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放厥词
众人疑惑季咸怎么会有两把刀,等战斗结束,他们才发现,季咸的刀早就被打断,掷出去的,不过是一截儿断刃。
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发现!
而季咸不仅隐藏住自己断刀的事实,还将断刃充当回旋镖,以此迷惑顾秦,而真正的武器,还在她手上。
这一手,就连顾秦也被她骗了。她一开始要了弯刀,原来就有这个打算。
她甚至清楚顾秦的出招方式,经常使用雷灵力化剑的他,出招快准狠,与弯刀使用有极大不同。
顾秦回想,自己似乎只在她面前出过一次手,这份算计,真是让人不得不警惕。
元柳儿再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再等等,说不定就有时机了呢?”
季咸还在疑惑,元柳儿怎么比她自己还着急,没想到顾秦突然传音对她说。
“拜师以来,她一直把你当对手,又因为曾经轻信他人,所以在对敌时畏手畏脚。”
顾秦和她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让她帮帮元柳儿。
目的嘛——季咸看向高台,自然是得风止一个人情。
这人情不要白不要,跟何况,元柳儿早上还给她吃清竹月露酥呢!
想到今天两场比赛的意图,季咸开口说:“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根本就没有机会。还不如孤注一掷,至少在失败前,自己曾拼过一把。”
元柳儿若有所思:“可最终的结果还是输啊。”
季咸算是看出了,元柳儿就属于哪种想赢又怕的人。
“每个人的战斗方式不同,你觉得我莽撞,我却觉得酣畅淋漓,很过瘾。在我看来,每一次的失败都是下一次的成功,”
元柳儿还是皱眉:“可要是生死关头吗?你还能这么洒脱?”
季咸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为什么要纠结怎么打赢。要是实在跑不掉,到时候再看呗。跟何况,我身上法宝一大堆,普通人想杀我,简直痴人说梦”
元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很有道理。
“你选择了拼死一搏,而不是等待时机?”
季咸说:“你既然能有等待时机的机会,就说明对手并不是不可战胜的,那你还怕什么?更何况,就算被杀了,眼睛一闭的事情,死后什么都不知道,怕什么?
再说,你是谁,你可是仙君的唯一徒儿,正道谁有这胆子杀你,要是一不小心被杀,仙君肯定会为你报仇。”
简直歪理!
她这番话简直不像正常人说的话。
顾秦嘴角抽搐,她也真敢说。
“你这是歪理!”元柳儿弱弱的说。
众人以为季咸还要据理力争,谁知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对呀,就是歪理。但我就是相信这个道理,那它就是正确的。”
“说句话你别在意啊!诸位也别介意。像我们这些人,天之骄子,得到的已经是世上独有,在场的这些人,比我们年长的人修为大多没我们高。苦难谁都经历过,但其他人有想你一样想东想西的吗?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还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季咸深知刺激的分寸,见元柳儿已经呆愣,语气一转。
“其实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的,这才修炼几天就快要筑基,这么好的天赋,你不用来修炼,却花时间纠结一些有的没的,不觉得太亏了吗?”
果然,元柳儿在愣了许久之后,心情豁然开朗,四周的灵气疯狂像她涌动,空中雷云密布。
竟然是要筑基!
季咸赶忙跑到顾秦身边,她可别被劈死了。
顾秦大袖一展,把季咸罩在袖子下面。
雷云散去,元柳儿突出一口浊气,显示向风止行了一礼。
“师尊,徒儿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了。”
风止很是欣慰,展露笑容如冰雪消融。
“为师信你。”
然后,元柳儿飞身到台上,对着季咸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你的一番话,日后我定会报答。不过,我依然会把你当对手,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季咸回礼道:“这就当早上的答谢,你不用谢我什么,要谢就谢顾首座吧。而且,你要是要超越我,恐怕得加把劲儿了。”
季咸并不是特意打击元柳儿。
方才元柳儿的雷劫降下,她体内灵力开始波动,有那么一瞬间灵脉封锁被解,她发现自己的经脉更加宽广。
因为这一个月她并未使用灵力,身体却在吸收灵力,导致体力灵力越来越多,疯狂的撑着经脉。
这也是她时常饥饿的原因。
恐怕等顾秦把她灵脉解封了,她就会闭关冲击金丹。元柳儿看向顾秦,又看向季咸,反应过来。
难怪顾秦会陪着季咸胡闹,原来是为了成全她。
顾秦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师尊。
“多谢顾首座!!”
顾秦受了这礼,说:“不必多言,举手之劳而已。”然后对季咸说
“我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该回去了。”
台下,跟踪他们的人袖中玉简闪过微光,方才,他已经把这里的消息放出去了。
“季咸莽撞,与元柳儿不合。”
“做的不错”回去路上,顾秦竟然夸季咸了。
季咸一听,连忙说:“顾首座,你看我都陪您演了这么一场戏,您可不可以别整我了。”
顾秦似笑非笑:“我何时整你了。”
季咸忙说:“说错了说错了,是我没大没小,首座这是在教育我呢!对不起!”
这算是为那天晚上的事道歉了。
呵!“你知道世人为何如何看待本尊的吗?”
蛇蝎美人?睚眦必报?季咸差点脱口而出。
“铁面无私,断案如神!”
顾秦心情大好:“既如此,你犯了错,难不成说两句话就完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季咸恨的牙痒痒,感情她这几天啥事儿都没做吗?刚还帮他赚了风止的一个人情。
她肯定,要是自己反驳,他还要继续整她,利用她,还不如妥协。
“这是自然,虽然我人微言轻,修为低弱,但首座有需要我的,绝不推辞。”
不知不觉间,二人就回到了淳于府,顾秦说:“你方才在台上可没这么谦虚。”
终于被抓
不过既然你如此上进,本尊也不能打断你的热情。獬豸堂人手不够,你在獬豸堂做五十年事,也算是本尊提前锻炼你,免得日后做了右使,丢了天虞的脸。”
啊呸!季咸简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知道的好像他多么好心好意。
“那真是多谢首座了,那您看我的灵脉……”
顾秦还是拒绝了:“还不急。”
得了,她还是要继续充当诱饵。
为什么要她呢?
第一,她够聪明,敌人肯定怕她再查出什么,可惜他们不没想到顾秦早就知道了,就等着背后人现身,
第二,她最好抓。
第三,她身份高。按照蒙面人对棺材的紧张程度,绝大可能会用她当筹码。
唉……
半夜,季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知道自己不安全,还只能听天由命,这滋味太难受了。
同样不能入睡的,还有蒙面人。
这几天顾秦这么高调的带着季咸,蒙面人果然注意到她了。
蒙面人站在一副画像面前,痴迷的看着画中人。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一个浑身散发魔气的佝偻老者出现在房间。
“你最好别动她。”
蒙面男皱眉:“若不是她,我的计划怎么可能被毁!如今只有她,我才能把东西拿回来!”
看着面前激动的男人,魔修老者提醒她。
“世人说她狂妄,那是因为她有狂妄的本钱!吴晦和皇宫的事,这就是个教训。要她真出了事,天虞会善罢甘休吗!
主上已经说了,她动不得,留着有大用,你切莫坏了主上大事!”
“我自有分寸!”
“哼!”老者的魔气四散,让男人喘不过气。
这是对他的警告。
老者并不能在这里呆太常时间,很容易被发现。
老者走后,男人气愤的大摔东西,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两天。
两天的时间,魔气终于散尽,而他,也决定怎么做!
“来——人!”
“姐姐!”凛修鬼头鬼脑的出现在门口。
而此时,顾秦真和季咸谈事情,凛修见到顾秦,下意识的推后。
“姐姐在忙吗?那我等会儿再来。”
该说的已经说了,季咸叫住了他:“没有,我们正讨论出去呢!刚准备找你。”
凛修看了眼顾秦,缩了缩脖子:“不了不了,季姐姐,我突然想肚子痛。”
顾秦站起身,说:“走吧,他不愿意就别勉强了。”
路过他身边时,凛修明显害怕的僵硬起来,顾秦低眉斜看着他,似乎是警告。
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季咸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这么的在逛街。
顾秦跟在她身后,只负责掏腰包,一句话也不多说。
“我走饿了,你去你帮我买点吃的吧,我在这等你。”
顾秦留意了四周的人,点头:“好,你在这等着。”
等他转身走入人群之时,季咸身边的人猛然变得更多。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成手刀劈在季咸脖子上将她打晕,然后把昏迷的季咸靠在脸上,在同伙的配合下悄无声息的带走季咸。
在他忙身后,转身离开的顾秦停下了脚步。
“来来来,各位吃好喝好啊。”
“唉!鸿梧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还不叫你六叔过来!”
“爷爷,六叔这不是早来了吗?”
“哦,老六啊,原来你在这。”
“父、父亲,儿、儿子……”
“算了算了,你别解释了,快去招待客人啊!”
季咸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四周一片黑暗,她动弹不得,但她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怎么好像在淳于家?
听淳于鸿梧说过,今晚淳于家主会设宴迎接尊贵的客人。
可她不是被抓了吗?
顾秦呢?他有没有找到线索?
她心里许多疑问无从解答。
“家主,浮掌门到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淳于家主急忙招呼所有人迎接。
“浮掌门!”淳于家主声音雄浑:“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原来那尊贵的客人,正是乐游宗的浮戏掌门。
浮戏掌门可是修仙界第一美人,一步一笑都满是风情,头上之简简单单的挽了只簪子,额间碎发随风起,更显慵懒美。
“淳于家主,多年未见,你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浮戏笑说:“这是我的两个徒儿。柯文,凌锦,还不见过淳于家主。”
柯文和凌锦依次上前,右手翘三指,手心向上,左手成鹿角指,指尖向上,两手手腕相对,与腰齐平,颔首屈膝,向着淳于家主行乐游宗神乐礼。
三个宗门情况不同,礼仪也不同。
蜀山以剑为尊,行礼简单刚正,右手成剑指,直立于胸口,心中有剑,心如剑直,心剑合一,称作合剑礼。
天虞的十四峰礼,右手成剑指,左手四指并拢,用虎口握住右手剑指,手掌向外。右手二指并拢为十,左手四指为四,寓意天虞十四峰,剑指也指天剑峰。
不过出门在外,每个宗门礼差别太多,同辈之间多事抱拳礼,也只有正式场合亦或是见到前辈,才各行各的礼。
关于这些礼,可把季咸给折腾惨了,拜师前的那段日子学习,简直就是血的教训。
淳于家主将浮戏安排在左下方,右手位置依旧空着。
浮戏看了眼空位,问:“淳于家主,仙君还未到吗?”
淳于家主说:“浮掌门有所不知,仙君前几日爱徒筑基在大会筑基,这几日大会更是热闹,仙君时常忙到半夜。”
浮戏若有所思:“看来我这趟是来迟了,没能亲眼所见此等盛况。”
她说的自然是客套话,毕竟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在乎一个小修士筑基吗?
不过是人不同罢了。
季咸一边听着,一边努力想要挣脱束缚。
“你别白费力气了”
季咸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虚弱的女声,她警惕着四周,差点以为是幻听。
“你看不见我的”女子很虚弱,气若游丝,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动静。
“你是谁?”
季咸问,可是没有回答。
“六叔,你怎么了?”淳于鸿梧见六叔低着头,以为他是再为爷爷责骂难过。
六叔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什么,我就、就是在想想想事。”
“哦,爷爷让我来问你准备的礼物在哪里呢?”
六叔连忙起身:“我这、这就去、去拿。”
淳于鸿梧阻止了他:“不用,您告诉我,我去就行?”
谁知六叔坚决自己去:“不、不用”,从淳于鸿梧身边侧身而过是,有东西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又是秘术
“唉呀!”季咸突然感觉天旋地转,随机眼中重现光明,然后她看到了巨大无比的淳于鸿梧。
“六叔,你东西掉了!”淳于鸿梧弯腰建起,是一枚玉坠,两面都刻着女娲像。
六叔连忙把坠子夺过来,放回袖子里,匆匆离去。
淳于鸿梧疑惑的摸了摸头,觉得六叔越来越怪了。
众人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六叔差人送来了淳于家主吩咐准备的东西,人却没再回来。
淳于家主冷哼一声,对此已经习惯了。
“浮掌门,这是你日前托我找的东西,可废了老夫好的的劲!”
浮戏眼睛一亮,手作莲花指将盒子用灵力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她要找的东西。
“多谢淳于家主费心了,你说的那件事,我乐游宗定会尽力。”
说话的功夫,她就把盒子收进了储物镯。
“听闻顾秦也在,怎么没看到人呢?”浮戏对于和他并列第一的顾秦极其好奇,胜负欲很强。
话音刚落,顾秦匆匆回来了。
“淳于家主,季咸不见了!”“又不见了!”淳于家主忍不住站了起来。
顾秦面色沉重:“我调查了现场,抓住了两个喽啰,可惜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只一点可以肯定,季咸是被地下密室的人抓走了。”
淳于家主连忙叫人:“来人,快去找啊!”
谁知顾秦说:“找不到的。我在她身上留有神识印记,现在却探查不到。”
“什么!”淳于家主的心猛的一跳,神识印记感觉不到,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人已经死了,二是有什么隔绝神识得宝贝。
“季咸被抓,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刻不容缓,还望家主相助。”
淳于家主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生疼。
一旁的浮戏本来只准备看戏的,但没想到身后的凌锦使劲扯她袖子。
罢了,凌锦这孩子不喜生人,多年来一个人,如今主动开口让她救人,就出一把力吧!
“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
顾秦连忙朝凌锦行礼,又说:“我已经去寻了仙君,他也答应出手,此时,还劳诸位多费心了。”
此时,季咸还待在六叔的袖子里。
六叔回了房间,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木人,手中施法,木人就成了他的样子,躺在床上似乎在休息。
之后,六叔使用了一张传送符,眨眼间就来到了一处山谷。
他把玉坠从袖子里拿出,把季咸放进了瀑布里悬浮着。
玉坠被水流冲刷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自己视线也是迅速摇晃。
忍受着强烈的头晕,季咸努力想要看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终于,她再疯狂旋转的视线里终于看到了瀑布下面的东西。
竟然是躺在棺材里的她!
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自己,心情十分不美妙。
她现在竟然是灵魂出窍。
突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六叔要干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他极有可能是要帮人夺舍季咸!
季咸猜的没错,被魔修老者警告后,六叔并不打算放弃,终于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勾人生魂,乃狐妖之法。上天终于怜悯他了,让他知道这个法子。
而想明白一切的季咸,心越发凉凉。
八卦图里有一种同魂术。把多人的魂魄放在女娲石中七日,便能使魂魄渐渐融合,最后不分彼此。
这种方法本事大妖九尾狐之法,传说中九尾狐九尾九命,但每一条命都不是同一意志。
若是九尾狐想要度过飞天雷劫,就必须炼化出十尾。
而想得到第十尾,只能将九尾种不同意志合久得一,使神识更强大。
她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这个方法六叔是怎么知道的了,她已经命悬一线了!
六叔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那个人成功夺舍她的身体。
看来先前她猜的没错,要被复活的是个凡人。
而将他们的魂魄融合,最后只保留那个人的记忆,她的身体不会排斥,这样一来,不也是变相的复活了吗?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这样尝试过,因为即使是九尾狐,也是百死一生。
六叔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想到今后会有人盯着她的身体为非作歹,季咸就恨不得自己了结。
六叔悬浮物半空,说话异常的流畅。
他深情的对着瀑布里的玉坠说。
“姨娘,小六终于能救你了。”
可惜,并未有人回他。
六叔落寞的说:“姨母,我知道您还在怪我,从小到大,你说的我都照做了,可唯独这一件事,小六不能听你的。”
“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七天,七天之后,小六任打任骂!”
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他必须回去了。
等他走后,季咸的耳边又响起了微弱的叹息声。
“姑娘,对不起。”
看来,他就是六叔的姨母。
结合方才六叔说的话,他的姨母好像并不赞同他这么做。
“你就是他要救得人?你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姨母。”
女人悠长的叹了口气,对季咸将几百年前的旧事。
“六叔!六叔!快开门!”
六叔这才刚回来,就听见门口淳于鸿梧焦急的声音,似乎是很着急,淳于鸿梧也顾不得规矩了,急忙打开房门。
六叔匆忙之下,把变回原样的木门塞到被子下,人躺在床上。
“怎么、么了?”
淳于鸿梧歪头往里看,很想知道六叔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从小到大六叔总是待在房间里,又没又修炼。
淳于鸿梧很急,上手拽着六叔,边走边解释。
“季咸失踪了,现在大家都在找她。浮戏掌门运用问灵术,那些植物都指引人在淳于府,现在爷爷和仙君都在大厅等着,要所有人去大厅!”
“先前顾首座就怀疑淳于府里有卧底,现在淳于府更是洗不清了!要是季咸出什么事!天虞和瞿圣君岂不要掀了淳于府!”
他说的有些夸张了,但季咸要真出什么事,淳于府四大家族的位置也就不保了。
听到是浮戏出手,六叔下意识的慌了,心中怨恨淳于家主事先瞒的死死的,他并未想过浮戏回来。
浮戏的问灵术,乃是乐游宗出神入化,据说能通全城生灵,花草飞虫皆是她的耳目。
百密一疏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他谨慎的很,只带了季咸的魂魄回来,而且现在已经转移,他就不信顾秦和浮戏还能查出什么。
大堂内,淳于家的重要人员都坐在两边,面色严肃。
上首的淳于家主似乎苍老了好多岁,花白的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浮戏明明白白的说了,淳于府的花草告诉她,季咸的踪迹最后就在淳于府,而全程的生灵也指向了淳于府。
“人都来齐了,爷爷”淳于鸿梧说完,就站在了淳于家主身后。
“丢人啊丢人!淳于府立族于世多年,何曾出过这样的丑闻!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所有人都给我待在这里!”
季咸失踪是小,可和地下密室,李家等几家灭族扯上关系,不用天虞出手,天下人就会一起讨伐他们。
“现在仙君、顾首座、浮掌门要检查淳于府,我不管你们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给老夫停手!”
他这话,竟是将淳于府的面子都不要了。
淳于府这么大,关系自然复杂,许多势力争夺不休,背地里谁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如今被那三个人放肆搜查,淳于府的人担心以前做过的事被翻出,脸色不太好。
“家主,就让他们这么放肆吗!我们好歹是淳于家族啊!”
有人说话了,义愤填膺,不少人也低声附和。
淳于鸿梧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屑,简直是个蠢货。
平日里看仗着淳于府作威作福,竟然还真弄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淳于家虽是四大家族,可也才才当了两千年,能和立宗二十几万年的天虞比吗?
“蠢货!”淳于家主气上心头,手边的茶杯就砸在那人头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血从头顶流过脸上,那人动都不敢动。
其他人也缄口结舌。心思各异。
眼下淳于府危在旦夕,这些人就只顾着自己的事,淳于家主见了,怒上心头,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苍老了好几岁。
“鸿梧,回你师门那边吧。”
淳于鸿梧愣了,忙说:“爷爷,我就呆在这儿!”
淳于家主难得的柔和:“你回去吧,要是有什么消息,提早传回来。”
淳于鸿梧只好点头,犹豫的离开。
而淳于府内,所有人都被暂时安置在正殿四周,顾秦带着天虞的很,正一个个搜查。
浮戏看着另一边的风止,走向顾秦。
“怎么?淳于府怎么得罪你了?”
顾秦办事从来不是如此声势浩大,大多都是在最后一刻给人猛烈一击,让人永远翻不了生。
这次明明暗中更有利,他偏偏要大张旗鼓,绝对另有所图。
对此,她有切身体会。
顾秦向旁一步,远离了浮戏,随口说:“浮掌门切莫胡言。不过顾某见你那小徒弟天赋甚高,在凡界时出了大力,还没恭喜浮掌门喜得慧徒。”
浮戏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顾首座谦虚了,说是聪慧,谁能比得上三宗第一人呢?”
三宗第一人,说的是顾秦,史上最年轻的出窍修士,天资卓越,是万万年难遇的奇才。
是人都说天虞季咸,蜀山祝非池是当世天才,可要比同时期的顾秦,那还差的远。
“首座,有发现!”一獬豸堂弟子手持木人,找到了顾秦。
而这时的大堂里,坐在人群中,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方才淳于鸿梧很快拉走他,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心中急得很。
傀儡和密室里的东西都是魔修给他的东西,很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要是顾秦发现了傀儡,他岂不是完了,真是百密一疏。
不行!要看就要成功,他不能失败。
先到这里,他要破舌尖,嘴角流出小学,身体猛然倒在地上抽搐。
四周的人被吓了一跳,分分退后,有人反应过来。
“老六又犯病了!”
是的,他从小就有病,只是很久都没有再犯,很多人知道他是受了刺激,这才犯病。
淳于家主更是糟心。
“别围紧了!快让开!老三,把药给他喂下!”
家主发话,众人赶忙别过眼远离六叔。
他的病是家主的心结,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家主眉头。
淳于鸿梧抓住机会,瞬间将自己替换成傀儡,而他本人乘机躲进了老三的腰牌里。
此时淳于家主心烦意乱,一时也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这场混乱过后,六叔吃了药终于不在抽搐,只是人更加木然,众人也没心思再管他。
不一会儿,顾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带着獬豸堂的人环顾四周,手一挥,獬豸堂的人身手敏捷,很快就控制住了好几个人。
淳于家主猛的站起身,右手指着顾秦,气的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顾秦这么不给面子。
“顾……”他苍老的声音白说了一个字,就看到顾秦身后的淳于鸿梧朝他摇头,眼中满是伤心。
被控制的那几个人大怒,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没有还手之力。
“顾秦,你敢!”
“这是在淳于府!”
他们大放厥词,可顾秦根本没把他们的话听进耳机。
淳于家主看到那几个人的身手,个个是元婴,可先前一直露出的只是金丹实力。
这一刻,他深切的意识到天虞的实力,獬豸堂的恐怖。
“闭嘴!”
不等顾秦动手,淳于家主就动手打了说话的几人。
他虽和顾秦同时出窍,却深知自己不敌顾秦。
看一下牵扯出这么多人,淳于家主又气又急,眼中狠厉之色闪过。
到了必要时刻,他会毫不犹豫放弃这些人,然后请闭关的老祖们出山。
他们淳于府现在共有三名合体老祖,希望天虞能看在这三位的面子上,顾忌两分。
“首座!”獬豸堂的人拿来一个傀儡木偶。
“有人逃了!”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看过去,发现六叔早已经不知所终。
顾秦接过木人,又将在六叔房间的木人拿出,说。
“这是在他房间发现的东西,相信淳于家主清楚这意味什么。”
淳于家主将飞过来的木人接住,心里即使百般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这东西和密室里拿出的东西出自一处。
丁六
“顾首座,你要干什么尽管动手,淳于家必定倾力相助。”接着,他大声昭告天下:“从今日起,淳于六于淳于家毫无关系,淳于家全力追杀丁六!”
丁,是他母亲的姓氏。
说完这句话,淳于家主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
六叔藏在老三的腰牌里,心中愤恨。
顾秦让人带走了那几人,然后出了门,六叔才松了口气。
花灯初上,谁也想不到昨日显赫的淳于家族,如今人人自危。
城外山谷,月光撒遍原野,为倾泻的破布渡上一层银光。
六叔找了个机会,终于逃出淳于府。
“枯鬼大人,枯鬼大人!”六叔跑到山谷中,迫不及待的捏碎符纸,口中不停呼唤着。
一道黑雾凭空冒出,先前与他说话的的魔修老者走了出来。
“求枯鬼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六叔单膝跪下,语气中难掩的慌乱。
“废物!”枯鬼已经知道淳于府发什么的事,气六叔擅自行动,又气他既然做了,却不把尾巴清理干净。
被枯鬼的魔气狠狠击中胸口,六叔咽下口中腥血。
“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顾秦已经发现我了!”
枯鬼转过身,说出的话毫不留情:“为了帮你,我们已经付出很多代价,得来的确实一次一次的失败,这一次,你自己听天由命罢!”
他们竟然要抛弃六叔。
六叔心里明白,他已经是弃子了。
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六叔忙说:“我还有用,只要再等六天,就六天,计划就能成功,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季咸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很明显,他的话打动了枯鬼,但枯鬼清楚,成功的机会渺小的很,前边已经颇有不满,他不能再冒险。
六叔见他停下,眼睛一亮,可下一刻枯鬼就捏碎传送符走了,空中留下一句话。
“好自为之。”
“枯鬼大人,枯鬼大人!”六叔着急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只是枉然。
季咸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疲劳,她知道,女娲石开始起作用了。
外面发什么,她听的轻轻楚楚,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魔修没答应,现在凭六叔一个人,是不可能拖过六天的。
现在的六叔,四面楚歌,孑然一身,拿出一壶秋叶青花酒,痛饮起来。
“姨母,对不起!小六没用”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回答他的不是他的姨母,而是季咸。
“她已经走了”
六叔心一滞,随即是尖锐的疼痛。
“不可能!”
面对六叔的怒吼,季咸残酷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你走后,她本就虚弱至极,为了不让你继续错下去,用最后一残魂,把关于你的自己传送给了我。”
可现在的六叔已经崩溃,根本听不进季咸的话。
他隔空抓取了玉牌,右手用力,烈火缠绕着玉牌,季咸也恍若置身火海。
“你敢骗我!”
季咸煎熬不已,意识却难得清醒。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告诉你吧,她根本熬不过七天!若是你不弄这一出,她绝不会魂消魄散!”
六叔被季咸的话刺激的双眼发红,他感觉不到姨母的存在了,人也因此变得疯癫,脖子上青筋暴起。
“不可能!这个方法不会错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季咸因为痛苦,颤抖的说。
“与魔共舞,你活该!这个方法没错,可致命的一点儿他们没告诉你!女娲石吸收九成魂力,你知道吗?!”
女娲石之所以能融合魂魄,是因为它会吸收十成魂力,只留一成相融。
二者,也是这个方法百死而无一生的原因。
季咸不信,告诉六叔这个方法的人会不知道。
“你看看你,坏事做尽,帮助魔修屠杀凡人,到头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季咸越难受,她说出的话就越毒,这些话比六叔的火给人的伤害还大,让他痛不欲生。
“我杀了你!”
一切都再无希望,六叔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想和季咸同归于尽。
季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一炳黑剑破空而来,直穿六叔腹部。
六叔痛苦转身,看着背着月光走开的人,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
来人浑身黑气,明显是魔修。
这个人,六叔再熟悉不过,正是魔修那边派过来的帮手,也是这些日子跟踪季咸的人。
来人目光越过他,脚底生风,瞬间就来到了六叔生旁,借助玉牌,持剑而立。
季咸一颗心终于放下,忙说:“快,把玉牌放进棺材里,念引灵咒!”
那人按照季咸的话照做,眨眼的功夫,季咸就成功魂归体内。
受了重伤的六叔根本没能力阻止,不甘的问。
“你不是魔修!”
那人露出真容,竟然是消失了许久的顾北陌。
原来那天晚上,顾北陌假扮成季咸,不知不觉间就将跟踪的人杀了,并成功伪装成那人。
这几天,顾北陌传回的,都是顾秦让他传回去的“真消息”。
因为她的消息,六叔才相信季咸手无寸铁,才相信季咸狂妄自大,才相信季咸得罪风止。
其实之前,季咸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顾秦保证了她的安全,她才敢以身做饵。
方才顾北陌突然出现,无论是招式还是人,都太想魔修,季咸还以为是魔修那边铲除后患。
直到看到那一步妙觉的身法,她才猜出是顾北陌。
六叔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他已经没有生的动力。
季咸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就觉得六叔身边灵力暴涨,实力瞬间提升到元婴中期。
“不好!他自爆!”顾北陌连忙抓起季咸往远处遁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季咸知道顾北陌带上她根本不可能跑出去,忙说。
“快走!我有法衣?”
顾北陌也不矫情,连忙跑远,如一阵风般越过几座山峰。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季咸灵脉被封,眼中激荡,转身就要回去。
“轰隆!”一声巨响,山谷夷为平地,半边天被照亮。
顾北陌被灵力攻击后退了好几部,心中悲伤猛然涌遍全身,四肢无力。
年轻的淳于甫
一切都消退,顾北陌心如死灰,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亮光一片,空中雷云四起,铺成巨网。
顾北陌连忙过去,只见一片灰土之上,立有一衣衫残破之人。
简单季咸还好好或者,顾北陌喜极而泣。
雷网降下数道利剑,劈在季咸身上。
顾北陌心又一次提了起来,竟然是要结丹了。
雷劫降下,噼里啪啦的让天空忽明忽暗,顾北陌只能退后,为季咸护法。
被这里的声响引来了竹山城中的众多高人,先是天崩地裂,又是雷云密布,他们都以为是有异宝降世,纷纷如流星般飞驰而来。
最先到的,自然是风止,而后是浮戏、顾秦和十几名竹山城中的隐世高手,相差不过呼吸见。
“师尊!”顾北陌忙回到顾秦身边,她不需要说什么,顾秦就明白了一切。
空中的雷云越来越多,雷网越铺越大,笼罩了这一片山地,威力直逼出窍劫云。
看到季咸身上的法衣,知道的几人明白了其中原因。
法衣中瞿湖的神识因为抵挡六叔自爆显露,让紧随而来的劫云误以为是出窍修士渡劫。
想通了其中原因,季咸哭笑不得。
说她幸运吧,最后一刻灵脉灵气再也堆积不下,冲破了灵脉封印。说她不幸吧,换来了出窍劫云。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众人被强光照射的闭了眼,再睁眼,却发现已经身处了竹山城中。
明明方才是黑夜,现在却是日头当空。
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五百年前的竹山。
他们这是被拉进季咸的心劫中了。
还好他们这些人至少都是元婴强者,季咸不过金丹,他们才不收影响。
“算命,算命啊!不准不要钱!”
街边,文质彬彬的道士在摆摊算挂,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可爱双胞胎。
“哎呦,各位大人,快进来瞧瞧,姑娘们,还不出来迎客!”再往前,一家秦楼的妈妈正喊着姑娘们,莺莺燕燕倚窗回首,笑语如祝落,让路人频频张望。
两边,全是小摊,热闹非凡。
顾秦看了眼四周,目光从算命摊,再到秦楼,最后望向淳于府的方向。
“我们去淳于府”虽然不知季咸的心劫为何会在竹山,到现在,他们正好需要去淳于府查些事。
有想要破出幻境的,被分止一句话制止了。
“诸位走吧,我们一起去淳于府探探究竟。”
若是幻境被暴力破除,季咸就会晋级失败。
好在现在幻境里的人看不见他们,不会对季咸渡劫造成影响。
几百年,淳于府的大门依旧显赫。
很快,年轻俊郎的淳于甫走了出来。他就是年轻的淳于家主。
如今的他,不过筑基修为,但意气风发,有如今早已经消失朝气。
淳于甫本事出了府,最后来到了一家酒肆。
可是这酒肆却店门紧闭。
“人呢?!老板,我是淳于家的人,我来取昨日在你们这订的酒!”淳于甫在门外大喊着,但一直没认出来。
听到是淳于府的人,旁边店铺的老板走了出来。“大人,丁老头他昨夜突发心疾去了,今天你是等不到了。”
淳于甫也不敢再催,只好说:“那等这里有人回来,你告诉他们把酒运到淳于府后门。”
画面一转,众人又回到淳于府门口。
后门处,站着一大一小姑娘,身穿麻衣,姐姐面色素净,文文弱弱。妹妹脸色苍白,身板瘦弱。
她们的身后有一个小推车,车上拉着酒。
小姑娘被寒风一吹,咳嗽了好一阵,看着身体就不好。
很快,淳于甫出来了,看到前面姐姐,眼神一亮。
“大人,这是您在丁记酒肆定的酒,很抱歉耽搁了您的时间。”
丁大姑娘的声音和人样温柔,撩的人心痒痒的。
“没什么没什么,我都听说了,还请节哀。”
丁大姑娘眼睛一红,急忙低下头,哽咽的说:“多谢大人。”
寒风刺骨,淳于甫看着离去的纤弱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悸动。
他对一个凡人一见钟情了。
回到府里,他像是失了魂,他想去找丁大姑娘,但又怕唐突。
直到他喝下送来的酒,眼睛一亮。
酒肆很热闹,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冲着丁大姑娘来的,心思昭然若揭。
淳于府来到酒肆,刚好就看见有人纠缠丁大姑娘,心疼的同时怒火攻心。
他大声喊到:
“你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竟然敢打扰丁大姑娘,还不快滚!”
暗藏心思的众人见识淳于府家的公子,连忙跑出店。
“丁大姑娘,你不用害怕,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就报我淳于甫的名字。”
英雄救美,本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更何况淳于甫还是和英俊潇洒的人。
“谢谢甫少爷”
方才慌乱的心安定下来,丁大姑娘红了脸,问:“甫少爷,您怎么来了?可是要订酒。”
淳于甫忙说:“你昨天运来的酒不同以往,我就是来问问。”
丁大姑娘忙问:“是不好吗?”
少年摇头又点头:“好喝的很,入口清甜,酒气不浓烈但回味无穷。我就是想再多订些?这是新品种吗?不知道你们这还有没有。”
被他不好掩饰的夸赞,丁大姑娘又羞又喜。
“这是我先前在家随便酿的,爹爹走的突然,并没有留下酿酒的法子,不得已我才……”
美人的声音哽咽,又想起了伤心事。
凡人很多技艺都是传男不传女,丁家无儿,想来丁老头是想把技艺传给以后得女婿。
“丁大姑娘,酒很好喝,有名字吗?”
丁大姑娘摇头:“没有,我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淳于府看见门口萧萧落叶的梧桐叶,脱口而出:“就叫秋叶青花酒吧”
丁大姑娘眼睛一亮,喜欢极了这个名字。
淳于府解释说:“秋叶落下,是为了来年的青花,希望你能早起走出伤痛。”
没想到他在安慰自己,丁大姑娘心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姐姐,我好难受”丁二姑娘从后边走出,捂着心口。
丁大姑娘心中的涟漪全都消失,连忙蹲下帮丁二姑娘揉着胸口。
淳于甫是修士,自然看得出丁二姑娘身患绝症。
“不好意思,妹妹和父亲一样,都有心疾,今天是不能带你去取酒了。”
淳于甫忙说:“丁儿姑娘要紧,我什么时候都行。”
守护灵
第二日,淳于甫果然又来找她了,并带了府中的乐修。
只可惜丁二姑娘心疾天生,修士的丹药她又吃不得,只能靠着灵药吊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二人走的越来越近,终于,在三年后,丁大姑娘嫁给了淳于甫。
他们二人心里清楚,他们的身份悬殊,丁大姑娘只能做妾,而家主答应淳于甫娶丁大姑娘,是有要求的。
他必须娶先娶一个妻。
丁大姑娘也曾犹豫过,害怕淳于甫中的阴谋算计,但淳于甫发过誓,此生永远爱她。
嫁过去的第二年,淳于甫妻子怀孕,但却没有影响丁大姑娘分毫。
丁大姑娘嫁过去的第三年,她就怀孕了。
淳于甫喜出望外,各种珍奇补品往甫里送,派许多丹师乐修随行。
怀胎十月,丁大姑娘被淳于甫保护的滴水不漏。
可他们最终还是没躲过府里的算计。
彼时淳于甫是家主最看中的人,其他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淳于甫身边的其他人背景深厚,他们都动不得,只能打丁大姑娘的主意。
那些人清楚,若是丁大姑娘除了差子,淳于甫一定会疯魔,到时候,为了一个凡人女子闹得鸡犬不灵,家主定会对他失望。
就在丁大姑娘临盆的那月,淳于甫推掉了所有事情,时时刻刻陪在丁大姑娘的身边。
他心里清楚,凡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九死一身,更何况怀的是修士的孩子。
丁大姑娘不说,但她受的苦淳于甫都记在心里。
可千防万防,难防人心。
丁二姑娘的病这今年一直都没起色,如今能苟延残喘,都是靠着无数的灵药。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上元节那天,满城灯火,满街游人,在无数烟火的照耀下,树如火树,灯如银花,如星桥银河落入了凡尘。
可就在这一天,恶人打肆杀掠,整整一条街,尸横满街。
淳于家族得到了消息,很快派人,把恶人就地诛杀。
丁二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想给姐姐添麻烦,这几年,她很少出过院子,缠绵病榻。
府中的热闹骤减,过了一个时辰又变得热闹,但不再是先前的喜乐。
等侍女送来汤药,她问:“外面是发什么事吗?”
侍女脸色焦急,把街上发生的事说了。
“现在城中百姓都围在府外,要讨个说法。”
似乎在响应她的话,一群修士突然闯进了丁二姑娘的院子。
为了修养不惊扰她,淳于甫特意给她选了这个宁静偏远的院子,却没想到,那些人会从这里入院子。
“不好了,有修士从南墙越过,闯进丁二姑娘的屋子。丁二姑娘去了!”
啪呲!
丁大姑娘听闻噩耗,晕了过去。
而此时,淳于甫却不得不在外善后。
等他回来,只有两人的死讯。
身为修士的他,悲痛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只见到襁褓中婴儿。
家主怕他误事,已经将两人葬了。
更让他绝望的,还在后面。
婴儿因为母家有心疾,又因为难产出生,也是早夭之命。
好在,婴儿有灵根,淳于甫为了求家主救他一命,答应了家主闭关二十年,唯一的条件就是儿子好好的。
他给孩子取名为淳于六,这是他和丁大姑娘认识、相爱的时间,不过短短六年。
二十年后,他不负众望,终于突破至金丹后期。
他满心挂念淳于六,拜见了家主,便匆匆忙忙的先要去看儿子。
可在路上,他听到的一切让他心痛如绞。
家主遵守了约定,花了天价寻得仙药,可惜,淳于六恶疾入骨入髓,仙药只能保命,却走留下巨大后患。
受不了如此猛烈药性,淳于六回时不时地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说话也结结巴巴。
淳于甫想要见见儿子,可此时的淳于六心中只有对她的怨恨。
“小六,你父亲是有苦衷的?”
变成魂魄状态的丁二姑娘劝说淳于六。
原来当年,她被闯入修士所杀,却因为这条命早该死去,被强行吊着一口气,如今死了,鬼域不会再接受她。
她本应成为孤魂野鬼,消散在时间,却因为心里亏欠姐姐颇多,放心不下淳于六,心中无害人之心,成了守护灵。
淳于甫闭关的这些年,是她一直陪伴在淳于六身边。
淳于六到了十几岁都还不会说话,因为怪病性格孤僻,不和人来往,她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淳于甫因为家主不得不娶的那些女人,本就恨急了丁大姑娘,将气全撒在淳于甫身上,丁二姑娘就入他们的梦,吓唬他们。
有人说话难听,她就偷来禁言粉放进他们的饭里,让他们一个月都开不了口。
淳于六无时无刻不想自杀,丁儿姑娘就寸步不离,不知道从阎王手里抢走淳于六多少次。
对于淳于六来说,姨母是他唯一的光。
可是,丁二姑娘不是鬼修,几百年的时间,她的魂力越来越弱,淳于六见到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为了她,淳于六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主动找上魔修,丁二姑娘知道,却无力阻止。
他为魔修在竹山开方便之门,魔修助他救姨母。
淳于六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才与魔为舞,好在,魔修真的有办法。
魔修的主人派来枯鬼老人,还有大量人手。
他需要大量的白晶光炼石,他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在了李家那几个小家族。
他们的家族中,都有害死丁二姑娘的人。
如今的淳于六已经失去理智,他害怕永远的失去姨母,害怕失去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为此,他不惜搭上几百人的姓名。
以水为引,求得女娲怜惜,再给人一次生命。
地底阵法启动,借助魔修的噬灵诀,几个家族的人,被瞬间吸干体内水分,将生机全都传回聚魂阵。
为了毁尸灭迹,他特意算好了日子,那一天,淳于甫会迎来出窍中期雷劫,声势浩大。
而在聚魂阵下方,还有巨大的隐息阵,连季咸都没发现。
在雷云的掩盖下,隐息阵隔绝了所有声音。
只是,淳于六出卖了整个灵山求的东西,让季咸和顾北陌毁于一旦。
为了重新开始,他毫不犹豫的向枯鬼跪下。
枯鬼本就带着主人的命令,把另一个法子告诉了他,同时交给了他女娲石。
仙录时报
心劫停在了淳于鸿梧自爆时,众人被弹出来,空中,雷网渐渐收拢,汇成一道巨大的雷电,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朝着季咸而来。
“遭了!季咸她法衣碎了!”
三道天雷劫,她靠着法衣躲过两道,还有一道已经在淳于六自爆时用了!
顾秦雷灵化剑,就要飞身为季咸抵挡。
不过是渡劫失败,以她的天赋,再来就是。
风止冷眼看着,似乎也准备动手。
渺小的身躯站在雷云底下,一把巨剑飞身而出。
这是那把名为大刀的剑,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
巨剑如一座庞大的山峰,立于季咸身前,割破了明暗。
季咸衣衫破烂,立在光明和黑暗的交汇处,右边是亮如白昼的雷电,左边是巨剑遮挡的黑暗。
她知道,要想活命,她必须孤注一掷,顾不得暴露什么,手中食指不停地变化,飞身拿起巨剑,引雷电在脸上,大喝一声:“天怒神罚!”
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道雷,季咸使劲全力,挥剑,斩劫云!
从古至今,渡劫都是抵挡劫云,从未有人敢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
借力打力,霎时间光明突降,直接波及到了竹山城,诸位大能也被这两股巨大的力量击退。
风止飞身,白衣猎猎,一把通体幽蓝的剑飞至竹山城上,护住了一城平安。
这是他的本命仙剑,鲸吞。
鲸吞山河,剑平日月。
雷云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地下的泉水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被夷为平地的几座山峰。
顾秦健壮,瞬移到季咸身边,接住了她。
竹山城外,成了一片汪洋。
风止召回山河剑,看似轻轻一往地上一挥,竹山城外就出现了一道天堑,汪洋流入深沟,涛声如雷。
很快,灵雨降下,落入汪洋,无数生灵在这片新海诞生。
蜀山,云海翻滚,朝阳如金。
雷云过后,一把金剑悬于九天,清鸣长啼,化作金乌,与朝阳同耀,双日同天。
九月初九,正是祝非池生辰。
蜀山祝非池结丹引起的异像,天下皆知。
与此同时,季咸毁了半个竹山的事儿,也传遍修仙界。
渡劫后一直昏迷的季咸在黄昏时醒了。
一醒来,看到了师尊,还有些懵。
“咦?我这是回天虞了?”此时的季咸精神饱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沛。
瞿湖才传讯给历协玄,见季咸醒了,收起玉简,转过身来。
“这么快就醒了”
季咸无语,这话咋就听着这么怪呢?
“这里还是竹山,你不用看了。”
原来是师尊过来竹山这边了,害得她以为自己晕了很长时间了。
“师尊,您怎么过来了?”
瞿湖听到她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哼!我要再不来,天虞都快被竹山人的口水淹没了!你说说你,这才下山多长时间,就惹出这么多乱子!”
季咸晕的早,只记得自己渡最后一劫,借雷打雷。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灵气充沛,灵脉又扩张了一倍,丹田处有一颗白色小丹,隐隐冒着紫雷。
“师父,我结单了。”
唉!瞿湖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呢!
一想到顾秦给他讲的惊险场面,瞿湖又是生气,又是为季咸骄傲。
“你说说你!渡不过就渡不过,非要逞强。”
什么叫渡不过就渡不过啊!季咸知道瞿湖是担心她,忙卖乖撒娇。
“师尊,我知道分寸的,我这是不是有大刀呢!”
“你呀你!”瞿湖无话可说。
“对了,蜀山祝非池也在今日结丹,不过,还是慢你一步。”
季咸无语,师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那么爱攀比呢!
不过听到祝非池也结丹了,季咸开心不已。
“那师尊,我们接下来是回天虞吗?”
瞿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回什么回,竹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呢!”
季咸夸张的捂住额头:“师尊!痛!淳于六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什么?”
“呵”瞿湖瞧着她:“你闯出这么大的祸,都得让我这个老家伙善后,你到好,一觉睡醒什么都不管了?”
季咸一头雾水,然后听到了自己的壮举,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要完啊!她的小金库保不了了。
“既然你都醒了,我们现在就去赔钱,免得继续在这丢人。”
瞿湖虽是这样说,但只是因为季咸莽撞生气。
现在淳于府因为淳于六的关系,被世人口诛笔伐,天虞的人为了避嫌,已经搬出去住了,免得世人说他们包庇淳于家。
走在路上,几乎人手一份《仙录时报》,店门口简直人满为患。
季咸随时买了一份,看完内容后嘴角抽搐。
“始元历六十五万三千八百八十六年九月初九日报:
震惊!双日同天,沧海桑田,仙君挥剑,美人断案、淳于府面临存亡危机!!
蜀山祝非池终结金丹,剑化金乌,与日共舞!
天虞季咸同日结丹,剑斩天雷,数座大山夷为平地,汪洋倾覆,竹山城危在旦夕!
仙君挥剑,于竹山城外斩断汪洋,救一城生灵!
近日竹山城几大家族覆灭、地下密室惨案,竟是淳于六所为,牵扯出五百年前竹山上元节惨案!
獬豸堂顾秦明查秋毫,步步为营,与季咸做戏,成功揪出幕后黑手,牵扯到魔修!
竹山百姓上告天虞,淳于家族何去何从,季咸如何赔付天价赔偿,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仙录时报。”
好家伙,玉简内的内容,竹山占了大多半。
“师尊,我们赶紧走!”季咸臊得慌,怕继续呆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当众索要赔偿金,那可正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夜幕降临,淳于府依旧灯火通明,白晶光炼石散发着莹莹光辉,却显得萧瑟。
淳于府内,竹山各个势力都来了,位于上首的,就是风止。
“仙君,淳于六残害凡人,违背了仙凡之约,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话的,是竹山凡人理士,他代表凡人讨公道。
竹山城能成为一个大城,除了历史悠久,其中也离不开凡人。
凡人擅长经商,修士就算看不起凡人,但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凡人经商的手段。
如今,那么多凡人女子被残忍杀害,他作为理士,必须为凡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赔偿
季咸到时,他们正吵的激烈,要不是有风止坐阵,他们估计会现场打起来。
见重要当事人过来,众人一愣,先是对瞿湖行了礼,然后温柔的问。
“圣君,我们正在讨论竹山城外的事。”
季咸听了,阵阵心虚。
果然,还是得家长得力才行。
此事错在季咸,瞿湖理亏,只想快点把此事了了,他还要带季咸去古战场。
“诸位不必客气,此事是季咸的错,本尊知道,竹山城外出了那几座荒山,那里面还有几十亩良田,十几亩药田。诸位不必担心什么,千万别亏了自己,要不然,本尊和季咸也会过意不去。”
他好歹也是个名人,总不能以势压人,要是他不说清楚,这些人不敢说真话,到时候传出去,他这把老脸还要不要了。
果然他话一处,这些人就松了口气。
“圣君如此坦荡,我等自惭形秽。我们也不买关子了,那几十亩良田是属于凡人的,如今正值秋收时节,损失惨重,算上来一共三亿中品灵石。”
季咸听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三亿中品灵石!!!足足三万极品
灵石!
这还没完,那人继续说:“剩下的那十几亩药田,已经才受过,只需要赔付五千万中品灵石。”
季咸心更痛了。
“剩下的那几座都是荒山,不值什么钱,也三百万中品灵石。
圣君您看合不合理。”
这算下来,竟然要三万五千三百两极品灵石!!!
这价格远超平时的价格,可季咸是把别人的地给永永远远毁了,他们也要的合理。
瞿湖眉头都不皱一下,拿出个储物戒,说:“这几年有三万极品灵石,你们点点看,剩余的,我会派人送过来”。
主要是他听说季咸出事,来的匆忙,只带了一点钱傍身。
这笔钱,自然不能花天虞的钱,全是他的私库。
季咸知道师尊并不想拖欠,很何况祸是她闯出来的,自然要给过说法。
“师尊,我这里还有”说这,她就心痛的从储物袋里拿出剩余的五三三百灵石,心都在滴血。
她数了又数,生怕多给了。
不是她扣,是真的手抖!
这下她的储物戒里,就只剩浅浅的一层底和一个盒子,一把普通的刀,一根鞭子几瓶药,空旷的很。
两清了之后,季咸就想走,没想到一直当摆设的风止叫住了她。
“季咸,你等会儿,本君有事问你。”
有事问她?季咸灵光一闪,定是因为她渡劫时使的天怒神罚的那一招。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风止一定会看出来。
她怎么把这一茬都忘了!
不过好在这一招术是原季咸在仙界诛魔时获得的,并不是风止教给她的。
到时候风止问起,她就推给登天阁。
嗯!就这么办!
季咸的心情从忐忑到安定,外表却没表现出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师尊后面。
瞿湖二人的出现只是个插曲,最重要的事,还是淳于府如何交代。
淳于家主几天不见,已经垂垂老矣,再也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
“这件事都是我不辩忠邪,偏爱逆子,和淳于府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关系,老夫任凭处置,若是能让竹山百姓消气,老夫愿意散尽修为!”
“爷爷!”淳于鸿梧不可置信,短短几天时间,他感觉天都快塌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淳于家主会如此决绝。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浮戏掌门皱眉,她和淳于家主是多年好友,自然不愿意他毁了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
可是淳于家主心意已决,他愧对淳于列祖列宗,如果他不这么做,难消众人之气,更保全不了淳于府。
“昨日,我已经把家主印教给了长子,我已经不在是淳于家主了,还望众人能放过淳于家其他人。”
堂堂出窍强者,如今对着人低三下四,真是世事无常。
风止心里很烦躁,他并不想处理这种事,可现在也只我他能主持大局。
“淳于甫你先别急,大家也都先别急,此时牵扯到五百年前的大事,獬豸堂首座已经去查,不如等事情查清楚了一起算。”
他这话有拖时间的嫌疑,事实上也是这个打算。
不过其他人也不能质疑他,只能等。
季咸看出来了,悄悄问瞿湖:“师尊,仙君似乎要保淳于甫,为什么?”
瞿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组织了下语言,说:“五百年前那场祸事,天虞也派人来了,当时仙君也在。
不过当时什么都没查出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瞿湖脸色神情有些不对,继续说:“前不久,淳于甫就帮仙君操办了大会,仙君自然难做。”
季咸懂了,风止欠了人人情,这才会左右为难。
淳于甫的处罚是免不了的,仙君最多只能留下他一命。
他会说顾秦在查当年的事,不过是笃定顾秦什么都查不出来。
当年什么都查不出来,现在过了五百年,更是难上加难。
风止铁了心的要等,众人只好先算算其他事。
季咸一边听着,一边观看众人的反应。
大概是因为她修为近了一大步,她只要凝目,就能看到修为在她之下的人的头上,会有一根线。
线的颜色,应该就代表了运势。
不过这屋里,除了那个凡人理士,其他的她都看不见。
虽然如此,但季咸还是很激动。
把能要的赔偿金都要到了,淳于甫出了好大一笔血,是季咸的三倍之多。
不过万万没想到,补偿还有她的份。
不过也是,她好歹也全是受害者,虽然一万中品灵石对她来说是有点少,但好过没有。
还没等季咸开口,瞿湖就转手把钱给了竹山城。
“竹山城遭此大劫,季咸她不好意思那这笔钱,就留给那些受害者吧。”
知道师尊为她好,季咸连忙点头:“竹山城的事情我很抱歉,还请大家能够成全我的这一点心意。”
她言辞恳切,还又拿出了十万中品灵石捐给了竹山城。
瞿湖也说:“竹山有难,天虞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掌门知道此事,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
炼魂瓶
瞿湖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他的意思是说,天虞不会不管他们的,也不会偏袒任何人。
本来还以为要几天才行,没想到风止才说了明日再议,顾秦就过来了。
他身穿獬豸堂首座金边黑衣服,腰佩判官笔,身后跟了两排獬豸堂弟子,身着简洁干练的黑衣,袖口由约四指宽的暗金压着,带着黑黢黢的面具,共十二名。
判官笔,是獬豸堂的象征,只传给历任首座。
而这十二人,竟个个是出窍强者!!!
他们并未收敛气息,目的就是为了震慑。
这就是真正的暗部人员!
而他们之中,有的人给季咸的感觉,竟然莫名的熟悉。
仔细一想,季咸才察觉到什么。
季咸的感觉并没有错,他们平日装扮成普通獬豸堂弟子,而天部弟子则装扮成暗部弟子,所以那些人以为,獬豸堂的暗部人员不过是元婴,自然放松了警惕。
其实在地下密室曝光后,顾秦就知道了幕后凶手是淳于六,他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五百年前的事和魔修。
看到他人,风止和浮戏下意识的觉得不妙。
尤其是浮戏,直接脸色一便,紧张的看向淳于甫。
“仙君,弟子已经查明五百年前事情真相。”
顾秦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季咸猛的发现,自顾秦出现后,凡人理士头上黑色的线变白了,连着顾秦。
更让季咸吃惊的事,淳于甫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一根灰色的线!也是连着顾秦!!!
风止和浮戏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秦,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事情真相。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实现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风止看着下面垂眉低顺的季咸,凤眼微暗。
季咸和顾秦都是从凡界回来的,也许在凡界遇见季咸是个例外,但见到她后,顾秦可能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季咸的伤是要修炼一个月没错,但不一定非要封锁灵脉。
他的目的,是让众人相信季咸无用,而这一切,大家都会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他在报复季咸。
季咸够聪明,但没有实力,很容易当个活靶子。
而他,也笃定季咸不会出问题,除了季咸的身份,他应该还有其他筹码。
顾秦让季咸以身犯险,可淳于六自爆时,是顾北陌在场,那时候他又去了哪里?
不光是风止,浮戏、瞿湖和季咸也想到了。
当时顾秦是算好了的!淳于六会自爆,他难道就没有计划吗?
有的!他之前故意带着季咸去大会。除了做戏,还是让季咸提升能力,甚至让季咸帮助元柳儿筑基,也是为了验证季咸的灵脉封锁是否会在巨大灵力冲击下松动。
这样,即使淳于六自爆,季咸的灵力封锁受到庞大灵力冲击,就会自己解开。
到时候,巨大的动静就会引来竹山城里的强者,顺理成章的被带领季咸的幻境。
当年的事,幻境中的许多人都有印象,甚至是亲生经历过的,如此,事情就会越发严重。
闹到了不得不旧事重查的地步。
当年的事那么多人都没查到,可幻境是丁二姑娘的回忆,她死后成了守护灵,自然听到了许多辛密。
在幻境中,淳于府中有的人说是要陷害淳于甫,最后,丁二姑娘是被闯入的修士杀害,他们也都自然而然的认为凶手就是那群修士。
可那时候他们都忽略了,修士是因为什么闯入!!!
上元节惨案!
真相呼之欲出!上元节惨案极有可能和淳于府有关!
季咸忍不住看向对面的淳于甫,他是否知道此事?
难怪当年什么都查不出,保不齐是淳于府因为要保全自身,所以在查案过程做了手脚。
此时,瞿湖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看向顾秦,顾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一顿。
“仙君,顾秦已经收集到了证据,当年的事,与淳于府有莫大的关系!”
顾秦的话如石落深潭,惊起阵阵波澜。
淳于府脸色一边,下意识的大喊:“不可能!丁六的事我承认,但五百年前那件事,他才刚出生!”
浮戏按着淳于甫,说:“听他说下去。”
她虽然看不惯顾秦,但不得不承认,顾秦配得上正直二字。
风止问:“是什么?”
顾秦从储物戒里丢出来几具尸体,现场的两个淳于府的人见到熟悉的面孔,齐齐失态。
淳于甫怒气攻心:“顾秦!你什么意思!”
这地上躺的,就是那日顾秦在府中抓的几人。
淳于鸿梧吓的口不能言,浑身颤栗。
这些,都是淳于府人,淳于鸿梧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就是这位族爷爷送他去的长右山。
如今,这些族人就躺在地上,看着就像只是在睡觉,却面色灰青,气息全无。
顾秦朝向淳于甫,说:“你先别急,还有呢!”
只见他又拿出了个瓶子,季咸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在场许多人脸色大变,就连浮戏都忍不住的指着瓶子,厉声呵斥。
“炼魂瓶!顾秦,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险的东西。”
一时间,众人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猛然发现他们的头顶都有血迹。
能在这里的,都是竹山城的重要人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脑海中浮出的画面,却让他们恶心的想吐,脸色瞬间苍白。
季咸看到,就连师尊和风止也神情异样,忙问师尊。
“炼魂瓶是什么?”
瞿湖明显心情沉重,看向顾秦,不知在想什么。
“炼魂瓶是邪修魔修的东西,阴险至极,贯通活人头顶,拘得三魂七魄入瓶。”
剩下的瞿湖不用说季咸都知道,魔修邪修食人魂,吸人魄,是修为大增的捷径。
顾秦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眼神,说:“诸位猜的没错,这瓶子里装的,就是这几人的魂魄。不过,这东西可不是我的。”
淳于甫悲痛欲绝,质问顾秦:“你如此心狠手辣,妄为正道。”
顾秦就直勾勾的盯着淳于甫,遗憾的说:“还以为本尊为你报了仇,你至少会心存感激呢!”
淳于甫愣住了,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就是不敢承认。
“你什么意思!”
上元节真相
顾秦并未回答淳于甫的问题,而是对着风止说。
“仙君,那日弟子奉命搜查淳于甫,除了淳于六,还在这几人住处发现了密室,而密室里,正是无数的炼魂瓶。”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都看向了淳于甫二人。
淳于鸿梧还未从亲人离世的悲痛同缓过神,就又听到如此噩耗,仓皇失措。
“不可能,不可能!顾首座,是不是有其他什么误会!”
淳于鸿梧近乎渴求的看向顾秦,他曾经的偶像,如今成了打碎他一切的人。
可惜,顾秦是不可能查错的。
“人证物证聚在,诸位若是不信,自然可以移步到几人住处。
更何况,没有什么比他们魂魄中的黑气更能说明问题。”
顾秦把瓶子打开,几人魂魄逃窜出来,就要从门口逃走,瞿湖伸手成网,束缚住了他们。
他们魂魄的心脏处,透露着黑气,正是修炼食人魂魄的表现。
这些黑气,已经留下了很多了年,而没有近期的,说明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离现在很长。
“顾某认为,查清案子,方法不分好坏,更何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正理。”他这话,全是对浮戏说的。
“判官笔已经让他们的魂魄说出一切真相,五百年前,他们自知争夺家主之位无望,可淳于甫一旦当上家主,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容不下一粒沙子。
可当时,他们背地里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只能铤而走险,勾结魔修,欲将淳于甫推进万丈深渊。
魔修要魂魄,他们要淳于甫的命!
魔修在上元节那天,撑着人多和这几人的帮助,混进了竹山城,大厮屠杀。
他们设计好了一切,得知丁大姑娘的死讯,淳于甫定会走火入魔,早在之前,他们已经暗中给淳于甫下了祸乱心神的药物。
到时候,他们再把魔修死士摆在世人面前,指认淳于甫,就算老家主也救不了淳于甫。
可惜,淳于甫杀敌力竭,回到淳于甫得到爱人死讯,一头晕了过去。”
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后悔戏做的太真。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老家主很快查到了他们身上,但兹事体大,要是败露,整个淳于甫都要完蛋!
所以,他只能帮着隐藏此事,更在淳于甫醒后提出让他闭关二十年的要求,只是为了不让他调查。
与此同时,老家主将这几人远派出去,想要让他们意外身亡。
可惜,魔修想要长期控制这几人,同时控制老家主,已经喂下这几人凡人魂魄,所以,老家主也杀不得他们了。”
顾秦说没有完,淳于鸿梧就大声呼喊着:“爷爷,爷爷!”
原来,淳于甫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浮戏叹了口气,问:“所以,丁六能接触到魔修,也是因为他们?”
果不其然,顾秦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这样了,风止也救不了淳于府了。
“诸位,淳于府勾结魔修,残害生灵,罪大恶极,没收资产,相关人等一律诛杀,可有异议。”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反对,连忙附和。
可惜淳于鸿梧,突逢大变,人已经又要了,他还愣在原地。
走之前,季咸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如行尸走肉,淳于府的人被一个一个抓出,他却还站在原地,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和困住,于世隔绝。
因为没能还上人情,风止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整个人更冷了。
修士欠的,不是人情世故,是因果关系。
风止走在前面,季咸跟着瞿湖走在后面。
她很好奇,为什么风止非要大费周章搞个交流大会呢?就她看得那场,根本没什么用。
而且,元柳儿有问题,说出来不就好了吗?非要让她自己去体会,非要这样的话,干嘛不直接找她,只有钱到位,不就嘴皮子一碰的事儿嘛!
更何况,他就算非要搞这事,在天虞不好吗,非要大老远的欠人人情。
季咸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仙人板板!”
“季咸,你过来。瞿圣君,您请留步。”
季咸还在吐槽,被风止猛然点了名,俏脸吓的瞬间就红了,
季咸跟着风止来到一旁,他竖起一道结界,多少周围全变成白亮亮的一片。
“你渡劫那招是从何处学的。”
真的是为了这件事,风止危险的看着她,季咸保证,她要是说错了句话,眼前这个人就会因为保护天下这个理由杀了他。
“回仙君,这是我在登天阁学到的,怎么了?是这招有什么问题吗?”季咸一脸茫然,还有些担心,不像是嫁妆。
季咸的那十年,人尽皆知,更何况登天阁本事神界的宝物,并不奇怪。
风止莫名的看着她,说:“你走吧。”
这样就没了?季咸还有一大把说辞,都编出了一整条故事链了,结果风止这么快就相信了。
“弟子告退。”
一瞬间,结界就消失了,季咸看到外面的瞿湖,心安定下来,扬起笑脸。
“师尊,我们走吧!”
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季咸,风止突然有些后悔了。
季咸匆匆忙忙结丹,是瞿湖没有想到的,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带着季咸去古战场寻找功法。
可是凛修不能和她前往,瞿湖对凛修不喜,但看在季咸喜欢,就想要派人送他回天虞。
只不过,凛修高速季咸他害怕,不愿意跟其他人走,让季咸一筹莫展。
而此时,元柳儿刚巧要回天虞,她已经筑基,可以自己游离了。
“要不,让凛修和我一起吧。刚巧师尊有事不能同行,我们二人也好有个伴。”
元柳儿能帮忙,季咸很意外,也很感激。
听到风止不会同行了,凛修看了看元柳儿,又看了看季咸,问:“你就是做好吃的清竹月露酥的仙女姐姐吗?”
元柳儿一头雾水,季咸忙解释。
“那天你给我的清竹月露酥,我很喜欢,刚巧他来找我,我也给他分了点儿,没想到,他一下就爱上了清竹月露酥,就连名字也是取自里面的竹字。”
淳于鸿梧的变化
季咸一番话,让元柳儿和凛修都红了脸。
“谢谢你能喜欢姐姐做的吃的。除了清竹月露酥,姐姐还会做其他好吃的哦!”
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欣喜的问:“真的吗?季姐姐,我想要和这个仙女姐姐一起。”
季咸脸上带笑,向元柳儿正经行了礼:“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元柳儿回了礼。
“等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和你打一场。”
季咸:呃……
“好的,我很期待。”
说完这句话,季咸种有种激励后辈的感觉。
顾秦的办事速度真的很快,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整个淳于府人去楼空,除了搬不走的东西,里面就算是一个碗都被顾秦的人带走了。
淳于府彻底成了个光架子。
季咸走之前,特意去找了淳于鸿梧。
风止最后还是还了那个人情。
他说的相关人等,只是个那几个有直接关系的人,再加上淳于甫本身也是受害者,他的直系亲属要是没有问题,都还活着。
淳于现在,就只有他师尊了。
淳于府是天虞的一大势力,没了淳于府,天虞损失惨重。
不过天虞聪明,不仅没有包庇,相反真相还是天虞调查的出来的,时候还派来了许多元婴一下的修士帮助竹山重建,一时间赚了波好名声,淳于家族的事没有对天虞的名声产生影响。
“鸿梧师侄”季咸还是第一次这么聊天她,以前都是直呼其名。
现在他,只是天虞的弟子。
季咸是在一座废弃塔楼找到他的,现在竹山,人人喊打淳于家人,他那些昔日的好友见到他比简单魔修还害怕。
“师叔,您来了。”
他心里觉得可笑,没想到季咸是唯一一个在那件事后愿意靠近他的人。
塔楼上全是灰,明明知道法术就能打扫干净,可现在的他没有心情,颓废的坐在塔尖,眼神无光,身体佝偻,从背后看,会以为是个老头子。
“顾首座他们就回宗门了,你要是不合他们一起,可以跟元柳儿一路,她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愿。”
淳于鸿梧望着下面人口涌动,十个人里面有三个人天虞的人。
若是以前,他会觉得自豪,然后站起来,走在哪群弟子的前面,意气风发,做好东道主,可是,现在他甚至不敢下去。
“回去?我还可以回去吗!”
季咸忙说:“怎么不能回去,那是你的宗门,你的师尊,你的师兄弟都在那里!”
淳于鸿梧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季咸问:“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要给我说害怕其他人的眼神,害怕他们会说闲话之类的。”
被季咸一激,淳于鸿梧有些恼羞成怒,还有些委屈:“是,我就是害怕这些,怎么了!”
季咸忍不住拍了他头一巴掌:“那你还真自私,为了这种没有一点实质伤害的原因,让教导你十几年的师尊从此孤身一人,独自承受流言蜚语。
更何况,你是把天虞当什么了?当大街上的长舌妇吗?!天虞的宗旨是什么?是守!守的住内心,你难不成都忘了吗?”
这番话,季咸是从一个长辈出发,苦口婆心。
说实话,她到一样淳于鸿梧还能想小时候敢争,敢莽撞!
“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淳于鸿梧指着季咸吼道。
面对盛怒的他,季咸反而平静下来,语气和缓:“就凭我辈分高,就凭你要喊我师叔。”
季咸这欠揍的话一处出,成功让淳于鸿梧愣了一下,然后怒气冲顶,大吼一声:“啊啊啊啊啊!季咸,我要杀了你!”
唉,这不精神挺好的吗?
对于挑战,季咸很认真的对待,然后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季咸筋骨舒展开了,这才放过鼻青脸肿的淳于鸿梧。
“这下服了吗?”
“我不服!”
季咸当没听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知道吗?回天虞报我的名字,师叔罩着你。”
淳于鸿梧没说话,季咸就当他默认了。
“听说令丘最近很热闹,好像有了秘境要开了,你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捡到宝。”
季咸说完这句话就跳下塔尖,青色身影消失在高楼朱瓦中。
在淳于府门前,身着一身红衫的顾秦站在那里,眉眼带笑,毫不掩饰的心情愉悦。
“首座,事情办完了。”
原来,季咸去找淳于鸿梧,是顾秦让他做的。
季咸偷偷看了眼前的人,想不到他还挺关心淳于鸿梧的。
人少冷漠,人后关心,要不是季咸和他有过节,她就心动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由来吗?”
季咸摇头。
“淳于甫错过了丁六的成长,也怨恨他的妻子苛待丁六,所以把滴孙起名鸿梧。
情如鸿雁,心寄梧桐。”
季咸突然想到了丁家酒坊外的梧桐。
原先她以为,鸿梧是希望他有鸿鹄壮志,凤栖梧桐,一生高洁美好呢?
其实,季咸一直有个疑问。
“首座,您是如何得知丁二姑娘的存在。”
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顾秦的一系列计划能成功,必须要有丁二姑娘的参与。
否则,季咸无从得知事情真相。
回想起来,当时丁二姑娘告诉她这些事情也有些奇怪,仅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季咸不信。
面对季咸的提问,顾秦明显不会回答,而是故作玄虚。
“等日后你就会想通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不说呗。
“你和圣君要去古战场?”顾秦问。
季咸点头,总觉得他问这话有别的意思。
“那正好,帮我带一封信过去。”
说着,顾秦就拿出了一个玉简给她,通体黑色,是保密度最高的玉简。
“你要是好奇,到了可以打开看。”
呵呵,一般这种看了估计麻烦事儿一大堆。
“不了不了,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信呢!我很正直的好吧。”
其实,她很不想收下这份差事。
“教给别人不行吗?獬豸堂的人可比我靠谱多了。”
没想到顾秦一本正紧的说:“本尊不是滥用职权的人,想来师妹你顺路,难道说,你不愿意?”
最后一句话,顾秦带着些威胁的意思,季咸哪里还敢说什么。
看着吧,我回去就跟师尊告状,反正你又没说这件事不能和别人讲。
入古战场
只不过,等季咸告诉瞿湖时,瞿湖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让你把写封信送到哪里?”
季咸说:“菩提寺,交给里面的一梦大师。”
菩提寺就在古战场不远处,是为了镇守古战场里的鬼气、戾气和魔气。
可是季咸打听了的,菩提寺里并没有什么一梦大师。
倒是瞿湖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复杂。
“他让你送,你就去吧”
瞿湖说这,抬脚就往传送阵走。
季咸从这话话中听出了瞿湖的一丝不悦,自从淳于府倒台后,瞿湖和顾秦的关系一直就怪怪的。
想太多也无用,季咸赶忙追了上去。
传送阵只能送他们到古战场边缘。
古战场其实是有两个地方。
大的古战场,是指鹿台西北方那一片广阔的盆地。
古战场接壤鹿台的地方,多山川河流,往里走的平坦地区,全是沙漠,人迹罕至,在沙漠的中心,就是真正的古战场遗址。
除了历代仙君,没有人能到过中心。
因为古战场内魔气鬼气肆虐,这里人员混杂,是魔修邪修的大本营,魔门林立。
而菩提寺,相当于正邪之间的界限。
二人才被传送过来,就被三个金丹魔修包围了。
瞿湖收敛了实力,只显露金丹修为,换了脸,季咸也变成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好在冰蚕云绡衣虽然被毁了,但还能修,万宝楼服务好,交够了灵石,负责修补。
如今虽然不能再承受神识,但她易容的功效还在。
他们师徒二人如此谨慎,自然是为了低调。
这些魔修正是倒霉了,遇到了他们。
瞿湖在一旁并未动手,他要让季咸锻炼。
登天阁那十年不是百待的,季咸见到魔修,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被激活。
虽然他们都是金丹中期,以一敌三,但季咸拿到剑时,能感觉到剑在悲鸣。
一瞬间,季咸就找回了原先的感觉,手起剑落,那些魔修就灰飞烟灭。
“很好”等解决完后,瞿湖点头赞许。
“不过你和这把剑磨合不够,它是你的本命灵剑,你切莫亏待了它。”
方才季咸战斗时他就注意到了,季咸和灵剑似乎有两个意识,剑不随主人身法行动,在关键时刻可是有致命的危险。
季咸也不狡辩:“徒儿知道了。”她意念一动,就想把剑收进识海,万万没想到,大刀不愿意了。
结成金丹,就可以把本命武器收进丹田,如今季咸失败了。
大刀扭动着剑身,季咸勉强不行,只好作罢。
瞿湖见状,解释说:“你的这把剑只为诛魔,如今到了魔修的地盘,它有了感应,自然不可能退缩。”
季咸摸了摸大刀,它似乎是在赞同瞿湖的话,稍稍平静下来。
季咸又试了试储物戒,还是无法。
“那就把它背在身后,正好和灵剑磨合。”瞿湖做主,让季咸不再尝试。
说到底,还是因为季咸这个主人和大刀感情不深。
好在大刀非常朴实无华,外表看起来就只是把普通的剑,也不怕招摇。
于是乎,一个白发白胡子的方脸老头,一个圆脸可爱的小姑娘,背着比人高的剑,一步一步走进了古战场。
她们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有人认出。
一开始,她们遇见的都是些普通魔修和邪修,越往里走,遇见的魔修邪修修为更高,也更难对付。
季咸好几次都受伤了,瞿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有一次,遇见了个元婴邪修,季咸很快落败,受了很重的伤,瞿湖也没出手。
好在后来季咸抓住机会,还有八卦图这一利器,顺着自己身边橙色的线,步步为营,才拖着一身伤逃了出来。
为季咸疗好伤,看着她惨白的脸瞿湖到底还是不忍心:“你会不会怪师尊心狠。”
季咸盘坐着,吐出一口浊气:“师尊,你再说什么话,徒儿知道,您这是在锻炼我呢!
更何况,徒儿本来就不希望你出手。”
瞿湖倒是有了兴趣:“为何?”
季咸揉了揉肩膀:“您这么厉害,一出手方圆百里都没有魔修了,那我还怎么锻炼嘛!更何况,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堂堂金丹修士,出门靠师尊,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是个师宝女。”
话是听懂了,不过……
“什么是师宝女。”
季咸顺口说:“凡界有一种人,已经是个大人了,还事事靠父母,自己没主见,都听父母的话,就叫妈宝男。”
下面的季咸不用解释了,瞿湖懂了。
“师尊,我休息好了,我们走吧。”
她现在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战斗精疲力竭,灵力用尽,她的身体就会更加快速的吸收灵力。
进古战场不过短短一个月,她的经脉就又拓宽不少,连带着肉身恢复能力更加快速。
古战场很大,他们现在还是在边缘,但距离菩提寺已经很近了。
如今已经是深冬,古战场从九月就开始飘雪,到现在,山林里已经成了雪海。
一脚踩下去,半个身子都陷下去了,是不是有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发出巨响,运气不好还会遇见小型雪崩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菩提寺了。”瞿湖一挥手,就露出一条湿润的小路。
今天下着大雪,师徒二人赶路至黄昏,刚想找个地方过夜,就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送了过来。
季咸悄悄向前,一身灰白衣服成功隐藏在雪地里。
她轻轻的破开枯树,被眼前的场面恶心的想吐。
一群魔修邪修乱斗,活着的是有四人魔修,在地上躺着五个邪修,血液染红了四周的雪,温热血液融化了冰雪。
那些魔修,竟然在生吃邪修的内脏。
而他们,竟然一边吃着,修为也在慢慢升高。
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季咸忙感到师尊身边,这才感觉好了点。
方才那群人她看不清修为,至少是元婴。
瞿湖自然也看到了,神色很凝重,竟然直接卷起季咸走了。
一眨眼,他们就出了这座山,瞿湖才把她放下来。
“师尊,他们是什么人啊”竟然让他一个合体大能变了脸色。
买房
“他们是危厉手下的人。”
季咸一惊,回忆那些人似乎都面有黑纹,心有余悸。
还好师尊反应的快,要不然……季咸根本不敢想象。
为什么一群元婴会让瞿湖如此忌惮?
危厉是万魔门有名的大魔头,心狠手辣程度让魔主都畏惧三分。
他手下有一支兵,名为吞噬者战无不胜,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支兵只有一百人,但却让天下人忌惮。
更不可思议的事,这只兵只有元婴修为。
这就是让世人害怕的原因。
这支兵是从危厉的魔气中衍生出来的,危厉控制操纵着他们。
而这,已经是匪夷所思之事,要知道,当今魔修都是吸收古战场溢出的魔气,像危厉这样能自惨魔气的,绝无仅有。
他已经快要成为整正的魔了!
而让世人谈虎色变的,还是他的那支吞噬者修炼狂潮的方式。
正如季咸所见,他们的修炼只能通过吞噬活人内脏,据说当吃够一千人心脏,这些吞噬者就会自爆,所有的魔气会重新回到危厉身上。
危厉不费吹灰之力,修为就能提升一大截。
更可怕的是,每当危厉修为提升后,就会有新的吞噬者产生。
这些新的吞噬者,修为都是元婴初期,却和之前的吞噬者一模一样,继承了前一位的思想、记忆、功法。
也就是说,这些吞噬者虽然永远都是元婴,但真正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方才瞿湖及时带走季咸,就是怕惹上危厉这个可怕的家伙。
被这群鬼东西缠上,瞿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想要带季咸全身而退很难。
这样一来,原本还有几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两天就到了。
不过瞿湖并未带她去菩提寺,而是先去了离菩提寺不远处的万象城。
原来,菩提寺在一处秘境里,可以随时出来,但必须等时间到了才能进去。
离下一次秘境开启,还有十年时间。
季咸下意识的觉得很久,但下一刻突然意识到她是个修士,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城如其名,包罗万象。
这里和正道那边很不一样,鱼龙混杂,人修反倒很少,妖修随处可见,有完全化形的,只留一两个标志性特征,也有化形化半身的,更有以原型示人的。
跟别提成群成队的魔修和邪修。
这里的客栈也很有意思,有直接取名为“人族”客栈的,也有“妖修”客栈,更有“混合”客栈。
不过,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十年,并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准备买一座洞府。
没错,是买。
季咸跟着师尊来到了牙行,找到了专门负责买房子的牙商。
“二位客官,想看着什么?”
负责他们的,是一只灰鸡妖,一开口,喑哑嘈杂的声音让人精神一震。
“买一处安静的洞府,不需要多大,两个人住就行,但阵法之类的要齐全。”
牙商转身去身后的柜子,翅膀一挥,就有许多玉简漂浮在上空。
他挑挑捡捡,最后就只剩下几座洞府了。
“客官,您看看这里有满意的吗?”
牙商把留下那些遇见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挑选。
随着瞿湖的手滑动,一片又一片玉简投放出洞府的样子,旁边还有洞府的各种细节。
最后,他们选了个万象城东南部的一个洞府,虽然位于大路边,但有七阶的隔绝阵法,其他阵法也都是七阶,虽然价格高,但他们很满意。
最后,是季咸付的钱,一百极品灵石,十年。
瞿湖的灵石,早就帮季咸赔完了。
后面,牙商带着二人去洞府,却没想到在洞府外遇见了糟心的事。
牙行在万象城有很多,刚巧不巧,也有人看上了这洞府,这不她的牙商正领着她来看房。
更让人稀奇的,是这人和季咸长得极其相似。
准确的说,和易容后的季咸长得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身上的气息被隐藏,分辨不出是人是魔是妖。
两个牙商还以为她们是一起的。
季咸忍不住想,这姑娘不会是镂月大师的什么人吧。
“你是谁!”那姑娘问,盛气凌人,与这可爱的面相有些格格不入。
季咸突然想到了万宝楼拍卖的那件冰蚕云绡衣的残次品。
这样一想,她的底气就来了,问:“你又是谁?为何要冒充我。”
这种时候,心要坚定,即使无理也要装作自己有理。
更何况,季咸一向注意细节,说话都娇娇气气的,更符合她现在这个形象。
果然,那女子语结:“你管我是谁!这房子是我看上的,劝你们识趣点儿,赶快走!”
眼前的少女也是金丹,真不知道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瞿湖在一旁并不开口,一切让季咸解决。
“我们已经付了灵石,你呢!还是说,牙行欺骗我们?”
牙商一听,这不得了,可不能坏了信用,季咸这边的鸡妖忙说:“他们可交了灵石的,你那边怎么回事儿。”
女子那边的马妖说:“没没没呢,姑娘说要先看看,才交钱。”
说罢,又劝女子:“客人,您看,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那女子即使理亏,也不依不饶:“不行,本小姐就要这间!”
说着,就甩出一条鞭子,差点打在季咸身上。
还好季咸身手敏捷,要不然手臂就开花了。
她倒是忘了,这里是万象城,当街杀人是常事,可没有什么道德规范。
没打到季咸,女子更生气了,面目扭曲!“我要你死!”
季咸也不是吃醋的,手中大刀一挥,就把女子的鞭子斩断,随后把大刀插进女子面前的石地上,让她不寒而栗。
“快滚!”
不知何时,周围就围起了一群人,嚷嚷着“杀,杀,杀。”
瞿湖冷眸划过人群,虽然没有展现真正的力量,当上位者的气势让他们鸟兽具散。
那女子见情况不对,早就捏碎一颗毒胆跑了。
见季咸他们没追上,那女子才松了口气,怨毒的诅咒者:“看着吧,本姑娘一定会让你们碎尸万段!”
慌不择路的她,跑到了一座极其安静的宅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着就像没人。
在万象城不设阵法,里面又没有什么装饰,一定是没有人!
她眼神一亮,四处观察,十分满意。
玉林秘境
“今后本姑娘就住这儿了!”
“谁允许你进来的!”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她呼吸一滞。
不知不觉靠她这么近,修为定是远高于她!
……
古战场除了鱼龙混杂,大小秘境更是数不胜数。
季咸准备去最近要开放的秘境碰碰运气,刚巧师尊也要去打听古战场中心的事。
其实她都没准备遇到什么宝物,就是想锻炼自己。
玉林秘境是个小秘境,还有五天就要开了。
这个秘境只能允许元婴及以下的修士进入,季咸也不担心出岔子。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去找到进入秘境的令牌。
一般这种普通秘境的令牌,市面上都有卖的有,但却不知道是季咸倒霉还是怎么的,竟然一个都没抢到,全都买完了。
“这里有玉林令牌吗?”季咸走进最后一家,掌柜是个魔修,抬头看了眼她,随机低下头:“卖完了”。
又是这样。
季咸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没有令牌她也能进去,不过麻烦一点。
她不知道,她才出门,接着几位都买到了令牌。
到了秘境开放的那条,玉林秘境外已经围了好些人,大多是三三两两成对,像季咸这种单打独斗的还挺少,跟别说她背后那把巨剑,更是引人注目。
“秘境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蓝色的光门,众人皆使出浑身解数,如流星般坠入秘境。
这个时候没人关心季咸,都急着进去。
虽说玉林令牌很多,但也有人数限制,到了五百人,秘境就会自动关闭,就算你有令牌也没有用。
这些人为了能进秘境,大打出手,毒蛇暗器其发,仅仅是进个门,就是十几人丢了性命。
在下面,有专门的人捡这些尸体,用处不言而喻。
季咸留意四周,手中捏碎隐息珠,在宝衣的帮助下,阵法缓缓启动,气息完全消失。
原来,她早就来过这里,找了这个隐匿的地方设置了阵法。
随后,她盘腿而坐,先是摆出八卦图,让后又拿出各种金属宝石。
她的手指飞快舞动,八卦图随着灵力牵引飞起,和秘境之门重合。。
接着,她右手一抓,把那些材料往摆台图上一撒,秘境之门中似乎有蓝色的光线飞去八卦图,片刻之后,八卦图自动折叠成了令牌的模样。
与此同时,秘境之门开启关闭,看来人已经快到五百。
季咸轻轻说了声“去”,眼前的“令牌”就如闪电坠入秘境,而抓着令牌的季咸也成功的进入玉林秘境。
秘境彻底关闭,远在万象城中的危厉,却听到了令他感兴趣的消息。
“主人,我们的令牌只用了四百九十九枚。”
原来,令牌竟然是危厉制作的,对于令牌的消耗,他一清二楚。
危厉转动着手上的骨戒,那双手寒玉似的手,骨节修长分明。
世人没见过他的脸,但见过他的,都认得出他这双绝美的手。
“看来是有趣的小东西混进去了。”
虽然轻声笑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主人,要不要派人去查。”
危厉轻笑:“不用,他迟早会露出来的。”
那人藏不住的。
“朝暮进去了吗?”
魔修回答:“已经进去了,按时间,应该到了绪河。”
秘境的掉落地点都是随机的,他们却如此肯定朝暮的行踪。
……
“吼!”
一条一米长的鲶鱼妖朝着季咸腿冲来来,嘴里长着钢针般的刺,若是被咬住,季咸的腿恐怕当场就断了。
万万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差,一进来就掉进河里,还遇见这东西。
倒霉的明显不知她一个人,有没反应过来的,当场血染河水,季咸的四周一片惨叫。
一脸把这条鱼给劈了顺手掏了它的内丹,季咸赶忙往岸上游去。
然而,这一段距离并没有那么轻松。
有已经在岸上的,并不想他们成功上岸。
有人匆匆逃过了鱼妖,却被岸上的人击杀,瞬间尸首分离。
季咸亲眼看到身边的金丹邪修被人一击斩头,然后身体还被岸上的人抢夺,血液让这河水更红了一点。
有人抢到了他的金丹,裹着血肉就直接吞了下去,意犹未尽。
她现在自身难保!
反手解决了身边的一群鱼妖,之后飞快的转过剑挡住岸上的攻击,季咸迫不得已连连下沉。
季咸很快分析了岸上的局势,有一人看不透修为,应该是元婴修士,但不知为何还没动手,其他的都是金丹修士,筑基炼气根本不敢趟这趟浑水。
然而,季咸并不占优势,她在水里,不可能在提防鱼妖和水里修士的同时成功上岸。
现在,退回河流深处才是王道。
就在她遁入河底时,岸上的元婴修士出手了,魔气四散,将岸上河里的人瞬间抹杀!只留下身边的一青衣女子。
竟是前几日与季咸争夺洞府的那女子。
“朝暮姑娘,请”。
元婴魔修很恭敬的对待那女子,女子高傲的点头厌恶的看着四周的惨状。
“快走,这里脏死了”
说罢,看着红色的河水,极其嫌弃的跳了进去。
那元婴魔修身体长出许多魔气,竟瞬间将岸上的尸体里的心脏掏出,一口吃下!
季咸才往下沉,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她虽匆忙往下,却还是没能全身而退。
她不知道,她已经是那些人中唯一的心幸存者了。
躲在一个大石头下,季咸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周围的鱼妖游过来又游走,竟然没看到季咸。
还好她先前的隐息珠还剩的有。
现在看来,岸上是不可能回去了,方才可能是那元婴修士出手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走。
她不可能冒这个险,那魔修心狠手辣,出去简直才给。
她打开买来的地图,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她现在应该在绪河,不过地图上并没有标注什么遗迹洞府,看来没什么东西。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的没被发现。
只不过这种几率很小,毕竟这秘境都开了这么多次了,也就这么大,有几个树都被查清楚了,留给季咸走大运的机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