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入化不傻
陈出神解决了最后一个士兵,来到她们身边,看着李乾忍不住“啐”了一口,“我说这太师看着整天跟个不阴不阳的怪物似的!”
“妈的!连入化都有男人了,老娘现在还单着身!你她娘的还嚯嚯这么多男子!今天非得除了你不可!”
苏成芮:……
许夜:……
阿卿不咸不淡睨了她那矮小的身板。
陈入化挠了挠头,看了眼自家阿姐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这架打着忽然就说到自己身上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啊啊啊啊!
李乾冷笑看着她们,“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别怪老身手下不留情!”
她说着抬起双手,周围顿时狂风肆起,伴随着如炼狱般森寒阴冷的气息,浓郁的内力在她掌下波动凝结。
“带大人先走。”
许夜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目光紧盯着李乾冲身后的阿卿说道。
阿卿点点头,知道她们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扶着苏成芮转身就走。苏成芮伸手抓住许夜的手臂,迎上她的目光轻声说了句,“得活着回来。”
得到许夜的首肯后这才由着阿卿带着自居离开。
苏成芮离开后,三人再心无旁骛可以集中注意力应付战斗。
“姐妹,要打硬仗了!”
许夜扯下腰带咬在嘴里,目光冷冽盯着前方,将布条一圈圈连同自己的长剑紧紧缠绕在手掌之中。
“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放开打过架了!”陈入化摩擦着拳头,眼中升起兴奋之色。
她话音落下,整个人顿时如同破风的利箭般冲了出去,砂锅大的铁拳青筋暴起,直接将内力形成的气流打破!
与此同时,许夜和陈出神身子飞跃而起,凌空扑于李乾头上。
三人同时出击,李乾暴喝一声,手掌快速打了出去。耳边不断传来咔咔声响,转眼间,已经交手不下百余招,狂风掀起四人的衣摆,映出一道道残影。
然而三人的攻势再猛,却敌不过李乾身手实在太快,她以一敌三依旧应付自如。很快,李乾便瞧出陈出神的功夫是三人中最弱。
她一掌重击在陈出神胸口,将她打飞出去,直接从这里切出了破局的入点。
苏成芮离开后,三人再心无旁骛可以集中注意力应付战斗。
“姐妹,要打硬仗了!”
许夜扯下腰带咬在嘴里,目光冷冽盯着前方,将布条一圈圈连同自己的长剑紧紧缠绕在手掌之中。
“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放开打过架了!”陈入化摩擦着拳头,眼中升起兴奋之色。
她话音落下,整个人顿时如同破风的利箭般冲了出去,砂锅大的铁拳青筋暴起,直接将内力形成的气流打破!
与此同时,许夜和陈出神身子飞跃而起,凌空扑于李乾头上。
三人同时出击,李乾暴喝一声,手掌快速打了出去。耳边不断传来咔咔声响,转眼间,已经交手不下百余招,狂风掀起四人的衣摆,映出一道道残影。
然而三人的攻势再猛,却敌不过李乾身手实在太快,她以一敌三依旧应付自如。很快,李乾便瞧出陈出神的功夫是三人中最弱。
她一掌重击在陈出神胸口,将她打飞出去,直接从她找到了破局的切入点。
经过一番交手,三人俨然像从泥地里打滚出来一般,灰头土脸浑身狼狈,却连李乾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她速度太快了!”
许夜吞下口中血沫,咬牙道。
反观李乾一身皮肤呈现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越战斗到后面脸上越是露出兴奋之色,她的丹田就像是一个泉眼,源源不断朝她身体里输送着内力。
不行!再这么耗下去,她们非得体力耗支死在这儿不可。
陈出神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整个人顿时飞跃而起朝着李乾直直冲了过去。血液混合着泥土粘在衣摆上。她身上的伤最重,因为李乾的大部分攻击都是冲着她这边来的。
“出神!”
看着她冲出去的身影,许夜面色骤变,想要出身喝止她已是来不及。
陈出神身法轻功却是很快,若拼尽全力能够勉强跟上李乾的速度,可是两人武功和内力相差太远。
像她这样正面刚上去,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
李乾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她抬脚踢在陈出神肚子上,余光瞥见已然出现在身后的高大身影,笑容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的片刻
陈入化借着姐姐吸引了李乾注意力,欲从背后偷袭,却没想到李乾的速度比她们预料的还要快!
未等陈入化出手,李乾便已踢开陈出神,转过身来看着她。陈入化心中暗骂了一声,然而现在攻势全放,她咬着牙拼尽全力朝着面前的人打了过去。
李乾躲开她的攻击,撞向她的肩膀垂眼狞笑道,“傻大个!既然你上赶着来送死,那老身便残成全你!”
李乾说着扬起的爪快速朝着那如山般的背脊落下,血淋淋留着利甲的指尖从陈入化的肚子里穿了过来。
“入化!”
许夜和陈出神惊呼出声。
刚还得意的李乾瞬间变了脸,她的手臂怎么都抽不回来了!李乾目光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大块头,咬牙切齿吼道,“滚开!”
陈入化闷哼一声,疼得眼泪直流,她庞大的身躯靠在李乾的身上,双手死死拽着肚子上那只血淋淋的手,冲着不远处的许夜大喊了句,“夜姐!”
见李乾被限制了行动。
许夜不敢再有丝毫迟疑提剑上前,锋利的剑刃直直刺穿了李乾的丹田,她暴喝一声,体内强大的内力直接将两人震飞。
随着李乾凄厉的惨叫,被刺穿的丹田瞬间像破了洞的气球般,无数内力从里面飞速流窜。
陈出神见状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劲全身力气冲了过去,将李乾的头一刀砍下。
人头离了身子,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小一圈,沾着血液和尘土,凌乱发丝下是老者死前不甘心怒睁的眼睛。
许夜这才大呼松了口气,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入化!”
陈出神见躺在不远处那一动不动的庞大身影,顾不上自己身上还带着伤,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
她伸手按住陈入化肚子上的血窟窿,试图帮她止住血。许夜踉跄着来到两人跟前,见陈入化脸上满是泪水,嘴里还在不停吐着鲜血,汹涌流出的液体似是要将这大身板里的血液全部放干一般。
陈入化目光殷切地看着两人动了动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姐……入化……不……不傻……”
陈出神抱着妹妹听到这句话,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们姐妹俩每次吵架的时候,陈出神一气上头就会指着她破口大骂说她是傻子,陈入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憨憨傻傻不爱计较,心里却还是很在意别人说她傻的,那怕她知道自己的确是不聪明。
“你不傻!这大脑袋瓜子聪明着呢!”
陈出神摸了把眼泪,抓着她的手,“今天要不是你,我和你夜姐姐都得死在这里。”
陈入化似是不敢相信,求证的目光挪向面前的许夜,见女子依旧漠着神色,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之后,陈入化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咧嘴笑开了。
“姐,若是……我……死了,就……把我身子……给……许大夫送去……给他……做实验……”
陈入化说完闭上眼,脑袋无力耷拉了下去,整个山间回荡着女子失声痛哭声。
第二百零三章 没有退路
许夜将李乾的人头捡起,手下的人在附近搜寻了一圈,在一个灌木丛后发现了昏迷过去的小水和罗云之。
她让手下的人将二人和受重伤的陈入神陈入化一并带了回去。
眼瞅着头顶的天色渐渐黯淡。
南宫寒跟在李琦的身后,在剩下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仓皇逃窜在山上。
“太师为什么还没有来!”
她惊惧出声冲身边的李琦喊着。连续几天的逃亡,让她身上早已没了在凤都时见到的那般俊逸高贵,头发散乱,身上的锦衣早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尖石和树枝挂得破破烂烂,披在肩头的雪白大麾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殿下,太师只怕是凶多吉少。”李琦垂下眼,神色淡淡。
南宫寒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了眼前面的山谷。
那是由两座相邻的山夹出的一条小道,随着天色的渐暗,里面能看到的景象愈发模糊不清,远远瞧着像是野兽张开的巨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见她忽然停下脚步,李琦侧头瞧了过来,“殿下怎么不走了?”
南宫寒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惧意,她目光闪烁,上前同李琦低声道,“本殿下想了一下,要不咱们还是趁现在萧山她们没发现赶紧回凤都,或许……”
“回凤都?”李琦出声打断她的话,嗤笑道,“殿下,臣没听错吧?且不论萧山她们能不能让您平安回去,就算回去了,您觉得皇上那边您该如何交代?”
南宫寒神色微微一怔,“可是漠北这边已经败了……”
“她们不败殿下您哪来的机会?”
李琦负手在身后,看着她,唇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漠北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两军交战她们得了胜券,要灭青凤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那时殿下手里所谓的筹码不过是她们的囊中之物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跟她们谈交易!”
“如今形式刚刚好,灭了她们希望的时候,咱们正好给人送去一盏启明的油灯。”
“可……可她们要的是云山十二城啊!这跟通敌卖国的贼子有何两样?”南宫寒终是忍无可忍大声咆哮道。
她是想做那把凤椅没错!可没想过要这么窝囊地爬上去当这个皇帝!
将青风北边这一带的城池都割让了出去,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会怎么怼她,青凤城的百姓们在背后又会怎么议论她?
她平日里虽是不思进取,可也并非完全不懂。漠北善于游牧,女人都生得高大威猛善战,可却是地处贫瘠,哪里大大小小的部落常常为了争夺领地的资源而常常发动战争。
云山十二城是她们南宫祖辈上给漠北的一道枷锁。若是枷锁破了,漠北日益壮大,踏足青凤真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噢?原来殿下不知道啊?”
李琦挑起眉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殿下一直以来做的不就是通敌卖国的事吗?”
“你!放肆!”
南宫寒被她这话噎住,抬手直接挥了一巴掌。
周围护送的士兵也纷纷停下脚步,显然被这两人忽然的矛盾给惊住。
李琦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她舌头刮了刮火辣辣疼痛的面颊内侧,肆无忌惮地迎上南宫寒怒瞪着她的目光,扯了扯唇角。
南宫寒自小养尊处优惯了,何时被人这般无礼冒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放下的手再次扬起,却忽然被面前的女子一把住了手腕。
“李琦!”
南宫寒怒喝出声,却见面前女子抬起头,刚还挂着笑意的眼眸充着血丝,目光满是冰冷,她冷不丁打了寒噤,气焰顿时消散大半。
“殿下,翻过了前面的山谷,后面就是漠北军的大营。”李琦沉着声,缓缓开口,“殿下是愿意做那通敌卖国的皇帝,还是回青凤皇室的宗庙里做阶下囚?”
她说着甩开手。
南宫寒身子一个踉跄朝前跌了两步,她回头看见李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面色异常冷漠地直盯着自己。
那神态就差没告诉她,如果她敢选后者,她会毫不犹豫将她在这里直接活刮了。
她没有退路了。
南宫寒看了眼前面漆黑的山谷,咽了咽口水,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人继续往前走着。
然而她们刚进入山谷,周围便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南宫寒惊惶抬起头,只见两边的山上忽然多出一排排火把。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忽听得耳边传来士兵提醒,“殿下小心!”
伴随着一声利器破风声。
南宫寒直接一团黑色的球状物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只觉掌间滑腻一片,垂头看去,却和李乾那双怒睁着的眼眸直直对上!
“啊啊啊!”
南宫寒被吓得一把扔了人头,连滚带爬来到李琦身旁拽着她的袖子惊慌失措喊道,“是老师!李琦,老师被杀了!”
李琦并未回答她的话,目光凛然盯着一处。
南宫寒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明亮的火焰驱散了山谷里的黑暗,她这才看见两旁山头早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整持弓将箭头瞄准了她们这里。
见到站在士兵们前头的萧山,南宫寒骤然变了脸色。
萧山看着下面的人扬声道,“三殿下!漠北已经败了,您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皇上毕竟是您的血亲,不会伤害您的性命!”
南宫寒早在看到李乾尸首的时候要,防线便已经破溃,心中害怕地要命,如今听萧山这么说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面色一喜,正欲上前,却被李琦伸手一把拽住了手臂。
“殿下这是去哪?”
“你给我放开!”南宫寒不耐甩开她的手,“如今的局面已定,本殿下宁可被关去宗庙!也好过将青凤的山河拱手让给漠北。”
李琦目光盯着她,见她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好似之前策划这一切的都跟她无关似的,她忽低笑出声。
下一秒握着匕首的手扬起,忽然扎进面前女人的大腿上!整个山谷里回荡着南宫寒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二百零四章 回不了头
“当初逼我上船的人可是三殿下您啊!为了您的大策,我大理寺搭上了多少姐妹的性命!我们这些人豁出命在为你效劳,要的可不是你如今一句认怂不玩了!”
李琦拧转着手柄,看着南宫寒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想到南宫寒和太师为了将手伸到大理寺,一路上害死了她们多少同僚。
那些人用自己身家性命给她铺好的路,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她南宫寒哪怕是跪是爬都得给她走完!
“萧将军救我!”
南宫寒痛得哀嚎大叫,对上李琦眼中浓郁的杀意后顿时被吓坏了,连忙朝着山上的萧山求救道。
李琦一把将匕首拔除,抵在了不断惨叫的女子脖颈上。
众人神色一惊,手中的弓拉了几分力。
跟在南宫寒身边的士兵皆被面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防备哪一边。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萧山瞧见来人,抬手制止了手下士兵的动作,示意她们先等等。
“李琦。”
熟悉的呼唤声让李琦身子不由一僵,她抬起头,一眼不错地看着那从马背上翻下,快步朝着她们这边跑来的身影。
褐色的粗布衣同乌墨的发丝随在男子奔跑的动作在夜色中交织轻扬着。脸上虽然被大部分的面具遮挡,剩下的小半张脸沾满尘土,即便是如此狼狈,却也依旧掩盖不了男子风华的身姿。
罗云之在她们距离她们五步之外停了下来,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迎上女子的视线,缓缓抬起手,随着面具被摘下,那条爬满大半张脸的伤疤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同时,下面是男子泪流满面的脸。
那本该是一张绝美精致的容颜,却因这道疤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在场不少人看了都心生惋惜。
“李琦,收手吧。”
罗云之上前一步,哽咽出声。
李琦目光落在那狭长的伤疤上后,呼吸一窒,听到他的话,她抿着唇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握着匕首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却没有露出半分想要罢手的意思。
罗云之每上前一步,李琦就押着南宫寒警惕朝后退了一步,李琦终是忍无可忍低喝出声,“够了!不要再往前了!”
罗云之顿住身形。
李琦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漠然,“我以为那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我只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既然没有了价值,又何必在这多做纠缠?”
罗云之泪水盈眶,“你曾经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李琦,跟我回去好不好?就当做是我求求你,我已经没了家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我不想失去你。”
男子清冷的嗓音软了下来,带着难掩的几分祈求。
李琦握着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她侧过脸,不敢去探究那双眼眸深处藏着的情愫。那是她曾经最为期盼的东西,如今却是最害怕看到的。
云之,你知不知道,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回不了头了!
如果通敌叛国的罪名都不能解决南宫寒的命,那么就由她来结束这场战斗!
李琦再次抬起眼,看向南宫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举起匕首对准面前女人的心脏所在发狠刺下!
“放箭!”
萧山的命令早在李琦抬手的一瞬间下达。
“不要!”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面的来自朝着李琦拼命跑去的罗云之。
后者则来自于被萧静和阿卿搀扶着赶到的苏成芮。她欲阻止这场杀戮,可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
李琦视线被血染成一片鲜红。
她仰着头张开手看着头顶漫天的飞下的箭雨,还有那个不顾一切朝着她跑来的身影,忽然就哭了。
云之,我错了。
誓言这个东西真的不能乱发,人坏事做的太多,真的会有报应。
事情回溯到半个多月以前,李琦将罗云之赶走之后,派了人在暗自保护着他的安危,在得知罗云之被南宫寒追杀之后,她便动身去求见了南宫寒。
“如今罗云之容貌被毁,臣已无心于他,还望殿下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南宫寒俯身靠在桌案边缘,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凤眼轻佻,“若真是如你所说,你不在乎他,那他的生死于你又有何干?”
她说着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摘下轻轻放在桌案上,来到李琦面前,拽住她的衣领提了起来,忽然抬手给了女人一巴掌。
李琦被打蒙了,对上南宫寒笑得肆意又无辜的面容,“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男人,本殿下看上他让他伺候,他竟敢自毁容貌,如此不识趣,你说是不是该杀?”
李琦没有回答,紧接着另一边脸又被扇了一巴掌,偌大的房间里清脆的巴掌声接连着响起。
南宫寒发泄完了,这才站起身子,挥了挥发疼的手掌,举高临下睨着面前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女人,“不过一个男人罢了,你最好给时刻搞清楚,你该效忠的人!本殿下能把你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能一脚把你踩下去。”
她说着不满轻哼,转过身。
李琦舌头刮下脸颊的血腥,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郑重起誓道,“李琦誓死效忠殿下!绝无二心!如有违背必将乱箭穿心,不得好死!只求殿下放过罗云之。”
南宫寒将扳指刚套上,听到她的话似笑非笑转过身,看着女子脸上近乎冷漠的坚定,轻慢笑道,“本殿下可以答应你,但你要以罗云之的名义起誓,对本殿下效忠!”
李琦内心一窒。
看着南宫寒嘲讽的笑意,麻木地抬起手,肿胀的脸微微颤动着,机械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字眼。
等她发完了誓,南宫寒又逼着她服下了毒药,这才命人撤回了追杀罗云之的命令,然而那个时候罗云之已经落入了漠北敌军的手中。
李琦一个人策划了这所有的一切,她一面效忠南宫寒,又命人偷偷将情报传给了萧山这边,原以为让太师和南宫寒齐齐死在漠北,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然而一个已经将灵魂都卖给了恶魔的人,老天又怎会让她轻易如愿地死去?
山谷布下埋伏的当日,苏成芮从重伤中苏醒后,单独找了罗云之谈话。
对上男子面具下复杂的目光,她压下想要关心的千言万语,从桌上拿出一份情报放在他的面前。
“我觉得这个,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第二百零六章 聘礼
萧山这边大捷之后,带着南宫寒和李乾的尸首回返回凤都。
女帝虽因南宫寒和外敌勾结而震怒,可说到底南宫寒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虽说人是李琦所杀,如今都已经罪死伏法,可心中依旧是有几分不满。
于是她将这份不满发泄在之前军备贪污的案子上,对着阿卿发难。
苏成芮这边虽是太女提前授意和她一块做了局,可阿卿之前确确实实在为闫家做事。
女帝指着手里那封自罪书,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女人道,“这个上面可是说得十分清楚,纵然他之后和闫家断了关系,可是那男人偷你私印协助作恶却是事实,到了现在你还要护着他吗?”
苏成芮闻言点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淡然笑意。
女帝气得甩袖,沉声道,“如此是非不分,莫非你真被那美色迷了头不成!”
苏成芮拱手道,“皇上息怒,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您且仔细瞧瞧那些契纸上盖的章。”
对上她笑得狡黠的目光,女帝面色一怔,随即转过身,拿起桌案上的一叠契纸翻开仔细查看着。
这才发现那私印刻着的字并非苏慕,而是“苏成芮”。
苏成芮是谁?
女帝心中疑惑。
面前女子抖着肩膀忍不住低笑出声,声音低沉悦耳,如盘走珠,“也怪臣早年疏于教导,导致阿卿至今大字不识几个,让皇上见笑了。”
再次抬眼看向苏成芮时,怒意早已被复杂的目光所取代,“你早就料到他会偷私印?”
凤都苏府内,男子一袭绯色红衣坐在长廊下,漠然的目光状似不经意从前院门口滑过,手指不安绞着帕子。
小水端着茶走了过来,见自家公子模样不由有些担忧,“说来也奇怪,按理来说这会早朝也散了,怎么还不见苏大人和萧将军她们回来啊?宫里头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他这么一说,阿卿本就忐忑的心就更乱了。他没好气瞪了小水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水悻悻然垂下头将茶端到他旁边。
唉,公子也真是的。
心里头明明就在乎苏大人,非得为了假死设局的事跟她置气。从漠北回来这一路上,任凭苏大人怎么跟他解释,他就是不听,这会又在这眼巴巴盼着干着急。
主仆两人心思各异。
正思索着,前院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萧静下朝直奔苏府而来,将头上的帽盔取下递给一旁的管家,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阿卿顿时收起了脸上愁容,傲娇地扬起下巴装作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摆动着面前的花草。
他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却见萧静身后再无其他人,不由皱眉轻咳了两声,抬脚踢了下小水。
小水随即会意,连忙上前唤住萧静。
“萧将军。”
萧静闻声停了步子,见小水上前翩然行了一礼,目光朝她身后瞧了一眼,疑惑道,“苏大人没有同将军一块儿回来吗?”
萧静闻言眉头一扬,下意识抬起头朝长廊看去,却见男子一脸冷漠喝着手里的茶。
小水在她看向自家公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慌了,连忙补充了一句,“是……是奴找苏大人有点事。”
这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阿卿垂头喝茶,看似一脸冷漠,耳朵却是高高竖起,一点也没落下这边两人的对话。
“噢,这样。”
萧静恍然点头,使坏的心思皱起,她挥了挥手让管家先退下,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苏大人这回有些麻烦。”
小水讶异问道,“将军此话怎讲?”
阿卿手中动作一顿,不由自主侧耳聆听。
“皇上因自罪书的事借故对苏大人发难,下朝后便将苏大人单独召去了偏殿谈话。哎呀,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让苏大人迎娶九殿下。”
“九殿下?”
“是啊!凤都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自己这个儿子,九殿下生得貌美如花,可惜性子自小被惯得有些娇纵,皇上为了他的婚事可是头疼了很久,难得九殿下看上了苏大人,这不得想方设法把儿子的心上人给他弄过来?”
小水惊得捂住唇,“可是,苏大她不是喜欢……”
阿卿闻言神色一怔。
萧静状似不经意朝长廊下瞧了一眼,见男子失神的模样,强压下唇角的笑意,故作为难道,“是啊!这事要处理不好,一个不小心头上乌纱帽保不住是小,危及性命事大。”
她话音顿了顿,忽然声音扬了几分,“要我说啊!倒不如娶了九殿下,美人在怀,地位权利也有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去贴人冷屁股呢,小水你说是吧。”
被忽然点到名的小水对上萧静笑得狡黠的目光,又瞧了瞧自家公子黑沉的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高喝。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锦服的内监托朝里走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萧静认出那是跟在女帝身前伺候的宫人,讶异一瞬后,连忙迎上前同来人恭敬打着招呼。
“哟!萧将军也在啊。”
内监见到萧静也颇有几分意外,然后她便瞧见了那个坐在长廊下看着自己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袭绯色裙衫,过于艳丽的颜色衬得他本就娇艳的容貌,如那绚烂的夕阳一般,能肆意灼烧伤人眼。
好一个如花般娇艳的美人儿!难怪能引得苏大人这样的年轻俊杰为他着迷。
饶是在深宫见惯了美人的内监,也难掩目光中的惊艳。
不过到底是见惯了世面,她很快就回过神,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陆陆续续进了院子,将抬着的东西纷纷放在了地上。
彩七彩琉璃盏、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玉器摆件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几个箱子,每一个箱子上都扎着红绸大花,让雅致的庭院里一下子多了几分喜庆热闹意味。
小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阿卿抱着手臂靠着柱子,不由眯起了眼,头一次觉得这鲜艳的红色过于刺眼,让他顿生不喜。
内监笑眯眯转过身看向萧静,将手里的礼单递了过来,“苏大人既然不在,还劳烦萧将军将这份礼单替奴才转交给苏大人。”
萧静收了礼单点头应下,送了内监一行人离开后,再次回到了庭院里,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宝物,眉峰一扬,故意冲着某处拔高音调。
“哎呀,看来这苏大人是做了选择了!小水你看,这宫里都把聘礼给下过来了。”
小水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冲着她挤眉弄眼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萧静装作没看见,嘴里说的越发来劲了,“唉,要我说,你家公子不如就服服软,毕竟能跟尊贵的皇子以后兄弟相称伺候同一个妻主也是多荣耀的事啊!”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砸了过来,两人连忙跳开躲闪着四溅的碎片。
“滚!谁稀罕嫁给那混蛋了!”他才不稀罕跟什么皇子称兄道弟!
阿卿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恶狠狠瞪了萧静一眼,起身愤然离去。
“唉,公子,你等等我!”小水慌忙追了过去。
第二百零七章 辞官
“皇上若无其他要事,微臣就先告辞了。”
偏殿内,苏成芮起身理着衣襟,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女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桌案上那枚拇指大小的私印沉思着。
刚走到门口,女帝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值得吗?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放弃这么多?”
何况他还背叛过她不是吗?
女帝很不理解。
以苏成芮的本事与头脑,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纵然那男人又几分姿色又如何?她拱手将建立起来的成芮产业拱手上交,甚至辞官隐退,就只是因为闫家那个男人?
苏成芮顿住脚步,闻言脑海中闪过男子娇柔羞赧的面容,忽然低笑出声,夹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世上男人再多,可真没几个比他还傻的了,真要离了我,他该怎么办?”
女子眼底浮着似水的柔情。
要知道那小傻子曾经连命都不要了,就打算只身一人杀遍所有参与谋害她的人,替她讨个公道。
女帝看了她很久,忽然一改脸上严肃神色,低笑起来。
“好,朕知道了,你知道源儿喜欢你,朕作为母亲也不好亲自替你们二人赐婚,便挑选了一些礼物送去府上,就当做是给你们二人的贺礼好了。”
苏成芮闻言转过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讶异。
回到苏府的时候已是傍晚,苏成芮从管家那边收了礼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她将东西都收进库房里,又让她准备打点收拾一下,着手动身回桐城的事。
管家点头问道,“大人这次准备回去多久?”
“这次回去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管家闻言神色一惊,苏成芮笑着拍了牌她的肩。
她忽然想起阿卿,这傻男人因为自己诈死的事瞒着他,从漠北回来的这一路上都在同她闹着别扭。
他好像一直就不太喜欢待在凤都,若是知道自己把官辞了打算回桐城,想来应该会觉得高兴才是。
苏成芮心里打定主意后,打算去找阿卿好好聊聊。谁知刚走到门口一敲门,里面飞来一个茶盏砸在门框上,将她吓了一大跳!
“不是要娶人家九皇子吗?还回来找***什么?”清脆的碎裂声响伴随着男子怒喝声在屋内响起。
苏成芮不解皱眉,“胡说什么?谁娶九皇子?”
“人家聘礼都送上门了!你还在这里装傻!”
苏成芮忽然想起回来时院子里摆着的那些箱子,还要管家交给自己的礼单,不由失笑道,“那些是皇上赏赐给咱俩的,好卿儿,你先把门打开,咱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可任凭苏成芮如何哄,里面的人就是不愿意开门。
陈出神和许夜正从外面给陈入化抓了药回来,便见到苏成芮一脸灰头土脑从院子里出来,陈出神打趣儿笑道,“阿卿公子这气儿还没消呢?”
“是啊。”
苏成芮多少觉得有些无奈。
阿卿这脾气虽说是大了些,可毕竟瞒着他设局引南宫寒她们上钩的事是她有错在先。
许夜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出声说道,“当初瞒着他,除了不想让他担心,其实也担心着他会再次选择背叛吧?阿卿公子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跟你置气。”
苏成芮叹了口气。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当时的情况她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她一个人的生死不重要。可是自己的身后还有萧老、许夜大大小小众多人的性命。
她们全心信任自己,替她做事,她不能去拿她们的安危去做赌注。
辞官的圣旨宣布下来之后,这些天苏成芮就在开始进行自己手头的交接工作。此时恰逢凤都三年一度的京试,刘小连靠着家里千辛万苦买通的关系,和无数夫子手中的摧残,终于杀进了京试的资格。
杜淳儿正好要来凤都这边谈笔生意,索性就陪着她一起过来了。
姐妹三人许久未曾好好聚过,这次一见面皆是一脸愁眉苦脸。
杜淳儿母亲这些年因为身子骨不太好,家中很多生意不得不由她来接手,肩上压了不少担子。
“你看看,我这头发都快秃了!”刘小连哭哈着脸,指着自己左边脑袋的发髻线,“你说你这官怎么就不早点辞了!省得我娘老拿你来给我说教!”
苏成芮看着她不由失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得努力一把试试,不然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当官屁事规矩一大堆!本小姐不喜欢!”刘小连环着手臂翘着腿。
杜淳儿看向苏成芮出声问道,“那你算什么时候回桐城?”
“等这边的公务交接完了。”苏成芮将手中产业和皇帝交易的事同她们说了一道。
虽说运营权在皇室手中,可该属于她们和李茂几人的股份,还是会照常按比例给她们分红,让她们不必过于担心。
“行了,咱家也不缺那银子。”刘小连摆了摆手,“咱三两从小到大啥事不是一起混,你都不在了我们还在里面掺和啥是吧?淳儿你说呢?”
杜淳儿点了点头。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一致都决定抽身出来跟着苏成芮一块离开。
杜淳儿问道,“听说你现在和那叫阿卿的男人又在一块了?这次想好了?打算带他回去?”
提起阿卿,苏成芮就有些无奈。
她倒是想带他回去,关键是人家现在正跟自己闹着别扭,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啊。
“唉,这事你就不懂了吧?”
身为风月场流连的老手,刘小连老成笑着冲她道,“这男人啊,得靠哄。他越是不理你,你就越是得缠上去,他们耳根子软得很,挑点小礼物,晚上再抱着人哄一哄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啊!”
苏成芮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
刘小连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这礼物的事你就交给我,晚上你只管去人房里好好哄哄,保证第二天你们啥事都没有了!”
“但是记住!咱得把面子搁一搁,死缠烂打!”刘小连再次强调。
于是当日一批又一批精致打包好的礼物被送到了阿卿所居住的院子里。傍晚苏成芮回来的时候,路过院子,便见小水再外等候,说是阿卿唤她过去一趟。
苏成芮颇有些意外。
没想到刘小连这家伙的法子还这么管用。
她来到屋里的时候,阿卿正坐在床边,见她进来后指着床上摊开的一堆衣服,皮笑肉不笑,“这些都是你让人送的?”
苏成芮瞄了一眼床上那些做工精致的衣服,全部都是花时浓里今年最新设计的款式。
她点了点头,看到男子唇角扯着的弧度变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开心的感觉。
第二百零八章 美人计
于是当日一批又一批精致打包好的礼物被送到了阿卿所居住的院子里。傍晚苏成芮回来的时候,路过院子,便见小水再外等候,说是阿卿唤她过去一趟。
苏成芮颇有些意外。
没想到刘小连这家伙的法子还这么管用。
她来到屋里的时候,阿卿正坐在床边,见她进来后指着床上摊开的一堆衣服,皮笑肉不笑,“这些都是你让人送的?”
苏成芮瞄了一眼床上那些做工精致的衣服,全部都是花时浓里今年最新设计的款式。
她点了点头,看到男子唇角扯着的弧度变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开心的感觉。
苏成芮舒口气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道,“还在生我的气?”
阿卿闻言却是忽得低笑出声,抬眼看了过来,“所以你送这些东西是为了哄我开心?”
苏成芮点了点头。
“这些衣服我还挺喜欢的,既然想哄我开心,那不如你亲自穿给我看如何?”
阿卿手指拂过那些花样繁杂的衣衫,突然从里挑了一件扔进了苏成芮的怀里。
苏成芮下意识伸手接过,闻言神色一怔。只觉落在手中的那件衣裙,柔软、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她下意识垂头瞧去。
那是一件淡粉色的纱裙,布料少的可怜不说,纱质薄如蝉翼,即便叠落在手上都能隐隐瞧清楚女子掌心的纹路,更不用说将它穿戴在身上该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苏成芮短暂的惊讶过后,想起阿卿刚才的话,目光骤暗。她对上男子的目光,挑眉浅道,“你确定?”
阿卿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那好。”
她拿着衣服起身,临走前瞧了男子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见她答应地如此爽快,阿卿神色肉眼可见明朗了不少。对于苏成芮离开前的笑容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快速收拾好床上的衣服后,便压抑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等待着。
呵,说是买衣服讨自己欢心,结果挑的那衣服竟然……竟然就是为了满足她那恶趣味的爱好。
想到那近乎透明的布料,男子不由一阵面热。
他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苏成芮穿着这衣服一脸别扭走出来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暗暗窃笑。
阿卿坐在窗边的小塌上等着。
不消片刻,便听得屏风后传来来脚步声。他抬起头望去,却在看到那从屏风里绕出的身后,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女子身上的薄纱近乎透明,映着如雪的肌肤。苏成芮特地将平日里束起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甚至还描绘了细致的妆容。
浅浅的几笔,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但却让她五官柔化了不少。她手指勾着胸前的一缕发丝,眉眼含情,轻步走了过来在男子腿上坐下。
对上男子呆愣的目光,她弯唇浅笑,如嫩藕般的手臂挂上他的脖子,“好看吗?”
苏成芮轻喃着低声问道。
此时的她像极了从山间跳出的花妖,一举一动,一颦一息带着无限的魅惑,引得面前男子频频心跳紊乱。
“好……好看。”
被迷惑了心神的阿卿点点头。
听到女子的轻笑声后,顿时回过神,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一张面色顿时如充血般的红艳。
他眼睛避开面前女子落在四处,却总克制不住不时偷偷朝她身上瞟上一眼。
瞧见他的羞赧,苏成芮心情大好,她将脸慢慢凑了过去,直到额头抵住他的,含笑低语,“今晚就由奴家来伺候公子如何?”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清幽檀香。
阿卿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撞入女子如水般溢着柔情的目光里,面颊迅速升温,周围似乎变得越来越安静,安静地只听到他心跳,“砰砰砰砰!”如擂般剧烈又迅速。
之后,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心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如同傀儡一般任由面前的人操控。
只觉自己身上所到之处被人点燃了一把火,燃起的温度灼烧着一切,只剩下满室的旖旎和龙凤交颈的绣面。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
“罗公子,这么早?”
“嗯,你家公子在吗?我有点事想同他说。”
“在的,您这边请。”
院子里的谈话声又远至近,惊醒了在屋内熟睡中的人儿。阿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面前女子近在咫尺的睡颜,昨夜疯狂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之中。
“公子,罗公子来了!”
小水在外面轻轻扣门声瞬间让阿卿清醒了过来。
“等、等一下!”
他慌乱地捂着被子坐起身,动作太大惊醒了身边熟睡的女人。
“怎么了?”
苏成芮睁开眼询问道。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近乎透明的粉色纱衣,从那如黑瀑般披散着的青丝中微微抬起头,深邃眸色中带着未完全苏醒的慵懒,看起来魅惑又撩人。
“有人来了!”因为惊慌,阿卿声音都跟着有些抖。
“来了就来了。”
苏成芮无所谓伸了个懒腰。
反正她和阿卿在一起的事,早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需要藏着掖着的。
阿卿被气得噎住。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一身的打扮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多么地惊世骇俗吗?总之她现在的模样绝不能其他人看到!
“公子,那奴进来了。”
小水的声音再次在外响起。
阿卿着急忙慌四处看了一眼,眼瞅着外面两人就要进屋,他来不及拉起女子再另外去找能够藏身之地,只能一把将女子按下,扯过被子将两人身体盖住。
苏成芮被猝不及防按住,鼻梁在男子膝盖上磕得生疼,顿时不满张开嘴在他膝盖轻轻咬下。
阿卿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打了一下被子,低斥道,“别闹!”
小水领着罗云之进屋,见到自家公子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后,两人神色皆是一怔,“公子,需要奴伺候您起床洗漱吗?”
“不用了,我……那个……昨晚没睡好,整个人有点累……”阿卿硬着头皮无奈道。
虽然知道自己这般待客着实有些不妥,但此时却是别无他法。
小水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替罗云之倒了杯茶便退了下去。
感觉到身下的裤子被褪去,阿卿下意识绷直了双腿,面上故作镇定看向罗云之,出声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经过许日的药膏涂抹,罗云之脸上的伤疤已经比之前淡化了不少,没有再向之前戴着面具。
他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冒腾着热气的茶水,开口说道,“我是来同你辞行的,李琦那边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打算今日就动身出发替许大夫寻药……我……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罗云之说到一般,话音忽然顿住。
他疑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男子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密布着一层薄汗,呼吸略微有些错乱。
抱歉,小姐妹,最近差点遭遇了杀猪盘,把我吓得不轻。好不容易调整过来,这几天会把最后的结局给大家补上!
第二百零九章 回苏府
阿卿垂头眼眸轻颤着,闻言摇了摇头,对上他有些担忧的目光,正欲说自己没事。忽然身子骤得轻颤,搭在身前的手紧紧撺着被子,指节泛白。
见他整个人犹如脱力般靠在床栏上,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模样。
罗云之想起他说昨晚没有怎么睡好,知道自己大清早打扰了人家清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长话短说对他这段时日的照顾表示感谢后,便起身离开了。
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
身下的被子被掀开,苏成芮撑着身子抬起头看着他,鼓着脸笑得一脸邪魅。
阿卿正欲斥她胡闹,刚一开口,女子便欺身而上将脸凑了过来。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即剧烈挣扎着想要退开身子。
苏成芮伸手搂住他的腰肢,制止乐他的动作。
片刻后,男子呛咳的声音响起。
苏成芮已然穿戴好了自己的衣服,转过头,见阿卿正红着脸捂着唇,又羞又恼怒瞪着她,不由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走开,你这个混蛋!”
他气得挥开她的手,心中还处于刚才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人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怎么做出来的事情比混账还混账!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
苏成芮松开手,手中的信鸽扑闪着翅膀朝着天空中飞去。
身后帘子被人掀开,男子探出脑袋,看着旁边石碑上写着鲜红的“桐城地界”几字,娇美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忐忑不安。
他轻轻扯了扯女子的衣袖,出声道,“苏苏,到了桐城里你就帮我放下来吧,我……我就不跟你一道回苏府了……”
“怎么了?”
苏成芮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目光闪烁低垂着脑袋。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可是想起有什么事要办?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阿卿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是怕……你爹娘她们见到我会不大高兴……”
许是想起之前和苏家二老不算愉快的相处经历,阿卿神色有些黯然。
苏成芮闻言一怔,随即不由失笑。她伸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笑着打趣儿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在苏府里捣乱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丑婿儿有一天要见公婆?”
阿卿面颊发热,羞恼瞪着她,“谁丑了?你说谁丑?!”
“哪有丑,你在我心里明明就是最美的!”
苏成芮低笑着伸手拦住他的肩,下巴抵在男子松软的发丝上,“放心吧,我爹娘其实很好相处的,你只管安安心心地跟我回苏府,剩下的交给我。”
女子低哑平稳的声音里带着魔力,抚平着人内心的不安。
“嗯。”
阿卿窝在她的怀里,乖巧点了点头。
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阿卿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平日里素爱穿着艳色的他,这会难得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襦裙,乌发用玉簪半挽着,端坐在长廊下,倒颇有几分大家公子的味道。
他此时正绞着手帕,不安地朝着院子门口张望着,直至见到女子的身影后,目光一亮,随即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怎……怎么样?”
“爹说想找你单独聊聊。”
“找我?一个人?”阿卿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用力撺着帕子,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两人行至主院门口,苏成芮忽然停了脚步,看向男子微微有些发白的面色,握住他的手,安抚着把那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来。
嫩白的掌心里满是指甲掐出的印迹,渗着汗湿意。
“放心,我爹他不吃人。”
这小傻瓜。
之前无法无天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害怕过。
苏成芮轻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可好?”
在外等候的白江见到两人的亲昵,不由羞红了脸,捂唇轻笑道,“阿卿公子别紧张,奴也在旁边陪着您。”
阿卿点了点头,跟在白江身后,两步一回头,活脱脱像一只被送出去的小动物,清澈的目光里满是忐忑和不舍。
苏李氏此时正坐在主院的花厅里喝着茶,见到白江领着的人进来后,神色有一瞬的怔忪。
阿卿样貌本就同罗云之有几分相像,如今换上素色的衣衫,垂眸安静立在那的时候就更加。
“阿卿拜见苏主夫。”
直到男子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苏李氏这才回过神,“哎哟,你瞧我这!卿儿几年不见都愈发出落的漂亮了!伯父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起身上前,热络拉过阿卿的手臂。
阿卿被他这异常热情的态度给惊到,下意识朝着旁边的白江瞧了一眼,却见他笑着朝自己摇了摇头。
“来来来,伯父让人特地备了些吃食,趁热来吃点。”
阿卿看着桌上大大小小好几个汤盅,目光落在上面浮着的油沫腥子后,下意识就没了什么食欲,摆手笑着道,“不用了,我们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唉,你们这一路奔波,路上哪能吃得好。”苏李氏不由分说拉着他坐了下来,“这些都是我特地让人炖的药膳,听说都是宫内秘方,你身子弱得好好补补,要不然到时候怎么经受得住?”
他说着舀了一碗鸡汤递了过来。
阿卿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细品苏李氏话语里的古怪。架不住他的热情,只好道谢伸手接过。
一晚上苏李氏倒也没有盘问他什么问题,就是一个劲跟他扯着家长里短,称呼一度从伯父到了最后直接让人开口叫“爹”。
阿卿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之后。
苏李氏激动得身子直抖,连带着头上的金钗乱颤晃瞎人眼。他捏着帕子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捏着嗓子娇声道,说年轻时一直盼着能有个儿子。
如今阿卿要嫁进他苏家大门,以后也算是半个儿子,他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阿卿像个乖巧的学生一样,认真听着他的诉说,许久未体会过亲人的关怀,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
苏李氏一边说的兴起,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菜添汤。
阿卿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碗,到了最后是鼓着肚子被白江掺扶着从主院里离开。
“怎么喝这么多?”
苏成芮扶着他刚走没多久,打了一个嗝,伴随着那油油腻腻的味道。
阿卿面色一变,忽然甩开她的手,跑到一旁的假山石边弯腰呕吐了起来。苏成芮让下人去端热水过来,她提着灯走到男子身后,默默替他拍背顺着气。
阿卿好不容易缓过来,擦了擦嘴,整个人虚脱一般靠在她肩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喝炖汤了。”
苏成芮闻言不由失笑,将灯递了过去让他打着,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你是小傻瓜吗?吃不了就不吃了,还硬往肚子里塞什么?”
男子眼角还泛着湿意,闻言有些委屈崛起嘴,“这不是看你爹特地准备的,不好拂他的心意不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一晚上眼睛亮蹭蹭的老盯着人家肚子看。”
阿卿说着垂下头,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想起苏李氏的那个目光,心里阵阵发毛。
苏成芮笑着意味深长,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他嫌你肚子太瘪了,怕你没吃饱。”
“真的?”
“真的,你以后多吃点,我爹说男子得白白胖胖的,才能镇得住福气。”
阿卿点了点头,很天真地信了。
第二百一十章 大婚
两人的亲事很快订了下来,就在月末,时间很赶。整个苏府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匆匆忙忙筹备着她们少主子的婚礼。
因为婚前新人人不宜见面的习俗,所以阿卿暂时寄住在了张柳在城里的宅院,对外宣称是姐弟二人的远亲。
刘知府原本还经常以苏成芮为“别人家孩子”的模范,经常教育刘小连的不上进。刘知府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对于苏成芮辞官回乡还颇为惋惜。
刘小连从凤都落了榜回来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
“苏侄女,你说你这在凤都官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想着要辞官回桐城了啊。”
苏成芮无所谓耸了耸肩膀,扯着嘴角调侃道,“伯母,这官长水深难混,您瞧瞧我这一不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她神色露出几分沮丧。
刘知府想起苏家那颇为雄厚的家底,一时间被她这番话语给噎住。
当个一方首富的继承人,真是委屈了您嘞……
苏家现在完全是顶峰时期,财力人脉比从前更盛。别说苏成芮现在做生意的手段比她娘有过而无之不及。
就算她是回到从前那游手好闲的状态,留下来的财产也够她嚯嚯好几辈子都用不完。
“你别听我娘瞎说!”
刘小连约着杜淳儿出来,三个人又混在了一块去街上的铺子里给好友置办成亲用的东西。
几人来到花时浓去取喜服的时候,刘小连用手肘撞了撞苏成芮的肩膀,“怎么样?本小姐上次给你准备的东西不错吧?”她嬉笑冲她挤眉弄眼。
一旁杜淳儿闻言有些好奇出声问道,“什么东西不错?”
刘小连笑得越发暧昧,“你好奇?改明天姐们也给你送一件。”
“好啊好啊!”
“噗。”见杜淳儿拍着手兴高采烈的样子,苏成芮差点没忍住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日子在忙碌充实中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大婚的这一天。
一大清早,鞭炮声便已经响个不停,整座苏府都被喜庆的气氛笼罩着。
毕竟是首富千金娶亲,声势浩大,街道上早已占满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无数双好奇的目光似要将那红色的轿子盯穿一般,都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天仙的人物竟能让如此优秀的苏家小姐都忍不住动了心。
可奈何那轿帘将里遮得严严实实,愣是没透出一丝缝来。刚还有些失望的众人很快就被后面的陪嫁吸引了注意力。
轿子后陆陆续续跟着一长条的队伍,三五两个人抬着绑着红绸的礼箱。
百姓们看着面前经过的箱子,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
大伙眼睛随着数字的推移逐渐睁圆。
张家这位新入门的夫郎竟然带了足足十二箱的陪嫁!
要知道就连桐城里有钱人家的大户公子出嫁都不一定能拿的出这么丰厚的陪嫁礼。
“天呐!没想到张掌柜家的这位远亲竟然这么有钱?”
“那可不?本以为是张家这位远亲攀了高枝儿,没想到人家自个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百姓们唏嘘赞叹。
见过阿卿容貌的,都以为是他以美色侍人,祖坟冒青烟入了苏大小姐的眼。这十二箱嫁礼一出,让城中原本嫉妒阿卿的年轻公子纷纷自惭形愧。
其实这些都是苏成芮私下命人置办,然后以张宁姐弟以娘家的名义送出。这是阿卿和她的婚礼,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希望阿卿能够风风光光嫁给自己。
阿卿原本以为今天一天会难熬,毕竟这段时间住在张家,张宁没少同他说成亲的礼节是如何繁琐。
又是拜见长辈,又是祠堂祭祖,各种流程走下来基本都是大半天吃不了东西。到了新房里还只能等着妻主掀了盖头之后才能活动,又累又饿。
可意外的是,阿卿从进了苏府后,白江便一直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偷偷给他塞上一块小点心不说。除了拜天地,基本其他的一切从简,就连祠堂祭祖这一部分都给省了。
用苏李氏的原话说是,考虑到祠堂常年供奉香火,麝香味浓怕对女婿的身子不好。
到了新房后,喜公又很贴心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浓汤和点心端了过来让阿卿食用。
阿卿半掀着盖头,看着面前的冒着热气的食物狠狠咽了咽口水,却依旧是有些忐忑询问道,“不是说妻主没进来掀盖头前,不能擅自活动吃东西吗?”
喜公闻言乐得合不拢嘴,摆手笑道,“哎哟,公子您身子金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哪能让您饿着肚子啊?快吃吧!”
阿卿皱了皱眉。
一时察觉不出他的这番话究竟是哪里有些不对劲。本来就饿着肚子,耐不住喜公再三相劝,端过碗便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了后,喜公又重新给他盖好了盖头。
阿卿端坐在床上,虽然一切礼节从了简,又贴心没让他饿着肚子,可大半天这么折腾下来还是有些筋疲力尽。终是忍不住歪靠在一边床栏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相比之下,苏成芮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么多宾客敬酒下来本就喝了不少,结果还要碰到张柳、刘小连和杜淳儿这一个比一个能闹腾的,就连许夜和出神入化姐妹都开始跟着起哄。
一直持续到大半夜。
苏成芮被惯得酩酊大醉,几乎连路都快走不稳了,还是李茂最终发了话,众人才肯放过她。
苏府的下人搀扶着她瘫软的身子一路进了院子,到了新房门口。原本还如软泥的女子缓缓直起了身子,迷离的目光顿时清明一片。
她要是不装醉,那些个家伙估计喝到天亮都有可能!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才不要浪费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跟这些个大老娘们待一块儿!
苏成芮挥手遣退了下人,推门朝屋内走去。
屋内的男子显然才刚刚睡醒,整个人歪着身子还有些犯浑。一听到开门声顿时清醒,整个人僵直了身子,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搁在腿上的手,不安地绞动着衣摆。
喜公笑嘻嘻地将秤杆递了过来。
苏成芮伸手接过,挑起盖头一角,随着盖头掀开,下面缓缓露出下面粉白的脸蛋。苏成芮一眼不错地瞧着,往常深邃的眸子此时在烛火的映衬下,亮得有些吓人。
苏成芮平日里显少穿艳色的衣服,同她做总督穿的枣红色官服时威严正经的模样不同。
如今一身红色喜服,头戴金冠,倒是有了从前几分风流时做派,可偏偏眼中少了几分轻佻,让人看着只觉俊逸非凡。
凤冠金色的珠帘后,男子低垂着眉眼,接触到女子直白的视线,描绘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羞涩,美得令人窒息。
新房里伺候的下人和喜公领了赏银后,高兴地退了下去。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实在他们也不是头一次单独相处,可阿卿不知为何有些无端地紧张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结局(上)
“会不会很累?”
苏成芮忽然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阿卿下意识想要摇头,可奈何头顶的凤冠太重,他脖子刚一动就僵住,随即低声开口道,“还好。”
瞧出他的不便,苏成芮伸手将他头顶的凤冠取了下来,悉心替他拆了簪子将发丝理顺后,取来了桌上的合卺酒递了过去。
阿卿面颊微烫,两人手臂交挽,脑袋凑近。随着杯内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喉咙里,唇齿间溢散着清清浅浅的甘甜。
他目光有些惊讶,“这是……果子露?”
苏成芮笑而不语。
不对啊,这成亲的合卺酒怎么就突然换成了果子露了?还特地让人温过了热度,入口不烫不凉刚刚好。
阿卿越想越不对劲。
想起这些日子哪怕他住到了张家,苏李氏还隔三差五让人送炖汤各种嘘寒问暖,今天成亲又这般照顾他。
且不说两人之前不太和睦的关系,即便是因为女儿爱屋及乌,这是不是关心得有些太过头了?
他看着面前女子的身影,有些狐疑出声道,“苏苏,当初咱们回来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你爹娘她们接受我的?”
苏成芮笑而不语,将合卺酒的杯子放回桌上后,又开始脱起了外面繁琐的喜服。
“我问你话呢。”
见她不答理自己,阿卿顿时有些不悦想要上前追问,刚一起身,面前女子便吹了烛灯。
眼前忽然暗下,阿卿停住步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搂住腰肢,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他低呼出声。随即天旋地转,背脊已然贴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上。
头顶传来女子一声轻笑。
即便处于黑暗,阿卿也能想象到女子脸上勾起的坏笑。感觉到那灼灼目光肆意落在自己身上,阿卿呼吸不由一紧。
鼻尖充斥着淡雅的幽香。
察觉到女子的靠近,那落在面上的呼吸愈发清晰,阿卿小手攥紧胸口的衣襟,强按下如雷的心跳,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抬起下巴。
柔软的唇微不可查擦过,停驻在他耳边,哑声道,“卿儿心中既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
“什…什么?”
阿卿微睁着眼睑侧过头,声音颤得不像话。
苏成芮捉弄般轻啄了下他小巧的鼻尖,轻笑出声,“爹娘自小待我极好,我从前虽是混账了些,可在他们跟前却是从未说过假话,如今为了卿儿破了例,卿儿可得负责帮为妻将这谎一块圆了才是。”
“怎……怎么圆?”
阿卿思绪早已同呼吸乱成了麻,闻言下意识出声。男子俏丽的面颊通红似血,抬眼看来,眉宇竟显风韵,偏那一双眼眸又生得清澈,如同夜里误入人间的妖灵,惑人心神而不自知。
苏成芮目光骤暗,俯下身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次日清晨给苏家二老请安时,苏宗耀同女儿谈到生意上的事。许是聊得时间长了些,便瞥见坐在一旁的身影开始昏昏欲睡。
和餍足后精神奕奕的某人不同,他此刻眯着眼,眼睑下泛着一圈淡淡乌青。
苏宗耀母女的谈话声并不算小,那喋喋不休的话音此时就像是催眠的符咒一般,听得他脑袋又一下没一下地无力耷拉着,眼瞅着身子被带着歪倒就要摔倒地上。
苏李氏面色一变,连忙唤白江上前将人扶住。白江快步行至跟前,一双手便已然接住。
苏成芮将人揽入怀里,阿卿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嗯?要走了吗?”他直起身子,见屋内众人正全部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疑惑。
苏宗耀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悦正欲说话,苏成芮揽着身边夫郎的腰肢先一步开口道,“卿儿身子不适,这些天都贪睡得紧。”
阿卿闻言暗暗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贪睡得紧?
这个混蛋,她压根都没有给自己睡觉的机会好不好?
苏李氏闻言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喜色拍手道,“哎呀,你瞧爹都老糊涂了,这有了身子可不就是贪睡吗?”
“也都怪你娘,有事单独找你去说好了,非得拉着卿儿跟着一块受累。”说罢,还不忘瞪了自家妻主一眼。
苏宗耀脸色讪然。
苏成芮拱手道,“如此,那女儿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去吧。”苏宗耀挥了挥手。
阿卿跟着起身福了福身子,
“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苏成芮勾唇笑道,“夫郎受累了,为妻抱你回屋休息。”
看着下人们都纷纷回避却又忍不住好奇投来的目光,阿卿面颊滚烫,索性将头埋进女子怀里,心中羞愤早已没脸见人了。
苏李氏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靠在妻主肩膀上,掩唇轻笑道,“咱女儿可像极了你年轻时,看着是个闷葫芦,可是疼起人来可一点都不马虎,真好~~”
听着自家夫郎的感慨,苏宗耀似也想起来两人年轻浓情蜜意的时光,目光不由柔和下来。
是啊,不知不觉,竟也相互陪伴着走了大半辈子。
女儿大了,她们也都老了。
经过苏成芮夜夜辛苦耕耘,阿卿的肚子很快就有了动静。
“啊,不行了!真的吃不下了。”
某日傍晚屋子里传来男子娇声呢喃。
阿卿捧着自己圆润的脸,比划了镜子里粗了不少的腰身,不过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胖了这么多。
他的衣裳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重新订做一次,之前的都穿不上了。
苏苏这混蛋是要把他养成猪吗?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瞪了眼身后的女子。
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吃食,都是平日里阿卿惯爱吃的各种零嘴,苏成芮正坐在桌前剥着松果。
接触到他的目光,她起身来到男子身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轻笑着道,“胖点多好。”
“你看,这老人都说脸上圆润有肉乃是旺妻福气之向,怪不得为妻最近的生意十分地顺,原来都是托了咱卿儿的福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结局(下)
阿卿如今怀着身子,不方便出府走动。白天苏成芮外出做生意的时候,他闲来无事便学着开始缝制些小孩子的衣裳,借此打发无聊的时间。
从前的他最不耐烦做这些,也不知是否真是成了人夫怀了身孕后大转了性,体会到了其中乐趣。
看着手里一件件鲜活的小衣裳,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苏成芮今日忙得晚了些,夜里回来见屋子里还亮着灯。
她推门进屋便见阿卿正坐在桌案边,带着暖意的烛光映衬着他圆润细腻的脸,他神色专注绣着手里的花样,就连有人走近他身边都未曾察觉。
“绣的啥呢?”
女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卿先是被她声音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苏成芮,这才笑嘻嘻举起手中的红绸,“你猜猜看!”
苏成芮打量着那红绸上一小坨黄黑交错的乱麻,眉头一挑,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字给咽回了肚。
“卿儿绣的太深奥,为妻猜不出。”
阿卿娇嗔瞪了她一眼,“讨厌,人家绣的是小老虎!”
“……”
短暂的沉默过后。
苏成芮弯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行了,做了一整日该歇歇了,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她说着唤了下人去打热水。
阿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莫名一阵发热,低垂着头乖巧地任她抽走了手中的针线活放在桌上篮子里。
苏成芮褪了外衫,从小厮手里接过盆子,遣散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熟练地替坐在床沿边男子褪了鞋袜,替他洗起脚来。
门口转身离去的小厮瞧了眼屋子里女子蹲下的背影,面露羡慕之色,“咱们小姐在外忙生意,晚上竟然还贴心伺候少夫主。小霜你知道这种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回来却肯为了自己折腰……”
“天呐!咱们少夫主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啥天大的好事!”
小厮捧着脸忍不住尖声感慨,身旁同伴失笑推搡着他朝外走去,“少在这花痴了!走吧!早点洗洗睡!大晚上的梦里少都有!”
两人相互打趣着离开了。
苏成芮倒了水回屋后,阿卿依旧乖乖坐在床边,见她进屋竟有几分紧张无措,面颊通红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看。
苏成芮见他这幅模样,不由笑着打趣儿,“怎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害羞吗?”
“不看行不行?”
苏成芮微笑着摇了摇头。
阿卿认命叹了口气,在女子直视的目光中,他咬着唇手将衣摆缓缓掀起,圆鼓鼓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只见那肚脐下有一条巴掌宽的血红色长线,越往下,颜色颜色越暗,到尾端呈现着近黑的色泽。
苏成芮眼睛一亮,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好奇打量着那条凸起血线,“到时候孩子是从这个里面出来?”
阿卿轻轻应声,脸颊红得似是要滴出血来。
即便是二人已然做过最亲密的事,可这般灯火通明,让自己掀开衣服露出肚皮,阿卿还是有些难为情。
他与妻主相识这么久,却不知道她为何会有如此怪的癖好,喜欢盯着男儿家怀孕的肚子。
也怨不得苏成芮好奇。
毕竟她原来的世界一直都是女人十月换胎生孩子,如今到了这里孕育生命的却变成了男人,她老早就想知道这其中生理结构的区别。
缠着阿卿软磨硬泡了许久,才让他勉为其难答应了给自己看。
可惟独这生产之时,苏成芮想要当场看看孩子究竟是怎么从肚子里出来,阿卿却怎么都不肯同意。不管苏成芮怎么哄,他始终坚持着不肯松口。
眼瞅着肚子一天天变大,苏成芮也只好作罢。
某日晌午。
苏成芮正在东街那边巡着铺子,府里的下人匆匆赶来说是少夫主午休散步时,不小心滑倒后一直嚷嚷着肚子疼,估摸着是要生了。
苏成芮面色一变,当即甩下对到一半的账簿,火急火燎地回了苏府。进了院子便见房门紧闭,里面传来稳公的说话声伴随着男子凄厉的痛呼哀嚎。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了?”
苏成芮看向院子里站着的白江和小霜问道。
小霜脸上还残存着几分惊吓后的苍白,闻言摇了摇头,“奴……奴不太清楚。”
苏成芮皱起眉头欲朝屋内走去,却被两人伸手拦了下来,“小姐,屋内血腥气冲,切莫被这秽物染了身子。”
“我夫郎产子乃是喜事,何来秽字一说!”她不悦低斥,推开二人的手欲往里闯。
身后赶来的苏李氏见状喝住她,“站住!”
“宝儿我知道你担心阿卿,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进去反倒让他分心。”
白江连忙接话道,“是啊小姐,稳公和许大夫都已经在屋内了,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苏成芮闻言神色迟疑。
想起阿卿当初坚持不让自己在生产之日进去见他,只好作罢,和他们一块在院子里等候着。
“少夫主,用力啊!”
屋子里的叫喊声依旧在继续。
苏成芮早已没了什么研究生理学的心思,只求人能够平安就好。因强忍着焦急的情绪,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她仔细倾听着屋子里阿卿痛苦的叫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攒紧,偏时间像是被冻结了般流逝得异常缓慢。
那痛呼哀嚎持续没多久,愈发变弱。
“阿卿,你得撑住!快拿参片给他含嘴里!”屋子里传来许日略有些焦急的声音。
苏成芮转过头,目光直直似是要将那紧闭的房门盯穿一个洞来。其他几人也不由面露担忧之色。
“热水呢?热水来了没?”
“来了!”
小厮端着木盆快步朝这边走来。
房门在打开的那一瞬,苏成芮再按捺不住心中情绪,不顾身后几人的呼唤闪身冲进了屋内。
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阿卿面色惨白躺在床榻上,身上的白色中衣沾染着大片鲜血。
他额头布满冷汗,双眼紧闭,嘴唇紧抿着参片,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即将虚脱一般,披散的青丝早已被汗水浸湿,有几缕紧贴在脸上。
“少夫主,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在加把力!”
稳公半跪在脚踏上,抬起头大声说道。原本已经脱力的男子听到这话,奋力咬碎了口中参片颤抖着身子呐喊了一声。
随即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了一般,紧接着便传来婴儿一声软糯的啼哭声。
苏成芮进到屋内便见到这样一幕。
躺在床上的男子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像极了怪物狰狞的血盆巨口,稳公正卡着婴儿脖子一把将人从里拔了出来。
这画面太过直观惊悚,绕是苏成芮之前对此一直很感兴趣,见了这景象后也不免愣了神。
许日从稳公手中接过婴儿,一脸喜色看向阿卿,“是个可爱的小公子。”
阿卿闻声睁开眼,见苏成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脸上俨然一副被惊愕住的神色,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缩。
自己产后狼狈又丑陋的模样被她看到了!
他想起自己还裸露在外的肚子,欲抓过旁边的被子将其遮盖,然而用尽了全部力气,也只能勉强动一动两根手指。
“被……子……走……”
阿卿嘴里发虚弱的气音,急得眼泪夺眶而出。
他不想让苏苏看到现在的自己,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嫌弃。
他情绪愈发激动,却因哭不出声,身子不时抽搐,似有温热的液体不断从他小腹中流出。
让稳公带着孩子先去清洗,许日转过身,见到被血浸透的被褥,面色骤变,连忙从腰间的布包里抽出银针封住他的几处要穴。
“苏夫郎,千万要稳住情绪啊,不然很容易引起血崩!”
听到许日的声音,苏成芮回过神来,正好对上那双泪意盈盈的眼。那眼底充斥着的惊惧和焦色刹那间就让她明白了为啥阿卿坚持不让自己留在屋子里见他生产的原因。
“傻瓜。”
苏成芮只觉好气又好笑,她走了过去,将那微凉的手握住,“你我是夫妻,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骗…人……”
阿卿眼泪不停流淌,想起了幼时父亲被病痛折磨地苍白丑陋的面容,明明连起床的气力都没有了,却依旧疯癫般瘫在床上哭笑喊叫着。
唯一一次母亲来时,见到他这般模样,眼睛里充斥着厌恶嫌弃,毫不犹豫抛弃了他们父子二人之后,便再没有来过。
世上哪个女人不好美色?
就如他若没有了这张面皮,是一个面目丑陋的男人,苏苏会一如既往地爱上他吗?她现在也不过是说些漂亮的话,来安慰自己罢了。
苏成芮俯下身,手指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小傻瓜,再美的容颜终有老的一天,你我一路来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之前的感情让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她神色无比认真,声音低沉而缓慢。
早就听说女人生产过后会有一段时间的生理性抑郁,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男子是否也是在产后心理变得敏感又脆弱。
苏成芮守在他身边哄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将面前阿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睡醒已是傍晚。
苏成芮估摸着时间换上了宽松的长衫,在阿卿睁开眼时,将炉子上热着的药端进了屋。
“我不要喝。”
阿卿看着面前碗里浓黑的药汁,皱起小脸,光是闻着味道就苦得口里泛起唾沫了。
“乖,喝了药身子才能恢复的快。”苏成芮坐在床边轻声哄着。
“我不要,好苦。”
阿卿扯过被子捂着脸,犹如孩童般耍起了性子,任凭苏成芮如何劝,一副打死不喝药的架势。
苏成芮见状不由微微敛了笑意,故作无奈道,“本来还想跟娘告几天假在家里好好照顾你来着,唉,反正劝不了你喝药,院子里这么多人伺候的也不多我一个陪着。”
她说着起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了袖子。
苏成芮顺着衣袖上勾着的细嫩手指,抬起头对上被子里露出的那双可怜兮兮目光。
“苏苏……别走。”
“我可以不走,但是卿儿得答应我乖乖把药喝了。”
阿卿看了眼她手里的碗,迟疑地点了点头。
苏成芮这才笑着重新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药吹凉了递过去。阿卿接过碗,深吸了口气,一副就义的模样,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蔓延,阿卿苦得龇牙咧嘴。
苏成芮低笑一声,手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蜜饯塞进他口中,这才将那难以下咽的味道遮了下去。
奶爹喂了奶后将小公子抱了进来。
阿卿还未见过孩子的模样,连忙坐起身子接过,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在见到襁褓里孩子那张鲜红又皱皱巴巴跟小老头似的脸后,顿时凉了下来。
“怎么长得这么丑。”
本以为是个精雕玉镯的小娃娃。
阿卿有些纳闷,他跟苏苏都样貌都不差,这生出来的孩子究竟是随了谁的相?
见那男子黑溜溜的眼睛在她和宝宝身上来回打量着,话语里满是嫌弃,苏成芮不由失笑。
“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过阵子就好了。”
“真的吗?”
“为妻啥时候骗过你?”
阿卿将信将疑看向奶爹,奶爹也是点着头应和着苏成芮的话。可即便如此,阿卿抱着怀里的孩子,目光中难掩几分担忧之色。
“怎么偏偏就是男孩子呢……”
苏成芮神色一怔,“难道阿卿想要个女孩子?”
阿卿摇了摇头,“他万一要是一直这么丑着,若是以后长大了得多遭人嫌弃啊,要给他寻个上门提亲的妻主都不容易。”
想到自己孩子以后可能面对的凄惨遭遇,阿卿心中不由一阵酸涩,眼瞅着又要落泪。
原来是担心这个。
这小傻瓜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究竟都在胡思乱想的啥?
苏成芮哭笑不得,伸手圈住男子瘦弱的肩膀,将父子二人一并揽入自己怀里,柔声浅笑道,“不会的,为妻会努力替咱们儿子赚很多很多银子,到时候咱们就给他招个赘妻,定不会让人将他欺负了去。”
阿卿从她怀里抬起头,“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苏成芮摇了摇头,“不反悔。”
阿卿这才心满意足勾起唇角,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苏成芮拥紧男子肩膀,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一大一小两张脸蛋,目光不由柔和下来,感慨出声,“谢谢你,卿儿。”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在这异世活了这些年,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扎了根。
七年后……
书院街道后的巷子里传来孩童们的嬉戏玩闹声。
“臭小景你给我站住!”
身着浅蓝色小褂的男娃娃扬着手里的小马鞭追在一个女童身后,奶声凶喝道。
男童发髻束着两个小山包,其中一边被扯乱,粉色的璎珞流苏松松垮垮垂在耳侧,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一张小脸便是精致绝伦,皮肤白皙如雪般细腻,像一个玉娃娃。
路过的人不由心生感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小公子,含苞未绽放的芙蓉已是出落地如此美丽。若是长大后该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啊!
女童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疼得她龇牙咧嘴,朝着旁边的树杆麻溜地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还不忘冲着身后男娃做着鬼脸。
“苏慕卿!小辣椒!”
“这么泼辣的性子长大以后哪个女的敢娶你过门!”
“周小景!你给我等着!”
男娃娃气得扔了马鞭,抱着树干跟着往上爬。可爬到一半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忽然后仰着摔了下去。
女童见状吓了一跳。
一道细小黑影快速翻过墙面,跃身将那跌落的男娃接住抱在怀里。
女孩稚嫩的脸庞上有着和年纪极为不符的冷漠。男娃抬起头见到女孩漠然的下颌后,高兴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啾啾,你来啦!”
“是知秋。”女孩垂头看着他,话语里透着几分无奈。
“啾啾,她欺负我!”
男娃像是靠山到了,指着坐在树干上的女童立马跟人告状。
女童抱着手臂一脸得意洋洋,“我欺负你?许知秋你可看清楚了,是他一个劲儿追在我身后不……”
后面的话再女孩冷然目光扫来后,全数咽回了肚子里。知道许知秋不好惹,女童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选择识趣不再出声。
许知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皮鞭,背起男娃转身离开。
女童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将一直握着拳头摊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粉色绒花,仔细瞧着上面还缠着几根细软的发丝。
她宝贝似的将绒花收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跳下了树离开。
夕阳照耀下。
心里怀着秘密的同窗。
背着男童的黑衣女孩,和靠在女孩肩膀上睡着的男娃……三个人里怀揣各自的心事。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