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千隐看在眼里,他心中又气又恨,但看着思源对墨离这样在意,破天荒的心有不忍。
看着思源做完了一切,并把冰棺好好盖上,千隐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他走上前手腕缠上一股蓝黑色的雷电向思源身上打去。
若是平时,就凭千隐元婴大圆满的修为绝对无法奈何思源,可如今的他却是灵力溃散,硬生生挨了他一鞭。
思源被千隐灵根孕养出来的雷电之鞭打的在地上滚出一滩长长的血迹,本来想再一鞭,但感受到思源气息不稳,又硬生生停下,他发了疯似的上前拎着他的衣领吼“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
思源头晕目弦,他睁开眼睛看着千隐红了眼眶的样子,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字音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
千隐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半个字,什么资格,什么资格?
衔月楼规定,楼主所令,其下人无权过问,说到底终究还是差那么一步。
千隐攥紧了拳头挥在思源脸上,此刻的思源已经昏迷,可千隐还是不解气,他还想继续打,可目光触及冰棺里的面容还是停了手。
千隐浑身没了力,就像之前看墨离倒下一般,无力倒在了地上,原本充满怒气的千隐此刻只有无助。
活了三百多年,却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他爬到冰棺前,看着墨离昏睡的样子好久,
之后他轻轻地,同墨离说话“楼主说过会回来的”
“千隐很乖,等到了”
滴滴清泪落在玄冰棺上,墨离之后另一个新起之秀,统管着衔月楼上千名杀手,与凌云阁关系密切,掌握仙门所有秘闻,与仙门为敌数百年,斩获当年起战人数百,被世人称为血魔。
他在衔月楼拥有绝对话语权,是与五彩涟漪齐名,衔月楼人都要尊一声隐月护法,如今却在这里哭的像个小孩子。
这一刻的他好像回到了三百年前第一次见墨离时的懵懂模样,像同她描述在紫霄派的生活一般娓娓道来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情。
他说“楼主不在,千隐把那几枚玉简里的功法都读了个通透,如今修为小有所成,楼主会同从前那般夸千隐一下吗?”
冰棺里的人静静的,但千隐还是很开心,他抹去了眼角的泪说“从前楼主说千隐修为不够,如今千隐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下次,不可不带我了,衔月楼主,不骗人的”
“千隐知晓人无贵贱,那些在仙门受人排挤的小孩都招进了衔月楼,现在衔月楼实力远远超过仙门,楼主只管好好的”
“听音姐姐一直念叨着桃花酿没人喝,楼主也该嘴馋了吧”
“……殿主也没喝那桃花酿,说等着楼主一起畅饮,那样才有意思”
山洞里回荡着千隐小小的声音,像水声一般叮叮,冰棺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无动静,但这对于千隐来说却是莫大的满足。
千隐靠着冰棺寸步不离。
最后,千隐慢慢问道“若那时是千隐先遇见楼主,楼主会收千隐为徒吗?”
外面世间繁华,万物不断变换,转眼又过一百年。
那年墨离体内不知名的力量躁动,使原本就不稳定的灵识再次受损,思源那日重伤却也在百年间重回巅峰。
千隐一直守在玄冰棺旁,但却时常接到衔月楼的事务急忙出去,思源知晓却也没准备再躲着他,从前是为墨离安全考虑,如今更是为墨离安全做想,多一个人守着也是好的。
思源知道此次沉睡之后,再次醒来墨离记忆会混乱一段时间,最后再慢慢消失,多年来他跑了无数次凌云殿,也去过无数次天殿,却对此没有只言片语。
黧子刃也不知在忙什么,从来都是不见踪影,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也是为了墨离东奔西跑,思源总觉得黧子刃知道些什么,但每次问却都被他三两下绕过去。
不是谁对谁都会毫无保留,就像思源之于千隐,他们之间若不是有墨离,怕还不知道现在是那种情景。
这年外面下起了大雪,洞外不知何时长了许多腊梅树,为着冰天雪地填了一抹颜色。
千隐与思源在这里住了一个冬日接着一个,时间一长这里变成了千隐衔月楼之外另一个栖息地。
“当年那群人中,只剩欧阳季安与金雨轩”千隐看着外面的景色对思源说。
“你想说什么”
“他们有身上有楼主的气息,虽然很淡,却长久不散”
思源抬头看了看被白云遮掩的丝毫不见蓝的天,“都已过去了,如今,只想让离儿醒来,一切都好”
千隐不满思源的称呼,看了他一眼还是放弃了,多年来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自己也从元婴大圆满突破到化丹期,无论说多少次,他的称呼却从来没改过。
百年间思源也从化丹期大圆满突破到了羽化期,看着墨离静止不动的修为,思源目光深沉。
思源突然想起什么,对千隐说“我离开一下,你别走开,若是墨离醒来……”
“知道了”千隐有些无奈“都说过多少遍了”
思源不满“若是墨离醒来看见没人,她会不高兴的”
这些话千隐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却不知为何思源居然可以坚持说满一百年,千隐不满摇摇手让他赶紧走,思源也知道千隐,便也不再啰嗦。
思源走后千隐便坐在了不远处的树杈上,想起从前墨离喜欢睡树上,却因为照顾自己不得不住客栈的那段时光觉得好笑。
时光清浅,冬日的风也不再刺骨,回忆起从前种种好似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一抹红色光由远到近,在碰上千隐设的结界之后瞬间遁没。
千隐一惊手上符咒同起在原本的结界上又加上了一层,再发了个信号通知思源。
果然不过一会儿一名红衣女子翩翩而至,面若桃色,唇点殷红,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比衔月楼还要可怕的存在。
千隐冷眼看着她,浑身气势俨然就是世人口中的血魔。
过去
四百年前大战后——
当初天塔倒塌,思源并没有逃出,虽然受碧凌灵力的限制,但还是有一丝自己的意识,听见他们说天塔倒塌,思源手脚不能动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北方极寒之地有一处寒潭,潭水幽深不见活物,当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身处在那里
但他虽然不会死,却是怎么都不能动弹,他就在那里随着水流漂浮着,直到有一天,他感觉自己可以控制水,而且拥有了冰系法术,这一切来得太诡异,但那时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想太多,以为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他高兴的用意念催动水流,把自己带往所有想去的地方,可惜寒潭空间有限,虽然这里时不时会有水流波动,但那些波动都好似是寒潭里面的,与外界没有丝毫联系,直到有一天潭水受了什么的牵引,水流波动不稳定,他被卷入寒潭里的一处空间,那里与外界隔绝,就像是自创的一处小世界。
在那里他的四肢可以动弹,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地方形似冰洞,却四处结着冰晶,虽说是冰晶,但冰系法术在这里却是怎么都施展不开,那种感觉就好像上天赐的礼物突然间又收回去了一样,他冰洞很大却只有一条路,他走在冰洞里踏出回音,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听见水声以外的动静。
他一步一步,踏的极慢,似是在观察前方有何异动,却又像是在享受脚步声传入自己耳朵的瞬间,直到走没路。
冰晶铺出一跳长长的路,却像个地道挖了一半似的没有任何东西,他自己观察周围,可这地方除了冰晶就是冰晶。
“唉~”思源轻轻叹了口气。
长吁短叹的一声唉,却在这个冰洞环绕,久久不能平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思源总觉得后来的长叹好像变了一个声调。
思源听着奇怪,便又叹了个气,不过声音稍稍上扬了一下“唉”
他屏住呼吸,轻轻地。
果然另一个声音不知从哪个小角落里响起,夹杂在思源声音里,变的散落。
“有人吗?”思源小声问道。
另一个较轻柔的声音学着思源说“有人吗?”
这次思源听清了,但由于冰洞回声较大,始终无法判断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只是这里除了一条长长的洞以外,根本就没别的地方,难道……
思源走近山壁往里看,心里想着:难道是从里面出来的?
他把耳朵贴近冰晶轻轻说“你在里面吗?”
思源的声音扩散开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声从墙壁里传来,她的声音很清灵,学着思源的腔调轻轻说“你在里面吗?”
思源瞪大了眼睛,他往里看得认真,可里面除了表面的冰晶,里面一点都看不清,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地方里面居然还藏着人。
思源敲了敲冰壁,随后里面又响起同样的声音。
思源问“你能出来吗?”
这时里面的人没有学着思源,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走过来吗?”
思源用手拍了下冰壁,坚硬无比,他说“过不来,这里被挡住了”
里面的人很委屈的说“我也被挡住了”
思源到是奇怪了问“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她想了下回答“忘了”
思源第一次遇见比他还不清楚现状的人,在这里待太久能听见人声已经很难得了,对于思源来说这个墙壁里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若是出去便全身不能动弹,也无法掌控方向,等再次来到这里倒是不知道是那年那月,这样一想思源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里面的人给弄出来。
他环视了下周围,突然想起在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之前青玉曾教的基础调解内息的。
萧峰崖上,日夜不变的便是一大一小两人练武的身影,虽然衔月楼少主的仙力仙法旁人不可插手教导,但基础的调解内息之法还是无伤大雅的。
青玉一身黑衣,他负手而立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身影说“集天地之灵,为所用。动内中之气,是为基础。现如今我便教你如何调动体内已有气息,为自己所用”
思源的一双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同从前那般,并无其激动或惊讶的任何表情,但青玉并没有在意。
“盘膝而坐,气沉丹田。以心之念,观奇经八脉。天生地灵,为吾所用。感其方,动其向。”
青玉的声音由远至近,由快至慢。
思源找寻游离在冰洞里面的灵气,用轻柔至细微的念力引过来,感知体内原本残存的内息,观奇经八脉。
从前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无比困难,但此次却是无比顺畅,即使闭上眼睛,思源感觉自己都可以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灵气,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灵力与肉体擦身而过的瞬间。
思源享受着这一切,脑海中突然涌出一段快要被遗忘的经历,思源紧闭双眼,浑身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了,原本温和听话的灵力这一刻不受控制。
它们疯狂的往思源体内钻,而思源并没有因为吸收到了灵力而感到舒适,反而额间青筋暴起。
“我需要你”
苍古的声音在思源脑海中回荡着。
他用力,想睁开眼睛,却无法撼动分毫,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他说“你过来”
思源想说话,可喉咙发不出丝毫声音,嘴巴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似的。
“思源,你是思源,醒来吧”
在最后三个字音消失之后,思源猛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发现现在身体可以由自己控制了,但他长了下嘴,却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说话。
他睁开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四周很暗,一点都不像冰洞。
他往前走,脚步声回荡着,他发现这里很空旷,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撞门声,隆隆地回荡在这里。
思源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那里经历过这些,直到一道光线打到思源身上。
他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慢慢睁开,前面有六个人,他们逆着光让他看不清样貌,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子”
重回衔月楼
思源立刻警觉起来,他看了下自己,一身黑色衣服,上面依稀可见一弯黑月,这是衔月楼的锦服,这里是……
还没等思源想清楚,只听另一个人走到思源前,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光,她蹲下轻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思源看着这个人,她有着很好看的一张脸,不怎么的思源突然想起了墨离那张清丽的脸,比起墨离,她面部的线条更要柔和一些。
思源想说话,可他张开嘴还是不能发出声音,这时他突然想起,从前的自己确实不会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发不出声音。
可想到这里思源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在冰洞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么自然呢?就好像自己并不是那种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人,而是同正常人一般,说话就像吃饭喝水一般正常。
那个人见自己没有说话并没有逼问,而是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像是要从中找出什么一般。
这时他身后一个人站出来,他一身烟青色衣服,气质如兰说话不疾不徐,但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说“是他吗?”
可以看见他看着思源,但说出的话自己却一点都听不懂,为什么说‘是他’
蹲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女人抬手捋了捋自己碎发,说“是的”
另一个女人,身穿红色轻纱,她的话让人听不出情绪,她说“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很不容易”
这时思源看向了一旁穿着蓝色锦袍的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从前见过一般,但回忆起来,又好像不长这个样子。
那个人察觉到思远在看他,也看了过来。
这时一个红色衣服的男人说“结界被破,她很快就知道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红衣男子的话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另一个白色锦袍的人同意道“缪炎说的不错,苏晨,我们还是先把镇压此方的神兽铲除,若是慢了……”
苏晨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该做什么”
得到共识之后他们便环看了下四周,虽然周围空荡,但他们还是很快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他们同时看向一个方向,那是大殿中央,也是刚刚思源站着的地方。
他们要做什么?
思源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他快步上前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那个红衣女子轻轻皱眉,水袖一扬将思源打去一边。
苏晨呵斥道“芙伊,你干什么”
芙伊说“不过是个灵识化作的假人,又打不死,你紧张什么”
这时朔杨开口解围“好了别吵了,芙伊说得对,你也没必要因此生气,打破碧凌的灵识才是关键”
话此苏晨也没说话,她点头回答“知道了”
他们五人围成把中央围住,各自施法手中各拿一块蓝色晶石,不知为何,思源总觉得这些东西不能存在,他有预感一定会出事。
但这时的他没办法动弹,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裂开了,好像下一刻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攻击大殿中央,直到白光乍现直冲云霄,他好像看见了墨离,那个自称他师傅的人。
“落落”
“墨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见墨离抛出一块黑色令牌,令牌越变越大最后把他们打破的地方压住,这时的墨离好像与平时不一样,她像是她,却又不像是她。
她转过身,身上散发着白色氤氲的光,与之前的光不一样,她身上的光很温和,好像那道光的出现只为保护她。
墨离面色温怒,看着这群人挑嘴一笑“原来此次联合的主要目的是这里,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煞费苦心几个字她死死咬住,说出了无限杀意,这样的墨离思源没有看见过,可当他看见这样的墨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认为这样的她没有任何违和感。
这时站在一旁的苏晨上前喊“墨离,你听我说”
墨离眼珠转动,看向了苏晨,嘲笑道“筑基一层的修为能到我血枫山可真是不容易,面对碧凌神兽的高强威压,你现在按理说应该是强弩之末,怎的还如此有精神”
苏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说“听我们的,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墨离偏过头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的思源,她瞳孔增大,比看见有人攻上天塔面色还要吓人。
“谁伤了他”
众人沉默,站在墨离的角度看不见什么,但思源看见了,他们转动着手中蓝色晶石,随后相互对视。
‘小心’思源想提醒墨离,却没有办法出声,他张大了嘴巴。
却吸引了墨离的注意力,眼看他们就快要出手,再也顾不了其他,
思源拼尽了力气,向墨离跑去,这时的他好像爆发了无限潜力,没有修炼过的小孩,那时的速度堪比化丹期。
他向墨离扑过去,但墨离腹背受敌,思源小小的身子只为她挡住了两个蓝色晶石。
那蓝色晶石碰见思源失了颜色落在地上,但碰上墨离却立刻进入了身体里,好像与灵魂相融一般。
思源亲眼看见一切,刚想抬头看看墨离有什么不舒服,但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墨离爆发的灵力所伤,挡在十米以外,昏迷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电花火石之间,所目睹的一切都让思源胆战心惊,他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墨离到底如何,却见周围冰雪一片。
这里是冰洞。
思源剧烈的呼吸,好像刚刚那一刻喘不过气来了,他想站起来,却浑身都没劲。
“刚刚发生了什么”思源回忆,突然所有记忆都串联起来了。
只不过却是让他更加不解,当时墨离带他去天塔授礼,之后……
好像还是有一段记忆不清晰,但有一点能肯定,衔月楼被四大门派攻上了萧峰崖,但自己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好像是个谜,好像有很多疑团都没有解开,思源突然感觉自己腹部暖暖地,身上的气息不受自己控制,包括周围的灵气。
从前
以思源为中心,周围的灵气疯狂的涌动,思源的身体自动吸收灵力,然后在体内迅速运转一周汇聚丹田。
刚开始的时候思源感觉血脉膨胀,好像自己身体一个不小心就会爆炸,他闭上眼睛,所有疼痛都无比清晰,他能感觉到每一丝灵力穿梭在筋脉里面的样子。
一大团灵力进入筋脉,转化的过程中他们会敷在筋脉内壁,与筋脉相融增强其承受能力,等到丹田的时候只有一短根头发丝的样子。
刚开始那些灵力落入丹田立刻消失不见,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直到暗沉的丹田变为金色,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周围的灵气还在不断涌入,但他不再难受,而是享受。
他享受每一丝灵气穿梭在筋脉中的感觉,他游刃有余的控制灵气游走的速度,有条不紊的进入丹田。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原本空荡的丹田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灵气还在往里面涌动,腹部开始胀痛,伴随而来的是浑身灼烧的感觉。
好像自己正身处于火山口被炙烤着,他有点承受不住了,他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却无论如何走没有办法驱动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好像不听他的命令,灵力还在涌入。
身体的灼烧感也到达了极致,这时的金丹好像一颗烫人的烙铁一般变了颜色,它变得格外灿烂,像天上的太阳一般。
思源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浑身也没了力,像是垂垂老矣,只管等死的老人一般,但灵气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思源被迫承受着,
他的信念好像被磨灭了,这时金丹散发出来一层光芒,浅浅地,但却好像为思源找到了希望,他用心观察者丹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芒越来越盛。
只知道最后一颗小小的丹田变了样子,好像比从前更加广阔,能够容下的灵气更多,那层光也开始慢慢扩散开来,原本暗沉的筋脉在那光的影响下,慢慢变成了金色。
外面的灵气迅速融进来,占满了筋脉却没有一丝不适,凡人般的筋脉变成了灵脉,这时思源动了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那堵冰墙。
原本好像永远都推不动的冰墙,这时的思源却只看见薄薄一层,甚至可以看清里面是哪个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用力,冰墙自动震碎,他走近看见了蜷缩在里面的墨离。
……
“什么意思”千隐看着思源的眼睛。
其实他脑海里有一种解释出现,却又被千隐硬生生的逼回去,不敢相信。
他扬起拳头打在思源脸上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说啊”
思源没有躲,或者说这时的思源根本就没想要躲,他偏过脸,嘴角一丝血迹。
“离儿记忆受到了损伤,有时会胡言乱语说一些不存在的人和事,有时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回想起从前的墨离,她自信且宽容,于大敌前从容不迫,字字千金掌握着天下局势,她墨离,就好似碧凌大陆的神一般,如今怎么会……
千隐好像脱了力,心中无限悲痛,却又好心疼,从前的她那么自信且独立,若是知道变成现在的样子,又会怎么样。
千隐好似抓住了重点,他问思源“你,你现在能知道她在那里吗?”
思源摇头“从前在她身上下了符咒,但对方在符咒中的造诣似乎很高,能在不惊动我的前提下从洞中带走了离儿,并压制住了符咒的作用”
“怎么可能……”
千隐怎么想着都觉得不可能,思源的修为碧凌大陆已无对手,即使对方符咒上的造诣再高也不可能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将楼主悄无声息的带走。
即使来人能带走,但玄冰棺只能从里面打开,楼主醒来的时候一定是清醒的,即使记忆受损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将她毫无反抗的带走。
千隐问“这些年来,楼主会不会无意识的跟人走”
思源果断否定“不可能,离儿虽然记忆受损,但感觉异常灵敏,若不是从前亲近且熟悉的人,绝不可能带走她……”
说到这里他们都想到了什么,说“黧子刃”
“凌云殿主”
世人都知衔月楼与凌云殿交好,但只有衔月楼与凌云殿内部人员知道,他们相辅相成,虽说是两个管事人,却形同一个组织。
历代楼主与殿主从小结识,同生共死,若说除了五彩涟漪以外,还有什么人与墨离更亲近,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黧子刃。
虽然不肯定带走墨离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但有一点可以认定,黧子刃才是找到墨离最关键的。
二人想通了这点,一刻也不耽误,直接去了天崂山。
思源已经是这里的熟客,虽然一大部分人不知道他,但凌云殿的五位使者不会不知道他,虽然凌云殿与衔月楼常有合作,但来天崂山的次数却不多,即使如此,凌云殿却没人不认识他。
二人轻松去了昭阳宫,却是空无一人。
关键时候找不到人,思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整个昭阳宫都在轻微晃动,虽然千隐也很生气,却知道衔月楼与凌云殿的和气不能伤了,他抓住思源的手腕,示意他稳定情绪。
正当思源想掀了昭阳宫的时候,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过来。
思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上前质问“离儿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走了离儿”
思源身边自动形成一股气息,虽然轻微,但却致命。
比起思源,千隐还是头脑清醒的,他大声喊“你这样我们是找不到楼主的,你冷静点可以嘛”
千隐的话让他稍稍回了理智,思源停住脚步,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百年来,黧子刃好似变了一个人,他不似从前一般喜欢玩笑,这时的他倒像是从前的殿主一般,即使是看见思源这样,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说道“一切不合理的,只要找到当年闯进天塔的那几个人,都可以有解释”
黧子刃的话不多,却是给了他们答案,思源想起了那几个人:烟涵,缪炎,朔杨,晓峰,还有……芙伊。
他想起了之前似被天道干扰的片段,恰巧印证了黧子刃的话。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这时的思源似乎又在犹豫。
千隐知道答案后便知道黧子刃指的是通幽谷,他正想赶过去,却发现思源的脸色不对。
他走上前问“有什么问题”
思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去通幽谷”
二人再次腾云而起,去往通幽谷的方向,黧子刃至始至终都这样静静看着。
“是或不是,都是要由你们来决定”
黧子刃无限怅惘,又像是感叹人世悲凉,他似是送给思源与千隐,又像是在于墨离那多年好友说话一般。
两人很快到达通幽谷,却见外面并无禁制。
“不对”千隐说“通幽谷的禁制连凌云殿都没记载,没道理会无缘无故的撤回”
思源却没多想“这通幽谷就算是炼魔地狱有进无出,今日也是得闯一闯”
这样的思源让千隐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只不过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无论是谁怕是都要犹豫一下,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人能做到他这样毫无顾忌,无一丝胆颤的面对。
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思源会隐瞒墨离失忆的事实,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衔月楼。
对于思源来说,墨离无人可替代,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决定了一生的信念,原本是不可触碰,可失忆后的墨离却同出生婴儿一般把思源当做全部,面对这样的情况,怕是无论是谁都会有私心的。
尤其是如今的墨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记忆重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谁也不认识。
千隐心中酸了一下,回过神来的他只看见思源的背影。
他们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通幽谷庄院内,却见里面似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残垣断壁,树倒风散。
“来晚了一步”
原本庄园内被有结界保护,里面春暖花开,如今结界被破百花开始凋零,一瞬间花草不再萎缩,树木不再落叶。
思源冰封了整个通幽谷,这里的一切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世界像按了暂停键一般不再动弹。
思源声音低沉,带有墨离从前的几分影子,他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说“若伤离儿一根头发,我必让这个世界为此陪葬。”
落云,
北方的极寒之地,有一处仙境,传说那里可以观人之生死,还能测人之祸福。
传说不可尽信,却不会是空穴来风。
“那事实到底是什么呢?”女孩一身轻薄的衣裙坐在辽源的雪地里,她撑着下巴坐在火堆旁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不似她穿了一身狐皮大裘,他抬头看着她赫然一笑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孩切了一声“你就是欺负我现在记不住事情,但有一样我可是都记着呢?”
听到这里晓峰无奈低下头为她烤鱼,果不其然,女孩重复着从前的话“你可得叫本姑娘一声姐姐,叫姐,姐带你走遍天下,可没人敢欺负知道了吗?”
晓峰看着火堆认真的烤鱼,眼中却是暖暖,听见女孩的话他回答“知道了,姐姐”
如愿听见一声姐姐,女孩心中怪舒服的,但很快她又糊涂了,她失神了一会儿,又暗自嘀咕着“我……我叫什么来着?”
晓峰回答“落云”
她点头“对的,我叫落云,哥哥一直都是叫的落落对吧”
这时的晓峰眼中划过什么,但很快被掩饰住“对的”
墨离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说“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啊,明明都说很快回来的,又骗我,可恶。”
她恶狠狠的用枯败的枝条敲打雪堆,看着燃烧在雪堆的火焰,她高兴了说“这鱼好香啊”
吃饱喝足的墨离跟着晓峰走着,时不时用突然想起的冰雪术攻击晓峰,只是如今的她即使拥有再高的冰雪术,也只有筑基期的修为,根本对晓峰没有任何威胁,但为了让她高兴还是装模做样的受伤。
只可惜现在的她再糊涂也能一眼看穿晓峰装模做样,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乐此不疲。
就这样打打闹闹直到十日后。
那时的他们已经到了他们要找的传说中的雪域,虽是雪域却是百花盛开,那里的花好似不受冰雪的影响依旧开放。
落云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开心极了,却在下一刻晕倒在花丛中。
晓峰跑过去,用浑身的灵力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知晓医术的他为落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随后的结果都是睡着了。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不知不觉与从前的落云相重合,一滴泪落在落云干净的脸庞上。
“你若是喜欢这里,不回去也好,这里有鲜花,有雪域,还有……他。”
若是从前的墨离,一定能看见环绕在晓峰身边的欣喜和悲痛,只可惜现在的她只能闭上眼睛,安静的,安静的。
晓峰想起什么,边流着泪,边哭的像个傻子他说“你不喜欢勾心斗角,却无奈非要卷入其中,你原本快意飒爽,却无奈步步为营,你原本只有一个哥哥,却又被迫与其为敌,你原本无意与他人作对,却不小心与全世界为敌。”
话至此,他已经泣不成声,一瓣花从花丛脱落拂过晓峰的发丝,落入怀中。
“落落姐,晓峰还是从前的晓峰,晓峰知道落落姐想要的是什么,若他们都来阻挠,晓峰拼了命也会守护住属于落落姐唯一的小天地,只要落落姐开心便好,开心便好。”
他自顾自的说,眼泪一颗连着一颗往下落,眼泪顺着她的脸落在地上,雪域吹起一股温柔的风,卷起落在地上未融化的雪花,轻轻擦过晓峰的眼角。
晓峰感觉到连忙抬手擦掉眼泪说“晓峰不哭,晓峰没有哭,晓峰是高兴,高兴见到了姐姐,姐姐在一切都好的。”
可他的眼泪却似擦不完似的,像个漏斗越流越多。
突然,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晓峰的脸上,晓峰愣了一下,他慢慢往下看,只见落云很认真的为他擦眼泪,落云抬眼与晓峰对视,她眼中的温柔就似从前一般。
晓峰不确定,张了几次口,最终破碎的喊出两个字“姐,姐”
眼前的人灿烂一笑,似从前一般认真调侃道“晓峰可不能哭鼻子,以后可是娶不着媳妇的”
此时的晓峰不敢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只见原本灿烂的落云,渐渐收敛了表情,她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但最后只化作一句“晓峰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姐姐……自愿的”
“不,不,姐姐,别这样。晓峰只想让姐姐好好的,从前那般就行”他愣了下又说“回不去也没关系,这里也挺好的,只要姐姐好,只要姐姐好……”
晓峰哭的泪眼模糊,待他眼神有了焦距,却见眼前这个人没了之前的影子,她似出生婴儿一般目光清澈,不带有任何情绪,她睁着眼睛迷茫的问。
“你谁啊”
雪域
碧凌大陆沉静了四百年,四百年的平静一朝打破,此次衔月楼主动挑起与仙门的战事,同时对清风门,落日谷,魁星山三大门派围攻。
一时之间祸及苍生,天地变色,凡间百姓痛不欲生,游离四方的散仙将此事尽收眼底,后由一人为首,召集碧凌大陆所有仙士前往清风门,落日谷,与魁星山三派支援。
衔月楼实力不凡,但耐不住所有仙士的同时围攻,最退居桐城。
桐城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
桐城一处小酒馆上,思源坐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千隐来。
听见千隐的话思源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找人”
千隐气的差点把酒馆给掀翻了,他质问“你若是想找他们,凌云殿使者全都供你差遣,你又何苦与全世界为敌”
思源轻轻捏住酒杯,说“凌云殿,找不到他们”
“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法来逼他们现身是吗?”
思源没有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千隐觉得思源疯了,他祭出雷电风雨皆朝思源而去,千隐说“现在的人间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仙界更是血雨腥风,你的方法若是有用,他们早就出来”
千隐眼中闪着雷电,看着思源轻轻说道“收手吧”
思源的境界不是千隐全力以赴就一定会有胜算,即使千隐能够引动天象,思源还是不动如山。
他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说“他们居心叵测无人猜其目的,如今这局面也在我意料之中,但即使无济于事,那我也想告诉这天下人。离儿好,你们便好。她若不好,我便让这天下,一起陪葬。”
暗沉的夜空略过一道闪电,紧跟其后的雷声让人耳边麻。但思源却依旧云淡风轻,千隐看着这样的思源有些陌生,但却又有点熟悉,随后脑中一闪而过。
他想起,这样的思源,有种墨离的影子,却又不一样。
“这不是楼主想要的”千隐自言自语。
思源神色在这一刻有了松动,转而有恢复从前的表情,他轻轻笑起来说“你有真正了解过离儿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千隐微微蹙眉,似是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下苍生,她在乎的只是与她最亲近的”思源继续说“我也是”
天依旧暗沉,但酒馆里却没了思源的身影,只有千隐还在,只是这时的他没有半点气息飘动,只有静默细心的观察才能感觉到她那微乎其微的呼吸。
“这些年来衔月楼在你的管制下成了除恶扬善的庞大组织,坊间流传着你们的故事,却无人知其幕后是衔月楼。”
“你收留各门各派最不起眼的弃子为门徒,传授他们功法让其他们能与从前的仙门对抗,你打破了衔月楼历代规矩,但衔月楼整体实力却为此大增。”
“可你不知道的是,衔月楼的存在并不是为恨而生,衔月楼收留的是孤儿,为的是给他们一个家,离儿当年救你回来,没有让你更改仙号,也不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而是可惜你的天赋,但你却本末倒置,如今的衔月楼还是从前的样子吗?”
思源的话让他有了动摇,但很快又坚定了,他回答“如今的衔月楼再不是从前的衔月楼,被仙门围攻的现象永远不可能发生”
思源沉默了一下,他转过身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千隐问“你有真正看过离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你认为他从前留下你是想让你与仙门对抗来证明什么吗?”
千隐想起从前墨离的话。
她说“你说他们资质不好,可我看来这个小娃娃到是挺好的。”
那年的我很渺小,你却不嫌弃,用那双干净的手为我擦掉污血,你说“你的资质很好,且难得一见”
你的出现似是夹缝中透出的一丝阳光,是我全部的希望与力量,你不嫌弃我,反而对我说“你的天赋可不一般,这功法也不一般,你且跟我走,可愿?”
可愿?当然愿意,即使他们说衔月楼是万人墓场,但我知道,那是属于我千隐的重生之泉。
你带我回到了衔月楼,却并没有改掉以千字为首的仙号,我以为你是想告诉全世界,别人家的弃子,在衔月楼照样可以发光发亮,我以为你是想对他们说,不是我们没用,而是他们太残忍,其实这世间的本质是:人人生儿平等。
但思源却又告诉我,他说“离儿只是喜欢你而已,她没空想与众仙门证明什么,对她来说,仙门的看法比不上她喜欢的任何事物”
原来如此。
其实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你以为人家的动机是多么的伟大,实际他们的想法是再单纯不过的,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想法走到天黑罢了。
南方清风门,西方落日谷,东方魁星山,碧凌大陆中所有的修士以三大门派主,赶过去三方夹击。
一时之间碧凌大陆尸横遍野,无数修士为此丧生,这样的修仙界,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一个沉重的故事,无人独善其身。
雪域有个奢华的城堡,以冰为墙以雪砌房,雪域是天地间的一抹特别的存在,这里不分四季,却满是鲜花,生了灵的鲜花孕育出一种精灵。
精灵天性单纯,对世间充满了善意,他们勤劳和平对晓峰与墨离的到来有着无限好奇。
花精灵门天生不会言语,但对晓峰和墨离都很好,没了任何记忆的墨离同他们玩的很开心。
晓峰望着五颜六色的花精灵围着墨离跳舞,原本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都消失了,墨离对那些花精灵有着天生的好感,花精灵虽然不会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意思墨离都懂,还同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雪域的城堡似乎是很久以前都存在的,晓峰看着高大的城堡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向不远处的墨离招手“过来”
在一群不会说话的生物里,晓峰的话格外清晰,墨离虽然不想理他,但所有精灵都朝晓峰看过去。
树老大
无奈墨离只好走过去,问“什么事啊”
晓峰指了指前面的城堡说“晚上住那里。”
墨离看了一眼就果断拒绝“不好,我晚上想和花精灵一起睡觉”
晓峰看向围在不远处不敢靠近的花精灵说“他们晚上灵体会附着在花心中休息,你也能吗?”
墨离不可思议的看向远处的花反驳“那花那么小,他们这么大,怎么会在里面睡觉”
晓峰看着一脸惊讶的墨离后知后觉才想起如今的墨离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无奈伸手屈指往她额间一弹。
墨离吃痛的捂住额头,还没开始叫唤疼脑子里就一阵胀痛,紧接着关于花精灵的一切消息就都存在于她脑海里。
晓峰说“花精灵于花中衍生,万年才会孕育出来那么一个,花瓣就是花精灵最好的栖息之地”
知道结果之后的墨离也不挣扎了,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那好吧,晚上就住这个大家伙里面了”
说完就准备跑,又被晓峰拎着后领给提溜回来了,对上墨离受伤的眼神,晓峰强忍着笑意说“跟我收拾去把里面收拾好,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墨离哼哼唧唧看着那群花精灵不肯走,晓峰只好劝道“你若是现在听话,我们便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
墨离权衡了一下默默跟着晓峰走了。
城堡很大,里面很空旷,只有晓峰与墨离两个人住,晓峰用冰做了全了桌椅碗壶,看着自己的作品,晓峰一个心动还雕刻了许多精美的图案。
墨离在一旁默默的搬冰块,看着晓峰那么认真的去雕刻那些东西,不由得好奇靠过去,只见一个碗上雕刻着一棵枯枝树,树下是一个女子的背面,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却是天仙下凡似在等着什么。
“她好好看啊”墨离看着里面的人不由得感叹。
晓峰深深看着她问“那里好看”
墨离用一根手指顶着下巴说“感觉……这种感觉好好看”
墨离说的模模糊糊,但晓峰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晓峰看着画上的女子解释道“她在等一个等了很久的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能不能来,但她能做的就只有等”
“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是等”
墨离问出的那一刻晓峰思绪很乱,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很多东西,看见了很多画面。
“逆子,你给我跪下”
“他们悖德弃道,以邪魔为正途,迟早会引火自焚”
“她该死”
“她杀父弑兄,若不是被人揭穿,这三界恐将大乱。峰儿,你可不能糊涂啊。”
画面一转,他看见了火山熔岩口那抹白色身影,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道声音。
“落落”
仅一声却跨过千年,好似穿透了身体,直击灵魂深处。
晓峰猛地睁开眼睛,一旁心不在焉的墨离被他突然其来吓了一跳,晓峰平复了下心情小声说“因为找不到”
晓峰心情很乱也不想再与她多解释,转身便离开了大殿,墨离看着手里这个漂亮的碗自己嘀咕琢磨
“什么是找不到”
墨离想不出来答案,但也不想再费脑,看晓峰没有盯着她便又偷偷跑出去同花精灵去玩。
花精灵不会说话,却异常和善,最重要的是墨离很喜欢,她们在漫天花丛中玩闹,好像这个世间真的没有烦心事。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一片绿油油的树叶落在了墨离的发间,墨离伸手拿下了树叶,蹲下看着花问“它长得和你不一样哦”
一旁的花精灵在嘴里积蓄一口气吹过墨离手中的树叶,树叶脱离墨离指尖往不远处飞去。
墨离跳起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你干什么呢,这片叶子我可是要拿给晓峰去看的呀”
花精灵在后面笑着,飞在墨离身后,也不知道墨离到底跑了多远,突然眼前惊现一颗参天大树。
大树枝繁叶茂屹立在不远处,仿佛是要撑起一片天一般,墨离被这么大的树震惊到了,张大了嘴巴,边跑边叫道“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大啊”
精灵们看见那棵树也很高兴,率先飞过去,墨离在后面倒是急了“你们等等我,等等”
墨离跑着跑着突然觉得好累,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她靠着大树一屁股坐了下来,精灵们在枝头间穿梭着。
“吵什么吵什么,谁来了啊”苍老而雄厚的声音从墨离背后发出。
墨离一骨碌就爬起来,只见大树抖动了下树枝,懒洋洋的说“雪域来新人了啊”
墨离听树在说话,却不见鼻子眼睛,也不同精灵一般有翅膀,墨离走近问“你的眼睛呢?你从哪里说话的呢”
大树听见墨离的话大声笑道“哈哈,你这娃娃倒是同之前一行人不同”
墨离围着大树走了一圈又一圈找眼睛鼻子嘴巴,一边还问“哪里不同”
大树叹息一声说|“雪域清冷,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本想着可以热闹一下,谁曾想都被老夫给吓走了一批又一批,除了这群小精灵,你可是唯一一个敢与我说话的人类娃娃哦”
“是吗?”墨离倒是有些不明白哪里可怕,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你们可爱的紧”
大树抖动了下树枝,树叶纷纷落下,大树把树枝压低了,精灵们高兴地拎起墨离,把她放在了树枝上。
墨离小心站稳了,树枝高高抬起,便看见了大树的眼睛,还有那张大嘴巴。
“原来你在这里”
大树笑了下说“你这娃娃叫什么名字”
墨离回答“我叫墨离,但晓峰有时也会喊我姐姐”
大树把墨离凑近了些说“这里的花精灵都叫我,……嗯,树语。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就是,树老大。”
墨离笑起来了,摸着下巴说“这么茂盛的根,树老大好像也不过分”
大树又把,墨离凑近了些问“嗯,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你从前可有来过雪域?”
墨离摸了下头,回答“晓峰说我喜欢记性不好,也许来过吧,我不是很清楚”
大树叹息道“我这树老大也是老了哦,一些事也总想不起来”
说着与墨离拉开距离,墨离拉着精灵坐了下来,他问树老大“为什么这些精灵不会说话呢?”
大树回答“他们可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他们说话你们听不见罢了”
树老大2
“听不见?”墨离有点理解不了这个意思。
树老大解释道“树木花草,鸟兽虫鱼,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语言,只不过你们听不见,也听不懂罢了。”
墨离回过头看了看这群花精灵,又问“那树老大为什么可以听懂我们的话,也会说人类的话”
树老大抖动了下叶子回答“活久了,就什么都会一点”
“那树老大活了多久啊”
树老大想了又想,只得回答“太久了,想不起来,只记得当自己有了灵识之后,等了很久,才有第一个精灵的诞生,如今着精灵换了一茬又一茬,这群小娃娃,到不知道是第几茬的了”
墨离听着很头疼,只能隐约明白树老大是活了很久的了,她懵懂点头,只见远处飞来一抹黄色灵识,吓得墨离立马跳起来。
“遭了遭了,晓峰找过来了,咱们快跑”
精灵当然也看见晓峰的灵识,立马四处散开,树老大压低了枝丫让墨离下了地,墨离四处乱窜的跑回家,树老大在后面喊着“娃娃慢点跑,你们可嫩着呢”
看着墨离走远后,树老大抖动了下叶子,表示自己心情很好。
“这小娃娃怎么越看越熟悉呢”树老大伸长了一下树枝,懒洋洋的说“年级大了,也记不清楚了哟”
巍峨的城堡前一个小人在哪里探头探脑,墨离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乱瞄着,他知道晓峰一定在那个地方,只是忍不住有点心虚,也不知道这个心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在墨离出神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拖着她往前走,这样的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放开我,晓峰,放开”墨离用力挣扎,只可惜没什么用。
那股力量一直拖着她走到了二楼才消失,晓峰坐在宽敞的房间里手里拿着杯茶,只见身前的冰桌上满汉全席。
墨离眼睛噌的一下就亮起来了,晓峰看见只觉得好笑,放下茶杯问道“刚刚在哪里看什么呢”
墨离自顾自坐下,拿起冰筷回答“没什么呢”
晓峰她一副很久没吃过东西的样子不由得嫌弃“可刚刚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不会上来呢,……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不得不说,墨离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嫌弃,嘴边全是油,菜一不小心掉桌上还会用手拿起来塞嘴里。
晓峰看了看周围,是真没东西,否则一定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倒是忍不住吐槽“你那小徒弟平时是亏待了你不成?”
墨离忙着吃也没在意他在说什么,抬头问“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呢”
晓峰挥了挥手“你吃,你吃,没说啥呢”
墨离点头,手上动作也不慢,晓峰被他这样的吃法下了一跳,到了杯水问道“喝吗?”
墨离连忙摇头,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不了,喝汤就行,喝水容易饱”
晓峰抽搐了嘴,有所感叹道“还知道饱呢”
这次墨离听清了他在说什么,连连点头回答“知道,知道,吃多了,就饱了”
晓峰忍不住笑,“人家吃多了是撑,你吃多了是饱,也亏得你那修为够得上的你的食欲,若换做普通人类,怕是要撑死。”
墨离也不与他多说,但也觉得他说的没问题,就同意点头。
晓峰面带笑意看着她吃完了一大满桌,待她停手才悠悠问道“饱了?”
墨离摸了摸肚子,认真想了下回答“还可以再吃点”
晓峰当然知道化丹初期修为的最大限度在哪里,也知她没说谎,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被她的诚实给逗笑了。
晓峰回答“你这食量可以把整个雪域吃穷,可得省着点,否则别说我,整个碧凌大陆都养不起你”
墨离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不开心,她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委屈极了。
晓峰见她这样便也改了口说“好了好了我错了好吧,其实整个碧凌大陆,刚好可以养个你”
墨离更委屈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晓峰见此这次倒是真的急了,在一旁手足无措,想,连忙从袖里掏出一块帕子。
抬头墨离就跑了,晓峰用力拍着自己脑袋“你说什么呢,这个墨离与之前的墨离也不一样的啊”
他原地转来转去,纠结着要不要去安慰她。
只见刚刚吃饱了的墨离转眼就跑去树老大那里去了,本来树老大用树叶卷着风玩的正开心,结果看见墨离这个样子被惊到了。
不过一棵树人家也看不出情绪,墨离就蹲在树下哭,树老大想了想,用树叶卷成一个兔子的形状推到墨离眼前,压低了声音说“小离儿别哭了,看它好不好看”
树老大本来是安慰她呢,哪里知道她听见树老大的话更委屈,哇哇哭着。
这可把树老大给难着了,人来人往这么多,见过来猎杀精灵的,来雪域寻宝的也有,想来挑战树老大的也有,可没见过这样来什么都不说只哭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树老大一会儿变只小狗,一会儿变只猫,只想逗墨离开心,可墨离却是一直都不领情。
等到她苦累了才抽抽搭搭的停下,树老大在一旁轻轻为她扇风问“这个力道可以吗?”
墨离不说话,只静静坐着。
树老大又安慰道“有不开心的就说出来,也许说出来会好很多”
也不知道墨离想到了什么,眼泪又滚下来了,树老大连忙闭上了嘴心里想着:小姑娘可真不一般人能够伺候得了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眼泪快要流干了,墨离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
树老大头顶上的叶子都快竖起来了,又听墨离说到“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好难过”
树老大问“那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墨离伤心回答道“不知道,想不起来,可就是好伤心”
树老大抖动了下树枝说“小离儿别伤心,待树老大来看看”
墨离抬头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呢?”
树老大顿了顿晃动的树枝回答“小离儿,有什么问题吗?”
墨离想了想摇头回答“没什么”
树老大继续晃动树枝说“树老大这里有一种秘法,可以帮你回忆起从前你丢掉的很重要的东西,要尝试一下吗?”
树老大的话让原本伤心的墨离瞬间开心了起来“真的有这样的秘法吗?”
树老大骄傲回答“当然有的,小离儿试试就知道了”
墨离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刻“好,好,那你快点”
树老大哈哈一笑“这就来了”
归忆
只见树老大卷起树叶把墨离包裹其中,幽绿色闪烁在表面一层,墨离站在里面,没了光线,只听见树老大的声音传来“静心,默念你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或者一段记忆”
问题出来时墨离心中很乱,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忆,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叫墨离,想知道为什么晓峰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想知道自己从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问题从她头脑中闪现,却只能知道一个问题,思绪万千的时候的某一刻。
突然,墨离顿悟了什么,她抬头对树老大说“想好了”
树老大很快就听见了,他回答“小离儿只用闭上眼睛默念心中的问题就可以,在睁开眼睛时,需要自己在回忆里找出你想要的。”
墨离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她捂住心口默念。
这里的一番天地好像都安静了些许,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甚至平稳的呼吸,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落落”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墨离耳边响起,她皱眉,但很快又定了心,继续默念心中问题。
“落落”
那个声音又响起,墨离不想理那个声音,明明自己叫墨离的啊,但那个声音好像并没有要放过她的一丝。
“白落云,你丫的还装死呢”
墨离耳朵骤然一疼,她条件反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一个女生。
她转眼看看周围,这时一个很漂亮的房间,而自己刚刚躺在床上。
那个人皱着眉拧着墨离耳朵教训“你父亲让你去殿前授礼,这可是你唯一一次机会,怎么还睡呢,想不想认祖归宗了”
墨离蒙了,下意识问“你在说什么呢”
眼前的姑娘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把一旁衣服扔给她“你丫还玩,都什么时候了,快把衣服穿上,慢了那群老东西又找理由了”
墨离拿着碧绿色的衣裙后知后觉去穿衣服,一旁的她看不过去连忙把她推进屏风后面,嘴上还嘀咕着“快点快点,慢了老娘帮你穿”
墨离拿到衣服仔细看了看,奢华又繁琐,开始她还在纠结怎么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穿的时候又是出奇的顺利,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还没等她想清楚怎么回事,外面的人等不及,钻后面来叫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走”
她生气的拉过墨离手向外跑去,速度快的墨离都睁不开眼睛,待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变换了场景。
只见宽阔的山顶上人山人海,墨离穿着奢华的衣袍迎风而立,场面庄重又壮大,而在墨离身前的是一条长长的楼梯,直通山顶,山顶上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位置就是万人之上。
墨离心慌了一下,一把拉住旁边的人问“这是干什么呢”
旁边的人啪的一下打在墨离手背上说“怎么关键时候犯糊涂呢,前面可就是你父亲,过了这天云梯你就是白家人了,就可以认祖归宗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知道吗?”
墨离心中紧张,但听见前面的人就是自己父亲,一股奇异的感觉慢慢升起,心中暖暖的,再看一眼着万人场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众目睽睽又不敢做的太过分,只得目视前方问一旁的人“你叫什么啊”
只见被她握着的那只手猛然一疼,墨离吃痛了一下,又不敢叫出声,她在一旁用教训的口气说道“还玩是吧,连你苏晨老娘都不认识了,是皮又痒痒了对吧,别以为你加了个姓老娘就怕了,该打还是要打的”
墨离委委屈屈,又不敢出声只在心里想着“我叫墨离,才不是什么白落云了”
这时山上响起长长的钟声,悠扬又绵长,感觉好像传遍了山川四海。
“仙界之灵,后土有皇。白云之巅,浅云宫上。”
“今我白云边有幸找回失散已久幼女,白落云,有请四海同袍,仙门众派做个见证,从今以后,她白落云就是我浅云宫宫主之女,入我白家族谱”
前方的人很小,离墨离真的很远,但他的声音很响,很亮,让人一听就能记住。
短短的话好像比灵气还要珍贵,可以让人瞬间充满力量,让人安心
虽然心里总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白落云,但当自己听见那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的时候,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好像认祖归宗的人就是自己。
墨离定定看着前方,虽然很远,但还是可以看清他的面容,他有着长长的胡子,不笑的时候很严肃,说话的时候有着不可反驳的威严,但他眼中很坚定,好像拥有一片天地。
突然墨离感觉指尖凉凉的,她磨了磨手指,忍不住低头:是泪。
墨离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见身上的碧绿色衣服在慢慢闪烁着,最后变成了一身白衣。
她抬头,只见身边的场景再次变换,不再是浅云宫,也没有山顶,没有长梯,也没有等着她走过去的父亲。
墨离慌了,眼前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她大声喊。
“父亲,父亲,我是白落云,您的女儿,父亲。”
墨离往前跑,一遍喊着父亲,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脚下被什么拌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墨离想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落落”
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叫落落,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原本站在台上好像有无限威严的父亲,此时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破败的形象与之前大相径庭。
墨离慌了
“父亲,父亲”
墨离大声叫着父亲,声音都嘶哑了,可她却站不起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双腿用不了力,只得用手在地上爬过去。
“父亲,父亲”
此时的墨离好像是要把拿下来的父亲,都喊出来,父亲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墨离此时心中有种后怕,她不知道自己再怕什么,可就是隐隐觉得有种东西不能失去,感觉好像眼前这个人不能有事。
墨离身上好像没了力气,却还是逼着自己往前爬
她哭喊着“父亲,父亲”
归忆2
终于,墨离爬近了,她想看看父亲怎么了,却怎么都撼动不了那高大的身躯,墨离只得用力扯着父亲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哭喊着“父亲,父亲,父亲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这时一只手用力抓着墨离的手腕,那个力道好像要把手骨捏碎一般,但墨离却很高兴,因为那双手是父亲的。
父亲他,握住了自己。
墨离看着父亲,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泛着红,像是点点血迹,他用那双眼睛看着墨离,那彻骨的恨意一览无余。
他说“我……白云边,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你永远都不是我白家的女儿”
那句话在墨离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良久她才弄懂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好像什么碎了。
“父……父亲,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的墨离浑身都在颤抖,想了又想,还是不确定,她问“您,您刚刚还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是你女儿的,怎么又……”
墨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说“我白云边没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儿”
这句好貌似用尽了他浑身的气力,话闭猛地吐出一口血,那血像天上的雨,散落在墨离的脸上。
与其不同的只有,那是温热的。
隐约间,墨离听见一个浅浅地声音:“浅云宫只要还剩一个弟子,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鲜血铺满的世界里,这一幕被墨离深深印在了心头,说不出是伤心到骨子里的悲,还是痛到已经麻木,一段时间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是白落云,大家快杀了她,除了我们仙界一大祸患”
遥远的声音轻轻飘过墨离的耳边,但墨离却不想做出任何反应,也不想纠结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只是想着: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很乖的,很乖的。
很快,世界沉静了。
就像现在的墨离,好像空了。
“落落”
又有一个声音叫着落落,但墨离却不想抬头,也不想睁开眼睛。
“落落”
那个声音由远到近,墨离落到了一个很温柔的怀抱里,从他的胸腔中发出一串声音。
“没事,有哥哥,哥哥在呢,一直都在”
好温柔的声音,伤痕累累的墨离,好像被这样温柔的声音温暖住了,她用力钻进他怀里。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所有委屈好像都有了宣泄的口子,墨离失声痛哭道“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很乖的,不一点都不歹毒,他为什么要说我歹毒”
他轻轻拍着墨离后背小声说“不歹毒,是他们不懂,他们不懂落落的好”
墨离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我不歹毒,父亲不能这样说我,我可是他女儿啊”
他拍拍墨离的头说“落落不用伤心,从前有哥哥,以后也只有哥哥,旁人不必理会。”
墨离泪眼模糊的点头,好像他说的话都是对的,他的话可以抚平心头所有伤。
墨离抬头想看看他,但却是人在眼前,却怎么都看不清模样。
“哥哥,为什么我看不清呢”
眼前的人好像笑了,他说“让你别哭,看不清了吧”
他好像凑近了些说“这下总该看清了吧”
墨离揉了揉眼睛,用手捧着他的脸,能摸见却怎么都看不清,她摇头“还是看不清呢,哥哥”
他轻笑,用手擦掉了墨离眼角的泪,说“哥哥帮你洗把脸,在这里乖乖的,别乱动”
墨离想答应,但却心惶惶的,眼看他就要站起来,墨离立马抱住他“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你就坐下来陪陪我好吗?”
他用力掰开我的手,声音却还是那么温柔,他说“落落不用怕,哥哥去去就回,乖啊”
虽然墨离想用力拉住,但好像怎么用力,手都是没劲的,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还是松开了,却没有任何办法。
墨离只有用力喊,她想让眼前人听见
“不,不,别走,你别走”
但他好像听不见我的叫喊,他一身白衣,越走越远,好像一团云烟似的消失了。
“别走,哥哥,哥哥”
墨离双腿的束缚瞬间没有了,她立马爬起来追过去。
瞬息间,场景再次变换,这时身后响起哥哥的声音。
“落落,别过去”
这时墨离身前好像是火山熔岩口,里面的熔浆用力的喷发着。
墨离立刻停住了脚步,顾不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她只想找哥哥,听见哥哥的声音立马转过身。
虽然哥哥不再是一身白衣,而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袍,虽然还是看不清哥哥的模样,但墨离就是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自己想找的那个。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蔓延开来,墨离大声喊着“哥哥,我在这里,哥哥”
墨离拔脚就跑了过去,没走两步却听见另一个人也在叫“落落”
这个声音很熟悉,墨离慢下来了,她看见另一边是苏晨,苏晨穿着白色衣服,墨离想起了什么,立马低头看自己,只见自己同他一样,都是白色。
墨离有些犹豫,有些迟疑的叫着“苏晨”
苏晨此时手中拿着一把剑,剑端还有点点血迹。
“落落快过来”哥哥在另一边叫着。
这样的苏晨透着一种危险的感觉,墨离看了一眼立马向哥哥跑去,可这个时候苏晨又开口,她语气很重,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说:“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执迷不悟?墨离转身看向她问“什么执迷不悟”
这时的苏晨充满杀气,她对墨离说“因为他,你的父亲死了,因为他,你被天下人误解,因为他,你在仙界无处立足,跻身魔界的滋味好吗?”
苏晨的话让墨离莫名窒息,她猛地喘了几口气,有点崩溃,“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哥哥……”
“哥哥?他不是你哥哥,你哥哥是他”她往一旁指过去。
顺着苏晨的手她看不清那个人,苏晨说“他才是你哥哥,身体里留着同样血脉的哥哥,而那个是那个仙界的叛徒,回头吧,白落云”
墨离回头看向那个黑色衣服,他轻轻说“你去吧,哥哥一切都好”
归忆3
这一刻,墨离的心绞痛,他看着那道黑色身影说“你好?你怎么会好,你骗我”
看着那个人,墨离走了过去。
苏晨却在她身后喊着
“你别过去”
“你疯了,他会害死你的”
墨离不想听他们的话,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墨离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哪里,即使看不清。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风,刮着墨离的衣服向后去。
“别拽我,我要哥哥,哥哥”
墨离伸手想往前拉住哥哥,可一切挣扎都是无用的,他眼睁睁看着哥哥的身影越来越远。
那股风把墨离刮向了熔岩口,只差一步就落了下去。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闻见熔浆的味道。
她看见哥哥消失了,苏晨消失了,那个什么都看不清的人也消失了。
但眼前却出现了许多生面孔,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锦衣,好像代表着各大门派,墨离此时心中却是异常平静。
没了面对父亲的感动和伤痛,没了看见哥哥时的紧张与后怕,也没有之前选择时的纠结,她没了情绪,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她们在下面对我叫喊着“神兽是属于浅云宫的,白落云现已被逐出浅云宫,神兽亦当属浅云宫”
另一个人说“她杀父弑兄,还与魔界修罗宫的人纠缠不清,我们若是不替天行道,枉顾名门正道”
“亏得魁星山的小公子还为她求情,她居然还丧心病狂的对小公子下毒手,简直是天理不容”
“你们还叫她白落云,白姓是仙界最尊贵的姓氏,她现已被逐出白家族谱,已无姓氏”
“对的,她没有姓氏”
“落云就是仙界的祸患,今日你我联手将其铲除,看她如何逃脱。”
此时的墨离根本不是什么白衣飘飘,她浑身都是血迹,一层衣纱不知被划过多少刀,她手拿一把剑,剑身通透,剑柄刻着冰雪二字。
墨离此时好像着了魔,她说着“杀父弑兄,姓氏尊贵是吗?”
她心底升起了无限悲痛,却是怎么都没有眼泪,转眼又什么都没有了。
“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从未冠上白姓”
墨离抬手细细摸着冰雪剑,“冰雪是为初心,若是有了它物,便一文不值了”
不受控制的,墨离松开了手,冰雪剑就这样越来越小,与熔岩融为一体。
她抬头看着下面的人,她们的脸都好陌生,但却说着最恶毒的话。
但对于他们,墨离却是怎么都恨不起来,突然间她觉得好累啊。
“你们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也仅仅只是你们梦寐以求的罢了,与我,从来不是那么重要”
说完这句话,墨离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想要的,是你们都有的,却是怎么都不知道它的可贵,可怜我就连拥有都是那么困难”
她身体慢慢向后倒去,炽烈的风刮在墨离耳边,她的心依然泛不起丝毫波澜。
这时一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墨离睁开眼睛。
他眼睛很大很亮,却只有她一人的模样,他轻轻摸着墨离的脸颊,轻轻叹气,说“但是你对我很重要啊,傻丫头。”
墨离眼中积蓄了什么。
他用手按住墨离的头,在她耳边轻轻说“好好活着,落落无论变成什么样,在哥哥这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可不能再做啥事了,记住了吗?”
墨离在他怀里闷闷点头,她身上一阵炽热,心中却是解脱。
一切都结束了吧。
“墨离,墨离”
声音从遥远传过来,她听的不是很真切。
“墨离,快醒来”
这次她听清了,是叫墨离。
谁是墨离?
“小离儿”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不对。
我是谁?
“墨离”
“你是修罗之首”
“落落”
“你是浅云宫的小小姐,是白落云”
“墨离”
“小离儿”
很多声音混乱的夹杂在墨离脑海中,她看见了好多面孔,都很熟悉,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名字,也不知道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纠葛。
墨离好想哭,可头脑中的疼痛让她快要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想哭。
“墨离,开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墨离听见了他的话,想睁开眼睛,却又犹豫着,总觉得很奇怪,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你不该来这里”
黑暗中,这个声音好像格外清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墨离问“你是谁”
一个白色光点由远到近,很快她的模样清晰了,她一袭白裙,面貌清丽,一双眼睛大却缺少灵气。
墨离看着她的样子吃惊了。
她说“我就是你”
墨离走过去,仔细看着那张脸“你和我长得一样”
她眼睛无神,但此时却笑了,笑的沧桑而又无奈,她说“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个人”
墨离不太懂她的意思,“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我自己,又怎么会有你的存在”
她沉默了一下,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地方,衣袖轻轻拂过。
一个巨大的火山出现,墨离想起了哥哥,她皱了皱眉。
“记不起他的模样了是吗?”
墨离看向她,只见她化作了之前墨离站在熔岩口的样子,她说“你不记得他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你同他发生过什么,你只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他……”墨离想反驳,却戛然而止,因为她记不起同哥哥发生过什么。
墨离捂住自己的头,她用力敲打,她想想起来,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是这样的,他……是哥哥,是哥哥”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满了心头,紧接着是深深的无力感,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着眼前容貌与自己相似的人,墨离心中第一次有了恨意,她质问“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对面的那个人见墨离这么痛苦,自己也捂住了心口,她说“你是墨离,而我,叫落云”
墨离握紧了拳,她有了杀意。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然’亦或‘砥砺前行’
墨离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坐下来拿着筷子夹了几口吃。
晓峰见此到是给她递了杯水,那只墨离又给他推回去了,说什么“喝水容易饱,喝汤就行”
晓峰摇头笑道“你不会饱的,放心喝吧”
墨离一本正经的回答“谁不会饱了,你才不会饱呢”
晓峰自己喝来口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是不知道饿的好吗?
都化丹初期修为了也不知道辟谷,现在灵力不可施展,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她喂一颗丹药派出体内浊气。
喝着水晓峰不由得一笑:化丹初期修为……吃饱?
有点意思。
墨离见晓峰现在心情还不错,她偷偷看了他几眼在心里酝酿着。
以晓峰的敏觉度肯定知道墨离的小动作,只是她不说晓峰也当做不知道,终于墨离还是按捺不住,小声叫着“晓峰”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晓峰心里直发笑,但面上默不作声,他抬眼问“什么事”
墨离挫折手心说“那个,我们要不出去走走吧,雪域就咱们两个,挺没意思的”
还以为墨离是有什么清奇的想法,没想到是想出去了,晓峰立马严肃了起来,但想了想还是耐心说“外面不安全”
晓峰的话好像无懈可击,让墨离急了起来,她又说“但外面还是很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墨离不记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墨离想看看”
晓峰绕过了墨离的借口说“前两天不还和花精灵玩的好,怎么这么快就不想同他们完了?”
提起花精灵墨离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想到哥哥,立马坚定了信念,她回答“花精灵们很可爱,墨离也非常喜欢,还喜欢树老大,可墨离不能永远呆在雪域的”
晓峰没做声,而是拿起杯子喝水,墨离见此立马说“我真的很想出去,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在那里,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有人都可能会伤害你,雪域里精灵单纯善良,没有那么多不得已,你为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在这里好好生活”
晓峰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墨离说过话,触及他的眼睛,墨离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缓了几口气,声音有些嘶哑,她说“墨离有哥哥”
她泣不成声,但晓峰还是听懂了,一瞬间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你……说什么”
墨离看着晓峰,很认真告诉他“墨离有亲人,有哥哥”
晓峰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他用力抓着身后玄冰制成的桌角,心底有些后怕,他看着墨离,不确定的问“你……想起来,什么?”
墨离向前走,抓住晓峰的衣角说“树老大带我找自己最重要的亲人,我找到了,是哥哥,墨离有哥哥”
确定墨离没有说谎之后,晓峰不自觉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他再次问“你又哥哥?”
墨离点头“是的,墨离有哥哥,他是墨离唯一的亲人,墨离一定要找到他”
犹豫几番,晓峰再次问“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说起这个墨离认真想了一下,后摇头“想不起来,但墨离有哥哥,这一点不会错的”
晓峰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面对这样的墨离,好像哥哥就是她的全世界。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若是一定要出去,面对的艰难险阻,不仅仅只是城堡里找不到小精灵这样简单,你可能会与全世界为敌,可能会为此丢掉性命,没人救得了你”
晓峰向门外走,说“你不必现在就告诉我答案,想清楚,记住,没有回头路。”
看着晓峰的背影,墨离始终想不出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在此想起这番场景,才恍然明白其中心酸。
墨离回到了自己房间,冰雪缔造的一番天地,好像仅仅只是为了墨离停留的这一小会儿,所有纠葛在这里有了新的起点,就好像墨离一样,有了新的目标。
但漫漫前路,就好像行走在初晨的山林一般,迷雾满布让人看不清前路,更不知该何去何归。
血枫山,夕颜殿——
四百年的时间,凡间繁华变了又变,仙界纷乱纠葛从不肯停歇,但血枫山的夕颜殿好似超出了天道变化之外,这里的房殿依旧,就连后院悬崖边的桃花树都没有丝毫变化。
思源站在桃花树下,常常一站就是一整天,他看着对面,也不知是在看山还是在看云,亦或是更远。
自墨离走后,思源便回到了衔月楼,拿回了主导衔月楼四海弟子的权利,千隐原本是新一代使者,虽然前任楼主消失的猝不及防,没有凑齐五人,但衔月楼的规矩还是没人敢坏,但思源却撤了千隐使者的身份,让他担任新一届影子。
看似风光无限的位置,实则是撤去了千隐手中的实权,四百年来衔月楼核心人换了又换,放眼一看全是千隐的心腹。
但自思源上任后以雷霆手段将衔月楼核心人物换了又换,虽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在场人无一人不服。
因为那人是前任楼主的五彩涟漪,分别是雨月使者,风月使者,霜月使者,灵月使者,音月使者。
他们各司其职,联手将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整治一番,短短几月时间便让衔月楼恢复了从前秩序。
在思源领导下的衔月楼不似从前平静,与仙界强强碰撞,短短三年时间不知道开战多少次,但好在思源修为摆在那里,无人敢与其抗争。
但……
不远处的听音见思源又站在桃花树下,便从土里挖出一瓶桃花酿送过去。
她把桃花酿轻轻放于石桌上,只听思源说“从前离儿忘了很多事情,可若是在那里闻见类似桃花酒的味道,便一定会喝上几口”
提及墨离,听音心中也有无限惆怅,但若说起桃花酿,听音便是怎么都忍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她回忆道“从前桃花酿刚出来的时候,属下拿出一瓶,楼主必会偷偷再藏一瓶,楼主看似铁面寒霜,事实上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孩子。”
思源想起从前,面部的线条都柔软了许多,他说“无论是从前的衔月楼主,还是后来的墨离,都喜欢吃凡间的食物,都喜欢睡树丫上,即使不断忘记,也还是会在某一时刻想起,然后再闹着要去做。”
迷局
听音抬头,看着思源的侧脸不由得说“从前近百年,无人懂墨离,更无人知衔月楼主,除了凌云殿主之外,也无好友,如今能有你的相知相伴,楼主倒也算是圆满。”
思源眼中闪过很多,他想起了在桐城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但不知道为何他一眼就看见那青色衣衫的女子,他看见那女子同一位红衣男子去了酒楼。
感觉自己在人世浮沉那么久,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当她在人贩子手里救出自己的时候,虽然当时自己很别扭,但心里还是在偷偷高兴,却也不知这无来由的兴奋来自哪里。
后来的墨离一直都逼自己开口说话,还诱导自己叫师傅,虽然自己很不屑叫她师傅,即使她在仙界是真的很厉害,但莫名的,就是不想叫。
墨离急的每天追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口,还时不时向青玉打听,暗自往凌云殿传了好几次消息,看着她着急,自己心里莫名兴奋,这样的情绪也不是一次两次,从前是断然不会有的。
虽然看着墨离那个样子很有意思,但不说话真的不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从出生开始,自己好像都不能发出声音,任何声音都没有,哭没有声音,笑也没有声音。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也很担心墨离会因此不要自己,但他听见了,他听见晚上墨离睡在萧峰崖的枝丫上自己言自语说“我墨离看上的人就没有半途而废的,不会说话怎么了,谁敢嘲笑衔月楼主。”
从前的人在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之后,就连送到有些背景的人家做家仆都没人要,却不成想那么大的衔月楼,居然没人嫌弃自己。
青玉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自己不会说话有过任何异样的眼光,就连五彩涟漪也是,要知道,这样的场景在仙界众名门大派中是段段不会出现的。
也许有些不会介意,但没有一个门派可以做到,上至掌权人,下至任何一个弟子都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会创造出这样一个门派。
思源边想边奇怪,但这样的问题,却还是怎么想都没有答案。
一旁的听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空气中除了桃花酿的香气,便只有思源那若有若无的笑声。
突然,思源收敛了笑意,下一刻千隐就出现在思源身后。
他双手抱拳低头说“千隐见过楼主”
思源“说”
千隐报“前日落日谷的弟子与驻守弟子打了起来,我派弟子死伤三人。”
思源并无过多情绪,“嗯”
千隐见此又说“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思源听见着话倒也没有怪千隐多嘴,只说道“只不过是胜者生存罢了,就当是平日里的任务,因公殉职而已”
千隐又说“可人间经不起仙界一次又一次大战,祸及无辜啊”
“无辜?”思源看着千隐说“若不能找到离儿,我还能担心那些无辜吗?”
千隐有些说不出话,若是楼主没有被他们掳走,一切都会是好好的,如今再来劝思源善良,似乎是不可能的。
千隐知道自己劝不动,便退了下去,思源却叫住了他,问“泥黎殿那位,照顾的可好?”
千隐回答“楼主可自行移步”
面对她,即使是心胸宽广的千隐都不会有一丝手软。
泥黎殿——
从前的泥黎殿,只是个摆设,后来人满为患,再后来便只是为一人存在。
思源看着泥黎殿三个字,所有恨意都沉淀在心底,他一步一步,不缓不急,仅仅用了一点点灵力,便可使脚步声回荡在整个泥黎殿里。
衔月楼众弟子知楼主驾到,便从一边撤离,而那安静到诡异的大殿中回荡的,一步一步好像踩到了她的心尖,使得人为之颤抖。
思源停下了,泥黎殿刑具刑罚原本不多,但如今看来倒是专门为她充盈了不少。
芙伊原本的一身红衣,现在沾满了泥垢与污血,不知道受了多少次刑,如今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抬眼看思源,她的气息若有若无,但当看见思源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怨念与恨意到是一点都不少。
芙伊的两手被刑钉打穿过,她浑身缠着粗重的铁链,同手臂一般粗细的弯钩从她的肩胛骨穿过,被悬挂在泥黎殿第一层中央。
触及到芙伊的眼睛,思源没有一点情绪,他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句“恨我?”
脏乱的头发落在她鼻翼便,随着呼吸慢慢飘动,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思源往前走几步,拨弄了一下还鲜血淋漓的铁钩。
他说“你恨我把你关进泥黎殿?还是恨上刑的弟子?”
这样说着他自己倒是笑了起来,对芙伊说“泥黎殿原本空荡的很,也没有驻守在这里的弟子,伺候你的,都是听音从别处借的人,听音不喜欢这些,奈何我们衔月楼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修理外人的弟子。
你恨他们,他们在折磨你的时候,怕是也在抱怨这段的而不易的时间,浪费在连狗都不如的人身上了吧”
芙伊向来心高气傲,虽然现在狼狈不堪,但面对思源却还是不肯认输,她的灵脉已经在这段时间内被断的不剩多少,但这时的她却还是在慢慢积蓄灵力。
思源也不阻止,因为他知道那点灵力是什么都干不了的。
稍稍有了点体力的芙伊先是底底笑了起来,那个样子可怜又倔强,她声音很小,但以思源的修为无论多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芙伊问“你就是当年天塔里的小孩,对吧。”
思源没有回答,芙伊自顾自说“你是从一出生都不能说话,对吧。”
“那又怎么样”虽然他现在是衔月楼主,但从前不能说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况且那个时候已经与芙伊打了一个照面,到是不明白她现在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是为什么。
芙伊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抬起了头,现在的她想微微动一下都不能,但现在她却抬起了头,思源也不在意,他到是想听听被关在泥黎殿折磨了这么久的芙伊能做什么。
“如果我说,你不能说话,都因为那个名叫墨离的人,你会不会相信”
思源看着她没有言语,也没有过多的疑问,芙伊知道,她不会相信的。
当然,她也没指望他会相信。
芙伊只是错过他看向了门口的位置,说“阻止,你确实该阻止。知道烟涵是谁吗?知道当初丧命于墨离手下的苏晨是谁吗?知道他们之于你最在乎那个人是什么意义吗?”
芙伊的每一句话,都很轻,但却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
思源不想再看她,回过头向外走去,但身后的声音依旧清晰。
“当墨离恢复记忆的那一刻,碧凌大陆就会崩塌,所有一切都会消失,知道为什么吗?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叫碧凌大陆吗?知道你为什么会叫思源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什么都不是。”
思源踏出门外,还可以听见身后芙伊发出的笑声,看见驻守在一旁的泥黎殿守卫只放下一句话。
“泥黎殿之所以称之为泥黎殿,必有它的道理。”
思源走后身后的守卫立马懂的那是什么意思。
泥黎殿名取自上古典籍,据说真正的泥黎殿一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是为犯了错的人专门准备的所有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离开
雪域——
雪域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大地,墨离卷着行李在外面扔着雪球玩,早起的精灵也同墨离玩的不亦乐乎。
看见这样状态的墨离,晓峰就明白了墨离的选择,他没有去阻止,而是同往常一般做好了饭菜等着墨离玩累了回来。
今天的墨离并没有让晓峰等很久,但还是带着满身的寒气坐在餐桌前,虽然晓峰知道墨离不会有事情,却还是忍不住用灵力驱散了寒气。
墨离舒服的叹了一声,笑吟吟的看着晓峰说“谢谢晓峰。”
晓峰忍不住一笑,随后又敛了笑意说“还不快吃,不是想出去的吗?找你这么耽搁下去,是想在这极北之地睡几天晚上。”
墨离嘻嘻一笑,随后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很快的”
有了心事的墨离做事情比平时快了很多,虽然还是贪玩,但比起从前却是知道了分寸不少。
这顿饭没有同平时一般吃几个时辰,她只挑了几样她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全吃完,剩下的各吃一点点就放下了碗筷。
其实每天为一个可以不用进食来补充体力的人做吃的,晓峰是非常不愿意的,但不知道为何,从找到她并带她踏上寻找雪域的一开始,到了饭点若是没有东西吃,便是怎么都不肯走一步路的。
开始失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由着自己的想法来,后开弄明白了事情原委的晓峰无数次崩溃。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给她惯出这样的毛病,想那时自己记忆受损不认识墨离的那会儿,她虽然爱吃,却还是没有这样任性。
虽然自己修为不错,面对这样的墨离完全可以强制性带走,但这件事在碧凌大路上做却是怎么都不能完成。
不是突遇洪灾,就是半路被不知哪家门派的小辈拦住去路,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一行人,转身墨离却不见了踪影,他知道之所以那么乱,是因为仙界大战,导致的祸乱,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墨离。
果然在满足了她所有要求之后,一路不知顺利多少。
想到这里,晓峰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墨离见此无奈问道“又怎么了”
晓峰比墨离还要无奈说“好好玩吧,开心就好”
墨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后悄悄揣了一个馒头对晓峰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晓峰没有在意墨离的小动作,起身说“那就走吧”
就这样,墨离告别了那些单纯无邪的花精灵,还有在很远很远那方的树老大,树老大好像知道墨离要走,用叶子编了一只蜻蜓飞到了墨离手心。
墨离摸着那只蜻蜓对树老大摇摇挥手“谢谢啦,树老大,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来雪域看你的,到时候带着哥哥一起来,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树老大没有回话,但墨离看见了一片片绿色树叶飞向天空,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手掌,手掌向墨离挥手,是告别的意思。
晓峰站在一旁,到是觉得那个树老大挺有意思,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只是微微叹息,后对墨离说“行了行了,快走”
告别了和平安宁的雪域,墨离好似反而更有活力,走出极北之地路途遥远,她却一改往日贪吃的习性,开始了辟谷。
这个改变到是让晓峰大吃一惊,试探了几次之后发现墨离真的是下定了决心,晓峰反而有点不适应了,来雪域之前知道墨离爱吃,几乎屯了近五十年的粮食,现下她开始了辟谷,到是把自己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辟谷丹搜罗的差不多了。
一望无际的雪山上,晓峰站在雪山顶上,一身白衣与天地融为一色,他掂量了一下怀里仅剩的一点辟谷丹,深深叹了口气。
“三天,还有三天”还有三天就可以穿越极北之地。
晓峰看了下一旁堆着雪人玩的墨离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担心。
三天的雪域天气诡异莫测,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难了世间任何一个人,却也不会难了墨离,不知道为什么,离中心之地越近,晓峰心里就越是慌张,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晓峰,晓峰,你看我这次堆得树老大好看吗?”晓峰看了看墨离堆得雪树,不得不说,同雪域的树灵到是有八成相似。
“好看,你堆的一直都挺好看”
晓峰看着墨离高兴的脸,伸手把她拉过来,她懵懵的看着晓峰问“干什么啊”
晓峰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不干什么,就是想问你……找到了哥哥,然后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像是墨离琢磨了很久的,当晓峰问到的时候墨离眼睛一亮,然后滔滔不绝道“这个问题,晓峰你真没问错,我可是想了好久的了,好不容易找到哥哥,首先肯定是要大吃一顿的啊。
天高地阔,碧凌大陆这么大,一定要同哥哥一起走遍整个天上地下才行,边走呢,边行侠仗义,你不是同我讲了很多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的吗?到时候我要当女侠,可不能白瞎了我的修为,嘿嘿,到是后我就……”
听着墨离讲的眉飞色舞,晓峰也是由衷的高兴,这些天忙着赶路,但这极北之地也是无趣的很,便想着给她讲了很多故事,这样的墨离,相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吧。
三天时间很快,对于晓峰和墨离来说更是弹指一瞬。
墨离的记忆是在雪域之后被重置的,因此对陆地没有记忆,此次到了陆地,到是觉得新奇的很。
黄褐色的土地,全然不同的大树和小草,她穿梭在林间,像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猴子,对什么都感兴趣,这个时候到是苦了晓峰,遇见什么都要向她解释一通,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不,又开始了。
晓峰刚想歇着,却见墨离一个不留神又不见了踪影,却在一颗参天大树上看见了她,惹得晓峰瞪大了双眼语无伦次。
“墨墨……墨墨,墨离,你……别动,别动”
只见墨离身前一个很大的黑色球状物,晓峰闻见了独属于鸡尾毒针蜂的味道,果不其然,晓峰都还没来的及拿出空间里的传送符,一只鸡尾毒针蜂就给同伴传了消息,一时之间黑压压的一片,隆隆声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人耳膜震破一般。
看见墨离站在那里发愣,晓峰恨铁不成钢,立马捏了个传送符贴她身上,身后就传来了刺痛感。
墨离只见眼前一黑,在看清东西的时候却是没有了山林,四周全是水。
墨离知道刚刚很危险,便也顾不得什么,站在那里大声喊着“晓峰,晓峰”
墨离在广阔的沙滩上边跑边喊,最后累了摊坐在了沙滩上。
沙滩靠近海水,墨离对水格外亲近,波浪一下一下拍打在身体上,莫名的很舒服,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样舒服的时刻,忘却了一切事物。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四周都是水,她想上岸,手脚却没有着落点,
海神村
她用力的扑腾,费劲了气力,才露出一点头,像找到了方法似的,一次一次,头往上冒的更高。
瞅准了时机,她一鼓作气向上大口吸了一口气,再下水,在往上,这次她睁开了眼睛,却见茫茫大海,看不清彼岸。
她疯了似的一次又一次用力,她想告诉自己看错了,但事实告诉她自己没有看错,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荡动了起来。
海水拼命的翻涌,天上浓云滚滚,不一会儿就来了闪电和轰雷声,蓝白色的闪电一下一下击打着海面,丝丝电流从墨离身体里穿涌而过。
“晓……峰”破碎的字从墨离口里流出,失了力的墨离渐渐跌落海底。
……坠落的滋味。
墨离闭上眼睛想着,这样漂浮坠落的感觉,好熟悉。
那一刻墨离脑中好似闪过很多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是有一种无限悲伤的痛楚蔓延在心头。
那到底是什么?
“姑娘,姑娘醒醒”
耳边有很多声音,好像一直在叫这谁,好想睁开眼睛啊。
这样想着,眼皮却是很无力,也很疲累。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慢慢清晰起来了,他们好像还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这个姑娘那里来的啊”
“不知道,听说在海里捞上来的,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还有口气”
“是啊,落到海里还不死,她的福怕是在后面哦”
“你说这小姑娘不会是位仙士吧”
“也许吧,不过也得等着她醒来才知道”
远处来了个脚步声,由远到近停在墨离身前,只听那两个人说“房婆婆,您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这姑娘昏迷有些时日了,却也不见好,也多亏各位照拂了啊”
“房婆婆那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都是应该的”
“这姑娘没醒我们也就不多留了,我家那口子怕是也该回来了”
房婆婆应着“是该回来了,那我老婆子也就不多留了”
“房婆婆您就好生歇着吧”
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而墨离身前的那个却是坐了下来。
她好像拿起了身旁的什么,一边捣鼓着一边说“姑娘,到了这里就不用怕了,我们村子虽然穷,却个个都是好心肠,若是没地去,在这里住着也没问题”
老婆婆的声音莫名的很安慰人,墨离心中莫名的舒坦竟也这样睡了过去。
耳边有着滚滚海浪声,墨离动了动手脚浑身有着酥麻又通透的感觉,她睡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新奇东西,她坐起来仔细看了下悬在半空中很漂亮的东西,那上面有着螺旋的纹路,还有着繁复的花纹,系在半空中有很多个小的,而中间有个很大的也是最漂亮的,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东西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那个是海螺,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产物,别处看不见的。”这个说话声很苍老,墨离却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这些天,婆婆没事就会坐在茉莉身边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听着听着也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心。
墨离熟练的喊道“房婆婆,这个系在旁边的也是海螺吗?”
房婆婆走过来说“那些小的,是海贝”
墨离点点头,眼睛到处看着,发现小小的房子里居然有好多海螺还有海贝,颜色各异,形状也是很不一样。
墨离跳下床四处看了看,房婆婆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她只是拿着一旁的手篓拿着针线缝缝补补。
墨离走过去问“房婆婆,您在说什么呢”
房婆婆边做事边回答“这是村子里一些汉子的破衣裳,他们没有娶妻,我老婆子就帮他们补补”
墨离似懂非懂的点头,突然外面很哄闹的样子,墨离伸长了脖子看着只见外面很多人,他们都往海边跑去。
房婆婆也往外面看了看,说“海上的人回来了,你也去凑凑热闹吧”
墨离看着房婆婆问“您不去吗?”
房婆婆笑道“人老了,走不动了,姑娘去吧,这里的人都很和善”
墨离不是很懂房婆婆的话,但却很乖的走了过去。
他们的穿着都很奇怪,墨离看看自己的衣裳,还是之前的那身浅蓝色的衣裙,走在他们那里到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哄闹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看见墨离走了过来不约而同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气氛有点让墨离不知所措,她小心问道“那个……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其中一个人率先打破了尴尬,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起话来嗓门很大,他用那个大嗓门哈哈笑道“这次出海打了不少海鱼,大伙在高兴呢”
他这样说着,身边的声音倒也大了起来,一个年轻小伙说“是啊,姑娘,这次的货可是够我们全村一个月的了”
一旁的妇女也很高兴她走过了拉过墨离的手说道“姑娘可别听他们吹,他们看着老实,那一张嘴可是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
墨离听那大姐的话倒是笑了“那不是很厉害的嘛”
大姐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笑了起来,那里的人都笑了,他们笑声一片,倒是弄得墨离不知所措。
大伙儿哄笑道“厉害,是厉害,小姑娘没说错”
那大汉有些耳红的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到底该说啥,到是那年轻的小伙走过来对墨离说“我叫刘小鱼祖上三代都是渔民,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家住何方啊”
站在墨离身旁的大姐上去就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呵斥道“那有这样问人家姑娘名讳的,找打”
墨离后知后觉对大姐解释“没关系”她看着那个小伙说“我叫墨离,来,来自……雪域。”
墨离的话一出便有人问“雪域是哪里啊”
“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啊”
“是什么仙境吗?姑娘是仙士?”
下面很多人有很多问题,那个汉子又开口了“大家别吵,听姑娘怎么说”
墨离说“雪域是在极北之地,是不是仙境的我没听说过,但我不是仙士,我没有仙术的”
墨离的话又掀起了一阵热潮,大姐问墨离“极北之地我们没去过,但听说那里很远的,我们这里隶属南方,姑娘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墨离想了下“我……不知道,就是一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墨离说的模糊,但大家倒也不在意,只是笑说道“没事,既然姑娘来到这里了,便是咱村的客人,我们都很开心的”
村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看起来和善又老实的样子,墨离不知不觉也开心了起来,但是不久就有人在海边喊着过去帮忙。
不论年轻老少的人都过去帮忙,墨离也想去看看,到是被一旁的大姐拉住,她说“你就别过去了,那都是男人干的事情,咱们回去帮他们做饭,等着他们回来吃就行了。”
墨离点头,就被大姐拉走了,大姐边走边说“你叫墨离对吧,那我就不客气,喊你小离怎么样?”
墨离对称呼没什么特殊感觉,就回答“可以啊”
大姐很高兴的说“小离,来到这里了,就好好玩几天,咱们村可是好久都没外人来了,村子里的人都叫我花大姐,你要是不介意,也就这么叫着吧”
墨离回答“不介意,不介意”
这个村子好像被隔绝在尘世之外,没有纷争只有安详,他们村子里只有四十来个人,都是男人居多,男人下海,女人就在家做饭,等着下海回来的人一起吃,下海打捞上来的东西都会各家各户按照人口来分配,剩下的就会拉到镇子里去卖掉换一些生活用品。
别的村子里都会有族长和里正,但是这个村子却只有巫女和药师。
巫女世代嫡亲相传,保佑村子和平安乐,但他们村子里下一代巫女却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海浪卷走,传说是海神带走了他们的巫女,村子里的人想去把小巫女带回来,却被那时的巫女阻止了,她说“会回来的。”
巫女天生能与神灵沟通,她的话无人反驳。
墨离听着花大姐讲着他们村子里的过往,心中却又疑惑,便问道“为什么海神会带走巫女呢?”
花大姐手上拿着大勺,在锅里来回翻炒着鱼块说“巫女说,海神带走巫女是跟着他学本领的,学完了回来,还会继续护着我们。”
墨离在一旁切生姜,心思却没停下来,继续问“那当时预言的巫女是谁呢?”
花大姐哈哈笑道“傻孩子,就是你的房婆婆啊”
墨离瞪大了眼睛,“房婆婆?”
她想起那个头发花白,声音苍老,一针一线为村子里的人补衣服的婆婆。
花大姐继续说道“巫女的寿命都很长,具爷爷说,花婆婆最少有五百年的寿命。”
墨离心里惊叹,想到晓峰曾经说过,凡人一命几十载,只有修仙之人才会有百年寿命,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凡人,难道巫女是守护在他们村子里的修仙之人吗?
墨离心里想着,却没做声,她切好了生姜便学着一旁的人扔进了煮汤的锅里。
锅里的鱼汤随着火势沸腾着,赶海的人也都齐聚一堂等着吃食上齐。
“开饭了”花大姐端着汤喊着。
齐堂里一共有四桌,每一桌的食物都一样,而女人则另有一桌,这下村子里的人都来齐了,他们都面带笑容,数来数去村子里的女人刚刚好十人。
坐下后大伙一起喝着闹着,墨离却迟迟没有动筷子,便有人问道“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吗?”
墨离想着回答“我体质特殊,平日里只要喝一点水便好了,不用吃五谷杂粮”
大家一愣,随后有笑道“这样啊,咱们村子里的水少的可怜,不过我们到是有不少酒,姑娘可要来一口”
墨离不知怎么的眼睛一亮,但随后有不知不觉问“是什么酒啊”
大姐笑道“就是用一些果子做的酒,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外面也卖不出好价钱,就留给村子里会吃酒的人时不时来两口了”
墨离点头,但回头看看又觉得奇怪便问“房婆婆不来吃东西吗?”
“房婆婆不喜走动,已经有人给房婆婆送一点回去了”
一会儿就有人拿了酒来,墨离先试着喝了一口,没想那酒香醇的很,口齿留香墨离大呼一声“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