐,要在混乱中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要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获得足够的资源,要寻找毫无线索的“人格存储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我相信,即便没有我的提议。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进入亚洲的机会,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只有尚未被末日真理教征服的亚洲,才是这些人唯一的避难所和反抗基地。甚至,末日真理教会主动将这些人逼入亚洲,就像是在老鼠洞里灌水,把所有的老鼠都逼到同一个地方,再一扫而光。

    世界末日,终究和征服世界有本质上的不同。既然末日必将来临,而末日真理教的行为是其中的重要环节。那么,无论末日真理教的目的是什么,它的行动都不可能会让它征服世界,而是毁灭世界——是的,这种必然性的逆向推导。很容易猜出末日真理教将会采取的行动。

    无论出于何种因素,末日真理教都会采取激烈的对抗方式。让一场场令人绝望的战争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种推论下,“缓慢而沉稳地剪除反抗者的羽翼,如同病毒一样缓缓侵蚀整个世界”这样的做法,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末日真理教身上。

    “怎样?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交易,锉刀女士。”我说:“我的确不知道雇佣像你们这样的精锐需要花费什么,但我相信,这是符合我们双方利益的做法。只要我们踏出这一步,将会有更多的人效仿我们。至于情人,为什么不让时间来决定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们的结合,将会诞生一个在世界范围内都拥有话语权的组织,这个组织拥有优秀的战士,优秀的武装,优秀的先知,优秀的地理环境和信息渠道。”

    “不得不说,这个交易十分动人,令人兴奋,至少让我心情澎湃。”好一会,锉刀慎重地对我说:“但是,我无法马上给您答案。”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您的答案,锉刀女士。”我微笑着回答道,将目光落在席森神父、荣格和走火身上,“同样的,也请各位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我十分期待各位的答复,因为我相信,即便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定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选择。”

    “我不是决策者,但我会将您的话代为转告,高川先生。”走火以同样慎重的表情承诺道。

    荣格也对我点点头。

    “那么,锉刀女士,这把临界兵器在离开统治局之前可以任您随意使用。”我对锉刀说。

    锉刀点点头,将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挂在腰间,用力将武器柜关起来,发出“碰”的一声,这个声音昭示着她心中产生的强烈波动。我觉得她会答应那个提议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只要这支富有经验的雇佣兵队伍和耳语者签订长期而单一的雇佣条款,这个信息就对推动我们和走火所隶属的“第二大组织”的合作产生积极影响,乃至于在未来的全球范围的组织联合中,让我们获得一个核心地位。

    “看不出来,你的嘴巴还真有一套。”席森神父走过身边时,在我耳边轻轻说到。

    “不过是大势所趋而已。再怎么说,我也是拥有动员工作经验的学生会成员和组织副领袖呀。”我挂着虚假的微笑回答他。

    只是在心灵深处,仍旧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所有人准备完毕,收拾好心情,逐一坐上装甲车。驾驶室只有六个人的位置,除了畀充当司机之外,只能坐下五人,于是卡西斯和洛克被赶到后仓看管那些蜘蛛网和茧状物。两人满腹牢骚地抱怨了好一阵,不过也不好让一个人呆在后仓,所以只能这么办了。幸好,这辆装甲车的驾驶室和后仓之间并不是完全隔绝的,不至于让两人在路上太过寂寞。

    至于近江,当然是和我乘坐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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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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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秘密基地的隧道中出发,向前行驶了三百多米,在尽头的石壁前停下。片刻后,石壁缓缓升起,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足以让装甲车通过的街道。在三十三区的城区由无数大大小小的街道和阶梯构成,建设机器的失控导致路线变得十分混乱,要寻找一条直接通向目的地的道路是相当困难的事情,目测中方向正确的道路,随着距离的延长会产生相当大的偏差。我们必须随时修正路线,并且寻找装甲车能够通过的地方。

    和来时的急切不同,我们并不着急立刻回到基地,如今首要的任务是收集足够的用于修复安全网络的材料,畀知道如何在广阔又无比复杂的城区中找到这些茧状物,但这并不代表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这些东西。

    寻找原住民转化素体生命失败后产生的茧状物并不是一件易事,虽然当初素体生命将三十三区变成了它们的实验场,但大部分居民并没有得到转化的机会,他们在战争中死亡了,也不是所有接受转化实验时都能成为茧状物,失败者变成了一种无法描述的胶状物,这种东西在目前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虽然也是灰粒子和人体的结合物,但却因为缺少使用的方法而成为真正的废料。

    畀使用某种方法探测茧状物是否存在的时候,往往无法区分这些失败品。所以,当我们进入建筑中,总会看到一些由一滩又一滩转换彻底失败的人形胶状物构成的恶心景象。建筑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尤其在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大意之下就会踩中这些胶状物,发出泥泞粘稠的响声。

    “该死的,今天第二次了!”卡西斯皱起眉头。一脸丧气。就在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种“吧滋”的响声,当走火找到地下室的照明开关,让漆黑一片的室内亮堂起来时,其他人都看到卡西斯的右脚踩进了那种黄绿状的人形胶状物中。卡西斯用力将脚拔出来,相当强的粘性让他腿上的胶状物扯成线状,让他踩在地上好一阵摩擦才擦去。

    “为什么没人准备照明灯呢?你们的打火机呢?”卡西斯不止一次抱怨了。

    这里可不止一个人吸烟,可惜的是。似乎大家的打火机都因为各种缘故丢失了。

    城区中的光亮来自于地面和墙壁,即便建筑中也是如此,找不到具体的照明工具。这些氤氲的光芒好似雾气一样流淌,在广阔的街道和阶梯上。这种感觉被稀释掉了,在秘密基地中,因为光芒的强烈而让人忽视了,然而在民房那狭窄的地下室中,就能清晰感觉到。这些光好似被一层薄纱过滤过似的,将摆设和花纹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颓废的气氛中。

    并不是看不清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的轮廓好似都被这雾一般的光朦胧了。扭曲了,仿佛变成了一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其本身的材质和颜色也变得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尤其是这些黄绿色的胶状物。席森神父用手指撩起一部分黄绿色的胶状物,在双指间搓了搓,尽管这是由人体变成的东西,但从他平静的脸色上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你们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吗?”我问。

    “没有,这是第一次。”锉刀捂住嘴巴和鼻子站在门外,地下室的气味的确十分难闻,但又不像是尸体或**的臭味,“这一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变成这种东西。”

    “这话你得跟末日真理教的人说。”走火说:“不过,我想他们会更加开心。”

    “该死的。还没找到吗?我要先上去了,呆在这里可真难受。”洛克带着难看的脸色沿着楼梯向上爬去。

    的确,这个地下室的景象让人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这些光、这些人形胶状物和难闻的气味,都能轻易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好似被什么不洁的东西包围着,拉扯着,要让自己也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不过,茧状物往往就会在这种地方存在——在过去很长的时间,素体生命就像兴建集中营一样,将即时抓到的原住民集中关押在某个地方,这些地方并没有固定的特征,似乎只是随意就地找了个地方,然后就当场开始进行转化仪式,然后,有人转化彻底失败了,变成胶状物,有人差了临门一脚,变成了茧状物,也有人成功了,就如同地下室角落的那个裂开的茧。

    似乎有东西从内部将茧撕开。

    也许,有一个素体生命在这个地下室诞生了。

    但是,对原住民威胁最大的,并不是被素体生命抓住或杀死。山羊教团在统治局的长期打压下,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区中,而且,当初潜伏在这里的教团成员也应该不多,想要第一时间造成毁灭性的混乱,不可能使用正常的杀戮手段。按照莎的说法,它们投放了病毒,这种拥有极强潜伏性和感染性的病毒,在引发了好几场混乱的同时,彻底感染了大部分原住民,同时,感染这种病毒,也是进行转化仪式的必要条件。

    在那场可怕的灾难中死去的原住民,面临着两个巨大的死亡源——战争和发病。只有在被这两种死亡因素筛滤之后,剩下的人才会视情况成为祭品,亦或是幸存者。

    经历过那场可怕的灾难后,被统治局放弃,却仍旧幸存,成功逃脱素体生命的捕捉的原住民,几乎全部都是那种奇怪病毒的感染者。他们会出现不同程度**强化,但同时会产生精神衰弱的状态,他们会变得恶心、暴躁、易怒、产生幻觉幻听,变得更有攻击性。听起来和末日症候群的先期症状十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至少,这些感染者不会融化,不会发热自燃,不会变成lcl。亦或是变成怪物。

    没有经历转化仪式的感染者会因为精神衰弱和情绪不稳定而死亡,例如面对困境时头脑发热,或者因为幻觉造成了致命的失误,亦或是自杀,但很少有因为**崩溃死亡的,那种奇怪的病毒在强化身体的功能上相当完美。

    在其他留在地下室的人帮忙畀将茧抬出去的同时,我为他们讲述了这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不要告诉我,现在病毒还没有被清除掉。”卡西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知道。莎没有说。而且说了也没用,不是吗?我们已经在这里了。”我摊开手,装出无奈的表情。随后拍了拍他的背脊,沿着手扶梯朝上方爬去。

    “嘿!别吓唬人!”卡西斯在下方色厉内荏地大叫起来。

    听到我和卡西斯说话的人都发出怪笑声。我能听出来,被笑声掩饰的压抑。我也有些担心近江的状况,被义体化改造的我无需惧怕这种病毒,然而近江却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尽管她很多时候表现得不像个普通人。这个时候,我总会下意识把她看成是“江”的倒影。一种远离病毒成份,而富含真江成份,更人性化的倒影。

    我们将茧搬回装甲车上,结果却看到留守的近江正用电锯缓缓将一具放置在后仓里的茧剖开。虽然有想象过茧里会是什么东西。但除了畀之外,大概没多少人真正见识过。于是纷纷靠上前去。

    畀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行为,步伐稳健地提着茧。从近江身边扔进装甲车后仓里。

    我并不想看茧里的东西,于是跟在茧身后上了驾驶室。

    “还需要多少?”我问。

    大概因为驾驶室里只有我们两人的缘故,畀将防护服的头盔摘下来,以一种放松的姿势躺在椅背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松懈的样子。虽然她的头部因为改造的痕迹显得有些刺眼,但这种狰狞却并不妨碍这种姿势流露出来的软弱——现在的她更符合她的身材所给人的印象,一个青涩的小女孩,尽管她说不定年纪比我要大上许多。

    她的样子让我生出冲动,想搂住她,抚摸她的脸,尝试给予她慰藉,但是,这种冲动无法冲破脑硬体所带来的冰冷理性。我无法以包含情感的手触碰她,但仍旧伸出了冰冷的手,抓住她的手。我没有看她,我觉得自己冰冷得就像是一台机器,害怕她从我的眼睛中看到那种机器般的冷漠。

    畀的手同样是冰冷的,就像是没有血液,没有体温。在那柔软的表皮下隐藏着坚硬的物质,和我如今的躯体比较起来,那种薄薄的柔软和明显的硬块,更像是一个人形的机械。当我握住她的手时,她仿佛受惊般用力挣了一下,但是我没有松开手。在这个时候,冲动而温暖的虚假感性波动和冰冷的理性波动契合地共鸣着,那些虚假的感性好似在这一瞬间变得真实起来,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于将眼睛转过去,和她对视。

    在畀那只唯一看似正常的右眼球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线条似乎变得有些刚硬,不,也许用生硬来形容更加合适吧,看不到丝毫表情。

    后仓陡然传来惊叹和呼哨声,畀的身体猛地僵直起来,用力抽回手,我没有阻止,因为驾驶室和后仓之间的观察窗被从后仓里拉开了。卡西斯带着震惊的表情,凑在窗口对我说:“你知道我们从茧里找到了什么吗?”

    “我不感兴趣。”我这么回答他。

    “嘿,嘿!别这么冷淡,好吗?”卡西斯有些诧异地嘿了几声,不管我的态度,继续说:“真的是那些怪物的胚胎,叫素体生命,对吧?而且,那个东西的脸皮是可以撕开的,就像面具一样,知道吗?末日真理教那些巫师的面具!说不定我们找到了那些巫师的秘密!”

    我能怎么回答呢?在我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这个说法出现半点波澜。在第一次见到素体生命的时候,它的脸就已经让我联想到这种可能性。但是,玛尔琼斯家族的巫师改造技术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或许,他们的确早就见过素体生命,并从它们的形态上得到启发。但这又怎样呢?只有现在的末日真理教才有将这种启发转变为实物的技术,正常世界中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统治局,没有人比他们在统治局遗迹中冒险的时间更久,也没有人比他们的收获和积累更大。

    对我来说,即便茧里的胚胎拥有某些深刻的含义,但也仅止于含义而已,我并没有能力去挖掘更深刻的东西,只能期望其他人。例如近江,能够办到。

    我伸手将观察窗关上,将卡西斯的兴奋隔离在另一边。畀在操作终端,地图上显示出好几个地点。她看了我一眼,我似乎知道她在说:我们还要去这几个地方。

    “我去通知他们。”我这么说着,拉门下车,转身的时候,看到畀正在将头盔戴起来。

    我敲了敲后仓的车壁。大声喊道:“要出发了,还有好几个地方。我们要将仓里的空间都装满!”

    不一会,除了席森神父和走火两人,其他人都从后仓里钻了出来。我的视线在洛克和卡西斯脸上转了转。洛克开心地笑起来:“我可受不了每次都和那堆尸体呆在一起。”

    我点点头,跨上一旁的机车。近江侧坐在后座上,我能感觉到她用力搂住我的腰部的力量。尽管如此。我仍旧对她说:“抓稳了。”

    于是,近江又用了一点力,这种紧箍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安心。

    装甲车徐徐向前开动,不一会就将速度加起来,我紧随其后将机车发动。

    我们沿着地图的路线行进,并不断修正路线,并不是每条路都是安全的。随着远离城区中部,我们再没有遇到素体生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侦测到安全警卫的次数却大大增加了。我们无法避开每一处安全警卫盘踞的地区,尤其在一些路线上,它们正处于我们的必经之地。这些安全警卫来自何处?它们的残骸是如何被回收,又是在哪里制造或投放的?没人知道,即便被素体生命和我们歼灭了许多,但总感觉它们的数量不减反增。

    幸好,对于现在的队伍来说,解决安全警卫并非难事,我们的火力足够强大,只要素体生命不插手,我们很快就能够解决战斗,在安全警卫的增援到来前撤离战区。旅途变得单调起来,我们不断地打倒安全警卫,进入建筑,将茧搬进车子里,然后前往下一个地方,如此循环着。

    越是靠近基地所在的偏远地区,安全警卫出现的次数也开始减少,以至于后来我们只需要负责搬运茧状物,在这个死寂的城区中,让人愈发沉默下来。

    尽管不止于懈怠,但是,气氛却渐渐变得有些压抑。大家似乎都在想自己的心事般,匆匆地干完活就呆在车子里,没有人说话。至少,在我偶尔越过装甲车的车窗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片情绪低迷的状况。

    终于,在畀确定是最后一次搬运后,气氛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要回基地了吗?”卡西斯将茧状物扔进后仓中,拍了拍双手,凑到我身边问到。

    “畀是这么说的。”我回答道。

    “真像看看这些原住民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卡西斯问:“你见过它们的真面目吗?也是人类?”

    我点点头,说:“和人类十分相似。”

    这个话题结束后,气氛又开始变得沉默起来,让人有些坐立不安。也许应该找更多的话题来活跃气氛,过去的我对这种事并不陌生,当然现在也一样,只是变得不在乎起来。这让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冷漠。

    这时锉刀走过来,对我们说:“在聊些什么?”

    “在谈论这些原住民,队长,你不好奇它们长得什么样吗”卡西斯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走回驾驶室的畀。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畀又在捣鼓车载终端。锉刀和卡西斯聊起来,不过他们的声音被脑硬体减小了,随着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畀那边,视网膜屏幕中,关于那一侧的景象顿时放大,准星在畀身上游移,车载终端上的数据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我将注意力收缩回来,对锉刀和卡西斯说:“我们有麻烦了。”

    两人有些愕然。

    “基地被发现了,已经转移,似乎损失了一些设备,我们要把替换的弄来。”我说。

    卡西斯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我机械地露出一个微笑。

    “看到?”卡西斯将目光投向畀那边,似乎在丈量距离般,慢慢转回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的魔纹能力是视力4.0加透视吗?”

    我耸耸肩膀。

    锉刀也朝那边望了一眼,但并没有像卡西斯那么惊奇,她的脸色有些凝重,对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被素体生命找到了。”我说,其实,我也对这件事感到意外,因为基地所在的地方在印象中很少受到素体生命的关注,甚至连安全警卫也不多。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在我们刚完成最后一次搬运,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莎给畀传达了紧急信息:

    基地遭到三个素体生命的进攻,第一时间进行转移。尽管不知道,素体生命是如何发现莎和基地的,但现在,我们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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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接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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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地已经不在原地了,三个素体生命比三百个安全警卫更加可怕,哪怕是我们这支小队也无法估算在正面冲突中可能会遭到的损失。-< 书海阁 >-/-< 书海阁 >-/我也许能够解决一个,但是之前面对那个铠甲着装的安全素体时,冒险者们处于节节败退的处境,如果他们真的在那个时候舀出了全部的本事,那么这一次,除非他们能够同时纠缠两个素体生命一段时间,否则我们不可能战胜对方。

    即便拥有同一个大敌末日真理教,但是冒险者之间也并不是总能众志成城。我的目光从走火、席森神父、荣格、锉刀和洛克等人身上掠过。这些家伙都是拥有二级魔纹的老牌战斗专家,参照自己处于正常魔纹使者时所拥有的力量,我不觉得自己所见识过的,在之前那几场战斗中,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是他们的极限,因为,二级魔纹使者时的高川,从来都没有真正被压迫到极限。

    并不是说在战斗中藏了一手,只是在那种程度的战斗中,虽然感觉到有点压力,但总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一级魔纹时产生的才能,加上二级魔纹时产生的超能,配合战斗状态的经验、意识和智慧,所产生的杀伤力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感受过。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凭借一把限界兵器的匕首,杀死复数的正式巫师根本就不是难事。面对安全警卫时。也仅仅觉得它们的外壳太过坚硬而已。有点棘手而已。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进入统治局以来,又有多少个魔纹使者在面对安全警卫时死亡呢?即便在被大量规格混杂的安全警卫围堵的地表车站,甚至有许多不是魔纹使者的冒险者生存下来。唯一造成二级魔纹使者大量伤亡的情况只有两个,一个是在素体生命的炮击摧毁列车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不久前被艾鲁卡以压倒性的力量摧毁,然而,如果那时候艾鲁卡使用的不是“江”的力量,而是他自身的力量,又能杀死几个二级魔纹使者呢?

    虽然经过了大量的苦战。但我所熟悉的这几位二级魔纹使者仍旧生存下来,而且看上去毫发无伤,我觉得他们的厉害可不仅仅是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些,何况如今这些藏有底牌的家伙们换装了限界装备——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自己所在的这支队伍要干掉三个素体生命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哦……三个素体生命吗?真令人心惊胆战。”锉刀意味深长的发出怪音,这让她所谓的“心惊胆战”一点都没有字面上的意义,“雇主怎么说?最好别叫我们去赶跑它们。”她这么说到,不过,我感觉不到她的态度中有害怕退缩的意思。

    这时其他人也走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将偷看到的情况跟他们一说。除了席森神父、走火和荣格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其他人都在抱怨。

    “要解决三个那种怪物?虽然舀钱办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收支比例不平衡可不行。”

    “我去问问。”我这么说着,朝驾驶室走去。在我抵达车门边的时候。畀将数据线递过来,要和我进行直连。我当然不会拒绝,直连后收到的不是莎的直接通信,而是一些关于那三个袭击基地的素体生命的数据。

    一个女性外表,比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女性安全素体更接近正常女性的体格,但是双脚没有脚掌,呈现刀状,悬浮着行动,双臂也没有手掌,看上去有些像是炮弹发射口。按照外表来判断,大概是高速加射击的类型,不过应该也不缺乏近身的战斗能力,因为它的头发就像是鞭子一样活动自如。

    两个男性外表,其中一个轻甲着装。全身是刺,连头部也以尖刺的形状来表现头发。至少有六米高,这让它的体格显得格外消瘦,就如同干柴一样,除了轻甲和刺之外,从外观上找不出更多的装备,在我所见识过的素体生命中,它的躯壳色泽是最深沉的,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这家伙不好对付。

    另外一个男性素体则更加贴近正常人类,像是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的体格,少年的相貌,身躯被一袭有些破烂的斗篷包裹着,腰间插着两把长刀,充满了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气质,就像是从格斗游戏中走出来的角色一样。它的双刀也是临界兵器吗?莎没有给出准确的数据,但毫无疑问,拥有强大的切割力,并且能够释放两种半月状的攻击波进行中远距离的攻击,淡蓝色的攻击波拥有切割的力量,而淡红色的攻击波则拥有爆破的力量。

    “看起来不好对付。”我说。

    “我记得它们。”畀的声音数据沿着数据线传来,虽然没有情绪,但是她所说的内容让我觉得她一定充满了愤怒:“它们一共出击了四次,杀死了我们许多人,让我们不得不向城区外围撤退。”

    “你希望杀死它们?”我问。

    “我不觉得我们有杀死它们的可能性。”畀用机械般冰冷的声音说:“很久以前,我们同样有人可以使用临界兵器,安全警卫也比现在更多,更强大,但是从来都没有杀死过它们。为了牵制这三个素体生命,能够使用临界兵器的同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三个素体生命总是结伴行动,它们大概是三十三区唯一组队行动的素体生命。”

    我沉默了一下,哪怕是孩子也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比随便组合起来的队伍更有冲击力,这三个总是队伍模式行动的素体生命的危险性,绝对超过同时面对三个素体生命的危险性。

    “莎怎么说?”

    “牵制它们。让它们远离新的基地。”畀说:“根据过去的经验。只要让它们远离基地一定范围,就能让它们的侦测失效,战斗结束后它们就会自行离开。”

    “基地是怎么被发现的?”我不禁问到。

    “只要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被找到,无论我们怎么隐藏,但只要仍旧在基地外行动就会留下线索。”畀的声音仍旧冰冷平静,却让人觉得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实际上,它们这个时候才找到基地已经是十分令人惊讶的事情了。”

    “你现在很惊讶?”我不由得用说笑的口吻道。

    “不,我对这种事情早有准备。”畀说:“我必须去引开它们。”

    “你会死的。”我说。

    “这是我的职责,已经没有人站在我前方了。如果你不去。请把临界兵器交给我。”

    在我的脑海中,感性的波段再一次和理性的波段重合共鸣,让我毫无违和感地伸出手去,按在畀的头盔上。

    “我站在你的前方。”我这么说到:“就像过去一样。现在我才是执掌临界兵器的人。”

    我决定了。感性做出的决定和理性做出的决定是一样的,这种情况在被义体化改造后并不多见。我要拉上其他人,和那三个素体生命大干一场。即便这个决定也许会造成冒险者的死亡,但是这又怎样呢?我很喜欢这种念头通达的感觉,它让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人类”。

    我挂着微笑朝其他人走去。

    “一个坏消息。”我说。

    其他人大概都预料到了,但我还是明说道:“我们要去拉怪了,当然,如果能够干掉它们更好。这些家伙身上说不准有临界兵器。”然后,将相关数据传送到他们的便携终端中。

    “啧啧,看起来很麻烦啊。”卡西斯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可不想再被卷入这种怪物级别的战斗中。”

    “你和近江跟畀一起行动。”我巡视着众人说:“你们去找莎需要的设备。其他人去和这三个大波士打声招呼,如何?我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节点,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我多少听你们说过其他临时开放区域的事情,三十三区和你们曾经去过的地区不同的关键就在于素体生命的存在,以及它们的活跃度和对区域的破坏程度。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有素体生命穿过节点进入正常世界。所以,让我大胆猜测一下,我们找不到节点,也许是因为素体生命的活跃,也许是因为安全系统的缺失。无论是哪个原因,都必须让这些素体生命平静下来。否则,我们无法回去。”

    锉刀在胸前交叉双臂,低头想了想,军靴踢了一下石块。

    “可以试试。”她说。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节点的消失。”走火也这么说到,随后转向席森神父:“神父。你比我们更有经验,这种事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出现过吗?”

    “节点不是统治局技术造成的,和先知的预言一样,是神明的力量。”席森神父用神神叨叨的用词回答,“它的存在和消失都是神给予我们的警示、恩赐和考验。

    “说实话,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听得懂吗?”洛克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耸了耸肩膀。在这个末日幻境中,任何现象都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状态的倒影,节点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将先知所听到的预言视为生命本能的警告,那么,对于那些因为lcl化,已经无法直接找到自己**的患者来说,已经无法确认的基于现实**而存在的“生命本能”大概就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吧——它渀佛独立于世界之外,高高在上,但又紧随于自己身边,随时都在关注着自己。

    我曾经觉得这些邪教徒之所以宣传信仰是为了保证神秘性和团结性,或者找寻心灵安慰,或者试图解释某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但如今我却觉得,他们的信仰有着更深切也更直接的根源——他们所信仰的一切物事和现象,其实都在于他们自身呀。也正是因为是来自于他们自身的东西。所以才让他们更加疯狂地去相信吧。因为,或许借助这种狂热的意志,他们能够感受到现实的自己——那个黄色lcl所构成的奇妙世界,一个再也不分彼此的世界,一个既接近又无比遥远的世界,一个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只能感觉到却永远无法接触的世界。

    因为,这里所有的人格意志,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找回那个属于自己的躯壳。

    这种狂热和信仰。是多么的可怜,又令人悲伤呀。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我跟众人确认道。

    “没办法,只能试试了。”荣格终于开口了。“仅仅是引开这三个素体生命的话应该没问题。”

    于是,商议后的结果就这么确定下来。我、席森神父、走火、锉刀、荣格和洛克乘坐装甲车前往拦截素体生命,而畀、卡西斯和近江则乘坐机车去收集材料或设备。由于茧状物都保存在装甲车中,如果装甲车在我们和素体生命的战斗中受损,很可能无法将这些茧状物送回基地之后。但又不可能不乘坐装甲车,因为时间相当紧迫。

    畀将素体生命和新基地的坐标传输到我的脑硬体中,便载着近江和卡西斯朝新基地的方向驶去。

    我目送他们远去,走进装甲车的驾驶室,现在只剩下我们六人,驾驶室的位置刚好容纳。不需要再让人跑到后仓里呆着了。我没有避开其他人,当着他们的面,将车载终端的数据线插进自己的后颈接口。

    “你的身体……”锉刀有些迟疑地问到。

    “被改造了。”我说:“现在我已经不算是魔纹使者了。”

    “这可真新奇……就像机器人一样。”锉刀好奇地在我的后颈接口处摸了摸,“不过,手感还是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这个身体的强度赶得上安全警卫。”我随口说着,将装甲车发动,朝素体生命所在的坐标冲去。

    这个坐标看似停留在原地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实际上,只要放大地图。就会发现它们一直都在移动,而位置范围大致就在原来的基地中。在畀传输过来的数据中,原来的基地并不只有我当初看到的那么点地盘,实际上,整个基地就像是城区构造一样。由众多通道、阶梯和平台构成,只是这些构造全部置入建筑山体之中。就像是城中之城。我当初会见莎的房间,不过是众多平台中,距离当时的入口处最近的一个。

    如今,入侵基地的三个素体生命位于和当初那个入口相对的另一边。一路行去,仍旧可以眺望到那个高耸的山峰状的建筑构造,以及众多笔直向上的阶梯,以及如同环山公路一样的阶梯。

    随着我们的靠近,这座巨大的建筑山渀佛在缓缓地向右移动,片刻之后猛然在山体上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所产生的飞溅物从破口处向外喷溅,紧接着,伴随着从山体内发出的轰隆巨响,地面也开始颤动起来。爆炸更加频繁了,从上方一直向下方蔓延,点状的爆破让山体开裂出崎岖的裂缝。

    我们眺望着这猛烈的爆炸,心情有些沉重,三个素体生命的坐标就在这个巨大的建筑山之中,虽然莎应该和基地一起转移,但明显她留下的陷阱让战斗一直持续到现在。不过,这种强烈的爆炸在某种程度上大概可以阻断素体生命对新基地路线的侦测吧。

    有三个身影从裂缝处走出,伫立在平台上,我们相距千米远,也能感觉到它们渀佛在注视这边。我调整视网膜屏幕的焦距,视野迅速收缩,那三个身影放大到如同近在眼前。没错,尽管无法从它们那面具一样死板的脸上看出什么,但应该是注意到我们了。和得到的数据相同,一个女性素体生命,一个高瘦的男性素体生命,一个少年形态的素体生命。

    尤其是那个高瘦的男性素体生命,和身边的同伴比较起来无比高大,女性素体生命和少年素体生命才刚刚到达他的腰部。它佝偻着背脊,九根巨大的刺状物在身后高高矗立,如同天线一般,更有大量的导线从身上的刺状物中蔓延出来,一部分散落在脚下,似乎插进了平台之中,另一部分则接驳着女性素体生命和少年素体生命。

    “那个家伙……强化了侦测能力吗?”我按照直觉判断道。

    视网膜屏幕中,少年素体的斗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扬起来,如此同时,它的脚下迅速生成一股尘烟构成的圆环,让人感到一股力量在升腾。当它的双手按在腰间双刀的刀柄上时,视网膜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立刻花屏。

    只剩下左眼还能够视物,景物陡然变得遥远,却完全无法忽略山体平台处的一道针尖般大小的光芒。

    “快躲开!”走火大喊起来。

    不用他说,尽管花屏的右眼视网膜没有弹出红色窗口,但警报声已经在脑硬体中疯狂鸣叫。我猛然打转车体,也不顾侧边的阶梯有些狭窄,硬是撞开拦路的墙壁,直接开了上去。仅仅不到三秒的时间,那道针尖大小的光芒已经急剧放大,那是一个十字架般的交叉弧,在半空中尾随着装甲车绕了个弯,直接射入身后的建筑中。

    然后,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建筑分成四瓣的样子。沿着切面,建筑上层平滑又沉重地滑落,倾倒在地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shuhaige.)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书海阁 >-记住哦!

410追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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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都是些怪物,你们有谁看清楚它们用了什么武器吗?”目睹建筑的倒塌,洛克探头继续观察远方平台上的三个身影,一边这么哀叹着。-< 书海阁 >-/-< 书海阁 >-/我驾驶装甲车横冲直撞,推平拦路的墙角沿着狭窄的阶梯一路向上,在抵达上方的平台前,这条路可没有什么方便躲避攻击的地方。所有人都抓住扶手,牢牢将身体固定在颠簸的驾驶室中,频繁的冲撞让所有人的身体不断摇晃,稍不小心就会撞到车壁或其他人身上,如果换作是普通人早就晕车呕吐了吧,不过呆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即便在这种激烈的运动中仍有余力观察后边的情况。

    就算我不说,料想所有人也都很明白,在离开这条狭窄的阶梯之前,如果对方继续进行远距离的覆盖性打击,那么大家都得第一时间跳出车外。

    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

    “看不清楚,距离太远了,似乎是……用刀切开的?”锉刀有些不太自信地回答洛克的问题,“该死的,全频道阻塞干扰!有谁的终端还能使用吗?”

    “是那个少年状素体生命的‘刀光’。”我用最契合当时现象的词语来形容,“干扰大概是那个高佬造成的。”

    至今为止,我的右眼视网膜屏幕中仍旧是充满雪花状噪点的花屏状态,就连本地的数据也无法调用。

    “三秒后加速。第二发来了!”洛克喊道。“那个女的飞起来了。”

    我没工夫去观察身后的情况,所有的终端都在不断尝试修复,车载终端也不例外,这让我不得不进行手动操作。现在的状态还比较好,最初被干扰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切换到手动模式的时候,差一点就因为不熟悉车辆而导致车体翻滚。

    我在心中计数三秒,猛地踩下刚找到不久的油门,装甲车加速撞向前方阶梯侧边延伸出来的障碍物,伴随剧烈的撞击声。大块的碎石砸在窗前又反弹开去。幸运的是,没人跳车,因为第二次攻击仍旧没能击中我们。

    “那家伙飞得很快!”洛克叫起来,他从后背取下电子鱼枪。准备进行反击了,“神父!拦截它!”

    神父推开车门,左手固定自己的身体,右手朝空中伸去,渀佛要抓住什么。素体生命的攻击造成的气流更加暴躁起来,大量的风从打开的车门和车窗处灌进来,任何轻质的物体都腾空而起,打着旋,一股脑从各人的身边擦过,涌出装甲车之外。尽管我看不到车外的景象。但仍旧能够在脑海中勾勒那种飓风过境的景象。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装甲车似乎都开始有些发飘。

    “好的,它慢下来了。”洛克又将电子鱼枪收了回来,大概是无法在这种猛烈的气候现象中瞄准对方的缘故,但他很快就再次叫起来:“我看不到另外两个素体生命了!那个飞着的家伙还在向这边过来,很接近了,它将手臂指向我们了!高川,还没好吗?要准备跳车了!”

    “再坚持一下!”我大喊着,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视网膜屏幕的视界再次恢复正常。大量的数据经由颈脖处的数据线传入车载终端,信号灯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席森神父猛然挥动了一下手臂,身体颓然倒进车内,瘫在座位上剧烈喘息,他还来不及关上车门。洛克也已经把身体收回车内,紧接着就是一排密集射击产生的爆破现象从装甲车旁擦了过去。

    左侧的一排建筑被彻底打烂了。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明白。如果不是席森神父最后利用超能力让飞在天上的那个素体生命失去准头,那些建筑的惨状说不定就是我们的下场。

    不过,撑过这一次攻击之后,我们已经冲出狭窄的阶梯,向平台飞跃起来。

    “我们还它一发!”我喊道,一边操纵终端打开装甲车的顶蓬,吸附在车顶的圆盘状构开始解体重构,不到一个呼吸就组装成一门车载炮,这门车载炮看上去就像是放大了好几倍的狙击枪,从相关数据中得知,它的最佳射程长达三公里,满负荷五弹联发。此外,狙击炮基座上还附带有两门名为“拦截者”的广域散射机炮,足以对试图接近装甲车的一切物体,以每秒五千发子弹的速度进行一百六十度散形面积的拦截攻击。

    当机炮组装完毕的时候,装甲车已经落在平台上,又是一阵剧烈的振动,并且随着我掉转方向,车体开始画圈圈般打滑,巨大的侧向力挤压着每一个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甩出去。一百八十度掉转车头之后,装甲车以后退的方式再一次加速,众人的身体再一次承受着作用力和惯性的挤压。

    “法克!法克!法克!”激情的洛克大声咒骂着。

    装甲车后退的方向已经开始偏离新基地的路线,如果这三个素体生命跟上来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让它们长长记性,别以为我们这么好对付。视网膜屏幕早已经切换到车载炮的瞄准窗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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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将它锁定之前,视网膜屏幕已经响起被锁定的警告。女性素体生命的炮管状双臂的发射口亮起蓝色的光芒,眨眼间又是一波密集射击,与此同时,“拦截者”机炮也开始发挥作用,覆盖范围达到一百六十度的弹幕不断向外扩散,致命的烟花在距离装甲车一百米的前上方密密麻麻地绽放开来。

    成为漏网之鱼的子弹徒劳地击中车子旁边的地面。溅起一团团烟尘和碎块。

    “固定它!”走火喊道。席森神父在他喊话之前已经再次将身体探出车门外,施展自己的超能力牵扯对方的行动。

    风猛烈地卷动,无数的弹药开始偏离原本的轨迹,一道又一道的小型龙卷从那个素体生命的立身之处形成,让它不得不进行闪避。不过很明显,它的闪避路线被席森神父控制了,让它仅能在一块极小的区域内游动。在它察觉自己的处境前,视网膜屏幕中的五个车载炮准星开始向它的身体集中。

    “撤销干扰!”在所有的准星都锁住素体生命的身体时,我大声喊道。失去了连锁判断的大部分能力之后,我无法在这种充满混乱力场的场面中保证射击一定能够命中。所以,在发射的一刻,我不得不让席森神父撤销对素体生命的牵制,即便这会让它的行动更加便利。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席森神父陡然让空气平静下来的时候,那个女性素体生命似乎被戛然而止的现象再一次打乱了计划,失神一般停滞在半空。

    趁这个机会,车载炮发出轰鸣巨响,巨大的后座力让装甲车一下子加快了倒退的速度,紧接着是第二发炮击、第三发炮击、第四发炮击和第五发炮击。五发炮击准从锁定时自动形成的路线急驰而去,在素体生命尝试闪避的时候,这些炮弹已经自爆来开,好似暴风骤雨一样的内藏子弹瞬间将素体生命打得失去平衡。从天空栽下来。

    尽管它的身躯显得纤细,但击中它的实体弹看上去并没能给它足够沉重的打击,在它承受炮击洗礼的时候,视网膜屏幕中显示的同步观测影像上,这个素体生命的身躯并没有被打裂,甚至连手臂的发射口和腿部的喷射口也没有遭到进一步的破坏,仅仅是出现了微小的凹陷而已。

    尽管如此,但是它仍旧一头砸进了后方的建筑中,伴随着沉重得如同爆炸一样的撞击声,一片翻滚的气浪卷起来。距离老远都能看到。

    声势惊人,但估计无法让它停留太久。在装甲车闯入一条比较平整宽阔的街道后,我再一次利用车体的飘移将装甲车的礀势摆正过来,一个劲加速向前冲。莎给我们的任务是调开这些素体生命,如今它们紧追我们不放。真是再好不过了。

    趁对方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的时机,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我觉得这里可没有人想要正面跟这些素体生命打上一场。如果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能拖延时间自然是最好。等到莎将基地撤离的痕迹完全掩饰,我们就可以撤退了。

    我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和以小队模式行动的素体生命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追来了吗?我看不到它们。”过了半晌,我再一次确定,视网膜屏幕的观察视界中的确没有素体生命出没的迹象后,不由得向其他人确认。不仅是少年素体生命和高佬素体生命,就连能够浮空追踪我们的女性素体生命也没再出现,这让人有些紧张。这种现象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它们准备了陷阱在等着我们一头钻进去,二是它们识破我们的伎俩,已经放弃追逐我们了。如果是第二种,局面会比较糟糕,我们似乎并没有为莎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如果它们乖乖离去就好了。”洛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当然,对车里的所有人来说,这种侥幸的想法也仅能开开玩笑而已。如果无法第一时间做好最坏的准备,可无法从战场上活下来。

    我张开连锁判定的雷达观测区域,附近的景观以黑白色构图不断向外扩散,但在这些透明的线构立体图像中,并没有找到三个素体生命的身影。这个观测区域的范围仍旧太小了,我放弃继续保持这种十分消耗能量的观测视界,将视野调整回正常状态,我不得不为可能到来的激烈战斗节省能量,要对付那三个素体生命,还不知道得激发多少次振荡冲击波呢。

    又向前转了一阵,城区变得安静下来,但是在安静中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这是感性的说法,但也是战士的直觉。车内的其他人想必也感觉到了这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变得十分沉默,我甚至能够听到走火用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的声音。

    “走火,二级魔纹使者,能力是增幅限界兵器的威力。”走火突然打破沉默说。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却没有让人惊讶,因为,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必须更像是一个团队,因为来自于战士的直觉让我们确信,更激烈的战斗即将到来,那些素体生命就在前方某地等着我们。它们的机动性和探测能力很高。我们不可能继续躲下去。

    “席森,末日真理教神父,三级魔纹使者,能力是操纵气压。”席森神父第二个说。

    接着是锉刀。

    “锉刀。雇佣兵,二级魔纹使者,能力是静止。”她这么说到。

    “洛克,雇佣兵,二级魔纹使者,能力是爆炸拳头。”洛克说。

    “荣格,企业战士,二级魔纹使者,能力是加速。”

    企业战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职业,不禁有些迷惑。不过当荣格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

    “高川,耳语者副社长,义体化临时安全警卫,临界兵器持有者。”我这么介绍道。

    “义体化临时安全警卫?你不是魔纹使者吗?”洛克惊讶的说。

    “以前是,但是被改造之后,已经失去魔纹的大部分力量了,能力基本上和你们看到的那些安全警卫差不多。”我扼要地解释道:“不过,我能够使用统治局语言,临时安全警卫的身份让我能够使用临界兵器百分之七十的功效,并且不会遭到安全警卫的主动攻击。如果能够连接安全网络,想必还有更多的便利。不过在目前,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正常人体的限制和弱点,而且足够坚硬。”

    “不用呼吸?不用吃饭?就跟机器人一样?”洛克好奇地问。

    “你也可以这么看。”我没有丝毫掩饰地回答道。

    “真不可思议……听你的说法,似乎和素体生命差不多。当然,你比那些怪物有人情味多了。”锉刀也带着惊讶的口吻道。

    “大概吧。素体生命和安全警卫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是智慧生物,另一个是不具备生命智慧的战斗工具,但是它们的身体拥有相似的特质。”我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数据,因为,我认为在这种时候坦诚相向,让对方明白我所拥有的特质和优势,对今后的组织合作有很大的帮助,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我的身体百分之六十被蘀换为以构造体制作的义体,而莎则是完全的构造体生命。”

    “原来如此……真令人期待。”走火开口了,他所谓的“令人期待”似乎别有深意。

    “如何进行义体化?”荣格问到。

    “不太清楚,我刚刚抵达城区时就受了重伤,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容器中,身体也被义体化了。”在这里,我不得不说谎了,总不能说,有一个强大的世界骇客在关注自己吧。

    “我能感觉到,‘神’在关注着你,眷顾着你。”席森神父突然用一种布道式的和蔼微笑对我说。

    我对此只能耸耸肩膀,如果这个神父不是说客套话,那他的感受力还真是lcl态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中格外强大的一位。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世界中枢超级系色和世界骇客超级桃乐丝也许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神明”吧,如果有一种力量能够将lcl中的全部人格意识集中起来,那么这个集合体也必然是神明,听起来有些像是神话中的盖亚意识和阿赖耶意识,但实际上,也十分接近这样的感觉。至于“江”,如果世界真的存在神,那么这个怪物说不定是神上之物。

    所以,席森神父说,神在关注着我,我无法进行否定,而且,我还十分想告诉他,比神更可怕的东西也在关注着我。

    “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队友了。”走火说:“接下来的战斗,我希望大家都舀出真本事来。”

    “没问题,我早就想大干一场了。”洛克爽快地说:“在这里的人除了席森神父之外,都是在第二等级的时候就觉醒了超能力的强者,一定没有试过全力战斗到极限的感觉吧?虽然有些不客气,但是之前死掉的那些魔纹使者都太让人失望了。”

    荣格平静地说:“那些在之前的路上死掉的家伙的确太弱了,他们本来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锉刀第一次露出豺狼一般的笑容,将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放在腿上,她笔直注视着前方。

    不一会,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有三个人形伫立在道路的尽头。

    它们似乎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我将装甲车开到距离它们一百米的地方停下,和其他人打开车门陆续走下来。

    不需要再使用车载炮了,那种东西又笨重又无力,是不可能解决这三个素体生命的。

    和对方一样,我们同样一字排在站在它们面前。

    三对六。

    战斗即将开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shuhaige.)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书海阁 >-记住哦!

411 资讯潮

    被选定为战场的街道变得格外安静,就像是连空气都被抽干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无法传递。继而有风声传来,就像是一条又一条的毒蛇从建筑之间游来游去,不一会的工夫,狂风就变成了飓风,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的狂暴气流,朝前方的素体生命涌去。这是席森神父使用超能力攻击的前兆。

    那个少年状的素体生命身上的斗篷被吹得簌簌作响,不断向后荡起,它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急不徐地按上了腰间的双刀刀柄。女性素体生命也在这个时候腾空而起,而首先发动攻击的并不是这两个素体生命,干柴一样瘦高的素体生命猛地抬起手,身上的尖刺陡然从躯干上分离,如同一大片枪林悬浮在半空。

    就在这个时候,席森神父猛然向前挥动的手臂,六道直径三米的龙卷飓风在眨眼之间从无到有成形了。这六道龙卷飓风完全隔绝了我们双方的视线,我发动连锁判定,雷达能力在我的脑海里刻画出黑白色的战场地图。

    没有事先说明战术,然而事到临头,每个人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锉刀和洛克向左侧飞奔,而走火和荣格则向右侧奔驰,只剩下我和席森神父站在原地,即时组成了三个战斗小组。而素体生命一方也似乎接受了这种无言的邀请,在龙卷吞没它们立足之地的一刻,飞行的女性素体生命从空中穿透了龙卷。向锉刀和洛克小组疾飞。而手持双刀的少年素体生命则以闪电一样的速度从右侧劈开龙卷风,窜进建筑之中,随着它的行进,巨大的刀光从建筑内部亮起,向走火和荣格所在的位置袭去,一路上将任何阻挡在面前的障碍一刀两断。

    虽然无法阻拦两个素体生命的离开,但是六道巨大的龙卷飓风并没有就此散去,浮空的尖刺穿透龙卷朝我们射击的时候,被强大的力量扯离原来的路线,龙卷的力量随着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增强。之前席森神父营造强烈气流之后就表现出的虚弱感完全没有出现。他已经伸出了第二只手,两只手都在做出拉扯的姿势,虽然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但毫无疑问。这个动作充满了张力,就连两侧的建筑也仿佛无法经受这股可怕的力量,造型开始歪斜,块状的材质从墙壁上浮出,继而造成建筑的部分阶梯。

    在气流的作用下,构造物和普通物质混和建造的建筑开始出现移动的迹象,而且,并不仅仅是移动,街道上的空气也在变得沉重,令人难以呼吸。铅色云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加。随着气压的增加,空气中的物质都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压缩起来,密度就像是无数的棉胎不断被挤压打实,又层层叠放上来。可怕的气压、紊乱的气流以及大气中的悬浮物让龙卷包围的区域产生视觉扭曲,悬浮着的尖刺显得有气无力,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气流的牵扯。

    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又高又瘦的身影,这个素体生命似乎真的不善于战斗,仍旧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个高塔。我想看看席森神父还打算做些什么,仅仅靠这种程度的气压和乱流可以杀死普通人,让魔纹使者手忙脚乱。但却无法对素体生命产生有效性打击,它们无论再怎么显得不擅长战斗,仍旧是无比坚硬的素体物质的造物。

    我觉得席森神父一定还能做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攻击。不过,在他做出些什么前,高塔一样的素体生命已经首先做出改变。

    如同发电机一般。肉眼可见的闪电在它身上游走,不断集中在背后如同天线一般的刺状结构上。在呼吸间就凝聚成一团球型闪电。耀眼的电荷在沉重的气压中流窜,将以它为中心的大片区域都点亮了。即便在距离它足有一百米的地方,也能感受到强电流的影响,甚至连皮肤都能感到一种触电般的令人汗毛直竖的麻感。

    可是我不明白,那个素体生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释放如此巨大的电流。很明显,席森神父操控了这片地方的大气,强烈的电荷很难突破这种大气控制,对我们造成有效的影响,更甚者,席森神父可以让这些电荷完全集中在它的周围,就像是在它身上绑上了一个巨大的炸弹。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席森神父面带微笑,左手打了个响指。不断压缩的铅色大气变得更加紊乱,就像是许多块无形的铁板相互摩擦,发出摩擦加剧了电荷的生成,放电现象产生的蓝色火花很快就充满了六条龙卷。

    在我眼中,这些龙卷飓风就像是正在燃烧的蓝色火炬,视网膜屏幕中关于它们的能量指数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不断提升。

    这一切都在十个呼吸内完成了,瘦高的素体生命看上去仍旧束手无策,它的身影被彻底淹没在释放雷电的铅色海洋之中,以它为中心直径二十米的地方,形成了一片轰鸣的蓝色雷海,阵阵令心脏失率的低沉轰鸣声传来,而且巨大的吸力仍旧在瓦解旁边的建筑,将阶梯的材料吞下,这些大大小小的悬浮物在蓝色雷海中发出可怕又密集的撞击声。

    唯一受到这片龙卷雷海影响最小的就是我和席森神父两人所站的地方了。尽管如此,雷海仍旧在积蓄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能量。席森神父以控制大气的超常力量,不断将这团能量和物质混和的超级炸弹压缩再压缩,一直压缩到只有十米的球状物。

    我毫不怀疑,一旦这个球状物爆炸,将会产生我所仅此一见的可怕破坏力,这种破坏力已经超越百分之七十功率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所产生的冲击波的力量。在正常世界所有人造武器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不过。产生的有效破坏到底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还需要引爆它才能判断,因为这个球状物和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所产生的振荡冲击波在本质上并不相同,临界兵器针对素体物质和构造体物质强化了效果。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由得想,现在,就算是素体生命也无法逃出来了。这个球状物的密度实在太大了,加上其内部强大的紊乱力场,仅仅依靠双脚的力量是无法走出来的。

    大气仍旧在不断被吸入球状物,一缕缕携带着悬浮物的气流如同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钻入球体中。这个时候。周边的空气十分稀薄,甚至比高原上还要令人窒息,但是,仍旧有强烈的爆破声从两侧传来。在锉刀和洛克小组。以及走火和荣格小组离开的方向,剧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着,大量的建筑受到波及,不断被摧毁。火光、子弹、刀光、爆炸接踵而至,片刻都不停息。

    “你在等什么?”我这么询问席森神父。

    “这个素体生命的反应有些奇怪,它已经静止很久了。”席森神父故作从容地说,但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显示,他已经十分疲累了,而我的肉眼也能够瞧出这一点。这之前所谓的尽力不一样,这一次。席森神父真的使出了全力。

    可以认为,这个压缩了能量和物质所构成的能量球,就是他目前所能企及的最大破坏力。

    “它确认还在里面?”我自然也感到对方没有动静有点奇怪。

    “是的,它还在里面。”席森神父十分确定地说。

    “那就引爆它吧,先看看效果,有问题的话我来对付。”我说。

    “你最好做好准备,我觉得它就是在等待我们引爆这个炸弹的那一刻。”席森神父说。

    “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侧过身子,将刀状临界兵器收在腰间,做出拔刀的姿势。一旦出现异常,这个姿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移动和挥动刀状临界兵器。

    席森神父收敛微笑。带着慎重的表情打响了右手的响指。

    “爱杀。”

    下一瞬间,被蓝色火焰包裹的铅色球体猛然向内收缩,期间从内部发出更加密集和剧烈的轰鸣声,甚至连向内收缩的球体表面也陆续出现轻微的凸起。只因为外部的空气变得稀薄,才被削弱到普通人能够承受的程度。如果这片声音处于正常状态,会一瞬间摧毁正常人体也说不定。

    球体内部的爆炸产生了多少次?数不清了。短短的三个呼吸内,至少产生了几百上千次,如果这是一个格斗游戏,连击计数器上的数字会以可怕的速度增加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吧。不过,也正如同格斗游戏的大招一样,禁锢,连击,然后以最为猛烈的终极打击为终点,席森神父打出了作为终点的第三声响指。

    “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拥抱末日的真理吧。”

    随着席森神父发出疲倦的叹息,包裹着素体生命的球状物本身被引爆了。半透明的环状冲击波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沉重的涟漪,急剧地向四周扩散,地面也随之好似波浪一样抖动翻滚,原本已经被气流拉扯得只剩下半截的建筑废墟如同泡沫一样被吹散了。

    只有我们所站的地方稍微平静,但仍旧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地面正变得比棉花还要柔软,仿佛沙地一样,随时会沉下去。

    真是可怕的控制力,我凝视着爆炸中心,不禁如此想到。我们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明显是席森神父仍旧在控制着这股破坏力。

    随着冲击波的散去,球状物的阶梯,所有的蓝色火焰都集中那个重新浮现在视野中的高瘦素体生命的身上。它现在就像是一根缠满了被点燃的鞭炮的柱子,那些和它一起被禁锢在球状物中的尖刺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它的身体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尖刺而变得光滑,就连后背上的天线也消失了。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判断它受到的伤势有多严重。

    至少,它还没有死掉,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不断在它那燃烧放电的身躯上游移。所有的数据都在显示。尽管它不知何故,仍旧一动不动,但仍旧活着。

    我顶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环状冲击波向前奔驰,离开席森神父营造的保护区,冲击波和被掀起的物体猛烈地砸在我的身上。感觉不到疼痛,义体化的身躯完全能够承受这种程度的力量波及,甚至无法有效地阻挡我的疾走。

    我踏在翻滚的街道上,不断闪过一块块被冲击波扯到半空,被吹得高速打滚的巨大物体,顶着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小块物体。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接近那个如同电线杆般的素体生命,几乎呼吸之后,我抵达了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最佳射程。

    这个时候,我突然注意到。这个素体生命面具一般生硬的脸上,眼睛的轮廓是闭着的。虽然不明白它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并不妨碍我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就像是拔刀一样,把刀状临界兵器自下而上撩起。

    ——去吧!

    伴随着我心中响彻的声音,积蓄已久的振荡一照面就瓦解了冲击波,势如破竹地击打在素体生命的身上。

    振荡眨眼间熄灭了素体生命身上残留的蓝色火花,让它的身体轮廓在共鸣中产生残影,就连它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在以极高的频率摇晃。刹那间,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尽管如此,我仍旧凝视着这个素体生命。再一次做好拔刀的姿势,准备着第二发振荡冲击波。我的战斗直觉告诉我,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对方异常的静止一定是在准备什么可怕的反击。这个家伙一定是想要毕全功于一役,为此积蓄着最强的力量。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一直闭着眼睛的素体生命陡然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就提高了警惕。

    振荡的效果没有消失,无法从素体生命模糊的轮廓上确认伤势,不过更为令人吃惊的现象正在产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它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视野中的世界就变成了黑白色的线构图状态,就像是我启动了连锁判定时所看到的视界。然而,我十分确信,自己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启动连锁判定,这个黑白色的线构视界也不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虚像。我的身体也已经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黑白色的轮廓。

    我不太清楚这个素体生命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无数的数据正在挤入我的脑硬体中,其中既有正常的数据,也有大量的乱码,但无论哪一种都无法理解其结合后的意义。大量的计算窗口层层叠叠弹出来,随之是大量提示运算力不足、满负载和数据溢出的警告窗口,之后又出现无数的对话框请求增加运算权限。

    ——侦测到攻击性临时对冲数据空间。

    ——世界结构解析数据恶意灌输,判定为ddos。

    ——防火墙启动,第一层被突破,第二层被突破,第三层被突破……

    脑硬体中的警报不断鸣叫。我似乎明白这个素体生命的攻击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对特定范围内的世界结构进行解析,但并进行运算,而是将大量的世界构成信息塞入敌人的大脑中,让过量的资讯潮冲跨敌人的意识乃至于破坏思维中枢。这种攻击方式堪称可怕无解,无论是人类、安全警卫和素体生命,若没有特殊的力量,都无法承载这种世界构造级别的信息量吧。之所以让同伴分开,估计也是因为这种攻击无视敌我的缘故。

    它的这种力量让我瞬间明白为什么莎的基地总是很快就会被找到,素体生命又是如何破坏安全系统的,这个极为特殊的素体生命仿佛就是一个最顶尖的ai系统,一个和超级桃乐丝类似的世界骇客。可惜的是,我并不在这种攻击的有效范围之内,因为我的脑硬体来自于世界骇客桃乐丝,足以在一定时间内抵抗这种程度的资讯潮的冲击。

    而且,要发动这么可怕的攻击,对这个素体生命来说一定同样是十分沉重的负担。它在观测到普通攻击失效的同时就决定发动这种攻击不可谓不果断,它静止在原地承受席森神父的攻击以及我的第一发振荡冲击波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吧。可是,两次攻击并不是完结,它的僵直将要承受最意想不到的攻击。

    而这次攻击,将是致命一击。

    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后悔,但是我已经无暇理会,资讯潮攻击对我无效,但这种范围性的广域攻击将会波及领域内的所有敌人。席森神父虽然是三级魔纹使者,但是他仍旧是普通人的身体,他的大脑在无法承载负荷的时候一定会爆炸。

    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我已经在黑白色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挥出了第二刀。

    如我所料,振荡冲击波再一次毫无阻挡地击中高瘦的素体生命,它的轮廓原本就还在持续振荡之中,第二次振荡叠加上去,轮廓就变得更加模糊了,已经只剩下一个黑影般的人形。未完待续。。

412 一发入魂

    空间在颤动,黑影般的人形宛如被无数的力量从不同的角度拉扯着,就像一团不断被揉捏的胶泥。

    渐渐地扭曲了。

    黑白色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霎时间瓦解,视野中的景色又重新涂抹上它本来的色彩和实体。我凝视着身前伫立着的黑影,但是这个黑影般的素体生命再没有机会变回原本的形状。猛烈的狂风仍旧在鼓荡,在这躁动的风中,这个伫立着的已经看不出原型的身影如同沙粒一般被层层吹散了。

    ——你的死因是太过果断和碰到了“高川”。

    我这么在心中说着,一种彻底了断的感觉让我用力甩了一下长刀状临界兵器,就像是将所有残留物都抛开一般,之后返身急急朝席森神父走去。正如我之前判断的那样,席森神父完全无法抵御这种强制性的资讯灌输,他的大脑遭受重创,此时正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在已经彻底被摧毁的街道两侧深处,交战声猛然高涨起来,看来那两个素体生命也已经接受到了自己的同伴死亡的讯息。

    真是讽刺,即便是素体生命也不敢出于如此强烈又缺乏指向性的资讯潮的攻击范围之内,所以我们的分队计划也并没有被这些素体生命看重,说不定在它们眼中,同时开辟三个战场只会让我们失败得更快。这三个素体生命一定依靠这种手段解决了不少敌人。然而这种无往不利的杀手锏却碰到了克制性的天敌。

    我将席森神父翻过身来。他的脸上七孔流血,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状态,如果我再晚一点解决敌人,他就要一命呜呼了。不过现在的情况还好,他的心脏和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视网膜屏幕中的检测数据告诉我,席森神父的状态已经开始稳定下来了。

    他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素体生命如果只由我一个人对付的话的确也能解决,但是我无法如席森神父那般如此之快就逼迫对方使用杀手锏,想必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胶着状态吧。在这个战场中,席森神父和我的搭档出乎意料的迎来了好运气。只是,现在的席森神父也无法再帮助我们更多了。

    我将昏迷的席森神父搬运到比较安全的角落,然后向锉刀和洛克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不管其他人如何判断,但在我的心中。在三支分队里,我和席森神父的搭档是最强的一方,其后应该是走火和荣格,我对这两人的了解不多,但依稀有些熟悉感,尽管都是二级魔纹使者,但他们无论哪一个都要比锉刀和洛克强上一些,即便是第一次组合,但是其本身的战斗素质足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进行磨合。

    若论锉刀和洛克的组合有什么强于这两者搭档的地方,也就是锉刀和洛克的配合已经经过长时间的考验。能够淋漓尽致地发挥出组合的力量,但是,这两人的单体战斗力仍旧有些弱小。即便锉刀获得了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仍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尤其在敌人是拥有飞行能力的素体生命的时候,无论锉刀的超能力“静止”还是洛克的超能力“爆裂拳头”都会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我觉得他们不会很快败下阵来,但要取得上风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另一方面,飞行的女性素体生命在绝对战斗力上应该弱于那个使用双刀的少年素体生命,它的优势更多在于拥有制空权。我认为自己的加入,能够比加入走火和荣格一方更快的解决敌人。只要解决这个女性素体生命,我们就有足够力量去击垮这个素体生命小队中仅剩的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强者。

    控制资讯,控制天空和控制地面,毫无疑问,对我们来说。能够控制地面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大敌。

    我不断飞奔。从废墟上借力跳跃,当那个低空飞行的女性素体生命陡然从建筑之间钻出来,再一次向上俯冲时,视网膜屏幕的锁定系统准确地将它锁定,将画面拉近。这个女性素体生命的身体出现焦黑色的痕迹,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伤势。

    锉刀和洛克连它的外壳都没能打坏,这些焦黑色显然是洛克的爆炸拳头留下的痕迹,这意味着,这个素体生命的机动性和警惕性让锉刀手中的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那把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是从它的同伴手中夺下来的,它应该会对其威力有所了解,并在第一时间将这把临界兵器认出来了。按照它当前表现出的机动性来判断,它之所以受到伤害,大概是锉刀的超能力“静止”起了作用吧。果然,刚刚到手的临界兵器的威胁力比起锉刀自身的超能力更小。

    在大脑进行判断的同时,脑硬体也在不断进行数据处理,对战况过程进行推演,试图在交手之前获得更多的数据,并将这些数据作为判断的重要依据。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自我感觉不错,一切都在正常运作,比之前更加流畅,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产生一种“这种程度的战斗还不足以让自己进入最强状态”的感觉。压迫力不够,和艾鲁卡,不,应该说,根本无法和“江”的力量给人的压迫感相提并论。

    快,再快一点,不要去顾忌思考和体内器官的运作,因为这个身体根本就不需要,就像机械一样,一旦磨合就能完全发挥最强状态。之所以无法抵达最强状态,仅仅是因为被人类的思维限制而已,这么想着,或者说,强迫自己这么自我催眠,我似乎觉得自己脚步开始加快了。

    战场上的数据不断被脑硬体检测。录入。分析,最佳的路线在视网膜屏幕的地图中勾勒出来,什么地方转弯,该用多大的力量,如何利用惯性,所有的细节都被归纳在其中。我觉得自己宛如在跟风赛跑,似乎身前有一条无形的管道,只要身处于这个管道之中,一切内因和外因将以趋向完美的状态结合,仿佛给身体加上了一个助推剂。

    流畅。自由,高效,似乎只要奔跑,就能抵达任何地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自己。是的,十分熟悉,一定是某个“高川”曾经抵达过类似的状态。

    紧盯着在空中飞翔,不断倾泻弹药,不断摧毁建筑的飞行素体生命,我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猎食的乌鸦。

    甚至有一瞬间,我产生了自己也能就此飞起来的错觉。不过,脑硬体冰冷的运转很快就压制了这样的错觉。尽管如此,飞在空中的女性素体生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疾走。竟然抛弃追击有些狼狈的锉刀和洛克两人,将枪口向我掉转过来。

    霎时间,如同烟花一般绽放的弹幕如乌云盖頂般笼罩过来。脑硬体要处理的数据更多了,但这并没有抵达它的极限,因为数据仍旧是如此流畅地倾泻下来,反馈到意识之中,引导这具身躯进行相应的改变。密密麻麻的似乎根本就无法躲开的弹幕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不是那么无懈可击起来,战场上的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代表漏洞的红点一个接着一个在地图上浮现,然后被代表路线的绿色线段串连起来。

    而我正沿着这条绿色的路径奔驰。即便是如雨落下的攻势也无法阻挡我的接近,理所当然的想法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灵之中。

    我似乎听到了,有一个微风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述说:

    ——速掠。

    我第一时间理解了自己当前的状态,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中,在能力表上。在连锁判定和爆发之后,浮现了第三个名称:速掠。

    “速掠状态启动。”

    处于正常行动而缓慢递减的能量值开始加速减少。与此同时。耳边的风声和爆炸声急剧削弱,这是高速移动时产生的现象,我在爆发状态下也有相似的体验,但是,和爆发状态时的高速不同,我没有感觉到空气的阻力。

    尽管如此,向后飞掠的景物和不断减少的距离感,仍旧让我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正在进行匪夷所思的高速移动。

    近千米的距离在眨眼间被跨越,从天空上倾泻下来的弹幕,已经完全不足以追上我的速度,在我的前方,即便有着重重废墟,但在此时的感觉中也如同坦途。

    脑硬体是冰冷的,理智也是冰冷的,可是我的体内仍旧流淌着灼热的液体,那是血,是感性,在这一刻,这些灼热的东西似乎正在冲破脑硬体和义体的束缚。虽然不需要,但我仍旧发出吐息。我感觉到了这个吐息的温度,我喜欢这样的温度。

    视野的侧方闪过锉刀和洛克的身影,在和他们交错而过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惊愕。正前方上空的飞行素体生命不断面朝我后退,它的速度似乎已经抵达最大值,但是我们双方的距离仍旧在不断拉近。它开始重新调校射击误差,弹幕陡然停歇,随即以更准确的提前量将我覆盖。不过,我觉得比起后退和调校准星,它应该飞得更高一点。

    不知道它是如何判断的,但显然,这个如同机器一样冷硬,理应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素体生命失误了。区区两百米的高度就能阻挡我?它以为我是谁?

    我来回踩踏墙壁,跃上最高的废墟建筑,再一次向天空飞跃,然后拔刀。

    第一拨振荡冲击并非扫荡头顶上方的弹幕,而是下方的大地。被振荡冲击波击中的地面废墟发出阵阵哀鸣,不需要去刻意观察,也能知道经受冲击的地方正处于怎样的状态。冲击波产生的推力和振荡波及到我的身体,我同样要承载一定程度的伤害,视网膜屏幕弹出警告框,自检数据中的损伤度迅速减少了一段数值,不过,这种程度的损伤在预计当中。

    借助这股推力。我又向上升起了几十米。现在,我和这个女性素体生命之间的距离只剩下百米左右了。弹幕击打在我的身上,尽管如此,这是一条早已经制定好的路线,所有将面临的弹幕攻击是处于意料之中的最低点,身体的损伤度虽然在持续降低,但程度却不剧烈,比起在车站广场上的铠甲大块头的攻击简直就像是被蚊子咬一样。

    这个义体化的身躯可不像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如果素体生命那如同面具一般的脸能够浮现表情的话,说不定也是一片惊愕吧。现在,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虽然并不处于这把刀状临界兵器的最佳射程之后,但已经进入有效射程了。

    不必理会以更加狂暴的状态倾泻下来的弹幕,哪怕这个女性素体生命已经重新调校好射击模式,哪怕有积蓄着可怕能量的炮击即将抵达。它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使用最大炮击。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它根本无法捕捉我在地面上的行动,然而,它在我身处半空无法再像之前那般自如行动的时候使用炮击,却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因为,振荡冲击波足以摧毁这种程度的攻击!

    我始终信任着手中的刀状临界兵器,即便是全身铠甲的素体生命也无法彻底抵御这种攻击,因为,这是针对它们的本质构成而制造的可怕兵器。

    我向上挥起第二刀。

    在我的能力之内,最大凝聚度的振荡冲击波眨眼间奔涌而出。以无法阻挡的姿态凿穿了挡在前方的弹幕,眨眼之间,眼前这片空间中的所有物质都在振荡中失去动能,轮廓也因为剧烈振动而变得模糊起来。我开始下落,在下落中,我仍旧凝视着头顶上方的景象,一部分被波及的弹幕彻底失去效能,另一部分被波及的弹幕开始爆破,但是爆破的力量第一时间就被振荡瓦解。

    处于最上方的女性素体生命没能躲开振荡冲击波的攻击范围,它的身体也在振动。尽管轮廓的模糊程度并不明显,但仍旧让它不得不静止在半空中。

    当我背脊着地,重重地压垮了身下的废墟残骸,以有些狼狈的姿势靠在塌陷的中心时,天空中的女性素体生命也开始向地面坠落。在振荡过去之后。它试图将自己拉起来,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它跌跌撞撞。就像是失速的飞机,沿着歪曲的弧线,一头栽进远处的废墟建筑中,发出怦然巨响。

    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砸入地面所受到的损伤甚至比被弹幕击中造成的损伤更大,我仍旧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肢体的运作的确迟钝了一阵。在我从建筑塌陷处爬起身的同时,两个身影齐齐跃入女性素体生命坠落的建筑之中。

    是锉刀和洛克,他们果然没有错过这个好时机。

    不到三秒的时间,那栋半毁的建筑中传来连续的爆炸声,而建筑仅存的部分也随之开始瓦解。一个苗条的身影再度窜上半空,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再一次将它的图像拉近到眼前,这个女性素体生命吃了大亏,身体上的焦黑痕迹更明显了,如同被焚烧的人偶,一些脆弱的部位出现一些细细的裂缝,另外左手也被砍掉了,应该是锉刀手中的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的功劳。

    看它摇摇晃晃的姿态,似乎一时半会也无法飞得更高了。尽管如此,为了争取喘息时间,它开始以单臂的射击口进行十分剧烈的压制性射击。脚下的建筑体被打得片瓦不存,也不知道锉刀和洛克躲到哪儿去了,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不过,应该没有死掉。我见识过锉刀的超能力“静止”,能够有效地消弥动能的“静止”,足以让他们躲过这一波压制性射击。

    在大脑和脑硬体分析战况的时候,我再一次启动速掠,虽然要消耗不少能量,但是这是最佳的消灭敌人的机会,尽快解决战斗也有这个选择的好处。

    悬浮在二十多米上空的女性素体生命已经十分接近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最佳射程,从它的外表判断,它的防御能力甚至低于那个高瘦的素体生命,和第一次碰到那个女性素体生命相当。而且,它如今正背对着我。

    只需要命中一次,就能给这个战场划下休止符。

    它似乎已经感应到我的接近了,正在以缓慢的动作转过身来。在它完全转过身来之前,我依靠速掠的高速移动状态已经将地面距离拉近到只剩下十米,然后用力踏步,向上跃起。

    我如同火箭一样上窜,这个素体生命试图将枪口调转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距离十米。

    拔刀!

    一发入魂!!

    能量值锐减到最佳状态的一半,振荡冲击波瞬间跨越剩下的距离,将准星锁定的女性素体生命覆盖。

    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振荡,素体生命的躯体轮廓在剧烈的振动中变得模糊。

413战斗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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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 书海阁 >-/-< 书海阁 >-/

    宛如透明管道一般的路线从悬浮在半空的女性素体生命旁擦过,我毫无半点偏差地沿着这条路线掠过它的身边。它没有任何反击的迹象,如同一副镶嵌在空气中的模糊图案。虽然屡次受到振荡的波及,身体的受损度陡然升高,但仍旧远远不及超频状态下给身体带来的伤害。视网膜屏幕中的自检数据显示,能量剩余百分之四十,躯体损伤将在五分钟后愈合。

    我落在地上的时候,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中,两个稍显狼狈的身影奋力推开将自己掩埋的建筑材料钻了出来。自然是锉刀和洛克两人,他们身上的军服变得破烂,不少地方有零星的血迹,但气色看上去不错,行动也没有任何妨碍,显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势。洛克一钻出来就立刻将破布一般的外套撕掉了,只剩下紧身背心,露出上半身强健的肌肉。锉刀也是如此,黑色的露脐背心下,身体肌肉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这个身体不仅拥有女性的苗条和凹凸起伏的曲线,也同样充满了野豹一般的爆发力。

    两人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立刻投向悬浮在半空的素体生命。当我也转过身去注视那个素体生命时,那里的振荡已经趋近平息。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锁定在那个坚硬如无机物一般的身躯上,不断流淌着检测数据,我觉得它不可能撑下来,但仍旧再一次积蓄着刀状临界兵器的力量。

    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中。女性素体生命的轮廓再一次恢复清晰。然后坠落下来。它没能落到地上,在下落的同时,就以更快的速度风化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这个坚硬的躯壳化作沙粒,在风中逐渐被吹散,如泡沫一样消失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锉刀和洛克提着各自的武器来到我身边。

    “终于解决了,这个会飞的家伙还真是麻烦。”洛克摇了摇胳膊,“限界兵器果然还是不如超能力好用。”

    “没想到竟然是你和席森神父最快解决对手,那个高佬很容易对付吗?”锉刀一边说着。一边朝最后一处传来战斗声音的方向望去,那边正有一道巨大的刀光升起,而在刀光的更上方,一个亮点也在缓缓下落。应该是走火和荣格的其中一个。

    “是荣格。”锉刀肯定地说。我的视网膜屏幕将准星锁定那个亮点,并将其拉近放大。的确是荣格,他挥舞着一把匕首,依靠肉眼很看看清他挥动匕首的速度,渀佛从机关枪中发射出来一般,密密麻麻的半月状的刃光散布在他的身前,就这么一点点啃掉了从下方顶上来的巨大刀光。随后响起剧烈的爆炸声,距离如此之远也仍旧可以看到一条横亘在废墟上的柱状尘烟——有什么东西被打横击飞了出去,沿途撞破了建筑。

    虽然看不到发起攻击的一方,也看不清被袭击的一方。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是素体生命遭到走火的沉重一击。他们似乎还能撑下去,而且逐渐将胜利的天平朝他们的倾斜。

    “走火干得很漂亮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两个家伙都很有一手。”洛克不急不徐地咕哝着,转头看向我和锉刀,问:“要去帮他们吗?”

    “虽然看上去他们占了上风,但我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锉刀说,她的脸上没有因为自己两人的狼狈而露出在意的神色,洛克也是一样。也许雇佣兵就是这样吧,哪怕场面不好看,但只要胜利就好。只要能够在战场上实现既定计划。没必要顾忌面子问题。我不太理解这些雇佣兵的心理,但如果是这样的想法,倒是相当认同。

    “走吧,彻底解决最后一个敌人。”我说到,率先朝走火和荣格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没必要继续使用速掠(伪)了。因为看那边的情况,走火和荣格再不济也能拖住那个使用双刀的家伙。锉刀和洛克紧紧跟在身旁。虽然经过艰苦的战斗,但他们的体力似乎并没有消耗太多,面不改色就跟上了我的速度。

    “席森神父呢?”锉刀在路上问到。

    “情况不怎么好,是个相当棘手的家伙,席森神父暂时被它废掉了。”我平静地说。

    锉刀和洛克脸上都浮现错愕的神色。

    “席森神父可是三级魔纹使者。”洛克说。

    “那个素体生命将大量的资讯灌输进了席森神父的大脑里。”我简单地将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下,“就像计算机遭到ddos攻击,席森神父的大脑因为短时间内的大量资讯涌入而濒临崩溃。我已经经过义体化,大脑中有相应防御性的防火墙,所以能够坚持下来,让那个素体生命自食其果。”

    “这还真是……幸运。”锉刀想了半晌,但仍旧只能用“幸运”这两个词来形容。如果当时所有人围攻那个高瘦的素体生命,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吧。也许席森神父最终得以幸存,正是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三级魔纹使者,换作走火、荣格、锉刀和洛克四人中的哪一个,都无法在那种诡异的攻击下存活下来。

    “啊……很幸运。”我也只能这么承认。

    三处战场在大致位置上处于一条直线上。我们首先回到我之前安置席森神父的地方,尽管决定增援走火和荣格两人,但不能所有人都过去,必须留下一个人照看仍旧昏迷不醒的席森神父。亲眼目睹席森神父的惨状,锉刀和洛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个游走于末日真理教和其他势力之间,数次进出统治局,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严重的伤势,至少在锉刀和洛克的印象中是这样。这个老男人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三级魔纹使者之一。在某种程度上也被誉为会行走的核弹,地上最强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席森神父有这样的绰号。我当然知道席森神父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不久前就在我的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仅凭他孤身一人也能自如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无数次击退在别人看来九死一生,十死无生的危险,就足以证明他的强大了。可是,就是这么强大的人,也终于河边湿鞋,倒在统治局素体生命出乎意料的攻击之中。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个高瘦素体生命的攻击是无解的。但在场的没有人会认为,在庞大的统治局遗迹中,这个素体生命是最特殊的一个。在仍旧充满了谜团的统治局中,一定还有更多的对人类。对魔纹使者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东西。无论自身的超能力和武器如何强大,碰到那种充满了针对性和意外性的力量,都不足以说服自己一定能够存活下来。

    在这片无比广阔,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的区域中,无论看似多么强大的人,都有可能在眨眼间遭遇致命的危险。

    “能够活下来就是好事。”洛克长舒了一口气,渀佛在告诫自己般自言自语,“只要活着,就拥有无数的可能性。”

    “洛克。你留下来照顾席森神父。”锉刀吩咐道。洛克耸耸肩,没有任何疑议,这个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是战斗专家,自然知道如何对战斗力进行最佳分配。洛克的爆炸拳头充满了攻击力,但也仅仅只有攻击力而已,对最后的战场来说,他的攻击力并不是必要的。无论走火还是荣格,都是拥有强大攻击性的魔纹使者,对他们来说,锉刀的“静止”才是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之所以在之前的女性素体面前如此狼狈。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战术是空中打击,很难将对方彻底限制在“静止”的范围内。但是对于采取地面接近站的双刀少年素体生命来说,锉刀的“静止”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克星和杀手锏一样的力量。

    正如我的义体化身躯能够有效限制资讯潮的攻击,锉刀的“静止”同样能够有效限制所有接近身边的物体。这也是为什么锉刀和洛克两人在飞行素体生命的覆盖性打击下表面狼狈,却没有实质性伤势的缘故——所有接近他们的弹药。不,我想不仅仅是弹药。就连冲击波也在锉刀的超能力下被限制了杀伤力。

    说不定,这两人的狼狈状,只不过是在废墟中满地打滚所致。

    “我会看好他的。”洛克看了一眼席森神父,将他的身体抗在肩膀上,朝另一个方向撤退,因为战斗声正迅速朝这里转移,这大概是感受到自己的第二个同伴也已经死亡,少年素体生命开始有意朝这边行进的缘故。我和锉刀也没必要再向前跑了,在原地守株待兔也不需要花上太长的时间,如果这个素体生命试图逃跑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它拦下来。

    虽然最初的任务目的仅仅是将这三个素体生命调离新基地所在地就足够了,但是既然能够全灭对方又为什么不做呢?趁敌人落单的时候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最大程度上削弱敌人的力量,我的心中完全没有任何顾虑,我想身为雇佣兵的锉刀更是如此。

    洛克背负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撤离的速度并不快,他刚刚跑出了一百多米,相互追逐的三个身影已经在我的肉眼视野中隐约可见了。视网膜屏幕将他们的身影放大到最清晰的程度,少年素体生命在最前方压刀疾驰,它的速度相当快,身手敏捷,到处都是障碍的废墟对它来说就像是平地一样,紧追在它身后的是荣格,走火落在最后面,并不断拉开和前方两者的距离。十分明显,速度并不是走火的强项,尽管在视网膜屏幕的数据中,走火的速度完全超过洛克,但那个双刀少年外貌的素体生命和荣格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即便如此,但是素体生命和荣格的速度仍旧和我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女性素体生命的速度相差较远,甚至达不到我使用速掠(伪)时的速度。我有时会想,当自己启动速掠(伪)的时候。和那个拥有可怕速度的女性素体生命相比。谁更快呢?

    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因为它已经被我杀死了。在战斗中,速度、力量和经验是十分重要的参数,也可以说是拥有决定性意义的参数,但并不是只要这三个数据都足够强大就能活下来,取得最终胜利。哪怕是再微笑的失误,也会结出苦涩且致命的果实。

    “我上了。”我对锉刀说。

    “不一起吗?”锉刀看了我一眼。

    “我的速度很快。”我这么说着,开始向前奔跑。

    能量值剩余百分之四十,已经足够了。被我击杀的素体生命不止一个,眼前的少年素体生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许以前的高川只能够勉强应付一个素体生命,但是现在的高川是不同的。在挣脱人类躯壳的枷锁后才获得的新力量,让你见识一下。

    ——速掠(伪)启动。

    视网膜屏幕中的战场分析程式高速运转,大量的数据如瀑布般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标点被线段连接成路径。每一个障碍都将成为奔驰的助推剂。在我的面前不是一个高低参差不齐,狰狞突兀浮起的废墟,而是一个被透明状管道穿透的奶酪,奔驰在这条管道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我。

    即便是迎面袭来的锐利刀光。

    不需要思考,任何突如其来的拦截都将被第一时间解析,路线将会即时更改,而这个身体足以适应即时更改的路线,因为这个躯体每一个细节的运作,已经和思维运算无比紧密契合地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延迟。

    闪过两次刀光,在即将和少年素体生命相撞的瞬间,我和它同时拔刀。两把长刀斩在我的刀状临界兵器上,但是这两把刀的锋利并不足以切断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材质。沉重的力量沿着刀身传来,我翻转手腕改变了刀体的位置,振动开始产生,一切力量都将在振荡力场中削弱,在两把长刀因为力量的转移而产生偏移的同时,我用一记头锤狠狠砸在它的脸上。

    视网膜屏幕一阵闪烁,但并没有就此花屏。我也感觉不到痛苦。义体化脑袋的坚硬度可不逊色于素体生命,这一次撞击让我更加充满信心,就好似一道无形的枷锁陡然崩解。在少年素体生命因为头部撞击而稍微迟钝的一瞬间,我旋转脚步,移动手臂和手腕。在荡起素体生命的手臂的同时和它错身而过,然后。松开刀状临界兵器,用臂弯扼住它的喉咙位置,向后踢腿,踹中它的腿关节,然后将脚步虚浮的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些动作我并没有刻意学过,但相关数据都存储在脑硬体中,即时进行处理。只要大脑能够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就能跟上——我验证了这一点。

    我要变得更强,我想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至少,在没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也要拥有抵抗素体生命的力量,否则绝对无法应对艾鲁卡的力量。

    刀状临界兵器插进身后的地面中,我没有理会,在少年素体生命试图做出抵抗的时候,用力踢中它的手腕关节,我的踢击奏效了,如果是人类的身体,这一踢的力量会如同踢到铁板一样令骨头发麻,甚至断裂,但是义体化后的身躯拥有和素体生命的身体相近的坚硬度,准确的关节攻击让这个素体生命的手腕关节发生扭曲。

    素体生命终究不是人类,它们看似有关节,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关节,它们的身体就像是用铁水浇筑模子,一体化构建出来的,既不存在血管、肌肉和内脏,也没有骨头。因此,少年素体生命扭曲的左手仍旧紧握着长刀,右手的长刀朝我劈来,当我闪过刀光时,它的双腿击中了我的下腹,将向后蹬开。

    我向后踉跄的同时抓住了那只踢中我小腹的右脚,全身用力,如同甩链球那般,拔着它的脚甩起来。嘭的一声,少年素体生命的身躯整个儿嵌入一旁的墙壁中,它的手臂被夹住了,导致它在脱身而出前很难挥刀。

    这是个好机会。

    我向后急退,抓起插在地上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虽然还想和这个擅长近身战的素体生命过上几招,但这几下交手的感觉再一次告诉我,无论对方看似多么狼狈,仅仅依靠拳头是无法真正给这些素体生命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它们真的就像是无机物一样,只有为杀死它们而特别制造的临界兵器,才能够进行有效杀伤。

    这次拳脚相交的意义在于,我彻底理解了这具义体化身躯的强度是多么可怕,即便在和素体生命肉搏时,即便直面对方的攻击,也无需惧怕会在一击之内就彻底瓦解。是的,和它们一样,除了临界兵器和临界以上的武器之外,我不需要害怕任何攻击。

    即便是限界兵器,也无法给予这具身体实质性的伤害。

    如今的高川所拥有的力量,足以无需在意单体的素体生命。

    距离镶嵌在残桓断壁上的素体生命只有五米,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开始振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shuhaige.)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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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防反

    卡在断壁中的素体生命不停挣动身体,终于将双臂解放出来,大量的碎石随着他的挣扎不断落下,当我挥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半月状刀光倏然形成。虽然近在咫尺的攻击很难闪避,但我并不需要闪避,空间已经开始振荡起来。在振荡冲击波喷涌而出的时候,半月状的刀光仿佛被这股振荡解体般碎裂。

    破碎的刀光没有完全被振荡冲击波吞没消弥,如同花瓣一样四下散开,又在眨眼之间从四面八方朝我身上扑来。我只是用双臂交叉在面前保护头部,当陷入断壁中的素体生命被振荡冲击波击中的时候,也在承受着大量细碎刀光的侵袭。

    我不断向后退,但是这些刀光如同安装了制导装置般紧追不舍。这让我明白,想要逃离这些刀光的包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之所以后退,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削弱振荡冲击波的影响。

    我和这个素体生命之间的距离太近了,难免会受到波及。

    “高川!”有几个声音从侧前方和后方传来,但是很快就被脑硬体过滤了,只剩下振荡的呜鸣声和无数细密的切割声,就像是刀片在硬玻璃上刮过发出的刺耳的声音。视网膜屏幕中,身体的受损度正以极小的数字,相当高的频率削减,一个计数器正在累积我的身体所承受的切割次数。这些刀光虽然每一道的威力都不大,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呼吸之间,攻击计数就已经累计到三百次。

    不过,正因为这些刀光的单体威力相对于我的身躯硬度来说实在微弱,所以除非能够多次击中同一个部位。否则无法带来切实的伤害。正常状态下,想要使用这种分散性的刀光冲破这具躯体的表面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屡次受到振荡冲击波的波及而来不及修复,此时我的身体并不处于最佳状态。

    每当身体的受损度被削减一部分,修复能力又会恢复一部分,我不仅没有感觉到这种无法逃离的覆盖性打击的力度,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太弱了,不。是我太强了。这个义体化的身躯真的很强!甚至比常见的那些安全警卫的身体更强。

    我挺直身体,用力挥了一下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没有形成振荡冲击波,仅仅是以极低的效率释放出振荡。即便如此也足以摧毁刀光攻击最后的尾音。与此同时启动了连锁判定,黑白色的线构世界穿透了弥盖身周的烟尘,将前方的情景反馈回脑硬体之中。

    振荡也已经趋近结束,素体生命的身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但是首先垮塌的是它所在的断壁残桓。虽然这些建筑的坚硬度无法和素体生命的身体相提并论,但它们并没有完全化作飞灰,振荡对正常材料的效果并没有针对素体物质时那般明显,但仍旧将眼前的这片废墟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所有由构造体制作的部分已经彻底粉碎。内部结构崩溃的断壁再也无法承载素体生命的重量,少年状的素体生命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它并没有死亡。虽然身体上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但无法阻碍它的行动。它甚至仍旧可以称得上身手敏捷。在得到解放的刹那就迅速和我拉开距离。当我们之间的烟尘被风吹散的时候,它正以一种看起来十分吃力的动作站在我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我无法从它那面具一般生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它似乎也没有逃亡的想法,仅仅是用右手扶助左臂,然后,左手碗连同手持的长刀一同掉落在地面上。

    现在,它只剩下一把刀了,这个素体生命最终和在车站处出现的素体生命不同,它无法完全承受振荡冲击波的杀伤力。

    尽管如此,它仍旧比那个善于飞行的女性素体生命更加坚硬,比高瘦的素体生命更加强壮。

    它逃不掉了,即便在完好无损的时候,它的速度也没有我在速掠状态下快,受伤之后,在速度上的劣势将会更加明显。我想,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逃离。

    我手中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再一次鸣叫起来,能源剩余百分之二十,依照这种消耗速度,即便在最佳状态下,想要仅仅靠自己一个人解决这支素体生命小队仍旧并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几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十。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击杀这三个素体生命,其他五人的牵制功不可没。

    尽管如此,我仍旧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有多强大。

    “高川,你怎么样?”从身后赶上来的锉刀喊道。走火和荣格也随之抵达我的身边。

    “没事,这种程度的攻击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

    “你的身体看上去可没你嘴巴说的那么轻松。”走火说。

    我也知道自己外表的惨状并不弱于前方的素体生命,除了头部之外,全身上下遍布伤痕,防护服已经完全被摧毁,和锉刀洛克两人刚从废墟中钻出来那时的狼狈状相差不远,不,应该说比他们两人更加凄惨,因为伤口太多了,血迹正不断渗出来。不过,这种伤势也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严重而已,身体内部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些血液也没有太大的意义,除了维持没有义体化的部位机能之外,仅仅起一种欺骗性的作用。

    即便体内的血全都流干了,百分之六十义体化的我也仍旧能够活下去。

    相比之下,眼前的家伙才是真正受到了重创。

    我们并排站在一起,虽然在寒暄,但所有人的目光仍旧集中在对面的素体生命身上。虽然敌人似乎已经山穷水尽,但已经成为战斗本能的谨慎让我们不敢有任何分心。

    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并不十分了解的新物种,它们所拥有的诡异力量已经在席森神父上得到验证。一不小心,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很可能就会步上席森神父的后尘。

    “席森神父呢?”荣格问。

    “重伤昏迷,洛克在照顾他。”锉刀回答道。

    “那么。是该结束战斗的时候了。”走火抬起****式临界兵器的枪口。

    荣格也将双手提起来,做出攻击的姿势,他的左右手中的兵器都是匕首,只是左手的正持,右手的反持。

    我没有率先使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能量已经所剩不多,现在的每一击都十分宝贵,如果无法限制这个素体生命的移动。是很难在运动战中准确命中对方的,它虽然看上去已经濒临瓦解,但到底还有多少反击的力量还必须在交手后确认。

    素体生命松开已经失去手腕的左臂,右臂耷拉下来。轻轻摇晃,就像是线控木偶的手臂只剩下最后一根线维系在身体上。不过,在走火开枪的一瞬间,那只如钟摆般摆荡的右臂陡然出现残影,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这边的。是跨越了二十米的看不清的斩击。

    我的确没有看清楚这次斩击,脑硬体也仅仅捕捉到一个相当模糊的轮廓,之后是强烈的压迫感,我连警告身边其他人的时间都没有。在将刀状临界兵器挡在身前时,那种充满了重量感的阴影已经从身边掠过。

    被攻击的对象不是我。

    荣格的身体猛然向后飞去。之后才是嘭的一响。随后,素体生命右臂所产生的残影重新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火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又强势的攻击失神,他的神经就像是钢化纤维制作的一样,在荣格被击飞的时候,也没停下倾泻火力。他手中的枪状限界兵器无论在射速还是弹药量上已经完全超出正常意义上的****,简直就像是一台微缩的航空机炮,甚至在子弹的威力上更要超出那种在正常世界中被称为“火神炮”的武器。

    我觉得这不是限界兵器的正常威力,应该是走火的超能力“限界兵器增幅”在起作用。

    尽管炮火猛烈,但在我的视网膜屏幕所显示的数据中,没有一发命中前方貌似奄奄一息的素体生命。它的身上既没有铠甲,也没有力场护罩,可是视网膜屏幕捕捉到的图像中,却显示有一片模糊的阴影状轮廓将射去的子弹全部挡了下来。

    更深入的解析正在运作,那并不是一整块阴影,而是一个快速移动的狭长物体。

    是手臂。

    肉眼所观察到的正常视野中,这个素体生命的左手臂依稀有些模糊,仍旧处于无力下垂的状态,但是,结合视网膜屏幕中得出的数据和影像可以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只手臂其实在以超出观测极限的速度摆动。

    素体生命用失去手腕的左臂挡住了猛烈的枪火。

    脑硬体不断分离从它身边传来的声音,其中有细微的碎裂声。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锁定那只看似下垂状的左臂,偶然能够观测到有以肉眼难以看清的碎片从上下左右落下。

    综合所有观测结果给出的评估显示,只要再命中一记振荡冲击波,就能真正意义上摧毁这个素体生命。

    所有的分析在数个呼吸中完成,素体生命持刀的右臂已经重施故技,沉重而快得看不清楚的斩击越过我和走火的身边,直击锉刀。

    真是遗憾,它选错了猎物。

    锉刀可没有它想象中那么弱小,她的超能力“静止”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将会发生难以想象的效果。

    果然,这道看不清的斩击突然在锉刀身前两米处变得清晰可见,那是长刀和紧握刀柄的右手手掌,诡异的是手腕之后根本没有臂膀。

    斩击被范围性的超能力“静止”干扰了,尽管如此,两米的距离无法完全消弥其中的动量,但是斩击的速度已经被削弱到锉刀能够适应的程度。她开始向后退去,仅仅是一线之差。长刀的刀尖从她的胸前落空,而且再也无法回到主人的身体上,在彻底失去前进的力量后摔在锉刀脚边。

    很好,现在这个素体生命再次失去了一把刀。它也许会为这种情况感到惊讶,但在那之前,它在第一时间确认无法收回这只右手手腕时,就开始侧向奔跑起来。它的反应和速度仍旧很快,我没有把握能够切实击中它,所以仅仅踏着相对平行的路线追了上去。没有人跟上来,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想。除了荣格之外,没有人能够跟上我和这个素体生命的速度。

    走火仍旧在射击,但是在素体生命的灵活移动下,射出的子弹尽皆落在它的前后左右。但没有一记命中,仅仅在地面上掀起一片又一片的烟尘。素体生命不断改变方向进行规避,又像是想要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我通过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始终锁定它的身影,用行动告诉它,想要摆脱我的追踪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我可不希望在这最后关头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过。这种频率极快的变向移动让这个素体生命屡次摆脱攻击锁定,在这种时候发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即便使用最大范围的攻击模式,命中的几率也不会太高。我的能量不多了。无论是维持速掠(伪)状态,还是使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都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决定。

    尽管如此,我仍旧在等待。在能量值抵达脑硬体计算后给出的临界点之前,我不会挥刀。因为,荣格能够追上我们。

    我相信,即便被那道强又力的斩击命中,荣格也不会就此倒下。无论是超能力加速,还是其它什么力量让他拥有高速移动的能力,但只要他能够在废墟中进行高速移动,就代表他拥有足够敏锐的反射神经,否则无法闪躲废墟中频繁出没的障碍物。极度敏锐的反射神经和战斗本能,足以让他在无法看清攻击的情况下做出防御反应。

    并没有让我久等,在素体生命再一次变向时,荣格已经从另一侧追上来,我和他将这个素体生命夹在中间。我们三人起初就像是三条平行线般移动,但很快,我和荣格开始有意识地拉断我们之间的距离,以此来挤压素体生命的行动空间。

    素体生命屡次变向都无法逃离这种活动范围被压缩的状态,终于停下脚步,走火的炮击终于得到一个稳定的坐标,但在一次覆盖性攻击之后就暂停下来,已经荣格已经进入炮火覆盖范围,率先发动攻击。他就像是一根离弦的箭,从一条从中部断裂的阶梯上俯冲下来,在尽头跳起,在废墟的断壁和柱体之间往返跳跃。如果将他的移动轨迹勾勒出来,就如同一张急剧向素体生命逼近的大网。

    尽管素体生命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的攻击手段,但荣格仍旧十分谨慎,这种闪避式的跃动不仅是为了迷惑敌人,也是为了躲避随时都可能到来的高速攻击。荣格身上的防护服也已经破破烂烂,一道长长的豁口从肩膀到腰际的位置裂开,显然这就是之前被斩击命中的部位,不过,看他的行动,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势的影响,但从外表上,也无法判断他此时的伤势如何。

    尽管荣格不断进逼,但素体生命似乎真的没有了反击的力量,面对着我站在原地,而荣格就从后方扑了上来。在两者的身影即将重合的一刻,荣格的双手间绽放轻盈而密集的刀光,根据视网膜屏幕中显示的数据,他双手中的匕首在短短一秒内一共斩出了将近五十下,这种攻势的密集程度完全不下于之前这个素体生命施展出的刀光解体,但是,在这些匕首斩中素体生命的身体前,他的身体陡然停在了半空中。

    高速斩击所形成的刀光如沫般消失了。

    素体生命的反击快速而致命,那是十数把从它的体内弹出的刀刃,几乎是和荣格出手的同一时间,刀刃的丛林向后插去,依靠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力量,不仅贯穿了荣格身体,更将他的身体向后推开,荣格的高速斩击以微毫的距离颓然消逝。

    在无法借力的空中,人类永远无法像鸟儿那样自由移动。

    荣格的身体被刀林洞穿后架在半空。

    刀刃发出锵的一声,重新缩回少年素体生命的体内。宛如定格了一下,荣格身上喷溅出好几道血线,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干脆利落地砸在地上,再没有半点声息。

    真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会发生这种事情,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在荣格的身体上游移,检测到的数据显示,他竟然还没有死掉,虽然被刀刃贯穿了身体,可异常的是,没有一处内脏受到伤害。不过,他的手脚肌肉已经被刀刃割断,这是不争的事实,在治愈之前,已经完全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了。

415 极限

    我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少年素体生命身上,不得不说,它的反击出乎意料,不过我不觉得现在的它还有足够的威胁,在我看来,它在双手尽毁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逃离,在判断无法逃掉时才动用藏在体内的刀刃,这个举动有一种迫不得已的味道。也许这个招数有后遗症,也许这是它最后的杀手锏,当然,也可能是为下一次的反击做铺垫。但无论如何,随着反击手段的逐渐呈现,也同样意味着它越来越接近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素体生命在杀伤荣格后,并没有补上最后一击,只是静静站立在原地。很难判断它是没有发现荣格尚未死亡,还是无法再补上致命一击。它身上的斗篷已经完全碎裂,露出无机雕像般的身躯,灰白色的身体上不断有零星的碎屑剥落下来,振荡冲击波造成的伤口在经过屡次交锋已经变得更加脆弱,即便它这么静静站在原地,也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我也不觉得振荡冲击所造成的伤口能够如此轻易愈合,更何况,那些从体内钻出来的刀刃相比也给它此时伤痕累累的身体带来沉重的负担。

    荣格就倒在它的脚边,我有些顾虑素体生命是否会给他最后一击,尽管这个素体生命什么都没做,也不清楚是不知道荣格还活着,亦或是有其它想法,不过,也无法否定它会在我冲上去的一刻杀死荣格的可能性。

    之前碰到的那些素体生命给我的感觉有些像是高傲的战士,但是,这个素体生命是否也如此呢?我紧抓着刀状临界兵器和它对峙着,虽然不清楚拖延时间对这个素体生命来说是否是好事,但对于我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坏事。视网膜屏幕中,锁定在素体生命身上的准星不断释放出大量的数据,但都是些重复性和无效性的数据,无法判断它到底在想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走火和锉刀已经赶上来了。即便不去注意他们的表情也可以知道,当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荣格时一定感到惊讶。不过,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素体生命以及包围了素体生命的我们陷入一阵凝重的沉默。虽然不知道走火和锉刀是否也投鼠忌器,面对当前的情况,他们的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但对我来说,只要荣格恢复知觉,能够从它身边逃离,哪怕是只要做出逃离的举动,亦或是素体生命表现出半点要杀死荣格的征召。我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并不是不在意荣格的生死,只是,这种感性的波动极其弱小,在脑硬体给出的判断中,在那一瞬间发起进攻的做法才是正确的。理性的冰冷流淌在我的身躯中,义体如今就像是真正的金属机械一般,精准高效又无情地开始预热。

    为什么要顾忌一个认识没多久,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呢?声音在我的脑海中轻语着。你该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荣格就算在这里死去,也不是你的过错,高川。

    是的,我明白,做到最好,那么这个“最好”到底是怎样的地步呢?我似乎在这个“最好”的说法中看到了自己的极限。这个极限让我几乎要颤抖起来。我想做到一切都皆大欢喜的地步,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最完美的方针。

    要在当前的状况下做到我心中的“最好”,这似乎要有些运气。

    是的。所谓的极限就是在没有运气偏向的时候,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感性的“最好”,和理性的“最好”发生冲突的时候,哪怕是微小的选择性偏差,都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要试试运气吗?高川。声音如同恶魔的呓语,在我的耳边呢喃着。

    大约僵持了十秒,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转回荣格身上,他的生理数据正在逐步回升,拖延时间的举动已经产生效果,但是他的意识恢复了吗?他在意识恢复之后会做出何种举动?无法判断,因此不列为脑硬体制定行动方针的依据,然而,这些无法得知的疑问,偏偏是决定结果的重要一环。

    脑硬体所做出的决定,就是尽可能将这些会影响结果,却无法判定的重要因素彻底排除。

    如果荣格有动静,无论这个动静是什么,都要发动进攻。如果素体生命有动静,无论这个动静是什么,也要发动进攻。是否会因为进攻的行为导致荣格死亡,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因为,荣格是否会死亡将在我进攻的一刻变成完全由“运气”决定的事情。

    走火和锉刀的想法也作为重要参数交由脑硬体进行推算,选择在荣格或素体生命出现进一步的动静时才发起进攻,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将在最大程度下消弥两人的负面想法,激活他们的战斗意志。他们已经亲眼见证荣格的情况,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就算荣格死亡,也会归类为“运气不好”。

    是的,我毫不怀疑,在那一刻到来时,自己将这么做。

    尽管如此,我的感性仍旧如同波涛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一波比一波更重地拍打着心堤。在理性之声在进行冰冷的耳语时,似乎也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呐喊。

    我的身体,将顺从冰冷无情的抉择。自己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吗?我不清楚,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如同躺在素体生命脚边的是咲夜、系色或近江她们,自己才会绝对无法接受。

    僵持二十秒,荣格的手指和素体生命的身体同时微微动了一下,我的体内好似有一股力量在这一瞬间爆炸,推动着身体向前疾驰而去。

    ——速掠(伪)启动。

    如果完全按照脑硬体给出的最保险方案,我根本就不需要接近这个素体生命,只要原地挥下刀状临界兵器就足以摧毁这个将近油尽灯枯的素体生命。原本,我也以为自己将毫无偏差地执行脑硬体的方案,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

    是的,我对自己的行为判断出错了,但没有失误。

    要试试运气吗?高川。微风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拂过。没有回答,也无法做出回答。眨眼间,我和素体生命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在只有咫尺。我没有第一时间挥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在素体生命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同时,处于视野角落荣格已经向后翻滚着身体。

    我听到了身侧传来的沉闷响声。有无数细小的物体正在快速飞行,就像以极快的速度在海洋中穿梭的箭鱼,空气就像是海水一样被撕裂了。在我行动的一瞬间,走火同时开枪了。

    一切都好似变得缓慢。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一切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中流淌,平时根本看不清的数据流也变得清晰起来。素体生命挺起胸膛,就像是将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的样子。十数把刀刃从它的胸膛钻出来。每一把刀刃的角度、速度和力量,以及命中后可能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一切都成为数据流的一部分,当脑硬体飞速运转的时候,身体也在进行相应的变化。从细节开始,每一个细节都牵动其它细节,大量的细节结合起来,让肢体开始移动。

    我扭动腰肢。以后仰式跳高的姿势穿过刀刃间的缝隙。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些刀刃从身体上擦过。就像是从磨刀石上擦过般,发出沙沙的声音。计算得十分精确,没有任何惊险,素体生命选择了第一时间对我攻击,而不是攻击突然“活”过来的荣格。在我从刀刃之间钻过时,荣格的身体也在地面缓缓向后滚动。

    我穿过刀林。跃到素体生命的头顶上方。素体生命的肩膀再次弹出十数把刀刃,在这些刀刃击中我之前。来自走火的子弹已经划破空气,击中素体生命的左肩。

    撞击声和爆炸声同时响起。大量的素体物质碎屑被打得飞起来。素体生命向右打了个咧趄,没有摔倒,袭向我的刀刃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我将其中一把用力抓住,切割的感觉清晰从手掌中传来,肌肤被割破了。与此同时,素体生命的后背再一次弹出十数把刀刃,现在的它就像一只刺猬,而这来自背后的刀刃明显是为了杀死荣格。

    我看得十分清楚,脑硬体已经计算出来刀刃的数量,以及它们贯穿荣格的时间。如果没有意外,荣格不可能逃掉。

    但是,既然我抓住了刀刃,那就代表能够制造意外。

    我仅仅是将抓住刀刃的那只手用力向上扯,被刀刃牵动的素体生命被提起来,试图贯穿荣格的刀刃偏离了轨迹,从荣格的身体上方掠过。荣格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开始改变翻滚的方向。一切都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当我越过素体生命的头顶落在地上时,立刻借助抓住刀刃的左手将它整个儿向上抛去。

    虽然有点重,但义体化身躯的力量足以完成,当然,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身体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我将它抛了足有十米高,走火没有反应过来,失去原目标的子弹从我的身侧擦过,但也有少数击中我的身体。我切身感受到这些子弹产生的力量,它们不仅在撞击,也在爆炸,视网膜屏幕中的损伤度再一次以小数点后的数字翻转。我向后退了一步,将子弹的冲力缓冲掉,同时朝半空中的素体生命挥下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

    振荡冲击波撼动着空间,将素体生命吞没,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尤其是素体生命的轮廓。没等振荡的嗡鸣声完全落下,已经遍体鳞伤的素体生命开始从伸出体外的刀刃部分开始瓦解。大量的碎屑滞留在振荡的空间中,直到解体一直蔓延到素体生命的身躯,这才在风中消散。

    就和它的飞行同伴一样,这个素体生命在落到地面之前,就已经变成一大片沙粒,随着风的卷动快速消逝了。

    战斗结束了。我目送素体生命的遗骸如泡沫般消逝在空中,然后将刀状临界兵器别回腰间,转头环视诸人。

    荣格大字状仰躺在废墟中,胸膛剧烈起伏,在他翻滚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滩血迹,但越往后就越少,就像是伤口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愈合。虽然他是继席森神父之后的第二个重伤者,脸色也因为失血而格外苍白,但好歹还有意识。还能行动。

    锉刀将荣格的一只手跨过自己的后颈,将他搀扶起来,我们彼此对望。然后相互笑了笑。这一场大战终于让每个人身上的限界等级的防护服全都变成了没用的破烂货,子弹也几乎打光了,还有两个重伤者。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但素体生命的强大可见一斑。即便是二级以上魔纹使者的队伍,在六对三的情况下,也必须承受这样的损失。

    我们开始朝回走,在那一边,洛克已经背着席森神父朝我们跑来了。

    “神父?”走火看到昏迷的席森神父也不禁愕然。随后朝我看了一眼。

    我将当时的情况扼要解释一遍,走火也只有露出苦笑。

    “那样的攻击……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已经死掉了吧。三级魔纹使者……”

    “我们的雇主给的情报不全,这三个素体生命屡次攻击过她所在的基地吧?”锉刀突然说,虽然用反问的句式,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她话里隐藏的意思谁都明白,不过,没必要去回答。就算莎隐藏了部分情报。给我们带来了不必要的损失。那又能如何呢?换句话来说,即便对方这么做,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甚至无法让人生出气愤的情绪。能够站在这个战场上的都是明白人,莎和我们终究是不同的,我们之间并不是朋友。仅仅是出于被动的合作而已。无论我们,还是莎。都是如此。

    载我们过来的装甲车没有在战斗中被摧毁,不过车载终端已经烧毁了。我起初尝试连接车载终端的数据线,但结果只是从终端的接缝处冒出一股难闻的焦味。幸好我已经在脑硬体备份了和畀的联络方式,这才避免找不到回去的路的下场。

    所有人都躺在驾驶室的位置上,荣格和席森神父两个伤员被安置在最后排,比起脑部受损,不知道何时才会苏醒,又是否会留下后遗症的席森神父,荣格的伤势确实不算重。在被刀刃贯穿的刹那,他用自己身为魔纹使者特有的“才能”移动了内脏位置,这是他之所以活下来的关键,然后,超能力“加速”不仅可以用在挥舞匕首和跑动上,同样能够加速肉体的自愈,简直就像是万金油一样。

    洛克十分羡慕荣格的能力,每每谈及时就开始发出啧啧声。

    失去车载终端后,我摸索了半晌才明白怎么手动发动这辆装甲车,手动操作的时候不免出现一些小问题,加上变成废墟的路实在不好走,颠簸让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就算换个人来开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比较起来,还是早点离开战场比较好。

    虽说这个地方位于城区边缘,但战斗的动静太大了,未免会引来其它的敌人。

    在重新进入结构完好的城区部分后,我们将车停在一条巷子般的阶梯上,阶梯两侧建筑的最高处,如同拱状天顶一般将这块地方遮挡起来。在拱顶的阴影中,我终于重新接上了畀的连线。

    视网膜屏幕中,弹出畀那张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脸。

    “任务完成了,三个素体生命已经全部歼灭。”

    “了解。”畀没有对这个战果表示异议,至少表面上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我和那个女性外来者已经接近新基地,这是新基地的位置。”畀将坐标数据传输过来,过了几秒,视网膜屏幕的地图上标出目标和路线。随后,在我以为通话结束的时候,畀突然问:“车子还行吗?”

    我顿了顿,立刻回答:“没问题,车载终端彻底坏掉了,不过车子还能跑起来,之前收集到的材料也没有弄丢。”

    “那就好……”畀说着,又沉默了两三秒,要不是她的头像还在,还真会误认为她已经下线了。半晌后,她却只是说了一句:“在基地见。”就断开了联系。

    她的表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不禁笑了一下,因为,尽管无法形容这种微妙,但感觉挺不错。

    “怎样?”坐在旁边位置上的走火问到。

    “没问题,联系上了,现在就回基地。”我这么回答道,踩下油门,将装甲车朝地图中所显示的路线驶去。

    一路上再没有碰到敌人,似乎之前的一场大战将所有的意外都杀死了。如果在碰上成群结队的素体生命,可就真是衰到家了,不过,显然我们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

    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坐在后方的锉刀正在玩抛硬币。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这些冒险者在进入三十三区的列车内,曾经做过测试运气的抛硬币赌博。虽然不明白是不是每个人的结果都如当初所想,但至少,抛出“好运”的近江还不错。未完待续。。

416 观星者

    我们逐渐接近新基地的坐标,相关的周边地图数据也已经更新,不需要费心找路了,因为尽管和其它地方一样街道和阶梯纵横交错,但在地图上标注的路线中,只有一条路线能够让装甲车穿行。放眼望去,这个区域的建筑落差更大,贯穿其间的阶梯和街道十分狭窄,在大多数环境下甚至只容一人穿行。越是接近新基地的位置,视野就越加狭窄,如果不依靠地图,甚至无法弄清脚下的阶梯和街道到底会抵达哪里——这些道路并不是每条都完整,也不是每一条都从一个方向延伸到尽头。建筑构成的山体十分险峻,甚至建筑和建筑除了依靠阶梯之外,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爬。

    我看到有的建筑坐落在阶梯的尽头,而它之后就再没有道路了,也有阶梯盘旋上升,时隐时现,视觉上像是同一条道路,然而转过一个角度后才发觉,先前看到的那一段阶梯早就断裂,而在断裂处下方十米,才被另一条阶梯拐向那个方向。

    “无论看过多少次,仍旧觉得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了。”洛克自言自语说着,他将靠窗的胳膊搭在窗沿上,脸上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如果在这里发生战斗的话,这一带可没有那么容易变成废墟。”走火说。

    “感觉像是建设机器一直徘徊在这一带。”锉刀也在发表意见,“地理结构实在是毫无规章,如果没有地图的话,肯定一出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听到一片沉重而漫长的轰鸣声,像是什么地方塌方了,不远处升腾起巨大的烟尘,随后有一个巨大的建设机器从那个方向的建筑山体转了出来,然后,就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步履稳健地如同蜘蛛一般向上攀爬。不一会就到了顶端继续进行建设工作。

    “我突然发现……”洛克突然说:“有建设机器出没的地方,很少看到安全警卫和素体生命。”

    不过所有人都对这个发现不感兴趣,锉刀耸耸肩膀。谁都没有接过这个话题。也许按照概率来说,真像是洛克说的那样,但是在这个地方,寄望于概率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因为建设机器总不可能老是即时出现。而且就算知道这种概率性的情况,也无法放松警惕。即便在有建设机器的地方也要打起精神,小心戒备,这才是生存之道。

    就算是现在,刚刚经过一场令人精神紧绷的大战。似乎可以休息一下了,但这里的每个人也仅仅是表面上放松,一旦出现意外,每个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魔纹的力量不仅给他们带来了超常的能力,更在肉体和精神方面进行强化,这才是冒险者们能够出没统治局遗迹并活下来的最重要原因。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想要和魔纹使者一样如此长时间保持战斗状态,也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时。最后一排座位上出现了一点动静。我调节后视镜的角度,看到荣格缓缓将陷入座位中的身体挺直起来。因为受了伤,虽然谈不上致命,但仍旧迫使他在之前的一段时间进入类似休眠的状态来调理身体,现在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

    肌肉被割断。大量失血,就算加速自愈速度。已经损坏和流失的东西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补全,我很怀疑。他现在是不是还能站起来。

    “感觉如何?荣格。”走火向后斜瞥了一眼,问到。

    “死不了。”荣格说,“不过,短时间内无法进行剧烈活动了。”

    “剧烈活动?”锉刀发出充满笑意的鼻音。

    “能够站起来就不错了,荣格,这里谁没看过你的伤势?我真以为你的后半生都要在床上渡过了。”洛克插口道。

    “没那么严重,已经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走动了。”尽管遭受重创,但荣格的声音中却没有掺杂任何情绪,这种毫无起伏和情绪的语调,加上缓慢又轻弱的声音,简直令人昏昏欲睡,“我比较担心席森神父,脑部的受创往往很难恢复。”

    众人都沉默下来。撇开亲疏关系不提,席森神父也是这里唯一的三级魔纹使者,如果他一直无法醒来,或者苏醒后无法进行战斗,我们在战斗力上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缺口。之前的大战并不是终结,一旦安全网络恢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会发生更加激烈的战斗,何况,我们没有找到回家的节点,根本无法从这个可能性中抽身而出。

    我们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都是些什么家伙,即便能够和安全系统合作,也仍旧要面对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以及那个可怕的神秘人艾鲁卡——我一直没有将艾鲁卡的情报告诉诸人,尽管谁都看得出来,我一定和那个家伙认识。

    就当前的状况在看,我们的前途简直暗无天日。

    “真是麻烦透了。”洛克用力挠了挠头发,其他人都用无声的沉默附和他的抱怨。

    按照畀给出的坐标,我很快就将装甲车开到了地点,不过这里仅仅是一条较为平缓的阶梯中部,当我将车子停下来时,大家都试图用肉眼找出基地的入口,不过,显然莎将入口藏得很好。只有我使用连锁判定时,才发现车子所在的地方,包括阶梯和周围半径二十米内的建筑的下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空管。空管笔直向下,其深度远远超出连锁判定的雷达功能所能感应到范围。

    我再一次接通畀的通讯,不过这次弹出的却是莎的头像。

    “我们到了。”我对出现的是谁并不在乎,但必须确认和畀在一起的近江的安全,“畀和那个女性外乡人呢?”

    “正在工作。没想到那个女性外乡人竟然是一个优秀的研究人员,让我们的进度加快了。原基地的设备已经完全被摧毁,我们需要重新制造设备,不过这也让我们得到了改进设备的机会,成功率大大增加。”莎的声音并没有即将成功的喜悦,仅仅是一种机械化的电子音,让我觉得如今在和自己交谈的并非是她本人,仅仅是一个智能程式而已。

    “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预计三天之内。如果你们车里的那些材料还能用的话。”

    “接我们进入吧。”我提醒道:“这里有两个伤员,一个外乡人的肌体受到重创,另一个外乡人在对付素体生命的时候受到资讯潮的冲击。你这里有没有治疗设备?”

    “我可以立刻进行制造。”莎没有推脱:“你们在缺乏情报的情况下仍旧能够战胜那三个素体生命,我很看好这些外乡人的力量。他们可以成为和统治局谈判的重要筹码,你觉得依靠这些外乡人,在安全警卫的协助下去收复研究所。有多大的机会?”

    莎当着我的面毫无掩饰地谈论如何利用走火和锉刀这些冒险者,似乎已经接受了我是安全警卫的说法,并将我放在更亲近的位置。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之间的相互利用关系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她对我的定位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而已。从她之前的话中可以判断,近江的研究能力带给她相当大的惊喜,在缺乏研究助手的情况下,近江的地位得到极大改善,这意味着她的安全将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保证,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按照现在的伤亡情况,几率不足百分之三十。”我回答她的询问。“如果让那两个重伤的外乡人恢复到最佳状态。几率可以上升到百分之四十。如果有选择,我不赞同强攻研究所。”

    “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事情,身为安全警卫,你必须完成统治局的指令。”莎说。

    “是的,只要统治局对我下达指令。”

    “我会尽快完成安全网络。”莎似乎只需要确认这个回答,之后就关闭了联络。

    随后。在其他人询问通话内容前,地面传来振动。不一会。地面开始下沉,装甲车进入下方的空管之后。上方的地面如同幻觉一样重新生成,将最后一缕光隔绝在地面上。在一片漆黑和极速下降的重力感中,我调出之前和莎的谈话,反复听了几次,确认自己的回答没有任何错漏。莎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反攻研究所,与其说必须这么做才能拥有足够的筹码,让统治局协助自己离开三十三区,在我的感觉中,比起离开三十三区,进入研究所更像是莎最迫切的想法。

    莎曾经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她或许知道,在那个研究所中隐藏着某些对自己而言,比离开三十三区更重要的东西。

    我交叉着十字,在黑暗中沉思着各种可能性,要说不对莎所执着的东西感兴趣,那一定是假话。不过,实际上,即便莎的决定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我们也没有任何选择。一旦安全网络被修复,先不提会不会联系上那个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统治局”机构,安全系统都会第一时间降临三十三区,这意味着所有投放在这个城区的安全警卫将会在战斗力上得到质的改变。

    有没有安全网络和安全系统进行管理和协作,对于安全警卫来说是截然不同的战斗环境。毫无疑问,即便无法进驻三十三区,安全系统仍旧可以在此地投放安全警卫,以对本区保持一定程度的控制,一旦它通过安全网络重新将三十三区置于旗下,将会给三十三区的存在势力带来决定性的变化。

    而且,被我击杀的那个高瘦素体生命的能力十分令人在意,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大量资讯解析的它,很可能是占领三十三区的那些素体生命阻挡安全系统的重要一环,甚至是关键人物。它被击杀之后,很可能在理论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安全系统的降临了。

    比起杀一个少一个,且数量上不具备太大优势的素体生命,能够源源不绝投放安全警卫的安全系统更加可怕。

    至今仍旧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统治局”机构尚存在,如果莎能够通过安全网络联系上所谓的统治局,这个“统治局”很可能就是安全系统本身,毕竟,安全系统本来就是统治局制造的最终安全体系,这个功用和地位足以代表统治局的系统能够在统治局的管理者全灭之后仍旧继续运行,在没有任何人为干涉的因素存在后,说它就是“统治局”也不为过。

    我不知道。自己的临时安全警卫身份能否得到安全系统的承认。

    不过,事到临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安全系统真的需要攻打研究所,即便识破了我的伪装,我和其他冒险者的力量也仍旧是重要的筹码。

    这么看来,拒绝进攻研究所反而是更危险的选择。

    尽管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上述如此严密的判断。但是我给予莎的答复没有任何错漏,一切仍旧在掌控之中。

    下降持续了大约三十秒,车体再一次轻微振动,虽然没有使用连锁判定,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从身体的重心感来判断,车体正在原地转动。当这种转动停止时,前方从下方出现一丝光亮,这丝光亮越来越宽,最终变成了一扇宽敞的大门,前方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车库,亮光就是从车库中传来的,让我们可以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一个半圆形的旋转平台。连接平台和车库的。是由红色的发光体构成的车道线。

    我沿着车道线将装甲车开进车库中,车库里除了几个看似车辆维修工具的器械外,没有更多的东西,但在装甲车进驻之后,空间也不再富余。这种情况让人不禁觉得,这个车库是临时建造。专门用来安置这辆装甲车的。

    当我和其他人陆续下车的时候,车库前方的大门升了起来。畀从那边走进来,在她身后漂浮着由密集管线、大量小型仪器和一整块人高的金属板构成的奇怪装置。虽然细节截然不同。但大概是形状类似的关系,让我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运送伤员时使用的病床。

    的确和我想的一样,畀示意我们将荣格和席森神父放到这些悬浮在腰际的金属板上。荣格和席森神父躺上去之后,密布在床头、床尾和床下方的管线立刻蠕动起来,如同触手一样将两人拘束起来,又将呼吸机之类的玩意罩住他们的口鼻,更有大量的管线在头部弹出针状物,刺入两人的身体,甚至是脑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种充满了浓郁科幻味道的场景仍旧让其他人做声不得。紧接着,有泄气声传来,我们看到,呼吸罩中很快就充满了浓郁的黄绿色气体,原本清醒的荣格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畀朝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跟她走,我们相互对视一眼,没有人对之前的情况发表看法,锉刀耸耸肩,率先跟了上去。

    离开车库之后,畀带着我们穿过和旧基地一样的金属管道,笔直走到尽头的大厅中。和旧基地那个如同厂房一样的大厅不同,这个新的大厅虽然同样密布管线和奇怪的矩形光状花纹,但是没有到处冒出灼热白气的设备和喷口,就像是从蒸汽时代一下子进化到电子时代般,到处都是蓝色和紫色的光芒在流动,将整个大厅映衬得美伦美焕。

    洛克不禁对这片独特的景色吹了声口哨。

    “真是奇妙的地方。”锉刀抬着头说。

    我也将头抬起来,大厅的穹顶距离地面至少有二十米,在上方被穹顶覆盖的范围内,漂浮着大量的半透明光屏,这些光屏如同星辰一般缓缓旋转着,不断有新的光屏出现又消失,每一个光屏中都在显示大量的数据和图像。而处理这些数据,观察这些图像的人,正站在一个浮空平台上。

    即便她的身影被大量的光屏遮挡,但只要看到那身研究者的白色大衣,以及她脚边的巨大行李箱,就足以确定,那是近江。

    “嘿,近江!”锉刀朝上方喊了一声。

    环绕浮空平台的光屏被无形的力量推开,让出一条能够看清上方之人的通道。近江的打扮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充满科幻味道的遮住眼部的环状头盔。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近江的头部被放大拉近,让我清晰看到头盔的眼部面板处烙印着设备标志。

    ——007,大概是“观星者”这个意思的字眼,以及代表“保护伞工业集团”的红白色伞状图案。

    近江将环形头盔的眼部面板向上推起,她的目光一一从我们身上掠过,在荣格和席森神父身上顿了顿,然后朝我点点头。

    “这里的技术很有趣,对我们的计划很有帮助。”

    我知道,她指的是“命运石之门”。

    “这可真是到进入这里以来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未完待续。。

417 交流

    近江没有跟我们过多寒暄,单看她的样子以及环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光屏就知道她如今十分忙碌。“她现在是莎的助手,协助处理安全网络的修复工作。”我简单地向其他人解释。尽管如此,也十分难以想象,近江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跨越文明体系的隔阂,深入研究统治局的技术。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即便是协助性质,但近江在对那些天方夜谭一样的数据进行解读和操作时表现出来的流畅仍旧已经超出常识,这种消化技术的能力已经超越了“天才”所能形容的范畴。

    “真是令人生畏。她不是魔纹使者吧?”锉刀用倒抽气的声音说,“人类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吗?第一次接触超越时代和体系的技术,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进入实际应用的状态。”

    “就算是末日真理教里也没有近江小姐这样的天才,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近江小姐一人能够做到这种事情。”洛克说,“老大,现在我觉得去亚洲很有前途。”

    “没错,我们十分需要近江小姐的力量。她才是这次进入统治局的最大发现,不,是历次进入统治局以来都没有如此之大的收获。”走火用一种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口吻对我说:“我会尽快促成组织和你们耳语者的接触,而且,我也对你们的‘计划’很有兴趣。”他刻意在“计划”上加了重音,他能意识到“计划”的存在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或者说,我和近江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这个计划,我们需要更多的协助者,在命运石之门完成之前,必须结集足够的力量抵御任何会造成命运石之门计划流产的意外。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近江的时间机器研究无疑是疯狂又毫无前景的妄想,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疯狂的人们。

    “期待你们的联络。”我微笑道。“我希望能够大家能够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保障近江的安全。”

    “没问题。她比大多数魔纹使者都更重要,她的潜力或许能够改变整个世界。”走火毫不迟疑地说到。

    “我也想看看近江小姐到底能够开创怎样的大场面呢。”锉刀眯起眼睛,露出锐利的笑容。“这笔交易我接下了。”

    “合作愉快。”我对他们说:“可以问一下吗?锉刀你们的组织的名字。”

    “莫斯科酒店。”锉刀说,“我仅仅是一名小头目而已,当前承诺的范围仅在我的小队中。但我相信,大姐头会对我们谈论的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大姐头?”我有些好奇锉刀口中的这个上司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于是我加了一句:“我会十分期待。”

    尽管所有人都对近江的表现感到惊艳,但我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惊诧,我一直在怀疑,如果近江真的是“江”的某种程度上的投影,那么她展现出来的能力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地方。只是。近江虽然在性格和思维方式上表现出和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她仍旧具备人性的一面,这让她仍旧更像是人类而不是其他的某种人形之物,在一点上,她和“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这个末日幻境的构成和运作实在太过复杂了,我无法从本质上判断近江到底是某个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亦或是真的来自于我体内的“江”。只能从她所展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特质以及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对待她时所表现出的特殊态度来进行猜测。无论如何。如今也只能将最终的希望放在近江身上了,除了她之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和“命运石之门”联系起来的线索。

    至少,那个能够彻底扭转一切的超现实之物,绝对不可能是我能够制造出来的。

    渴望成为英雄的“高川”不是主角。我这么想着,脑海里不由得再一次回响起在上一个高川“死亡前”听到的那首艾伦坡的名作《丽姬亚》:

    一群木偶般的凡夫俗子

    走马灯似地追逐着神明的影幻。

    何等的混乱!

    他们你追我赶。

    却总是回到原来的起点

    绕着同样的圆圈。

    剧情在表现

    人类灵魂的疯狂、罪恶和心灵恐惧的震颤。

    一个血红的飞虫

    在舞台的一侧出现,

    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爬进人们转圈的路线。

    把一个个生灵活活吞下

    填作果腹的美餐。

    看着它那沾满人血的毒牙

    天使泪如涌泉。

    灯光,灯光一下下地忽闪

    一盏盏熄灭

    让位给黑暗。

    一阵狂风吹过

    棺罩似的幕布陡然落悬。

    天使面色惨然

    站起身。揭开面纱,万千感叹:

    这是一出“人类”的悲剧,

    征服者飞虫,

    是剧中的主演。

    是的,也许,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也仅仅是一出人类的悲剧,自始至今,只有“江”才是剧中的主演。

    我眺望着被畀送入棺材般的治疗设备中的荣格和席森神父,在耳边说话的走火、锉刀和洛克就好似一下子落入一个无形舞台的中央,而自己就像是被搁置一角,尚未上场的提线木偶,用冰冷的知觉注视剧本的推进,等待着再一次登场。

    这是一个何等孤寂又无言的世界。

    这本是感性所带来的错觉,何况在脑硬体的运作下,感性本就如同错觉一般,然而这种错觉并没有立刻裂开,反而发酵一般越来越沉重,无论脑硬体如何冰冷和理性逻辑,也无法将我从这种不断膨胀的错觉中拉出来。

    而我自己,似乎也并不抗拒这种错觉所带来的感觉。

    眼睛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异状,视网膜屏幕被干扰般产生无数的噪点白斑,在屏幕闪烁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间或会变成黑白色的如同曝光过渡的景象,这些如同报废照片一般的风景在屏幕的每一次闪烁时都会回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一定很短,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视野一度变得模糊。在突然的一瞬间。有什么和基地景状格格不入的东西一闪而过,我不敢肯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明明站在坚实的地板上。聆听着周围诸人的对话,但却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一种漂浮的感觉,那些明明应该是人声的声音,却变成了一种好似地下水流动的浻浻声。

    基地中的场景变得不真切起来。像是雾气,又像是半透明的玻璃,有其他的景物和这些场景叠加起来。有不属于基地中人的人影在移动,宛如幽灵一般,对方甚至敲打着如同半透明玻璃一般的景物。然后将脸贴了上来。

    我没能看清对方的脸,突然打了个激灵,从这种幻觉丛生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那是什么?

    病院的末日幻境机房?

    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视网膜屏幕中弹出一个警告对话框:

    ——检测到“江”因子异常活跃状态。

    ——强制注射k19。

    我看过之后没有再理会这段信息,这些涉及到“江”的现象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不过,既然被强制注射k19,那么肯定是因为“江”的突然活跃,导致现实**产生了某些剧烈的连锁反应。不得不注射k19神经阻断剂让身体镇定下来。之前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如同幻觉一般的东西大概就是现实中的场景吧。真没有想到,在深度进入末日幻境之后,竟然可以不依靠任何装置和引导就让意识自行冲破幻境。

    想必病院一定会为此时所产生的数据而兴奋吧。

    我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如今我能做的事情都在这个末日幻境之中,之前的经历虽然奇异,但我必须抛开所有可能导致会让自己意外返回现实的因素。我十分清楚。为了执行超级高川计划而深度接入末日幻境的自己,现实中的身体已经接受了濒临临界点的调制。任何超出预计之外的变化,包括突然苏醒。都可能会导致身体的彻底崩溃。

    在那一瞬间,很可能会和其他接入末日幻境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一样成为lcl,甚至连人格意识都将如同现实的咲夜、八景和玛索她们一样裂成无数块。

    这几乎就是这次进入末日幻境之后,除了被“江”吞噬外最坏的下场。

    “高川……”有谁的声音传来,“嘿,高川。”

    我的意识猛然再次集中起来,凝聚在脑硬体中,当我的视野在说话人的方向时聚焦时,和锉刀幽深的目光对上了。

    “你在想些什么?”她问。

    “……”看着她的眼睛,我突然很想将现实中的一切告诉她,但脑硬体立刻压制了这个冲动,控制着我的嘴巴发出机械而冰冷的声音:“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你们之前说了些什么?”

    锉刀打量着我,但最终没有追问下去,她对我说:“我们的大雇主怎么还没现身?”

    这个时候,如同代替我回答一般,地板上光状回路陡然变得更加明亮,流淌在回路中的光芒开始加速运转。紧接着,随着地面微微振动,前方的地板打开,有东西从下方升起来。

    一尊白色的女性雕像。

    看似人类,但实际上是和素体生命类似,身体完全由构造体制作的非人生命。

    虽然素材有些不同,但这个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比起人类,和素体生命的相似度更高。

    “她就是莎。”我对众人说。

    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样,她垂着头,只露出上半截身体,身体上没有任何遮掩物,就像是一具**的艺术雕像,而和当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此时左右张开双臂,仍旧看不到手肘之前的部分,如同被固定在身后的空间之中,看起来就像是罪犯,又像是被绑上十字架的圣人。

    这个姿势让人觉得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第一次看到莎的其他人,似乎都陷入这个出场方式所营造出的奇异气氛中,无一不对那边目瞪口呆。

    “哦——”洛克发出空洞的声音,“她抬起头了。”

    是的,莎将头抬了起来,空洞的眼部轮廓中浮现流动的数据之光。这让她变得有了些生气。

    “你的样子看上去不怎么好,莎。”我打破沉默说。

    “之前和素体生命对抗的时候受了点伤,但没关系。很快就能修复。”莎用机械的声音回答道,完全没了上一次见面时的人味儿。

    虽然早在经受资讯潮攻击之后,就可以想象莎在我们抵达之前很可能已经遭到重创,但情况和预想中相同时。情绪仍旧不免有些沉重。

    “这种状态下还能够进行安全网络的修复工作吗?”

    “没关系,安全网络的修复早已经制定了周详的工程计划,剩下的只是依照计划进行机械化劳作而已,而且,你带回来的那个女性外乡人拥有很强的能力。足以对整个修复工程进行辅助。你没有注意到吗?修复工作在你们抵达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莎回答道。

    “那么,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吗?”我问。

    “没有,你们只需要在整个修复工程结束之前待机,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干扰工程的进展,预计三天之内就能结束修复工作。”

    “这些事情由畀告诉我就足够了,你这个时候出来,是想要见见其他的外乡人吗?”

    “我的确对他们十分好奇。我已经看过你们的战斗影像,那些人身上的记号让我想起了一些传闻。”莎说。

    “记号?”我反问着。脑硬体高速运转。分析走火他们身上和“记号”这个用词相符的东西,“你说的是那个棱形的图案?他们称呼那种图案为‘魔纹’,的确是十分有趣的记号,似乎他们所拥有的奇异力量都是由这个魔纹产生的。”

    “当我刚刚成为三十三区的研究员时,有传闻说,在统治局的安全系统体系中。除了常规的安全警卫之外,还存在一支由特选者组成的特殊部队。统治局在这些人身上进行另一种人体和微机胞结合的实验,希望能够通过精密的引导。在人体上生成一种可以存储并控制微机胞的器官。很久以来,我对这个传闻保持怀疑的态度,因为我所知道的,所亲眼目睹的,人体和微机胞结合的下场都是变成各种构造体材料。但是,这些人的出现让我产生了新的想法,也许,那支特殊部队的确存在。”

    “就是这些人?但他们看起来对统治局并不了解。”我摇摇头,不过,莎的说法的确令人在意。

    “也许是技术外泄……不,应该是实验出了什么问题。”莎说:“无论如何,这些外乡人的确让我们抢得了必需的时间,我希望能够和他们继续合作下去。”

    “他们不打算白帮忙。”我提醒到。

    “他们想要什么?”莎说:“我无法理解他们的语言,看起来,他们和当初的你一样产生了资讯错误,连统治局语言都丢失了……不,他们更像是拥有另一套完整的语言系统。有你作为先例,他们也可能是被统治局刻意投入这个三十三区的,作为新技术的实战测试。看来,统治局的微机胞器官研究已经取得了足以投入实战的成果。我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数据接口,但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为他们准备植入手术,我对那个魔纹很感兴趣。”

    我点点头,转头朝诸人望去,他们脸上都挂着一副平静的表情。

    “莎问你们需要什么。”我对他们说。

    “限界兵器的制作技术和相关设备。”走火说。

    “还有统治局语言。”锉刀说,“以及尽量多的关于统治局区域的资料。”

    “莎可以为你们植入终端接口,那样你们可以和我一样接收数据。”我露出脖子上的数据接口:“就像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莎曾经在给我的脑硬体传输数据的时候,夹带了一些被脑硬体判定为恶意程式的数据,如今为他们植入数据接口并进行数据灌输,几乎可以肯定会藏上一些后门之类的私货。关于,即便觉得莎不太可能懂得正常世界的语言,但我仍旧决定不使用更加直白的对话进行警告。

    此外,我觉得正在使用这里的设备进行治疗的荣格和席森神父很可能已经被莎做了手脚。

    “你指的是一个和脑部连接的微型终端?”锉刀问到。

    “大概就是类似的东西,但也可能不是,我不太清楚莎的技术。”我内心也觉得莎所使用的很可能是和脑硬体类似的技术。即便是超级桃乐丝也无法创造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换句话来说,从之前和莎的交谈来判断,我的义体化和脑硬体都是统治局已经研究出来,但暂时尚未大规模应用的技术。

    当然,我不觉得莎为其他人植入的脑硬体和超级桃乐丝为我植入的脑硬体是相同等级的东西。此外,因为身体已经变成lcl,所以走火和锉刀他们也不可能和我一样,在现实中也形成类似脑硬体的特殊组织。

    “他们?”走火转头朝荣格和席森神父的棺材式治疗设备望了一眼。

    我听懂了他的问题,但没有任何表示,有时候沉默就是回答。

418 人形

    虽然莎的植入技术能够提升冒险者在统治局中的生存能力,但是同样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对于荣格和席森神父来说,在这里接受对方的技术治疗是迫不得已的行为,即便有可能被植入一些有问题的东西,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也许不会立刻死亡,但绝对无法应付接下来的战斗。这就是我虽然知道接受莎的治疗并不是上上之策,但也没有警告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换一个角度来看,只有让莎拥有做手脚的余地,才能换取她更进一步的信任。我们必须和莎合作,或者说,和莎合作对于我的计划来说十分重要,她无法带给我什么好处,但是近江却能够在她这儿吸取知识的养分。既然如此,不阻止荣格和席森神父接受这种带着警惕,乃至于恶意的治疗,甚至让其他人接受植入手术,让莎得尝所愿,本身就是计划中的事情。

    虽然在感性上有些违和,但在理性上,我却并不认为是错误的事情。我认为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出卖任何人,只是在所有的选择中,做出了对自己当前来说最合适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并没有侵犯任何人的利益。

    先不论有选择的走火、锉刀和洛克,即便是对荣格和席森神父来说,这个决定也并不是只有害处。而且……在做出选择的时候,荣格是清醒着的,他不是笨蛋,不可能没想到这些可能存在的后遗症。但他没有拒绝。

    在即将到来的残酷战场中。无法进入最佳状态几乎代表着死亡,即便合作过一段时间,但没有人会为一个非自己人的重伤者支付让自己人陷入危险的代价。毫无疑问,无法作为战斗力的人,即便是席森神父也会被抛弃,而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让自己重新变得有用起来。

    是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我不喜欢这种事情。仅此而已。我如此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有了荣格和席森神父这两个某种意义上的“人质”,其他人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所以,我对他们的决定很可能带来的后患没有半点隐瞒。

    即便莎表现出对魔纹使者的兴趣。但即便他们拒绝植入手术,也不会给我和莎的合作带来任何影响,当然,如果他们选择进行植入手术,无论对我、莎还是他们自己来说,也并非完全都是坏事。

    “我想,不需要担心限界兵器的事情,但是否进行植入手术,还请你们自己想清楚。”我对大家说。

    “请询问她是否可以将数据资料保存在便携终端里。”走火从后腰掏出黑匣子一样的便携终端,锉刀也是同样的问题。

    于是。我向莎转述了大家的想法。

    “只是限界兵器和一些技术资料的话,完全没有问题。”莎说:“不过,我希望他们接受植入手术,大脑的逻辑运算效率并不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进行大脑和终端直连,多少能够将效率提高一些。”

    “也就是说,你并不是想要将他们改造为我们的状态?”我意识到之前理解的错觉,再次询问到,“仅仅是让他们的大脑拥有一个连接终端的端口?”

    “是的。要进行我们这种程度的大脑改造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在上一个基地,还有一些老旧的设备可以应急处理,即便如此,使用那些设备进行改造,成功的几率并不高。在畀接受改造之后,那些设备已经很久已经没有使用。也没必要再维护了。我并没有预计到会有重新启用它们的这一天,况且,因为素体生命的进攻,如今那些设备已经彻底损坏了。”

    当我将这番话翻译给其他人听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仅仅是这样的话,可以接受。”走火说:“我也很想体验一下大脑和终端直连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我需要这项技术。”

    “我这边也没问题。”锉刀说,她代表了洛克的意见。

    莎并没有拒绝这项交易,对于能够将自己完全改造为构造体生命的她来说,区区一个大脑和终端直连的技术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我们脚边,大量管线从掀开的地板下,如同疯狂生长的植株蔓延出来,将走火、锉刀和洛克吓了一跳,但他们仅仅是退了一小步就不再抗拒,即便听不懂莎的语言,他们也能理解当前的景象——改造从现在开始了。

    这些管线将他们就地缠绕,从脚踝开始,沿着腿部、身体直到头部,不断向上蔓延,就像是碰到支撑物的藤蔓植物,几个呼吸间,就将他们层层叠叠包裹在由管线纠缠构成的金属棺材之中。地面上回路的光芒注入管线之中,在管线内部流淌,点亮附着在管线上的微型灯管,金属棺材如同霓虹灯一样不断闪烁着奇异的光。

    看不清内部到底在进行怎样的手术,不过,莎告诉我手术要持续一整天。我当然不相信这个说法,认为之所以会需要一整天,是因为莎要借助手术的便利,对魔纹和人体进行深度观测,以便获取所谓的“微机胞器官”的数据。莎在这个过程中进入沉默状态,无论畀还是近江都有自己的工作,以至于整个基地大厅中就只剩下我一人无所事事。

    我寻了个角落坐下来,补充完能量之后,让大脑和脑硬体进入待机状态。

    视野彻底黑暗下来,思维也迅速停滞,这个过程和睡眠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我已经无法再思考其中的不同了。

    被定时唤醒的时候,尽管视网膜屏幕中的待机时间固定在二十四小时这个数据上。但在我的主观感觉中。待机黑屏似乎是上一秒才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并没有睡醒之后的满足感,以及突然转醒的那种朦胧感,就像是眨了一下眼睛,就已经跨越了时间长河。

    视网膜屏幕中开始罗列自检数据。之前对战所收集到的数据已经量化并重新整理,能量也补充到足以和三格素体生命持续作战并消灭它们的数值,身体损伤完全修复,随时可以进行高强度的战斗。我重新将视野调转回身边的环境中,低垂着头部的莎仍旧保持之前的沉默状态,无论是进行接口植入手术的走火等人,还是接受治疗的荣格和席森神父。都没有任何完成的迹象。

    穹顶上方,近江仍旧在处理大量的光屏数据,和我们进入基地时看到的光景几乎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这种工作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不过看不出有任何疲劳的迹象,她的动作仍旧是那么敏捷、熟练而流畅。我站起来,如同是普通人的话,面对和我类似的处境,或许会陷入一种百无聊赖的情绪中吧,但是,依靠义体化的身躯根本就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也有可能,是压抑了这种情绪的滋生。经过这一系列苏醒后的经历,我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无聊。不会痛苦,也不会感到疲惫,似乎一切必要的情绪、感知和感觉都可以化作冰冷的数据进行纯逻辑的观测。

    也许,对于真正的人类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无聊透顶的状态吧,但对于已经百分之六十不属于人类的我来说,这种想法毫无意义。

    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不断在大厅中游移,数据如同刷屏一般在独立窗口中流淌,不过,一切运算和判断都由脑硬体独立完成。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些数据的意义。但是,既然脑硬体在运作,那么这些数据就一定不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畀从视野的角落走过来,我转过头,看到她没有遮掩的脸和身体。她已经换上了一体式的乳白色紧身衣,将青涩的身体曲线毫无保留地勾勒出来。在紧身衣的领子、胸口、背部和手腕等等显眼的细节处印有代表“0”的统治局数字,以及红白伞状的标志来判断,看来又是一件来自于统治局保护伞工业集团的东西。

    看来在三十三区,这个“保护伞工业集团”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军火企业或部门,只是,这个看似三十三区最大的军火商组织似乎也已经彻底凋零了。我想,在莎的自卫组织中,并不缺乏在保护伞工业集团任职的原住民,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拥有足够的武装和研究设备,持续抵抗素体生命和安全警卫的围剿。

    畀的容貌本来就已经被毁了一半,仅仅用发型遮掩,即便如此也无法彻底掩盖那只闪烁着红光的人造眼,加上总是板着脸,就好似面皮已经僵死一般,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就更加深重了。

    虽然从外表上看,畀的改造程度并不高,但她那张没有情绪和表情的脸仍旧让她和构造体生命的莎,以及素体生命的山羊教团成员充满了高度相似。我不知道她给人带来的感觉有多少是技术的缘故,但我觉得,她仍旧是可以通过自己脸表现出各种情感的,如果她能笑一下,或许就会让人产生不同的感觉。

    即便不受到情绪的干扰,但我仍旧想看看她笑的样子。

    直到畀来到我跟前,我也没有将这个希望说出来。

    畀将数据线递给我,和她进行直连早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当我将数据线插入后颈的接口中,立刻接到畀给我传来一段数据,在地图上点亮了三个地点的坐标,我将坐标处的地图放大,更多的数据构成了这三个坐标的注译。

    那是三个被隐藏在建筑山之中的秘密场所,相关数据显示,这是三十三区沦陷之后,一部分没有融入莎所主导的自救组织的原住民们自行建造的基地,关键的地方在于,那里有疑似可以通往其他地下区乃至于地面的渠道。

    我不明白,畀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这些数据。莎说过,她和畀最大的希望就是离开三十三区,如果这份数据是真实的,她们早就应该不在这里了。而且。虽然数据是畀传过来的。但她似乎没有确认过这些数据的真实性,我甚至怀疑莎也不知道这份情报。

    “离开吧,高川,离开这里。”在直连的对话中,畀对我如此说到,“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安全警卫,在安全网络恢复之前,你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我不明白,我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我说。

    “莎曾经试图解析并模拟三十三区的安全系统。她在改造我的时候,在构成我的资讯中灌输一部分实验成果,在某种程度上,我拥有曾经控制三十三区的安全系统的一部分机能。莎将以我为核心重新构造三十三区新的安全系统。安全网络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统治局早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安全系统没有被完全瓦解,安全系统从一开始就没有由改造人组成的安全警卫,也不可能建造这种安全警卫,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限。

    改造人隶属统治局,却独立于安全系统,安全系统能够控制的,只有非智慧生命的智能机器而已。

    安全系统就算是在最严谨的时候也无法完全抵抗入侵,更何况它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我们在做相同的事情,高川。从一开始,无论莎还是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安全警卫,不属于早已经不存在的统治局,也不为安全系统服务,只是通过某些不正当的方式获取了安全警卫的身份而已。

    高川,你再留在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安全警卫,隶属三十三区新安全系统的安全警卫。”

    ——修复安全网络。

    ——重新构造以畀为核心的安全系统。

    ——安全系统能够控制的只有非智慧生命的智能机器。

    ——将高川改造成真正的隶属三十三区新安全系统的安全警卫。

    畀的话似乎揭开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大秘密,可是。我竟然没有半点惊诧,相比起探究这个若隐若现的巨大阴谋,我反而更在意为什么畀会对我说这些事情。在我和她相处的这一段不长的时间里,从来都没看到过畀违反过莎的命令,即便是面对素体生命和安全警卫如此危险的事情。她就像是一个严格遵守上司命令的士兵。可是,如果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莎本该让她守口入瓶才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你不会背叛莎,不是吗?”我问到。

    “是的,我不会背叛莎。所以,能够离开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高川。现在就离开,否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畀说:“我希望你能离开。”

    “为什么希望我一个人离开?”

    “不知道。”畀的脸没有半点表情,但却毫不犹豫地回答到,“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我说。

    尽管似乎莎在针对存在于三十三区的所有存在进行某个阴谋,而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畀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对突然急转直下的事态而烦忧,反而,畀对我说这些话的行为本身,却让我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不能离开。”我对她说。

    “为什么?”

    “你说过想要离开三十三区,这是你的愿望吗?”我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到。

    畀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莎不离开的话,我也不会离开。无论变得怎样,我都希望能够和莎在一起。”

    “莎也说过,她也想离开这里。”我说:“正因为如此,我才和你们合作,不是吗?”

    “也许吧。”畀这么回答,顿了顿,说:“但是,她不会离开的。我们会重建三十三区。”

    “其实……成为安全警卫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我将畀抱在怀里,畀的身体好似僵硬了一下,但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许她被改造之后的身体本就是如此坚硬。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理解流淌在自己体内的这种强烈又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是脑硬体并没有阻止这种出于感性和冲动的行为。

    畀的身体,是如此冰冷,而我的身体,却充满了人的热度,但是,或许我们的内在是截然相反的。

    我觉得比起自己,畀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真是笑话,义体化百分之六十的我,当然比她更不像是人类。

    我真希望,能够以这个已经偏离人类的身躯和灵魂,为这个看似非人,但实际更接近人类的女孩做一些事情。

    无论莎想要做什么,她都已经走在实施的路上。但是,我从不担心她想要做什么,无论她是想要离开三十三区,还是想成为三十三区的新统治者,对我来说,实质上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末日幻境的世界。

    我不会被入侵,不会被修改,我将会沿着早已注定的道路走到一切的终点。

    这样的我,在世界终结之前,想要为眼前的女孩做点什么。未完待续。。

419 等待

    剧本的结局早已注定,无论我对自己在这个世界所结实每一个人类和非人抱以何种情感,无论是我爱着亦或是憎恨他们,他们都将死去,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和这个结局比较起来,我的感性和情绪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然而,即便结局能够更改,我也不能去那么做,因为我需要世界末日的力量去真正拯救自己的爱人。也许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拯救更多的人,我希望如此,但一开始就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说到底,在这一周目的末日幻境崩溃的一瞬间,利用释放出来的力量启动“命运石之门”,让一切的回档到它原来的状态——这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不是吗?可是,即便是如此疯狂的行为,也不得不去执行,因为这就是唯一的希望。

    虚无的希望,虚无,但仍旧是希望。

    是的,所有人都会死去,无论我对他们抱有怎样的情感,我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偏偏必须确保这一切的发生。

    我不知道,如果是过去的高川,在面对这种充满矛盾的状态时会不会崩溃,但我不会,如果感性和理性的矛盾是崩溃的缘由,那么这个缘由从一开始就被切断了。我的感性、情绪和人性是虚假的,无论它看上去多么真实,都仅仅是一团无情的数据而已。

    我不知道确认最后百分之四十的深度资讯载入后才能诞生的超级高川能不能承受这种令人崩溃的压力和自责。但是没关系。我不会让他去承受这份深重的罪孽。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末日和死亡将会在我的手中诞生,然后,新生的高川只需要继续未完的拯救,成为真正的英雄就可以了。

    在所有人都死去之前,我希望能够尽量满足他们小小的愿望。这或许是伪善,但无所谓,这么做能让我更加坦然地毁灭这个世界。就像畀一样,如果她的愿望是离开三十三区,而非和莎在一起。那么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她离开。

    其实,无论莎和畀想要做什么,无论走火和锉刀他们会变得怎样,无论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和艾鲁卡为什么会联合在一起。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不是吗?终究,我诞生于此,仅仅是为了确认世界的灭亡,咲夜、八景和玛索的人格存储,以及命运石之门的启动。

    我不知道畀为什么希望我离开这里,不要再参与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她对我产生了某种情感,也许她真的是好意。但是,现在就离开并不符合我的计划,如果畀告诉我,无论如何,她只是想要离开三十三区,我会抛下自己的利益,带她离开,然而,畀没有这么对我说。

    我想为她做些什么,然而。实际上我根本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情。

    站在这里的我,无论是用怎样的眼神和心情看着她,如何用手抚摸她的脸颊,都仅仅是一个从遥远地方眺望星光的观星者而已。我看着这些闪烁的星星,心中产生了诸多复杂的情感。我期盼、渴望和羡慕着它们,幻想着要成为它们的一员。但如果它们不落下来,无论我如何伸手,也无法真实地触摸到它们。

    真是多么可悲的存在,无论我,还是他们,尽管如此,一切都将按照剧本朝深渊滑落。

    “我不会离开的,畀。”我对她说:“就像你一样,我也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不会被入侵,不会被修改,我将会沿着早已注定的道路走到一切的终点。

    畀沉默着,推开我的怀抱,向后退去,随着我们之间距离的拉开,数据线从我的数据接口中拔出,落下,收起。畀没有半点停留地走入其他房间中。

    我盯着自己的双手,拥抱畀的触感似乎仍旧残留在肌肤上,这份触感变成了数据,保存在脑硬体中,我可以随时随地将它重新调出来,在没有人的夜晚细细品味,但我仅仅将这份触感数据压缩封印在脑硬体的最深处。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感性这么问我,我无法回答,也不需要回答,这个声音就如同沫一样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呵,虚假的东西。你以为我是谁?

    我是高川,不同于其他高川,我独一无二,我不需要任何自责、悔恨、遗憾和动摇,我不惧、不降、不悔,永不退缩。

    我似乎听到幽灵般的笑声,就像在回应着我,身体的热量似乎又升高了,但是,在视网膜屏幕的自检数据中,身体的温度十分稳定,仿佛这份燃烧的感觉仅仅是个幻觉。

    大厅中部,如同无生命雕塑般沉默的莎突然有了动静,她抬起头,无机质的眼眶中流淌着数据之光,在她前方,包裹着走火、锉刀和洛克的管线开始蠕动,流淌其上的光芒被地上的回路抽离,指示灯陆续熄灭,管线也一条接一条地解开了。

    走火、锉刀和洛克三人的头部露出来,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被准星锁定的图像瞬间放大,标记出他们脖子上的孔洞状数据接口,相关的数据一排紧接着一排刷屏。

    起初三人的眼睛一直紧闭着,似乎还在昏睡,但当管线回缩到他们的腰际时,他们同时睁开了眼睛,没有丝毫刚苏醒的迷蒙和茫然,眼神明亮又锐利,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有一道又一道看不见的数据之光在他们的眼瞳中流转,让他们整个人变得冰冷又坚硬。

    不过,这仅仅是一种错觉而已,视网膜屏幕的检测数据显示,他们仍旧是人类,仅仅是体内多了一个接口而已,**组织和器官没有任何被篡改的痕迹。只是。虽然改造的程度很低。但毕竟涉及到脑部,所以多少会因此产生某些变化。

    当管线完全缩回地板下,走火、锉刀和洛克三人活动了一下手脚,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颈脖后的接口,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又付之一笑。

    “真是奇怪的感觉。”锉刀说。

    “有数据线吗?我现在就想试试直连终端的感觉。”洛克转头四顾,看到我之后对我叫到。

    我摊开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然后将目光转向莎。从莎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东西。她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改造已经完成,数据也已经灌输到终端。”莎对我说:“接下来,我要全力进行安全网络的修复,畀也会暂时离开一会。我需要她的协助。”

    从之前畀对我说的话中,我多少猜出莎口中的“协助”会是怎样的情况。畀也许会成为三十三区的安全系统的核心,但在那之前,她就会成为这个地区安全网络的核心。如果莎真的做到了,那么,今后的三十三区就会从原本的统治局安全系统中独立出来。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我不知道畀会变成什么,但是,她并不抗拒变成这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比起离开三十三区,如果莎和畀能够统治三十三区,同样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无论莎想要对我和走火他们做些什么,但即便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仍旧可以成为各取所需的合作者,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甚至,可以将三十三区变成我们这些外来者于统治局遗迹中的据点。

    “他们需要数据线来习惯现在的状态。”我对莎说。

    莎点点头,地板再次翻动。露出两根数据线,我将数据线拾起来抛给走火和锉刀。

    “那么,在我们完成之前,这里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莎这么说着,没有听我的回复。直接进入沉默状态,重新沉入地板之下。

    我定定站了一会。将目光放回走火、锉刀和洛克三人身上。走火和锉刀已经开始尝试用颈部接口连接便携终端,就像是定格了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洛克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朝我笑了一下,尽管他已经尽量表现得平静,但不断敲击裤管的食指仍旧显露出他的紧张。

    过了好一会,走火首先动了一下,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他拔下数据线,捏着下巴沉思了半晌。在这个时间中,锉刀也回过神来,拔掉数据线后,连同便携终端一起扔给洛克。

    “感觉如何?”我说。

    “很奇特,不过不怎么舒服,就像是大脑被电击一样。”锉刀皱着眉头说:“连接终端的时候,可以加快大脑的信息处理速度,读取和保存资讯也十分方便,但是在断开连接之后,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和我原来想的不太一样,如果不连接终端,我无法单纯使用大脑记录、分析和处理保存在终端中的资讯。统治局语言的相关数据的确已经灌输到终端中,我在连接终端的状态下,可以理解统治局语言,但在断开连接之后就无法理解了。”

    “就像是失去了同步翻译?”我笑起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终端直连又不是学习机。”

    锉刀也笑起来。

    “我本来很期待使用这种直连方式,可以将知识直接复制到脑袋里。如果将终端缩小到可以植入脑部,持续保持和大脑的连接就好了。”她说。

    “当然,在我体内使用的就是这种技术。”我指着自己的大脑说:“我把它称为脑硬体,不过,相信我,你不会希望在自己的脑袋里植入这个一个东西,尽管它的确十分好用。”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走火和锉刀都用一种富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人类吗?高川先生。”走火问。

    “不,我不这么觉得。”我毫不掩饰地说:“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像是产生了智慧的机器人。”

    “是吗?不过,真是很难看出来。”锉刀说:“也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我觉得回去之后。你需要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我没有去判断两人心中真实的想法,因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我还是不是人类,都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交际。

    “我本来就是学心理学的。”我这么回答到。

    锉刀仿佛听到了幽默话一般,抿了抿嘴。

    “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什么?”走火左右看了一下,问到。

    “等待。”我说:“距离莎修复安全网络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敌人,我们没有什么好做的。我也不希望会被敌人发现这个地方。”

    “我去看看荣格和席森神父。”锉刀这么说着,朝棺材一般的治疗装置走去。

    走火朝我点点头,原地坐下,再一次进入终端直连的沉默状态。在他身边的洛克打从直连之后。就没有脱离的迹象,如同僵化了一般站着,双眼明显已经失去了焦距,如果不是视网膜屏幕中的检测数据显示,他体内的一切表征都在显示这个家伙正处于兴奋状态,光凭肉眼还真难以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我抬起头,发现穹顶上方环绕在近江身周的光屏变得更多了,安全网络的修复工作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不过近江的动作仍旧没有任何紊乱,看起来游刃有余。令人担心的是,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量可能要持续四十八小时之久。

    “不吃点东西吗?阿江。”我朝那边喊道。

    近江低下头,她没有掀起观星者头盔的眼部装置,仅仅是对我摇摇头,就再度进入工作状态中。

    十几分钟后,锉刀从治疗装置那边返回,跟我打了声招呼,开始跟洛克争抢终端的使用权。

    十三小时后,荣格所在的治疗装置自动开启入口,大量的液体将荣格从中推出来。荣格从湿漉漉的地面爬起来,全身滴水,显得十分狼狈,但是看他的动作和精神状态,显然身体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数据接口。也许我之前的猜测出错了,莎并没有私下对荣格进行改造。

    “身体如何?”我问到。尽管就算不问也已经从视网膜屏幕上的检测数据中得出结论。

    “比想象中要好。”荣格一边回答,一边朝进行终端直连的走火和锉刀两人投以注目礼,“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百无聊赖中的洛克立刻打起精神,唾沫直喷地向他解释关于植入手术的来龙去脉。看起来,这段时间里,被上司抢走终端使用权的洛克已经无聊透顶了,十分简单的情况被他翻来覆去,硬是用复杂又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方式描述了一遍,听得一直好脾气的荣格眉头直皱。

    不过,自始至终,荣格都没有打断洛克的话,甚至主动插口问了一些问题。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状况。”洛克最终用这句话结束了解说,继而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该如何打发剩下的时间,他转头问我:“玩抛硬币吗?”

    在之前的时间里,他已经就这个问题问过我许多次了,当我再一次摇头的时候,他立刻露出一脸苦像。他向荣格求助,但荣格似乎也不想理会这个家伙,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副冥想的样子。

    “啊——”洛克用力抓着头发,大声抱怨着:“真是无趣。”

    每人理会。

    沉默中,时间再度流逝了八小时。这个大厅中没有计时器,也无法依靠光线来判断时间,在这期间,洛克向我询问时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最后一次询问时间已经是在三小时前,我觉得他大概不会再问时间了。他如今将身体摆成“大”字,躺在地上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仿佛整个人都化作灰烬,没半点生气,当然,他的生理机能仍旧仍旧运作良好。

    走火和锉刀仍旧在进行终端直连,荣格仍旧在冥想,我一直站在原地,眺望着于穹顶上方忙碌的近江。近江就像是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和饥饿地工作着,我一直用脑硬体检测她的身体数据,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是如此超常的工作量,她的身体机能却没有任何下降。

    这种超越性的表现,明显已经脱离了常识,脱离了这个末日幻境所设定的人体限制,已经不是仅用才能或超能力可以形容的了。

    “真是可怕。”我想,如果如今在现实中有切实的身体,想必意识已经可以主动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中了。

    又过了四小时,席森神父所在的治疗设备打开。躺在地上的洛克仿佛受到了刺激般,顿时跳了起来,朝那边望去。和荣格一样,席森神父伴随溶液滑到地上,但是他并不像荣格那样立刻就站了起来,他匍匐在地上,发出一阵作呕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荣格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喃喃地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就连沉浸在终端直连中的走火和锉刀也拔下数据线,一同站起来,表情严肃地朝席森神父那边望去。

420 超能暴走

    大厅中的空间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不是严肃的气氛而造成的错觉,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环境相关的数据已经反馈出确切的数值,在席森神父呕吐的时候,空气密度好似被压缩了一般不断增大。(

    m_-< 书海阁 >-)畀从房间中快步走出,从敞开的大门处,可以明显看到气流的鼓荡,一缕缕的风夹杂着细微的颗粒,不断从房间注入大厅之中,然而这些风丝一旦进入大厅就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再也不见踪影。以房门为分割线,一边不住动荡,另一边则如同被铅块压着般平静。

    但是,空气密度急速上升就算不用仪器检测也能感受得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席森神父还在干呕,他挣扎了几下,颤抖着双腿,如同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弯着腰将双手压在膝盖上才能保障身体的平衡。大家都知道席森神父发生了一些不妙的变化,却没有人上前去一探究竟,因为太危险了,现在的席森神父就像是一个黑洞,单单是注视着他就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席森神父摇了摇头,就像是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当他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整个大厅中的空气也呼应似的给人一种振荡的感觉,整个大厅似乎在那一刻弹跳起来。这个时候,呆在大厅中的人里只有穹顶上方的近江能够将这一切视若无睹,她完全没有受到环境变化的干扰,处理数据的动作一如既往的麻利和稳定。

    我将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取在手中。开始预热。走火、锉刀、洛克和荣格的身体也开始紧绷起来,畀看了我一眼,重新走进房间,将房门关闭。大厅中的回路也受到了无形的干扰,光芒时断时续,光和影交互闪烁,每当黑暗降临的时候,席森神父就像是被一团光包围着。

    仿佛,整个世界都注焦在席森神父身上。

    席森神父终于稍微挺直了一些身板,他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大厅中的空气也随着他的呼吸流动起来,如同潮水一般的力量推攘着我们的身体,空气的流动变得紊乱,不时会产生肉眼可见的漩涡。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需要花上一番工夫才能站稳身体。我抬起头,穹顶上方也出现不稳定的气流漩涡,但丝毫不影响悬浮着的光屏和站在悬浮台上的近江,这大概是因为那个位置有什么特殊的防护措施吧,穹顶和与近江相对持平高度的墙壁上,缓缓亮起璀璨的光芒,无数的光线在回路的节点处放射,交织,形成一张半圆状的巨网,巨网中的空气又重新恢复稳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洛克吞咽着唾沫。模糊不清地说到。大厅环境的异变虽然还没有严重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但每个人都能清晰感觉到这种威胁的积累,我们甚至不敢去吸引席森神父的注意力,生怕将蕴含在异变中的可怕力量在自己的方向引爆。

    “他失控了。”荣格刻板平静的声音中出现一丝不协的音色,“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这就是三级魔纹使者的力量?”

    大家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这个解释,除此之外,也几乎没有其他解释。但这个解释实在是糟糕透顶,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见识过席森神父将战斗力全开的模样,但是我曾亲眼目睹过。毫无疑问,如果席森神父无法控制自己,将当时针对素体生命的力量爆发出来,这个大厅转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那是纯粹的,范围性。具有强大制约力,难以逃脱的毁灭性力量。

    席森神父的三级魔纹超能力可以在几个呼吸中就将大厅中的空气压缩成雷光闪烁的黑球。而身处大厅中的我们根本无处可逃。

    席森神父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头发不住地飞扬,而在那双宛如浮上一层灰雾的朦胧眼眸中,有一些奇怪的形状不断变换,说不清那到底是些什么,变换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那些形状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给我们带来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该死的,他不会连理智都没了吧?”洛克口齿不清地说到,当他张开嘴的时候,如同铅一般沉重的空气立刻灌入他的嘴中,让他憋得脸颈通红,连忙闭上嘴巴。

    看到他的样子,谁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我不觉得席森神父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显然并不是十分清醒。以这种状态醒过来的他简直就是人形的灾难,没有人会预料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我十分怀疑,促成大厅异变的力量并不仅仅是三级魔纹的力量,而仅仅是席森神父在不甚清醒,无法自制的情况下泄漏出来的一小部分余波而已。问题在于,我不清楚这种力量的泄漏是否还会加剧,是否会造成实质性的决堤,是否又会在决堤的情况下,将席森神父本人连同其他人一起变成这次异变的牺牲品。

    视网膜屏幕中不断传来高能反应的警报,大量的数据和我的推断结合起来,让我大概能够猜测到席森神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席森神父的昏迷是因为过量的资讯潮造成了大脑负担,在身体自保本能下进入昏迷状态,然而,灌输到席森神父脑部中的资讯并不是简单的垃圾数据,而是那个特殊的素体生命尝试对世界构造解剖而产生的资讯,我不知道被解析的世界范围有多大,但是,无论多大,仍旧涉及到这个世界的组成机理。

    时间、空间、运动、物质、非物质……各种概念性的资讯灌输到席森神父的大脑中,迫使他不得不去尝试理解这些资讯。这种做法虽然让他的大脑受到损伤。但也让他本能在这些世界构成资讯中汲取了一些东西。如果没有治疗装置,或许席森神父会在昏迷中走向死亡也说不定,但是,莎的治疗装置让他的身体支撑到了让他得以苏醒的程度。

    我不知道席森神父到底从世界构造资讯中得到了多少东西,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一切都在昏迷中,交由本能完成了,但是无法承受的,也无法理解的大量资讯对大脑的压迫仍旧存在,导致他的精神处于将近崩溃的状态。这个状态将会持续到他彻底遗忘这些资讯。

    如今让我们感受到强烈生命威胁的力量,这种造就大厅异变的可怕力量,正是被席森神父理解的那部分世界构造资讯和三级魔纹产生共鸣的结果。魔纹带来的超能力并非是无地放矢,这种力量至少代表了持有者本人的某种特性。因此,如果席森神父真的理解了一部分世界构造资讯,也是与他的超能力具有相当亲和度的资讯。

    三级魔纹超能力——气压操纵,已经从本质上被强化了。

    “不要攻击他!”我对其他人说,又朝异变的核心喊道:“席森神父!”

    我希望这个呼唤能将席森神父唤醒,或者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我当然能够体会到从他身上泄漏出来的力量有多可怕,但是我不觉得自己会在一击内死掉,但是无论走火、锉刀、洛克还是荣格大概都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直击吧。而且,我也无法确定,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压抑性力量是否会冲破保护近江的防御体系。

    我必须保护近江的安全。近江承载着计划的希望和寄托,换句话来说,即便我在这里死掉,也会有新的高川继承我所未完结的事情。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让其他人在这里死掉。如果需要一个吸引火力的目标,就让我来担当吧。我的感性以及脑硬体的数据,都给出了相同的结论,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开始跑动,希望能够将席森神父的视线从其他人身上引开。

    我成功了。席森神父的目光追逐着我的身影,身体踉跄地原地打了个转。

    “清醒一点,控制自己!席森神父!”我来到和众人相对的位置,停下脚步,努力呼唤着席森神父。

    他似乎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身体一阵摇摆,弯下腰又是一阵作呕。无形的力量陡然在我的面前凝聚。我只来得及将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挡在身前,就被这股单纯由压缩空气构成的如同铁拳般的攻击砸中了,巨大的撞击力让我的身体向后滑动了两三米。

    如果不是反应得快,适时站稳站稳脚跟,同时空气弹的力量被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振荡削弱,大概我已经被抛飞出去了吧。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种攻击对普通人来说,会瞬间撞断骨头,导致内脏损伤,但是对于我这个义体化的身躯来说,除了让我后退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视网膜屏幕中的准星不断在席森神父身上游移,不断检测出相关的数据,帮助我判断席森神父彻底暴走的可能性。在确定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前,我不想朝席森神父挥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我相信,如果走到那一步,在我这个无比坚硬的身躯解体之前,席森神父就会死掉。

    席森神父在这里死去实在太可惜了。他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三级魔纹使者,是对抗末日真理教的强有力的力量。这个周目的末日幻境必须毁灭,但在在找到保存这个周目的咲夜、八景和玛索的人格碎片资讯的装置前,在近江研究出命运石之门前,这个世界不能毁灭。

    在我完成任务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人们、组织和力量对抗那个一定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的末日真理教。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在剧本的未来中,拥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你能控制它!席森神父!控制它,用你的意志!在这个世界里,只要拥有绝对强大的意志,就能创造奇迹!”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由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和程式产生化学反应而形成的世界啊!作为世界的核心基石。人们的意志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决定性力量。

    “控制……控制……呕……”席森神父的嘴唇颤抖着。用耳朵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视网膜屏幕准确地将他的唇语以字幕的形式反馈在视野中。

    “是的!控制!你可以的,席森神父,你可是三级魔纹使者,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

    “三级……魔纹……”席森神父抬起左手手腕。视网膜屏幕的准星立刻锁定那里,将那片棱形的图案放大在我的眼前,第四根棱形,如同尾巴一样,在三个棱状物构成的图案中渐渐浮现。

    这个家伙……我无法述说感性的波涛,脑硬体的冰冷并不能驱散这份惊讶。席森神父身上的魔纹正向第四等级进化。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谁拥有第四级的魔纹,而且,据说第五等级的魔纹就是最终形态了。

    如今,一个真实的案例正在我的眼前诞生。席森神父的第四个棱形魔纹正在形成。毫无疑问,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促成了这种变化,那一定是强制灌输到席森神父脑中,并迫使他去理解,试图让他的大脑在运算中崩溃的那一小部分关于世界构造的资讯。

    席森神父抓住左手腕,身体好似痉挛一般剧烈抖动,看起来,他的痛苦已经不仅来自于脑袋,还来自于这只手腕。那种痛苦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能令人直冒冷汗。

    大概过了两三秒,第四根棱形魔纹形成一半的时候,席森神父仰起身体,发出明明听不到,却渗入听者的骨髓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厅中已经变得无比沉重,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在这阵惨叫声中沸腾起来,巨大质量的空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拌起来。空气的旋转越来越快,很快我就不得不将刀状临界兵器插到地上来稳定身体,其他人早就退往深处,抓住身边的东西来固定自己的身体。但很快,他们的身体就被这股气流扯得悬浮起来。

    巨大的空气漩涡以席森神父为中心形成了,很快,这个空气的漩涡从中心开始,逐渐变成液态。在随后的十几秒的时间里,在巨大压力下。不断有更多的液体形成。原本充塞在大厅中的空气漩涡,变成了一个水的漩涡,如果不是固定身体的物体足够坚固,其他人早就被卷进去了。即便如此,快速运转的漩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不断有相对脆弱的物质被旋转的力量从大厅中剥下来,卷入其中被研磨成无数细小的微粒。

    对我来说,这样的环境的确恶劣,却不会给自己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问题在于,其他人能够支撑多久?无论他们如何被魔纹改造过身体,但绝对不会比钢铁更加坚硬。席森神父的力量泄漏持续下去,灾变的程度毫无疑问会继续升级,最终会将整个大厅吞没。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当前的灾变仍旧无法冲破保护近江的防御体系。我看了一眼对大厅中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动容的近江,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她并不是信任这个防御系统,而是信任着我。必须制止席森神父的暴走,危险度已经快要抵达脑硬体给出的临界点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让自己卷入漩涡之中,通过脑硬体的调控,我顺着漩涡的流动状态绕着席森神父奔跑,在顺从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不断接近身在核心中的席森神父。

    我想要尝试一下,将席森神父包裹在灰粒子放射性共鸣装置产生的防御力场中,阻断他的力量对外界气流的控制。将防御力场的范围压缩,其内部的空气就会被削减到相应的份量。席森神父的超能力并不具备直接攻击能力,仅仅是对空气这种外物的控制能力而已,减少空气的话,只要席森神父的能力没有超出气压控制的概念,破坏力就会大幅度降低。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如果有可能,我还真不想让自己成为实验对象。如果席森神父真的无法在力量决堤之前控制住的话,这个选择多少要比让这股暴走力量在大厅中爆发,亦或是全部倾泻到我自己身上可靠得多。

    顺从漩涡的力量,让我得以保持身体的平衡接近席森神父。就在席森神父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时,我终于钻入漩涡的核心。就如同龙卷风的中心往往会更加平静那样,漩涡核心的空气压力已经减低到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地步,席森神父的身体保持着后仰的姿势,仿佛肢体完全僵硬了,他的双眼失神,视网膜屏幕的检测数据显示,他已经再度失去了知觉。

    魔纹的数量仍旧维持在三个半,进化没有完成。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肯定接下来的情况是否还会变得更坏。我没有丝毫犹豫,将席森神父扑倒的同时,启动了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的防御力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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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