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礼物
那人打着哈哈,曹明确实满脑子疑惑,这个人看到这四个女子的时候,似乎表情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朱雀正在一项项记录着礼物清单,这时候一个番子突然领进来一位盐商,而这位盐商送来的便是四个美女。
朱雀一看,顿时火不打一出来,可是那盐商却是没有眼力劲,丝毫没有瞧出来,还煞有介事的介绍,这四位美女可都是海外女子,两个高丽人,两个东瀛人。
四女自然不及朱雀美丽漂亮,但是身着特色服饰,在那里一站,倒是别有一番异国风情。
朱雀可是真的火了,把这个不开眼的盐商扔在那里,提着毛笔便冲向了客厅,客厅中,李承道刚刚送走一位茶商。
看到朱雀提着一只毛笔就冲了进来,脸上不复冰冷的锦衣卫的模样,反而如同小媳妇一般受了气鼓鼓的表情,娇俏可爱,忍俊不禁道:“哟,这是怎么了,谁有惹你生气了这是?”
朱雀酸溜溜的说道:“人家送来的礼物,属下都按照殿下的吩咐,着人收拾到仓房之中了,可是如今有人送来了四个活物,属下不知是该送到殿下的内室去,还是送到哪里,特来请示殿下!”
李承道当即醒悟,这丫头是吃醋了!心中欣喜,面上却装作有趣的模样,笑道:“送到我床上?哦哦哦,想必是有人送来了美女么?走走走,出去瞧一瞧!”
李承道只当是有人送了江南女子给他,等到出去一看,竟是四个异国女子,尤其是那背上的小包袱,辨识度极高,熟悉日本影视的李承道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还是东洋人?!不禁微微发怔。
李承道的表情在朱雀看来则是另一种意味,只当是他被这四个异国女子吸引了过去,忍不住眉头微蹙。
那盐商此刻正蒙着圈呢,怎么好好的送礼,也不见有人接待,猛然瞧见四个番子簇拥着一位锦袍玉带的少年公子出来,而那位记账的美人儿如今提这只毛笔站在身后,表情满是不屑,登时明白,眼前这人恐怕就是武王殿下了!
盐商只当是自己送的礼物送到了殿下的心坎上,当即受宠若惊,陪着笑跪下道:“草民曹明,叩见武王殿下!”
李承道微微一笑,手掌虚抬道:“本王此次南下巡狩,只为了巡察本地税赋情形,不想竟然劳动地方名士绅民,还让曹先生百忙之中前来探望,实在是惭愧啊!”
曹明闻言,脸上笑意更盛,笑道:“殿下客气了,草民今日有幸,得见殿下阵容,乃是祖上积德,草民听闻殿下风尘仆仆,忠君体国,身边竟是连个服侍之人都没有,这才特意买了四个丫头,赠与殿下,伺候殿下饮食起居,还望殿下笑纳!”
朱雀在一边闻言,连声咳嗽了几声,李承道心中却是暗笑朱雀,心想这丫头不知道自己的为人么?自己即便是在长安中的王府中也不曾雇佣丫鬟在身边,何况是这里,他可不想来的时候一身轻松,回去的时候弄一堆美女回去,把自己的武王府生生变成一座大观园!
李承道正要出言婉拒,却听得一个声音笑道:“杜老板,你这可是打错了算盘了!殿下对于这些庸脂俗粉可不感兴趣,何况人家身边还有一位人间绝色呢!”
说这话,一位满脸胡须的武将,走了进来,跪倒在李承道的面前,李承道抬头一看,来将不是别人,正是神机营主将,如今负责在福建一带组建训练水师的甘宁。
李承道赶紧上前将甘宁扶起,握着他的手说道:“哎呀呀,甘将军,数月不见,本王可是始终惦记着你,你不是在福建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甘宁站起身来,笑道:“启禀殿下,如今水师初具雏形,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经过实战,这一阵子总听说两江沿海,多有海盗倭寇侵扰,故而属下请示过兵部之后,奉命带领水师前来围剿,一则为国除患,二则也是让二郎们以战为练!”
“好!”李承道称赞一声,一边的盐商曹明闻言,赔笑道:“想不到原来甘将军和殿下还是故交,真是失敬失敬啊!”
甘宁闻言,连连摆手,说道:“说是故交,那可是甘宁高攀了,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此番听说王爷代天巡狩至此,甘宁特来请安!”
本来李承道出来只是为了打发走曹明,却不想甘宁来了,于是一边与甘宁谈笑着,一边将二人引入客厅,吩咐人上茶接待。
其实这曹明原本是江南一带最大的盐商,只是因为中粮集团的细盐生意出来之后,自己的生意大受打击,因此也转了行,做些其他买卖,这次来杭州,与李承道拉关系到还在其次,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接收李承道官船代为传送的一批货物。
眼看着自己送的美人儿似乎不合李承道的心意,曹明心中打起了算盘,要知道如果攀上李承道这棵大树,将来有点事,李承道随便说句话,不知道要顶多少用!
想到这里,曹明从怀中掏出一对珍珠耳环,这本来是他斥巨资从一个南洋的商贩手中购得,想要回去讨好自己最宠爱的小妾的,于是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曹明双手奉上耳环,说道:“殿下,是曹明莽撞了,那四个女子草民一会便领走,这对珍珠耳环算作是草民赔罪的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殿下赏个面子收下!”
这一对真追耳环造型典雅贵气,罕见的是居然是一对黑色的珍珠,珍珠圆润饱满,大小均匀,色泽光亮,迷人无暇。
李承道接过耳环放入掌心中,只见这对珍珠闪着幽深的润泽光芒,一看便不是俗物,李承道顺手便将耳环递给了朱雀说道:“这对耳环不用记了,直接送与你就是了!”
朱雀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一红,看了一眼李承道,随后接过那耳环,翩然转身离去,脸上又冷到热,在又热还冷的神情看的人心中一动。
曹明见状,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殿下的心思在这个女子的身上,难怪对自己精心挑选的异域女子不感兴趣,说来,这位姑娘的姿容确实比她们高出不是一星半点!
第272章 倭寇的势力
曹明久在生意场上厮混,如今心意送到,又见甘宁将军和武王殿下相谈甚欢,情知殿下与甘宁将军就别重逢,势必有不少心里话要说,所以只是坐了坐,便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曹明,甘宁和李承道重新落座,甘宁开口道:“殿下,如今水师驻扎在龙山卫所,殿下若是有空,还请务必前来,看一看水师儿郎们的风采!”
“龙山卫?”李承道闻言,微微一愣,莫不是那日郑百户所说的龙山卫所,于是开口问道:“龙山卫所如今归何人指挥?卫所内情况如何?”
甘宁闻言,赶紧回答道:“启禀殿下,这龙山卫的指挥使似乎是叫郝敬忠,自从内廷高士达设立十二监之后,派来的镇守太监叫做袁子唯,卑职与这两人也只是一面之交,至于卫所的情况,卑职率领水师驻守在龙山的码头,与他们接触甚少,这一点还真是不太清楚。”
李承道闻言,陷入了沉思,甘宁见状,低声问道:“殿下,这龙山卫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李承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目前也只是有些耳闻而已,本来我这次出行,只带了三百番子,还在惆怅无人可用,如今甘宁将军来了,真是雪中送炭呀!”
甘宁闻言,赶忙跪地抱拳说道:“卑职及水师一千五百儿郎,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李承道笑道:“甘宁将军快快请起,这些天你仍旧忙你的剿匪,我这边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派人与你联系,另外若是甘宁将军有机会,不妨查看一番龙山卫的情况,有任何消息,叫一个信得过的人过来报告于我!”
甘宁闻言,点了点头,李承道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说起来,这些海盗都是什么人?”
甘宁回道:“启禀殿下,基本上都是一些东瀛的武士浪人,一群倭寇而已!”
“哦?”李承道默然,说道:“这些倭寇的势力很大吗?”
甘宁闻言一笑,不屑道:“这些人居无定所,战力稀松平常,与那突厥人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至于人数也没有多少,只是因为这里海岸线太长,加上本地卫所军队疏于训练,因此才让他们肆无忌惮!”
“卑职与他们交过几次手,不是卑职自夸,卑职手下随便拎出一只小队,就能给他们杀翻了,据卑职手下抓住的几名俘虏交代,听说他们那边如今和咱们的六国时代差不多,各地诸侯都在打仗争权,手里缺钱,有些诸侯也琢磨过和咱们大唐做做生意什么的,只是可惜咱们允许经商的口岸和贸易太少,无法满足他们!”
“所以有些诸侯狗急跳墙,一开始只是组织人马和咱们这边的不法商人暗中走私,那曹明便是做这样生意发的家,发了的还好,有些做不明白的,被咱们这边的奸商摆了一道,钱没挣着,还被咱们官兵追捕的,干脆转行做了海盗,这些人上岸掠夺一下就跑,往大海里一躲,说实话,还真是奈何不了他们!”
李承道闻言,心中一动,原本以为侵略抢夺是他们的天性,却不想还有这层原因。
李承道点了点头说道:“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光靠打是不行的,还得疏堵并行,双管齐下方可,一方面要继续加强武力,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来犯,另一方面还是需要多开设些口岸,开放一些正当生意的途径,这样一来,利益双赢,又有何不好?”
“殿下所言极是!”甘宁附和道:“这些海盗们只靠掠夺,能从百姓手中抢去多少东西,况且如今又我大唐水师镇守此处,恐怕如今他们糊口都难,日子更是不好过,若是有利益可图,谁有愿意将脑袋塞进裤裆里混生活呢!
李承道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心道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实呢?整顿军队,加强武力,这事情在那些文官言臣的眼中就是穷兵黔武,开设通商口岸,朝中那些一向自诩为天朝上国的守旧派老臣不点头,这政策能行吗?
李承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贵为武王,但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需要更大的权力和人脉,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意识没有转变,太多的条件也不够成熟。
甘宁见李承道蹙着眉头,只当他是因为这些海盗而为江南沿岸的百姓担忧,开解道:“殿下不必如此担心,说来这通商之事虽然暂时行不通,但是武力方面,卑职敢打包票,而且这里沿岸百姓受过了劫掠,也都长了心眼,这倭寇毕竟来自海上,海上行船必须依靠风力,什么季节,刮什么风,都是有定数的,因此沿岸的居民到了一定时候,早就做好了周全准备,那些倭寇就算上了岸,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李承道与甘宁正聊着,大棒锤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殿下,吕公公备好车轿在外等候,请殿下一同去狮子峰视察!”
李承道闻言,站了起来,指着甘宁说道:“棒锤,这位是甘宁将军,你可认识?”
大棒锤闻言,赶紧施礼说道:“认识认识,当日跟随殿下在神机营时,曾有过一面之缘!”
“嗯嗯,那就好,从今天开始,大棒锤你不用跟着本王了,你去甘宁将军那边,甘将军,这里人多眼杂,以后你也不要常来,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有什么情况,叫大棒锤来回送信就是了!”
“是!”
李承道起身将甘宁送出门去,看见门口已经停了两辆马车,青龙带着几名番子,还有本地的一些官员,吕子聪也站在人群C位,看着离开的甘宁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异样的神色。
李承道看着甘宁远去的背影,回想起刚刚谈话一时有些失神,这时候,身后一个声音轻声说道:“殿下,这位将军看着眼生啊?不知道…”
李承道这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只见吕子聪站在身边,他那位风情万种的俏夫人也立在一边,目光如水一般地看着李承道。
李承道赶紧收敛心神,笑道:“哦,不过是当年的一个部下,如今途径杭州,听说我来了,今日特意来拜访!”
第273章 极品茶叶
吕子聪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李承道却开口道:“狮子峰这地方,本王可是久有耳闻,今日能够得见,还真是托了吕公公的福了,不知道还有人要随从吗?”
吕子聪闻言,心中暗道:“这里一众人都在等你,你来了,还有谁值得你等?”面上却是不露痕迹,笑道:“殿下客气了,没有旁人了,咱们这就走吧!”
“好!”
说完,李承道和青龙共乘一车,吕子聪和其他几位地方官员一车,当看到吕子聪的夫人没有上车,而是转身离开回府的时候,李承道莫名地心中有些失落。
杭州的景色天下闻名,历来有淡妆素抹西湖、清清涟涟富春,若说气势如虹,还有潮来潮去的钱塘,另外还有南吴山、北孤山等一众山光湖色,可谓是美不胜收。
至于那些柔媚的江南园林和人文景观,自然是都是因为人为因素,若是抛去了那些意境什么的,这些可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杭州的风光本就不以山为长,狮子峰更是普普通通,比不得吴山和孤山,对于南征北战,见惯了名山大川的李承道而言,狮子山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峰,并无特色。
然而就是这乍眼一看十分的普通的山峰,却孕育出了天下闻名的龙井好茶。
苏杭的山中,虎丘因泉水闻名,飞来因灵隐而出众,这狮子峰便是因为这龙井茶而闻名天下。
一行人入得山来,早就有当地的官员和吕子聪的手下恭候多时,一见官轿,立马恭恭敬敬地在前引路。
不多时,车轿停下,李承道走下车来,只见面前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木屋。
吕子聪等人将李承道和青龙二人让进屋中,这木屋中摆设十分简单,一座茶几,上面悬吊着一壶开水,几张竹椅之外,再无他物,虽是简单,却透着一种典雅素淡的感觉。
几人分主次坐了,李承道笑道:“若是在北方,这时节已经是秋风习习,百木凋零了,想不到在苏杭之地,仍是草木葱郁,气温宜人啊!”
吕子聪闻言,说道:“江南水乡,还算凉爽,若再向南往内陆去一些,可就是更加炎热了,来人啊,快给殿下斟好茶,润润嗓子!”
李承道一听得吕子聪说好茶二字,心中不禁冷笑连连,他摸了摸怀中那一小袋茶叶,暗想只要那茶水端上来,品了那茶的滋味,若是与宫中进贡茶叶一般无二,自己便要掏出这袋茶叶,当众问一问这吕子聪。
不过李承道那夜与郑百户交谈时候,早已经动了收服吕子聪的想法,因此他也不想过于逼迫,只是想稍微点拨一番,让吕子聪臣服便是。
吕子聪话音刚落,一个年纪不大,衣着淡雅的采茶女子,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麻利地泡好一壶茶,随后为吕子聪和李承道各自端上一杯。
“胡闹!”吕子聪看着采茶女,怒道:“你这丫头,怎么可以在王爷面前如何放肆!”
吕子聪无来由的一声,吓得众人纷纷侧目,李承道也是一愣,不知道吕子聪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却见那采茶女闻言,吐了吐舌头,随即将头巾摘去,双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丝帕,在脸上擦了擦,一个刚刚还纯洁无暇的采茶女,立时变成了吕公公那千娇百媚的俏丽夫人。
李承道也被眼前这变魔术般的一幕惊呆了,却见吕子聪将茶杯放下,来着莲儿跪下,说道:“贱内无礼之行,还请殿下恕罪!”
李承道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道:“无妨无妨,吕夫人这一手易容术还真是高明,本王竟然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只是不知道吕公公是如何识破的?”
“殿下见笑了,卑职与内子相处时日已久,内子身上天生带有异香,故而卑职一闻之下便知是谁!”
“哦?”李承道闻言更加吃惊,天生带有异香,这不是还珠格格里的香妃么?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冲着莲儿看去,只见莲儿目光中柔情万种,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旷神怡。
“咳咳!”
一声咳嗽将李承道叫回了神,原来是一旁的青龙眼看李承道就要失态,忍不住出声提醒,李承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已经起身上前了。
李承道赶紧收敛心神,暗道这女子的眼神居然如此魅惑,再看吕子聪,眼神中丝毫没有被得罪的神采,反而是一种期待落空之后的失落。
李承道将错就错,上前扶起吕子聪,笑道:“吕公公言重了,吕夫人童心未泯,是为真性情,如此甚好,甚好,快坐下吧!”
闻言,吕子聪和莲儿谢过李承道,双双入座,李承道不敢在看莲儿,只好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面前这杯茶上面。
李承道重新端起那杯茶来,只见雀舌办的茶尖儿还在水中滴溜溜地打转,李承道悄悄瞥了一眼吕子聪,随后慢条斯理地将被子凑到鼻下,一嗅之下,竟然又是一愣。
这杯中茶味馨香扑鼻,与那廖管家送他的极品皇尖味道竟是完全相同,李承道顿时蒙了,若说这吕子聪私藏好茶,本不该将这极品茶叶拿出来,如今当着这喝惯了贡茶的李承道的面,将这茶叶献出,难道他就不怕李承道发现其中端倪,参奏吕子聪一个欺君之罪吗?
李承道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吕公公,你这茶茶香四溢,便是宫中的贡茶极品皇尖也比不得呀,陛下饮用的贡茶比起这茶叶来,可是差了不止一筹,不知道吕公公对此有何说法呢?”
吕子聪闻言,笑着挥了挥手,那采茶女和其他一种官员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青龙有些迟疑地看着李承道,眼神中满是询问神色,李承道确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到不相信,因为这么点事请,吕子聪就会对自己下手,而且以自己的身手,李承道还是有这份自信的,于是点点头,青龙见状也拱手施礼,退了出去。
木屋中只剩下了李承道和吕子聪夫妇三人,吕子聪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随后啜了一口,心满意足地饮下。
随后开口说道:“卑职这茶叶,相比进贡的极品皇尖确实要胜上一筹,也难怪定下品尝之后生疑,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许多行内人都是心照不宣!”
第274章 冷暖自知啊
李承道闻言,轻轻转动茶杯,疑惑道:“贡茶,不应该是最好的茶叶吗?为什么这西湖龙井供奉大内的皇尖反而不如吕公手中的茶叶呢?”
吕子聪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极品龙井需得狮子峰附近几处山峰出产的才是正宗极品,但是这极品好茶,受气候影响甚大,就算是一年之内风调雨顺,气候宜人,可是长途运输,若逢阴雨连绵的天气,也会让这茶味大打折扣。”
“而进贡大内的茶叶,力求要味道稳定,始终如一,因此贡茶不求最好,只求最稳,如果不然,陛下今年喝的茶和去年的味道稍有差别,难免会认为是下属办事不利,追究下来,就是将这茶园上下百余口全都砍了,也长不出新茶来呀!”
吕子聪苦口婆心道:“殿下明鉴,实在不是下面人对圣上不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偶尔有上边大人物到此,品尝处两者不同,也只当是原地方才摘下的茶叶味道鲜美,并不会生疑,今日殿下问起,一则卑职对殿下敬仰无比,不敢相瞒,而来也是久闻殿下贤明,知道殿下历来体恤黎民疾苦,因此不忍相瞒!”
李承道听了怔住了,他原以为吕子聪私藏好茶是为了牟取暴利,却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般缘由,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吕子聪在一边苦笑着说道:“殿下,我们这些人做的虽然是皇差,外人看来威风无比,可是其中滋味,也是冷暖自知啊!”
“而且卑职不敢隐瞒,这些好茶出售的银两,我们也是按数上缴,不敢藏私,当然了,逢年过节一些必要的应酬送礼,也出于此,就说司礼监的高公公,卑职每年就要孝敬十斤好茶,没办法,上面没人,办事不灵啊!”
李承道闻言,也是苦笑不已,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一见天大的欺君大案,想不到竟是官场中心照不宣的一个规矩而已:那就是凡是不能保质保量保证供应不断的贡品,宁可退而求其次,也不可勉强供奉,以免龙颜大怒,惹得杀身之祸!
吕子聪的倾囊相授,倒是让李承道对他的好感大生,因为在李承道看来,就今天的表现而言,无论如何,从目前吕子聪的表现来看,确实有向自己靠拢的意思。
李承道呵呵一笑,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说道:“幸得吕公公坦言相告,解我心中疑惑,承道虽然身负君任,却也了解你们的苦处,此前误会,就此消解罢了!”
其实李承道那日与郑百户交谈过后,已经决定要拿袁子唯开刀立威,但是吕子聪换茶上贡之事一直横埂心头,对于李承道而言,无异于一块心病,如今知道了其中缘由,李承道不禁心中畅快,两人饮茶畅聊,一时间彼此的感情亲近了不少。
午饭过后,李承道在半山腰茶园中溜达了许久,就算是将视察的任务完成,下午无事,该回去了,等到两人将要上车时候,吕子聪举手一招,只见镇守茶园的小吏慌忙交了几个人抬过来两口楠木箱子。
李承道疑惑不解,问道:“这是?”
吕子聪赔笑道:“殿下,这山上除了茶叶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每一口箱子中是十斤极品雨前龙井,殿下且拿回去尝鲜吧,若是明年茶叶收成差了,可就喝不到这样的好茶了!”
李承道从廖管家那里便得知,这样的好茶若是放在市面上,只怕一两茶抵得过十两纹银,这两箱茶叶就是两千两银子,随便拿出一叶,恐怕就是寻常百姓家个把月的口粮。真真的是片叶片金啊。
但是既然司礼监的人都是习以为常,如今吕子聪未曾归心,若是不收,只怕让他生疑,于是李承道便含笑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了。
吕子聪见状,这才又呼喝一声,只见另有人拿来一个包裹,吕子聪搓着手说道:“殿下,这包裹中是四只鸳鸯绣枕,其中填充的虽不是雨前皇尖,却也是一流的好茶,以次入眠,一身茶香,清心明目,也送于大人罢了!”
李承道一听说是茶枕头,倒是有些眉开眼笑,毕竟这东西的价值,比之那雨前龙井,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只是送了四只,李承道有些茫然,自己子身一人,送这么多干嘛?
李承道是个豁达人,想不出缘由,索性也不再纠结,叫人收了这些礼物放入车中,便启程返回。
出来狮子峰不远,李承道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得外面有人呵斥,李承道掀开门帘,只见两个当地的官差,举着鞭子正在驱赶一个衣衫不整的幼童,年纪不过十岁左右。
李承道岂能坐之不理,当即喝道:“住手!”
李承道言必,一种番子箭步上前,阻住那官差即将落下的鞭子,随后一手夺过那官差手中的皮鞭,呵斥道:“你聋了吗?殿下的话都没听到?”
那官差本来一脸的凶相,转过头却看到番子比他更凶恶的嘴脸,又看到身后的大队人马,立时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站到了一旁。
不待李承道开口,吕子聪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李承道早已下了车轿,而那孩子已经躲到了一旁,那幼童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十分瘦弱,衣衫褴褛,身上十分肮脏。
李承道上前蹲下身子,按住那孩子的臂膀,入手只觉得皮包骨头,瘦的可怜,李承道柔声问道:“小兄弟,怎么回事?你不是这里的人么?你家人呢?”
李承道上前之时,身后早有青龙等人一众番子追赶上来,个个手持单刀,威风凛凛,幼童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瑟缩着不敢说话。
李承道见状,眉头一皱,回头说道:“不过是一个幼童而已,紧张什么?还不退下!”
青龙等人闻言,连忙示意手下众人推开几步,吕子聪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细声细语问道:“小家伙,这位是个好人,有什么问题你好生回答,说不定还会赏你几文钱买几个大肉包吃!”
一听说有肉包吃,幼童的眼色一亮,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大人,我是温口镇人,叫做温家华,刚刚是因为独自饿了,见到路边有野果,忍不住想要摘几颗下来填腹,被这几位大爷见了,边用鞭子抽我!”
李承道闻言,看着吕子聪问道:“温口镇?是这附近么?”
第275章 苏小小墓
吕子聪闻言,问那幼童道:“温口镇离这里可是不近,你是一个人来到吗?你的家人呢?”
幼童怯怯地说道:“禀告大老爷,家里人都死绝了,我逃荒来到这里,只为了讨口吃食,也不知道怎么的,兜兜转转就到了这里!”
“怎么会全家人都死了?”李承道疑惑道:“莫不是感染了瘟疫么?”
吕子聪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苏杭境内近三年未曾听说过有瘟疫蔓延,”说完,吕子聪转向那幼童问道:“小家伙,你且说来,你家人都是如何死的?”
那幼童闻言,便不再说话,李承道见状也是无计可施,还是吕子聪看出其中端倪,命人送来几盘甜点果实,那幼童吃下去,这才开了口。
原来这孩子的家本来在海岸边上的渔村中,父母都是打渔为生,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海水涨潮,淹没了他家的土地,他的父亲便跑到附近集市上做些小买卖讨生活。
可是因为进城做买卖也是需要缴税的,他父亲为了逃税,偷偷爬城墙,结果摔断了手臂,他母亲为了给他父亲瞧病,卖掉了,结果正遇上倭寇前来掳掠,抢了他家的钱不说,还将满门屠尽,这个孩子因为在外面玩耍,躲过了一劫,可是父母双亡之后,只得流落到乞讨为生。
那男孩吃下些甜点,看着吕子聪,忍不住惊喜问道:“老大人可是吕爷吕大善人?”
吕子聪闻言一愣,点了点头问道:“你认得我?”
那男孩闻言,将手指上残余的甜点渣子舔了舔,兴奋说道:“认识认识,苏杭两地驰名的吕大善人,谁不认识,之前吕爷在城里施粥,我还曾去您那粥棚中讨过吃的,我们村里二黑的母亲,一个寡妇,丢下二黑之后撒手人寰,没有人管,也是吕爷收留的!”
吕子聪自然不记得这些,闻听幼童说到这里,只是皱着眉头点头,似乎在回想他所说的这些人是谁。
幼童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吕爷,您是菩萨心肠,日行一善.就收留了小子吧,我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真是怕饿死接头,吕爷,我什么活都能干,您心善,就收留了小子吧!”
李承道闻言倒是一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吕子聪居然在当地还颇有些善名,吕子聪闻言,倒是有些不自在,说道:“行了行了,你这小子,鬼精鬼灵的,我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学门手艺,有饭吃,怎么样?”
那幼童倒是机灵,一听这话,当即跪倒,欢天喜地道:“谢过老大人,只要给口饭吃。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幼童一身污秽,可是吕子聪去似乎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抚摸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倒是个机灵的小娃,”随后转过身,吩咐手下道:“将这孩子带上,给他些吃食,带回府去!”
随后便有手下,领着这幼童奔车队后面走去,李承道看着吕子聪,忍不住说道:“吕公公收留这些孤儿还真是做了天大的善事啊!”
吕子聪闻言,面色一红,说道:“殿下过奖了,其实殿下一直到,卑职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注定无后,只想着此生多做些善事,来生能够有个好报应!”
吕子聪说完,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而且卑职不敢欺瞒殿下,这些孩子我也不曾留在府中,好在卑职在苏杭二州还有些薄面,所以都是托人送到本地的织户那里做些杂务,也可以学门手艺。”
李承道闻言之后,此时是真的对这位太监肃然起敬了,不管他是想积阴德还是图善报,所作所为,比之那些慷慨激昂为国为民,却只能泛泛之谈的文臣可是高尚了不止一筹,他可能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可是却是在实实在在地做着好事。
李承道自然也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之人,哪有不利用职权为自己牟利的,可是即便如此,在李承道看来,心中还能够想着周济天下穷苦的贪官,比那些夸夸奇谈无所作为的庸官还是要强上几倍。
苏杭一带的织户统归李文祥管辖,而这些织户基本上都集中于苏州一带,因此李文祥的织造衙门也设在苏州。
李承道和吕子聪离开狮子峰,中午回城中,一行人找了一家风味小馆,用过酒菜之后,吕子聪和李承道找了一处垂杨柳下,浅酌轻饮,青龙和莲儿则各站在两人身后。
“殿下,中午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吕子聪问道,李承道闻言,说道:“休息就不必了吧,这一上午也没做什么,下午不知道吕公公是如何安排的?”
“但凭殿下吩咐,卑职只管跟随伺候殿下就是了!”
吕子聪谦卑的回答,倒是让李承道有些无所适从了,回头看看,青龙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再看向吕子聪的身后,倒是那莲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着自己。
这丫头的眼睛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那种媚态是个男人似乎都抵挡不了,就算是李承道这样两世为人,却还是被他看得老脸一红。
李承道定了定心神,强自欢笑道:“别总问我了,吕夫人可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呀?吕公公平时忙于公务,估计也是极少有时间能够陪伴夫人吧?不如今日就以吕夫人的兴趣为准吧!”
莲儿闻言一笑,众人除了青龙之外,全都被这一笑吸引了,这才是真正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莲儿轻启朱唇,语调慵懒,听上去却是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老爷,不如带殿下去那苏小小墓看一看?”
吕子聪闻言,一皱眉说道:“殿下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李承道闻言,打断吕子聪问道:“无妨无妨,吕公公,令夫人所说的这个苏小小墓是什么去处?距离这里多远?”
吕子聪见李承道似乎也是很感兴趣,于是便吩咐手下准备车马,一行人奔苏小小墓而去。
因为之前看见了吕子聪的所作所为,李承道对吕子聪好感度大升,所以这一次直接邀请吕子聪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也好让他给自己讲讲这苏小小墓的来历。
原来,苏小小是六朝时南齐时的著名歌妓。她容颜秀丽.举止端庄,风度翩翩,且聪颖敏慧,信口吐辞,皆成佳句,一时公卿权贵皆争奔之门下,名重一方。
第276章 心生敬意
可惜天妒红颜,苏小小生命短暂,仅仅活了二十岁而已,就离开了人世,死后便葬在了这里。
苏小小的墓如此出名,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这其中的一段传说故事。
据说苏小小家先世曾为东晋官,从江南姑苏流落到钱塘后靠祖产经营,成了当地较为殷实的商人,她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十分宠爱,因她长的娇小,所以叫小小。
苏小小十五岁时,父母谢世,于是变卖家产,带着乳母贾姨移居到城西的西泠桥畔。她们住在松柏林中的小楼里,每日靠积蓄生活,尽情享受于山水之间。
可惜积蓄总有花完日,两人孤苦无依,幸好苏小小自小生就一副好嗓子,加上文思敏捷,无奈之下,只得以卖唱糊口。
在那个时候,歌姬并没有现在的青楼女子这么复杂,因她玲珑秀美,气韵非常,在她的车后总有许多风流倜傥的少年跟随。
没有父母的管束,苏小小也乐得和文人雅士们来往,常在她的小楼里以诗会友,她的门前总是车来车往,苏小小成了钱塘一带有名的歌姬诗伎。
有一天苏小小在游玩之时碰到了一位俊美的公子,名为阮郁。两人一见倾心,阮郁到苏小小家拜访,受到美人的礼遇,晚上便同榻而眠。
苏小小从此与阮郁形影不离,每日共同游山玩水。可是阮郁的父亲听说他在钱塘整日与妓混在一起,非常生气,把他逼回了金陵。
苏小小整日企盼,却不见情人回来,终于病倒了。幸好她还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一些可心的文雅公子进屋来,陪苏小小聊天,她渐渐恢复了车马盈门的往日生活。
在一个晴朗的秋天,在湖滨她见到一位模样酷似阮郁的人,却衣着俭朴,神情沮丧,闻讯后才知此人叫鲍仁,因盘缠不够而无法赶考。
她觉得此人气宇不凡,必能高中,于是主动提出为提供钱物上的帮助。
鲍仁感激不尽,满怀抱负地奔赴考场。
当时的上江观察使孟浪因公事来到钱塘,身为官员不好登苏小小之门,于是派人请她来府中,没想到苏小小架子很大,催了几次方来。
孟浪决定难为她一下,于是指着庭外一株梅花让她做诗,苏小小从容不迫地信口吟出: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更分红白,还须青眼看!孟浪赞佩不已。
佳人薄命,苏小小在第二年春天因病而逝。这时鲍仁已金榜题名,出任滑州刺史,赴任时顺道经过苏小小家,却赶上她的葬礼,鲍仁抚棺大哭,在她墓前立碑日:钱塘苏小小之墓。
吕子聪将苏小小墓的故事说完,几人也已经来到了这座闻名的苏小小墓,吕子聪在前面引领这,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青山掩映之间,虽说周围环境不错,可是说到底只是一个坟墓,又有什么风景可言。
李承道听了吕子聪的描述,这才想起后来又诗鬼李贺作诗说的似乎就是这苏小小墓,看着眼前一片荒凉,忍不住开口吟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李承道吟完,只听得身后传来鼓掌声音,转头一看,确实吕子聪拍着手说道:“殿下好文采,竟然出口成章,卑职佩服佩服!”
而一边的莲儿也是一脸迷醉的神色,因她本就是出身红尘中人,对于苏小小的经历本就有这感同身受,今日前来观瞻,再加上李承道信口吟出的这首诗,顿时心中异动连连。
李承道心中暗叫一声对不起,老李,把你的风头给抢了,可是嘴上也不解释,淡淡微笑着,摇了摇头。
游完苏小小墓,吕子聪和李承道意犹未尽,于是决定,干脆到当地织户家中去察访一番。这等无趣的事情,莲儿自然是不会跟随了,她喃喃默念着李承道刚刚吟唱的那首诗,若有所思地先行回府了。
李承道曾记得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历史老师曾经提到过,江南的织户从明朝时期大量雇佣工人,作坊颇具规模,已经具备了资本主义的雏形,所以这一次他特意叮嘱吕子聪找一家中上规模的织户。
吕子聪也是听话,从杭州的十几家大织户中挑选了一家,虽然没有苏州的织户势大,但是也有数十张织机,雇佣聘请百余女工。
李承道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这些工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颇有些现代工业厂房流水线作业的味道,不禁有些诧异。
临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胖乎乎的大脸,扛着一包白纱线跑了进来,一眼瞧见眼前有人在,情不自禁地停下来,站在门边上,手臂一抬,用衣袖擦去额上汗水,傻愣愣地看着众人憨笑。
李承道看着这孩子也是报之以微笑,吕子聪在一边指着那孩子笑道:“这个小家伙也是无父无母,我看他可怜,就将他收留下来,送到这里来学些东西,挣口饭吃!”
李承道闻言点点头,问道:“吕大人,你救济过这么多的孩子,莫不是每一个都能记得住吗?”
吕子聪闻言回道:“殿下说笑了,卑职救济的孩子都被卑职托人送到各处去了,这些织户看在卑职的薄面,不敢为难这些孩子。只是这孩子与其他人有些不同,您看他那脖子侧方有一颗大肉瘤子,想必他的父母便是因为这个抛弃了他!卑职也是因为这个才认出他来!”
李承道闻言,朝着那孩子细细看去,只见这孩子长的确实十分结实,想必是在这里的生活不错,可是看他的脖子却是又短又粗,侧方还生长处一个紫红色的恐怖肉瘤,瞧着便令人心生厌恶。
李承道饶是知道此子身世可怜,可是一见之下.仍旧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更不要说别人了,要不是吕子聪,恐怕这孩子就算身强体壮,想要干点正当事情混口饭吃,也不会有人用他。
想到此处,李承道对吕子聪更是心生敬意。
然而那孩子看了看吕子聪,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一个劲的憨笑,与对待他人无异,这倒是让李承道有些奇怪。
第277章 有约相邀
按理说,若是没有吕子聪,这孩子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只是个乞丐,可是如今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何这孩子脸上神色正常,丝毫没有感恩戴德的意思?
李承道心中本已经动了疑心,可是随即一想,这孩子或许只见过吕子聪一面而已,小孩子的记忆怎么会那么好?说不定已经忘了他是谁了!
想到这里,李承道只是暗嘲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疑心顿时散去。
而那织户看到这胖小子只是憨笑,也不上前行礼,笑骂道:“你这傻儿,傻笑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别碍了殿下和大人们的眼!”
那胖小子闻言,慌忙扛起地下的白纱线,一溜烟似的跑了进去。
回到吕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用过晚膳,李承道终于有时间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一番,这时候,青龙一闪身走了进来。
看见青龙,李承道也腾的坐了起来,问道:“什么事情?”
“殿下,两件事情!第一,江南巨贾沈万派来廖管家,说是有约相邀,见还是不见?”
李承道看着一板一眼好似机器人一般的青龙,有些奇怪的说道:“见,人家送了本王一包茶叶呢,自然要见!”
“第二件事情…”青龙突然支吾了一下,李承道见状,开口问道:“青龙,有话就说,你这是犹豫什么呢?”
“殿下,卑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不让你们说话了?”
“谢殿下,殿下,你要多小心那吕子聪的夫人莲儿!”
说完,青龙一转身退了出去,留下一脸蒙圈的李承道,愣了半响,噗嗤一笑,李承道起身整理好衣装,来到客厅会客。
“草民叩见武王殿下!”
客厅中,廖管家一见李承道到了,当即跪下行礼问安,李承道连忙上前扶起廖管家,笑道:“廖管家何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
两人坐定,下属看了茶,李承道这才问道:“廖管家,此刻登门,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廖管家闻言,放下茶杯笑道:“殿下,前几日得天师为我家老太爷祈福,老太爷精神奕奕,神清气爽,我家老爷得知天师二人是初到江南,便想请天师二人游一游寒山寺,看一看太湖,天师兄妹记挂这王爷,想请王爷同去!”
“寒山寺?”
李承道闻言,耳边响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再一想那寒山寺也在苏州,正好自己也打算去苏州李文祥那里看一看,于是欣然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李承道、青龙和朱雀三人坐上官船,上船时发现吕子聪夫妇居然也在,一见之下还有些讶异。
吕子聪笑吟吟地上前问好,李承道点了点头,心说怎么吕子聪也去吗?
看向廖管家,却见廖管家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天空中的飞乌,没有任何表示。
李承道稍加思索,随即便了然了,这三大镇守太监在江南如同三个土皇帝,在这里做生意的沈万自然谁都不会得罪,自己又借宿在吕府上,自然是将吕子聪夫妇一并邀请了。
官船沿着古运河,经过寒山寺时候,天师兄妹和沈万早已经在枫桥相候,李承道今日换了一身青衫,若不是身后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青龙和朱雀,再加上一众背弓提刀,时刻如临大敌的番子,以他的打扮,只怕会被人当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
天下人都知道武王殿下,可是却是谁都没有见过。能与秦王争斗,安然救出李渊,执掌天下兵马,这样的人物起码也应该是一副高大威猛的形象吧。
可是如今见到真人,沈万还是吃惊不已,忍不住露出一丝讶异神色,这武王殿下不禁年轻,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如此一位翩翩公子似的人物,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个大唐折腾的风起云涌的?
沈万年约五旬,相貌温文尔雅,沈家虽然世代经商,但是在苏杭一带也有大片的土地,而且沈家的子弟也有不少在朝为官者,因此沈家堪称是江南豪门,名流氏族!
今天的天师为主,请的主客乃是武王承道,但是若是说到熟识,自然是老坐地户沈万和吕子聪彼此更加熟悉一些。
当下吕子聪向沈万介绍了武王李承道,沈万则向吕子聪介绍了天师兄妹,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寒山寺内。
今日的吕子聪也是脱去了官府,转而换了一身便袍,吕子聪本来就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如此一来,打扮一番之后,还真看不出来他是太监,与他那风情万种、妖媚动人的莲儿夫人站在一起,倒是有些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感觉。
寒山寺的方丈听说今日这么多的大人物前来,其中还有当朝最为亮眼的武王殿下,丝毫不敢懈怠,昨日便吩咐小沙弥们认真清扫,今日更是一大早便迎出山门。
方丈年逾八旬,须发皆白,但是却红光满面,身体倒是硬朗得很。
他身着大红袈裟,率领寺中长老、知客僧和大小沙弥数十人,恭恭敬敬地呼喊佛号,将李承道等人迎进寺去。
这寒山寺虽然名声颇大,但是实际上寺庙却极小,转上一圈也用了多久,一进寺门就能看见当中那口青铜大鼎,香火极旺。铜鼎内外燃着的两指粗的香发出袅袅白烟,闻上去略微有些呛人。
寒山寺倒是没有因为李承道等人的到来而将其他香客拒之门外,只不过一见方丈相迎,身后还有一大批全副武装的番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被簇拥在中心位置的少年来头不小。因此,不少香客信众,不待番子驱赶,早已识趣地避到了一旁。
李承道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方丈的讲解,不时或微笑或点头进行回应,其实李承道对于这寒山寺,兴趣寥寥,虽说到了苏州,不得不看的就是这寒山寺和苏州的园林。但是李承道的心思,确实在燕子坞上。
至于天师嘛,此刻颇有些尴尬,他是道家至尊,可是如今却身处佛家圣地,这种感觉着实有些荒唐。
至于沈万和吕子聪夫妇,三人都是本地人,这寒山寺早就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老方丈虽然十分殷勤,但是众人的兴致却都不是很高。
第278章 做不到
这一趟下来,如同走马观花,众人兴致不高,本来不大的寺庙走起来更快,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李承道已经转到了寺后,绕过前面佛阁内供奉的佛像,一进去,只见两名僧侣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
这一来众人走马观花,本来不大的寺庙走起来更快,只不过半个时辰,杨凌就转到了寺后,绕过前边阁内供奉的佛像,一转过去他就瞧见两名僧侣正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项礼膜拜,杨凌初时还以为是寺内僧人参禅礼佛做功课,忙止住了脚步,不过他们为何在佛像后边施礼,却令他有些奇怪。
而方丈此刻也追随而来,本来以为武王殿下不会这么快就逛到寺后,所以没有及时叫后院的僧侣回避,这时却见李承道看着两个和尚发呆,一时以为两人影响了殿下的雅兴,连忙摆手示意知客僧将那两名僧人赶走。
随即便有两名知客僧上前,这时候李承道才发现礼佛的这两位僧人衣着与其余僧侣的僧衣有些不同,这两人背后还背着斗笠,显然是远道而来。
李承道看着这一身打扮,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忽然想起来似乎前世时候看见的日本漫画中,僧侣就是这般打扮,于是奇怪地问道:“方丈大师,这两位师傅不是贵寺的僧人吧?”
方丈闻言双手合十,恭敬回道:“殿下明鉴,这两位是来自日本拾得寺的僧人,来我大唐参拜,并求取佛经佛像而来的。”
沈万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就在前几年,本寺有两位得道高僧,一日拾得,一日寒山,后来拾得和尚东渡倭国,在日本兴建拾得寺,传道授经,当地人十分敬重,因此这倭国的僧侣和信徒若是来我大唐,大多都要到这寒山寺里来参拜一番!”
李承道看着寒山寺方丈和沈万谈及日本时,神色从容,丝毫没有气愤地意思,完全不同于当代那些所谓的爱国青年,心中倒是有了一丝诧异,可是随即想到这时候的日本也不过沿海劫掠,尚未对中国犯下滔天罪行,况且海盗在日本也是不法之徒,其中还糅杂这不少中国海盗,这时候的百姓看来并没有因此完全迁怒于日本国人。
想到这里,李承道抬步上前,来到那两个被知客僧赶走,正要离开的日本和尚面前,先是看了看两人参拜处,原来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墙上绘着一副画像,年代久远,颇多斑驳痕迹。
画面是两个憨态可掬,甚至有些搞笑滑稽的和尚画像,方丈大师迎上来笑道:“殿下,这两位便是寒山、拾得高僧了。”
李承道点了点头,这时候突然发现在画像的左边有两行小字,经历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斑驳不清了,可是凭着清楚的几个字,李承道却发现这是两句十分出名的话,以至于不用看着那字,李承道也能够脱口而出。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李承道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声音接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在待几年你且看他!”
李承道闻言一愣,一是从来没想到这两句话原来是出自寒山和拾得之口,而是惊异于这日本和尚的汉语竟然也说的这么好。
李承道转头看去,只见两个日本僧人中的一人,正合掌微笑看着自己,李承道不禁笑道:“你这和尚,记得倒是清楚。”
那日本僧人闻言,脸上也不禁喜上眉梢,得意道:“多谢大人夸奖,贫僧圆真,乃是日本拾得寺的僧侣,小僧还记得寒山大师之后又问,还有甚决可以躲得?拾得大师回道,弥勒菩萨有云: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他自干了,我也省力气,你也无烦恼
一段偈语足足三百多字,这圆真竟然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而且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连寒山寺的方丈听了,都忍不住欣欣然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圆真闻言,微微一笑,满面矜持地向着方丈施了一礼,脸上满是自得神色,沈万在一旁也是呵呵笑道:“拾得大师东渡传经,果然是功德无量啊!”
李承道看着得意洋洋的圆真,心中却想起了后世他们举国化身为强盗的行为,不禁淡然一笑说道:“拾得大师确实不愧为得道高僧,这段话中也蕴含颇多玄妙佛理,圆真师傅也是记得纯熟,只是圆真大师能够记得下来,却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呢?”
圆真闻言一愣,思索半响肃然答道:“贫僧做不到!”
李承道继续追问:“那么贵国之中,如圆真大师一般,记得住的,做得到的又有多少呢?”
圆真沉思半响,额头上已是布满汗水,半天没有说话。
李承道见状笑道:“纵然倒背如流,这佛也不过是挂在嘴上,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放进心里,付诸行动呢?”
“悟得真常理,日月为邻伴,可是这真常理是靠嘴上说说便能够悟出来的吗?”
圆真和尚闻言,闭目不语,许久之后,深深鞠躬,坦然说道:“大人一语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小僧受教了!多谢大人指点!”
李承道闻言摆摆手,说道:“圆真师傅言重了,本王也是随意一说,有感而发而已,贵国人口中喊着信佛向善,可是下了海,便成了海盗,这边是悟得真常理么?”
圆真和尚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所警觉地说道:“大人如此说,是因为海岸线上海盗为患,故而迁怒于我国人民吗?”
李承道笑着说道:“圆真师傅,本王斗胆问一下,你是否能够肯定,那些所谓的海盗之中,就没有利欲熏心的大名派遣的军队趁火打劫的吗?”
这些事情其实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唐朝的官民几乎都知道,更别说来自日本的圆真了,圆真闻言脸上一红,也是不敢出言反驳。
这时候,一边的沈万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殿下,既然说到此处,其实草民心中也有几句话想要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承道闻言,笑道:“今天又不是在衙门口,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第279章 出岔子了
沈万闻言,转头了看了一眼天师,见他点头鼓励,这才鼓起勇气道:“殿下,以草民之见,若是朝廷能够开设对外口岸,支持对外贸易的话,不但利于百姓,而且对于打击海盗,增加朝廷税赋也是大有裨益!”
沈万说完,看了一眼李承道,见他并无怒色,而是陷入了沉思,继续说道:“如今日本国内战乱频繁,所缺物资甚多,诸如生丝、棉布、铁器之类生活用品,至于像儒家、佛家经典需求更旺,如果咱们卖给他们,起码能赚取到十倍的利润!”
李承道闻言,心知通商势必有利可图,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利润。如果真的能够讲这些平日里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倾销日本,那银子还不大把大把的流向大唐么?
李承道可是清晰地记得当年日本电器和汽车垄断中国市场的场面,想不到原来历史上日本也有如此疯狂追求国货的时候李承道讶异问道:“竟有这么大的利润吗?沈先生,你详细给本王说一说!”
沈万见李承道眼神中满是兴奋神色,继续说道:“殿下,就拿咱们的桑丝来说,咱们蚕农、丝农、织妇,从养蚕、成蚕到抽丝要忙碌一年以上,最后产出的桑丝,一斤不过五六分银子,扣去成本和税赋,勉强糊口。”
“但是如果将这生丝销售至日本,起码能买上五六两银子,咱们这里的一根针,在哪里都是紧俏货,当然了,日本生产矿产,什么铜啊、硫磺啊,但是他们的手艺不行,这些东西若是咱们购进来,加工成本极低,在给他们买回去,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沈万此时的神情激动,像极了内厂那位巴菲特后裔,到底是商人啊,李承道心中暗道,嘴上却开口问道:“可是人家日本人也不傻啊,那些诸侯这么着急和我们做买卖,肯定不是贪图这生丝和针头线脑之类的民生用品吧?
“民生用品?”沈万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殿下这个词用得准确,想的也周到,日本大名和将军们自然不会仅仅因为百姓需要才如此上心,主要他们那边也有些商品,比如扇子、屏风之类工艺品,做工精美,是咱们这边富人喜爱的,而且日本人的铸刀术颇为突出,如同通商允许的话,咱们可以大量购进他们的刀具,买过来也是至少有三倍的利润!”
李承道闻言,默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头便走,沈万确实心中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位殿下。
走出寒山寺门时候,李承道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身后忐忑不安的沈万郑重道:“沈先生,本王有一事相求,可否将你知道的这些事情详细写出,越详细越好,本王回京时候,如果有机会,便以此呈报给圣上!”
“什么?”沈万闻言,睁大眼睛瞪着李承道,半天才兴奋地说道:“殿下……殿下此言当真?您愿意为我们这些商贾贩利之事向圣上进言?”
李承道确实摇摇头,郑重说道:“沈先生此言差异,这哪里是商贾贩利的小事,这可是关于天下的国家大事!”
沈万闻言,顿时神采奕奕,他整理衣裳,深深向李承道鞠了一躬,说道:“殿下此语,草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草民一定尽快整理出来一份详尽的资料送与殿下!”
开设口岸,通商交流这件事情,李承道想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李承道也一直为此积极准备着,比如说甘宁的水师,还有那些被他收留的葡国人。
今天一听沈万之言,李承道心中更加坚定,他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知皇上,说动皇爷爷开通口岸,交流贸易。
李承道自然知道,如此行为,免不了会受到那些循规蹈矩,墨守旧律,一味认为天朝上国,自给自足,与番邦通商有失颜面的文臣的干预。
但是李承道更加清楚,若是此事成功,对国家和人民会带来多大的福利,所以纵然千万人阻挡,这件事情不但要办,而且要办好,只要让朝廷和百姓尝到了甜头,到时候,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沈万这时候直起身子,笑道:“草民该死,一番话倒让殿下又谈起公事了,今日是出来散心的,别的事情回去再说吧,草民知道殿下今天前来,第一站必然是这寒山寺,寒山寺下有一家素斋,风味独特,草民依然安排妥当,请殿下赏光前往品尝一番,随后我们便去游览太湖秋色如何?”
李承道还没说话,倒是吕子聪一愣,随即开口道:“殿下今日私人游览苏州,所以卑职没有通知苏州的地方官员,但是我已经告知了李文祥,让他在狮子楼安排为殿下接风,殿下您看?”
李承道闻言想了想,说道:“算了,回去城中,又要耽误时间,况且这大队人马也实在扎眼,去了太湖,晚上咱们还要赶回杭州,我看就不要劳烦李公公了!”
李承道着急回去,其实是想返回的时候去龙山看看甘宁,不过若是事先告诉了吕子聪,只怕这个人想多了,虽说李承道对吕子聪有收拢之意,可是此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比如自己和甘宁的真实关系。
吕子聪也不好阻拦,李承道急着回杭州,那里是自己的地界,自己多加阻扰,倒像是有意隐瞒什么似的,这李承道此行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查自己,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了吗?
一行人就此决定,前往那素斋品尝一番。这素斋毗邻枫桥,坐依寒山,凭栏远眺,姑苏秀丽尽收眼底,而这餐馆中的素斋也是选料考究,色香俱全地方便不远,一行人便弃了车轿,步行下山,来在了素斋门前,正欲进入,却见廖管家气急败坏地抢了过来,说道:“老爷,不好了,出了岔子了,小的包了这馆子静候殿下和各位达人,谁知道那梅二度老爷自河边游览回来,非要品尝这里的口味,小的已经向他说明了今日这里被您包下,招待贵客,可是他…”
沈万闻言一愣,一来没有想到会在此处碰上这个冤家对头,二来也是这廖管家怎么如此不会办事,只要说出宴请之人的名号,那梅二度再大的胆子又能如何?
第280章 梅二度,为富不仁
沈万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廖管家,刚要开口斥责,却见廖管家的眼睛斜斜看向李承道,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笑这这是人老精,鬼老滑!
沈万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换上了一副为难的神色,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馆子竟被梅二度包下了吗?这可有些为难了!”
这位梅二度,便是之前在上海镇,调戏朱雀不成反被打断手脚的梅公子的父亲。
说起来这沈家在此地居住不下百年,一直都是苏州的首富,但是这位梅二度却是近年来迅速蹿红的一位新贵。
谁也不知道他是靠着手段,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成为了能够与沈万抗衡的大地主和大富豪。
而这梅二度为人十分张扬,家奴仆役数以千计,居则高屋大宅、出则鲜衣怒马,声势隐然已经凌居在沈家之上。
梅二度为人嚣张跋扈,他的所作所为,为苏州本地乡绅所不齿,加上本地人故有的排外心理,便想要借官府的刀,杀一杀梅二度的风头。
但是没想到这梅二度似乎也是有背景的人,无论当地士绅递过多少罪状,衙门竟然都置若罔闻。
梅二度在苏州作威作福,沈家家大业大,自然是避无可避,家中仆从管事没少受到梅二度的闲气,近日来,这梅二度又盯上了沈家的产业,两家势同水火,廖管家有意不说出前来就餐的人是谁,就是想要借机治一治这梅二度。
吕子聪在一边听了这事情,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地说道:“梅二度,就是那个有几个臭钱,又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王爷面前摆谱!”
李承道虽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对于其人却不甚了解,笑道:“无妨无妨,说起来这梅二度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那日夜宿上海镇,他的儿子无礼于我的手下,还被我打断了手脚!想不到今天居然还见到他父亲了?”
李承道一边说着,一边转头观察着吕子聪,笑吟吟地问道:“吕公公,听他那儿子说,您和这梅二度可是还有亲戚呢?是不是呀?”
吕子聪闻言,脸色一变,李承道见状,笑了笑说道:“呵呵呵,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吕公公在苏杭两地如此出名,试问谁不想跟您攀上关系呢!”
吕子聪闻言,神情这才放松下来,李承道疑惑地看着众人问道:“这个梅二度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此人,这个家伙是个什么人?”
廖管家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众人之中他与李承道同船而来,相处良久,说起来他与李承道的关系比沈万还要熟一些,于是急忙上前几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梅二度的为人,听得李承道连连皱眉。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梅兴志这样儿子,当爹的梅二度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个李成承道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却没有想到,梅二度的风评如此之差。
吕子聪闻言,也是呵呵笑道:“苏杭两地的富豪中,这个梅二度最是为富不仁,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光那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看了便让人生厌,今日竟然敢顶撞殿下,我也正好乘机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做事安分些!”
李承道闻言,心想这样正好,本来人家的儿子已经被自己打断了手脚,如今若是紧紧因为冲撞了自己就严加惩治,只怕传出去也不好,因此让吕子聪出面了结此事,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吕子聪见李承道不说话,回头边对身边的管家老李说道:“老李,你去,把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我好好敲打一番,叫他以后收敛一些,然后让他滚远些,不要扰了大人的雅兴。”
李管家闻言嘿嘿一笑,答应一声,随即摆了摆手,身后几个仆从跟随他走到门前,房门一打开,一个三十多岁,黑胖面皮的汉子背着双手,翻着白眼得意道:“想不到沈老爷还请了人在这里吃饭,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如今看来恐怕沈老爷要失望了,今儿这馆子,梅爷我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黑色面皮的胖子得意洋洋说完,黑色眼珠回到正常位置,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站着的吕府的李管家,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也是颜色大变。
李管家看着梅二度,笑眯眯地说道:“梅老爷好大的威风啊,我们家吕爷也想尝尝这素斋的风味,看来也是要白跑一趟了?”
李管家说完,梅二度顺着门缝往外看去,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几个人,中间那华服翩翩少年公子他自然不认识,但是沈万和吕子聪他是熟悉的,而且看着两人脸色一样,面含冷笑,淡然看着自己。
梅二度心中暗骂一声妈的,意识到中了沈万的计,今天当着这些人的面,自己颜面扫地看来是难免的,毕竟别人还可以得罪,可是吕子聪可是掌着苏杭的米粮税赋,梅二度又是如今苏杭两地的最大地主之一,可以说若是吕子聪放他一马,那便是米粮万担,若是紧他一分,那便是失去大把的银子,对这位财神爷,梅二度可是一点都不敢得罪。
梅二度见状慌忙抢出门来,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道:“吕爷,原来是您老人家来了,小的不知道是您,您快请进,小的可是有日子没没到您了,今儿个您老人家大驾来到苏州,请您千万赏光,给小的一个机会,让小的为您接风洗尘。”
吕子聪闻言淡淡一笑,说道:“哎哟,梅大老爷说笑了,咱家怎么敢呢?这不是被梅大老爷您包下了吗?再说吃素菜讲究的是个意境,有您梅大老爷在这边,我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梅二度看上去像是个粗人,可是心眼儿却是不少,吕子聪话里话外讥讽自己浑身铜臭味,不配在这里与他们共同用餐,他当即就听了出来,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的,讪讪说道:“是是是,小人不知道吕爷还有贵客,您几位先请进去,小人这就走,但是这账您老人家可千万让小人来付,聊表寸心嘛!”
沈万看到这位横行苏州府的梅大老爷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十分痛苦,他见梅二度如今还在讨好吕子聪,于是百年插口说道:“这个就不劳梅大老爷费心了,沈某人邀请殿下和几位大人前来,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第281章 游览太湖风光
梅二度闻言,看了看沈万和吕子聪,显然是彼此之间关系匪浅,旁边那位贵介公子和另一边的道人模样的年轻人似乎也都不是寻常人物。
梅二度想到这里更不敢露出倨傲的神色。素斋馆中,跟出几个打手,撸胳膊挽袖子,本来气势汹汹,似乎想好好教训一下沈万等人,如今见到自家老爷的糗样,这时候也是蔫了。
梅二度见吕子聪甚至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连忙讪讪地哈着腰,直到沈万含笑将李承道等人进去了之后,这才慌忙离开。
李管家得了吕子聪的示意,要他敲打一番梅二度,怎么会轻易放过梅二度,笑吟吟地跟了上去,吕子聪所说的敲打,自然不是叫人打他一顿,但是李管家此刻跟上去,想必也是要狠狠敲他一笔,让他肉疼几天不可。
沈万带着几人进入雅间,抱歉说道:“殿下恕罪,草民不知道这梅二度会来,打扰了殿下和几位大人的雅兴,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李承道坐下之后,只见里里外外站的都是随从,就连素斋馆子里的老板和小二也都被这里的氛围感染,不知不觉地惶恐起来。
李承道微微皱眉,说道:“今日咱们不过是以私人身份游览风光,如此大动干戈也实在是不妥,我想不如沈先生一会准备些普通百姓的衣服,咱们去太湖游览还是轻车简从吧,青龙,你挑几个人随行就行,其他人在官船上等候,只是天师兄妹也要委屈你们换身衣服了!”
天师兄妹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是若非重大典礼、设坛祭祀的时候,穿着也与常人无异,并没有要求必须穿着道袍。
天师兄妹对此并无异议,而青龙听了李承道的吩咐,他可是负责这李承道的安危之责,丝毫不敢马虎,连忙找到廖管家马上安排更换衣物之事,自己则同朱雀两人从番子中挑选了二十多名身手高强、机灵警觉的,向廖管家问清楚了游览路线,提前带人先行前往太湖去了。
吕子聪的夫人莲儿轻轻解开披风,侍女在一边接过来,站在她身后,莲儿笑着坐在吕子聪的身边,亲启朱唇柔声说道:“老爷,妾身有日子没有来苏州,想去看看苏州府的夫人,说起来,不坐官船我这头晕,太湖妾身就不陪诸位去了!”
说完,莲儿向着李承道和天师等人歉然一笑,李承道在莲儿的面前总是有些不自在,一听说她不同去游览了,心里反而一阵轻松。
吕子聪也是点了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柔夷,说道:“去吧去吧,你也不必着急回去,多陪苏州府夫人呆些时候,等到回去的时候,我着人去接你就是了!”
吕子聪说完,转过头来悄声对李承道说道:“启禀殿下,贱内与那苏州府的夫人乃是手帕交,来了苏州若是不去拜访只怕不太妥当,而且贱内确实有些晕船,不去也罢了。”
李承道闻言,也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那日听郑百户说,这位莲儿可是江南风流场上的名人物,不知道那位苏州府的夫人是否也和她是同道中人。
想到此处,李承道忍不住抬头看了吕夫人一眼,不料莲儿那双眸子也在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李承道瞧见了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这位莲儿虽然出身烟花柳巷,可是眼神中却无意思烟视媚行的感觉,反而是那一颦一笑,都是秀美清雅至极,今日又穿了一身素白罗裙,更衬得她人如出水芙蓉一般,眉黛远山,眼含秋水,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旁人时候,并无有意挑拨,却也叫人想入非非。
李承道不敢正视,转眸回避,却正瞧见朱雀站在对面,剪剪双眸也是一瞬不停地盯着自己,李承道顿时如同做坏事的小孩子被人撞了个正着一般,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
朱雀如今已经换下了那套黑色飞鱼服,而是穿上了一身翠绿衣衫,远远看去,充满江南水乡柔情。朱雀是北方人,身材比之南方女子要高上不上,可是如今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并没有别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承道看着朱雀忍不住柔声说道:“朱雀,本王无须侍候,跟了一天,你也累了,烦请廖管家另置一桌酒席,让她通其余人等一同进餐休息吧!”
众人闻言,纷纷对着俏丽的女子另眼相待,王爷高坐首位,还不曾说别的,却先惦记着安排自己的侍女休息用餐,这个侍女只怕是身份不俗!
沈万听了李承道的话,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朱雀,此刻朱雀虽然身着江南普通女孩衣物,可是与吕夫人的两位侍女站在一起,却别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沈万心中一动,这姑娘的风度气质实在不像个下人,加之听说当日就是为了这个人,王爷动怒废去梅家公子和一众下人手脚,莫非王爷和此女…
沈万思考至此,突觉不妥,原先为众人备下的厚礼似乎少算了一份,当即唤过廖管家来,俯首耳语,悄悄吩咐了几句。
用餐之后,几人换乘游船,开始游览太湖风光。这太湖之上,山清水秀,浑然天成,山的雄奇壮阔与水的淡雅清秀融为一体,碧水清波,辽阔浩渺,峰峦叠翠,气象万千。
李承道、吕子聪、沈万和天师穿戴如游湖书生,灵宝也换了身小侍女的衣衫,一蹦一跳地跟着众人,兴致盎然。
灵宝本来长得就娇俏可爱,如今换了女装,宜嗔宜喜的俏美面容更是如诗如画,就连见惯了她身着道袍的沈万,也是双眼为之一亮。
青龙带着四个机灵的番子则是扮作家丁模样,怀揣利器,背上挑着食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不时打着手势,立时会有其他地方装作游人或者船夫的番子回应,示意并无异样。
此时日头偏西,天气也不再酷热,众人脸上因为刚刚饮酒,因此都带了一丝红晕,芦苇随风摇曳着,在水面上洒下婆娑的倒影,湖面不时吹来一缕清风,抚摸着众人酒意微醺,微微涨热的脸庞上,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青龙前期派来的番子,此刻已经乔装打扮散布在四周,湖面上倒是也有些游人,大多是三三两两一只小船,举止逍遥自在,看不出丝毫可疑的模样。
第282章 海宁潮
这时节的菱角正是飘香时候,众人前面便是一片荷花,接天连日,粉白各色,其中掩映着成熟的菱角,虽是深秋时节,但是碧绿的荷叶却没有一丝凋零枯败的迹象,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有了这绿叶的陪衬,参差的荷花也显得更加娇媚。
沈万带着一行人下了船,来到一座小亭子旁边,驻足笑道:“殿下喜欢清静,故而草民不敢太过张扬,草民已经安排廖管家找来了几叶小舟,咱们今日便泛舟采菱,在这荷涛花海中荡漾一番,然后便回到这里来,就着新鲜菱角,畅饮一番如何?”
众人之中,李承道地位身份最高,适才酒席上,大家少不了对他敬酒,本来已经喝得微醺欲醉了,如今听说上了岸还要喝,不禁苦笑连连。
一行人兴尽而返,礼尚往来,吕子聪在车上便邀请天师兄妹前往杭州游览一番,天师兄妹二人自打到了杭州之后,只是接受了道观众人的一番迎接,接着便被沈万派人接走,并不曾游览过西湖,因此对于吕子聪的邀约,两人也是欣然前往。
路上无事,天师和吕子聪在舱中下起了围棋,别看天师象棋技术一般,但是围棋手段却是十分高明。
李承道对于围棋之道却是不明所以,看了一会,顿觉了然无趣,于是在舱前瞧了瞧风景,就返回到了自己的客舱之中。
朱雀此刻正在客舱中独自向着心事,一瞧见李承道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次同行,朱雀对于李承道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至少在心里不再像是孔怡刚刚失踪时候对于他那么的排斥了。
李承道看着朱雀,笑道:“在外边坐的久了,身子难免有些乏累,想进来休息一会。”
朱雀闻言脸色一红,这时候的朱雀已经开始想着李承道的一边倒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明心迹,如今眼看李承道掀开门帘,即将进入内舱中,朱雀忍不住道:“殿下…”
李承道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朱雀问道:“什么事?”
朱雀闻言脸色一红,想要说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支支吾吾地道:“没什么,殿下,我只想问问看,我们是否直接返回杭州?”
李承道眼神中略带失望,摇了摇头说道:“直接返回杭州的话,只怕路程太赶,恐怕到了杭州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去海宁,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去!”
闻听此言,朱雀疑惑道:“殿下去海宁,可是要欣赏一下天下闻名的海宁潮吗?可是这个时节,不是观潮的最佳时候啊。”
“海宁有潮吗?”李承道闻言,惊奇问道,“只听说钱塘潮天下闻名,没听说过海宁潮啊?”
朱雀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却是不敢笑出来,只是低声解释道:“海宁潮,就是钱塘潮嘛…只是钱塘潮每年八月十八去看,才是最为壮观,现在虽然有些潮,但是逊色了不少。”
李承道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也不过是随便去看看罢了,此行海宁,主要是为了看望一下甘宁将军,甘宁将军带领水师,目前就驻扎在海宁一带,本来我是想转成去一次,但是又担心吕子聪起疑,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去瞧瞧他!”
说到这里,李承道看着朱雀,满脸温柔地说道:“我去休息一会,不需要别人侍候,你也休息一会吧!”
朱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琢磨着要不要告诉李承道,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似乎与李承道和自己并无关系,再说一个女的说这些东西也确实有些令人难以启齿,于是点了点头。
目送着李承道回到房间,朱雀也是和衣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舱顶,琢磨着今日看到的那件蹊跷事。
原来,今天吕子聪的夫人莲儿从苏州府回来,朱雀遇见之后,突然发觉他神情步态似乎都与去时有很大的差异。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朱雀却是观察入微,看出了一些端倪,只见那吕夫人脸颊绯红,眉黛如水,步态也是有些绵软柔媚,忍不住暗暗吃惊。
依照朱雀的只是结构和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深知一个女子若是这般神情步态的话,必定是刚刚行云布雨,与人交合过的原因。
然而那吕子聪是个太监,而且一直跟随李承道游览太湖,吕夫人苏州府衙门回来,居然媚眼含春,似乎刚刚与人做过**之事,莫不是他不守妇道、瞒着吕子聪偷人了不成?
朱雀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幽幽想到,算了,虽说这事有伤风化,可是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而且那莲儿本就是风尘中人,想来这样在旁人眼中也不算什么。
海宁镇海塔下观潮亭中,李承道披着一件墨黑色的大氅站立在亭子中间,朱雀俏立在他的身后,吕子聪、吕夫人和天师兄妹、以及当地各路官员,甘宁以及手下水师几名校将陪在一旁。
甘宁迎着风浪,哈哈笑道:“殿下,海宁潮八月份的时候大潮高大数丈,涛声震耳欲聋,十分壮观,这时候的潮水和八月份相比,逊色了不少,但是殿下难得来了一次,怎么也要去看看才是。”
甘宁并无其他意思,他与李承道的关系自不必说,其实这一次李承道前来海宁看望甘宁,是还有其他的打算。
李承道已经派人秘密回到长安城,入宫面见圣上,向皇上报告龙山卫指挥使郝敬忠和监军袁子唯的不法行径。
郝敬忠之前的时候,李成东安也曾经接触过,他深知此人没有那么好对付,所说龙山卫已经烂到底了,但是郝敬忠个人拥有的那支两百人的亲兵卫队,个个骁勇善战,而且对郝敬忠也是忠心耿耿。
至于袁子唯,他到处开设税卡,手中更是有一群利益相关的亡命之徒,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物,这两个人地罪名一旦坐实,必是杀头大罪,因此不能不防备他们会狗急跳墙。
李承道在郑百户那里得知过,曾经在江浙一带,有犯了死罪的将官,干脆率领亲军杀官造反,抢了军械逃进大海,干脆做起了海盗。
如今自己已经派人向皇上禀告,但是他真的不确定,附近卫所的将领是否与龙山卫沆瀣一气,因此为了完全考虑,势必不能用他们的人。
第283章 倭寇来袭
但是自己手中只有这三百多锦衣卫番子,这些番子虽然也是青龙和朱雀精挑细选出来的,战斗力惊人,可是若是自己这三百人闯入郝敬忠三千人的大营中,万一郝敬忠横下心来,自己只怕也是弹压不住,恐怕难免也遭受道反噬。
而如今,恰巧甘宁率领水师在这里,战力远远高于卫所官兵,李承道便上了心。
李承道派郑百户打听得知,海宁这里还驻扎有一个千户所,说是千户,可是实际上人员不过五百有余,兵员差了一半以上。
但是紧要时刻,大可请了圣旨,便宜行事,夺其帅位,取其兵员,由甘宁将这支军队也掌握在手中,配合自己抓捕郝敬忠和袁子唯。
李承道此次前来,说是为了观潮,随后又提出要阅兵,其实都是借口,他要甘宁和海宁千户所千户,带领一千五百水师和五百卫所官兵调到了江边,等到观潮之后,让他们演习一番,也好看看他们的战力如何。
李承道此行本来就是代填巡视,因此有督察文武百官职责,同时武王殿下还执掌天下兵马,这样小规模的考察军队战力的行动,虽然未得到圣上旨意,但是武王做来,也不算是逾距行为。
吕子聪挽着袖子,站在一边显得兴趣索然,此番李承道突然改道,来到海宁,实现并未与他商量,吕子聪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加上此时的海宁潮比起八月份的巨潮可是逊色不少,对于看惯了钱塘潮的吕子聪而言,自然是没什么兴趣。因此吕子聪站在众人后面避风,位置并不靠前。
而此次前来陪同的,除了地方官员和甘宁以及卫所的一种官兵之外,还有几个大富商,这些富商都在吕子聪的管辖之下,不免陪在吕子聪的身边,吕爷长吕爷短的不断奉迎,吕子聪也只是假意应付着。
本地人对于这时候的早潮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次近除了观潮之外,还有近千名官兵笔直地立在江边等候检阅,这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因此还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和镇中富户前来江边凑个热闹,一时间光是看岸边人群,倒还真有八月观潮时的气派。
耳边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甘宁见状,振作精神,说道:“殿下请看,潮来了!”
李承道闻言,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只见江流茫茫,海天相接之处,隐约传来一阵阵急骤声音。
极目远眺,一条白线引入眼底,随着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白线也是越来越粗,渐渐地,化作一条横江白练,翻滚而来,而那潮水声,也慢慢变得如同响雷一般绵延不绝,振聋发聩。
甘宁扯着嗓子,勉强压过江潮声音,大声说道:“殿下,天师,此地的宝塔一线潮最为壮观,只可惜,今天潮小了些,看上去差强人意啊!”
甘宁刚说完今日潮小,片刻只见,江水猛然涨起,万顷波涛顷刻间由横江白练变成了数米高的水墙,声音如同万马奔腾,惊雷贯耳。
从未见过如此壮观奇景的李承道和天师见此情景,都是心旷神怡,赞叹不绝。
潮峰碰撞而起,浪尖处一片雪白,如同冰山雪峰,惊心动魄。
江潮冲到大坝时,发出轰隆隆的霹雳巨响,浪头突兀竖起,霎时间漫天浪花水雾,风头送来一阵阵凉爽之气,兴致勃勃赶到前面的灵宝迎头一身的水汽,不禁狼狈地退了回来,惹得天师和李承道哈哈大笑。
灵宝悻悻地哼了一声,走到天师身边,拉起天师的袍袖擦了一把脸,观潮的兴致却是丝毫不减,前浪退去,后浪遇到阻碍,一道道潮水互相碰撞,前浪受阻,后浪又起,一浪高过一浪,虽然没有第一波浪头震撼人心,汹涌澎湃。
那浪头虽然不是极高,但是众人站在顺风位,总有水雾不时袭来,李承道看了看身后的朱雀,忍不住站在朱雀的前面,替她挡着水雾。
朱雀察觉到李承道的心意,一时间心中也是甜蜜异常。
潮来潮去,李承道等几个外地人还没有看够,那潮水已经开始有了退却的迹象了。
灵宝兴致勃勃地回头,对李承道说道:“殿下,还记得您在上海镇的时候曾经说过,那白娘子呼风唤雨,水漫金山,当时我还难以想象,如今看了这潮水,对这壮观场面,心中才有些印象。
李承道闻言,被这娇憨可爱的灵宝惹的哈哈一笑,说道:“岂止岂止啊,白娘子施法能够淹过金山寺,不但浪峰高过金山,而且还有一众虾兵蟹将,持枪持刀持棒的…”
李成东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远处,突然,正说得来劲时候,李承道笑容一凝,诧异地看着远处说道:“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他手指望去,只见连绵不绝的潮水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些黑点,灵宝见状笑道:“奇也怪哉,难不成是真的有虾兵蟹将来了不成?”
潮水大风加持下,那黑点一动甚快,不消片刻,就瞧清了那黑点竟是一片片帆船,那船看上去方方正正的,船上都挂着黑色的巨帆。
吕子聪看了大吃一惊,又惊又怒地说道:“可恶,八幡大菩萨旗帜?!这些事倭人的海船,来人啊,快快护送殿下离开!”
甘宁此时也瞧清楚了船上的标志,惊叫道:“果然是倭寇,想不到这次竟然来了这么多人,来人啊,保护殿下和天师以及各位大人离开!”
李承道等人站的高,看得远,此刻站在下面大坝边上的百姓只瞧见远处来了二十多艘帆船,尚未看不清船上的标志,因此并没有惊慌,而是不慌不忙地站在江边。
李承道见状,此情此景,自己又怎么能私自逃走,而且今天地方官员和卫所官兵都被调来此处接受检阅,全副武装,自己的三百番子虽然有二百人随船回了杭州,但是身边仍旧有一百精锐。
如今己方战力将近千人,而对面那二十多艘船有大有小,打的能乘三百人,小的也不过是四五十人,加起来总数也不会太多,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李承道高声喝道:“都不要乱,当地衙门衙役听令,马上疏散百姓退下,甘宁将军、海宁卫所千户,约束部众,水师在中军,卫所官兵为先锋,结阵待敌,青龙,将锦衣卫番子集结起来,保护诸位大人!”
第284章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海宁卫所的千户胡大人,身着一身闪亮的盔甲,本来想在王爷和诸位大人面前露露脸,可是没想到却遭遇了这档子事,那些倭寇往日前来江边劫掠,也不过三百五百人,那已经是规模极大了,可是今日远远一看,竟然像是有上千人模样,一时间吓得他脸色惨白。
可是当着王爷和诸位大人的面,他又不敢示怯,听了李承道的吩咐,只得慌忙答应一声,急忙下去整集队伍了。
甘宁率领水师严阵以待,李承道站在上面看着下面众人,只见卫所官兵哥哥脸色铁青,似乎十分恐惧,再看水师官兵和锦衣卫番子哥哥脸上神情兴奋,战意盎然,李承道不禁心中暗自摇头。
再看吕子聪,也是脸色铁青,拧紧了腮帮子说道:“剿除倭寇,并非王爷此番前来的责任,殿下还是请闪避一下吧,若是殿下有点闪失,卑职可是万死难以担当!”
李承道看了看身边的天师兄妹,转过头对朱雀说道:“朱雀,你配吕夫人和天师兄妹赶快返回镇上去,若是我们受不住,立即快马护卫他们离开!”
朱雀闻言,丰胸一挺,昂然说道:“殿下在哪里,朱雀便在哪里,还请殿下安排其他人护卫!”
李承道闻言,顿足道:“无谓之举,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本王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李承道说完,朱雀却是不为动容,一动不动,灵宝虽然吓得脸色苍白,可是听了他们这么说,又看到天师虽然神色紧张,但是却没有丝毫退意,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这镇上我天师道信众众多,昨晚上到了这里,他们对天师顶礼膜拜,十分尊重,如今我们若是退却了,将来哪里还有脸面对他们。”
这时候,江边的百姓早已从现场的番子和官兵的呼喝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携老扶幼,呼爹喊娘,一路连哭带叫地奔下大坝,亡命般的逃向镇上。
胡千户将他的兵马召集起来,聚在大坝上右方,甘宁手持武器,领着一众水师官兵,立于大坝左侧。
那些倭寇开船,借着江水直驶至岸边,呼啸怪叫着跳下船来,三五成群向岸上扑来。李承道远远看着,那些倭寇服装十分杂乱,有的穿倭服,有的穿着汉服,还有的居然穿着当地文人的长袍,却把袍襟塞进腰中,更有甚者穿着的居然是女性的衣服,如此一看,这些倭寇在海上的日子混的也着实不怎么样。
这些杂七杂八的海盗,虽然衣衫不整,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可是却是人人剽悍,行动也是敏捷无比,看上去气势十足。
锦衣卫的番子大约一百余人,其中弓箭手只有二十多人,这些弓箭手都围在观潮亭下不敢离开半步,毕竟重要的任务都在这亭子中。
如果万一有个闪失,哪怕碰破了随便以为大人的皮,只怕他们也是脑袋落地的后果,既然大队的水师人马和卫所官兵都在这里,他们倒也乐得退后保护大人。
待到那倭寇冲上岸来,身为先锋的卫所官兵居然开始惊慌失措大叫起来,补充反退,调转屁股,逃之天天。
李承道看着这一切,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时候下船的倭寇并不多,只要一阵乱箭齐射,或者依仗人数优势,直接挥军掩杀上去,就可以抢占先机,这点浅显的作战理念都没有,这是什么官什么兵?
李承道怒不可遏,拍案而已,大声呵斥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青龙一挥手,手下几名番子立即张弓搭箭,向着那抢先逃跑的卫所官兵射去。锦衣卫的弓箭手用的都是鸣笛响箭,箭一发射,出声利啸,颇多摄人心魄之效。
锦衣卫的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箭响人倒,吓得随之逃跑的卫所官兵都愣在原地,听到后面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番子大声呵斥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时,只得畏畏缩缩的转头向前方奔去。
而见此场景的甘宁,早已率领水师官兵冲了上去,他的水师官兵此番前来没有带弓箭,只能与倭寇短兵相接,倭寇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出刀出其不意。
而甘宁的这些水师官兵,经过甘宁悉心训练,又经过多场海边剿匪的实战,那酷厉的杀气与对方相比,丝毫不差,各个如同猛虎一般,抡着长刀短剑,冲入敌阵,士气旺盛。
李承道远远看着那些卫所官兵虽然正面应敌,但是却一个个畏作一团,不敢前进,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可是如今生死之际,并不是整肃军纪的时候,只好无奈地对青龙说道:
“青龙指挥使,还是请你率领锦衣卫番子上前冲杀,叫胡千户卫所官兵射箭掩护!”
青龙闻言急道:“殿下,卑职的职责是保护您,眼前殿下身边只有这么点人,卑职不敢离开!”
李承道闻言,说道:“休要多言了,本王的身手,你也知道,这区区倭寇,万万伤不得我分毫,你快去,别在耽误时间了,你若是不去,本王便亲自去!”
青龙闻言无奈,只得将那二十多名弓箭手留下,保护观潮亭中的众人安危,自己拔刀在手,率领手下其余八十余名锦衣卫番子冲了上去。
胡千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听到李承道吩咐自己射箭掩护,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命令手下官兵立即射箭。
他们列阵在最右边,也是先锋,那边水中有几块巨石,江水低浅,倭寇的战船没有停泊在那里,再加上卫所先锋队一直没有主动攻击,登岸的倭寇如今只向甘宁的水师和锦衣卫的番子攻击,暂时还没有人理会他们。
也幸亏如此,这些老爷兵们才有充足的时间张弓搭箭拉弦齐射,胡千户一声令下,一拍攒射,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射向那些正在纷纷跳下船板的倭寇。
吕子聪等人这才略微出了一口气,这一阵箭雨,怎么说不得射死百八个倭寇,说起来也算是及时箭雨了。
可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一片箭雨射到船上船下,至少有一大半射到了倭寇的身上,可是箭矢刚一沾身,就滑衣而下,有几只射在倭寇的斗笠上,竟然也只是颤颤巍巍地插在那里,没有伤及倭寇分毫。
第285章 擒贼先擒王
纵眼望去,这一阵箭雨虽然气势如虹,可是却没有一个倭寇受伤倒地。
李承道和天师都看的傻了眼,他们长大嘴巴,惊愕地瞧着眼前的一幕,半响之后,才对视一眼,李承道随即跳脚起来,忍不住爆粗口问道:“娘的,难道这些倭寇都是刀枪不入么?”
卫所官兵的这一阵箭雨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反而把倭寇激得凶性大发,二十几个倭寇嗷嗷怪叫着冲向了卫所官兵。
一个矮壮的领头倭寇,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弹跳力却是惊人的好,在松软的沙滩上仍然健步如飞。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倭刀,单枪匹马冲到了卫所官兵之中,吼叫一声,随即猛地跳起来,手中倭刀刀光如同匹练一般刷的劈下。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名持枪的卫所官兵,此刻眼看那倭寇力劈至自己的面门,他既不举枪来刺,又不横枪相迎,眼见对方倭寇来势汹汹,他竟然大叫一声,丢了长枪转身便跑。
那个倭人一刀劈下,那名转身逃跑的卫所官兵,被他披肩拉背地斜斜劈成了两半,随即那倭寇如同青蛙一般,连蹦带跳地,在卫所军阵中左刺右突,挥刀劈斩,一时间将卫所官兵杀的阵脚大乱。
随着领头的倭寇冲杀阵中,后边手持各式各样武器的倭寇排成一字长蛇阵,也冲着卫所官兵冲了过来,胡千户站在后边,挥着刀大叫着“冲上去”,可是那些气势为人所夺的官兵如今胆怯异常,毫无斗志。
再见到自己的同袍被人杀死,更是无心恋战,齐齐发出一声喊叫,集体转身朝后面狂奔,这一冲之下,倒是襄挟这胡千户和身边的几名亲兵也跟着倒退了一阵。
锦衣卫番子不过八十余人,却与倭寇打的有来有往,旗鼓相当,这边卫所五百官兵,只与倭寇交战一合不到,只是死了一个士兵,居然就集体溃退对江南军队毫无了解的李承道看到眼中,只觉得愤懑惊奇到了极点,心中不住思索,这怎么可能?五百对几十人,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们淹死了,怎么会只是一交手,就全军溃败如山倒了呢?
李承道只觉得太阳穴青筋暴跳,浑身上下气得不住地哆嗦,此时在他心中,似乎对于倭寇的仇恨倒在其次了,更多的气愤却是来自于对江南卫所官兵不争气。
李承道心中气愤焦急,转身就想要冲下去,亲自上阵。
吕子聪见状,情急之下,一把拖住李承道,劝道:“殿下,江南卫所官兵一向军心涣散,能力不足,倭寇又凶狠残暴,所以每遇敌人,常常望而生畏,不战而逃。如今这卫所官兵已经溃退,阵前不整兵,殿下万万不可前去,倘若天下有个差池,我们可就真的都完了!”
李承道被吕子聪这一提醒,方才醒悟过来,想起来自己曾经带着神机营在山中演武时候说过的话,如今自己身为主帅,守在这里指挥,其作用远远胜过冲杀在前做一个马前卒,况且若是自己真的有所不测,那么青龙和一众番子肯定不会再死守不退了。
想到这里,他停住了脚步,略加思索之后,对亭子外面搭箭在弦严阵以待的番子们说道:“你们统统给我上来!”
前边二十几个倭寇追着卫所的五百多名官兵如同潮水般去了,如今看这些倭寇的身手,也有只一开始前锋的那个矮壮倭寇武艺不错,剩下的人武功也都是稀松平常。
但是那些吓破了胆的卫所官兵都是抱着别人送死、自己保命的心态,明明只要鼓起勇气直面作战,足以凭借人数优势将这伙倭寇悉数歼灭,却一个个只顾着抱头鼠窜逃命。
倒是那胡千户的表现让李承道有些意外。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着这抱头鼠窜的卫所兵士,本以为这胡千户也是个孬种,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胡千户并没有主动退缩。
胡千户呼喝着带领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多名亲兵,被自己的官兵冲的阵脚大乱,猝不及防之下,被后面追赶上来的倭寇劈死了几个人,随即便挥刀带人冲了上去。
李承道心中暗自欣慰,心想着些官兵虽然不争气,这位胡千户指挥作战的能力也差了点,但是最起码这位将领还知道以身作则,恪尽职守。
其实李承道哪里知道,这位可怜的胡千户死战不退的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背后矗立的各位王爷和大人们。
卫所官兵的主要职责就是守卫疆土,如果此时无人,他们逃也便逃了,上面问起来大不了就说敌人强势,不得不退。
可是如今李承道和一众地方大员都在后面戳着呢,这位上面下来的王爷殿下不走,如果这千户丢下一众人自己逃命,那就只有两条路留给自己,一是出海为盗,二是砍头抄家。
况且边上还是锦衣卫的番子如狼似虎地观瞧着,自己若是逃了,只怕还没有逃到岸边,早就被那鸣笛响箭射个窟窿了。
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起码不退,还能落得个战死沙场的好名声,家人不但不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还能有抚恤,想到这里,胡千户满面悲愤,看上去似乎是视死如归,恨倭寇到底,可是心中却是一遍遍咒骂这李承道的祖宗十八代,和小鬼子们挥刀玩命。
至于胡千户的亲兵们,之所以不敢退却的原因和胡千户的想法大抵相同,按照大唐律法,将领战死,亲兵若是逃脱,便是死罪一桩,所以这二十多个亲兵也是心里咒骂着胡千户的祖宗十八代,另一边咬牙切齿地和鬼子拼死抵抗。
眼见着刚将五百多官兵冲的七零八落的二十几个倭寇,如今与胡千户率领的二十多人,殊死拼争之下,竟然不相上下。
李承道眼见这番场景,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待手下锦衣卫手持长弓利箭的二十名锦衣卫番子上了亭子,李承道指着前方说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别胡乱放箭,给我看准了,专挑那些打旗拿扇子给我可劲招呼!”
李承道站在高处,看的真切,这些倭寇虽然三五成群冲进大唐官兵阵中厮杀,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阵法,但是其实每一队倭寇前面都有一个人打着怪模怪样的旗子或者一手持刀一手拿扇子的人,这些人旗子和扇子所指,就是后面倭寇攻击之处,而一旦旗帜和扇子放下,这些人立马便游斗起来,恢复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