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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夫郎他娇软又呆萌全文阅读

作者:云沧沧     女尊之夫郎他娇软又呆萌txt下载     女尊之夫郎他娇软又呆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散药

    “家主……”

    听到苏成芮她们回来的消息,小水不顾身上的伤,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张宁和江映月生怕他摔倒,连忙上前搀着他进了屋。

    许日正在床边替阿卿施针。

    待许日收了银针,小水迫不及待上前问道,“许大夫,我家主他怎么样了?”

    许日笑着开口道,“放心吧,我会用针暂时压住他的药性,然后将他体内毒慢慢清理出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小水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张宁失笑着看向小水,“许大夫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这下你可以安安心心养伤了吧,别再出来乱跑了!不然你身上的伤口得啥时候才能好?”

    小水面色羞赧点头,任由两人搀扶着自己回屋。

    待他们离开后,许日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

    苏成芮看向他问道,“怎么样?”

    许日摇了摇头,“他脉象浮乱,显然已经服药很长一段时间了,要戒断很难……能不能活下来尚且未知。”

    他话音顿了顿,瞧了眼床上,继续道,“即便能活,这一身的功夫也都废了……”

    这种药分明就是把男人当做给女人补养身体的药材!一物盛,另一物则衰,女人得到滋养的同时,与之交合的男子的生命力却是如花儿凋零快速枯萎。

    这得存有多恶毒的心思才能做出这种药,他们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许日越想越气愤,连带着这一屋子的女人都不太爽,没好气瞪了一眼陈入化。

    正坐在桌前抱着鸡腿啃得正香的陈入化:“……!”

    她连忙咽下口中的肉,起身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啃了大半的鸡腿递到许日的嘴边,咧开嘴乐呵呵笑着道,“许大夫,你吃。”

    “我才不要!你离我远点!”许日一脸嫌弃推开她。

    苏成芮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阿卿削瘦的脸颊上。

    男子皮肤透着艳丽的粉,温度高的吓人,即便是许日施针入药让他陷入了昏迷,也依旧压不住体内的药性,秀眉紧蹙不安呓语着。

    苏成芮心中一阵揪疼。

    早知道刚才就一剑结果了徐三!

    她咬着牙,压下心中的情绪,如墨般漆黑的眼眸看向许日道,“你之前说的方法,就按那个试。”

    许日闻言神色一怔,“你想好了?”他脸色有些复杂,“这个法子成功率并不高,一个弄不好他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而且……这个戒断过程……”

    许日那个云游在外的师傅曾跟他说过。

    这个药一旦成瘾,戒断时的痛苦不亚于剥皮抽筋!中毒者的神智会完全被它左右,为了能够得到毒药,丧失理智尊严卑微跪地乞求的亦或者是暴怒泄愤杀人的都有。

    要么杀了阻止自己的人,要么自杀结束痛苦。

    相比较之下,许日更担心苏成芮。

    阿卿他毕竟没了心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可苏成芮不同,她是在清醒地面对这一切。他担心的是等不到阿卿清醒的那一刻,苏成芮会先崩溃。

    苏成芮似是看出他的担忧,摇了摇头,“我会看着他的,但凡有一成的机会我都要去试一下。”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阿卿就这么在她面前死去。

    打定了主意,苏成芮便吩咐暮雨备车,她向许日要来了小水带出来的那瓶醉仙散收进怀里,弯腰将床上躺着的人连着被子一块抱了起来朝外走去。

    苏成芮让暮雨在郊外找了一座单独的宅院租下,带着阿卿和许日过去。至于小水这边若是问起,就说他们带着许日去出远门去治病。

    “他的身子很虚弱,禁不起折腾,所以尽量不要去同他……同他……”

    许日红着脸,后面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说到底他虽是行医,虽没有其他男子一般羞涩,可毕竟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男子。

    苏成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的意思。许日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屋子,他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让苏成芮有什么事情随时过来喊他。

    两人谈话间的功夫,那昏迷着的人已经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苏成芮绕过屏风,见男子睁着眼看着床顶,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试探性地出声唤道,“阿卿?”

    阿卿脸上的温度依旧烫的吓人,似是被那指尖的凉意给激得身子轻颤了两下,忽得一把伸手握住了苏成芮的手腕。

    “苏苏……”

    他哑声开口喊着。

    苏成芮闻言面色一喜,“是我。”

    在这之前苏成芮都还很担心阿卿会像之前那样,失去理智根本不认识人,她怕到时候若阿卿真的发起狂来,自己和许日他们根本治服不住。

    “苏苏……我好难受……”

    阿卿撑起脑袋,脸颊贴着女子的手掌,贪恋着上面的凉意。

    想起许日临走前的叮嘱,她抿了抿唇,柔声安慰道,“阿卿乖,咱忍忍就过去了啊!”

    见她不肯配合,阿卿顿时就怒了,瞬间暴起拽着苏成芮手臂坐起搂着她的脖子,嘴巴朝着苏成芮凑了过来咬住!

    甜腥味蔓延开来。

    这个小狼崽子!

    苏成芮一把将人从怀里推开,嘶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暗骂一声。可面前的人尝了甜头哪肯罢手?

    两人你追我躲在拉扯了好一阵,弄得苏成芮终是忍无可忍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将他抵在床边。

    “苏苏……疼……”

    身后传来阿卿委屈巴巴的话音。

    虽然有些意外,但面前的人算是安分了一些。

    苏成芮这才松了口气,将他重新抱起放在床上。明明是大冷天的,屋子里连暖炉都没有点,身上却被他闹出了一身汗。

    然而提着的心还未等她放回肚子里,刚安分了不到两分钟的人又开始闹了起来。苏成芮心中不由一沉,惊异于这药的烈性,这么频繁,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和药,只能选一个

    阿卿这次学聪明了,知道硬的干不过,对着人开始软磨硬泡了。嘴里哼哼唧唧撒着娇,手上可是片刻没得老实,苏成芮眉毛被汗水浸湿,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她咬着牙扯下身上的腰带将阿卿作乱的手扯下捆在了床头。

    无视身后踢踏床板声和男子的哭骂。

    苏成芮起身绕出屏风,将旁边的帘子掀开,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她按照上次许日留给自己的方子,将盘子里的药草依次放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里,然后坐在浴桶边缘盯着水面上冒腾的热气发着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阿卿吵得没了力气,里头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苏成芮伸手探了探水温,见凉了下来,这才起身朝床边走去。

    男子手腕上因挣扎被勒出了道道红痕。许是压抑得有些狠了,之前还血红的皮肤此时却是尽显几分苍白之色,眼尾唇角泛着青紫。

    苏成芮神色一惊。

    许日只说让两人尽量少行。房,却没说具体。她只想着应是越少越好,却根本拿捏不准其中的分寸。

    见他翻着白眼,知道他定时忍到了极限,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苏成芮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连忙将腰带解开,抱起人朝着浴桶走去。

    这个方法是她自己加的,苏成芮想着许日既然开的这些药给她泡澡驱除出体内的余毒或许对阿卿也有好处。

    药水缓缓没入过两人的身体。

    沁凉的温度冷得苏成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是硬咬着牙关忍下,将男子抱在怀里。

    得到片刻缓和的阿卿恢复了一丝神智。

    他手指攥着苏成芮垂落的一缕发丝,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她,颤抖的声音里满是乞求,“苏苏……求你……”

    “求我什么?”

    苏成芮看着他的模样忽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求……你怜惜……”

    苏成芮心神一震。

    那坚硬的心墙遭遇再重的打击都无法破碎,却在男子此刻娇软呢喃的声音里渗透进来,变成了绕指柔。

    她叹息一声,在男子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见她态度松动,阿卿面上浮现喜色,小脑袋迫不及待朝她凑了过来,下巴却忽然被捏住,无法前进半分,他疑惑地抬起头,撞入女子那双比夜色浓的眼眸。

    苏成芮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尖细的下巴,忽得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她衣襟在之前闹扯的时候松散着,此时另一只手搭在浴桶边缘,眉宇间尽显几分风流之色,让人着迷。

    “叫我名字,就给你。”

    阿卿呼吸一窒,哑声开口道,“苏苏……”

    “不是这个。”

    “苏慕。”

    女子有些不满,“那日你在山洞里叫我什么?”

    阿卿用力咬着下唇,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开口道,“苏……苏成芮……唔……”

    话音刚落,女子上前将他错乱的呼吸一并堵住。

    白色的帘幔在烛光下轻轻飘拂着。

    渐渐的苏成芮知道许日的忧虑究竟从何而来。

    药性发作的阿卿缠人得让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本以为清醒时她会有片刻喘息的功夫,却是没想到恢复了神智的阿卿比药性发作时更让她头痛。

    这一切的起源从两人睡醒过来后,阿卿开口说自己肚子饿了开始。

    苏成芮也没多想,起身唤暮雨备膳过来。

    饭菜是特地去食味斋买来的,一只卤水鸡,一盘脆肚尖,皮蛋瘦肉粥还有糕点,都是阿卿平日里爱吃的菜。

    出乎意料的是,阿卿尝了一口饭菜之后忽然暴怒,伸手一把将桌上所有的饭菜扫落在地。

    “我不要这些!”他摇晃着苏成芮的肩膀大喊着,“你给我!你把东西给我!我好饿,苏苏!”

    听了他的话,苏成芮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瓷瓶,“你是想要这个?”

    阿卿眼眸骤缩,伸手欲抢,却被她躲开。

    苏成芮当着他的面将手里的瓷瓶狠狠地砸下!

    阿卿目呲欲裂,瞅着瓷瓶碎裂四溅,里面的白色粉末散落一地,他咒骂一声松开手,发了疯似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就要去舔,被苏成芮一把拽起后,对她拳打脚踢。

    肩上的伤口被他一拳砸到,疼得苏成芮冷汗直冒。

    “你给我!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对不对?”

    “混蛋!你是想要我死吗?”

    苏成芮不语,由着他哭喊打骂了一阵,到了最后阿卿没了辙,竟然捡起地上的瓷片划着自己的手臂,以自残的方式逼着苏成芮给他醉仙散。

    苏成芮被他气得半死,忍无可忍将人又重新绑在了床上。

    “阿卿!”

    她怒喝了一声。

    男子似是被她吓住,忽然呆呆地看着她不动了,只有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

    苏成芮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勾去他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划过落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压了压,“你想好了,我和那鬼玩意,你只能要一个!”

    男子身子微不可查抖了抖。

    苏成芮面色软了几分,收回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勾到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春色。她抬起眼,夹着阿卿之前从未见过的魅惑,像一只引诱着小白兔上钩的大灰狼,低声道,“所以……选我?还是药?”

    阿卿眼巴巴瞧着没有回答,却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苏成芮这才满意地笑了,轻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安分些,让暮雨又端了一碗粥,然而才吃了一口,阿卿就皱起了眉头说自己不饿。

    无论苏成芮怎么哄,他就是不肯再吃一口,对着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苏成芮只得作罢,让暮雨将商会里的文书搬来这边处理。

    然而床上的人安静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犯了瘾,这一次竟比之前还要严重,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最开始将苏成芮吓到连忙让暮雨去把许日请过来,许日替他把了脉直接扔出一句他是装的!

    被人毫不留情戳破了谎言,上一秒还在装病一副要死了的人忽然暴怒一口咬在了许日的手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杀

    许日痛得大声惨叫。

    苏成芮和暮雨连忙上前帮忙将两人拉开,暮雨连忙带着许日离开,留下了苏成芮和骂骂咧咧的阿卿。

    阿卿在床上扭着身子愤怒挣扎,床板被他踢得“嘎吱”作响,见苏成芮转身又回到了桌案前处理起了公务,气得他破口大骂直接一套素质十八连慰问了苏成芮全家。

    苏成芮由着他骂吵闹。

    被那些各种刷新她三观和底线的粗暴脏话气得想笑,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的嘴骂起这么厉害。

    她将心中积压的不爽全数发泄在了闫家的身上,若说之前苏成芮还会看在阿卿的薄面上对闫家留情,此刻却是丝毫不留余地了。

    闫家的生意各种被打压,本就经历了乌晶石矿的重创后,根本经不起几番折腾。城西的生意大部分被吞噬,苏成芮将她们的盘子大方地分给了商会的其他商户。

    那些商户得了甜头越发卖力,合起伙来对付闫家,几乎欲将她们逼上绝路。

    闫家族长气得半死,却是不得不拉下老脸对着苏成芮求和讨好。

    苏成芮手里拿着闫家族长几经辗转托人送到自己手中的求和书信,原本不打算理会的她,却在看到阿卿的情况后顿时改变了主意。

    已经戒断了三天的男人双目赤红,这些天几乎没进什么食物的阿卿消瘦地越发厉害,眼窝看着十分突兀,手被绑在床上大吼大叫几乎跟疯了一般,苏成芮捏着笔像往常一样继续批阅着文书不打算理会。可未曾想他一下步竟然翻过身子,弓着背,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床上对着苏成芮哽咽着求苟合,只求她能够给他吃药。

    “啪!”

    苏成芮手中的毛笔折断开来。

    她看着床上男子已经毫无自尊的摇尾乞怜的模样,目光阴沉得异常可怕。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从徐三的手里把人给救出来,她足以想象到药瘾发作的时候几乎是一副什么场景。

    药性上头的时候,阿卿会失去理智求欢。

    神智清醒的时候,阿卿依旧会因为渴望吸食醉仙散而被迫向徐三求欢。徐三从一开始就打算从心理和身体上折磨他一直到死!

    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简直该死!

    苏成芮强忍住掀翻桌子的冲动,走到床边扯过被子将阿卿身子裹起用绳子捆了无数个圈按在床上。

    “苏慕!放开我!”

    床上被裹成了一条毛毛虫的男人怒吼出声,狰狞着满是血丝的眼球张嘴就要朝她手背上咬去。

    苏成芮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在他张嘴的前一刻手便缩了回来。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

    阿卿扑了个空,越发暴躁地想要挣扎出来。

    “啧,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些词,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苏成芮掏了掏耳朵不理会身后的谩骂,转身重新走到桌案前,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重新从架子上取了一只毛笔,大手一会挥给闫家回了信。

    “什么?她要徐长老的一只手!”

    “这姓苏的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欺负我们闫家没人吗?”

    闫家族中的人看着苏成芮的回信上的内容纷纷义愤填膺。

    族长没有说话,神色莫变举起手。

    暗处的侍卫突然上前压住徐三的手臂将她扣了下来。

    徐三一脸惊愕地看着族长抽出白花花的长刀缓缓朝她走了过来,颤抖着身子急忙出声道,“族长你听我说,那姓苏的一定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你不能这么做……啊!”

    徐三的话以她凄厉的惨叫声终止。

    族长扔了手中的刀,命人将手装进盒子里给人送过去。她蹲下身,看向坐在地上抱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痛得鬼哭狼嚎的徐三,叹了口气说道,“你可别怨我,毕竟我们城东的生意不能丢,不然闫家可就全毁了!”

    她说着挥了挥手,让人带徐三下去疗伤。

    暮雨举着装有手臂的盒子呈到苏成芮跟前,说盯着闫家的人亲眼看到徐三被砍了一条手臂,这条手臂确认是徐三的无疑。

    “大人,这条手臂要怎么处理?”

    苏成芮扫了一眼,冷笑着道,“剁碎了喂狗!”

    暮雨应声照办。

    可苏成芮通知商会那边行动暂时缓缓,然而也只是缓缓,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闫家。

    苏成芮转身回了房里给床上骂的口干的男人喂了水,好让他有力气继续接着骂。

    她垂下眼如数听着,一边拿着闫家泄愤,到了晚上就趁着阿卿药性发作的时候,非逼着他哄着自己说着各种好听的心里才稍敢平衡了些。

    可惜男人在床上的话果真是不能信。

    晚上求着她的时候什么小宝贝儿,小甜甜各种服软认错,还各种保证不会凶她骂她咬她,结果到了第二天清醒过来一切照旧。

    苏成芮已经习惯了。

    几天下来阿卿脸色越来越差,干瘦得发黑,就像一根柴棍子。反观苏成芮虽然日夜都没休息好,可除了眉宇间淡淡的疲倦感,面上却是容光焕发。

    即便每晚只一次房,她的身子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滋养。

    药瘾发作高峰过后,阿卿清醒的时候没有再大吵大闹,反而有些萎靡,被安静地绑在床头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许日来给他瞧过一次脉,告诉苏成芮这是好转的迹象,只要能熬过这几天,排清体内的毒素,他就能大好了。

    这一天,阿卿突然开口说道,“我……饿了……”

    因为身体虚弱,他声音很轻,小到几乎是靠着气音发出,但是苏成芮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来到床边又问了他一句。

    阿卿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再次说道,“我饿……想……喝粥。”

    他说他想喝粥。

    不是说要吃醉仙散!

    自从救了阿卿回来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要吃东西。

    苏成芮喜不自胜,连忙喊着暮雨去厨房煮粥。可等她迫不及待端着粥再回来屋子的时候,屋子里的情景将她吓得浑身冰冷。

    阿卿居然咬舌自尽了。

    他依旧躺在床上,身子微微抽搐着,嘴里不停朝外咕噜咕噜冒着鲜血,大片红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在他月白色的衣襟上绽出朵朵刺目的花。

    许日闻声连忙赶了过来。

    幸好发现得及时,舌头虽然被他咬破了大半,但是经过救治之后,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苏成芮怒不可竭,又命闫家割了徐三的一条舌头,让暮雨再次剁碎了去喂狗。

    阿卿的舌头被上了药裹了一层层的纱布。苏成芮不敢再掉以轻心,寸步不离紧守着,之后除了手上被绑的腰带,阿卿的嘴里也多了一条绳子,防止他再咬舌自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太师

    阿卿想尽了各种自杀方式,全部被苏成芮阻拦了下来。但凡他只要伤到了哪里,苏成芮就会送信去闫家,让徐三搁下自己相同的部位作为补偿!

    终于徐三不堪受辱和折磨,选择了自杀。

    族长让人把徐三死去的消息通知给苏成芮,本以为徐三的死会多少平息她心中怒火,让她放过闫家。未曾想,下人呈着苏成芮那边回的信件上来,上面竟然写着让她砍自己的胳膊受罚!

    “简直是混账!”

    族长怒气冲冲撕了信件,知道苏成芮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便连夜带着人远赴了凤都。

    “徐长老本是受了老身的命令,想让阿卿好好伺候太师,却未曾想遭了那苏慕的嫉恨,半途将人劫走不说,徐长老不堪羞辱以死谢罪,她却依旧不肯罢手,甚至要残害老身。若非老身事先做堤防,只怕现在早就死在了来见殿下的途中了!”

    闫家族长老泪纵横,一边哽咽说着,一边抬起袖子擦着眼泪。

    主位上坐着的华服锦衣女子正把玩着自己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闻言动作一顿,上挑的凤眼轻轻眯起,里面暗光流转。

    她忽得脸上浮现愠怒,一拍扶手,“这苏慕不过一个小小总督,竟然敢如此张狂!闫老放心,你既然来了本殿下这里,本殿下自然不会让她动你闫家。”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是眼底却夹着几分漫不经心,想来也只是明面上给个面子,随口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站在她身侧的杨启梁咬牙切齿开口道,“殿下,那苏慕手中握着青凤大半的经济命脉,背后有太女的撑腰气焰嚣张的很,吞了我杨家的产业不够现在连闫老都不放过!”

    三皇女南宫琦有些讶异地挑眉,“她是皇姐的人?”

    “太女殿下的幕僚之前却对苏慕有示好之意,那苏慕并未表态。”一个苍老阴恻的声音响起,大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佝偻着背,却是一身乌墨色锦服,腰缠金玉带,胸口上绣着的金蟒在烛光的映衬下栩栩如生。

    满是皱褶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亲和,反而在夜色中看起来想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让人背脊无端发凉。

    “太师。”

    瞧见来人,闫族长和杨启梁有些惊慌起身恭敬朝着来人行礼。

    南宫寒顿时收起了轻慢的态度,坐直了身子,开口唤了句,“老师。”

    太师李乾点点头在椅子上坐在下来,南宫寒立即挥手上人斟茶,转头问道,“老师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那姓苏的拒绝我们的示好,又几次三番动了我手下的人,说她不是给皇姐办事,本殿下还真有些不相信。”

    小厮正垂着头倒着茶,冷不丁手忽然被人摸了一把,吓得他身子一抖,茶水跟着洒出来不少落在那苍老如柴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

    李乾嘶声收回手。

    杨启梁瞧见瞪着眼怒斥道,“没用的狗奴才!让你倒个茶还能把太师烫着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拉下去斩了!”

    那小厮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不停朝着几人磕头,“奴不是故意的!殿下饶命啊!”

    “唉,你说你这么凶干什么?瞧把人家小孩子给吓得。”李乾责备地睨了杨启梁一眼,后者面色讪讪不敢再出声。

    她笑眯眯捏住面前小厮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小厮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被太师捏着下巴大气都不敢出,那一双漆黑清澈的小眼,此时眼泪汪汪瞧着过来,真是我见犹怜。

    “长得真可人~”

    南宫寒听到李乾的话顿时了然,勾起唇角冲那小厮道,“能得太师的青睐算你走运,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好好伺候太师。”

    那小厮闻言面色顿时惨白一片,他整个人呆愣地坐在地上,身子不停瑟瑟发抖。

    小厮看了眼旁边目光贪婪盯着自己的老女人,他泪水无声落下,心中凄楚,刚才打翻了茶水还知道求饶的他,现在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任由下人上前拖着他离开了屋子。

    李乾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之前的话题,“不管苏慕是不是和太女交好,若不能为殿下所用,此人还是早早除了便是,以免日后生患。”

    南宫寒点点头。

    侍卫忽然来到门口禀报,说是大理寺那边来的信。

    南宫寒她挥了挥手让人将信件呈上拆开来,看了片刻,眉眼间忽然染上几分笑意,“同样是从桐城出来的人,这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可比苏慕要上道识趣得多了!”

    杨启梁和闫家族长闻言下意识侧过头,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疑惑。

    这大理寺少卿是入了三殿下的势力?可她不是跟那苏慕的关系十分要好?

    将两人神色瞧进眼底,李乾不急不慢喝了口茶,冲南宫寒道,“这李琦倒是个人才,殿下若想重用,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南宫寒抬起头,师徒两人目光相触,多年来的默契瞬间就让她明白太师话中的意思,赞同点了点头。

    益州这边,又接连着两日过去。

    阿卿混沌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苏成芮让暮雨备了热水,拿着打湿的毛巾走过来准备给他擦身子的时候,阿卿扭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冲她唔唔唔吃力地叫着。

    苏成芮俯下身子仔细分辨了一下,在听清他嘴里说的话后,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阴沉得有些骇人。

    他说饿了,想吃东西。

    阿卿这次是真的肚子饿了,看着苏成芮的表情知道她定是还记着之前的事,极力想要解释奈何嘴里被绑着步布,只能唔唔出声,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真诚,肚子还很配合地发出一阵响声。

    苏成芮静默地盯着他瞧了半晌,忽然抬起头唤了声暮雨。

    很快暮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了屋,苏成芮起身接过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阿卿眼睛骤亮,食物诱人的香味让他整个人有些躁动,迫不及待地挣着身子想要坐起。

    苏成芮将他嘴里绑着的布条解开,阿卿原以为苏成芮会帮他解开双手,却未料到她下一刻却是直接举起碗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子,嘴对嘴将粥渡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战败

    两人唇齿相缠,就这样喝完了一整碗粥。

    阿卿气喘吁吁睡在床上,想起这段时日两人夜里的荒唐,面颊一阵滚烫。他娇嗔着瞪了眼面前的女子,“讨厌!人家想吃个东西,你都还要逮着占便宜。”

    苏成芮却忽然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我怕你又要自杀,所以我想着用嘴来喂你,若你真的要咬舌自尽,索性将我的一块咬了。阿卿,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阿卿心神一怔,目光看向她衣襟上露出的小片皮肤满是伤疤,抓痕叠加着牙印,结着血痂的地方又被重新挠破,渗着血珠。

    阿卿心头一酸,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枕头上。

    不止是脖颈,阿卿知道在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伤痕。有自己咬的、抓的,还有用瓷器碎片割伤的,深可见骨。他药瘾犯了的时候真的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杀她和自杀。

    苏成芮几度被他逼得欲要崩溃,然后又在崩溃中自愈,继续沉默地收拾了屋子里各种能被他利用到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东西,陪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

    “对不起……”

    阿卿哽咽说着,想要抬手抱抱她,可是双手被束缚无法动弹,只能撑起身子亲腻贴着女子的脸颊,表示自己对她的爱意。

    苏成芮侧着头看向他,“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你的命是我的。”

    阿卿点了点头,乖瞧躺在她怀里。

    他们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了。两人窝在一起又说了许多话,阿卿的身体现在还是比较虚弱,没多久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许日来给阿卿诊了一次脉,确定身体里的毒素都已经清除地差不多了,便又重新写了一张方子,说从今天开始就按照这个方子来煎药。

    苏成芮端着煎好的药过来,轻轻唤醒了床上睡着的人。阿卿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整个人精神看着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当然喂药过程苏成芮依旧没有松开他被绑着的手。

    任凭他如何保证撒娇,苏成芮依旧固执地用自己的“特殊”方式来喂药,其中间又是少不得一阵耳鬓厮磨,一碗药喝下来,两人皆是呼吸错乱。

    阿卿目光迷离,他咬着红肿的唇瓣,对上苏成芮幽深的眼眸,见她粗着呼吸,一副色Y上头的模样,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什么担心人家自杀,你分明就是贪恋我的美色,千方百计地占着我的便宜是不是?苏苏好坏!”

    他眉眼轻佻,眼波流转,唇角挂着狡黠的笑意,与其说是妖精,此事倒更像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苏成芮放了碗,听到他的话眉头一挑,神色有些莫名的意味,“我贪图你的美色?”

    小妖精,哦不,是小狐狸高傲扬起下巴,“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说啥都是狡辩!”

    苏成芮倒也不同他争,起身将妆台上摆着的一面铜镜取了过来,她重新在床边坐下,将铜镜对着阿卿的脸,一字一顿又重新问了一句。

    “美色这玩意儿,你确定你有?”语气里有着强压的笑意。

    阿卿瞟了一眼,忽然身形一震,见鬼地瞪大眼。

    只见铜镜里的人尖嘴猴腮,瘦得几乎脱了相,两颗眼珠子瞪圆后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显得分外突兀。

    面色苍白还顶着一头枯黄杂乱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洗了,发尾都粘在了一坨打着结。

    于是上一秒还在沾沾自喜的人被吓得躲进被子里,大叫着让苏成芮把镜子拿走。

    这样的脸何止是跟美貌沾不上边,身上要是套个白袍子,说是大白天见鬼都有人信!

    哪怕是当时他伪装成小傻子的时候,虽然穿得寒酸落魄了一点,但脸至少是好看的呀!

    现在的模样他自己看了心里都犯怵,苏苏是怎么对着这样一张脸还能……吻得这么入心又动情的?

    耳边传来女子清朗的笑声。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幅鬼样子还喜滋滋地说人家是贪恋他的美色,阿卿羞极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缩在被子里将大半张脸遮住,幽怨的目光看向面前那个捧着肚子笑得正欢的女人。

    隔日。

    凤都那边传来消息,边境战斗大败,萧雨重伤跌落山谷,至今生死未明。

    女帝闻言大怒。

    金銮殿内,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同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交手过招,眼前刀光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跟随伺候的内监立在柱子旁看得是心惊肉跳,唯恐士兵一个不小心错手伤了凤体,那她们这些人纵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女帝南宫天弘随已年近半百,可威风却是不当年,她招式凌厉步步将士兵逼得后退,两人兵刃重重撞上的那一时刻,火花四溅,伴随着刺耳的铮声,士兵手中的刀被女帝的剑斩断成了两半!

    女帝眉眼间浮现戾气,忽然大喝一声,扬起长剑伸手一挥!

    士兵身上的盔甲竟是被直接划破一道口子,锋利的剑刃刺破皮肉,鲜血喷涌,随着她摔出去的身影,溅到了一旁雕刻着游龙飞凤的金柱上。

    士兵到地不起,捂着伤口闷哼出声。

    内监督见状连忙唤人进来把人带下去疗伤。

    南宫弘两眼发红,盯着地上的断刀和残甲气得身子直抖,“看看,看看!这就是她们给朕的士兵做的兵刃和盔甲!我青凤女儿郎在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些个乱臣贼子惦记着自己的腰包,拿着她们的性命当儿戏!安顺子!”

    女帝怒火攻心,只觉全身血液逆流,一阵头晕目眩,身子跟着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她连忙用剑撑着地。

    “哎哟,皇上可得保重凤体!”

    被唤安顺的内监连忙上前扶着女帝坐下,替她拍背顺着气。

    南宫弘将剑重重地搁在桌上,缓了口气,颤抖地抬起手,“查!给朕严查!所有参与贪污的人,一律严惩不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被捕

    苏成芮得到战败的消息之后,便动身去了萧家庄一趟。萧山的女儿女婿都早早地战死沙场,家里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萧山自己带兵打了几十年的仗,自然清楚身上的战功和官职都是一次次在战场上用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和鲜血拼来的结果,战场凶险万分,所以萧山一直希望孙女能考个文官。

    然而萧雨从小受家中熏陶,就爱舞枪弄棒研习兵书。从她十二岁那年不顾阻拦离家出走混入军营,到后来屡次立功被钦点封了将军,萧山心中就十分清楚,这是她们萧家的宿命,躲不过。

    苏成芮见到萧山的时候。

    这个老人正独自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隐在云雾间的山峰发呆,手里还捏着一封信,眉宇间的浓惆让她整个人顿显苍老了不少,背脊依旧笔直,宁折不弯。

    苏成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情况未明,不见得等来的一定是坏消息,萧老莫太伤心。”

    像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找不到萧雨的尸体,证明她还可能活着。

    萧老没有回应,沉默良久,她突然开口道,“军备为什么会有问题?当初备货的时候不是都一件件亲自过了吗?”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敌军射出的万支箭矢掺杂在雨水中飞射而来,轻易地击破了青凤军手中的盾,刺穿了她们胸前的盔甲。萧雨身重数箭和剩下的士兵一起被逼到山谷,最后跌落了山崖之中。

    苏成芮抿唇不语。

    武器是萧家庄所产,质量是她的人一遍遍过得,东西是萧雨亲自带入负责押送的,如果这个中间的环节都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就证明问题出现在凤都朝廷的内部,可究竟那个内鬼是谁?

    她们现在都不知道。

    青凤军这边所在的山头占据着易守难攻的优势,可为什么那些北疆的蛮子会如此熟悉地形和军防,将萧雨她们围堵一步步逼至绝境?

    太多疑惑杵在心头,苏成芮根本来不及去细想。

    旁边坐着的萧山幽声开口道,“苏小友,老身可以相信你吗?苏小友是否可以跟老身解释一下,你宅院中的五万两黄金究竟从何而来?”

    苏成芮闻言神色一怔。

    黄金?什么黄金?

    她下意识朝着暮雨看去玩,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未等苏成芮开口回答,四面八方忽然冲出许多士兵将她们团团包围了起来,苏成芮认出她们的身上的衣着,是凤都卫皇军!

    来者不善。

    “萧庄主这是何意?”

    暮雨抽出腰间长剑上前护在苏成芮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萧山步步退到了卫皇军的身前,怒声质问道。

    萧山脸上一改之前惆怅之色,眉宇间尽显冷漠,她理了理衣襟,拱手扬声道,“卫皇军奉皇命协助彻查军备贪污一案,还请苏大人配合调查!”

    暮雨气得呸了一声,“军用的武器和铠甲制作可是出自萧老您的手里,怎么?如今出了问题就是我家大人一个人的责任?”

    苏成芮没有说话,依旧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垂头沉思。

    “请总督大人前往凤都大理寺,配合调查!”萧山眉眼冷了几分,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些许,在山间呼啸的寒风中听起来有几分刺耳。

    卫皇军见状就要上前拿人。

    暮雨抽出剑欲上前,却被苏成芮伸手拦下。

    “我跟你们走。”苏成芮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萧山的身上,眼神带着些许陌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大人!”暮雨错愕转过头。

    对上暮雨焦急的目光,苏成芮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不过是去凤都协助调查罢了。”

    话音刚落,手腕上一沉。

    苏成芮的双手被直接拷上了铁链。

    “总督大人,请!”卫皇军的首领板着脸,错开身子,冲着她抬起手。

    “阿卿身子刚恢复,替我照顾好他。”苏成芮起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紧接着便被卫皇军带走。

    苏成芮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开来。

    暮雨被那五万两黄金的事弄得一头雾水,从萧家庄出来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商会找到李茂她们。

    几人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之前苏成芮收购那些商户的乌晶石矿对付闫杨两家。原本从成芮产业开具的钱庄发票和协议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以苏成芮个人名义签印的私章,亏空出去的全部数额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是五万两黄金。

    而负责协查此案的大人清查了苏成芮个人名下的财产,却并没有发现这五万两黄金的支出。

    明明用这么多钱买了大量的石矿,结果自己钱包里却没掏出一个子儿,那她究竟是哪里来的钱跟那些商户结的账?其中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放她的狗屁!”

    暮雨闻言气得直跳脚,“那些人摆明了睁着眼说瞎话,当初签文书的时候,都是我陪着大人去的,亲眼看到上面盖的就是成芮产业的公章!那些商户都知晓,不信可以找她们对峙!”

    “可问题是所有涉案的商户都被一并抓走带回去审问,我们根本接触不到案子的进展。”

    李茂有些头痛地抚着眉心,自打苏成芮被抓的消息一传开,商会里就乱了套,她一边经营着成芮产业,还要帮着处理商会的会务,整个人忙得是焦头烂额。

    在别苑的许日和阿卿自然也听到了消息,许日火急火燎,收拾着东西带着阿卿说要回住处去找许夜她们商量,想办法救人。

    阿卿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夜这边一行人商量着解救苏成芮的方法,阿卿却忽然说肚子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

    苏成芮被抓之后她们忙着在外东奔西跑打探消息,到现在一群人聚在一块商量对策,废寝忘食,连带着自然也就没有人给阿卿准备伙食。

    暮雨闻言瞧了他一眼,见到他依旧平静的面色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阴阳怪气道,“哎呀,这人啊太讲情义了可真吃亏,想当初大人救了某人回来,终日寸步不离、宽衣解带在旁照顾,如今出了事,某人还不是照常吃吃喝喝,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喂不熟的狼!”

    “你说谁呢!”小水气哼哼道。

    “谁家狗叫说的就是谁!”暮雨冷哼一声,看向阿卿,“这件事最好跟你没有关系!否则就算是大人护着,我都会杀了你!”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跟家主说话的!”小水气得炸毛,抽出腰间大刀就要上前教训她。

    暮雨丝毫不示弱拉开架势,“早看你不顺眼了!别以为老娘不打男人!”

    两人争执的时候,许夜张柳她们都在旁冷眼看着,大伙虽然没有帮腔,却也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前阻止的意思。

    “住手!”

    阿卿忽然开口喝止道,他漫不经心抬起眼,看向暮雨,嘲讽道,“所以呢?你们不吃不喝这么久商量出对策了?还是觉得我跟着你们少吃了这两顿饭,苏苏就能沉冤得雪从牢里放出来?”

    “你……”

    暮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其他人变了脸色,阿卿看着她们各异的神色,嘲讽一笑,冲小水道,“我们走。”

    两人随即离开了院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交易

    阿卿带着小水偷偷回了闫家一趟,得知族长动身去了凤都,半路上遇到了牛大力的人这才知晓牛大力为了救自己出来竟然被人杀害的事情。

    “这是大力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个人原本是那日在平安镇上负责接应接应她们的,牛大力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族中的人对她早有防备。

    将木箱里的东西交给阿卿之后,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阿卿手指拂过木箱,忍不住哭了。

    想起这些年自己在闫家如履薄冰,除了母亲,整个闫家就是她真心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她打开木箱,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哭着哭着笑开了,眼泪却是流得更凶。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幅模样,八成在街上会要被人当成神经病。可偏偏他容貌过于娇美动人,再加上大病初愈后的苍白脸色,此刻两种矛盾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呈现出花儿在凋零前绚烂绽放的破碎美丽。

    街道上过路的人忍不住频频侧目,几个男人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拽着自家失了魂的死鬼妻主加快脚步离开了。

    小水因为阿卿的神色,好奇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却见他如此模样不敢出声问,没想到后者忽然开口哽咽着说了一句。

    “苏苏有救了。”

    之后一连几天,阿卿白日都在食味斋吃饭,他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回了之前苏成芮救下自己时临时租用的那个院子里。

    苏成芮给他在枕头下面放了一袋银子,数量虽然不少,但是照他天天在食味斋这般挥霍,也经不得几次用。

    眼瞅着袋子里所剩无几的银锭,小水有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美味佳肴顿时没了最开始的兴致。

    “主子,明天咱们还要来吗?”他看着面前那靠在窗子旁,透过竹帘一直不动声色打量着进进出出食客的阿卿问道。

    自打那日从苏大人的院子离开后,每天都来这食味斋,点着一桌子吃食却又不吃,只是看着外面,看那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也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阿卿闻言挑了挑眉,“来,为啥不来?”

    小水苦着脸晃了晃手里轻飘飘的钱袋,“可是咱们剩下的银子已经不够再来食味斋消费了啊!”

    “啥?”

    阿卿听到这里,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他大步走了过来,看着那干瘪的钱袋,不可置信睁大眼,“咱们这段时间吃的饭你都用的这袋子里的银子?”

    “不然呢……哎哟!疼!”

    小水说着,脑袋被他敲了一下,疼得他泪眼汪汪,摸着头委屈地嘟起嘴。

    “你是不是傻?让老板直接记苏大人的账上啊!她人虽然被抓了,银子不是还在吗?”

    小水被他这番言论给惊到。

    苏大人那个叫暮雨的手下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真要是把他们这些天的账单全部往苏大人那边寄,那人还不得直接提着刀子上门来砍勒他们?

    阿卿被气得坐在桌前,咕噜咕噜连着灌了好几杯茶进了肚子,才勉强保持着理智。

    他目光突然瞥向窗外,也不知见到了谁,眼睛骤得一亮,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衣裙,然后整个人突然慵懒地搭着腿,漫不经心地捏起面前汤盅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

    小水立刻噤声,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果然没多久,伙计便在门口询问道,“外面有位公子想要同您一块儿拼个桌,公子您看这……”

    伙计心中也正纳闷,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意格外地好,宾客满座,一天下来连个空闲的桌子都没有。

    “可是我不喜欢和人拼桌呢……”

    阿卿故作为难地迟疑着,透过那竹帘的间隙,看着伙计身后安静伫立的身影,嘴角却是得意上扬着。

    他拖了许久,那人倒是颇有耐心等待着。

    倒是伙计有些耐不住了,以为阿卿这边定然不会同意,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阿卿这才缓缓说道,“让他进来吧。”

    “多谢公子体谅。”

    伙计顿时喜笑颜开,将人迎了进来。

    来人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裙,面纱下的眼眸清冷,消失了多日的罗云之再出现,虽然依旧是沉默少言,但是周身的气质上多了一丝生人勿近的疏离和淡漠,尤其是在看到面前的阿卿之后,这种气息变得分外明显。

    阿卿“啧”了一声。

    罗云之撩起衣裙翩然在他对面入了座,目光划过桌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点心,无一例外全是他来这里经常爱点的几种。

    罗云之敛下心绪,不动声色开口道,“若是身处牢狱的苏大人看到公子离开她之后依旧过得这般好,也该是放心了。”

    “你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阿卿冷笑着抬起头。

    骂人就骂人,非得绕着弯子,他不嫌累自己听着都烦了,阿卿挥了挥手。

    小水会意上前,取下炉子上热着的茶壶替罗云之倒了一杯。奶白的茶盏里溢着淡紫色的液体,随着那缕缕升腾的热气,鼻尖似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小水倒完茶便起身离开,将屋子留下给两人谈话。

    罗云之秀眉微皱,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茶,并未急着去喝,而是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双手静静搭在腿上,冷声道,“说吧,大费周章找我见面,究竟想要干什么?”

    “想跟你做笔交易。”

    罗云之闻言嗤笑一声,“交易?你?什么身份?闫家被废弃的家主?如今就连唯一站在你身后的人都被你害得入了牢狱,我不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交易的筹码。”

    他说着嘲讽一笑,“总不会想要靠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来跟我谈兄弟情吧?”

    阿卿挑了挑眉,神色颇为意外道,“从小到大你对我身上的东西不是一直都挺稀罕的吗?”

    不管是爹娘的疼爱,还是罗家嫡子的身份,甚至是他身上的婚约,只要是自己身上有的,哪一样不是被他夺了去?

    罗云之笑意骤敛,“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卿怕真把人惹毛了,等下人家拍拍屁股转身离开,他见好就收,这才直着身子坐起,拿出那个木箱直奔主题。

    “我知道这两年你在凤都那边结识了不少权贵,这里面是闫家族长勾结三皇子还有这些年贪污官银的罪证,把这些东西交到大理寺。”

    罗云之打开木箱看了一眼,“你知道这些东西公之于众的后果吗?”

    见阿卿点了点头,他脸上的平静再维持不住,重重将箱子盖上,红着眼瞪着他,“你知道?既然现在要牺牲闫家去救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陷害她?”

    “她对你的好你看不到?还是说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罗云之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在知道苏成芮被卫皇军的人带走了之后,便一直在动用各种人脉和关系想要周转将人救出,可是这一次却是三皇女和太师插足在内,让事情变得十分棘手。

    最重要的是,负责押送苏成芮去凤都的一个衙役告诉他,说苏成芮对卫皇军所说的罪诉供认不讳!

    哈,她竟然就这么认罪了?

    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卫皇军也全部都懵逼了,本来准备好了各种刑罚和罪词,只要她敢否认,就一样样套上去不怕定不了她的罪,可最终却啥都没能用上,只能先带回凤都押送天牢听女帝发落。

    罗云之自然知道苏成芮不可能去做这种贪污军饷的事情。她能如此轻易地认下了罪名,全都是因为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

    明明一次次被他欺骗、背叛,却还是愿意再次往他挖的坑里头跳,哪怕失去了性命都在所不惜吗?

    一想这里,罗云之恨不得拿剑杀了阿卿。

第一百七十九章 滥用私刑

    阿卿被他吼得一阵呆愣,脑袋嗡嗡直响。

    他当初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因为想要回报养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替她保住闫家的家产。他也犹豫过,甚至想着清理掉族中异已后,将闫家大权交到牛大力手中,就再不管其他,好好跟着苏成芮过日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族长和徐三早就串通给他下了毒,这些日子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两遭,看清了不少事情,也被苏成芮对自己的感情给震撼到。

    她这些日子为自己所做的事,放在谁身上能够不感动?何况她本就驻扎在自己的心里。

    “算我求你……”

    沉默良久,阿卿艰涩开了口,“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呈给审这件案子的人,能救苏苏的人只有你了。”

    罗云之闻言有些意外,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像光一样耀眼的男子,他历来就瞧不上自己,如今竟会以如此卑微的语气来祈求自己。

    可是意外也只是一瞬,在听到阿卿口中亲昵的称呼后,嫉妒的藤蔓蔓延上了心头。

    他冷着脸漠然看向阿卿,“你既然知道闫家的族长跟三皇女有所勾结,就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和棘手程度有多大。”

    罗云之伸手点了点木箱。

    “这里面的东西是能救苏慕出来的钥匙,可同时也是一张催命符!”他若是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凤都,很有可能还没找到办法,就已经在翻案的半路上被灭口。

    他扯了扯唇角,“即便我能救,可是我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救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难道我拼了命只为了让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我才说跟你做笔交易。”

    阿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按在桌上,传了过去,“这就是我的筹码。”

    罗云之伸手接住,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我的认罪书。”

    罗云之闻言神色一怔。

    阿卿继续道,“木箱里的罪证能够搬到闫家折损三皇女的势力,但是要救人出来还是有些难度。信里面有我偷换苏慕私印交予族长和徐三的经过,还有这些年和闫家和杨家替三皇女贪污的罪证。”

    罗云之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阿卿认了罪,承认这些事情是他所为,苏慕一定能被无罪释放。而他因罪加身,必将被处死。只要他死了,便没有人能再跟他抢苏慕。

    值得吗?

    罗云之本想开口问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能回答。

    即便阿卿不提出来交易,自己也会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带去凤都替她翻案,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和阿卿一样,都深爱着那个女人。

    罗云之伸手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垂头了一口,开口道,“好,我去。”

    罗云之带着东西赶往凤都时,阿卿这边也没闲着,他联系着那些忠于自己的旧部在去往凤都的途中意外和许夜的人相遇。

    双方在这件事上都十分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阿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许夜,包括罗云之去翻案,当然自己和罗云之的交易还有他的那封认罪书,阿卿并没有说。

    两人先去凤都打探情况,一旦罗云之那边失败,再直接劫狱救人。

    凤都城外十里的官道上,车轱辘缓缓压过路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偶尔一两个经过的路人见到被一群官兵押送的囚车,纷纷惊慌让到一边,偷偷探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被关在囚车里的女人。

    “唉,我渴了。”

    苏成芮睁开眼,朝外伸手喊道。

    那些人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似的,无人搭理她。苏成芮索性抓起手腕上的铁链拍打在铁栏上,金属碰撞的声音连接不断,刺耳得让人有些心气烦闷。

    旁边的卫皇军终是忍受不了,抬起手中长刀重重敲在囚车上,恶狠狠警告道,“给我安静些,不然有你好看!”

    苏成芮挑了挑眉,“我说我渴了要喝水你们没听到?我可是这件案子的要犯,在皇上没下旨怎么处置之前,路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各位大人到了凤都只怕也不好怎么跟上头交代不是?”

    为头的首领闻言阴着脸挥了挥手。

    “给她水!”

    那卫皇军应下将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

    苏成芮咧着嘴喝了一大半,将水囊扔一边,嘴里重新叼上了一根草叶,继续躺会角落里翘着腿哼起了小曲儿。

    那悠哉的模样差点没把人卫皇军气得将舌头给咬掉。

    她们准备了各种刑具,原本打算在到达凤都之前逼她认罪。可是未曾想这家伙问没几句,自己全部承认了。

    准备的刑具没用上也就罢了,大冷天的她们吹着风走了好几十里路,倒是这个家伙悠哉躺在车上不是睡就是吃!

    那卫皇军忍不住在内心自我怀疑,到底谁才是犯了事的那个啊?

    好不容易到了凤都。

    大理寺那边来人提审,结果这祖宗之前应得好好的,忽然说翻脸就翻脸,对于所有的罪证指认拒不承认。

    审案刑官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让人上了刑。

    “啪!”

    随着一声脆响。

    肩头的衣服裂开,露出下面皮开肉绽的伤口。

    浸着盐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苏成芮闷哼一声,痛得两眼发黑,那痛感在伤口上停留的比寻常鞭子打下来的时间还要更久。

    审案刑官挺着那胖的跟球似的肚子来到她跟前,被横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冷笑着看向苏成芮,她张着嘴,如鸭子般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

    “总督大人,您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事情真相,这贪污军饷的罪证,也好少吃些苦头不是?”

    苏成芮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她喘着粗气半抬着眼,看着面前的矮胖女人突然咧开嘴笑出声。

    “原来是……宋大人……呵……”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稳着气息,“宋大人这话可着实矛盾,你究竟是想要一个真相,还是一个处置我的借口?”

    宋大人目光一凝,“苏大人是聪明人。”

    “呵,大理寺审案历来定有规矩,本官再不济也是一个正五品的总督,何时轮到你一个七品的刑官在这私审用刑!想从我口里套出一个字,凭你也配?”

    宋大人被苏成芮的话气得噎住,脸一阵青一阵红,那满布横肉的脸大半张隐匿在黑暗之中因怒气而变得扭曲。

    “倒是伶牙俐齿的很!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应!给我打!”她厉声喝了句。

    身后的衙役应声上前。

    偌大的天牢中不断回荡着鞭子落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夹杂着女子吃痛的闷哼。

    苏成芮心中暗骂,这丫的绝对是故意报复!

    她这一路好不容易躲过去的刑法挨打,现在真是又加倍地还了回来。南宫寒这手都伸到大理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撑到萧山来凤都面圣的那一天。

    苏成芮咬着牙,利用疼痛刺激着头脑的清醒,努力盘算了一遍计划,终是忍不住剧痛,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八十章 世态炎凉

    这边罗云之抵达了凤都之后,便一直打听着关于苏成芮和案审的消息,得知这件案子由大理寺亲审时,他本想去让李琦帮忙。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因为考虑到李琦和苏成芮两人私交甚好,为了保证案审的公证,李琦被禁止参与了此次的案审,而负责审案的人是大理寺的刑官——宋怡。

    罗云之拜访了之前所有有些矫情往来的权贵和苏成芮生意上有过合作往来的朋友,终于再次深刻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每个人一听到他是要帮苏成芮翻案,纷纷找尽各种理由推脱。

    这日罗云之刚拿着东西出门,便见李琦忽然走出将他拉到一旁的树后,低声斥问道,“你疯了!凤都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这么明目张胆找人,万一惹来杀身之祸怎么办?”

    这几日他带着罪证要替苏成芮翻案的消息四处传开,幸好李琦知道后连忙让人将消息封锁了下来,可保不齐三殿下和太师那边迟早会知道。

    罗云之抱着木箱,咬了咬唇,“可是我必须要救她,李大人,你帮帮忙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够帮她了。”

    李琦抿了抿唇,“不是我不帮她,这件案子牵扯甚广,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翻案的。”

    李琦说着拉过罗云之的手臂,“你听我的不要再到处乱跑行不行?现在每个人都不想跟这件案子扯上关系,你去找谁都没用的。”

    罗云之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所以……你也是怕被牵连,所以宁可袖手旁观吗?我懂了……”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甩开她的手退开身子冲她行了个礼,“多谢李大人的提醒,云之这边就不劳李大人挂心了。”

    罗云之说完转身就走。

    任凭李琦在后面如何喊,他也好似听不见般不予理会。

    李琦心中气闷不已,泄愤似的扬起拳头重重打在树干上,看着男子离去的身影,目光阴沉。

    “大人,这件事要不要跟殿下那边只会一声?”一旁的侍卫上前询问道。

    “不!”李琦抬起手,“找人盯着他,断了他的路,不能让他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是。”

    罗云之走投无路,最终打算去直接找宋怡,他去其府上送了几次拜帖,却都被家中下人打了回来。没有办法只能留守在宋怡府中附近的茶馆和酒楼,等着看能不能截到宋怡。

    晌午时分,几个家丁抬着一顶深绿锦段软轿缓缓从街道上走过。寒风吹拂着窗帘,沁凉的气息钻入惊得里面闭目小憩的女人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宋怡睁开眼,视线掠过茶馆二楼的窗口坐着的白色身影,瞌睡虫顿时清醒了过来,她伸手瞧了瞧窗口喊道,“停下,快停下。”

    家仆连忙喝停,弯着腰上前搀扶着人走了出来。

    宋怡还沉浸在惊鸿一瞥的余韵之中,她下了轿子迫不及待探着身子朝刚才茶楼的窗口张望着,只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裳,蒙着面纱的年轻男子正抬手品茶。

    虽未见其容貌,可男子周身出尘的气质和身段便让其在众生中脱颖而出,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他一手端着茶盏,轻轻撩起面纱一角轻轻垂下头,只是露出那白皙如玉的下巴和一点樱红唇瓣,宋怡便觉呼吸急促,身子跟着一热。

    这身段比起宫中的凤君侍君没有丝毫逊色啊!

    凤都里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美人?

    宋怡绕有兴致地摸着下巴看着茶楼上的人。

    管家在门口等候,早早见到自家大人的轿子却不知为何在街道口停了下来,她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询问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宋怡指了指上面的身影,“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信息。”

    管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起头,随即神色一怔,“怎么又是他。”

    “怎么?你认识这位公子?”

    管家这才将罗云之几次登门拜访的事情娓娓道来。宋怡闻言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为了给苏成芮翻案来的。

    也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拿着什么证据,宋怡正思索着要不要跟上头先汇报一下,目光再次掠过男子那清尘脱俗的身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招了招手。

    管家会意凑着头耳朵过来。

    宋怡冲她低声吩咐了一句,便笑眯眯看了眼楼上,重新进了轿子吩咐离开。

    管家转身进了茶楼。

    没过多久,茶馆伙计敲响了罗云之所在的雅间房门,领着管家进了屋。

    罗云之之前就已经拜访了好几次,自然认识宋府的管家,他面色一喜,起身迎上前行礼道,“周管家,可是宋大人得了空?”

    周官家看着面前气质清冷如仙般的男子,硬着头皮将刚才大人吩咐的话传达给了他,看着男子顿时变得僵硬的神色,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继续沉声说道。

    “大人说了,案件她能翻,但是这件案子比较复杂,公子若得空,今晚宋大人会在春露阁设宴,同公子好好商量一下关于翻案的细节。”

    她话音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生怕罗云之没听懂还特地放慢了语速,特地着重强调了后面两句说着也不待罗云之反应,径自转头离开了,那神色已然笃定了罗云之会去今晚的赴宴。

    罗云之面色苍白,垂在袖子里的手指甲紧紧掐进掌心。

    他就算再迟钝听不懂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到春露阁也该知道这位宋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春露阁是朝花弄这边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只招待朝中官员和城中富商,两年前刚到凤都的时候罗云之曾陪着苏成芮去这里谈过一次生意。

    说是酒楼,其实就是那些女人带着姘头在外寻欢作乐之地。

    这位宋大人沉迷男色,院中正夫小侍加起来六七房,却还是不满足,经常爱带着在外的相好来这里幽会。话。

    春露阁雅间里,传来悠扬的竹乐声。

    宋怡换下官服,身着暗青色长袍嵌入椅子里,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墨色的大球。她压下心中忐忑,笑眯眯举起手中酒杯,看向面对坐着的女子。

    “大人怎得突然来找小的?可是殿下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

    李琦同她对饮,问道,“苏总督的案子审的如何?”

    “有些难办啊。”

    宋怡有些苦恼摇了摇头,“大人是不知道那苏慕骨头可真够硬的,接连着审了三天嘴里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噢,对了,说到这个,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

    宋怡将罗云之想要替苏成芮翻案一事说了出来,她说着嗤笑一声,“你说那男人也真是傻,凭他那模样姿色再重新去凤都里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盯着这个坑跳。”

    李琦挑眉看向她,“噢?那你怎么说?”

    宋怡笑嘻嘻道,“大人你向来了解我的,这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李琦闻言扯了扯唇角,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眼眸里映出波光粼粼,内里冰冷一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你,救苏慕

    李琦手下的人在跟她汇报说罗云之来找宋怡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呵,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最近屡屡碰壁被急昏了头,居然想要直接来大理寺找人翻案,真是嫌命太长不是?

    宋怡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

    这人什么德行,她清楚不过。给苏成芮翻案就是摆明了跟三殿下和太师作对,她压根没那胆子,不过就是色心大起,想着哄骗把人吃干抹净罢了。

    李琦心中鄙夷的同时,也在好奇,罗云之究竟能为苏成芮做到哪一步?他自小才华横溢,性子清冷孤傲,像他那样的人真的愿意会为了救人而甘愿委身于宋怡吗?

    怎么可能?

    李琦为自己荒唐的念头感到好笑。

    她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正想着要起身离开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来,她闻声抬起头,在看清门口立着的身影后,“啪”得一声响。

    手中的酒盏竟是直接被她捏碎了。

    “你……”

    罗云之显然也有些意外,不知为何李琦会在此处。

    短暂的讶异过后,他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木箱缓缓踏入房内,冲着两人行了礼。

    “云之见过二位大人。”

    宋怡迫不及待擦着手想要上前去扶他,可瞄到旁边脸色黑的吓人的李琦,悻悻然地又坐了回去,“罗公子来了啊!还没吃饭吧?来来一块来吃点。”

    她说着,肥嘟嘟的手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目光贪婪地盯着男子那面纱下掩不住的绝世容颜。

    罗云之抱着木箱紧了紧,努力忽略那道落在自己的视线,挪着步子朝着宋怡那边走去。

    经过李琦桌前时,李琦忽得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宋怡神色一惊,却是有些意外她们两人认识,犹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时之间捏不准二人之间的关系。

    罗云之冷然睨了她一眼,抽出手臂,“我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他说着不再迟疑大步走到宋怡面前,将木箱放在宴桌上,“宋大人之前答应过的话,可是真的?”

    “啊……这……”

    忽然被点到名的宋怡顿时有些忐忑。

    她瞧了眼李琦越发难看的面色,额头冷汗直冒。

    做什么数?自己就是看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姿色,想把他拐骗上自己的床罢了。可谁知道他竟然跟少卿大人关系匪浅,这下让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间只觉坐如针毡。

    “滚!给我滚出去!”

    旁边的李琦忽然怒吼着掀翻了桌子。

    宋怡被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子朝外跑去。

    “李大人自己不愿意帮忙就罢了,何必再阻拦我去找别人求助?”罗云之抿了抿唇,弯腰欲将桌上木箱抱起,转身离开。

    “宋怡是我的人。”

    走到门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琦抬起头,眼眸里充斥着比夜色还浓郁的黑看着那素白的身影,不知是否因为酒精上头的缘故,脑海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与其委身找她帮忙,倒不如直接来求我。”

    罗云之闻言顿住身形,讶异地转过头看向她。

    话一出口,李琦就后悔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语来,这算什么?没想到她竟然也开始做起了这种趁人之危的事,还是在面对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她紧抿着唇瓣,不敢去直视男子的目光,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正要离开。

    “好,我答应。”

    李琦身形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罗云之将木箱放在地上,旋即伸手扯向自己的衣带。随着衣裙件件落在地上,比那衣衫还要晃眼的白映入眼帘的时候,李琦整个人这才惊觉醒过神,慌乱背过身。

    “罗云之,你疯了吗?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

    李琦怒吼出声,颤抖的声音里变了调。

    李琦虽然无法去看后面的情景,可五感却是提着十分精神关注着身后的一举一动。她听到男子轻移莲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步伐。

    直到那双如雪般纤细的手臂搂住她的腰肢,鼻尖充斥着男子身上独有的雪松香味。不同与以往需要在空气里去捕捉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李琦周身都被这股幽香包围环绕,清冷的气息让她痴迷陶醉。

    似是被那玉带腰封上冰冷的气息凉到,罗云之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将脸颊贴在那削瘦的背脊上,“我求你,救救苏慕。”

    李琦心中刚升起的旖旎,因男子的话瞬间消散。她阴沉着脸,握住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你为了她牺牲,值得吗?”

    “值得……”

    听着罗云之的回答,李琦的心里如同被针扎一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罗云之颤着肩膀闷声道,“我爱她,只要她能平安过得快乐,就如同这么多年来你愿意一直默默地守护着我一样,这种感觉你最懂的不是吗?”

    “啪”得一声断裂声响。

    罗云之的话如同一把长扫刀,斩断了李琦脑海里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智。城墙破裂,将里面阻隔的情愫如浪潮般汹涌而至。

    原来他都知道。

    他什么知道,知道自己爱了他这么多年。

    李琦因为自卑,从未敢在罗云之的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尤其是最后又看到他和自己的好朋友苏慕走到了一起。

    她原本想着将这份心意长埋,默默祝福她们,可是纵然她表面装得再淡然,心中却还是忍不住买下了嫉妒和阴暗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发现苏成芮并不喜欢罗云之的时候,悄悄生根发芽,疯狂滋长。

    罗云之说的没错。

    她的确懂这种甘愿为爱的人付出一切的感觉,可是她们不一样。这一次她不想再选择退缩,而是不择手段地去得到他,哪怕是威胁也好,她只想将这朵脆弱的花保护在自己的盆子里,好好照顾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残忍

    清晨李琦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睡着自己身边的身影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男子背对着她躺着,如墨色丝绸般披散的发丝后露出如凝玉的肩头。

    昨晚的记忆迅速拥入脑海。

    “云之……”

    李琦内心柔软一片,她凑过去拥住罗云之削瘦的肩膀,像无数次梦中的那般,亲昵地轻吻着他的脸颊。

    罗云之紧紧捂着被子,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冷着声音道,“还请李大人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还有,我想去见苏慕一面,如果这个也需要交换的话,云之不介意再伺候大人一次。”

    李琦动作顿住,随即沉下脸,“不必了。”

    刚还存在的旖旎顿时消散,随着她坐起的动作,寒凉透过她的身体渗入心中。

    她紧盯着男子绷着的侧脸,心中的嫉妒和疯狂滋生。这个男人将他所有的温柔和情谊都给了苏慕,对自己却是如此残忍。

    他甚至连片刻的幻想和假象都不愿意多给自己,即便是二人在做了亲密事情的清晨,罗云之都不忘记在她心头扎上一刀,时刻提醒她,他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

    李琦闭着眼,平复着心中苦涩的心情,越过他翻身下了床穿戴起衣物。

    “天牢那边我去安排。”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木箱,朝外走去,从始至终再未回头看过男子一眼。

    直到大门被合上,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罗云之木着脸坐起身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穿戴在身上,他目光略过凌乱的被褥下,那一抹刺目的颜色。

    脸上的平静再挂不住,像瞬间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般跌坐在地,双手无助环着身子低声哭泣了起来。

    李琦特地跟春露阁的掌柜打了声招呼。

    罗云之离开后,伙计收拾着屋子,特地将床上那块染血的床单裁剪了下来妥善收起给李琦送了过去。

    李琦伸手接过,让人赏了银子。

    她垂眼看着那粉白的布帛上一抹殷红如暖阳中绽放的一朵绚丽小花,将它重新折好贴身藏进自己的衣襟里。

    李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按住。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罗云之曾经有那么一刻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

    罗云之来到天牢。

    守卫的人显然是李琦已经打过了招呼,见到他说明来意没有为难,爽快地给他打开了门,只是叮嘱了一句让他快些。

    铁链碰撞的声音打破了黑暗里的静谧。

    天牢里还关押着其他的重犯,那些蓬头垢面的凶恶之徒在见到一身素白衣裳,容貌俊逸出尘的罗云之后,纷纷躁动趴到门口伸出脏污不堪的手,目光流露惊艳贪婪,似是看到了心仪的猎物,嘴里发出野兽般兴奋地嚎叫。

    那衙役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抽出腰间挂着的皮鞭打在其中几人身上,怒喝道,“都给老娘安静点,再她妈吵赏你们几十鞭子!”

    鞭子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被打到的犯人痛呼着缩回了身子,其他的人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罗云之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惧意,尽量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镇定,跟在衙役的身后继续朝里走着。

    天牢很大,长长的过道里一直延伸到最深处,走廊两边全是牢房。越往里越安静,空气里除了那股潮湿腐臭之外,还多了一丝新鲜的血腥气息。

    罗云之闻着这股血腥味,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在最里处的那件牢房门口停下,罗云之在看清了角落里草铺上躺着的身影后,面色骤变。

    女子一头青丝凌乱披散,露出半张苍白憔悴的脸。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抽打的破烂不堪,无数布条沾着那皮开肉绽的鲜血被浸染成了暗色。

    而在女子锁着铁链的手腕上,早已被磨破了皮,未完全结好的血痂再次破裂反复磨着,那层层腐烂的肉下,几乎可见白骨,触目惊心。

    罗云之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烈收缩,心如刀绞。

    面前这个狼狈的女子.是苏慕!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衙役在打开门的第一时刻,他连忙提着手中的篮子跌跌撞撞跑了进去,扑到她身前,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弄疼了她,举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停住。

    “苏……苏慕……你怎么样?”

    罗云之压住心中的翻涌的情愫,艰涩开口道。

    草铺上传来细微动静。

    苏成芮撑起沉重的眼皮,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罗云之,心中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她皱了皱眉头,旋即闭上眼。

    “你走吧。”

    自己既然都已经跟他断开了关系,他没必要来掺合这趟浑水。

    苏成芮的漠然在罗云之眼里看来是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而感到失望。他心头一酸楚,泪水无声落下,哽咽道,“我为什么不能来?那谁该来?阿卿吗?你心里念着他想着他,可是他现在人又在哪?”

    苏成芮眼睛颤了颤,却是依旧闭着眼,抿唇不语。

    罗云之抹了把眼泪,他好不容易才能够见她一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争执。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他说着将带来的篮子打开,上面一层出了一些吃食之外,下面的全部都是伤药和纱布。

    他来得及,备的药并不多,只能选着苏成芮身上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口处理包扎一下。

    苏成芮也由着他,直到罗云之俯下身来替她处理起手腕上的伤口时,他身上的雪松香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伽罗香,浓郁得有些刺鼻。

    “你身上换香了?”

    苏成芮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罗云之手中动作一顿,淡淡一笑,“是啊,这凤都中的男子不是现在都爱这款,所以我特也试试。”

    可她记得他历来不喜这般浓郁的香味。

    “天牢守卫严密,你是怎么说动他们放你进来的?”苏成芮说着睁开眼,充斥着血丝的漆黑眼眸紧紧盯着男子的脸,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罗云之捏着纱条的手紧了紧,心中正犹思着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紧接着狱卒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

    “宋大人。”

    罗云之闻言身形一震,随即慌乱地转过身,果然见到一袭官服的宋怡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探监

    “哟!还真来了?”

    宋怡破有些以外地朝着两人身上来回瞧了一眼,“罗公子倒是本事不小。”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苏成芮疑惑地抬起眼。

    罗云之冷着眼眸紧盯着她,心口高悬着,唯恐她下一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好在宋怡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嗤笑着瞧了她们二人一眼,抬手唤来刚才替罗云之领路的那个狱卒,扬声道,“小伍啊!咱们这天牢里关的可都是重犯要犯,这面子咱该卖的卖,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职责,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是小,若是牵连到了自己家里的人,那可就……”

    那狱卒惶恐跪下身子,连忙道,“小的明白。”

    宋怡笑了笑,这才满意点头离开了。

    那狱卒起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凶恶地催促着罗云之赶紧离开,否则就对他不客气。

    罗云之气得冷下脸,快速包扎好手下的伤口冲苏成芮低声道,“你撑着点,我这边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却被苏成芮伸手拉住袖子。

    “你我早已没有任何瓜葛,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苏成芮瞧着男子愈发变得苍白的面色,咬牙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掺和我的事。”

    罗云之手指捏紧裙摆,声音发颤,“你就这么恨我?不管我做什么,难道都不值得你原谅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

    他话音哽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眼泪大颗从脸颊滑落。

    苏成芮松开手闭上眼,又重新躺回了草铺,嘴里淡淡应声,“嗯,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你要的我给不了。”

    “好,我懂了。”

    罗云之站起身子,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狱卒的催促下,提着篮子朝外走去。

    出了天牢,宋怡杵着那圆滚滚的身子在门外笑眯眯瞧着他。罗云之冷下脸,将手中的篮子扔在她身上,“李琦让你来的?”

    虚伪的人!

    一边答应让他来见苏成芮,另一边又让自己手下的人来催促。

    宋怡伸手接住,将他神色看在眼里笑着道,“李大人珍惜和公子的情谊,想尽办法满足公子需求,公子也该体谅咱们大人才是。毕竟都是给上头办事的人,还请公子不要让她太过为难才是。”

    罗云之闻言冷笑着睨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一整天下来,天空都是乌压压地积了一层厚厚的云。山间呼啸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打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凛冽。

    周围断壁残垣,满是斗争过后的狼藉。

    萧山勒着马和所剩无几的护卫被步步紧逼到了山上,再往后就是万丈悬崖。她银白的发丝上沾染着鲜血,凌厉的目光落在为首的暮雨身上,皱眉道,“杀了老身,你们一样也活不了。”

    暮雨怒声“啐”了一口,“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个怂包?”

    她们此次去凤都劫狱本就是死罪一条。可一想到这个老匹夫跟着皇城中人勾结抓了她家大人,暮雨心中就来气。

    反正横竖都输个死,她今天索性杀了这个老不死的,替她家大人出了这口恶气!

    “给我杀!”

    暮雨挥动长剑,一声令下。

    身后的随从纷纷举起武器朝着萧山她们冲了过去。

    其中一人执手中长刀直逼萧山面门袭来,身下马儿察觉到强烈的杀意不安动着蹄子发出嘶鸣。

    萧山看得心惊胆颤,伸手勒住缰绳,努力稳住身下的马。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锋利的长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划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影跃身跳来将那人长刀打落。

    阿卿喘着粗气问道,“萧老你没事吧?”他拦在萧山面前,握着长刀的手被刚才的力道震到后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

    萧山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她毕竟也是习武多年,自然一眼瞧得出现在的阿卿早已武功内力尽失,刚才拦住的那一下,不过是凭着多年身体练武的招式,用蛮力将人击退罢了。

    许夜带着手下的人纷纷将暮雨的阻拦下来。

    暮雨见到阿卿本就不爽,这回看到许夜竟然也跟他混在一块,顿时怒了,“许夜你居然还护着那个男人和萧山?你疯了不成?”

    许夜收了剑锋,沉声道,“救苏大人。”

    “我也是为了救大人!”暮雨咬着牙恨恨道,“若不是这个老家伙,咱们大人能被那些卫皇军抓去天牢?如今这老家伙只怕要去凤都告御状,若是不拦下,大人就真的死定了!”

    阿卿闻言挑眉出声道,“萧老你不能动。”

    “你说什么!”暮雨瞪着他。

    “不仅不能动,我们还要亲自护送萧老平安进凤都,萧老你觉得意下如何?”阿卿转过头,对上萧山有些讶异的目光,笑眯眯说道。

    暮雨闻言跳脚谩骂,“你这个疯男人!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别以为我和许夜一样好骗……唉,你们干嘛!放开我!”

    “好骗的许夜”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她手下的人上前一左一右扣住暮雨的手臂,拿起绳子手脚麻利将她绑了起来。

    “萧老,请。”

    阿卿一抬手,前面拦着的人纷纷朝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萧山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皱眉抿唇,驱马朝前走去。

    阿卿和许夜相互使了个颜色。

    她们带着还在骂骂咧咧的暮雨离开,剩下的人则顶上了萧山护卫的身份,护送她去凤都。

    李琦拿了罗云之用来翻案的木箱,却并没有依照约定给她翻案,而是将那些罪证亲自交到了南宫寒的手中。

    南宫寒翻看着那一本本的“罪证”,冷笑着将手中的账册甩到闫家老族长的脸上,“这就是你闫家办的好事!”

    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页费散落一地。

    老族长连忙接过账册,看着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历年来她们和杨家合作,每个项目上贪污的银两和用来贿赂官员的名单,脸色煞白一片。

    杨启梁和杨清越两人好奇地接住飘落在她们面前的纸张,看清楚了上面写的内容后,杨启梁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家伙,记这些玩意是想害死我们,还是想害三殿下!”

    老族长对上南宫寒阴沉的脸色,惶恐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这是都是那阿卿蛮着老身私下搜集的,老身对此毫不知情啊!”

    李琦跪在一旁,垂着头听着老族长的求饶声,清秀俊逸的面容上一片淡漠之色。

    南宫寒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出声道,“李少卿断案如神,不如帮本殿下瞧瞧,这件事怎么判?”

    殿内安静了下来。

    李琦应声站了起来,杨闫两家的人将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闫族长混浊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热切的哀求,知道这新上任大理寺少卿破有本事,深得太师和三殿下的器重,只想求她能够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李琦思索片刻拱手道,“依下官看,闫族长的话可信,她也是为殿下做事,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必要做这种不利己的事情。”

    闫族长闻言面色不由欣喜,连忙冲她感激一笑,“是是是!正是如此,多谢少卿大人!”

    她心里送松了口气,抬着袖子自顾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全然没有注意到三殿下和李琦二人目光交汇后,很有默契地唇角上扬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投靠

    “只是……”

    李琦话音顿了顿,眉眼忽然变得凛冽,“这闫卿毕竟是闫家人,族长没有管里好手下的人,险些酿成大错,疏于职守,此为一罪!”

    “老族长既然从三殿下手里讨了药,欲将闫卿献给太师,却为何会让徐三钻了空子?如今斩草未除根,平白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族长办事不利此为二罪!”

    闫族长的面色随着李琦每说出的一句话,便白上一分。李琦声音始终温润,语速柔缓,就如同她留给人的印象一样。看似文质彬彬,实则字字珠玑,审起案来,句句直逼人要害。

    杨启梁母女二人在旁边听着,心里直犯怵。

    南宫寒脸上笑意越发扩大,她满意点点头挥了挥手,“我的金秋殿容不下酒囊饭袋,带下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闫族长抖着身子,连忙磕头求饶着,门外走进来两个士兵架住她的胳膊,不顾老者的哭喊挣扎,将人强硬地拖了出去。

    听着外面传来老族长凄厉的惨叫,杨清越脸色发白抓着自家母亲的手臂,两人唯恐自己都步入那人的后尘。

    南宫寒目光落在李琦身上,神色缓了缓,手指漫不经心地翻着木箱里的“罪证”,看着她似笑非笑道,“这些罪证显然收集了不少时间,本殿下很好奇,李大人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李琦垂着头,不敢有所隐瞒,将罗云之远赴凤都打算替苏成芮翻案的事情娓娓道来。

    “因为怕消息走漏传到太女和皇上的耳朵里,所以下官第一时间让人封锁了消息,拿到了东西之后才来跟殿下汇报,望殿下恕罪。”

    她知道自己派人压消息的事定然瞒不过三皇女和太师的耳目,索性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李大人严重了。”

    南宫寒上挑的凤眼盈满笑意,她踱步来到李琦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人办事从来都让人放心。”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南宫寒便觉乏了,挥手让几人都退下。待她们三离开后,南宫寒眼中的笑意这才淡了下来。

    “老师,你怎么看?”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把玩起手上的扳指,头也不抬随口问道。话音落下,背后的鎏金雕花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佝偻着背的乌墨色身影。

    李乾来到桌安前,看着木箱子里的东西,满是皱褶的眼睛轻轻眯起,“此人,可用。”

    “噢?”

    南宫寒颇有些意外抬起头。

    太师向来心思缜密谨慎,这些年来投靠讨好她们的人不计其数,这李琦虽好,可比她更优秀的也不是没有。如此轻易决定重用一个人,实在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李乾道,“殿下可知那个准备替苏慕翻案的男人?”

    “知道,那罗云之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听说跟在苏总督身边两年,却始终没有给她他一个名分。”

    李乾勾唇笑道,“都说美人乡英雄冢,这李琦睡了美人将翻案的罪证交到了我们手中,等于是斩断了苏慕唯一的退路,和她们彻底决裂。再加上有了罗云之这个软肋……不过是一把刀,殿下用得顺手就好。”

    南宫寒点了点头,阴恻恻弯起唇角,“过两日那些人就要来了,到时候本殿下亲自带着李琦介绍她们认识一下。”

    自从将罪证献给南宫寒那日之后,李琦便成了三皇女跟前的红人。朝堂上和太师联合明里暗里打压着太女一党。

    朝下南宫寒更是带着她出现在各种重要的场合,又连接着办了几件漂亮的大案,得女帝起嘉赏,一时之间在凤都风头无几。

    那几次件案子折舍的都是太女一系的官员,太女势头渐弱,加上不知是谁将苏慕贪污军饷一事和太女扯上了关系,民间流言肆起。

    女帝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可态度上隐约对着太女多了一份疏离和淡漠。常年混迹官场的人都输人精,手眼明亮的很,风向悄无声息改变着。

    李琦这段日子每天都喝得醉醺醺,被人扶下马车。刚准备进门,忽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喧哗,余光瞥见一抹白影冲了过来。

    “啪!”

    随着一声脆响,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琦头被打得偏到一边。

    下人连忙上前惶恐跪倒在地,“这位公子在外吵闹着说要见您,小的一时没拦住,还请大人恕罪。”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李琦卷起舌头舔了舔颊面上的甜腥,抬起有些迷离的眼眸对上面前男子愠怒的神色,忽然张嘴笑了。

    真好。

    这么多年了,这张脸每次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除了在苏慕面前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只属于她的。

    “你骗我!”

    罗云之红着眼,恨恨盯着她。

    这个混蛋,她明明答应过自己的,会帮他给苏慕翻案救人出来,结果却骗了他的身子,转头便将东西交到了三皇女的手中换取荣华富贵!

    他气得扬起拳头重重打在李琦身上,嘴里怒声骂道,“混蛋!骗子!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忘了当初你家遭遇困境之时,是谁出手援助,才让你和你娘有了如今的造化?如今苏慕有难,你却恩将仇报去和三皇女她们联手非要害死她不成?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男子虽然不如女子力壮。

    可拼劲全力打在身上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却也不容小觑。李琦被打的闷哼后退了几步,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跟前。

    “我安的什么心,你难道不清楚吗?”她怒声咆哮道。

    “是!我曾经顾着她帮助过我家的情分,我不跟她争!我就想着把你让给她让她对你好!结果呢?这两年让你没名没分这么跟着,无视你被流言的攻击,堂而皇之享受你对她的付出,可她又是怎么回报你的?”

    罗云之被她吼得愣住,随即冷着脸,扭着手腕试图挣脱,可那钳在他腕上的手犹如铁铸,非但挣不开,还越抓越紧。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手腕上白嫩的皮肤青紫一片。女子沉浸在愤怒情绪之中显然没有注意到,罗云之疼得直皱眉头,却固执地抿着唇不吭一声,只是嚷着让她放手。

    “我不放!我曾经放过了一次,这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那姓苏的有什么好?云之你跟我吧!你看看我现在!”李琦拉着他张开手,“我现在在凤都有权有势,我能护住你,苏慕能给你的我李琦一样能给,甚至比她给的更多!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我李琦究竟哪一样不如她!”

    李琦借着酒意撒着泼,凑上前就要去亲面前男子的脸,全然没有以往的温文儒雅。下人在一旁早已被这幕惊呆了,心中暗自庆幸现在入夜,外面没有什么人。

    罗云之侧头闪躲,被她紧紧钳住腰肢无法动弹。他强忍着心中的羞愤,漠着脸倔犟抿着唇不让女子触碰,泪水不断从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滑落而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琦家眷

    李琦手指捏住罗云之两侧脸颊肉,迫使他转头看向自己,她附在男子耳边,用只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拒绝。”

    “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若是你取悦我,我能让苏慕在牢狱之中少吃些苦头,兴许能让她有命撑到她的人替她翻案的那天。再说了,你若真想搬倒针对她的三皇女和太师,不是更应该留在我身边才有这个机会吗?”

    罗云之泪眼满含悲凉。

    虽未应声,可李琦也是感觉到那推拒着自己胸膛的手力度似乎小了不少。她说完话没有立即直起身子,而是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侧过头在男子耳后亲了一下。

    罗云之肩头抖了抖。

    李琦唇角这才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拦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踏入了自己的府邸。

    阿卿和许夜绑了暮雨,又控制了萧山,带着她们继续赶路。

    暮雨最开始还直骂骂咧咧说阿卿和萧山是三皇女和太师的走狗,勾结陷害她家主子。

    直到这一路上,三番几次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萧山几次死里逃生。暮雨纵然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从最近的一批刺客尸体身上终于找到了一点关于这些人身份的线索,那是一个棕铜的指环,指环上刻着复杂诡异的图案。

    许夜一边帮萧山处理着身上的伤,一边告诉她说这是皇族宗亲暗卫特有的图案。

    “皇族会为女帝的每位皇女培养一批这样的护卫,每个图案大致相同,却又有细节上的区分来带表着各自的身份,就好比你手里现在拿着的这个!”

    许夜说着指了指那图案上的三团火焰,代表的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暮雨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眼旁边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的阿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男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要护送萧山?

    她去凤都和救她家大人,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虽然暮雨现在依旧看阿卿有些不太爽,可好在也没有继续闹下去,而是跟着许夜她们护送萧山去凤都。

    萧山虽然已经衣锦还乡告别官场多年,可好歹也是三朝元老,当年为青凤国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扬,曾经是“战神”般的存在。

    女帝幼时曾拜其名下习武,得知萧山来了凤都顿时高兴不已,当晚便在御花园亲自设宴款待,皇亲贵胄和朝中不少文武大臣都在场。

    许夜调了些药膏涂在暮雨和阿卿的脸上,简单地改变了一下她们原本的容貌和肤色,她看着二人的脸,皱了皱眉,“勉强先

    凑合着用吧。”

    这手艺还是跟陈出神学的,虽然跟她的没法比,但毕竟是夜里,不仔细看的话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阿卿看着铜镜里那个皮肤黝黑满脸麻子,看起来皮肤皱皱巴巴的脸,不满撅起嘴,“讨厌!非得把人家弄得这么丑去见人吗?”

    这家伙是不是公报私仇,故意整他吧!

    他说着没好气瞪了一眼正捏着毛巾擦着手的身影,虽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女人脸,可那漠然的神色同许夜是如出一辙。

    三人换上护卫和小厮的衣服随萧山一同前去赴宴。

    御花园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坐在主位上穿着龙袍的女人虽年近半百,但是眉宇间依旧可见年轻时的气宇轩昂,锋芒尽藏,看起来随和的面容下,依旧透着难掩的威严,气势不怒而威。

    女帝的两侧坐着凤君和另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和凤君端庄温婉的模样不同,那男人娇媚艳丽的脸上满是傲慢,和凤君对话时,话意中全然没有半分恭敬之态。

    那男人是新册封的李贵君,是太师李琦的外甥,最近十分得宠,在后宫风头一时无二。

    女帝坐在龙椅上举起手中酒杯同萧山对饮,“朕一直想着寻个时间去益州看望老师,没想到老师却先来了凤都,如今看老师身体安好,朕也就放心了。”

    萧山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劳皇上挂心了。”

    两人交谈时,阿卿和许夜暮雨几人便站在角落里观察着。

    今晚来的都是朝堂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闫家鲜少能和这个层次面上的官员打交道,所以很多人他只在情报上知晓过,却并不认识。

    可是今晚他却以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罗云之。

    他以官员家眷的身份坐在李琦的身侧。整个人似乎完全变了模样,一改之前多年素白的衣裳,身上紫色的裙衫,白色兔毛围领。袖口裙摆上用深紫色的宝石点缀着一朵又一朵珠花,看上去精致又华贵。

    头发梳的是现在凤都公子最流行时兴的款式,本就精致的五官描上红妆之后,美得让人惊叹。

    阿卿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

    罗云之只是垂着眼眸静静坐在那,就已经抓住了在场所有女人的眼球,别说南宫寒和太师那中本就好色之人,就连女帝的目光都有好几次不经意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罗公子?他什么时候来的凤都?还跟……”还忽然成了李琦的家眷。

    暮雨惊讶地瞪大眼,看着一袭盛装打扮和李琦坐在一起的罗云之,心中顿时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她仿佛看到了自家大人头顶上顶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相比较暮雨的震惊,许夜只是皱着眉头,上次的事虽然苏成芮并没有说罗云之离开的真正原因,她隐约猜到了什么,看向男子的眼中透着几分冷漠。

    阿卿看着和南宫寒太师闲聊的李琦,她们虽才来凤都,可却没少听到李琦的事。她这阵子借着三皇女的势可谓是如日中天,俨然是凤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罗云之不是应该带着那些“东西”来给苏慕翻案的?为什么会和他们走到一起?

    他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好的猜测,想要上前去询问,却碍于现在的场合根本没有能让他和罗云之单独碰说话的机会。

    阿卿正思索之际,忽觉一道强烈的视线。他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一双满是皱褶的混浊的眼眸。

    太师李乾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卿心中一紧,连忙垂下头,虽然知道自己的模样应该是让人认不出来才是,却还是莫名有些恐惧。

    余光瞥见对面罗云之忽然起身离席,他连忙同萧山低头打了声招呼,悄悄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背叛

    不少想要巴结讨好李琦的官员因为在李琦那边找不到切入点,便将主意打到了罗云之的身上,纷纷让自己的家眷上来试图攀上交情。

    罗云之一整晚应付这些喝了不少酒,脸上有了几分醉意,他同李琦说自己想去走走散散心,便带着小厮起身离了席。

    为了避免再遇到那些家眷叨扰,罗云之走了人流较少,较为僻静的小径。

    “公子,不要走的太远了,不然等会大人找不着您。”小厮提着灯笼紧随其后,忍不住提醒道。

    罗云之应了声,脚下步伐却愈发加快,心中无端有些烦躁,这些天他走到哪里这些人跟到哪里,无时无刻守着,就像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他一快,后面的小厮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罗云之一个劲儿朝前走着,脚下忽然绊住了裙子,惊呼一声朝前跌了两步。小厮见状吓坏了,扔了灯笼跑了过去连忙搀扶住,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公子你没事吧?”

    罗云之喘着粗气,呼吸中夹着果子酒香醇的气息。他侧头瞧了过来,似乎是有些醉了,月光下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两颊染上了些许的醺红,生动又美丽,绕是同身为男子,那小厮也被面前的人给狠狠地惊艳到了。

    也难怪李琦大人入仕这几年,想要跟她说亲的男子几乎踏破了少卿府的门槛,甚至皇宫里的皇子也有示好之意,大人都不为所动。

    也只有罗公子这般如仙子般的美人才能打动李大人的心了。

    小厮扶着他在路边的石桌椅上坐了下来,“公子你醉了,奴去给你端杯醒酒茶过来喝吧。”

    罗云之伸手揉了揉眉头,闻言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天牢里的门被打开。

    杨清越挥手让狱卒去外面等候,带那些人离开后,她顿时一改脸上的倨傲神色,看着牢房里浑身是伤的苏成芮,神色焦急唤了句,“大人。”

    嗓音并非杨清月越的清悦,而是截然不同的暗哑。

    没错,面前这个“杨清越”是陈出神假扮的。真正的杨清越早在逃往凤都的途中被苏成芮的人绑架替换了。

    苏成芮抬起眼,缓缓动了动身子。陈出神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搀扶着她坐了起来。

    “情况如何?”

    陈出神词简意骇将事情汇报。

    “老大她们护送萧老进宫了,大人,您这边啥时候出去?”她一脸忧心看着苏成芮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出身问了句。

    三殿下和太师的手已经伸到了大理寺,这里的人下起手来是真的狠,她怕还没等计划收网,苏成芮得被活活打死在天牢里。

    “还不急。”苏成芮闭着眼靠在墙上说道,“这张网都已经撒下来了,如果不能将鱼一网捞尽,那我何必非这么大功夫。”

    她说着给了陈出神一个暗号和

    为了避免陈出神暴露身份,苏成芮让她临走之前将自己再“惩罚”一顿,证明杨清越只身夜里前往天牢是为了二人的私怨。

    陈出神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将自己带出来的百参丸让苏成芮服下,让她能够再多撑上一些时日。

    她亲自拿起鞭子抽打在苏成芮身上,用了些巧劲,让那些伤口看起来比较狰狞,但其实并不深。

    “杨清越”离开后,狱卒们过来检查,看着趴在牢里的那个“血人”,不由一阵唏嘘。

    皇宫御花园。

    阿卿一路尾随便见到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罗云之,心想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见到跟在罗云之身边的小厮很快去而折返,便抬手将其打晕拖进假山石后,端着醒酒的茶朝着罗云之走去。

    “公子,这是李少卿吩咐奴给您准备的醒酒茶。”阿卿特地压了嗓音,垂头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

    罗云之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茶放下离开。

    却见身侧的小厮将茶放在桌上后就站着不动,罗云之这才侧头瞧了过来,见到阿卿不由一怔,“你不是在萧老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厮?”

    阿卿有些意外挑眉,随即福了福身子,“公子好记性。”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罗云之皱起眉头顶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长相再平凡不过的小厮,只觉得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阿卿倒也不慌,甚至饶有兴致抬起头,将自己的脸暴露在视线之中,由着他仔细打量。

    罗云之忽然惊讶地睁大眼。

    阿卿弯唇笑道,“认出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撇着嘴,心想这许夜半吊子的手艺果然是不到家。把自己打扮地这么丑他也就忍了,居然还是给人瞧出来了!有啥用啊?

    想到这里,他瞧了眼面前打扮地华丽又精致的罗云之,再看看自己身上粗糙简陋的下人衣服,心中愈发不满,将许夜暗暗骂了一遍。

    “是你。”

    短暂的惊讶过后,罗云之脸色沉了下来,他瞧了瞧四周,却见周围四处不见一个人影。

    “放心吧,我来之前让许夜把周围的人清了。”阿卿瞧见他的面色,以为他是担心两人的谈话被人听到,便主动开口。

    罗云之听了他的话,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阿卿被识破了身份也懒得再装,抱着手臂垂眼看向他道,“我不是让你把那些罪证带到凤都来给苏慕翻案?那些东西呢?你怎么跟李琦还有三殿下她们在一块?”

    “翻案?”

    罗云之端起醒酒茶,闻言轻笑一声,“谁说我进了凤都一定来帮她翻案?我想做什么跟谁走一块,好像都没跟你解释的必要。”

    阿卿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你救她出来……”

    “救她出来又怎么样?”

    罗云之出声打断他的话,好笑道,“跟她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去冒险救一个心里没我的女人?世界上比她苏慕优秀的女人多的是。”

    阿卿咬着牙,“所以你投靠了李琦?”

    那个为了权利背叛不惜出卖朋友的小人。

    “是又如何?看到我身上穿的戴的吗?”

    罗云之站起身,他张开双手向阿卿展示着自己这一身的行头,“衣服是凤都权贵才能用的起的流云缎,寸尺寸金。再看看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官员,现在还不是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吐着舌头上赶着来讨好你。”

    他捏着手帕,笑颜如花。

    “李琦她能给我想不到的财富和地位,最重要的是,她喜欢我。我又不是傻的,跟这些比起来,一个苏慕又算的了什么?你要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当然前提是你有本事可以把她救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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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夫郎他娇软又呆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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