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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下的春天     侠梦归处txt下载     侠梦归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苏醒之后

    郊外的小镇没有因为一点荣耀而一直喧闹下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永远流传着,人们眺望着窗外高挂的弦月,一千人眼中就有一千种月亮的模样,枕着轻柔的秋风,不远处传来阵阵轰鸣。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自打这一夜过后,这座曾经名噪一时的郊外小镇会一直就此沉寂下去,偶尔会被人们提起,都会称赞这浓墨色彩的一笔,这个时代注定还是由年轻人来书写。

    其实被三邪九淫团团包围住的回春医馆早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再是个秘密,此时此地的最新消息经过飞鸽、快马传到别处,距离最近的凤阳城,等到那里的人赶到此处时,天恐怕也已经亮了。

    此时怒马仙立于不败之地,他习得幽魄真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破招极为厉害。此门武功是秦地与楚境接壤的西南边陲小国之一——娜迦国的几大奇术之一,左护法自然对此并不陌生,当初魔教鼎盛时期,天下绝学无不进入了囊中,只是没想到娜迦国的奇术竟然被怒马仙给掌握了,果然是一方人物。

    左护法的处境格外危险,他急于与怒马仙拉开距离,唐渺一直处在他一臂的范围之内,对外他一直抵御怒马仙的进攻,另外一方面也要防止其他偷袭劫走唐渺。

    “怒马仙太强了,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走才是。”

    左护法双目通红,披头散发的样子格外骇人,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的最大隐患却是来自于自己的心魔。

    怒马仙攻势强盛,神仙打架往往胜败只在一招甚至半招之内,不得不说左护法的极焰掌已经运用到了极致,怒马仙固然不敢硬接,但却有办法轻松瓦解,速度之快占了很大的优势。

    就在此时,忽的一发火药弹点亮了夜空,左护法瞠目一望,突然惨笑起来:“哈哈,怒马仙老匹夫,算你技高一筹,人给你就是了。”

    他凝视着眼睛,拽着唐渺腾空而起,朝着一处屋顶掠起,怒马仙心里一沉,整个人飞射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左护法一心想逃,若是不做抵抗的话这一击必死无疑。

    左护法冷笑几声,忽的回身掷出了唐渺,与此同时借力落在了屋顶之上,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霸道的极焰掌将屋顶搅了个翻天覆地,“咚”的一声闷响轰倒了房屋,乍一看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面对着唐渺,怒马仙赶紧收掌,内心的喜悦自然是无法言表,他抓着唐渺裹住的黑袍落在了地面上,森然道:“不必追了,让他去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教自是有些实力。”

    他掌着唐渺的肩膀,霜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其实与一具尸体没有区别,令人不寒而栗。

    “恭迎怒马仙。”

    一众邪淫齐齐拜道。

    怒马仙盯着唐渺看了好几眼,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随后拽着他腾空而起,身法只是了得,两三下的功夫就已经不见踪影,但人虽然离开,声音却是久久回荡。

    “散去吧。”

    声未落,天空便下起了一场银色的雨,映衬着每一个人的脸庞,上面写满了令人恐惧的欲望。

    怒马仙劫走唐渺的消息自然会不胫而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深秋的夜晚寂寥冷清,风瑟瑟的刮着,若是在野岭中露宿,没等到饿死想必就已经被冻死了。

    离开回春医馆后,怒马仙并没有带着唐渺奔袭,而是就在临近的村子里找了户偏僻的人家直接住了进去,悄无声息的住进去而又不打扰到任何人,这对每一个人江湖人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主人在房间里熟睡,客人在柴房中卧着,简陋的柴房四面透风,他便生了火堆取暖。

    怒马仙盘坐于枯草之上,扯开里衣看了眼自己的胸膛,却是浮现出一团乌黑之色,中了左护法的心魔劫之后,怒马仙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表面上硬撑着,如今待事后一瞧,情形不容乐观。

    同样,被他劫走的唐渺依旧没有苏醒的痕迹,怒马仙试了一下他的鼻息,非常微弱而且断断续续,恐怕半只脚还在鬼门关内,他心一沉,竟有丝惆怅之意。

    怒马仙回过神来思考起左护法的突兀离去,由一枚火药弹作为信号指引,得到指示后的左护法直接将人让给了自己,毋庸置疑的是,魔教余孽不只是他一人,首先得有人领导...

    “映光...映光,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啊...映光...”

    “父亲,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父亲,就让孩儿为您冲锋陷阵吧,就让孩儿为您冲锋陷阵一次吧...父亲...”

    火光冲天中,精瘦中年人的头颅滚落在了一旁。

    “不...不...”

    怒马仙猛地惊醒,双目赤红,滚烫的泪珠滴落。

    “父亲...”

    铮铮铁骨的汉子面对着自己的父亲落泪了。

    “这才是心魔引的精髓所在,残酷的折磨会伴随你的后半生。”

    怒马仙眉头微皱,眼珠却睁的老大,他缓慢的看向了自己身侧,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唐渺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墙壁角落,但是头上戴着头罩,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醒了?”

    “我一直都是醒的,只是动弹不得。”

    怒马仙思索了片刻,轻声道:“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只顾试探鼻息,却是没有检查你的身体。”

    “没错,莞菊留的后手,万一我一直没有苏醒,你们将我给埋了呢,我还能自己爬出来。”

    “咳咳。”

    唐渺重重的咳嗽了几下,身子仍旧非常脆弱。

    “那恐怕你会被拉出来鞭尸。”

    被摆了一道,怒马仙略有丝不悦。

    唐渺动了动身子,却是没有回答。

    “怎样才能解除心魔引?”

    良久,怒马仙幽幽的开口问道。

    “每个人都有心魔,我也不例外,你的心魔如此强大,也是你久久无法突破至天人境的原因。凤阳宫之所以如此鼎盛,那是因为他们有除掉心魔的办法,不过...你却无法找他们。”

    “何也?”

    “百鸟朝凤图在凤阳宫宫主手中,而你打不过他。”

    “还有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

    “找他们,恐怕早已经死绝了。”

    怒马仙冷笑了几声。

    “是啊,鹰九真今夜与你一战元气大伤,本就风烛残年之人,如此一来不出一年必死无疑,心魔引一脉单传,魔教自六年前被灭后,就此失传了,就连小和尚恐怕也不会。”

    “我不明白,你为何故意陷入了心魔引中,要遭受此劫难呢?”

    怒马仙陷入沉默中,没有开口说话。

    “火快熄灭了。”

    唐渺提醒他道。

    怒马仙拿起木柴略带木讷的扔了进去,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庞,霜白的脸色隐约浮现出一团乌黑之色。

    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故意陷入心魔引中?

    唐渺突然想起来了,惊道:“重见往死者,入轮回。”

    “这是当年天机盟组成后,在最后一次对魔教的围剿中,天机阁主在推演魔教圣主所在之地占卜时所说的一句话。”

    “不知这轮回指的是......”

    “六道轮回诀。”

    怒马仙沉声说道。

    “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

    “越陷越深...”

    “父亲...映光无能。”

第五十章 废墟下的阴谋

    “师兄,回春医馆已经彻底毁了。”

    “不好了,神医不知所踪。”

    “贼人何在?”

    “不见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事态紧急,速去凤阳宫回禀宫主。”

    ......

    客栈掌柜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擦着满头大汗,搀扶着桌案颤颤巍巍勉强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惨白毫无血色,他哆哆嗦嗦的迈开步子,颤抖的小声嘀咕道:“完了,全完了。”

    青衫男子走出了房间,瞥了眼魔怔的掌柜,脸上笑意正浓。

    在客栈拐角的暗巷中,男子拱手朝着双手背负的老者拜道:“侄儿见过鹰叔,鹰叔辛苦了。”

    “为何叫我撤退?”

    “凤阳宫来人了。”

    男子心头微颤,硬着头皮的回答道。

    “是谁?”

    “陌如玉。”

    老者往后略微偏头扫了一眼,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心中一叹,踉踉跄跄的一步扑在了砖壁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男子一个健步过不赶紧将其扶住了。

    “鹰叔,你受伤了?”

    “不要紧,不用担心我,只是引发了旧疾罢了。”

    “怒马仙这个老匹夫。”

    青衫男子搀扶着老者坐下,不禁大怒道。

    “什么,我们在客栈中碰见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怒马仙?”

    身后的年轻人小声惊呼道。

    “哼,不过是步我们圣教的后尘罢了。”

    老者嗤笑一声,继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放肆。”

    青衫男子猛地拂袖而出,一股暗劲打在年轻人身上,后者闷声一声倒飞出去,却又赶紧跪伏在了地上,直叫道:“属下知罪。”

    “诶,大名鼎鼎的怒马仙所言非虚,若不是有心魔作祟,他恐怕已经成就天人境了。”

    老者满脸的凝重之色,提及到心魔,他似乎仍就有些不敢相信。

    “侄儿明白,我们打过照面。”

    青衫男子无力的垂下了头。

    “你可知医馆外头守着的邪淫?”

    “侄儿知道,说来不巧,怒仙教在客栈发出集结令,拿出了大乘佛典做交易,自圣教灭掉极乐宗后,此术唯圣教弟子所精通。”

    青衫男子一语点出了老者的困惑。

    “找到他...老夫预感此子身份绝对不低。”

    “咳咳,无论...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鹰叔,您要保重身体啊。”

    青衫男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我没事,光复圣教的重担就在我们几人肩上,万不能辜负圣主对我们寄予的厚望。”

    老者颓然的坐在了地上,眼神略有些恍惚,仿佛魂魄已经离体。

    “鹰叔,你伤的太重了,我们去找大夫疗伤。”

    老者眨了番眼睛,却是一动也不动,漠然的望着,青衫男子背起老者,眼眶微微泛红,低声抽泣道:“我们走,鹰叔,侄儿一定会光复圣教,绝不辜负圣主的嘱托。”

    “侄儿一定会找到天机令的。”

    “侄儿发誓一定要覆灭天机阁。”

    “侄儿一定会杀光所有染我圣教鲜血之人。”

    “侄儿发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

    两人连夜从凤阳城奔袭而来,往日喧闹的流火镇仿佛被人给移为了平地,连风都是凄苦的,火光从地狱一直掠到了天穹。

    “该死,我们来晚了一步。”

    踏着破碎的瓦砾,小和尚走进了医馆内。

    “阿弥陀佛,尸体尚有余温,没有人存活......”

    小和尚扫视着废墟,蹲下身来检查尸体上的伤口,身子忽的一僵,脸色瞬间凝固了,轻声道:“极焰掌。”

    狐上仙明显愣住了,一脚点地直接掠空而来,撕开尸体的衣裳,将伤口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下,两人看了几息时间后,狐上仙随之撒下了灰白色的粉末,三息时间内侵蚀成了一团泡沫。

    极焰掌,霸道的魔教绝学,小和尚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真有意思,魔教也卷进来了。”

    狐上仙干舔了几下枯涩的嘴唇,笑吟吟的说道。

    “那么是谁劫走了唐渺?”

    小和尚一言不发的在院落的废墟中踱着步子,他总感觉事有蹊跷。

    “我们快走吧,陌如玉带着凤阳宫的人可在后面跟着呢。”

    “任他跟着吧,凤阳宫的人倒还好些。”

    “你在找什么?”

    “小僧嗅到了一丝阴谋。”

    小和尚沉声回答道,缓重的脚步踏在破碎的青石砖上,尖锐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地缝中的一丝银光。

    他探手去抓,猛地发力,却是几片银灿灿的叶子。

    “怎么会是玉叶,我们只给了大乘佛典?”

    狐上仙死死的盯着小和尚手中银灿灿的叶子,如有针芒在背,一时间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了。”

    狐上仙眉头微蹙,顺着小和尚的思路低声道:“怒马仙...”

    “金枝玉叶只凭他一人做主。”

    “他竟然来了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这个问题小和尚也回答不上来,不过脑海中却涌现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答案:“怒马仙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或者激进一点,他在跟踪我们。”

    那么唐渺究竟是被魔教中人劫走还是他怒马仙呢?

    “我们走,飞鸽传书通知铣王,情况有变。”

    凤阳城中没有官府,凤阳宫便是朝廷的象征,像这样的烂摊子只能由他们自己来收拾,但所幸倒在这里的人并没有老弱妇孺之辈。

    陌如玉带着凤阳宫的人终是晚了小和尚一步抵达,一直在流火镇等候的凤阳宫弟子前来禀告,简述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全的,但总体来说是两大势力互殴。

    “大师兄,他们两人方才离去,要去追吗?”

    “不必了,追上了也留不住人家,还以为在宫内啊。”

    陌如玉翻了个白眼,把玩着折扇,不免有些大吃一惊,玩味的说道:“三邪九淫与天一门在这里死斗?”

    “大师兄,若其中一方势力是天一门的话,三邪九淫派了谁来,竟然能与天一门弟子对峙如此长的时间?”

    “这个...”

    定然是怒仙教六大仙之一,弥勒仙与狐上仙一直在路上奔袭,或许是另外四大仙,那天一门...乾正、陆星陵...难道他们都来了?

    陌如玉秀眉微蹙,脑中乱作一团,奈何宫中外门弟子不敢靠近医馆,否则的话倒是可以一睹究竟。

    现在到如何是好,这个烂摊子肯定是他们凤阳宫自己收拾的,而如今局势不明,稍晚些时候朝廷的势力自然会前来询问,到时候又该如何作答呢。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哪像风花雪月,只需随性便可。

    “大师兄,未曾发现女神医的踪迹。”

    “加大人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五十一章 亦敌亦友

    一夜无眠,两人都不敢合眼,兴许在漫漫黑夜中灵魂意识沉睡过,但眼睛一直注视着微弱的火光,那是希望的所在。

    等到村子里的公鸡第一次打鸣的时候,两人默契的陡然惊醒,是时候该上路了,等到明日一早,其他人便会循迹而至,只能趁着微弱的夜色出发,踏着朝露,摸黑前行。

    怒马仙仍然有点担心唐渺的伤势,但所幸他并非身子孱弱之人,长年习武根基深厚,即便受到了重创,徒步前行完全没有问题。

    晚秋的清晨已然有些许寒冷,怒马仙在村子里搜刮了一些帘布给他裹身子抵御寒冷,唐渺又自个寻得一根称手的木棍充当拐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上路了。唐渺步履蹒跚,充当阶下囚的他很识趣的没有过问接下来的目的地,跟着怒马仙走下去便是了。

    未来在什么方向,现在想来没有太多意义。

    灰色的天空下,怒马仙压了压不知道从哪里盗来了斗笠,一身粗布短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已经半只脚踏入天人境的高手,两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行走在丛林中,露水沾湿了裤脚。

    唐渺若有所思的跟在身后,思考着自己好像没有一点作为阶下囚的觉悟,然而怒马仙暂时也并没有一点把他作为阶下囚的欲望,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好似当属同门,就像是一伙的。

    “前辈,您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前辈可不敢当。”

    怒马仙惜字如金,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晚辈称您一声‘将军’吧。”

    怒马仙微微抬头,什么话也没说,像是默许了这个称呼。

    其实称呼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如果非得冠以特殊的权利,那么这个称呼将比任何一个东西还要珍贵,比如说生命。

    怒马将可不是何人能都叫的,然而这本该是属于他们父子的荣耀,只可惜没等到齐王的敕封,却已亡国。

    “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过,将军您难道忘了,那年在寒泉关外...”

    “寒泉关...哈哈,你不提本将倒是差点给忘了,你可知那老匹夫的心魔引为何对本将无用吗?”

    怒马仙无端的轻笑了两声,依然是背对着唐渺。

    “能攻破心魔引确实并不罕见,昨晚的战斗晚辈用心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将军内心的煎熬,晚辈猜想您在放开自己的内心,主动进入鹰九真的心魔引去经历劫难时,一定做足了准备,因为将军您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比如说...”

    怒马仙回头一瞪。

    “将军,晚辈可不是天机阁主,不会那神卜之术。”

    “是吗,可本将听世人所传,济世武尊无所不知。”

    “将军说笑了,晚辈对世间的杂记、野史、奇谈、武功秘籍、奇淫巧术等等略有些研究,可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茶桌上的笑谈,要说神仙知道的事,晚辈还真是一无所知。”

    怒马仙缓慢的收回眼神,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露在外面的粗大树根,指道:“上那边坐会。”

    “看来将军并不着急赶路。”

    “急也没用,本将要的是济世武尊,而不是你...一个废人。”

    怒马仙略微偏头扫了一眼。

    气氛略有些沉重,唐渺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挺乐观的,实话告诉你吧,本将只不过弄了一个障眼法而已,本以为可以大破心魔引,没想到...”

    “障眼法?”

    唐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怒马仙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实际上若只是简单的“障眼法”三个字的话,鹰九真早在几十年前恐怕就被人给撕掉了,何能苟活至今。

    黑袍下他的脸色有些古怪,兴许是心魔对怒马仙的影响的确很大,能够几个月闭口不语的他不知为何如今话逐渐多了起来,当然也不是炫耀的意思,随即开口解释道:“本将今年四十有余,深感力不从心,不知还能活多久,家仇虽已侥幸得报,但国恨犹未雪耻。那一年家父带兵借道云梦国,绕过秦岭十万茫茫大山进入秦地边境奇袭寒泉关,打算给秦王朝一个教训,但不料被贼人算计。此时赵王朝大军南下,齐王欲抽调各地守军抵御外来之敌,然而从京城送到西北王手中的一封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全部石沉大海,同样此时在寒泉关外送到京城的连连捷报也是音信全无,最后迟迟等不到齐王下令撤退的手谕,预感到大事不妙,匆匆带兵赶回去时...”

    怒马仙的声音一度哽咽,脑海中时而浮现出当时令人崩溃的画面,那个坚强的背影一晃出现在了眼前。

    “映光,你要勇敢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啊。”

    “南疆岐王...”

    唐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家伙还真是作恶多端。

    “不,不是他...”怒马仙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云梦国的国君,那时候云梦国还不在南疆岐王的掌控中,此时的他才刚刚被八岐部族赶出来,但最后能够彻底掌控云梦国,除了他自身实力不凡,心狠手辣之外,还少不了一位结拜二弟帮忙。”

    “结拜二弟,让我好好想想。”

    唐渺明显愣住了,没想到怒马仙的经历也是坎坷不顺。

    “没什么好想的,我这位结拜大哥死了快六年了吧。”

    怒马仙背着手起身抬头望向了天穹。

    “既然将军直言不讳,那晚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很不巧,晚辈上个月还见过将军这位结拜大哥。”

    现在轮到怒马仙大吃一惊了,甚至有种想要扼住他颈脖的冲动,脸上隐约有丝愤怒,甚至是杀意,这恐怕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将军请息怒,人的确已经死了,不过被一位厉害的人物给做成了蛊尸王,身体坚不可摧,凡物无法刺入体内。”

    “他还活着?”

    “你是说魔罗?”

    “鹜魔罗,有其师必有其徒,此子被岐王逐出师门,身中毒蛊,他这条命还是我给他续上的呢,后来一直在怒仙教听候差遣,没想到他还是回去报仇了,只可惜,人...被你们给杀了。”

    怒马仙直视着唐渺,内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宣泄出来。

    “那就对上来了,鹜魔罗以金枝发布盗帖,企图掩耳盗铃。”

    “不错,他是我的心腹,一直在替我管理金枝玉叶,竟然还私藏了一截指骨,不死本将也要废了他。”

    唐渺嘿嘿一笑,怒马仙此时说的话信息量不小,不过却是没有深究的必要,自己心里记住就可,“那么话说回来了,将军使得一个障眼法可指的是‘寒泉关’?”

    “济世武尊还真是令本将有些汗颜了,看来世人所言非虚,你的确很聪明,一点就通。”

    “将军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怒马仙就着最近的树根坐下,又继续开口说道:“本将前后两次立足于寒泉关外,同样的一个地方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画面,鹰九真只看到了本将心魔黑暗面的软肋,却是没有看见心魔激发的潜力。实际上当乾正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心魔引就已经被本将攻破了,后面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不过......”

    “人生如戏,开嗓就停不下来了。”

第五十二章 定计:临空城

    “引出了两个层面的心魔,为何鹰九真自己只发现了一个?”

    唐渺心中疙瘩一下,似乎对这类精神层面上的武功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理解。

    “武尊,难道你忘了,每个人心中都有心魔。”

    怒马仙一语中的,难得微笑的脸庞却显得格外僵硬,看起来无比的冰冷,唐渺硬着头皮去看,又赶紧转移了注意力。

    的确,每个人心中都有心魔,唐渺也不例外,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调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画面,否则后患无穷。

    怒马仙与南疆岐王结拜为异姓兄弟,一个想要出人头地,另外一个想要报杀父之仇,倾斜亡国之恨,于是两人不谋而合,只能剑走偏锋。南疆岐王最后封自己为云梦国的国师,其实他并不甘心,只可惜因而习得邪功导致相貌大变,只能居于幕后,怒马仙很幸运并没有重蹈南疆岐王的覆辙,不过他现在的模样也是非常吓人。僵硬的面孔无法直观的表达出喜怒哀乐,当某些昏暗的光从侧面照在他脸上时,有时候会呈现出一大团乌黑的颜色,故此他爱上了斗笠。

    云梦国与娜迦国接壤,同样地处秦楚边境,怒马仙想要报父仇覆灭云梦国杀掉云梦国君,必须先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拳头大了打人才会疼,然而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施展空间的岐王则进入了云梦国蛰伏,两人里应外合,逐渐将云梦国给占领了。

    这是段不为人知的秘辛,至于怒马仙为什么会告诉自己呢,唐渺也没有去问,不过他对自己干掉岐王而作为岐王结拜义弟的怒马仙竟然无动于衷的事情感到很是好奇:“不错,岐王是我们杀的,将军对此好像并不关心?”

    “杀了就杀了吧,他不值得本将对你出手。”

    “将军好像心事重重?”

    唐渺哑然一笑道。

    “这件事就此揭过,我知道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想必你比我知道的还多。”

    “承蒙将军夸奖,只是晚辈的朋友比较多,广且杂;不过敌人却是更多,相比朋友,这些对我恨之入骨的敌人更加愿意对我吐露真言,而且他们每一人都很自信能杀死我,对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而言,自然愿意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唐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最后一句话实乃肺腑之言。

    “是吗,既然如此,本将倒是想问问看了,天机盟到底是否真实存在?盟主又是谁?天机令为何?天机令出,号令群雄又可算数?还是一句笑谈,不知道武尊能否为本将一一解惑?”

    语锋一转,这才回归到了正题上来。

    “相比天机令、天机盟,我猜将军更想知道有关定天侯的故事。”

    “你想做一场交易吗?”

    “将军以为何?”

    “也罢,既然武尊不愿意吐露真相,本将也不强人所难,反正假以时日,真相会逐渐清晰。”

    “是这道理,昆玉雁会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晚辈相信他一定会找上门来,兴许他们会结伴前来,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武尊还是这般有恃无恐,不知现在实力恢复了几层。”

    怒马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冷笑起来。

    “苟延残喘,手无缚鸡之力罢了。”

    唐渺扬了扬手中的木棍,倒是没有半点隐瞒。

    怒马仙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格外的难看。

    “我不需要一个废人,本将希望你能明白。”

    “那又如何?”

    唐渺亦是在笑,黑头罩下的黑眸炯炯有神。

    “你在威胁我?”

    怒马仙化作一道残影冲了过来,抓着唐渺的颈脖直接提在了半空中,凌厉的目光犹如射出了一道紫电,盛气凌人。

    被命运扼住了颈脖,唐渺一下子涨红了脸庞,呼吸困难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半只脚已然迈进了鬼门关内。

    怒马仙终是放开了他,唐渺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一手搭在树根上,大口喘息着,勉勉强强的笑道:“你们怒仙教还只有束衣仙比较好相处,当然了,千万不能和他开玩笑。”

    “憋了这么久,这下舒服多了。”

    坏人当起好人来,还真让人害怕,这下好了他们本性还是那样。

    唐渺收敛了笑容,自顾的整理衣袍,别有深意的回答道:“要想复辟,推翻赵王朝甚至是楚王朝,你们难道打算集结所有邪淫的力量直接攻进皇宫吗,而且关键是定天侯必须得死,非死不可。”

    “本将比你要清楚,除了那定天侯之外,还有当年那位天纵奇才,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死了没有。”

    “且不先说他,定天侯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已经突破了虚境,虽然被斩去一臂实力大跌,但之后他就变得格外谨慎,上一次我同霄凌仙的交谈中得知,定天侯已经有三年未曾露面了。”

    “说点本将不知道的。”

    怒马仙移开了目光,怒仙教与赵王朝争斗了这么些年,双方获取的信息的速度非比寻常,自然不需要唐渺来说教。

    “说点实在的啊,如果我去做诱饵的话...”

    唐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说道。

    “在你还是武尊之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敢想。”

    他猛地转过身来,此刻的心境已然发生了莫大的变化,唐渺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即便他依旧板着脸。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前有‘诸迹’、‘解家’阻挠,后有‘魔教’‘仇家’侵袭,本将怕你不恢复一点实力,只怕无法活着前往京城。”

    怒马仙思索的踱着步子。

    “要想恢复实力谈何容易,妙医谷的大弟子莞菊只是勉强修复了我的身体,让身体表面的伤口愈合,但体内的经脉仍然紊乱,由伏羲九针之术暂时让血液循环,且不说无法运功,就连迈开步子跑起来都很吃力,大口喘息都是奢侈。”

    “本将明白你的意思,你的伤非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伏羲九针之术固然厉害,但并非能够起死回生,你这次实际上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想要治疗内伤,必须由内功高手不间断且持续性的帮你疏通体内经络,再加以药物辅助,这才能彻底修复五脏六腑。”

    唐渺苦笑的点了点头,看来怒马仙是个明白人,方才还想着该怎么忽悠才是,没曾想别人开口所言句句属实,实在是汗颜。

    “既然已沦为阶下囚,唐某自是无法拿下决定,一切听从将军安排,直接去京城也好,疗伤再去也罢,唐某认...”

    “内功高手...”

    怒马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至少也是化境以上实力,虚境最好了,因为若是化境的强者为唐某疗伤的话,这样周期性的运功,怕是短时间内实力会大跌,而且容易留下后遗症,难以恢复至巅峰状态。”

    “离门主、秋城主何在?”

    “不知所踪。”

    “这就有点棘手了,虽然虚境高手也不少,但几乎隐世不出,现在最近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凤阳城,凤阳宫的宫主,相传早已是天人境高手,但并未被证实;另外一个就是临空城的司空枪仙了,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虚境强者,曾经一人横扫北漠,不过...你能请的动人家为你疗伤吗?”

    “我当然请不动枪仙了,不过她可以...”

第五十三章 在路上

    不管前往临空城是不是怒仙教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然而怒马仙真的要带他过去疗伤,至于能不能请动枪仙,或是见到枪仙就得看唐渺自己的本事了,怒马仙也很好奇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到底有何种神通。那可是传说中天人境的高手,说实在的都和古剑仙一样孤傲。在天一门百年寿诞庆典的这段时间中,他硬是没有瞧见秋城主的人影;秋城主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主,他老人家早已看淡人生,一心只想与夫人共赴巫山云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凤阳城周围风景秀丽,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形成了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奇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跨过徽宁府之后,就与龙牧江毫无瓜葛了。如果说沔州府、徽宁府都以山水为本的话,那么往楚境东南方向去的昌明府与江东府则是以人为本了,两个超大势力分别盘踞在这两个地方。临空城所在的地方距离凤阳城也不算太远,徽宁府毗邻昌明府,昌明府以临空城为中心,那是空前绝后的繁华,不同于其他几个地方,被尊为武学圣地,将军的摇篮,楚王朝每年的武举在这里进行,届时会有亲王莅临代表楚王宣读旨意。

    在这里人们一切以习武为荣,以强身健体为目标,俨然一座理想的国学之城,没有杀戮,没有看得见的勾心斗角。不过在这里生活久了,你就会真正懂得一句话:“有国才有家。”

    然而读书人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权势;文人墨客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风花雪月;江湖人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从骨子里都有种保家卫国的情怀,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不允许一个恶人出现。

    临空城不同于天元城,这是一座凡人的国度;反观天元城,若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突然在大街上暴毙,任凭尸骨腐化都没有人去理会。

    如果说临空城是朴素真实的生活写照,那么位于江东府的解兵城,那就大不一样了,完全是两个极端。江东府同时被誉为天下首富之地。

    越往南边走,江湖气息越淡,但是不乏习武之人。

    整个中原武林从天元城一直到凤阳城被朝廷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情形在徽宁府的边境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呈现出一种异常祥和的氛围。古寺的和尚依旧每天都在撞钟,悠扬的钟声直奔九天,匆匆赶路的行人内心一荡;小桥流水人家,清澈的溪水从天山上奔来流入了心田;树叶黄了纷纷掉落,不远处两个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了,自从那日怒马仙吐露心声之后便成了“闭口僧”,那短短半个时辰内他说了将近小半生的话,然后似乎就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怒马仙雷厉风行的性格让唐渺看到了一个人的崛起,他的崛起必然令四方震动。

    怒仙教,下一个魔教的诞生之初。

    两人全凭脚力走到了徽宁府的边境,都是经常走南闯北之人,经验非常丰富,知道哪里安全,精打细算的赶路,有时钻入人迹罕至的山林中,有时大刀阔斧的行走在驿道上,所以速度非常慢,再加上他们两人身体有恙,无形中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走来他们也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传闻,最令唐渺眼前一亮的是天一门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仍旧是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公然对抗朝廷,身份不明,不过此人的肖像已经传开了。

    唐渺拾起了半张纸,轻笑道:“模样倒是俊俏的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叫......”

    “怎么,不甘心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拱手让人?”

    思绪被无端打断,方才在脑海中拼凑成的画面瞬间崩溃了。

    “我对这个并不太感兴趣,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作恶,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当然了偌大的天下,总有天一门一处容身之地。”

    “哼,许多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语毕,他仍就不疾不徐的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默契的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不过让唐渺感到诧异的是,这身后的追兵为什么一个也没有跟上来,往日这帮人一个个可神了,就连他落难在西离窑都可以迅速找到,现在却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怒仙教的人也未曾出现过。

    除了刻意的隐瞒行踪之外,有一点值得深思的是,怒马仙究竟有没有将自己救走的消息通知给其他人,尤其是铣王。

    一想到这里,唐渺背后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日夜里的战斗,怒马仙与鹰九真的对话他是听的真真切切,鹰九真的目的只有一个,寻天机令找回六道轮回诀光复魔教;怒仙教的目的则是推翻赵王朝的统治龙旗复辟,然而怒马仙的真正用意呢。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怒马将为齐国出生入死,假使真的推翻了赵王朝的统治,那么做皇帝的究竟是怒马仙还是他铣王田成铣呢?

    要知道,如今楚王病重,几位皇子们已经是争得不可开交,为了那一把龙椅,为了巅峰权利,为了予以杀伐大权不惜一切代价。

    唐渺不敢追问这个问题,半个字都不敢说。

    “前面就是昌明驿站了。”

    在进入昌明府地界之前,最后一处还能见到官府的地方,虽然叫昌明驿站,但实则由徽宁府管辖,在往后进入昌明府,方圆数百里的地方看不见一位身穿官服的人,这也同时在告诫赶路的行人,别忘记了这里还是由楚王朝管辖,为人处世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许是天公不作美,等到他们赶到昌明驿站时,天色渐晚,但是未到黄昏,休息片刻继续赶路的话,定然只能露宿荒野;若是就在驿站歇息一晚,这天色要暗不暗的样子确实令人焦灼。

    驿站并不大却应有尽有,后院有马棚,若是没有银两,也可以在马棚内借宿一晚。这里他们不止一次的来过,轻车熟路的进入大堂,一个未入品级的官员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话,过了许久方才一问,客房都已经满了。好家伙,这才多长时间没来,待遇就直接翻了一番,从天字号客房移到马棚内。

第五十四章 狭路相逢

    正是哺时的时候,昌明驿大堂内人头攒动,来往的商旅大多选择在这里落脚,也不止是商旅,独行的侠客,奇装异服的外乡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齐聚一堂,这画面在记忆中少有。

    二楼置有雅间,原本专供过往的官员歇脚休息,但是此地几个月都不曾见朝廷命官经过,久而久之这个雅间也被腾了出来,拳头大的自然而然的就住了进去。

    望着二楼的走廊,并不明亮的房间里已经有了烛火,推杯换盏的人影映衬在纸窗上,看样子这次雅间内不仅有贵客,而且人还不少。

    当然了,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是唐渺一人。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存在争议,光喝酒吃菜那多没意思,酒过三巡之后,天南地北的各种消息汇总到了一起,有神乎其神的武功,行侠仗义的盖世英雄。家事国事天下事,自然也少不了前段时间血雨腥风的武林劫难,更有为人传颂的天一门百年寿诞庆典,闲人都好这口。

    “这如今雅间也开了,倒是难得,来头不小啊。”

    “小伙计,这里面都是什么人呐?”

    举止轻浮的年轻人斜眼瞧着二楼雅间,剥着花生,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嘿嘿。”

    杵在一旁伺候的小伙计干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说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意思像是在说“大有来头”一样。

    “哟,狗东西,倒学会卖关子了。”

    年轻人撇了撇嘴巴,双手一摊,满脸的不屑之色。

    小伙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怒视着他,一时间涨红了脸庞,但是敢怒不敢言。这里是什么地方,朝廷管不着,也管不了。

    “你再瞪大爷一眼试试?”

    年轻人忽的暴起。

    “有本事自己上去问,只会犬吠,真是可笑至极。”

    怒马仙夹着菜,微微抬了抬斗笠,冷冷的轻吐道。

    他们两人的组合就属于奇装异服的一类了,一个带着斗笠、另外一个穿着黑罩袍,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无论走到哪里无疑都是令人关注的焦点。这一类人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掩饰模样或是伤势的高手,基本上没有人冒犯,只要不是傻子。

    年轻人深深的往这边瞧了一眼,同行人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不要意气用事,这个地方实在是非比寻常。

    “诶,吴兄,管他什么人呢,只要不得罪我们哥俩就是了。”

    “刘兄所言甚是。”

    吴姓年轻人哑然一笑,眼神不怀好意的落在了小伙计身上。

    “打听雅间客人身份,嫌命长了不是。”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一碗酒咕噜噜的豪饮而下,轻吟的叫道:“啊~痛快。”

    “哦,听兄台此言,我倒是很想知道雅间客人的身份了。”

    吴姓年轻人回头一瞧,不怒反喜的说道。

    “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免得走不进昌明府。”中年汉子冷哼一声,不禁微眯起了眼睛,“这年头人的命可不值钱。”

    “呵呵,这位兄台,自古命不值钱还有什么值钱?”

    角落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自饮自斟的笑着问道。

    “天机令。”

    这下大堂内没有一点声音了,任何多余的解释都显得苍白。

    “得了吧,传闻而已算不得数。”

    刘姓年轻人摆了摆手,低喝一声道:“喝,来吴兄,痛饮此杯。”

    恍惚中,吴姓年轻人被拉回了现实,他僵硬的饮下这杯酒,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的摇头一番。

    “如今这世道太不公,人人尚武习武,不过到现在死的也都是些习武之人,那当初为何要从小习武,不是自讨苦吃?”

    “习武只为强身健体,那照你这么说,习武还有错了?”

    “兄台此言差矣,若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哪会有这么多的纷争,天下第一从何而来,这人世间也就没有悲欢离合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了。天下人尚武习武,争天下第一,证武道绝学,曾经是无比的荣耀,没想到现在却抱头鼠窜了。”

    “天一门?”

    “笑话,你们还不知道吧,河督城太守已经被推到菜市口砍了。”

    “杀朝廷命官,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

    刘姓年轻人略有些吃惊的问道,河督城发生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应该不会是演武堂的人做的。

    “呸,还英雄好汉呢,沔州府府尹苏于琨干的,这老匹夫杀起自己人来简直是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胡乱抓了一大把牛肉往嘴里塞去。

    “那演武堂的人...听说姓薛的还有一独女存于世?”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着。

    “是又如何,有一事在河督闹得沸沸扬扬。起初演武堂告官无果,打算入天元城寻天一门主持公道正义,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等到演武堂的弟子赶到天元城时,天元城已经成了一座无主之城,天一门众人上至门主下至武徒全都不知所踪。”

    “嘿嘿,不用说了,这事人尽皆知,天一门躲起来了。”

    吴姓年轻人干笑了两声,无奈的耸了耸肩。

    “呵呵,还有后续呢,你以为躲起来其他人就肯放过他们了,我告诉你没门。听说后几日解兵城少主带着人沿着龙牧江西行,打算入住天元城,当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解兵城解家的每一个弟子都鬼哭狼嚎的想要逃离天元城,一刻也不想久呆。”

    “天元城有诅咒,只有天一门才能镇得住。”

    “诅咒?”

    这一下就连唐渺都完全愣住了,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些事,小生倒是也知道一点,听说解兵城少主带人入住天元城的第三天早晨就匆匆离开了。有人在龙牧江上看见了他们解家返回的巨船,但原因就不得而知,是诅咒吗?”

    听到这话,唐渺会心一笑,诅咒当然不是了。

    都说了天元城的百姓个个都身怀绝技,如果临空城是座理想的武学圣地的话,那么天元城就是座荣耀之城,两者皆不可混为一谈。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狐疑的望着二楼雅间,心里咯噔一下,“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先走水路再乘马而行...”

    就当众人将目光无不投向二楼雅间外的走廊之时,一个相貌堂堂的俊俏男子披着金色的裘衣从楼梯上缓慢走了下来,其身后还跟着四名少女,她们不苟言笑,这俨然也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小伙计很自然的想要迎上,却被少女冷漠的神情直接给秒杀了。

    少女给他们两人一侧的长条凳上覆盖一层裘皮,模样俊俏的年轻人这才不疾不徐的坐了下来,却是闭口不语,墨绿色的玉如意热的烫手,年轻人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不少。

    “可还合胃口?”

    “不咸不淡。”

    “阁下为何要挤在这桌?”

    “在下眼睛不好使,离得近才看的清楚,两位很像我的朋友。”

    “那阁下的朋友还真多。”

    “倒是不多,也就你们几个而已,真的太像了。”

    年轻人轻叹一声,伸手取来了一副玉制的碗筷,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听闻圣者尚存?”

    “圣者已死,正义永存。”

    唐渺换了副字正腔圆的清脆强调,抢在怒马仙之前用腹语讲道,这声音在其他人听来只道是病恹恹的书生。

    “更像了。”

    此人赫然就是在荷花淀阔别已久的解兵城解家少主——解遇罄。

    好巧不巧,竟在这里给遇上了,唐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有怒马仙在,他倒是不担心解遇罄会拿自己怎么样。他如今的现状可以说是全拜解遇罄所赐,但唐渺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他反倒还要好好谢谢解遇罄,如果不是他的搅局,唐渺根本体会不到压迫感,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如此的不堪一击了,幸好是碰上了莞菊,若是对上定天侯这样的大人物,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第五十五章 染血的剑

    “你们走吧,取我琼浆玉露来,我与两位兄台一见如故,何不痛饮一番,暖暖身子。”

    身披金色裘衣的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玉筷,脸上满是笑意。

    四位少女闻声点头,将手中的鎏金香炉、玉灵芝放在了桌子上,回身便上楼去取琼浆玉露去了,只有那捧剑的少女已然杵在一旁。

    唐渺盯着鎏金的圆形香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怒马仙。

    这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怒马仙微微一怔,虽然不太明白年轻人的用意,但是他已经领会了唐渺的意思,这香炉有古怪,或是另有他用,毕竟谁有事没事就带个香炉在身边。

    少年一手执扇轻轻摇曳着,一手轻抚着玉灵芝,也不说话。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裘衣年轻人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震住了所有人,或许是打心里的自卑,没有人敢忤逆他的目光,中年汉子吃菜的胃口小了些,如有针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然而如坐针毡的也不止是他一人,解遇罄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们都想起身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又很害怕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会将他们留下,索性就自顾默默的吃菜喝酒,不予理会。

    香炉内散发出一股异香,唐渺脸色微变,这股异香不同于沉香的清幽淡雅,比檀香而又浓郁了不少。这鎏金香炉内燃烧的不是沉香也不是檀香,而是大楚皇宫中才有的贡品,由沿海一带的官员进贡给楚王的龙涎香,价值不菲,属于有价无市的稀罕之物,诞生于海上,能够活血行气,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

    解遇罄竟然把此类神物取来燃烧,莫不是想卖怒马仙一个人情,可是唐渺与解遇罄算的上是死敌,这番举动确实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但不管怎么说,唐渺与怒马仙两人都心动了,怒马仙硬生生的挨了一道极焰掌,必须尽快的要将体内的寒气逼出,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等到寒气侵入五脏六腑那便为时已晚,怒马仙的年纪可不比解遇罄这般年轻,往后更是经不起折腾。

    还真是对症下药,解遇罄当初也是中了一道极焰掌,不过出掌之人极为厉害,并非半只脚踏入棺材的鹰九真可比,而是魔教最后一任教主。解遇罄那一年十六岁,中招以后有解家高手用深厚的内力将体内寒气逼出体外,但一刻钟的时间内,仍就有一丝寒气形成了寒毒进入了五脏六腑,后几年就一直用药物蕴养着,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故此,解兵城解家与后土魔教乃是死敌。

    那年天机盟与魔教的博弈,自然少不了他们解家的身影。

    解遇罄竟然为自己疗伤,这算什么,要知道一个月前,他们两人还打算还斗得个你死我活呢。

    有少女很快就送来了一壶酒,龙涎香不疾不徐的燃烧着,怒马仙微微闭上了眼睛,霜白的脸上红了一大片却是不太明显,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滴落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解遇罄眉头微挑,看来他已经看出了怒马仙所中之招为何,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之色,极焰掌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亲自斟酒,唐渺一闻到这醇香的美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酒香实在是太熟悉了,乃是天元城独有,醉天仙酒楼一绝——玉露仙浆,解遇罄这是在挑衅,他的的确确去了天元城,至于为什么又回来了,没有必要去问,毕竟揭人伤疤不太好。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解遇罄端起了玉酒杯,轻声问道。

    藏在黑罩袍下的唐渺不敢露面,细细品着家乡的美酒,用腹语讲道:“汝天,阁下可认识?”

    “秦映光。”

    怒马仙缓慢睁开眼睛,一杯酒直接饮下。

    “解遇罄。”

    他似笑非笑的放下手中的玉酒杯,将目光落在了中年汉子身上。

    那人莫名的浑身一震,手中端着的瓷碗应声炸裂开来,酒水溅的满脸都是,他错愕了半晌,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宛如瘫痪。

    其他人不免倒吸了口凉气,解少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实乃业界楷模。

    而就在此时,万般俱静之际,驿站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小伙计应声快步走了出去,没来由的惊了一声。

    循声望去,门外的客人就已经走到了大堂内,可能是他们也没想到驿站内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方一踏入大堂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位身穿劲装的姑娘,一位白袍少年,亦是奇怪的组合,两人浑身染血,残缺的衣袍上历经了劫难,两人灰尘扑扑的脸上写满了戾气。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小伙计看着满脸杀气的少年心里直害怕,专业性轰人的话语不敢言明,鬼使神差的指了指大堂内的角落,哆哆嗦嗦的说道:“两位客官请坐吧。”

    “多谢了。”

    姑娘一咬牙,搀扶着白袍少年往大堂角落里走去。

    唐渺有些时日未曾见到如此锋芒的利刃了,藏在黑罩袍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袍少年,噤声道:“是他们。”

    两人进来没一会,喘息间的功夫,驿站内又闯入了一波凶狠恶煞的江湖人,足有八位凑满了两桌。兴许是强盗流寇,为首大汉刀疤脸、络腮胡,一双眼睛却贼小,细细打量了大堂内的客人。

    小伙计处理不了这样的突发事件,早早的将驿丞从二楼请了下来。

    老驿丞做了一辈子,佝偻着腰恭声说道:“几位英雄好汉,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住店。”

    他们八人自顾的找地方坐下,这让本就狭小的大堂有点捉襟见肘了,客人背对背坐下,难免会引起小摩擦,但不清楚其他人的身份,故此还显得有几分小心谨慎。

    “好勒,那老规矩,几位后院马棚内歇息。”

    “什么,个老东西脑子不好使了,劳资要住店,天字一号上房。”

    刀疤脸放下刀,怒气冲冲的大骂道。

    “不好意思,客房已经满了,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这几位后来的也是住马棚。”

    老驿丞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了唐渺二人,原本是二人,现在多了一个解遇罄,看样子像是三人,不过看着又不大像,金色裘衣的年轻人也跟着住马棚?

    “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两位兄台作伴,住马棚又何妨?”

    解遇罄自酌自饮一杯,微微笑道。

    刀疤脸满脸的不悦之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叫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吃的都上上来吧。晦气,你们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他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望向了角落里。

    “笑话,我凡无尘又岂会怕你们这帮宵小。”

    白袍少年蓦然抬头,冷不丁的掷出了手中的利剑,刀疤脸见状,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手腕上的铁环猛地回击,利剑应声倒飞回去。

    白袍少年眼疾手快的想要将自身的剑抓在手中,却怎知刀疤脸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他无力的抓住剑柄,右手猛地震动,利剑还是从手掌心中溜了出去,插入了楼梯的木柱之上,虎口顿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无尘...你...”

    凡无尘的右手在颤抖,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哈哈,这就是陆星陵教出来好徒弟,传闻这一代年轻人中的翘楚,我看也只会吓唬人。”

    “你...辱我可以,不许辱我师尊。”

    凡无尘的脸色很难看。

    “是天一门。”

    “天一门这一代最有潜力追上乾正的弟子。”

    “呀,真是天一门。”

    “那还能有假不成,征星河、镇四方的怪物陆星陵。”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凡无尘的身份的确比较特殊,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闭嘴,天一门如何,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凡无尘猛地蹿起,厉声叫道。

    “无尘,你坐下...你太鲁莽了。”

    薛茹心急如焚拉着他受伤的手,急得快哭了。

    “啧啧,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想要维护师门荣耀,你还不够格,叫你师尊陆星陵来吧,或是师伯乾正也可。”

    “你们...不配。”

    凡无尘面若寒霜,一字一句顿道。

    “放肆,小畜生...你找死。”

    书生怒目圆睁,两指捏碎酒杯,将破碎的瓷片射了出去。

    “无尘小心。”

    薛茹面色苍白,凡无尘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要去拔剑,薛茹拉着他滚落到了一旁,劲射而来的瓷片全部扑了个空。

    两人的模样狼狈极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凡无尘嘴角溢血,一把推开了薛茹,低吼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哈哈,就你现在的样子也想和我斗?”

    “滚。”

    “哈哈。”

    刀疤脸放声大笑起来,啐了一口痰,骂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说一句天一门不是你就要撕烂别人的嘴,我看你们天一门也不过如此,趁早被灭了才是。”

    “你...好得很,要不是我中了一招混元掌,又岂会被你们这帮宵小钻了空子。今日之耻,我凡无尘记下了,小茹姐,我们走。”

    凡无尘攒紧了拳头,两人互相搀扶的起身,意欲离开。

    “想走,那可没门,今日借着解少主在此,大爷我要将你的脑袋献给解少主泄愤。”

    中年汉子大手一拍,霍然起身邪笑道。

    凡无尘明显愣住了,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金色裘衣的年轻人身上,薛茹捂住了嘴巴,拉着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第五十六章 少主英明

    “那可真是太巧了,小的这就将这小子的人头献给少主。”

    解遇罄的名头在近些时日实在是太响亮了,想不出名都难。

    首先传承千年超级大势力的少当家,崇仁王新扶持的江湖势力,当了两天天元城的主人,这些身份全部重叠在一起,无不在表明这是将来不久的一位顶尖强者,顶尖身份的强者,天一门已经是油尽灯枯,不复当日荣耀了。

    “小的来,小的来,杀鸡焉用牛刀。”

    吴姓年轻人一个激灵起身,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凑了上来,就算是没有表明立场的人也都随着人群起身,生怕解遇罄看不见一样。

    凡无尘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他记住了此时每个人丑恶的嘴脸,若这次能够逃过一劫,日后定然百倍奉还。

    解遇罄回头看向了薛茹,轻声道:“你认识我?”

    薛茹说不出话来,先是默默点头,然后却猛地一阵摇头。

    解遇罄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来,自顾的摇了摇头,看了眼唐渺,起身走到了凡无尘面前,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门,何人,为何在这里出现?”

    “凡无尘,师承天一门古剑仙座下二弟子——陆星陵大宗师,此次领师命前来,执剑天涯,匡扶正义。”

    他高昂着头,倔强的回答道。

    “我听说过你,听我那不争气的堂弟提起过...嗯...陆星陵的命令是让你胡乱杀人不成?”

    解遇罄自个琢磨的说道。

    “阁下怎知我胡乱杀人,岂非是这帮宵小的一面之词?”

    “那倒不是,惹上‘诸迹’可没有好果子吃。”

    解遇罄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在二楼等候的另外三名少女走了下来,各自拿好自己的物件立在一旁。

    “‘诸迹’作恶多端,滥杀无辜,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凡无尘说到做到。”

    “笑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诸迹’大统领一根指头都能捏死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中年汉子忍不住的说道,引来一阵哄然大笑。

    解遇罄很反感有人插嘴自己说的话,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捧剑少女心中领会其意,面色一沉,尖叫道:“放肆,少主面前尔敢大放厥词,还不快自个掌嘴。”

    大汉微微一愣,忽有种晕厥的感觉,简直欺人太甚。

    他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下气的连连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该冒犯少主,小的这就掌嘴,这就掌嘴。”

    他一连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直到右脸浮肿才听见捧剑少女冷哼一声后这才作罢,畏畏缩缩退到了最后面。

    无人敢再触解遇罄的霉头,凡无尘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老驿丞带着小伙计已经不知所踪,他对此事司空见惯,也就见怪不怪了。

    “天一门理当让‘诸迹’沉重的代价,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天一门的其他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

    解遇罄可不太能理解这一句敷衍。

    “我真的是不知道,你们问了也是白问。在下领师命下山,三天后就听见了有人传言天一峰人去楼空的消息,回去一瞧还真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师尊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凡无尘面露一丝惆怅之色。

    “这样啊...”

    解遇罄沉吟了些许,脸上又一下子堆积了笑容:“陆星陵给了你什么样的命令?”

    “抱歉,无可奉告。”

    “还真是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带他们上去吧。”

    解遇罄拉了拉自身的裘衣,转身便要往大堂外走去。

    这诡异的一幕怔住了其他人,眼见着四名少女就要带着凡无尘两人离开,有人善意的提醒道:“少主,那可是天一门的弟子,留不得。”

    “本少主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来说教,给我滚。”

    解遇罄脸色一沉,怒不可遏的大骂道。

    此人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极为狼狈。

    机灵的小子挤到了前面来,嘿嘿一笑道:“少主英明,留他这小子一个活口日后定有大用。”

    解遇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少主英明。”

    其他人见状,赶紧大呼道,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一步似的。

    一场凄凉的闹剧无疾而终,唐渺终是松了口气,只要活着便有机会,不是么。他们两人再也没有心情吃下去了,不动声色的跟着解遇罄走出了大堂。

    方才热闹的驿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眼见着凡无尘和薛茹被解少主的侍女带入了二楼雅间中,刀疤脸脸色极为阴沉,不知道怎么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竟然闹得如此尴尬的地步。直接上去拿人,想来是打不赢的,可能还会因此丢掉性命;掉头就走的话,老大那边也不好交代,明日就要进入昌明府了,那里可不同于徽宁府,似乎人人都他妈是热心肠,路上走都有人背你一段。

    “大哥,现在怎么办?”

    刀疤脸正烦着呢,不由得怒道:“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马棚蹲着去。”

    本就是一个极小的驿站,客房不足十间,全给解兵城的人给占了,解遇罄竟然委身钻进了马棚中,唐渺原以为这下有好戏看了,没想到去后院一瞧就傻了眼。一架极其奢华的高大马车停在后院中,唐渺早该想到了,解遇罄怎么可能会睡马棚呢,不过今天他们倒也可以沾点光,在解遇罄的专属豪华马车中挤一挤。

    奢华的马车内坐上五六人完全感受不到拥挤,解家的财大气粗又一次的让唐渺感到无比汗颜,要知道他跟着怒仙教堂堂的二当家靠两脚走了大半月的时间,那真是没得比。

    硕大的夜明珠悬挂在顶上,唐渺终是取下了黑袍罩,露出了一张惨白的略显疲惫的面孔,熟悉而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还没死呢。”

    解遇罄语出惊人。

    “我可不敢死在其他人手上,你说是吧解少主。”

    “笑话,不要因为承了我的人情就奉承我,这可不像你。”

    “那如何才能还你这一个人情呢?”

    “是两个。”

    解遇罄微微一笑,提醒他说道。

第五十七章 结盟

    “凡无尘怎么惹上了‘诸迹’?”

    听他自己说中了一招混元掌,那玩意可不是盖的,没有被吸成人干已经是万幸,不过凡无尘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元气大伤,只能说明两点,要么凡无尘太强了,要么混元大圣太弱了。

    混元大圣自那晚死斗之后,已然也是元气大伤,后面对上凡无尘虽然将其重伤,但是也让他侥幸逃脱了。

    “一群乌合之众,难等大雅之堂。”

    怒马仙取下了斗笠放在了一侧。

    他这样说自然是有底气的,毕竟已经是物是人非,怒马仙不再是二十年前啥也不是的毛头小子,不仅能够独当一面,还能雄霸一方。

    “秦兄,话也不能这么说,‘诸迹’是崇仁王这小子为争夺皇位最大的依仗,因为这个组织的成立,由楚王亲自颁下圣谕。如今楚王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瑾懿王虽多次上奏请求撤掉‘诸迹’,但被崇仁王这小子从中阻挠,所以一直留中不发,时至今日已然成为了一颗毒瘤。”

    此刻,解遇罄倒是冷静了许多,眉宇之间隐约有股担忧之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似乎有心事?”

    “我感觉不久将会有大事发生。”

    “这是肯定的,魔教也出来了,为夺取天机令。”

    “天机令不是在你手上吗?”

    解遇罄微微一愣,冷不丁的追问道。

    他们这一辈的人基本上都知根知底,所以说为什么一见面开口总是喜欢问“你为什么还没死”?

    “命不该绝。”

    唐渺哑然笑道。

    怒马仙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忍不住的说道:“解遇罄,你也是天机盟成员?”

    解遇罄笑而不语,先是在笑,而后沉了一口气,面色逐渐冷酷起来,说了一句值得深思的话:“哪里有什么天机盟,传的人多了,也就形成了天机盟。”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也不难理解,当然怒马仙也没有刻意深究,毕竟所有人都绝口不提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别人知道。

    “天机令早就毁掉了。”

    “毁掉了?”

    解遇罄似乎不太大相信。

    “那是自然,不祥之物留着作甚。”

    唐渺微微闭上了眼睛,竟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他于是扯开了话题,说点比较有意思的。

    “二皇子殿下与八皇子殿下的博弈,其他皇子呢,他们不打算争了吗,这两位皇子在三皇子殿下与九皇子殿下的光芒下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没想到等两位皇子大势一去,立刻就露出了野心。”

    “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国家、一个王朝都是在血雨腥风中建立起来的,楚王朝是,赵王朝更是,秦王朝倒是有点玄乎。”

    解遇罄摸了摸下巴,也识趣的没有再重提天机令。

    “这倒是不假,显宗看样子很快就会龙御归天,到时候下一任王上看是哪一位皇子继承,如今三皇子殿下有消息了吗?”

    “有,他没有回王都,而是在庸北城跟随定北将学习排兵布阵打战的本领,不过楚王没有给他一官半职,也就没有任何实权。”

    既然楚辞钧没有回王都,那么莞菊东行便没有丝毫意义,这倒是有点弄巧成拙了,唐渺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没有实权,二皇子殿下和八皇子殿下就放心了吗?”

    “这就不是我们草民能够操心的事了,如今王都乱成一团,宫中也是哀声一片,崇仁王分身乏术,所以对‘诸迹’寄予了厚望,不过混元大圣这个大统领有点不忠心,拿人钱财却不替人消灾,这大统领能做的长久吗?”

    “噢,那不知解少主意下如何?”

    唐渺睁了一只眼看了下解遇罄,不知道这家伙又想打什么主意。

    “崇仁王生性多疑,不懂得向他人请教,遇事比较激进,这小子的心腹贺大人已经被叫回去了,我已经失去了信任。”

    “早该如此,你们解家的野心也不小,万一成为下一个天一门如何,他崇仁王是不是又要扶持下一个势力来打压你们。”

    唐渺冷笑几声,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道。

    解遇罄白了他一眼,不怒反喜的继续说道:“此话倒是不假,当初便是我解家到王都为崇仁王献计才有了现在的一幕,但是行动的时间太长,因为你们强烈抵制,而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贺大人在耳边一吹风,崇仁王这小子立马就翻脸了,认为国学圣地乃国之根本,他想利用临空城来制衡我解家。”

    他倒是看得很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如何个制衡法,临空城的人也不是傻子,崇仁王的目的,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是又如何,世上没有傻子,只有蠢货,你敢做公然抵抗王命的蠢货吗,要知道楚地全境加上皇宫禁卫、内卫以及镇守边境的将士足有六十万之多,这才是一个国家的底蕴。”

    唐渺陷入沉思当中,他觉得解遇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太恐怖了,长脑子了呀,是不是在天元城受到了挫折。

    “少主言之有理,那日定北将率潜龙军二十万大军南下围城,七天后天一门不就给吓的落荒而逃了。”

    唐渺挪愉的笑道。

    “看来你恢复的倒是不错,混元大圣怎么没把你给杀了。”

    解遇罄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哼道。

    “他没那个本事。”

    唐渺不疾不徐的回答。

    “我会去找他的。”

    “是他来找你吧,你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兴许海老爷子已经在路上了,通天剑主可能也来了,分分钟捏死你。”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如果你不是废人的话,我可能还会对你有点兴趣,不过现在嘛...本少主提不起一丝劲来,希望日后我们还能相见。”

    “会的,我还会登门拜访呢。”

    “希望如此,看样子你们也是要去临空城了?”

    解遇罄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怒马仙。

    “非去不可?”

    “不止去临空城,我们还要求见枪仙。”

    “噢,好魄力。”

    解遇罄象征性拍了两下巴掌,淡淡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临空城将会是空前绝后的热闹。下个月中旬,武举将会在临空城照常举行,届时崇仁王亲至,他会名正言顺的带兵入驻临空城,你们猜我会怎么做?”

    这就把他们两人给难住了,说了这么一大堆,莫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智商不成?

    “与临空城结盟,给崇仁王演一场好戏是上上策,这样就不会让崇仁王渔翁得利了,日后临空城与解兵城都还能坐下来谈谈。”

    “哈哈,你不死真是天理难容啊。”

    解遇罄重重的拍着唐渺的肩膀,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唐渺脸一黑,心里寻思道:“这人虽然思想变化了,但是性格还是那样,有点贱。”

    “让凡无尘明日离去吧,他这样子比陆星陵早年要傲了不少。”

    “那可不是傲,本将很喜欢这小子,师门的荣耀高于一切,不容许任何人去践踏,必要时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

    怒马仙明眸一张,掷地有声的说道。

    “哈哈,和解遇焱这小子一样,就是缺少江湖的毒打。”

    “明日就放他离去,那可就是三个人情了。”

    解遇罄不禁眯起了眼睛,坐地起价。

    “我就还你三个人情又如何?”

    “第一个人情:牵扯‘诸迹’;第二个人情:揪出魔教余孽;第三个人情:与临空城谈判。”

    “那解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五十八章 少年梦

    昌明府境内有四城,除了临空城独立之外,还有另外三城,分别是抚州城、上新城和景安城。此三城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地理位置在临空城之上,所以从昌明驿前往临空城,除了可以直接穿过景安城地界之外,还可以绕过这三城,从东边往西进入临空城。

    取舍也就是时间长短而已,绕过这三城,时间上自然要耗费多些,直接穿过景安城的话,自然麻烦可能就要多些。

    离开昌明驿的时候,又是天蒙蒙亮,起早贪黑跋山涉水的意义所在大概就是努力的活下去,抓住那一缕晨阳之光。

    天一门如今的处境不免让他有些糟心,风水轮流转,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处在强势期,一个门派自然也是如此,有兴盛的时候,自然也有衰败之时。树大招风,所以解兵城解家绝不能步入天一门的后尘,能够将一统江湖的锋芒隐藏起来,当然不可能是他自身因素决定的。唐渺了解解遇罄,他的脑袋瓜子开了窍的背后,自然少不了他在天元城的遭遇,莫非是被人调教过?唐渺非常好奇,解遇罄到底在天元城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们两人依旧靠一双脚行走着,解家自然少不了他们两人的马匹,但是唐渺却无法承受长时间的颠簸,只能让怒马仙也跟着受苦了。

    出了昌明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出发,尽管和唐渺记忆中的路不太一样,但是对于怒马仙这种经常走南闯北的人而言,自然不会出现差池,反正驿道是不能走的,走小路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裤腿,唐渺杵着木棍深一步前一步的走着,在平坦的小道上,秋风微微的吹着,乌黑的天幕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绚烂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了眼中。

    他们是往东而行,往东便是要绕过景安城直达临空城了。

    “啾啾”

    唐渺内修化一剑诀,外修各种奇淫巧术,现在无法运转内功,但是外修的各类奇淫巧术却是没有半点因为身体原因而减弱。

    这一声突兀的鸟鸣进入了他的耳朵里,唐渺抬头一望,只见一只通体灰色的小鸟安静的落在树枝上,他看了只一息时间就被怒马仙给叫住了:“怎么了?”

    “走的太急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慢点走。”

    唐渺应声点头,他默契的没有点破树上停着一只鸟的事。

    怒马仙比他要机敏多了,这一声突兀的鸟鸣他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呢,这是故意而为之。一想到这里,唐渺就很诧异了,难道怒马仙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与其他人联系过?

    怒马仙要是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整个怒仙教非得炸开锅不可,怒马仙这是想干什么,另立山头不成?

    不用想,这样的鸟定然是怒仙教自家圈养,专供内部远程传信所用,一般使用信鸽,不过像如今这样频繁的流动,只能用黄蜂鸟了,它能记住人身上的气味,当然也会有偏差的时候。

    黄蜂鸟一般是两只一公一母一起训练,母鸟寻人,公鸟寻鸟,相信要不了多久,怒仙教后续的人便会赶到了。

    他们两人一直走到天大亮才决定停下来歇脚,恰好走到了湖边,阳光落在湖面上,波光嶙峋,分不清楚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

    昌明府境内遇到的第一条湖泊——济澄湖,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烟,也不至于显得那么荒凉。一叶扁舟在湖里飘荡,远远望过去就是一个黑点,他们这里所处的地方还是比较偏僻的,也得亏怒马仙找得到,唐渺还是愿意走驿道,指不定还能被人捎上一段。

    他走到了湖边,俯身下去喝水,起初唐渺并没有在意,但只见清澈的湖水突然变得浑浊起来,并有一团黑影往水边逐渐靠拢。

    唐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团黑影,陡然跃出了水面,激起了大量水花把他淋了个落汤鸡。唐渺在心里忍不住大骂起来,回头正欲发怒,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单膝跪在了怒马仙面前。

    他沉了一口气,嘟哝了几句,看此情形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有路不走偏偏要从水里钻出来,都是什么人啊都。

    “属下源广将参见怒马仙大人。”

    “你来作甚?”

    怒马仙背着手,掷地有声的厉声问道。

    “铣王有令,要求属下们尽快与大人您取得联系。”

    “行了,你走吧。”

    他背过身去,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

    浑身湿漉的夜行者犹豫了半晌,却是迟迟没有起身离开。

    “说,铣王还有什么交代?”

    “铣王让大人您带他回去。”

    “去哪?”

    怒马仙微微偏头,略有些不悦的喝道。

    源广将突然沉默了,低着脑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渺见状,识趣的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但怒马仙就好像得到了某个信号一般也跟着他继续上路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单膝跪地的男子傻了眼,良久才蓦然抬头,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方向,吹响了口哨。

    通体灰白的黄蜂鸟落在了他的肩头,源广将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条放入了绑在黄蜂鸟爪子上的竹筒内,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唐渺偏头往后瞟了一眼,放弃与其他人联系,就是公然违抗了铣王的命令,这是这么多年来少有的事情,难免会让铣王心中猜忌,他不知道怒马仙究竟在盘算什么,心中微微一叹。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其他人迟早会找上门来,这些个问题唐渺也懒得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长时间的奔波对于唐渺来说有点吃不消,他们就又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歇息,远远望过去,羊肠小道上走来一位体格壮硕的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朝气,他挎着一个包袱,停在了两人面前。

    “两位大哥,冒昧一问,临空城怎么走?”

    怒马仙不想理会他,冷冷的抬手指了指羊肠小道的尽头,低声道:“一直走过去,看见前面有村落再找人问路。”

    “啊,哈哈,大哥实乃性情中人。”

    少年抱拳拜道,看了眼小道的尽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赶路,而是凑到了他们两人身边就地而坐。

    唐渺没有绷住,被怒马仙的话引得发笑,“小兄弟,你可是去那临空城参加今年的武举?”

    “大哥好眼力。”

    少年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了三张饼分给了他们两人,怒马仙起初没有接下,却被唐渺给硬塞了进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大口咬着硬邦邦的烙饼,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这饼是我娘给我烙的,可好吃了。”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大哥,我是沔州府沔州城人氏。姓高,单名一个全,全能的全,这是我们村子里最有文化的老先生给取的。”

    “那是,比狗蛋子要好听多了。”

    怒马仙语出惊人。

    高全愣了一下子,龇牙咧嘴的笑道:“大哥真爱开玩笑。”

    “吃你的饼。”

    高全纳闷的瞧着他们两人,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两位大哥也是去临空城吗?”

    “不去,我们不参加武举。”

    “大哥,不能参加武举也千万不能垂头丧气,我娘说天下人尚武习武,拥有了强健的体魄就要报效国家,但是报效国家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样要去参军的。”

    高全起身站立,肃然的回答道。

    他的举动似乎令怒马仙有些动容,后者嗤笑一声,冷不丁的反问道:“若是国家亡了呢?”

    “完了...不会...不会吧,我娘没告诉我。”

    这个问题瞬间让高全慌了神,他似乎从来想过这个问题。

    “你回去再问你娘吧。”

    “我娘...我娘已经走了。”

    高全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之色,他无力的坐了下来,将剩下的半张饼郑重的放进了包袱中,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这是最后半张饼了,我娘亲手做的。”

    怒马仙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半张饼,又看了眼唐渺手中的空气,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你争气点,考个武状元给你娘看看。”

第五十九章 比划两招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在下冒昧的问一句,高全,难道你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我爹一直在沔州城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当伙计,偶然一次外出随员外老爷提货时,为保护老爷被歹人刺死,索性老爷很感激我爹,于是就让我们母子俩住在了员外家。娘亲先是在员外府当丫鬟,后来年纪大了以后就回到了村子里农作,我则是陪少爷读书习武,少爷桀骜不驯,总想着去闯荡江湖,后来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老爷责罚了我,把我赶回了家中。”

    “我在家里侍奉了娘亲三年,娘亲自幼体弱多病,不幸感染了风寒后竟然一病不起,我没能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三个月前我娘也随我父亲去了。”

    高全攒紧了拳头,声泪俱下。

    这是个苦命的孩子,但是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呢。

    唐渺与怒马仙对视一眼,高手似乎都有如此相似且惊人的人生遭遇。当然了,如果他能挺过来的话,日后定然能遇见贵人。

    “你娘让你去参加武举?”

    唐渺忽的问道。

    “没,娘亲只是让我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我真没用,长这么大什么都不会。”

    高全擦了擦眼泪,对两个陌生人竟然会袒露自己的心声,看来心里憋了太久的委屈,无从说起。

    “那你为何要去参加武举,那...可是会死人的。”

    怒马仙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他们打不死我,我从小就很能抗揍,少爷总是经常打我,我一点事都没有,少爷每次揍完我都疼的嗷嗷直叫。”

    “只会抗揍可不行,你武功怎么样,都会些什么?”

    “什么都不会,只能抗揍。”

    高全一脸窘迫,低声喃喃道。

    “是吗,那我们来比划两招如何?”

    怒马仙蓦然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唐渺明显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难不成这小子的贵人就是我们俩?”

    他看了眼怒马仙方才放下的半块烙饼,心里疙瘩了一下。

    “这样不好吧大哥,我马上就要参加武举了,你要是把我给打伤了那可怎么办?”

    高全内心苦涩,一个劲的直摇头。

    “那样也好,免得你去送死。”

    怒马仙猛地抬头,尖锐的目光扫视着高全略显木讷的眼神,脚下生风,不由分说的突然抬脚发力,一个扫腿飞射过去,从高全的脸上划过,后者反应明显慢了半拍,下腰几个后空翻掠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这一扫腿破开了空气,中招后不死也残。

    他大口喘息着,一旁粗大的树干被踢出了一个大窟窿,唐渺哪里还敢坐在树下,起身灰溜溜的跑开了。

    下一息,怒马仙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高全的眼前,他始料未及的抬起双臂下意识的去抵挡,怒马仙收力一推,右掌落在了高全交叉的双臂上,掌风又带着他滚出了很远的距离。

    “太慢了。”

    高全头皮发麻,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声音刚落下,正对面的怒马仙就已经变成了一道残影,他的真人就落在了高全的右侧。

    高全面色一沉,抄起砂锅大的拳头悍然出击。

    一拳落空,怒马仙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这次倒是没有留手,背着的双手间突然爆发出一团紫光直接轰在了高全背上。

    他应声倒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吐出一大口血来。

    “大哥...前辈..前辈饶命,是我太鲁莽了。”

    高全踉踉跄跄的起身,而后又半跪在了地上,直呼道。

    “果然是皮糙肉厚,就是速度太慢了。”

    “速度是练出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在参加武举之前练速度以及反应力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就继续强化自身优势,从炼体爆气着手练习,把握住最关键的致命一击。”

    唐渺看出了怒马仙的忧虑,他的确想教高全一个一招半式,但是速成之法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练成的。

    怒马仙心里跟明镜似的,有武尊在这里还怕什么,反倒是自己有些操之过急,班门弄斧了。

    “小兄弟,我就告诉你一个取巧之法,可以让你在武举上大放异彩,甚至拿下武状元也不一定哦。”

    “不用,娘亲说做人要脚踏实地。”

    高全擦去了嘴角残留的鲜血,露出了无比憨厚的笑容。

    唐渺一脸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语锋一转,便又故作神秘的继续说道:“也罢,既然中了这位大哥的一掌毫无无损,说明你的体术也略有小成,刀剑应该砍不死,你只需要记住我接下来要说几个穴位便可,关键时刻能够保你一命。”

    “百会穴、神庭穴、太阳穴、耳门穴、晴明穴......”

    三十六死穴,为了防止高全记不全,唐渺特意在他身上做了特别的记号,这是学习炼体术最惧怕的几处攻击位置,然而高全还没有真正的触摸到炼体术,是他自己无师自通,所以唐渺很怕这几处死穴会成为他的死门,弄不好真的会丢掉性命。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武举一定会有诸迹的人参加。

    “多谢两位大哥....不...多谢两位前辈赐教,高全一定铭记于心。”

    他拾起自己的包袱,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说罢,高全转身就要离去。

    “等下,我还要嘱咐你一句。”

    临了,唐渺又叫住了他,沉吟了些许,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记住了,以后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沔州府沔州城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为国家效力,以后你逢人就说你是天元城的人。”

    “天元城...我明白了。”

    高全郑重的点了点头,向他们两人挥手作别。

    “他会被打死的。”

    “不是要练速度吗,尽快成长起来的办法就是要将自己置于险境,然后涅槃重生,挨打的同时也能锻炼自己。”

    怒马仙赞赏的瞧了他一眼,忽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每一位高手的经历都似曾相识,没有捷径。”

    “捷径自然是没有的,别看现在风光无限的解遇罄,在举行成人礼之前可是也有一段无比黑暗的经历。解家嫡系、旁系、支脉子弟加起来有数万之众,同一辈的少年少女足有二三百人,这两三百人争夺十个核心子弟名额,就算解家家主的儿子都有可能在这场争夺中死亡,解遇罄自然是远超过同龄人。”

    “我明白,那你们天一门呢?”

    一扭头,怒马仙似笑非笑的追问道。

    “天一门呐...闭门苦修,游历江湖,个个都沉得住气,但是也有极大的缺陷,例如...杀伐不够坚决,难成大事。”

    唐渺自嘲的笑了笑。

    “我们该上路了。”

    “是啊,路还很长呢。”

第六十章 硬请

    走走停停,等到晌午时分的时候,肚子方又饿了,高全的一个烙饼实在是讨不找好,又饿又渴,全身上下也没有几两银子。

    反正唐渺是啥都没有的,就怕怒马仙身上也剩不了多少。前面在昌明驿站结账的时候,解遇罄这小子也没说帮衬一下,然而怒马仙自己也没拉下这个脸来,这下就有点犯难了。

    “将军,我看这路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前面可能有村子,我们过去看看吧,能不能借点吃的。”

    唐渺前后望了一眼,两人深一步浅一步的继续前行。

    前面没有村落,直接来到了一处小镇上。

    镇上并不热闹,比流火镇要冷清多了,好像是建在山下,房子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有种凌乱的层次之感。

    “好吧,还准备化缘呢,没想到还有客栈呢。”

    “没银子。”

    怒马仙瞥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有半点隐瞒,如实回答道。

    “你们出门都不带银子的吗?”

    “你带了?”

    “原本是带了,后来被你们这一大帮人搅和,啥都没剩下。”

    “那就闭嘴。”

    怒马仙低喝一声,然后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客栈内。

    “两位客官快请坐,吃点什么?”

    小二哥擦着长条凳,殷勤的说道,脸上的笑容如菊花般盛开。

    “一壶茶,豆腐、青菜、鱼。”

    “好勒,客官请稍等,马上就好。”

    店小二吆喝一声,就往后厨走去了。

    唐渺四下一瞧,目光不免有些深邃,淡淡的说道:“他们一直跟着,你不去解释解释?”

    “他们什么身份,怒仙教十二将,本将用得着向他们解释吗?”

    “客官,你们的茶。”

    怒马仙别有深意的抬了下斗笠,尖锐的目光冷冷的朝着门口负手站立的中年人扫去,后者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哼,有点意思,太不把本将放在眼里了,等会....”

    怒马仙冷哼一声,凑到唐渺的黑罩袍内低声附耳几句。

    “那...那行吧,我尽力而为。”

    唐渺嘴角微微抽动,内心却是哭笑不得。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怒马仙丢下三片银叶子就离开了。

    待他们轻脚刚走,中年人便立马跟上了,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小镇只有笔直的一条路,从一个路口进,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从下一个路口出去,眼见着怒马仙和唐渺两人就要离开了小镇,忽的两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中年人微微一愣,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此行的目的自然是请回怒马仙,但是怒仙教的终极目标就是怒马仙手中的唐渺啊,中年人暗骂一声,还是紧跟着怒马仙走去,反正唐渺已经是个废人了,想必走也走不了多远。

    跟着怒马仙拐入小树林内,中年人一个飞跃,直挺挺的单膝跪在了他的身后,拜道:“属下飞天将参见怒马仙大人。”

    怒马仙一回头没吓个半死,踉踉跄跄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谁啊。”

    中年人闻声抬头,不由得怒道:“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怒马仙,分明就是刚才客栈中的店小二。

    中年人的脸色难看极了,起身闪到了店小二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衫,低吼道:“他人呢?”

    店小二吓了一个激灵,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他...他在你...在你后面。”

    “后面?”

    中年人狐疑的放开店小二,正欲回头一望,只听见怒马仙沉声大叫道:“放肆。”

    这声音中满是不悦,一下子就钻入了耳朵里,原本还在十米开外的怒马仙一个闪身便落到了中年人面前,不由分说的飞踹一脚。

    “属下知罪。”

    硬生生的挨了怒马仙一大脚,飞天将化作一条弧线倒飞出去,嘴角溢血,狠狠的砸在了一颗粗大的树上,然而来不及查看伤势,便又单膝跪了下去,胸口一阵绞痛,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你们眼中还有本将吗?”

    怒马仙背着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命不敢违,请怒马仙大人恕罪。”

    怒马仙瞳孔陡然一缩,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起来吧,何事又来找本将?”

    “铣王让大人您同我们一起前去集合。”

    “哪里?”

    “凤阳城。”

    “不用了,告诉铣王直接到临空城集合。”

    怒马仙抬起手掌,一字一句顿道。

    飞天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暗处的唐渺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不明觉厉,心跳的厉害。

    铣王在明知道怒马仙已经决定前往临空城的情况下,还要怒马仙返回凤阳城集合,看得不就是他的忠心以及态度和立场吗。然而如今怒马仙所言,正是摆出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让铣王去临空城找他,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到底谁才是王,谁才是将。

    “怎么,有难处?”

    怒马仙微微偏头,冷冷的看着飞天将,后者仍是跪了下来。

    “大人,属下跟着您也有十年时间了,不忍心看着您犯错,所以恕难从命。”

    “跟了本将十年了,还知道违抗本将的命令,铣王待你如何啊?”

    “没您待属下好。”

    怒马仙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你起来,本将自有分寸。”

    语毕,他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叫道:“你们也都出来吧,除了你们三人,还没有谁这么快能找到本将。”

    两个身穿夜行服的人押着唐渺走到了怒马仙跟前,齐齐单膝跪地拜道:“属下源广将、秦广将参加怒马仙大人,望大人恕罪。”

    “都起来吧,你们都跟着本将至少也有八年的时间了,虽然你们一直跟在铣王左右,但本将早已经把你们看做心腹在培养,那本将也就直说了。”

    “属下愿随时听候差遣。”

    “秦广将,可还有外人跟着?”

    “五大仙俱在,铣王命我们分别跟在五位大人身侧,不过束衣仙大人将我们给支开了。”

    “他们都来了,是铣王的命令?”

    怒马仙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问道。

    “事情已经越闹越大,铣王让五位大人寻回大人您,然后齐聚临空城,等待下一步命令。”

    “哦,那为何让我回凤阳城去见他?”

    “大人您有所不知,那日晚,待您与神秘人大战劫走唐渺后,弥勒仙与狐上仙两位大人随后便赶到了,发现了地上残留的玉叶,以及邪淫尸体上的伤势,来自于极焰掌。于是乎,弥勒仙大人将流火镇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了铣王。铣王大怒,发动所有教众寻找大人您,最后源广将偷偷用您教给我们的办法找到您,时至今日,铣王已经死了下命令,无论无何也要把大人您请回到他的身边去。”

    “若是本将不允呢?”

    “那只能来硬的了。”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淡淡的从树梢之上传来。

    “好久不见了,将军。”

    “下来说话。”

    怒马仙头也不抬的说道。

第六十一章 警觉

    束衣仙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唐渺方一看见就想笑,也不是内心欢喜,也不是看见老熟人后的激动,仿佛就是被束衣仙的心态给感染了一样。

    束衣仙瞟了他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他看不见唐渺黑罩袍下的脸庞,但总觉得这家伙一定在偷笑。

    “大人,您...您怎么也跟来了。”

    秦广将脸色一沉,苍白到了极点。

    “很奇怪吗,你说是吧将军。”

    “请大人降下责罚,是属下失职。”

    三位将军仍是单膝朝着怒马仙跪了下来,内心惶恐不已。

    “起来吧,我早就料到了。”

    怒马仙挥了挥手,霜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

    “束衣仙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将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是同僚啊,相互关心问候几句不是很正常的吗?”

    束衣仙笑吟吟的说道,语毕,却饶有兴趣的围着黑袍人打转。

    “看什么看,像不像神秘人。”

    唐渺挥舞着黑罩袍,自嘲的笑了笑。

    “沦为阶下囚了还有如此闲情雅致,不愧是高手。”

    束衣仙一阵发愣,象征性的拍了两个巴掌。

    “那不然怎么办,等你给我收尸啊。”

    “不用,你要是死了,自然会有大批人过来为你收尸,你的尸体可值不少钱呢,往海老爷府上一扔,要什么有什么。”

    “我怕那老东西不敢收。”

    唐渺冷笑了几声。

    “嘿嘿,希望你这话能在海老爷子面前重复一遍。”

    唐渺嘴角狠狠抽动了几分,略有丝不悦:“你们聊。”

    “你们这是要去临空城?”

    “还有得选吗?”

    怒马仙整理一番斗笠,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现在是个废人,没有任何用处。”

    “那你带他去疗伤?”

    束衣仙惊了一下,心里寻思道:“这小子的人缘怎么这么好,明明是阶下囚,竟然不远百里要将他送去疗伤。”

    “只有枪仙才能救他...救我们。”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如此,可为何要向铣王隐瞒下来呢?

    束衣仙微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思忖了一会,这才沉吟的说道:“铣王已经对我们心生猜忌了,你这算是公然的违抗命令。”

    “本将做事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你想做什么?”

    “以他为引,杀定天侯,复辟大齐。”

    怒马仙双指一探,指向了唐渺,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难道不想吗?”

    他盯着唐渺足有好几息时间,这才缓过神来,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束衣仙身上。他们这些半路加入怒仙教的人,和大齐没有一点关系。

    “嗬,并不想。”

    束衣仙耸了耸肩,似笑非笑的走向了三大将。

    “你们想吗,复辟大齐!”

    “这不就是我们的终极目的吗?”

    飞天将拱手拜道。

    “人呐,要遵从自己内心。”

    “够了,很庆幸你能对本将说实话。”

    怒马仙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荣幸之至,我受够了虚伪。无可厚非,我并不想复辟,但是回头已晚,已经放不下屠刀了。”

    “本将不想听你的感慨,你这次来不会只是对本将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带人走的。”

    束衣仙哑然一笑道。

    怒马仙瞳孔微微一缩,厉声道:“什么意思?”

    “将军,我要带他走,他在你这里不安全。”

    “不劳束衣仙大人操心,本将自能护他周全。”

    “是吗?那我倒是要试试。”

    话音刚落,束衣仙点地上空,直奔唐渺而去,飘逸的身形令人咂舌,速度如此之快,确实不愧是刺客道第一人。

    怒马仙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他闻声而动,抬手间祭出了一枚紫电的光团,一个闪身就抓住了束衣仙青色的残影。

    “你大可一试。”

    束衣仙扑向了唐渺,一晃分出六个人影,虚虚实实令人琢磨不透。

    “束衣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和谁走不一样吗?”

    唐渺发愣了半晌,急速往后退去,怒马仙从凤阳城一直护送他到这里,此时若直接向束衣仙靠拢,未免令人心寒。

    “实话告诉你吧,你还不能去疗伤。”

    六道虚影齐齐发生笑声,巧妙的躲开了怒马仙的攻势,听到他这话,三个人的身形不免都停滞了片刻。

    “这是铣王的决定?”

    “不,我自己的决定。”

    “本将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

    怒马仙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幽光,他轻吐着霜白之气,一拳轰向了束衣仙的六道虚影,一息六拳,拳拳落空。

    此时六道虚影合而为一,束衣仙的本体漂浮在唐渺的头顶之上。

    忽的一道碗口粗大的紫电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龙吟,束衣仙蓦然抬头,低喝道:“来得好。”

    “不好。”

    唐渺凝望着头顶上岿然不动的束衣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哪里是他的本体,分明就是替身术。

    他颤颤巍巍的使出全身力气往后倒去,那碗口粗大的紫电瞬息而至,将头顶上的束衣仙劈成了一个木偶,而湮灭在了紫电中。

    “啪”

    一声闷响,怒马仙双手擎天,将紫电硬生生的给抵消了。

    “不愧是习得天下奇淫巧术的男人,什么诡术都瞒不过你。”

    “有意思吗,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唐渺干脆就不起身了,掀开了黑头罩,心里非常郁闷。但怒马仙可不想收手了,不过却被唐渺手中的木棍给象征性的拦住了。

    “你们一直没有与外界联系,消息闭塞,可曾知道...天机令,出现了?”

    唐渺脸色微变,天机令出现这是迟早的事情,迟疑了片刻,愣道:“那又如何?”

    “若铣王想要呢?”

    “他也想要蹚魔教的浑水?”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机令不过是一块骨石罢了,怎么窥视其中的秘密,如何去破解他,可只有你知道;若你一旦恢复了功力,其他人就算得到了天机令又如何,你以为会这么容易放你去疗伤吗?”

    “等等,你这家伙把话说清楚,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嘿嘿,你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将军你信吗,你们三人又信吗?”

    束衣仙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怒马仙眉头微皱,双手背负,不动声色的撤去了手中的紫电。

    他们三人低着头,不敢云语。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嘘,听...有人来了。”

    束衣仙狡黠一笑,蹿上半空中便消失不见了。

    风在动,树叶的摩挲声格外刺耳,一股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将军,我们就先躲起来了。”

    秦广将恭声拜道,还不待答应,他们三人也迅速逃离了此地。

    唐渺对上了怒马仙的目光,一阵胆寒,灰溜溜的戴好了黑头罩。

    “将军,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你们怕是一个也走不了了。”

    人未至,尖锐刺耳的嗓音一下子就钻入了耳朵里。

    “是个太监?”

    唐渺微微一怔。

    “大齐覆灭,铣王仍以亲王自居,后来与赵王朝的争斗中,羽翼渐丰,被这群阉人拥为皇帝,来人...”

    “铣王的执笔太监。”

第六十二章 隼仙公公

    这个天下人人尚武习武,陪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是自幼被送进了宫中阉割,他们身份绝对干净,而且底子也不错,父辈大都也是侍奉过皇帝,家中姊妹偏多。

    进了宫,阉割成太监,侍奉在皇帝身边以后,身份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得与宫外的亲戚有任何联系,一心忠于帝国,忠于皇上。

    前朝大齐在二十多年前被灭,那时候他还没出生,等到赵王朝占领京城继续挥师南下正式与楚王朝决战时,唐渺才从娘亲的肚子里呱呱落地,所以到如今他脑海中有关于前朝大齐的记忆全部来自于传闻,或者是其他人口述,大多不真实。

    根据楚王朝的正史记载,大齐倒数第二任皇帝齐英宗十四岁登基称帝,太后垂帘听政,齐英宗只做了四年皇帝,十八岁时便英年早逝。膝下有一子两女,其独子继位登基,为齐神宗。齐神宗继位登基时才刚学会走路,所以齐英宗在遗昭中又设立了四位辅佐大臣,太皇太后依旧垂帘听政,独断朝纲,为大齐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正史中也就这么些记载,人物传记就提到了这么一位极其厉害的太监,自幼侍奉在齐神宗身边,亦师亦友亦奴,为他一个太监单独撰写人物传记,显然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此人在太皇太后掌权的这十余年时间中,在几位辅佐大臣联合起来的一次蓄谋已久的逼宫暴乱中,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为齐神宗挡下数箭,一人将贼首斩于马下。

    前朝大齐的大太监——隼仙公公,江湖传闻大齐皇宫内第一高手,内力深厚,年纪轻轻实力已至玄境,差一步就能突破化境,只可惜最终还是不敌赵王朝的那位横空出世的天纵奇才,时也命也。

    那年赵王朝挥军南下,隼仙公公带着内卫护送皇帝以及太皇太后前往西北边境与西北王汇合,那里还有将近二十万大军无法调动。

    野文杂记记载,最后定天侯带着数千人马,将西逃的一群人围困在了磨山以南一处山坳的山寨中。定天侯并没有直接采取强攻,围困山寨将近一个月后不战而胜,其中的种种细节不得而知,最后隼仙公公带着小皇子突围重伤而逃,余下天潢贵胄全部自缢而亡。

    如今,铣王想要拿出绝对忠心且实力强盛的人来对付怒马仙的话,也就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了,大太监隼仙公公,其他人都不行。

    十二将斗不过怒马仙,余下五仙已经不能有任何差池了。

    隼仙公公风尘仆仆的从树林中踏了出来,其后十余名家仆模样的年轻人板着脸,身穿统一蓝色劲装,亦是不由分说的凑了上来。

    这架势非得大干一场不可,唐渺并不认识这位前朝大齐传奇般的大太监,而且现如今称得上大太监的人也并非是隼仙公公,他的那个传奇般的时代已经过去,默认为赵王朝的四大掌印太监之首为大太监,现在暂且不提。

    楚王宫中的太监也另当别论,凡是被送进宫里阉割当太监的,不是家里人犯过事,就是祖上穷了好几代,实在是没法子了。楚王宫里的太监习武是陪练,出不了高手,但是数量极多。

    话说眼前这位面若寒霜的老者,眼眶深深凹陷,朱唇皓齿,模样非常吓人。一身深紫色锦袍,身材高大,花白的长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戴着逍遥巾,看起来极要面子,然而满脸的褶子也充分说明了他的年纪,不比鹰九真要小。唐渺估摸着少说有五十来岁了,不过习武之人年过百岁的也大有人在,五十来岁叫做正值壮年,不过隼仙公公在年轻时遭到定天侯重创,兴许留下了隐患,否则不可能衰老的如此之快。

    “许长时间未见了...映光,怎么看见我了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想离开,未免太不知礼数了吧?”

    隼仙公公从袖中取出一块白色绢丝手帕,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不疾不徐的质问道。

    实际上,大太监是一种对实力的认可,虽然归咎到底他与其他宦官从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从小习武,身体潜移默化的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刻板印象中的阴柔之气完全不存在,就连声音也可以变得十分雄浑,铿锵有力。若不是他们这一类高手亲口承认自己是太监的话,你怎么都不会发现他们少了样东西。

    不论从辈分上来说还是前朝大齐本身的一个等级制度而言,隼仙公公直呼其名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样称呼反而显得更加亲切一点。

    但后面半句话就令怒马仙稍稍有些不悦了,脸色微微一变,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不知公公何为礼数?”

    何为礼数,若是君臣相见,怒马仙作为臣子双膝跪地也未尝不可;然而隼仙公公与怒马仙皆为臣,更何况大齐已经灭亡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两个互无联系的陌生人相见,有何礼数而言?

    反观假使把关系延伸到大齐灭亡之前,西北王怒马将乃是世袭罔替的爵位,隼仙公公这一番话自然有不少怨恨在里头。

    “什么礼数,还需要我教你吗?”

    隼仙公公浓眉一沉,语气瞬间冰冷了几分。

    “那倒不必了,映光见过公公,公公方一露面就如此大的火气,不知映光有哪里做得不对,还望公公指教。”

    毕竟不是同辈,怒马仙还是顺着台阶下来了,恭声拱手拜道。

    见状,隼仙公公也退让了一步,毕竟还是同属一个集团,同属一人领导,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伤了和气也不太好。

    “指教谈不上。映光,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好话歹话我也不再啰嗦了,你把人交给我,他暂时还不能去疗伤。”

    怒马仙眉头微皱,象征性的踱着步子,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唐渺,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看来束衣仙所言非虚,老人家果真是来要人的,自家人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找你要人,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疗伤?一个阶下囚本将为何要带他去疗伤?”

    怒马仙直直的望着隼仙公公,大为诧异的惊道。

    隼仙公公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眯起了眼睛,拿着绢丝手帕揉了揉眼眶,然后又重新叠好放入了袖中,动作不慌不忙,他缓步走上前来,迎着怒马仙的目光停在了唐渺身侧细细打量起来。

    “映光,这就是你的阶下囚,取下头罩让我仔细瞧瞧看。”

    唐渺闻声便取下了头罩,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与这位公公见面。

    两人的面色大同小异,亦是白的吓人,只是一个眉清目秀,模样尚可,另外一个就叫人寒碜了。俗话说相由心生,隼仙公公心中所想,心魔也已经到了无比强大的地步,这一点是必然的。

    “你就是天一门离冗门主座下首徒,外界传闻济世武尊的唐渺,亦是天机盟盟主?”

    隼仙公公阴沉着脸,冷冷的问道。

    “传闻罢了,公公你可信?”

    反之,唐渺笑脸相迎,将问题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光从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隼仙公公释然的冷哼一声,将矛头又指向了怒马仙:“既然不是去疗伤,铣王也放心了,那我们走吧,临空城的浑水就不去掺和了。”

    “自然不去临空城,不过要想对付定天侯,武尊已经言明,需取来一件神兵利器,所以暂时也不能回去。”

    “哦,那为何不早言明?”

    “现在说...迟了吗?”

    怒马仙凝眸一望,也不理会隼仙公公的脸色。

第六十三章 计划之中

    晚秋的树林里没有那么多色彩,全是千篇一律的淡黄色,有种悲怆的凄凉感。肃杀的氛围弥漫在这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杉木林中,风在摇旗呐喊,似乎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争斗而蠢蠢欲动。

    唐渺的黑罩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刻意的扯住了罩袍,却明显有些站不住脚了,这瑟瑟秋风来的怪异,来的不是那么的和谐。

    “映光啊,我记得你和神宗是同一年生的。那一年,神宗在京城坤宁宫诞生,你出生在西北边关巨雄岭。三年后你随你父亲回京奔丧,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初次见面便欢喜不已,这一晃就四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过的还真快呀。”

    隼仙公公不去刻意看怒马仙,这一字一句的开始追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来,不禁无限感慨。自打英宗驾崩之后,幼主登基,四大辅政大臣辅佐,太皇太后掌实权,大齐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两三步的距离走到了一颗杉木前,目光所及之处树皮皆以裂开脱落,他像个孩子似的轻轻摩挲,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是啊,一晃四十年过去了,若六十岁算高寿的话,映光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就连亡国也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造化弄人啊。”

    怒马仙瞳孔微微一缩,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在又开始谈感情了。

    亡国之恨深深的刻在每一位为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的内心深处,这是永远且无法消磨的痛楚。虽然王朝的更替在这片土地上非常常见,但对国家的热忱之心永远不会减退,这是一个民族的希望所在,所以他们必须要复辟,将侵略者驱逐出去。

    说到这一点,隼仙公公脸色大变。

    “映光,亡国之恨可不能忘记啊,神宗与你同岁,却已经长眠于磨山脚下,我至今也忘不记神宗托孤时的情形,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但这是我内心永远的痛楚。”

    隼仙公公猛地回头一望,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肩膀,龇着牙忽的使出了一股暗劲,有着庞大深厚内力支撑,他的手掌如鹰爪般深深嵌入了怒马仙的皮肉中。怒马仙顿时冷汗直冒,他也不是吃素的,同时使出一股巧劲抵消隼仙公公的无形攻势,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难免会有皮肉撕裂之痛,也不好受。

    “相信你也不会忘记。”

    “公公多虑了,映光片刻不敢忘记。”

    他咬着牙,岿然不动的站着,两手紧攒成了拳头。

    “如此甚好。”

    隼仙公公阴沉着脸,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掌,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淡淡的说道:“他是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人物,就交给我吧,你亲自去取能够要了定天侯那老匹夫狗命的神兵利器吧。”

    “且慢,公公,你可知那神兵利器在哪里吗?”

    “在哪里并不重要。”隼仙公公回眸看向了唐渺,缓步走了过去,轻声叹道:“重要的是它真实的存在。”

    “公公是不相信我了?”

    他低声笑了几下,却是没有接下唐渺的话来。

    “不知大齐镇国寺的伏魔杵是否尚在?”

    隼仙公公明显怔住了,脸上堆积着如菊花般盛开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成苦瓜,禀声道:“你是如何得知它的存在。”

    唐渺默契的对上怒马仙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大齐,昔日的泱泱大国,天下霸权的拥有者,你是在质疑它的存在吗?”

    “放肆!”

    隼仙公公大喝一声,左手一指捧剑的家奴,无端的爆发出一股吸力来,一柄金光璀璨的鎏金剑就被他握在了手中,直至抵在了唐渺的咽喉处仅一厘的地方。

    “尚方剑?”

    “二十多年了,还是这般耀眼。”

    唐渺微眯起了眼睛,此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观其奢华不凡的外表就知其稀罕,深究其做工,雕刻手法以及用料,显然是大乘之作,最后看持剑人的身份,此剑便呼之欲出了。

    “小娃娃,你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

    “那您呢公公,复辟?您以为就只杀一人这么简单吗?”

    “想当年,晚辈在云梦国同好友诛杀为祸一方的国师后,云梦国就能落入我们手中了吗,云梦国境内至少还有五万大军等着我们;那么赵王朝呢,你们摸透赵王朝了吗?”

    “哈哈,小娃娃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此事轮不到你操心。”

    隼仙公公眉头紧皱,根本来不及过多的思考。

    “那是自然,既然公公不喜欢听,那么晚辈就说点您喜欢听的吧。那年赵王朝大破齐国,次年楚王朝挥军北伐,一口气从南蛮弹丸之地打到了中原腹地,几大决胜因素自然少不了。骁勇善战的将士,锋利的兵器,以及谋略的智囊。”

    “我不喜欢听这话......”

    隼仙公公左手一翻,唐渺心里一疙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幸而怒马仙一把往后拽了他一下,要不然已是血溅当场了,心里不禁破口大骂道:“老东西。”

    “临空城的将士,解兵城的兵器,天元城的智囊,此三者便是楚王朝入主中原的必胜法宝。”

    “那伏魔杵...”

    “反正楚王朝不稀罕那玩意,天一门也不擅长使棍...”

    “够了,不就是解兵城吗,我陪你走一遭便是。”

    隼仙公公挥舞着手中的尚方剑,脱手掷回了剑鞘中。

    “公公不是不信在下吗?”

    “是不大相信,所以我亲自陪你去。”

    “也罢,有公公相伴,晚辈相信抢回伏魔杵乃手到擒来之事。”

    “小娃娃你耍我?”

    隼仙公公一愣,不由得大怒道。

    “公公此言差矣,相信仅凭公公的实力,出入解兵城如入无人之境,抢来伏魔杵不过一句话的事,或是愿意不愿意的念头罢了。”

    “小娃娃你找死。”

    他低吼一声,脸上的五官全部拧在了一起,衣袍一挥探出一只格外白皙且不正常的手来,悍然的袭向了唐渺。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没做声的怒马仙拽着唐渺往后轻轻拉扯,只见公公白皙的手掌迅速袭来,怒马仙沉声直挺挺的迎了上去,爆出一阵紫光,轰向了隼仙公公。

    隼仙公公眼眸一张,此时想要收掌却已经来不及,赫然推向了另外一侧,与此同时怒马仙却也是早有打算,只听得一声炸裂,一旁站着的家奴齐齐闪躲,背后的杉木已经倒塌了一片。

    两人交错的并肩站立,手掌也是齐齐错开,自然毫发无损,不过却是别有用心,怒马仙这一掌若是直接迎了上来,以他这十层的功力,自己必然身受重伤,这是赤条条的威胁。

    隼仙公公死死的盯着他看,怒马仙亦是不甘示弱的对视。

    “公公还是小心为妙,伤着了人可不太妙。”

    “死了便死了,我杀的人可不少。”

    “那倒也是。”

    怒马仙沉声一笑,缓慢的挪开了手臂。

    “公公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已经和解遇罄达成了协议,我们此番前去解兵城取伏魔杵,条件是帮助解家在随后与临空城的势力争霸中胜出,重回崇仁王的视线当中,您就不必要操心了。”

    “是吗,原来映光早有打算。”

    隼仙公公咬着牙,恨得将怒马仙给一口吃了。

    “那是自然,本将为什么没有提早向铣王禀告,那是因为怕一帮蠢货将计划给搅乱了,伏魔杵乃天下神兵利器,是诛杀定天侯的不二法宝,必不可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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