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8.神奇无字碑
“阎……”秦晓鸾大声叫了起来。
“嘘~~~”姚彻扯着秦晓鸾的袖子,紧张地发出嘘声。
秦晓鸾止住声,不解地望着姚彻。
姚彻脸色苍白,指了指石像那边。
秦晓鸾顺着姚彻的手指看过去,脸色也变得苍白。
无字碑前跪着一个人,不是阎本德是谁?!
有了刚才的教训,两人不敢再大声声张,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越是走进心里越是发毛,姚彻上下牙关不断撞击着:“有……有鬼。”
阎本德跪在地下,正对着那快光滑的犹如镜子的石头碑。
秦晓鸾心里直打鼓,开口说道:“姚兄弟,别慌张,这世上没有什么鬼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鼓起勇气迈出脚继续朝无字碑走去。
姚彻尽管也跟了过来,但嘴里还是颤抖着说:“武才人,还是小心点。之前李天师那个样子,绝对不是男人所能做出来的。肯定是被女鬼上了身,然后进了那扇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门。”
秦晓鸾强压着心中慌张说道:“不一定。你看阎大人就没有像刚才李天师那样的动作啊。”
姚彻壮着胆看了一眼,果然武才人说的没错,阎本德虽然是跪在无字碑前,但就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并没有做出李淳丰那种妖娆的举动。
两人渐渐地靠近了阎本德。
就在这时,阎本德突然对着面前的石碑展颜一笑,然后把头发解开,对着那块石碑做起梳头发的动作。
紧接着,他的动作变得无比妖娆,不断在碑前扭着身子,就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正在梳妆打扮。他的种种动作,和之前倪大虎的表现全无二致。
姚彻受到惊吓,不退反进,一个飞腿踹了过去。
“哎哟……”阎本德发出一声惨嚎,在地下打了两个滚。
秦晓鸾和姚彻不由得又是心里一惊,阎本德现在的声音腔调都有点像女人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际,阎本德捂着脸狂叫起来:“姚彻你个刁民要谋杀本官吗?”
姚彻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这句话不但说话的语气是她们认识的阎本德,腔调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秦晓鸾笑着解释:“阎大人,您也别责怪姚兄弟。这事啊,说不准还真应该谢谢他呢。”
阎本德气得怪叫起来:“武才人您这说的什么话?他都快把我踢得就这么过去了我还感谢他,我有这么贱吗我?”
姚彻上前耐心解释起来:“阎大人,小的真的是为了救您。可能您自己不知道,刚才啊,您被女鬼给缠上了。我没办法,只能这样吧女鬼赶走。”
阎本德气得破口大骂:“上你个大头鬼,你被女鬼上身我都不会呢!”
秦晓鸾问道:“你……真的没事?”
阎本德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开始解释起来。
刚才见到李淳丰进入石壁之后,他的想法也和姚彻是一样的,认为李淳丰是被女鬼上了身,然后进了那扇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门。
既然面前的是鬼门,胆小的李淳丰就不敢靠近。可是秦晓鸾和姚彻都往那边走,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过去。
快走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淳丰是天师级别的人物啊,从来都没听说过有鬼敢上天师的身的。在传说中,那些鬼魅见到这种人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敢主动招惹呢?
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事有点可疑。
可是,如果不是被女鬼上身的话,又怎么解释发生在李淳丰身上的诡异之事呢?
阎本德想到了另一件事。之前在石像的背后看到的刻字写的是王妃偷偷留了扇通往天宫的门,这扇门隐藏在石碑中,有缘人到这就会开启。李淳丰又是修道之人,难不成说他已经找到了进入天宫之门的秘密?难怪刚才武才人怎么叫他都不应呢!好你个李淳丰,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发现了这样的好事竟然不告诉咱们,自己一个人偷偷吃独食!
想清楚了这层关窍之后,阎本德便学着李淳丰的样子来看这块无字碑。
可是看来看去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阎本德就又想到了李淳丰刚才在石碑前的怪异动作。难道说,要在这块无字碑上发现进天宫之门的路径,必须要采取那种奇特的姿势?
于是乎,阎本德就开始学着李淳丰的样子观察起来。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被姚彻给破坏了。
这么一解释清楚,秦晓鸾二人紧张的心理就都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又打量了阎本德一眼。刚才姚彻那一脚,正好踢在他脸上,现在左边半边脸肿得像是个猪头一样,秦晓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阎本德不满地说道:“武才人,我都被踢成这样了您还笑,未免也忒不厚道了吧?”
秦晓鸾强压着哈哈大笑的冲动问道:“不,不哈哈,不笑。那阎大人您,哈哈,看出了什么?”
虽然心里有气,但回想起这事,阎本德自己都觉得可笑,也就没多计较秦晓鸾话中的“哈哈”,开始说起正事。
别说,按照李淳丰的怪异动作,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
正常时是看不到什么变化,但如果按照那个梳头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从在鬓角不断摆动的头发缝隙中,就能看到那边的石壁,居然是运动的!
“什么?石壁是动的?石壁怎么能动呢?”秦晓鸾两人齐声叫了起来。
阎本德脸上露出无法理解之色:“嗯,就是这样。怎么和你们说呢,就有点像是喝多了酒的时候那样,周围就是天旋地转。但又和喝了酒不一样,因为喝了酒自己脑子是晕乎乎的,但是这个是脑子非常清醒的知道,就是整面山体的石头在动。”
姚彻用一副“你疯了吧”的眼神看着阎本德。
秦晓鸾好声宽慰道:“阎大人,你不用着急。好好想想,慢慢说。”
阎本德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有表述清楚,但这件事真的很难一下子表述明白,当即好好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们也都坐过船吧?”
二人知道阎本德这么问她们,也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比较合适,通过这种问答的方式比较容易理清思路。当即非常配合地回答:“坐过啊。”
阎本德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谷
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陆地上的人,如果坐到一艘大船的船舱里面,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如果这船非常非常大的话,我们就会觉得世界是静止的。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处于一个很大的封闭环境中,我们就会判定一切都是静止的。
说到这里,阎本德问道:“你们听得懂我说的意思吗?”
姚彻呆滞地摇了摇头。
秦晓鸾笑着答道:“很容易懂啊。动静并不是恒定的,而是相对的。衡量动静的标准,是看以什么为参照物。”
“武才人!”阎本德大呼小叫起来:“您真是个天才!对,就是这样。我心里大概想到是怎么回事,但怎么也说不明白。你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了,实在是天纵奇才啊。还有,参照物,这个词用得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他激动万分的样子,秦晓鸾不由得心里暗暗叹气:唉,和你们这些没读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沟通真的好难啊,这不就是最基础的初中物理知识吗?唉,真不想凡尔赛。
遇到“天才”之后,阎本德说话就利落多了:“问题是,不管是那边的石壁,还是我们这边的水池这一大块,区域都太大了。不管以那边为参照物,另外一边都很难动起来。您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说实话,尽管学过初中物理,但秦晓鸾还是被这段话给绕进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姚彻张开嘴,喃喃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阎本德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让开,哪凉快哪呆着去!这么高深的道理你这种蠢货十辈子都不可能懂。”
姚彻气得只翻白眼,却也不敢顶嘴。
阎本德又向秦晓鸾靠近了些:“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的,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那边那些巨大的山壁都在动,而我们所处身的这个边都不动。按照您参照物那个说法,就是世界被切割成了均衡的两半。这么一来,就不知道以那边为参照物了。”
这次秦晓鸾完全懂了。虽然动静是相对的,但在同一个空间内动静确实绝对的。因为该空间内的所有物体,都具备一个共同的参照物,也就是这个空间自身。
比如说,我们人坐在飞驰的列车中,列车和外面的景色是相对的。如果以外面的大世界为参照物,那么列车是运动的。但是以列车为参照物的话,那么就是外面整个世界是运动的。但是有一点,在列车的内部里,不管是人还是各种物品,都是以列车自身为参照物来判断动和静,而不是以“外面的世界”为参照物。
现在阎本德说的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一截车厢里前面半段在动,后面半段处于静止状态,这就很难理解了。
秦晓鸾点点头:“阎大人,我大概明白了。那行,您就再仔细观察一下。”
姚彻因为自己刚才那重重一脚一直心中有愧,当即也凑过来说:“对对对,阎大人您看,我帮您在旁边护法。”
“护你个大头鬼!”阎本德高声叫了起来:“你自己看看,我还能看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把一直捂在右脸的手拿开。
刚才虽然看到他肿成猪头的半边脸,但毕竟还是捂住了一部分。现在手拿开后,一圈比熊猫还大的黑眼圈露了出来。只剩下一条缝的右眼皮不断抽搐般跳着。
“哈哈哈哈哈哈,”秦晓鸾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对不起啊,哈哈哈,阎大人,真对不起,哈哈……不是,不是我哈哈不厚道,我……我是真的哈哈,忍不住啊!”
姚彻的肩膀抖动的幅度也是越来越来,看样子都快憋爆炸了。
阎本德这次倒没生气,看着无字碑上的倒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扯得脸上一阵生疼。
“行吧行吧,”秦晓鸾笑了好一阵之后说道:“我来看吧。”
说完之后,依样跪在了无字碑前。
光滑如镜的无字碑前,一个俏丽佳人的形象出现。
这是我吗?秦晓鸾看着镜中的古装美女问道。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有,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当时她也是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人,不断这么问着自己。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好生熟悉啊。
对了,是铁柱!
铁柱惊慌失措地叫道:“陈大娘!晓鸾!不好了,出事了!今天收工,东家非要留秦大哥喝酒。回来的时候……”
母亲晕倒下去。
画面一转。
肥头大耳的赵财主说道:“秦家小娘子,我跟你说啊。对你爹的事,我也很痛心难过。这钱呢,我是真的给你爹了。不过现在这事也是真说不清楚了。这样吧,咱们把这账算一遍,我再给你们一次钱。唉,谁叫我正好摊上这事了呢。”
画面再一转。
苏逍认真地介绍:“于财主家决定起一栋新房子。这个活的利润可观,竞争也大。”
……
穿越过来之后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不,不能用看电影来形容。
因为这些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比3D电影还要真实。
画面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秦晓鸾和苏逍去于家招投标的路上,秦晓鸾心里砰砰砰直跳,因为接下来就会遇到那个纨绔子了。
那个该死的家伙出现了,穿的花花绿绿,一眼便知是那种没什么内涵的富家子。
秦晓鸾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咦?怎么回事?怎么看不清他那张带着猥琐笑容的脸呢?
秦晓鸾有点着急,伸手用袖子去擦拭面前的镜子。
不擦还好,这么一擦,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了。
秦晓鸾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这个负心汉,到这时候都不愿和我相见吗?
懊恨归恼恨,秦晓鸾心里还是忍不住特别想再看到他那张挂着赖皮痞笑的脸。
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不说话都好。
秦晓鸾再次朝镜中看去。可是这次不管她多么尽力,面前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画面。
949.重新活一次
秦晓鸾摆了摆头,再次凝神望向无字碑。
人如果全神贯注盯着一件东西久了,就会发生一些很奇特的变化。比如随便一个最常见的字,只要你一直盯着它看,就会越看越不像,到最后发现完全就不是这个字了。照镜子也是一样,如果一直死盯着看,人的精神就会处于一种半模糊的状态。
秦晓鸾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瞳孔,里面似乎有个人影。
接着,就又进入了刚才那种“看电影”的状态。
不,这次和刚才又不同了。
整个人完全置身其中,就好像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不,不是好像,是真的正在发生!
穿着一身花花绿绿衣裳的纨绔公子于奇正挂着一脸痞笑拦在自己面前:“你是干什么的?”
秦晓鸾用残存的意识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念头浮上脑海:这个石像背后刻的字是说有缘者可以进入天宫,进天宫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对了,能得以进入天宫,也就是当了神仙。
当神仙又能怎么样呢?长生不死。
不对不对,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哦是了,根据之前对陶罐的解读,神仙和平常人平常所说的不一样。其实神仙和人一样,都是“外星人”的后代,区别只是在于分支不同。从能力上来讲,就是多了长生不老和腾云驾雾之类的法术。
而且这些所谓的法术,只不过是古代人科学还没达到那个层次,从而将之神话。
后世出现的“飞机”乃至“航天器”不就是腾云驾雾吗?
高铁什么的,不就是“日行千里”吗?
人工降雨,不就是“呼风唤雨”吗?
也就是说,那些神话中的法术,其实就是古代人所不能理解的“高科技”。
至于长生不老,很可能就是掌握了细胞衰老的科学知识,让人的寿命可以大大增加,甚至无限延长。
不!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些“神仙”们突破了三维空间,或者说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关系,能实行“穿越”。这么一来,哪怕是垂死之人,都可以穿越到之前某个时段周而复始,从而也是一种“永生”!
自己是怎么从现代穿越到这个年代的尚未可知,但现在身边的事物,就是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所发生的。
也就是说,自己又穿越到了和于奇正初相识的那个时间点。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差点脱口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晓鸾忍住了,心里也暗笑自己:既然穿越回了这个时间点,那这时候于奇正还不认识我,我这个态度会被他认作是神经病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按照之前的轨迹走。
想到这里,和当初一样沉着声音回答:“回于公子,秦家班前来参加贵府招标。”
于奇正的表现也和当初一般,让秦晓鸾她们进去了。
接着,就是胡沐风指出第一份设计图纸僭越,于老爷命人把那个都料打了出去。
再接着,胡沐风因为工期无法保证否决了第二个都料的方案。
然后,勾子楚拿出自己的设计侃侃而谈。
秦晓鸾画出了四方体以及三层楼房的结构。
就在于财主准备选她的方案时,勾子楚提出了秦晓鸾是女人,与祖师爷规矩不合。
一切都和当初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秦晓鸾的心情不一样了。
当初发生这些事的时候,秦晓鸾自己心里是非常紧张的,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已经得知结局就是自己中标,就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了。
不但不紧张,相反还有着一种“演,我看着你们继续演”的欢愉。
这时,情节已经发展到了胡沐风满脸遗憾地叹道:“可惜啊,若是你身为男儿……”
秦晓鸾笑了,走上前说道:“这事啊,若是放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不行,唯独在咱们这里,不但不存在问题,还是好事一桩呢。上古之时,有神鸟降于本地。集香木自焚,然后从死灰中复活,美艳非常不再死,是以称为不死鸟,即凤凰也。本地名唤落凤镇,也就是这个由来。既是落凤镇,必有落凤来。因此在咱们这嘛,女子能做出一番事业,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此言一出,一语惊四座。
接着,于府新宅的营造之事就顺利落到了秦家班头上。
早已知道结果的秦晓鸾心里并没有多少欢愉,这也是上帝视角的一个弊病。
当你把所有人的底牌都看透了,虽然能赢下牌局,但却失去了游戏的快感。
就在这时,秦晓鸾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发现了这次穿越和上次不同之处。
在上次,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说出那番话让秦家班得到订单的人,是于奇正。
而这次,这些话却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也就是说,改变了历史的原有轨迹。
虽然只是一点点改变,但始终和“原版”之间有了一点点差距。
秦晓鸾突然想起之前和李淳丰的谈话。如果改变了历史,那么现实也就不存在。如果现实不存在,就谈不上“穿越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时间并没有戛然而止,事情在继续发展着。
接下于府的活之后,秦晓鸾对秦家班进行了改制,以股份分红的计酬模式开展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研发出混凝土,修建出现代化的卫生间,让于财主非常满意。
于奇正因为被“保安队长”黄石头阻拦,想方设法加入秦家班,把县城里的狐朋狗友拉过来参观,为秦家班拉来大把业务。
事情继续在发展,秦晓鸾命段飞修建砖窑。
在这个过程中,秦晓鸾心里一直在纠结着一件事。
如果就这么重演历史,到最后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穿越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不是。
如果能重来,她只想平淡地生活在落凤镇。以往那些“作”的事一件都不做,她只想好好的对他,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爱他。
她嫁给他,他娶了她。
为他生一堆娃娃,天天和村里的妇女们家长里短,说着些村妇之间的笑话。
她不会再清醒或者自以为清醒,只想在浑浑噩噩中,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变老,慢慢养大她们的娃娃。
然后看着她的娃娃一个个的成家,过着和她们这辈子一样平庸的生活。
这种生活,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烦恼。但对于秦晓鸾来说,她现在想要的,就是这些。
真的,就是这些。
但问题是,她能做到这些吗?
改变历史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如果轻易去改变,也许连眼前的一切都顷刻消失成云烟。谷
她很害怕。很害怕失去。
至少现在还能重新经历这一切,还能和于奇正一起走这么一段路。哪怕能多在一刻,也是好的。
刚才抢了于奇正的台词,虽然和“历史”有了一点不同,但那只是个很微小的差异,也并没有对事情的发展造成任何影响。
以营造建筑的角度来说,这个就是“在设计及规范允许的范围内的误差”。
如果超出了允许范围,那么工程的质量就得不到保证。
如果超出范围过大,那么修建出的建造物就会倒塌。
在这种心理矛盾中,事情不断发展。
段飞前来报告,在那个形似坟包的丘陵上修建的砖窑已经完工了,请秦班主前去。
秦晓鸾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砖窑那边走去。
按照剧情,接下来就是她和于奇正一起进到了砖窑内部遇到地陷,两人掉入“修蛇”腹中,得到了“传国玉印”。
这是最大的一个转折。
如果没有传国玉印,也就不会发生赖利头告密,自己被下到县衙大牢这些事。
如果没有传国玉印,也就不会有于奇正为了搭救她,和太子公主有着很多的交往。
如果于奇正和李经不是交往过密,也就不会当上太子少詹事跟着去荆州,他的人生轨迹完全就不同了。
当然,秦家班也不可能去修建荆州城,迅速的发展壮大。
当时的于奇正和秦家班两者之间是一种相辅相成的互补关系,有任何一方不是发展得那么顺利,另外一方也不会顺顺当当。
想到这里,秦晓鸾站定了身子,对身后的于奇正说道:“你就别跟着来了。”
这是改变历史的一个契机。
如果于奇正不跟着来的话,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于奇正嘿嘿一笑,站在了原处。
秦晓鸾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走了没几步回头一看,于奇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她瞪了他一眼,于奇正赶紧停住了脚步。
等到秦晓鸾再走的时候,于奇正就又轻手轻脚地跟上来。
那模样,像极了一条主人出门时跟在后面的乡下小黄狗。
秦晓鸾猛地想了起来,这个情形和当初又是一模一样。
她急得快哭了,难道这就是宿命?不可改变的宿命。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砖窑内部的“总控室”走去。
已经走到门口了。
秦晓鸾的双腿像是被千斤重担压住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开。
她知道,接下来她们两进入砖窑内部后,就会陷入地洞。
不,我不要!
秦晓鸾心里发出一阵呐喊。
不,我不要。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再重新经历这么一遍,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我宁可死。
我、命、由、我、不、由、天!
秦晓鸾停住脚步,下唇都快咬出血来。就在这一刻,她下了一个决定:改变剧本——哪怕是神魂俱灭!
“于奇正!”秦晓鸾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属下在。”于奇正还是那么一副嬉皮笑脸的坏胚样。
秦晓鸾靠近他,直到两人的脸庞相距不足二十公分之后才开了口:“你看着我。”
绕是于奇正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是被秦晓鸾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也开始泛红。
秦晓鸾缓缓地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于奇正的目光先是躲闪了片刻,然后迎上了她的目光。
秦晓鸾柔声说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于奇正的脸一下子全部涨红了,但还是重重地点着头。
秦晓鸾追着说道:“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此时于奇正已经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无比认真地说:“是,我喜欢你。”
秦晓鸾一颗芳心也是乱跳。上一次,从开始到结束,于奇正都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现在有了这句话,哪怕眼前的一切即刻烟消云散,她也值得了。
不,我听不够,这句话哪怕他说一千遍一万遍一辈子,我都还是听不够。
秦晓鸾的眼中满是雾水:“说清楚点,你喜欢谁?”
于奇正也豁出去了,扯着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叫了起来:“我,于奇正,喜欢,秦晓鸾!一千年,一万年,一辈子!”
周围的工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吹着口哨拍着巴掌,发出声声怪叫。
秦晓鸾闭上眼,等待世界在自己面前消失。
时间在流逝。
一刹那,一弹指,一盏茶。
秦晓鸾缓缓睁开眼,世界没有消失,还是好端端的在眼前。身边的每个人、每棵树、每株小草,都是那么的亲切清晰。
她“哇”地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于奇正一见就慌了,感觉上前来抱她。刚刚碰到她的肩膀想到什么又停住了,尴尬地僵在那里。
秦晓鸾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任由眼泪飞扬。
成功了!
历史改变后,世界并没有消失。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全新的剧本了!
两人并没有进入砖窑,而是在工人们的簇拥下回到镇上。
第二天,于家就找了媒婆带上聘礼上秦家提亲,跟着看热闹的人挤满了院子。
“哐~哐~哐!”
一阵有节奏的响锣声远远传来。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的秦晓鸾心里不由得暗自责怪:这个无赖,现在是提亲又不是正式迎娶,搞这么大个阵仗做什么?
在抱怨的同时,心里也像是漾起了一碗浓稠的蜜糖。
就在这时,敲锣的方向传来一声高叫:“皇上有旨……”
950.这次变精了
太监王忠宝和胡忠仁两人一起走进秦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奉天承运……选落凤镇民女秦晓鸾入宫为秀女……”
秦晓鸾差点昏倒,想不到重新穿越来过后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结果。如果是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跳起来破口大骂:“李世明你这个昏君!本姑娘就不嫁给你这个糟老头子!”
“武才人!”几声尖锐的叫声同时响起。
阎本德和姚彻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面前。再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还跪在无字碑前。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秦晓鸾哀怨地跌坐在地下一语不发。
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刚才出现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觉了。可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真真切切,好像真的经历了那些事似的。
不行,我还要去看。
时间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虽然在眼下这个客观存在的现实这里,刚才那些幻觉只过了很短时间,但是出于幻觉之中时,却是真真切切的每一天渡过,一点都不比所谓的“真实”要差。
秦晓鸾很想再进入那个世界,再次重来,总有一次能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阎本德和姚彻可不这么想,武才人已经走火入魔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去看了。
“现在怎么办?”姚彻用眼神询问阎本德。
阎本德直接回答:“能怎么办呢?现在我和武才人都没法再看,只能让你这小子来啊。”
姚彻一跳三尺高:“不行!要我学女人,我可做不到!”
阎本德怒吼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啊!谁叫你打伤我的?”
姚彻脸涨得通红,那表情就像吃了三斤黄豆又被人堵着后窍不能放屁一样。
可是人家那话说的没错,毕竟自己做错了事在先。
好一阵子后,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试试。”
秦晓鸾目光茫然地看着姚彻在无字碑前跪下去,扯散头发,伸出兰花指不停地扭着身子。
扭了一阵之后,姚彻起身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看了!啥玩意都看不到!”
说到这里,可能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即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伦家什么都看不到的了啦。”
“不可能,”阎本德说道:“我刚才很清楚的看到那边石壁在动。肯定是你哪里不对!”
姚彻脸上先是闪过一阵怒气,接着赶紧变回女子形象,幽怨地说道:“真的没骗你们了啦。到底哪里不对嘛?伦家已经很用心的在扮女子了啦。”
阎本德一愣,忍不住说道:“我们没让你扮女子啊?”
姚彻完全梦到了鼓里,傻傻地盯着阎本德。刚才都是学着他的样子,按照女子梳妆打扮的模样,用眼角余光看李淳丰消失的石壁,有哪里不对?
阎本德说道:“之前我这样是因为看到李天师这么做,所以按照他的方式。我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是必须用眼角余光从头发缝隙里看过去,是否做女人动作并不重要。李天师那么做,大概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第一次无意中看到石壁运动时正好在摸鬓角的头发,于是他就误会必须要学着女子照镜子才能看到。实际上能不能看到和是否女子扮相无关。”
原本心情低落的秦晓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姚彻跳得老高:“阎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坑?”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思考的是要不要给这个坑货再来一拳,让他彻底成为一只熊猫。
阎本德一本正经地叫道:“跪下好好看。”
姚彻满眼怒火地望着阎本德。
阎本德叫了起来:“你眼瞪得牛一般做甚?要眯着眼,用余光!余光,懂吗?快点,拖时间长了,就真见不到李天师了”
这么一说,姚彻无奈之下歇了口气,又认真看了一阵:“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尽管这么抱怨,但眼睛却一只没敢离开无字碑。
阎本德心里也是有些烦躁,在旁边走来走去,同时还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到?我刚才看得很清晰啊。”
说到这里,猛地问秦晓鸾:“武才人,您刚才看到了什么?”
秦晓鸾不想多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刚才是进入了幻觉,就像做梦一样。具体梦的内容,我也不记得了。”
阎本德重又背着手开始踱步:“这还真的是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三个人,居然看到的景象都不同……唔,我和武才人之前至少有个共同点,都是眼前看到了东西。难道说,我刚才也是和武才人一样,看到动的石壁也是一种幻觉?”
秦晓鸾插口道:“不。阎大人你肯定不是幻觉。”
阎本德不解地问:“武才人你怎么这么肯定?”
秦晓鸾答道:“因为如果是幻觉的话,李天师的事情怎么解释?”
阎本德一拍脑袋,叫了一声“对啊”,又进入边踱步边自言自语的状态。
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阎本德看着依旧跪在地下的姚彻叫了起来:“我明白了!”
不等两人问他明白了什么,阎本德就上前猛地把姚彻的头往下按。
“你干什么?!”姚彻不满地叫了起来。
阎本德哈哈一笑:“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你的身高太高了,所以角度不对!”
秦晓鸾和姚彻一听这话,心里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阎本德的这个说法说不定真有这么个道理。
阎本德和李天师的身高在这个年代的人中属于是中等,大约也就是一米七这样。在这个年代的女人中,秦晓鸾一米六七的身高属于是偏高的。
总的来说,他们三人身高差距不大,跪在地下之后更是没什么差距。
而姚彻却是个高个子,据秦晓鸾目测应该是一米八五到一米八七之间。
就像是后世开小汽车一样,他们三人开车时,车内后视镜都不需要调整。但如果换姚彻来开的话,就看不到后视镜里面的情况了。
要想能看清楚,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是调整镜子或者座椅的角度,要么是姚彻本人往下面缩一点。
面对无字碑这面镜子,调整镜子角度和座椅角度都是不现实的,所以就需要姚彻往下缩。
这个道理秦晓鸾想通了,姚彻也想明白了。
想是想明白了,嘴里还是不甘心地说道:“你不会说还是我自己不会低下去?非要动手按?”
阎本德说道:“你少和我哇哇叫,赶紧办正事。”
姚彻这才低下头去,重新又望向无字碑。
看了好一阵之后说道:“还是不行,看不到。”
一听这话阎本德就急了,但也知道现在怎么责怪也于事无补,只能在那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本来就心烦意乱,阎本德还在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秦晓鸾更烦了。但是也不好直接说他什么,只能开个玩笑化解一下:“阎大人,会不会是你刚才判断错了,还是得装女人?”
没想到的是,阎本德听到这话猛地睁大眼,高声叫了起来:“武才人说的对!姚彻,快装女人!”
姚彻怒道:“还想玩我?我才没那么傻,上了一次当还上第二次呢!”
阎本德非常认真地说:“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终于都想通了。”
他刚才的那个“和装女人无关”的推断,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阎本德最开始做出女人的扮相,也是根据之前李淳丰的情况依葫芦画瓢。不久之后发现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石壁那边的情形,于是得出了“扮女人并不是必需条件”的结论。
但是这个结论并没有得到验证,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接着就被姚彻一拳给打断了。
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是用眼角余光就可以观看到石壁的变化,而是要通过石碑中的倒影才能模糊的看到。
换句话说,这个秘密必须是一个非常爱美的人。
爱美到什么程度呢?只要见到镜子、水面等等能倒射出自己影响的东西,都会忍不住上去照着看看。不但去照,而且还会沉迷其中。
可是这就又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且不说他们走到这里已经经历了很多艰险,正常人就算一开始就到了眼下这种处境,也不可能有心情顾影自怜。
只有一种人,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女人。
只有爱美而且本身长得美的女人,才有可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有心情去照镜子!
这一点,从李淳丰的举动也能得到证实。
自己刚才那个关于“李天师无意中看到石壁运动时正好在摸鬓角的头发,于是他就误会必须要学着女子照镜子才能看到”的猜想是完全错误的。
在那种情况下,李淳丰不可能对“巧合”想那么深。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淳丰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呢?那就和秦晓鸾有关了。
很明显,这个机关是为“女人”设置的。但是这中间又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此次前来,也和盗墓差不多。
但古往今来,别的事情都有可能会有女人参与,唯独“盗墓”这事从来没听说过有女人参与过。
也就是说,女人能到这块无字碑前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这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石碑背后的那句话“有缘者方可入内”。
凡是写什么“有缘者”的,都是指的极少一部分具备特殊性质的人,不然也没必要强调什么“有缘”了。
这个机关巧妙之处就在于此。
女人到这个地方的几率非常非常低,而且还要是长得比较美爱照镜子的女人,几率就更低了。
不知道李淳丰是通过算卦还是他的假设,反正他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是“有缘人”,那就是秦晓鸾。
对李淳丰来说,进入天宫是无上的诱惑,所以他就“冒名顶替”抢了秦晓鸾的名额进去了。
在无字碑前做出女人扮相,并不是巧合,而是李淳丰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淳丰应该是猜对了,估计机关还真应该是这种开启方式,于是他看到天宫之门后自己钻了进去。
这么一说,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姚彻收敛心神,一心一意开始学女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姚彻就叫了起来:“动了,真的动了!”
阎本德赶紧凑过去:“石壁动了吗?”
姚彻肯定地点点头:“对,整块石壁动了。”
阎本德赶紧说道:“快看门在哪里?”
姚彻答道:“没看到门,就看到整块的石壁在转动。”
说完这句话后,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朝着石壁那边跑去。
阎本德怒叫道:“你丫的也想自己一个人进去。”
一边这么叫着一边撒开脚丫子跟着跑了上去。
跑了两步还回头对秦晓鸾招了招手:“武才人快跟上,他也想跑。”
秦晓鸾本来无所谓去不去什么天宫,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留在这里,通过无字碑再进入到那个场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样,但对她来说,重新穿越也好,幻觉也罢,那才是她所要的世界。
想到这里,故意惊叫一声“哎呀我脚扭着了,阎大人你快先跟上。”
阎本德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发现又离姚彻远了点,天宫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只能叫了声“你快过来”,然后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秦晓鸾重又跪到了无字碑前。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虔诚过,心里只有一个祈祷:让我回到过去吧。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听到了她的召唤,一脸惊慌失措的铁柱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晓鸾大喜,终于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找到黑心的赵财主讨回了工钱。
苏逍提供了于府要修建新宅的信息。
在于府门口遇到了于奇正。
这次秦晓鸾变精了,她已经想好了,这次完全按照这个时代的情况来进行,不展现任何的现代科学知识。
这样从能从源头上杜绝后面所发生的一切。只要我不搞三层楼房,不去发明混凝土之类,更不会采用砖石结构。
那么,就连砖窑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951.三生又三世
打定主意之后,秦晓鸾带着微笑看着面前于家新府的营造选拔。
落凤镇比较专业的四家营造队伍分别交上了自己的设计图纸。
从州府来的专家胡沐风指着一份问是谁的。
然后涉嫌僭越的都料被于奇正老爹命人打了出去。
第二份设计因为方案实施不能得到保证,也被胡沐风否决了。
第三份设计是秦家班的,胡沐风并没有说任何问题。
最后一份设计的都料是勾子楚,有备而来,对着设计侃侃而谈,胡沐风频频点头。
等他讲完,胡沐风对于财主说道:“东家,前两家就不说了。从设计来说,秦家班最为精巧,但格局太小了点。我估计是设计者考虑到自身实力做的保守方案。以贵府的需求来说,我认为勾家的更为合适。具体选择哪家,就由您做主了。”
于财主说:“那我就选勾……”
情节发展到这里,就应该是秦晓鸾大叫一声“且慢”,然后上前画出三层楼的结构,接着勾子楚提出质疑,然后于奇正一番胡说八道,最后还是给了秦家班。
但这次秦晓鸾既然下定了决心不再使用任何现代科学技术,自然也就不插进来了。
既然没有了意外的打断,于财主的话也就顺利说了下去:“那我就选勾都料的勾家班。”
勾子楚说了句“谢谢东家”之后,得意洋洋地看着秦晓鸾等人。
秦晓鸾倒也不以为忤,心想你做就你做,反正我是要当大少奶奶的人,修好了将来也是我住。
从于家出来,秦晓鸾突然发现了一个新问题:怎么和于奇正来往?
在之前的剧情中,是因为秦家班承建于府,然后按照后世的做法设置保安部以及制作统一的制服。于奇正这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因为制服的事要加入秦家班。
或者这么说,是在于府的营造过程中秦晓鸾的能力引起了于奇正的注意,并开始对秦晓鸾打起了歪主意的。
现在于府由勾子楚负责营造,秦晓鸾和于奇正两人之间就少了当初那个沟通的桥梁。
可是,秦晓鸾总不至于自己去投怀送抱吧。再说了,就算那么做,也就不是原本的那种感情了。
这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儿。
不过,秦晓鸾认为也不用急,反正大家都在这么一个小镇子上,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很快,她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为难的事。那就是,娘俩的生活怎么办?在上次,是因为接下了于府的活所以收入什么的都不用担心,可现在没有了活干,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秦家班何去何从的问题。
秦晓鸾又努力跑了几天,希望能接到其它的活。但是很不幸,不但一笔活没接到,反而根本连机会都没有了。
其原因在于,这个年代的人都很迷信,家里起房子的都料是女的,感觉兆头不好。
上次是因为秦晓鸾跨时代的设计再加上于奇正的强词夺理,才有了那样的特例。
都是养家糊口的人,现在又快过年了,工匠们要趁这个时间赚多点钱。既然秦家班没活干,勾家班又在招人,工钱出的也不低,于是就纷纷跳槽过去了那边。
秦家班就此解散。
虽说不会马上没米下锅,但这么一直坐吃山空,恐怕没多久母女两人的生活就会出现问题了。
还有一点,既然在外面没什么事做,也就没有理由到处跑,这样连和于奇正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秦晓鸾想来想去,连撑竹竿子从窗户上掉下去的法子都想到了。就算能给那家伙一竹竿,可是家里没人卖炊饼,总不至于天天饿着肚子等着丢竹竿吧?
秦家本来是做都料的,并没有田地,没法种粮种菜。就算拿出积蓄去买点田地,秦晓鸾也不会种啊。
想来想去,秦晓鸾决定开个酒铺卖酒。之所以决定做这个生意,也是经过了再三的考虑。
虽说现在秦家班散伙了,但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单纯的没有业务。那些老兄弟们,对秦晓鸾老爹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有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也愿意多少帮一下她们孤儿寡母。
做工的人因为辛苦,大都爱收工后喝两口酒,解解乏累。自己买这么一个酒铺,首先那些老兄弟们就肯定会来买。
还有一点就是开个酒铺之后去,也就有社会接触的人,不至于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难有机会接触外界。
还有一点小心思就是,像于奇正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可能不出来饮酒作乐。只要他来买酒,自己就可以多给他一点,或者故意找多找少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能很自然地挂上钩了。
说干就干,秦晓鸾马上开始找酿酒作坊联系,又是看门面什么之类,一忙就是半个月。
开业之后,果然生意还不错,养家糊口这个目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可另外一件事却迟迟没有进展。
于奇正一次都没来买过酒。
倒不是说于家这样的大户不需要酒,只是这事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大少爷干。
即便他跑到外面喝酒,也是直接在那些餐馆里叫酒,没有必要专门跑酒铺来买。
这也没办法,秦晓鸾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就这么一个小镇子,迟早总会遇上。
开酒铺之后信息渠道就广了很多。过了一段时间,秦晓鸾就听说了一件事:于奇正去荆州接他大伯回来过年。
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秦晓鸾也没多在意。反正距离荆州也不远,没几天就回来了。接到大伯之后,于家肯定要请客,到时候酒水需求量大,说不定他这个少爷亲自来过问呢?
再接着就是听到另外一个消息:于奇正不回来过年了。
再一打听,据说是他伯父在太子殿下面前举荐了他,让他当上了官。还有小道传闻说当朝公主看中了他。
秦晓鸾心里有些小慌乱,但也无可奈何。
这个春节,于奇正果然没有回老家。
春暖花开后,那个小道传言得到了证实,于奇正真的被招为了驸马。
秦晓鸾大惊,感情让自己从这个“幻觉”中出来,好再一次开始。
谁曾想这次居然一直陷入这个场景中,再也回不到无字碑前。
秦晓鸾只能一天一天过着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抱着希望,说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呢?
可是,没有。
一天一天的加起来,就过了一年。
一年后,听说在京城当驸马的于奇正有了孩子。
然后又是一年。
这么一年一年的渡过,秦晓鸾的酒铺从一个新开张的店,变成了老字号。而她本人,也已经白发苍苍。
在这些年里,娘亲走了,于财主夫妇也死了,苏逍那些叔叔婶婶辈的也都故去。就连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人,也有很多成了故人。
又是一个冬天来临时,秦晓鸾收到了一个消息:在京城渡过了一辈子的于奇正寿终正寝,他的儿孙们不久前给他送了葬。
时间依旧向前推移。
秦晓鸾就这么度过了自己极其普通的一生。在这一生中,她的脚步几乎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小镇子。
又是一个下雪天,秦晓鸾躺在床上露出笑容,喃喃地说:亲爱的,我来了。
人是有感觉的。谷
这一刻,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她闭上眼,等待死神的降临。就这样吧,人生。
面前一片黑暗,随之又出现了微弱的光线。什么情况?难道这就是地狱吗?
秦晓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在无字碑前。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
虽然刚才度过的那一辈子太失败了,但是我还是可以重来啊!
只要能重来,那我就一定会成功!
秦晓鸾望向石碑里自己影子的瞳孔,心里默念道:我又来了,我又来了!
画面出现了。
铁柱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秦晓鸾母女两发生的噩耗。
秦晓鸾冲到黑心的赵财主家据理力争,拿回了属于秦家班的工钱。
在工人们提出散伙时,秦晓鸾说希望给她一次机会。
苏逍提供了于府正在准备修新宅迎接从京城当官的伯父归来的商业信息。
秦晓鸾准备好图纸,去参与于府的招投标。
上次的教训太深刻了,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就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包括爱情!
所以这一次,再不能犯上次的错误,就是在那里被动的等待。那样做的结果,就是根本都没有开始。
也就是说,承接下于府新宅这件事是个必须的过程。
第一份图纸因为僭越被于奇正老爹叫人打了出去。
秦晓鸾的脑中思考着:到底应该控制在哪个节点才是正确的呢?
第二份图纸因为过于空泛被胡沐风否决了。
秦晓鸾还是没有找到好的对策。
第三份图纸是秦家班的,胡沐风没有做出评价。
秦晓鸾依旧没有找到好的解决之道。
勾子楚开始介绍他的设计。
胡沐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于财主准备宣布勾家班中标。
秦晓鸾大叫一声:“且慢!”
尽管还不能找到办法,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于府这个单。
秦家班顺利拿下订单。
于奇正跑到秦家,正好秦晓鸾边洗澡边唱着惊雷。等踏出来后,于奇正要求秦晓鸾不要按照于财主那种老土的审美风格装修。
秦晓鸾脑中不断思考着。
第一次的幻境中虽然没有掉进地洞,也发展到了于奇正提亲这个环节,但正好遇到狗皇帝全国各地选秀女。
那么也就是说,必须在选秀女那个时间点之前完成。到时候只要已经结了婚,也就不会被选秀了。
也就是说,那次的失败是在于时间太拖久了,必须要提前。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要不要现在和于奇正袒露心迹呢?
秦晓鸾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
自己这三生三世的过往,也只是自己知道,于奇正却是一无所知。
她认真分析了于奇正对自己的感情之路。
说什么一见钟情就爱生爱死肯定是扯淡。那么于奇正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呢?
招投标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是肯定的,但最多也就是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有些敬仰之心,但绝对不是爱,说喜欢都有点勉强。
那么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最开始产生心动感觉,就是听到自己唱惊雷。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强人”可爱的一面,这种反差打动了他。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应该是处于“心动”这个层面,还没有到“爱”这个地步。
不管再怎么复盘,两人相爱才是最根本的基础。否则的话,就会像上一次,于奇正没彻底爱上自己,最终自己落到孤独终老的凄惨地步。
所以,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如果这个时候主动表白,不但无益,相反还可能把对方吓跑。
秦晓鸾强忍着表白的冲动,把于奇正赶了出去。
工程顺利进展,于财主在卫生间书画双绝。
陈大娘开办食堂。
秦家班建立保安部。
于奇正被保安拦住,打赌立功加入秦家班。
于奇正跑到县城,组织了一班“富二代考察团”。
富二代考察团一番品茶吃食堂后,被于奇正忽悠得抢着下订单。
得到大订单后,秦晓鸾对于奇正道谢:“少东家这么关照我们秦家班,实在是感激不尽。”
于奇正不断摆手:“别扯这些虚的。”
秦晓鸾试探他是不是要好处,笑着说:“您放心。我们知道的,你看这个信息费是按照百分点算,还是直接一口价比较合适?”
于奇正怒道:“谁在跟你说钱的事?我于某人缺这点钱吗?我要的是……”
秦晓鸾心中大喜,基本上确定了于奇正还是那个于奇正。
果然,于奇正理直气壮地叫道:“我就问你,接这么个单,算不算特殊贡献?”
秦晓鸾微微一笑:“算。”
“那好!”于奇正得意洋洋地说道:“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我现在有资格被破格录用了吧?”
秦晓鸾双眼充满笑意。
秦晓鸾呼出一口长气:“哎,原来你说的这个啊?”
于奇正两只眼睛闪着老鼠般的光芒:“不然呢?你以为我要什么啊?”
952.公转和自转
秦晓鸾笑了起来:“那你想做什么呢?”
于奇正脸红了:“就负责接订单吧。”
秦晓鸾看着于奇正的脸:“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应该来说,现在于奇正已经对自己完全钟情了。
说实话,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就由着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但秦晓鸾不能,因为能给她的时间只有那么多,她必须能快就尽量快。
于奇正脸更红了:“就是想的要加入秦家班啊。”
秦晓鸾走到于奇正面前,吐气如兰:“如果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不敢表露出来,还算什么男人?”
被她这么一激,加上闻到秦晓鸾身上的香气,于奇正血气也上了头:“我想……”
秦晓鸾追问道:“想什么?”
刚才是因为遭到突然袭击,于奇正才会猝不及防。过了这么一会,已经反应了过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无赖样子:“我想娶你。”
秦晓鸾笑了:“那行。我有一点要求你能不能做到?”
于奇正大喜:“别说一点了,一百点我都答应你。”
秦晓鸾认真地说:“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于奇正愣了一下。这个年代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少见。不过,晓鸾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奇怪。
秦晓鸾接着说道:“如果你实在做不到我也不勉强,但必须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咱们就合离。我不能允许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在外面勾勾搭搭。”
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那个店了。于奇正举起右手:“我发誓,一辈子都只和你在一起。你提的这些我都能做到。”
秦晓鸾笑了笑,取出纸笔:“口说无凭,要写下来才算。”
于奇正也不推辞,提起笔写了一份“保证书”。
秦晓鸾脸红了:“我们这个……算是私定终身吧?”
于奇正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晓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委屈的。”
说完之后转身就跑。
当天下午,就有媒婆带着聘礼来了秦家。
陈大娘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应承下来这门亲事。
这些日子,秦晓鸾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又出什么变故。
暗示于奇正尽快完婚之后,于奇正就和家里父母请示能否正好伯父回来时成亲,让伯父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于财主夫妇一听,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当即就急匆匆和陈大娘定日子。
既然定了成亲的日子就在伯父回来时,就要开始准备婚礼了。
接下来的时间,于奇正就在家里准备婚礼的事,也就没去荆州接伯父。
因为已经定亲,秦晓鸾的名字就被从往上报的秀女名册中划掉了。
终于熬到了成亲那一天。
八抬大轿,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成亲那天,秦晓鸾哭得梨花带雨,一直到洞房里都未停歇。
于奇正赶紧好生安慰:“晓鸾你放心,我会好好孝敬娘的。对了,反正都这么近,把大娘接来和咱们一起过也好,你每日里回去看望大娘也行。”
秦晓鸾眼泪汪汪地看着于奇正,心想我这么哭可不光是因为娘,而是你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才终于能在这一生嫁给你啊。
结婚后,秦晓鸾便减少了秦家班的管理事务,基本上都交给于奇正处理。
三个月后,怀上了身孕。
秦晓鸾便召集秦家班,宣布任命苏逍为总经理,以后他们夫妇便不再参与秦家班的任何管理。
苏逍凭借着秦家班的“混凝土”等技术,迅速站稳了脚跟。
不过,秦家班也再没开发什么新兴技术。
十个月后,秦晓鸾生下了一个女婴。
这时,秦家班的混凝土等技术已经被其它的营造队伍学得,市场上大家都能用之后,秦家班也谈不上一枝独秀了。
三年后,秦晓鸾又生了一个儿子。
十几年后,儿女们都长大成家了。
又十几年后,秦晓鸾当上了外婆、奶奶。
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不是什么特别有出息的,但非常孝顺,孙子孙女也都乖巧可爱。
不到六十岁,秦晓鸾就当上了祖奶奶。而这个时候,于财主夫妇和陈大娘都健在,于家五世同堂。
又过了十几年,秦晓鸾七十五岁那年,当上了高祖母。
八十六岁时,于奇正寿元已尽。临终前拉着秦晓鸾的手说:“晓鸾,我好想和你重新再过这么一生啊。”
秦晓鸾点点头:“好,我们生生世世就这么过。”
于奇正寿终正寝后,在秦晓鸾的坚持下,在他墓前竖了一块无字碑。
晓鸾奶奶每日里都会打扮的齐齐整整的,搬个小椅子坐在碑前。
一年后,平平安安过了一辈子的秦晓鸾也油尽灯枯。
在临终的那一刻,秦晓鸾笑靥如花。她喃喃地说道:于郎,我来了。这一生,我无憾。
就在即将闭上眼的时候,身边响起了一声高叫“武才人。”
秦晓鸾恼怒地睁开眼,什么武才人?我是于夫人、于老太太、于家老祖宗!
不等她骂出口,眼前的无字碑清晰起来,阎本德和姚彻正在身边叫着她。
秦晓鸾暗叹了一声。
不过也好,她已经好好的过了自己所愿意过的一辈子,这也就足够了。
秦晓鸾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进天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姚彻答道:“不是不是,武才人你过来看看。”
三人一起朝石壁走去,阎本德介绍了起来。
刚才姚彻往石壁跑时,阎本德以为他要和李淳丰一眼,丢下其他人自己跑进天宫,于是马上跟了过去。
姚彻并没有像李淳丰一样撞进石壁消失不见,而是站在石壁前傻愣愣地看着。
阎本德不解地问:“你看什么?”
姚彻指着面前和头顶的石壁说了起来。
刚才李淳丰消失之后,情急之下他用探阴爪击打面前的石壁,凿出了一些痕迹。接着探阴爪的一只爪尖就被崩断了,扎到头顶石壁之中。
他记得很清楚,石壁上的凿痕和扎在头顶的爪子是在同一条线上。可是现在两者之间的偏差至少有五步。
阎本德认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多半是他眼花了。
两人争执一番后,姚彻叫道:“刚才你不在,但武才人在这里,她也看到了的。不信的话,让她过来说说。”
于是两人就回来无字碑前找秦晓鸾。
到了石壁前,秦晓鸾看着面前的迹象,认真回忆了一下,姚彻说的没错。
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她们面前的石壁在动,第二种可能是顶上的石壁在动。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面前的还是顶上的,始终有一片石壁动了。
也就是说,这些石壁是一个整体存在的机关!
想到这里,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机关得多大?更重要的是,到底什么力量,大到可以驱动整块的山石?就力量而言,这个机关做到了“移山倒海”!
“我们真的找到了天宫的入口,只有神仙才能做到这样。”姚彻说道。
“不要什么都往神仙上想好不好?”秦晓鸾不悦地说道:“没听过人定胜天吗?说不定就有哪位先贤能做到呢?”
她说这话,也是通过前面和李淳丰的经历得出的结论。
所谓神仙,只不过是掌握了更高层次科学技术的人而已。既然后世的人们可以通过科技实现“呼风唤雨”、“日行千里”,那么做到“移山倒海”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如果不是神仙的法力,”阎本德迟疑地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秦晓鸾和姚彻赶紧问道。
“借天力,行人事。”阎本德缓缓地说道。
他所说的借天力,实际上指的是借助自然的力量。
没有什么力量比自然的力量更为强大。在常人看来,自然的力量最为简单,比如日照,潮汐、流沙、狂风等等,都是直接客观存在的。
但在精于营造之术的阎本德看来,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没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相互辩论的关系。
表面上来看精巧比粗犷要强,但实际上却不一定是这样。
就拿机关来说吧,任何精巧的木弓暗弩,都只能作用于相对较小的器械。
通常来说越是精巧,器械越是不可能大。因为越是精巧,越是易损。只要其中有任何一个小的配件出了问题,整个机关就不起作用了。
不管你用多好的精钢,经过几十几百年都会腐烂变质,变成一堆废物。
永久性的机关,只能是最简单最原始的东西来设置。
也就是说,这种机关的所有组成部分都必须是自然界中永久存在的东西,比如流沙、水、石头这些物质。
听到这里,秦晓鸾心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设想:运动的是面前这个石壁,头上的石壁是静止的。
面前这个石壁大部分是整个移动的实体,后面只有一部分是挖空了的。
也就是说,有部分石壁其实是“门”。
李淳丰发现了那扇门,也发现了是在不断运动的。李淳丰并不是有意要丢下她们,而是当时已经来不及和她们说,所以就自己冲了过来。
等他进去“房间”后,门就关上了,然后石壁整体继续移动。等到她们过来的时候,遇到的就是实体的石壁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李淳丰消失之谜。如果说面前石壁是静止的,运动的是头上的石壁,那么就不可能出现这种鞋现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阎本德问道。
“等。”秦晓鸾淡淡地回答。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自己刚才的判断没错的话,那么石壁就是在不断运动中。
先不去管动力是怎么来的,从运动轨迹上来进行推断。
可是不管多大的石壁,如果只是单向运动的话,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因此,这个巨大机关必定是原形的,才有可能实现闭环。
既然这样,那么必定是个周而复始的循环。
从理论上说,只要等着,就一定能再次看到起点。
问题是,这个“圆”到底有多大,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运动一整圈,目前没有任何数据可供计算。
虽然没法计算,但很明显,他们面临的处境不太妙。
很简单,不管以面前还是头顶的石壁作为参照物,如果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速度差,那么人的眼睛很容易感知。
而他们在这近前,根本就无法看到石壁在动,证明其运动速度非常的慢。
假如这个巨大机关“圆的直径”比较大的话,就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到原点。
这就好比地球永远围着太阳周而复始的转,从理论上来说是一直能看到起点和终点。但是地球这么转一圈的时间是365天5小时48分46秒,也就是一年的时间,才能回到最初的点。
能设计这种机关的人,必定不缺乏现代天文知识,那么就会考虑到磁场这方面的问题。
如果对应地球绕着太阳转的话,那就是一年后那扇门才会再次出现。
李淳丰作为星象学家,肯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当时急匆匆的跑进到门里面。
秦晓鸾说完之后,阎本德和姚彻两人脸色变得青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完蛋了。
且别说一年了,就算是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他们都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阎本德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武才人,除了等之外,我们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我的意思是说,难道我们不能主动做点什么吗?比如说,加快它运动的速度。”
秦晓鸾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可以让太阳一个时辰之内升起又落下,经过一天的时间吗?”
阎本德颓然地跌坐在地下。
秦晓鸾这才缓缓说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阎本德和姚彻马上问道:“什么机会?”
秦晓鸾呼出一口长气:“赌自转。”
阎本德和姚彻面面相觑。
自转,这又是个什么东东?
看到他们两这个样子,秦晓鸾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这个年代的人连地球是圆的都不知道,说公转自转这样的概念无异于对牛弹琴。
953.张宠很郁闷
这么一想,秦晓鸾马上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看看这个机关的计时会不会是以十二个时辰为一轮。”
两人一听,这才明白了过来。
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等。
秦晓鸾又想到一个问题,在石壁这边是看不到运动的变化的,还是只能通过无字碑来看。
当即三人回到无字碑前,等待十二个时辰。为了保险起见,每隔半个时辰姚彻就跑过去看一会。
秦晓鸾本来是想和他换班的,但阎本德和姚彻说什么都不准她再看石碑。毕竟两次看石碑之后的秦晓鸾表现都实在是太异常了。
。。。。。。。。。
张宠很郁闷。
于奇正得知达拉克和吐火罗都已经纳入到五星市范围之后,竖着眉毛说了一句话:“谁找事,谁负责。以后也都这样,谁再占地儿谁自己找人管。”
王忠宝嘿嘿笑着问:“如果找不到人呢?”
于奇正眼一瞪:“那就自己管!总之一句话,以后谁拉屎了,休想老子去帮他擦屁股!”
王忠宝笑得更贼了:“达拉克是迦叶大师拿下的,可是他是个出家人啊。”
于奇正更生气了:“我管他出不出家!他一个出家人,干嘛吃饱了撑的把那里收到五星市来?”
王忠宝强行抑制住仰天大笑的冲动:“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要赶紧给他下个任命书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于奇正马上叫了起来:“下,马上就下!我看踏马的以后谁还给老子找事。”
王忠宝乐得屁颠屁颠地去起草任命书。心里想的是,嘿嘿,老秃驴,这次本公公总算是坑到你了吧?
不过,如果单是起草达拉克区长的任命书,这个针对性也实在太强了。为了表示“公平公正”,王忠宝同时起草了张宠为吐火罗区长的任命书。
这事本来就够郁闷了,加上现在于奇正选择了走东线,根本就不走吐火罗这条路,只是派人来通知黛拉和他去那边会合,张宠区长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黛拉临走前,张宠说了半天好话,希望能帮着在姐夫面前美言几句,好早点调回去。
黛拉说道:“你姐夫是真被你们给气着了。估计别说是我了,这事就算是你姐去说也不济事。”
张宠眼泪汪汪地说:“那我可怎么办啊?”
黛拉笑着说:“你真想调回去的话,有两个办法。”
张宠一听大喜:“黛拉姐姐,什么办法?快点和我说说。”
黛拉说道:“第一个办法,就是将功赎罪,把吐火罗治理好。将来过个三五年,等你姐夫气消了,这里也有合适的人接手,让沐儿和王公公多说点好话,你就自然可以回去了。”
张宠叫了起来:“三五年?”
黛拉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三五个月就能把这个又穷又苦的地方给治理好吗?”
张宠苦着脸,突然眼睛一亮:“黛拉姐姐,你不是说有两种方法吗,另外一种呢?”
黛拉说道:“另外一种就快得多了。短则一个月,快则三个月就能跟着你姐夫一起回去。”
张宠大喜:“快快快,快和我说说。”
黛拉笑着说了一句“你自己去想”,便不再开口。
接着不管张宠怎么求怎么闹,就是一言不发。
黛拉走后,火公主问垂头丧气的张宠到底怎么了。
刚才张宠和黛拉是用汉语交流的,火公主完全没听懂。等张宠让侍卫把内容翻译给她之后,火公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张宠心里很不爽。
“我知道黛拉姐姐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什么。”火公主笑着说道。
张宠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火公主叫了起来:“老婆老婆好老婆,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火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一点都想在我们这里吗?”
自从结婚之后,张宠的情商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巨大跨越。火公主这么一说,他就反应过来了,马上笑着说:“老婆,你多心了。不管去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啊。只不过咱们汉人讲究的是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上门女婿是最让人瞧不起的。”
火公主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什么叫上门女婿啊?”
张宠开始解释了起来。
在大仪朝,所谓男婚女嫁,就是男方娶媳妇,女方嫁女儿。
结婚之后,女子就是男方家的人了。嫁人之后,就是从夫姓了。
上门女婿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在汉人百姓中称之为“倒插门”,学名叫“入赘”,是一种民间的习俗。
女婿,是一种称谓,一般指女儿的丈夫,有时婿也能指丈夫。
上门女婿是指由女方家负责结婚等费用,结婚之后,男方住在女方家里,也就是说做丈夫需要和媳妇的娘家人一起居住,但这种情况并不十分普遍。
简单的说,就是和绝大多数人是反的。
通常来说,都是女方家比较有钱有势,又没有男丁传宗接代,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上门的女婿通常都是穷、苦、懒,总之就是条件很差,找不到媳妇的那种人。
上门女婿社会地位低下,一辈子都会被所有人瞧不起,直到死都抬不起头来。
社会风俗对上门女婿极尽侮辱之能事,从“入赘”的流程和“入赘书”中可见一斑。
先看看“入赘”的仪式。
男女双方家长同意入赘后,还要在两族族长、家长的参与下签字画押,签好“入赘书”的当天还要去女方“家庙”上香宣誓。
“入赘书”通常是这么写的:祖上无德,小子无能。到了而今这一辈,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寸土立基。自愿改名换姓,投某女士膝下为婚。弯刀一把,皮绳一根,上山砍柴,下河背水。如有不从,乱棒打死,亲戚不得他言。
什么意思呢?
我的祖上干了缺德的事,我本人是个废物。到了我这一辈,上面没有房顶遮挡,下面没有土地修建。所以我自愿改名换姓,投到某某女膝下婚配。因为我太废材了,所以甘愿一辈子做奴仆的事情,砍柴挑水这类事是我的职责。如果对老婆的命令有任何不服从的地方,情愿被乱棒打死,就算我的亲戚也不能说什么。
看看,看看,不仅自己承认是废物,还得连祖上都骂到,更是改女家姓,断了本家这一脉的香火。
真可谓奇耻大辱。一般男人很少有愿意当上门女婿,除非自己家里特别贫穷,或者自身有残疾,实在是找不到媳妇,没办法才当人家上门女婿,否则是不会当上门女婿。
火公主听到这话也吓坏了:“我没有让你写这些,也没有要求你改姓啊。相反,你可是咱们吐火罗的王啊。”
张宠叹道:“我这个王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你选了我,能当上这个王吗?”
火公主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可是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个王就是个空的。说不定现在我们两都成了别人的奴隶呢。”
张宠摇头道:“这是另外一回事,总之这个王的来源是因为你。”
火公主急了:“那可怎么办呢?”
张宠说道:“所以我要回去啊。只有我们回去了,才是你嫁给我,不是我当上门女婿。”
火公主叹了一口气:“我不懂那些,只是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既然你们汉人是这种风俗,我都依你。”
张宠苦着脸说:“可是我现在回不去了啊。”
火公主笑了起来,牵着张宠的手说:“我告诉你黛拉姐姐没说的第二种方法。”
然后就开始说了起来。
于奇正生气的是什么呢,就是张宠他们给自己惹事。
显然,一时半会之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这口他气消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继续给他惹事,而且把事情惹大点,让他知道放你在外面只会让他越来越头疼,最后没办法了就只能让咱们回去了啊。从现实角度来说,现在于奇正不选择走西线,是因为从这边过去,进入的是波斯的战乱区。只要咱们能打过去,把这些地方都占下来,等到他回程的时候,自然是从这边要比从路途艰险的东线走要好得多。
“我勒个去!”张宠大叫起来。
火公主继续笑着说:“如果咱们把这一片战乱区全部打下来,等他从波斯回来,还不同意咱们回去的话,咱们就率军一直往西打。总之就是惹得祸越大越好,最好是大到让你姐夫头疼。”
张宠想了想之后说:“也不行。姐夫已经说了,谁惹得事谁负责,到时候我越打越打,万一他真的不管的话,那不是我自己头疼吗?”
火公主摇头笑道:“放心吧,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张宠不解地问:“为什么?”
火公主答道:“很简单,咱们就是以五星市吐火罗区的名义去打,他再怎么说不管,这些地方也是属于五星市的。如果咱们这些地方有钱有粮交过去,要求市区派官员来参与管理,他能不派吗?只要派来了人,你就把这些日常的事务都交给他们,自己就专心只去打仗。你不是就喜欢打仗吗?”
张宠兴奋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婆,你真的是太聪明了,就这么干!”
说完这句话之后想到了什么,马上又皱起了眉毛。
火公主忙问道:“还有什么?”
张宠苦着脸说:“你刚才说了,咱们有粮有钱交上去,让他们派官员来,可是咱们现在这么穷,哪有钱粮交上去啊?”
火公主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不是就更好办了?咱们把这边的悲惨情形报上去就好了。姐夫为了百姓,不惜自己冒着风险去找冬小麦。总不能看着咱们这里的人都饿死吧?不管是咱们吐火罗还是以后打下来的地方,不都是他的子民吗?”
张宠大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刚刚高兴起来马上又泄气下去:“还是不行。”
火公主问:“怎么又不行了?”
张宠说道:“万一将来打的地盘大了,市区哪有这么多的钱来补给咱们这些穷地方啊?”
火公主叹了一口气:“夫君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呢?”
造成贫穷的原因很复杂,用一句两句话没办法完全讲清楚。但如果把这件事简单化,也还是能找到一些脉络的。
对一个区域的经济来说,最大伤害就是战争。
一旦发生持续不断的战争,这个地方的人们没办法正常生产生活,自然就会整体贫困了。
就拿吐火罗来说吧,虽然这里山地多,无法大面积种植,但是只要没有战争,粮食方面做到自给自足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从这里越往南就越适合种植,只要能处于和平状态,粮食还能有多的去反哺市区。
造成贫困的第二个影响比较大的因素就是交通。
一个交通闭塞的地方,本地的东西卖不出去,外面的东西卖不进来,物资被局限在很小的地方不能流动,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交通状况越好,整体经济运转越高。
要知道,只要流动起来,经济这个东西是可以越来越旺盛的。
举个例子,咱们吐火罗就有个独一无二的好东西——紫羔羊皮。
名为“紫”,实际上是藏系黑羊羔的毛皮,系名贵羔裘皮。从毛尖到毛根部都呈黑紫褐色,被毛柔软,花纹紧密,卷曲美观,色泽黑亮,皮板轻软,保暖性好,经久耐穿,且愈穿愈亮。
这种皮毛深受罗马帝国的上层贵族喜欢,价格非常之昂贵。只要有,根本就不愁卖。问题是在战乱的环境下,没有好好养殖的基本环境啊。
如果咱们这里不打仗,不但能卖往罗马,将来还能通过市区直接卖到大仪朝去。
说到这里,火公主命人拿了一条紫羔羊皮的手套出来。
张宠试戴了一下,确实是好东西啊。从皮质这个角度来说,可是比市区那边的皮毛都要好。
火公主说道:“还有咱们这里的宝石,也都是上等的。”
张宠不以为然地说道:“玉石就不用说了,咱们和田区的已经是最上等的了。”
954.阻拦中星军
火公主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宝石。”
张宠纳闷地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火公主笑了起来:“当然有区别了。玉专指翡翠和软玉,其它玉雕石料统称为玉石。而宝石则是钻石之类的矿物,比如红宝石、蓝宝石等等。我们这里就盛产红宝石、蓝晶石、石榴石以及青金石。其中最有名的又是青金石。”
说到这里,命侍女去拿了一个手链过来:“夫君你看,这个就是青金石制成的。”
张宠惊叫起来:“这个我知道,这个叫璆琳,墨宁姐姐就有一串。哪是你说的什么青金石啊。”
火公主一愣,随即说道:“可能我们叫的名字不同吧。”
还真是这样,这青金石因其色相如天,备受中原历代皇帝喜爱。在大仪朝,称之为璆琳、金精、瑾瑜,青黛等。以色泽均匀无裂纹,质地细腻无金星为佳,无白洒金次之,洒金指金星均匀分布如果黄铁矿含量较低,在表面不出现金星也不影响质量。但是如果金星色泽发黑、发暗,或者方解石含量过多在表面形成大面积的白斑,则价值大大降低。
张宠接着说道:“当时是她们几个女人聊天,墨宁姐姐还和阿缇雅她们说到,我们大仪朝虽然地大物博,但却不产这个。那串手链还是作为嫁妆给的她呢?想不到原来竟然产自你们这里。”
火公主不满地看着他:“什么你们这里,是我们这里。我们!”
张宠自知说错了话,马上嘿嘿笑着岔开话题:“不行不行,我要赶紧买一个,给我姐送去。不不不,我要多买几个,给丽雅姐姐、阿缇雅姐姐她们一人送一个。”
火公主白了他一眼:“你还要买吗?一声令下,马上吐火罗最好的青金石就送来了。”
张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火公主说道:“夫君,你看看,这么一串手链如果卖到大仪朝,能够卖多少钱?”
张宠盯着那条手链,虽然不识货,但还是能看出,其品质比李墨宁带的那条还好。于是笑着说道:“老婆,墨宁姐姐是大仪朝的皇家公主,都是用的天下最好的东西。这串手链卖过去能卖多少钱我是不知道,但肯定不便宜。”
火公主睁大眼睛问道:“能卖多贵,能不能换几套丝绸的衣服?”
张宠捂住肚子,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几套?据我估计,最少都能换个几十套的。”
火公主乐得起身和张宠击掌。
不过如果王忠宝或者李墨宁在旁边见到张宠这种一百步笑五十步的行为,估计会笑到人事不省。
这就好比后世的一个笑话了。
某年某月某村的一对父子去了一趟省城,见到了长江大桥,回到乡里之后吹嘘不已。
儿子就说了:“哇塞,长江大桥是真牛啊!”
旁人问:“有多牛?”
儿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没个五百块钱根本就修不起来。”
父亲大怒,“啪”地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没见识的东西,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旁人忙问其故。
父亲答道:“我告诉你们吧,没个五千块钱,修长江大桥,想都别想!”
现在的张宠夫妻,就挺像这对父子的。
火公主这串手链,可是本地最好的上等品。这要是卖到大仪朝,最低最低都能卖出几千两纹银。
火公主说道:“夫君,你知道一套丝绸衣服在这边能换多少东西吗?”
张宠问道:“多少?”
火公主答道:“五到六头牛!”
这下张宠也兴奋起来:“那咱们岂不是发达了?”
火公主含笑点头,然后对张宠说了起来。
不管这些紫羊羔皮宝石多么好,但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吐火罗这边的情形,是因为战争无法安心养殖和采石,就算采出来了,也很少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做生意,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除此之外,咱们这里还有松子等好东西。只要咱们能保证这里不再战乱,光是这些东西都能给吐火罗人换来很多所需的物资。
人类都是想通的,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就会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一旦吐火罗人富庶起来,就会向市区购买瓷器之类的产品。
所以商贸这个东西,是一件双赢的事。
包括以后打下来的地盘,都可以采取这么一种模式。这样地盘越大,内循环越便捷。
现在吐火罗到市区全线都已经纳入了五星市版图,战乱问题完全得到了根治,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
只要交通问题得到解决,吐火罗的局面马上就会得到改善。
不过关于交通问题嘛,你们汉人在这方面具备神一样的力量。只要申请让市里派来一批专家,马上就可以开展起来。不仅能解决道路问题,还能解决本地人的就业问题,简直是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张宠再也忍不住了,立马提笔写了几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市区。
和当初在和田区当区长不同,这次有了老婆的枕头风,张宠可是把全部关系都动用上了。
第一封公文是写给副市长李墨宁的。
李墨宁去了大仪朝,代理副市长阿缇雅接到这封公文后哭笑不得,只能拿着公文去和乌兰图雅商量。
挺着大肚子的乌兰丽娅看了公文之后,也是差点笑出来。
张宠的这封公文中最开始还说的像模像样的,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会痛改前非,好好的治理好吐火罗。但是现在吐火罗的基础实在太差,请墨宁姐姐赶紧拍一批得力的官员过来。
问题是公文的后半段就完全变味了。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张宠没这方面的能力,如果不派人来的话,那这边管不好就不怪我了。了不起到时候我甩手不管,天天出去惹是生非,还是得你们来擦屁股。
这怎么让人感觉像是在耍无赖?不不不,不是“像是在”,而是就是在耍无赖!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张宠这个浑小子,还真干得出这种事。他真要这么干的话,别说她们两了,就算是于奇正李墨宁在家也拿他没办法。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紧急调拨了一批官员,赶紧给这个小混蛋送过来。
张宠的后面几封就都不是公文了,都是以私人身份写的。
第一封就是写给苏逍的,大意就是要求立马给他调拨一批得力的营造人才过来。当然,信的后半段也有转折。
这封信转折的大意是假如你不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呢这边事情干不好,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管军中的事务。到时候下面那些弟兄到处去划军事区域,苏总经理您就别来找我啊。
五星市律法有明确规定,所有民用建筑设施都得给军用设施让道,营造部门必须无条件先修建军事项目。
张宠这小子虽然现在是吐火罗区长,但他那个中星军军长的职务却并没有撤销。
中星军的驻地本事就是市区,部队里的那帮混蛋都是张宠这个小混蛋的粉丝。这货要发这么一句话,还真能让苏逍焦头烂额。
第二封信是给现在负责市场管理的官员的。
这个官员原本是休屠族的一个行政官员,因为在商业管理方面能力强,现在被提拔起来了。
按说他和张宠之间既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任何的工作来往,甚至可以说都不认识,张宠怎么办呢?
面对这种情况,张宠就干脆毫不掩饰的耍流氓了。
信的前半段,要求在玉石市场最外间给吐火罗腾出几间门面,最好是能设置一个“吐火罗宝石区”,该出多少租金我张宠一文钱都不少给你。
要求提完之后就是转折了。
这次张宠的转折是这样写的:我呢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养养蚂蚁做宠物。这次过来这边因为走得实在太匆忙,没能把我最亲爱的那些宠物蚂蚁给带上。结果呢家里那些下人又太不负责了,让我这些宝贝蚂蚁给跑出去了。希望您呢最近出门走路注意点,别把我的宠物给踩死了。我先和您说清楚啊,这些宠物可是我的命啊,跟着我南征北战,就是我的护身符。谁要是踩死了我的蚂蚁,看我不嫩死丫的!
商业官员也很无奈啊,明知道这小子犯浑也拿他没办法。说不好听的,你要真不依他的,等他回来了,给自己一顿胖揍那是跑不了的。
虽说五星市律法森严,就算是张宠寻衅滋事也肯定会被关进去。可是他不把你打死打残,就是一顿老拳打得你疼,然后进去做几天牢又怎么了?不是说的话,这货进牢房别说犯人了,就算是牢头都得“张爷张爷”的给他提鞋。
更不用说,要真的为这事把他抓进去了,他手下那些混蛋能放得过自己?到时候今天这个小军官来找茬揍自己一顿进去蹲几天,明天那个中军官又来找茬揍自己一顿进去蹲几天,中星军那么多人,就算自己能活一百年,他们天天派人来揍都还有很多轮不上的。
得得得,反正支持落后地区的发展也是市里的大政策方向,给他腾出几个好门面也不违规,还是不要惹这尊瘟神了。
张宠的第三封信是给扁无恙的。无他,立即给我派好的军医过来。
这次倒是没用上威胁那一招,直接就是说这里是新平定地区,周围都是虎视眈眈,吐火罗区很可能马上就要打大仗,军医系统必须提前跟上,立即在吐火罗区府建立起医馆,准备收治前线下来的伤员。
这个要求可谓合情合理,现在五星市东边的东星军没什么战争可能;南星军更加不用说了,天天在昆仑守石头线;西星军也没听到有什么战事;最大的威胁北星军那边,目前还在和谈期间,也没有什么战事。
既然张宠说他要打仗,那就赶紧在这边建医馆调军医过来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一封信是写给服装厂的,其意思就是让服装厂来这边采购高档皮毛做成高档服装。
这里就威逼利诱都用不着了。为啥?服装系统都是跟着沐儿的呀,谁还敢不给他面子?再说了,五星市现在别的不多,有钱人是真多,如果真的面料好手工好,根本就不愁卖。
最后还写了封信给苏喜儿,请她派人来这边开人视台分台。
为什么要做这事,其实张宠自己都不是很懂。
上次王忠宝在于奇正面前说什么“文化”,什么人视台的重要性之类的话,张宠是一句都没听懂。
不过没听懂没关系,反正是王忠宝那货出的主意。也就是说,这玩意是个好东西,这肯定没错。
既然是好东西,咱就得想法子弄到手里。
苏喜儿接到信后也不敢怠慢,马上调集了得力的主创人员过来。
按说苏喜儿又不怕张宠威胁,怎么会这么热情呢?
原因有三点。
一直到现在,苏喜儿的“通房丫鬟梦”也还没有实现。现在最近又有个黛拉嫁给了于奇正,心里就更急了。
苏喜儿想来想去,这事能求得上的,也只有心软的沐儿了。
张宠是沐儿的弟弟,现在放个人情,以后也好说话。
第二点原因就是张宠本来就是个“流量明星”,现在卖他个人情,以后人视台要搞个什么活动之类的邀请他,总不好意思不来吧?
第三点就是人视台自身的发展。
现在人视台已经是个盈利机构了,但是人视台也有个局限,就是影响力主要只能在附近。
其实台里本身最近就在讨论建设分台的事项,只是如果由近及远的话就有个弊病:近处播放区域重叠,远处没有播放,不能做到宣传效果最大化。
毕竟人视台除了追求经济效益,更重要的是创造社会效益。
吐火罗是现在距离市区最远的一个区,在那里建设一个分台非常合适。
张宠写的最后一封,不是公文,也不是私人信件,而是——命令。
中星军军长下令:小的们,赶紧过来,有仗打了!
中星军那帮崽子们收到这个命令之后,乐得直翻筋斗。
有仗打了,而且是跟着宠哥一起打,哪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儿?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路上居然被拦下来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下中星军?
955.我就恶心你
拦下气势汹汹的中星军的,是西星军的军长小乙。
说实话,五星市敢“得罪”张宠的人还真没几个,小乙就是其中之一。
讲资历讲战功讲关系,啥都不比你差,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讲耍流氓也不怕。
和同一批将领比如常固赵奋他们相比,张宠实在说不过了就耍赖,要和你打架。常固他们主要是练习的统兵打仗,单人打架还真不是张宠对手。小乙和丁武就不同了,这两货本来就是宫廷侍卫出身。说句不好听的,讲打架这事,全五星市除了沐儿之外,他小乙还服了谁嘛。
最近小乙也是浑身不舒服,气势汹汹带着人准备去威胁一下朱俱波,心里想着说不定还能打一仗,结果人家不等你找事就主动加入五星市了。
这也就不说了,从现在的五星市区域算起来,朱俱波还真得划到南方,归南星军管。
为这事,小乙都快气得爆炸了,这事啊,简直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五星军当初划分的时候,就是以东南西北中的方位来划分的。由此以后往哪个方向扩展的边境线,就归属哪个军区。
朱俱波这个地方呢属于是西南角,部分在南向,部分在西向,南星军和西星军都说得上。
正常情况下,谁先占着了也就是谁的了。
朱俱波直接主动加入五星市后,从疏勒送于奇正过来的西星军就是最近的部队了。
小乙带着人屁颠屁颠的进驻了朱俱波,第三天南星军的人就来了,理直气壮地要求由他们接管。
南星军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西边的吐火罗也是五星市的,既然朱俱波的西边都是自己的,那朱俱波就不能算是西线,而是彻底属于南线了。
耍流氓那样的是,只是兄弟间的玩闹,真遇到军国大事,大伙还是得按规矩来的。
人家南星军说的有道理啊,小乙就只能率军回到疏勒,把朱俱波防务交给了他们。
刚刚回来,就听说了迦叶大师拿下达拉克,丁武亲自率军驻扎。
小乙当时就气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朱俱波就是腹地了,算谁的都可以。倒不是说存在什么抢地盘的心态,反正他们这几个人压根不在乎腹地的地盘,只在乎和外人的边线。哪个军区和外界接壤的边线越长,不就越有机会干仗吗?让小乙生气的,就是感觉在这事上被丁武那个狗东西摆了一道。他心里很清楚:那狗东西也压根没想占地盘什么的,就是没事了来恶心自己一下。
其实这话吧,还真是冤枉丁武了。
人家丁武那段时间可怜得很,当时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开通驮马古道,就是守着南边一座鸟都飞不过的昆仑山,天天拔脚毛玩。
而且因为信息传递的问题,当时丁武也不知道张宠拿下了吐火罗。对南星军来说,当时的朱俱波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出海口”,自然不能放过了。
只是形势发展得太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么一来,小乙就郁闷了。
虽说从客观上来说,西星军防区并没减少,现在西线自己还是有一条边境线,但是从“比较”来说就不一样了。
以前的南星军就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恶狗,连屎都没得吃。
小乙特别享受得意的在丁武面前恶心死你的感觉,原本都已经设计好了。
过几天就去南星军面前看望丁武,然后在他面前背着手踱着八字步晃来晃去。
然后这时就有西星军的人来了:“报告军长,西边边境有冲突!”
这时候丁武肯定已经被自己恶心坏了,一刻都不想看到自己,肯定会说:“小乙,你那边有事就先回去吧。”
然后我小乙就会问一问手下:“多大的冲突啊?”
手下回答:“报告军长,大概是百人队级别的冲突。”
然后我就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你让那谁谁谁自己处理一下。哎哎哎对了,顺便和他们说一声,以后没有千人队以上的战役不要来和我说,我还要多陪陪我丁武哥哥呢。”
这个时候丁武觉得气得想打死我。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不可能真的打我。别说不可能打了,他还只能憋着。
然后这时候我就会提出要求:“来来来,丁军长,咱们兄弟两好久没弈棋了,来下一局呗。”
丁武肯定气得脸色铁青:“边境军事为重,你还是先回去吧。”
然后我就会儒雅地一笑:“丁军长过虑了,此等小事,让下面小儿辈破贼即可。”
想到这里,小乙恨不得做梦都笑醒。
结果呢?结果呢?
结果是现在人家丁武兵进达拉克,以后南线就有可能吃到肉了。
而自己西线这边,要去吐火罗的话就要从朱俱波走,且不说丁武丫的让不让走了,那边也是个大刺头。
如果是其他人当区长,至少不用担心去到那边之后的情况,可张宠那个刺头,也不那么好对付。
现在中星军还要从自己地盘过,去接收吐火罗防务,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小乙拦住的中星军将领也不和他争辩,只是上前说了一句话:“宠哥说,如果您真不让我们过去,那咱就不去了。那就派人通知南星军去吐火罗驻扎,总之吐火罗不能没有军队吧。”
小乙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前面一只狼,后面一只虎。不是被狼咬,就是被虎吃。
现在耍流氓都没用了,张宠那小子还真做得出让丁武去吐火罗的事。不不不,丫的肯定还有更坏的主意。
小乙想了一下,张宠很可能和丁武商量,南星军和中星军共同进驻吐火罗。
这么一来,中星军就可以从市区出发,走和田,经阿克赛钦,过驼马古道进朱俱波,然后进入吐火罗。
虽然路程绕远了点,但还是可以到达。
小乙面前浮现出那两个混蛋狼狈为奸,坐在一起奸笑的样子。
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乙想了又想,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有自己这只拦路虎,肯定会联合起来坑他爹我。
我就不让你们如意,我还不拦了,就让中星军这帮兔崽子过去,到时候丁武那小子肯定要求南星军也进入吐火罗。那个时候张宠那货肯定想吃独食,嘿嘿,他们两肯定会干起来!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之后,小乙便笑意盈盈地亲自把中星军送到了朱俱波境。
小乙又失算了。
丁武根本没有阻拦中星军的意思,一点好处都没要就让他们过去了。
这让小乙很是不解:这一定是个假的丁武,我认识的丁武不是这样的啊!
他是不知道,丁武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因为原来南线完全没有战争的可能,所以南星军的数量配置并不像北星军和西星军那么多。
现在有了达拉克这么大一块肉,南星军从驮马古道到达拉克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一时间也根本消化不了。
加上相比较之下,即使耍流氓去了吐火罗,总之是在张宠地盘上,干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不如干脆做个好人了。
就这样,中星军一万人顺利抵达吐火罗。
手底下有人了之后,张宠立马腰杆子就直起来了。
这里说的人,不单指中星军的人,还有从市里来的官吏、医生、匠人。
先说官吏吧,看到来的这个官员,张宠乐得跳了起来。
谁啊?李墨宁的侍女珊瑚。
可别小看只是个女孩子,在李墨宁施政期间,她可是最得力的助手。虽说之前没有直接理政,但基本上所有的文案类工作都有经过她的手。就拿律法和赋税来说,最初李墨宁她们只是制定出一个大的框架结构,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有很多地方需要细化和完善,这些事珊瑚都有参与。
五星市扩张实在是太快了,官员系统一直都跟不上。每次市里好不容易培养出一批官员,就得马上派去支援新区建设。
别的不说,从阿克苏开始,到鲁齐齐,再到和田,然后是近期的疏勒、朱俱波,市里的官员都差不多被掏空了。
这次张宠要人,实在是抽不出得力的人给他。可是又得罪不起这个混世魔王啊,无奈之下只能把珊瑚派来。至于其他的一些官员嘛,相信张宠也能知道市里的难处。
不过对于张宠来说,能派珊瑚过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也知道,阿克朗和呼衍触机多次向市里申请,希望能把珊瑚调到本区,市里都一直没放人。
珊瑚到的第一天就做了一件事:阻止张宠立即出兵。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张宠两口子策划好了“干脆不断惹是生非”的大计之后,便开始谋划着去干仗。
可是如果没有任何缘由的去和人家打,这话好像也说不过去。
不过有一点,只要起了这个心,哪有找不到理由的呢?
最近在波斯和吐火罗的交界处就出了一件事。
其实说起来,和吐火罗交界的波斯那块地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
整体大致情况也和吐火罗差不多,就是多个族群混杂。但有一点却是和吐火罗不太一样,那就是那一块地方之前一直不能算独立的王朝,要么从属于天竺,要么从属于波斯。简单点说,波斯和天竺,谁更牛逼就是谁的。
在几十年前,波斯萨珊王朝的势力达到顶峰,所以这片区域就属于是波斯的。
从实际管理来说,不管从属于谁,都属于两个大国的边缘地区,实际管理根本不到位。所以就造成了这个地方一直乱糟糟的,既有族群间的矛盾,也有希望从属于哪个国家的理念之争,各种矛盾都存在。
这次发生战乱,也和波斯萨珊王朝相关。
最近这些年来,萨珊王朝内乱不休,连王庭都隔三差五的换主人,这些边境地区就更顾不上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些人想着脱离波斯的管制,投奔到天竺的怀抱。但另外一部分呢,就是波斯的死忠粉。
于是从大的方面来看,就分成了这样的两派。
问题是,这两派人中的任意一派都不是一个完全紧密团结在一起的组织结构,只能说从大方向的想法这么分。
在实际中又有各种各样不同理念的小的势力,形成了一个军阀混战的局面。
当然,这个“军阀”也不能按照大仪朝的标准来看。
在大仪朝,通常能称得上军阀的,至少手下也是几千上万人的部队。而这里,有个几十百来号人,就可以自立为一个势力了。
如果以大仪朝的标准来看,也就是土匪的级别。即便是这里最大的军阀,也充其量能算一个“土匪势力”而已。
这些小团伙之间打来打去,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打不过就跑。那要逃命嘛,肯定是不管不顾有路就跑。
因此,那边的小势力被打败后逃到吐火罗,就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有人要问了:那难道吐火罗这边就不管吗?
这个问题就很好笑了,当时吐火罗比他那边还乱,谁来管啊。现在吐火罗这边稳定下来之后,这个问题就可以摆上桌面了。
前几天,波斯那边一伙小势力分散逃入了吐火罗境内,打败他们的那个势力气势汹汹的追杀过来。
已经安定下来的吐火罗,都是由区府派出的人在管理,于是当地户籍司的人就去交涉。
战胜的那个势力哪里知道今日吐火罗早已不是昔日的吐火罗,没来由的被吐火罗人这么一拦,就认为这边在包庇他们的仇敌,于是双方就起了冲突,吐火罗户籍司有两个人殉职身亡。
本来没事都想找点事的张宠听说自己人死了,二话不说就要点兵出发。
珊瑚拦住了他。
谁都知道,张宠这小子犯起浑来就是一根筋,怎么可能拦得住呢?可这次珊瑚还真的把他给阻拦下来了。
珊瑚只问了张宠一句话:“你是想打大仗,还是只是想过过手瘾?”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张宠立即勒住了马。
因为这句话,正好挠到了张宠的痒处。
956.舂迁穹之家
珊瑚开始分析了起来。
以目前的情况,别说出动大军了,就你张军长带上自己的亲卫队都能把那股不到一百人的势力给灭了。
可是灭了以后呢?请问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那里打来打去的?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就是不讲理”,打了就打了,但这种做法就是典型的“师出无名”。
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战场上勇冠三军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最要紧的还是两个字:人心。
先不说别的了,你就看看市长打的所有仗,哪一场不是先在道义上站住脚再去打的?且不要小看了“师出有名”这四个字,可是和士气息息相关啊。
身为中星军军长,你应该比谁都了解“士气”的重要性。咱们来从实际情况分析一下:且别说波斯地盘的人,就算是吐火罗这边,人们的想法都还没有稳定。你想想啊,现在中星军大军过来,不管怎么说,给人的感觉是不是总有点咱们就是“占领军”的意思?
换句话说,这边的百姓绝对没和区府上下同心。没有百姓的支持,军队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这件事不管在谁看来,都不是一件值得大军扫荡的大事。吐火罗人会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汉人军队借题发挥去打人家。而波斯人肯定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和咱们作对。所以你如果现在出兵的话,最多也就是能把这两群小土匪绳之以法,就没有了继续打的理由了。
其实这些话即便珊瑚不说,张宠也想到过。只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有机会就上了。
等珊瑚说完后,张宠问道:“我不想听大道理。除非你能想出好的办法,不然我还是得去干。”
珊瑚说道:“我当然有办法了。”
张宠大喜,赶紧问是什么办法。
珊瑚低声耳语一阵之后,张宠眼睛亮了。
当天,张宠便颁布了一条政令。
这条政令的大致意思是说:吐火罗打了这么多年仗,百姓们颠肺流离受了很多苦,区长心疼不已,下决心让大家摆脱战乱,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从现在开始,吐火罗区就是要以恢复生产生活为最大的任务。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区里现在想了很多办法。
一、成立若干区有企业。当前立即成立的有宝石矿业公司、营造公司、道路建设管理公司和市场开发公司。本区所有劳动力都能根据自己的特长和喜好报名参加,报酬模式参照市区;
二、鼓励松子、紫羊羔皮等特色农副的采摘、生产和制作,没有销路的可直接卖给区政府“农贸产品收购处”。
三、由区府出资,开设“百货店”,女人可以来当售货员。
其中前两条基本是市区成熟的套路,第三条是珊瑚的开创。这也是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制定出的一项便民政策。
吐火罗区经历了多年战乱,年轻力壮的男人比例自然很低。最难以自力更生的,就是那些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
问题是,这种情况在这里并不少见。
珊瑚在来吐火罗的路上就注意到了这件事,一直在想着解决的办法。
不管是参加建设拿薪水,还是农副产品制作,基本上都是需要全职。这些需要带孩子的女人就很难做到。
在五星市区,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不管是医馆、服装厂乃至其他行业,女人想找到一份有收入的事情并不难。
可是在吐火罗,想要发展到市区那个程度就没那么快了。
珊瑚就想到了市区最近开业的百货大楼,里面招收了不少的女售货员,解决了一批没有文化、没有技能、没有力气的“三无”女性的就业问题。
但是,要想在这边做这个,肯定不太现实——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
且别说建造百货大楼需要时间,货源的采购也是一大问题。
就算这些方面的事情都解决了,这地方这么穷,人口密度又不大,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珊瑚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咱们现在的情况是缺少资金、缺少建设,但是咱们有多的人。
不修建百货大楼,可以在全区范围内根据人口密度的不同,每间隔一段路程就设立一个小百货店。
百姓们没有比较高的消费能力,那咱们百货店里就买一些食品和小的家庭必需品。
招的这些售货员在店里卖东西,也能看顾自己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婴幼儿。
这条政令一颁布,立即在吐火罗引起了轰动。
第一天情况情况还算是正常,第二天时各个单位的报名处就人满为患,第三天那些居住在山林里的百姓也都赶过来报名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任何改革措施的颁布初期,人们都是将信将疑的。
打消这种疑虑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事实来证明。
开工第一天,已经成为了营造工人的吐火罗人,当天就领到了薪水。不仅领到了钱,而且还不少。
说一个场景就能知道工人领到薪水之后的宣传作用了。
舂迁穹四十多岁了,原本是部落里的一个勇士,以前打仗时伤了一条胳膊成了残疾。看到政令后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营造公司报名,被顺利录取。
分给他的活是夯土。
夯土队都是八个人抬着一个重重的大石头落下,把地基夯结识。
舂迁穹虽然没了一条胳膊,可力气还是比常人大得多。夯土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举起需要两个人的那一部分。
营造队都是按劳分配的,当天舂迁穹就领到了双份薪水。
收工之后,他包着一个大包裹跑回了家,上气不接下气地交给妻子。
妻子接过包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舂迁穹傻笑着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妻子打开一看,里面不但有二十个馕,还有好大一块烤肉!
看到舂迁穹得意的样子,妻子尖叫起来:“你不会是去抢劫了吧?天啊,这可不行啊!现在咱们这里都要遵守律法,不行不行,咱们得赶紧去自首,还能减轻点处罚。”
舂迁穹一把拉住妻子:“想哪去了?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
妻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大声哭嚎起来:“你这个该死的,是不是把我最后一件首饰给卖了?那是我娘留给我最后一点念想啊!”
舂迁穹挺起胸膛叫道:“你说什么呢!这是我赚的!”
妻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赚的?你去哪里赚这么多?”
舂迁穹仰起头:“你忘了,今天早上我就出去找活干,现在我已经是区营造队的人了。这些都是我的薪水。”
妻子不可置信地说:“你一天的薪水有这么多?”
舂迁穹骄傲地抬起头:“当然!你男人是谁啊?大力士!”
妻子虽然心里高兴,嘴上还是在抱怨着:“你呀你,有两个钱了就这么糟践。稍微买一点尝个味就好,何必买这么多呢?非要一顿吃个尽啊。”
舂迁穹咧开嘴一笑:“好了好了,别埋怨了,快叫孩子们来吃吧。”
妻子一声叫,家里大大小小五六个孩子跑了过来,看到金黄色又香又酥的烤馕和冒着油的烤肉,纷纷尖叫着扑上来,一群饿狼一般啃了起来。
舂迁穹觉得喉头直发酸,别说吃好,孩子们有多久没吃饱了?
妻子也是眼泛泪光,拿了一个馕递给他:“你一定很累吧?快吃啊。”
舂迁穹呵呵一笑:“咱工地上包吃包住,我早就吃饱了,还有酒喝呢!”
妻子开心的连连点头,不断地说着“这就好,这就好。”
舂迁穹拿过一串肉串,把馕塞到妻子手里:“你吃啊。”
妻子小心翼翼地撕下瓜子壳大小的一片肉,又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馕,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着。
舂迁穹见状,上前一把掰开馕,把整串的肉都夹了进去,直接塞到妻子嘴边。
妻子慌乱地左右躲闪:“留给孩子们吃,他们长身体呢。”
舂迁穹叫了起来:“吃,你必须吃!这么多他们哪里吃得完?”
妻子怯怯地说:“那就留到明天吃。”
舂迁穹吼了起来:“留什么留?明天要吃明天再买!以后我天天都能给你们买,想吃多少吃多少!”
妻子眼里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笑着骂道:“吹牛!”
舂迁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我吹什么牛?你看看这是什么?”
妻子也不识字,看着纸条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舂迁穹大笑着说:“告诉你吧,我今天的薪水可不止那么多,还有多的队里都给我记着账呢。”
妻子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记账?”
舂迁穹笑着解释起来。
虽说黄金什么的走到哪里都通用,但普通百姓哪能有那么值钱的东西?西域诸国虽多,但都没有自己的钱币体系。虽有一些地方性的自铸钱币,但并不完全通用。吐火罗虽说也可以说是一个王庭,但并没有自己的钱币体系。在此之前,都是流通的波斯萨珊王朝的铸币。
现在已经并入五星市了,负责发放薪水的人说,以后就要统一使用五星市的钱币。但因为现在才刚刚成立区府,市里的钱币没这么快送来。因此没有发放的部分就先记着账,等市里钱币一到,就把这部分发放给大家。
听到这里,妻子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你说……他们会不会赖账?”
舂迁穹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用手指点了点妻子的鼻子:“你这个小贪心鬼。刚才还不相信队里能开出这么多的薪水,现在还担心别人赖账。你也不好好想想,队里有这个必要吗?如果真要赖账,根本就不用记账。就现在给我们的这些薪水,难道咱们就不干吗?”
妻子也笑了起来:“对啊,光是现在的就已经够好了。我真的是太贪心了。”
舂迁穹乐不可支:“你就放心吧。发薪水的人都说了,咱五星市啊,就讲个同工同酬。不管做什么事,公司赚的钱除了交少量的税给市里之外,全部都会分给大伙,不会欺负和剥削任何人!”
妻子连连点头:“真好,真好。你说,咱们这是不是一脚踩进了天堂里面啊?”
舂迁穹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眼神看着妻子说:“这才算哪和哪呢?我听从市区来的工友说啊,那边才是真正的天堂呢。”
妻子赶紧问道:“怎么个好法?”
舂迁穹说道:“据说啊,那边不光是男人,连女人都是每个人都有事做,每天都穿着整整齐齐的工作服去开工。等收工或者休息的时候,都是穿着各种各样华丽的衣服到处玩。市区里的房子都有那么高,道路干净得在上面打几个滚都没有灰。街道的两边各种各样的店铺卖着各种各样的货物,还有一个超级豪华的百货公司……”
妻子一脸憧憬地说道:“天啊,要是咱们能去看一眼就好了。”
舂迁穹得意地说道:“今天咱们班长夸我了,说要我好好干,争取评上优秀员工,到时候就可以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去市里参观了。”
妻子拍着手叫了起来:“真的太好了!”
刚刚叫完,随即又噘着嘴说:“可是那也只能你一个人去,我又去不了。”
舂迁穹嘿嘿直笑:“每个优秀员工都可以带一个家属,所有费用都由公司承担。”
妻子惊喜得不能自已。
舂迁穹说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歌舞吗?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看看西蛮好声音,说不定你还能参赛呢!”
妻子害羞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抬起头说:“对了,我今天听说咱们这边也要开人视台呢。”
舂迁穹说:“对啊。我告诉你吧,我们今天就是在给人视台夯地基呢。”
妻子高兴得跳了起来,随即小声说道:“我,我想……”
舂迁穹问道:“想什么?”
妻子红着脸说:“我听说人视台在招人,我想去报名,怕你不答应。”
舂迁穹说道:“我有什么不答应的?我告诉你吧,在市区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就是双职工家庭了。如果你也能上班,那我们家马上就兴旺起来了!”
妻子先是大喜,随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957.开办幼儿园
舂迁穹不解地问:“怎么了?”
妻子长叹道:“孩子没人管啊。”
这话一出,舂迁穹也为了难,这还真是一个没办法解决的难题。随即把妻子搂在怀中安慰道:“也没事。我一个人做事也能养活你和孩子们。不,不光是养活,我还要你们都过的好。你放心,以前卖掉的首饰,我都会一件一件买回来。”
妻子点点头,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看着天上的星光。
和舂迁穹一起报名参加营造队的揭灸?,并没有看星光,而是和家人一起,朝着区府走去。
揭灸?是个还没有结婚的小伙子,拿到薪水后也是买了一大包东西,大呼小叫地拿回家。
父母的态度和舂迁穹的妻子一样,经历了惊讶、担心、欢喜的过程。
不同的是,他们和舂迁穹妻子的关注点不尽相同。
揭灸?老爹忧心忡忡地开了口:“孩子,这事真是一件好事,但好事往往不长久啊。”
揭灸?不服气地说:“爹,您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大队长说了,不用担心没活干。其实市里的活一直到现在人手都不够,只是咱们张区长面子大,才把他们这批技术人员调过来支援咱们的呢。”
老爹叹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揭灸?问道:“那您担心什么?担心我不好好干吗?这您可就放心吧,这么好的事,我不玩命的干才怪。您是不知道啊,咱们大队长今天说了,他们一定尽快教会咱们专业技术,这样就能早点回市区了。他还说了,希望咱们这些年轻人努力学,将来学好了就能当小队长、中队长,甚至大队长。”
老爹摇摇头:“我也不是担心你。”
揭灸?有点急了:“那您到底担心什么啊?”
老爹又是长吁短叹一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并不是这件事不好,相反是因为这件事太好了。
和舂迁穹不同,揭灸?他们家是一个小族。在以往,不管在任何事情上,有好事最后都会被大族的人抢去。还有就是,现在孩子在营造队里做事,大族的人肯定人多势众,难免受到欺负。
说到这里,揭灸?的母亲也担心起来:“对啊,孩子,今天没人欺负你吧。”
揭灸?先是愣愣地看着父母一阵,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之后才说:“想不到现在还有人翻这种老黄历,居然还是我自己家的人,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母亲不悦地说道:“你怎么和爹妈说话的?”
听到这话,揭灸?赶紧止住笑,问出一个问题:“爹、妈,我想问一下,你们最近看到哪一个欺负弱小的人没被惩处?”
父母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认真想了一下,还真的是这样。
年龄大的人总是比较保守的,母亲说道:“可是……”
揭灸?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妈,没什么可是的。您要知道,不光是咱们区。在五星市任何一个角落,欺负其他族的人都是重罪。咱们这里是刚刚开始,听我们大队长说,在市区那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大队长还说了,咱们这边最多只要半年,在这方面就能和市区一样。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族小族,什么族都一样。要说区别吧,就是良民和贱民的区别。我现在就是要努力,早日当上良民。”
母亲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崇拜你们大队长嘛。”
揭灸?昂着头说:“那当然。咱们大队长技术特别好,图纸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还会认字。对了,你们知道大队长的经历吗?”
他这么一说,父母二人也来了兴趣,赶紧问大队长是什么来头。
揭灸?开始说了起来。
大队长是白羊区人。这里有一点要说清楚,是白羊区人,不是白羊族人。
最早他就是白羊族的一个奴隶,他自己的那个族群早就没有了王庭,散落在各地,都是给人当奴隶。
白羊族被并入五星市之后,他也还只是一个贱民身份。
后来市区营造公司招人,他就去当了工人。
说到这里,揭灸?笑着问:“爹,妈,你们说,大队长开始的这段经历是不是和我很像?”
老爹想了一会儿之后答道:“不,他比咱们还惨。咱们虽然是小族,也还有族人,他都没有了。”
老妈急着知道后面的事,催着揭灸?往下说。
揭灸?继续说了起来。
大队长成为工人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里人人平等。于是非常努力的做事,平时有时间就琢磨技术,后来就升为了小队长。
再后来就遇到了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机遇。
当时市区里正在大规模搞房地产开发,队长那时候自己攒了一点钱,又找工人凑了点,就交了房子的首付。
紧接着,市区里面就实行了“购房换籍”的制度,队长的籍册转为了良民。
转为良民之后,按照市区律法就能分到土地、牛羊和贱民,同时每年要缴纳税费。
队长和很多其他类似的良民一样,把牛羊什么的给贱民,每月收取少量的费用,能交上市里的税务之后略有盈余就行。当然,也不敢多收。因为这方面市里律法也有明确的规定,如果良民找贱民征收的租高于多少,就会取消良民资格转为没有主籍册的贱民。
总之吧,当良民有一定的福利收入,但这个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之上的。
然后队长也是个单身汉,于是就把买的房子租出去了,这笔租金比他每个月要交的月供还多。这么一来,他就又有了点小收入。
按道理说,从一个奴隶能混到这个地步也就心满意足了对吧?但咱们队长不是。
他又抓住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重大机遇。
市里面开办了营造学校。
对于一些特别优秀、有培养价值的工人,营造公司会公费让他们去读书。
可别小看了读书啊,从那里出来后就都能识字,还能看得懂图纸。除此之外,还会各种管理、计算等等方面的知识。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全面的理论知识,就算你技术再好,一辈子最多最多也就是升到个中队长。
可是公费派去学习的人很少,队长没被选上。
于是他就咬着牙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辞职、读书!
辞去当时的小队长职务之后,队长就自费去营造班读了土木专业。
从学校毕业出来,理论和实践经验都具备的队长,很快就从小队长升到了中队长。
咱五星市不是扩张的很快吗?这次抽调人来支援咱们区的建设,谁都不愿意来。
这也是秃子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事啊。谁愿意从繁华的市区出来,跑咱这破地方来呢?
要说还是咱张区长面子大,他开口后营造集团的苏逍苏老总也不敢不买面子,要求必须抽调人过来。老大开了口,集团那些领导也没办法啊,商量之后就下了一道公文:凡是去支援吐火罗建设的,职务向上调整一级。等吐火罗那边能实现自我造血,再调回去。
即便是这样,也没几个人愿意来。
但咱们大队长就想啊,我这还年轻,去那边打拼一两年,升职之后再回来,岂不是人生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就是咱们大队长来这里的原因。
揭灸?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父母不断交换着眼色,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喜。
等揭灸?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母亲站起身指着桌上的东西说:“以后再也不许买这些东西回来了!”
揭灸?委屈地说:“妈,我现在能赚钱了,不就是想让你们过好一点吗?”
母亲板着脸:“听好了,以后咱家一分钱都不许乱花。钱全部都攒下来,到时候也买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房子!”
揭灸?苦着脸说:“妈,何必呢?再说了,谁知道咱们这边开不开发商品房?就算开发,谁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政策?”
母亲眼一横:“那就用这些钱去读书!老头子,你说呢?”
老爹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从今天起,我不喝酒了,钱都攒下来。”
揭灸?焦急地叫了起来:“爹,妈……”
老爹摆摆手:“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母子两忙问什么事。
老爹的目光望向区府方向:“你们说说,咱们的这些好日子是谁给的?”
母子两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答道:“吐火罗之王!上天宠爱的孩子!”
老爹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母子两疑惑地对望着。
老爹开始解释起来。
没错,能过上这种有希望的日子,最直接的恩人就是张宠。但是即便是张宠,如果只是当上吐火罗之王,咱们的日子也没这么快好过。
不说别的,如果没有市里的支持,没有这些资金和技术人员,咱们这里也发展不起来。还有,如果不是按照市里的整套体系,吐火罗也无法这么快就安定下来。
因此,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最高的领导——神一样的于奇正于市长。
当然,咱们的王也是功高盖世。换一个人,能自己当王怎么会甘居人下?但是咱们的王却毅然决然地带着咱们加入五星市,他这是完全没有任何私心,全心全意为了咱们这些受苦的人着想啊!
对老爹的这个观点,母子两表示了充分的认同。
老爹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老泪纵横:“咱们虽然全家都还只是贱民,但受到人家这么大的恩情,不能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啊。”
母子二人连忙点头:“应该应该,确实应该。”
老爹又说了:“于市长那里咱们是去不了了,张区长这里必须得去。揭灸?,去,把家里那头羊牵着,咱们现在就送去区府!”
母亲忍不住说道:“可是咱们家就这么一只羊……”
老爹狠狠地瞪了一眼。
揭灸?一家三口牵着羊出了门,快到区府的时候傻眼了。像他们家这样打着火把牵着羊的人,不说多的,至少有两三百家,全部都是为了表达感恩之情的。
张宠不得不出面,站在区府门口劝说大家回去。可是不管怎么说,乡亲们还是非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张宠又只能犯浑了:“行!户籍官都给我记好了,凡是今天送东西来的,良民转贱民。本身是贱民的,不允许找到区里面的各个行业做事。”
区长发脾气了,人们只好再三道谢后离去。
这个情况第二天就传遍了四周,吐火罗人纷纷前往各个企业去报名。到第三天的时候,就连在山林里的人也全都出来报名。
第三天的上午还发生了一件事。天亮没多久,就有十来个妇女跪在区府门口不肯走。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舂迁穹的妻子。
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张宠自然不会理会,派珊瑚去接待了她。
了解情况之后,珊瑚也为了难。
情况是这样的:虽然“连锁百货店”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招人的事已经开始了。
做这件事,珊瑚的本意就是照顾那些孤儿寡母。类似舂迁穹妻子这种家里有劳动力的,自然就被招工的人排除在外。但她们这些人却又不甘心,请求区府能让她们也有做事赚钱的机会。可问题在于,如果这么做的话,连锁百货店根本容纳不小。
就在珊瑚为难的时候,舂迁穹妻子提出了一个建议。
她们这几人别的能力不行,但有一件事都做得很好,那就是带孩子。穷归穷,但这几家的孩子都带得不错。
那么能不能由区府出面,开设一个专门看护孩子的机构,她们几个就在那里为大家看孩子。不敢说多的,她们这十几个人带一两百个孩子绝对没问题。这样的话,像她们这些家里几个孩子的妇女们都能解放出来,去报名做其它的事。
珊瑚一听,这还真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以现在的模式,百货店员把孩子放在店里,肯定对工作有一定影响。这个问题之前考虑过,但一直没能找到好的解决方案。按照舂迁穹妻子的这个建议,不仅解决了她们这十几个人的就业问题,避免了连锁百货店的一个弊病,还能解放出更多的女劳动力。虽然现在区里适合女性工作的岗位和市区不能比,但珊瑚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种情况就能得到改观。
958.吐火罗分台
良好的就业情况迅速让吐火罗稳定下来。
想想也是啊,谁好好的日子不过,愿意去打打杀杀的?当然,这也是个性价比的问题。
如果打打杀杀得到的好处特别高又或者代价太低,人们就会动歪心思。可现在的吐火罗有了好的管理体系,人心思安。你好好的做事,不用去冒生命危险,小日子过得不错。如果你去违反律法,还别说中星军已经到了,就王庭卫队和户籍司都能马上让你知道锅是铁打的。
第三天的时候,吐火罗人欢腾了。
市区的钱币运到了,前几天打欠条的部分全部兑现了,凡是参加工作的人们手里都有了余钱。
有了钱的人们纷纷涌入新开张的百货店里购买东西,那场面,就像是东西都不要钱白送一般。
百货店的店员因为孩子都送到了幼儿园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天二十四小时开门营业。可是开门归开门,没东西卖了怎么办啊?本身就是一个物资欠缺的地区,在突如其来的购物潮的冲击下,仅仅两天所有的货物全部售空。
各个百货店的负责人急得焦头烂额,去围着珊瑚让她想办法。珊瑚只能紧急求助市区,请求调配物资过来。但不管再怎么快,也是需要运输时间的啊。于是很多有钱买不到东西的人就着急了,民间存在着很大的抱怨情绪。
当天开播的人视台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吐火罗人视台是五星市人视台开设的第一个分台,因此苏喜儿非常重视。不仅调来人视台最得力的一批工作人员,自己本人也到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人视台业务方面,苏喜儿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不管是荆州人视台还是市区人视台,她都是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最高领导者。因此,没有人比苏喜儿更明白“人视台的社会效益重于经济效益”的原则。
看到吐火罗的现状之后,苏喜儿紧急编排了一个节目。这是个完全创新的节目,既不唱歌,也不跳舞,更不是新闻那种严肃的说教,而是模拟了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场景。结果讨论,大家决定把这个节目称之为“小品”。
首先上台的,当然是决不能改变的新闻节目。除了节目名称叫《吐区新闻》外,其他的模式完全和市人视台相同。
没有意外,节目效果和当初在荆州和市区没什么区别。《吐区新闻》完毕后,播音员说了起来:“本期节目到此结束,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小品《买东西》。”
一个小个字两只手抓着一个硕大的包裹背在肩膀上,让人觉得特别滑稽。
观众们轰地笑了起来。
小个子走上台时,脚下打了个趔趄。
观众们笑得更大声了。
小个子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叫呼哩拉锅,世世代代住在吐火罗。因为长得矮又丑,到如今还是没找到老婆。唉,没老婆!”
观众们笑得前俯后仰。
一个腰身有呼哩拉锅两倍粗的胖大婶一只手拿着铁锅一只手拿着铁勺敲打着从另外一边上了台。
观众们鼻涕都笑出来了。
胖大婶停下敲击开口了:“我的名字叫穆玛,在吐火罗是人见人夸。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年轻时可是吐火罗的一枝花。哎,一枝花。”
看到胖大婶自称一枝花,观众们笑得肚子疼。
呼哩拉锅吐了口唾沫:“我呸!就你这样还一枝花呢?一坨粑粑还差不多。”
观众们已经笑得不能不扶住旁边的人才不会倒下去。
胖大婶眼一瞪,声若洪钟地叫了起来:“呼哩拉锅你这个矮挫子你说什么呢!你去十里八乡打听一下。”
呼哩拉锅表情夸张地说:“打听什么?”
胖大婶说了:“你去打听一下,二十年前穆玛是不是吐火罗之花?别说二十年前了,就算是现在,全吐火罗也只有一个女人比我美。”
观众们在爆笑的同时,忍不住齐声调侃道:“还有谁能比你美?”
胖大婶面对台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区长夫人,火公主。要讲美貌与智慧共存,全吐火罗她排第一我第二。”
观众们笑得难以自抑,连台下观看的火公主本人,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胖大婶认真地问台下:“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笨拙地扭动着肥硕的水桶腰,做出舞蹈的动作。
胖大婶越是认真,台下的人越是笑得受不了。一些促狭的人纷纷尖叫起来:“对!吐火罗第二美就是穆玛。”
胖大婶得意地看着呼哩拉锅:“看到没?大家都这么说。”
呼哩拉锅不服地叫起来:“人家是把你当猴耍呢!我要说我是全吐火罗除了区长最帅的男人,他们也会说是这样。”
胖大婶鄙夷地“切”了一声。
呼哩拉锅跳了起来,忘了自己还背着个大包裹,差点失重摔倒。这个举动又引得一阵狂笑。
呼哩拉锅站稳身子,挑衅地问道:“你不信啊?”
胖大婶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不信了!”
呼哩拉锅鼓着嘴巴叫道:“你不信,我当着你的面问问大家。”
胖大婶毫不示弱:“你问呀。”
呼哩拉锅转身面朝观众:“大家说说,我是不是吐火罗第二帅的男人?”
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对着台下作着揖。
台下传来波浪般的“驭”的嘘声,随之一起的还有无数的欢笑声。
胖大婶得意地说:“看到没看到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呼哩拉锅愤愤地说道:“得得得,我懒得和你扯,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作势要往台下走。
胖大婶一把拉住他:“哎哎哎等等等等,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啊?”
呼哩拉锅露出得意的笑:“我要去买东西。”
胖大婶一阵“哟哟哟哟哟”之后开口了:“不是我说你啊,你呼哩拉锅家里穷的连做饭的锅都是破的,你用什么买东西啊?”
呼哩拉锅说了:“对,穆玛你说的对。我们家啊,还真的是连做饭的锅都是破的,可你知道为什么是破的吗?”
胖大婶问道:“为什么?”
呼哩拉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泪水浮了上来:“最早啊我们家的锅也是好的,后来嘛家乡就天天打来打去。今天你打过来,明天我打过去,打过来的人啊就到处抢东西。可是咱们都穷啊,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抢了,他们一生气就把我们家的锅砸破了。之后嘛,也一直没钱买。”
台下的观众全都不笑了,这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事。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柔声问道:“为什么没钱买啊?”
呼哩哗啦叫了起来:“这还用问吗?天天打来打去,什么事都做不了。别说买锅了,就连吃的都没有!”
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我的老妈妈,就是没有吃的,活活饿死的。”
说完之后,哽咽着蹲下身子不断抽泣。
台下也传来阵阵抽泣声。呼哩拉锅家的经历不是孤例,大家都一直生活在这种状态下。现在他这么一说,能不感同身受吗?更有些有着相同经历的人被触碰到伤心事,在台下放声大哭起来。
胖大婶擦着眼泪,上前把手搭在呼哩拉锅肩膀上柔声安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话,呼哩拉锅一下子跳了起来,猛地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大声说道:“穆玛大婶你说的对!”
说完这句话之后跪在地下双手合什:“自从有了张区长,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打被杀了。感谢上天,把火公主和他宠爱的孩子送给了我们。”
台下观众纷纷自动地跪在地下:“感谢上天,把火公主和他宠爱的孩子送给了我们。”
呼哩哗啦站起身继续说道:“不光不需要担惊受怕,还分给我们钱。张区长,是我们的救星啊!”
台下观众纷纷叫了起来:“救星,救星!”
呼哩哗啦又说了:“还不光是这样,他还带着我们加入五星市。以后咱们都有事做,有衣穿,有饭吃!”
胖大婶大声说道:“对!未来还能有房子住,你家也能有做饭的新锅!”
原本显得沉闷的场面,被她后面半句“你家也能有做饭的新锅”又惹得笑了起来。
呼哩拉锅拍了拍自己的大包裹:“对,我现在就去买锅。”
胖大婶指着呼哩拉锅的大包裹说:“这是什么东西?拿去换锅回来的吗?”
呼哩拉锅鄙夷地看了胖大婶一眼:“换什么换?这都是钱!我在宝石公司上班的薪水。”
人们又回到了欢乐。
虽说现在是都有薪水,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包?不过,尽管大家都知道是在夸张,但也还是在欢笑之余还有一些……感动。
胖大婶大声说道:“走!我陪你买锅去!不光买锅,好好的把家当置办起来,大婶给你说个媳妇!”
呼哩哗啦重重地点着头:“好,买锅去!”
两人意气风发地下了台。
观众们都拼命地鼓着巴掌,这个节目实在是太好看了,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知道下个节目会是什么呢?
这时,一个年轻少妇上了台,边走边说着:“我叫奥多伊古,丈夫在打仗中死了,留下五个孩子跟着我。本以为日子过不下去了,伟大的区长救了我。现在啊我是连锁百货店员,我自豪,我骄傲!现在我就要去接班了。”
台下观众纷纷鼓掌。
奥多伊古走到台中央,猛地惊叫一声,然后满脸焦急地说:“这怎么回事啊?难道是……被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台上的另外一个少妇笑着说:“奥多伊古,你不用担心。现在有户籍司了,谁还敢抢东西啊?就别说户籍司了,谁要不好好过日子还抢东西,咱们百姓都不会放过他。大家说对不对啊?”
台下响起热烈的“对”的应答声。
奥多伊古拍了拍胸口,然后问道:“可是,我交班的时候店里不是还有一半的东西吗?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另外一个百货店员说:“哎,现在大家都有钱了,于是都来买东西。你下班的这半天,就全部卖空了。”
“有钱买不到东西”是现在吐火罗百姓们共同的苦恼,现在她们这么一说,马上兴趣就来了。
就在这时,蹦蹦跳跳的呼哩拉锅和扭着胖腰的穆玛又上了场。
观众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是接着刚才那个节目,并没有结束。观众们的好奇心就又起来了,心里都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呼哩拉锅把大包裹往“柜台”上一甩,大大咧咧地说:“先买一口锅,其他的我现在挑。”
奥多伊古面色尴尬地说:“锅?没有了。昨天就卖完了。”
呼哩拉锅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那行吧,我先买点别的。那就给我来一套碗吧,要市里的瓷碗啊!”
胖大婶赶紧拉住呼哩拉锅:“那个挺贵的……”
呼哩拉锅豪气万千地一笑,拍了拍包裹:“贵什么贵?放心吧,不差钱。不贵的,咱还不要呢。”
奥多伊古脸色更尴尬了:“瓷器也卖完了。”
“什么?!”呼哩拉锅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奥多伊古点点头:“真的。大家现在都不差钱,所以……”
呼哩拉锅摆了摆手:“那行吧,给我来一床毛毯。”
奥多伊古脸都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也卖完了。”
呼哩拉锅一下子急了眼:“什么什么?也卖完了?得得得,你就告诉我,还有什么可以买的?”
奥多伊古抹着头上的汗:“好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呼哩拉锅暴怒了:“你什么意思?欺负我个子矮又丑吗?难道我的钱就不是钱,不卖给我东西吗?”
奥多伊古赶紧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真不是,您看嘛,确实什么东西都没了。”
呼哩拉锅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那你们开个屁的百货店啊?什么东西都没得卖,还开什么开!”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要动手开始砸店了。
959.珊瑚的演说
胖大婶连忙上去劝呼哩拉锅。
可呼哩拉锅根本就不管不顾,嘴里叫着“没东西卖我就砸店,砸了我赔钱,又不是赔不起,咱现在不差钱!”
台下的观众纷纷骂了起来。这呼哩哗啦也实在太不像话了,这根本就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又不是别人不卖给你,确实是没东西卖了嘛。这还要砸人家的店,也太不讲理了。更有些脾气暴躁的,准备冲上台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讲道理的矮矬子。刚刚一动步就想起了一件事:这不正是自己白天的表现吗?
“砸,你砸!”之前那个百货店员叫了起来:“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刚才户籍司的人专门来通知过一件事。”
一听“户籍司”,呼哩拉锅马上停下了手:“什么事?”
百货店员挺起胸:“户籍司说了,凡是打砸抢的,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而是违反了律法,必须抓进去坐牢。”
呼哩拉锅一下子被镇住了,但就这么偃旗息鼓脸上又觉得很没面子,于是硬着头皮叫了起来:“坐牢就坐牢,我怕啊!”
百货店员冷笑一声:“别怪我不提醒你啊,违反了律法的人都会被户籍司登记在册,良民违反律法严重或者虽然情节轻微的,取消良民籍。”
呼哩拉锅嘿嘿一笑:“你以为我怕啊?我本来就是贱民。”
台下观众纷纷叫骂:“这不是贱民不贱民的问题,你这是贱啊!”
百货店员笑着说道:“有违背律法记录的,将来有机会转良籍的时候,要扣除相应的分数。”
呼哩拉锅依旧梗着脖子叫了起来:“管你扣不扣的,老子就一辈子当贱民,你能把我怎么着?”
台下观众相互交头接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
百货店员继续耐心地解释:“将来你的孩子转军籍、读书、提升官吏都会看这些。”
呼哩拉锅看来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少拿这些来吓唬我!你看我这样,连媳妇都找不到,还儿子孙子呢。我告诉你吧,我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台下观众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几个大嘴巴。见过杠精,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杠的杠精。
一个粗壮汉子跳了起来就往台上冲,没几步就被维持秩序的户籍司人员拦下来了:“你干什么啊?”
粗壮汉子气得直喘气:“我实在受不了了,非得去揍这个矮矬子一顿。”
户籍司人员哭笑不得:“这位兄弟,这是在演戏。”
粗壮汉子瞪着牛眼,愤愤地看着台上。
百货店员提高声调:“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凡是有犯罪记录的,不允许进入区属企业工作。已经在里面工作的,立即辞退并永不录用。”
台下观众呼出一口气,这下总可以治这个矮矬子了吧?
没想到的是,呼哩拉锅歪着头斜着眼说了起来:“有什么了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不在这里做,去其他地方做。”
台下观众被这个超级杠精气得快晕过去了。
百货店员笑了起来:“呼哩拉锅先生,我需要提醒您一件事,全五星市的律法都是一样的,户籍系统也都是共通的。有了污点记录,不管你去哪个区,所有的市属和区属企业都不会接纳你。当然,你也可以去私人店铺谋生。不过,有污点记录的人,私人老板一般也不会用。对了还有,你可以离开五星市,不过据我所知,其他地方都没有我们市的这种市有企业和区有企业。”
呼哩拉锅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下。
百货店员笑吟吟地问:“现在您还砸店吗?”
呼哩拉锅苦着脸不断摇头:“我不砸了,不砸了。”
奥多伊古开口了:“像你这种人简直是狼心狗肺。还口口声声不差钱不差钱的,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你想想,要不是加入了五星市,咱们能有这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吗?你能找得到现在这么好的事情吗?你连钱都赚不到,拿什么买东西?”
呼哩拉锅惭愧地低下头:“我错了。”
奥多伊古又说了:“是,现在区里面是物资比较紧缺。正因为这样,咱们不应该更加团结,生产出更多的东西,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需求吗?”
胖大婶和呼哩拉锅一起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奥多伊古继续说道:“还有,市里面正在紧急给我们这边调拨物资,现在第一批已经在路上了,过几天就能到我们吐火罗了,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商品运来。到那个时候啊,你有多少钱都不够买呢。”
胖大婶和呼哩拉锅惊喜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们吧?”
奥多伊古说道:“我骗你们干啥?我还告诉你们吧,以后来的东西不光是之前的一些货物,品种还会大大的增加。比如……”
这么说的时候,有两个人抬了个箱子上来。
奥多伊古从中取出一副皮手套:“看到没?这个就是市服装厂的产品。”
呼哩拉锅尖叫起来,上前抢过来戴在手上:“哇,好暖和好方便啊!以前天冷的时候,身上穿再多衣服,手还是冷。要是有了这个,全身都暖和了。”
胖大婶犹疑地问:“那会不会做事的时候不方便呢?”
呼哩拉锅连连摇头,面对观众展示带上皮手套后的样子:“看到没?每个手指都是分开套着。戴上它手指还是很灵活的,除了格外精细的活之外,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胖大婶也点头说:“还真是这样。如果戴上这个,去剪羊毛什么的都没影响。就算是要做精细的活,也可以做的时候取下来,不做事的时候戴上啊。”
奥多伊古又拿出一条鲜红色的丝巾:“看看这个。这是从大仪朝来的真丝。女孩子戴上它……”
胖大婶一把抢了过来围在自己脖子上:“哇哇哇,真好看,我要我要!”
在台下的一阵欢笑中,奥多伊古又拿出了一个小包:“穆玛大婶,这个你一定会更喜欢。”
胖大婶把小包拿在手中:“这是什么?”
奥多伊古笑着说:“这个啊叫月月红,是我们女人那几天用的。舒服、轻薄、干净!”
胖大婶尖叫连连,把月月红纳入了怀中。
紧接着,奥多伊古像是变戏法一般,从箱子里不断取出各种货物进行着介绍,台下的观众无不看得心痒痒的。这也是苏喜儿设计的一个节目环节,既起到了节目该起的作用,又做了各种商品的广告。现在看来,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呼哩拉锅一阵兴奋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苦恼地说:“奥多伊古你说的对,以后还真不缺东西了。不过我有一点很大的担心。”
奥多伊古问道:“什么担心?”
呼哩拉锅说道:“就比如说我们现在修路吧,也没谁给钱给咱们营造队,现在都是于市长在给钱发我们的工资。可是这么坐吃山空,于市长再多的钱也会用完啊。到时候万一上面没钱了,咱们不就又没事做了?”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有想过。台下雅雀无声,等着听奥多伊古怎么回答。
奥多伊古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我也不知道。”
台下观众全都心里一沉,原本热情高涨的场面一下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之后,奥多伊古眼睛一亮:“要不咱们问问区府的珊瑚姑娘,她肯定会知道。”
几个演员齐声说“好”之后,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呼喊起来:“珊瑚姑娘,珊瑚姑娘……”
在万众期待中,吐火罗区副区长珊瑚闪亮登场。走到舞台中央之后,珊瑚开始了解说。
这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举个例子,咱们宝石矿场生产出来的宝石,卖到市区那边之后就会变成银钱。这些钱的百分之八十分给了矿里的员工,还有百分之二十上交给了市府,这就是咱们平时征收的赋税。市府收了各行各业的赋税,并不是市长区长他们用了,而是用到了和民生相关的事务中。比如说咱们的军队,还有现在修建的道路和公共设施,来源就是赋税。
那么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咱们挖的宝石越多,能卖出的钱越多。卖出的钱越多,除了自己的收入越多,市府收到的赋税越多。市府收到的赋税越多,就有更多的银钱来修建市场道路等设施。道路越通畅、市场越活跃,购买力越强,宝石的销量就大,对宝石的需求越大。在这么一个闭环中,市府、区府和每一个老百姓的利益都是共同的。
当然,这中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初始投入。以咱们吐火罗现在的情况,上交的赋税肯定远远不够市府给咱们的投资。但是如果不投资的话,咱们的产品就没那么容易大量销出去。可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市区那些先进地区在带着咱们这些贫穷落后地区。但是我们区府有这个信心,和大家一起克服困难,尽快的能够自力更生,乃至能反哺市区,实现共同富裕。因为区府相信,勤劳勇敢的吐火罗人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大家对于咱们吐火罗区美好未来,有没有信心?
全场观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狂呼着“有信心。”
珊瑚摆了摆手,继续说了起来。有信心是一回事,但一定要落到实际生活和工作中。要知道,每个人多努力一点,自己个人和吐火罗的明天就会更美好一点,发展成像市区一样的天堂的速度也就快一点。大家每多挖一块宝石,每多捡一把羊毛,都是在为吐火罗的建设添砖加瓦。
这话说得,很多观众恨不得节目都不看了,马上回去加班。
“报……”一个区府文吏跌跌撞撞地往台上跑。从他的脚步和喘气中可以看出,其心情是多么激动。
文吏跑到台上,大声地汇报起来。市里那边来了信息,第一批送过去的松子、紫羔羊皮和青金石等产品,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被抢购一空。派去那边的人现在都被购买者围着,主动要求缴纳定金,等货物到了就给他们。因为担心不能及时供应,咱们的人都不敢收定金啊。
台下的观众轰动了。这下可好了,咱们的东西这么好卖,只要认真做事,还愁没有钱吗?
第二天,吐火罗全境就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状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完全形成。
要说比较乱的区域,也就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和波斯交界的部分。
以前处于混乱状态下,靠近波斯的区域的吐火罗人都是以族群的形式,对抗波斯那边逃过来的战败者和追杀者。现在吐火罗也不以族群来分了,加上壮劳力纷纷到区府那边“打工”,波斯过来的抢掠现象日益增多。
区府一直保持着忍让的态度,说服大家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吐火罗越是忍让,波斯那边的就越是嚣张,边境地区被他们抢掠一空。
八天之后,张宠早上起床刚走到区府门口,就发现台下跪着黑压压一片人。既有王庭卫队的士兵,也有吐火罗的百姓。
军民义愤填膺,上血书情愿驱逐外地,能安安心心的生产生活。
“民意难违”的张宠“只能同意出兵”。当然,作为爱民如子的区长,肯定是要亲自出征的了。
很快,波斯人就为自己之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因为还要顾及市区防卫,因此这次中星军来吐火罗的只有几千人,把吐火罗王庭卫队整编进来后,大约有两万人。不过,就这两万“半正规军”去对付那些土匪性质的波斯割据势力,也可以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军队高歌猛进,随在其后的户籍司的政工管理跟上,得到的结果一个词可以形容——“秋风扫落叶”。
不过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从边境算起往前推进了五百多里的范围全部纳入吐火罗区的管辖范围内,张宠这才下令停止进军。
之所以下这个命令,是因为现在战乱区已经全部安全,再往前打的话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张宠美滋滋的心想:这下姐夫回来的时候肯定就要走这条路了吧。
960.笑死本公公
于奇正已经到了达拉克,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迦叶大师。
老光头脸上浮现出王忠宝式的笑容凑了上来:“于帅……”
于奇正昂起头,眼睛四十五度望向天:“啥事?”
迦叶大师声音更加掐媚了:“于帅,您看贫僧是个出家人,是不是……”
于奇正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小口,拉着长官腔说道:“是不是什么啊?”
迦叶大师搓搓手,用乞怜的目光看着于奇正:“贫僧请于帅收回成命。”
于奇正一副第一次听到这事的样子,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什么收回成命?我没下什么命令啊。”
迦叶大师从怀中掏出委任状:“您看看你看看,这都盖章了的。您说,一个出家人当区长,这合适吗?”
于奇正“认真”地把委任状看了一遍之后说道:“哦,这个啊,我不知道啊。”
迦叶大师喜得光头上都放光了:“你不知道?那就是说这不是你的意思喽?”
于奇正重重地点头:“当然不是。”
站在他身后的王忠宝憋得要多辛苦有多辛苦。你说咱家驸马爷,现在都这么高地位了,无赖嘴脸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居然当着老和尚的面都直接赖账,也还真是没谁呢?可怜的老和尚,居然还乐的光脑门流油,笑死本公公了。我是不是应该揭穿他,让他也出一次糗呢?不不不,那我可是自个儿没事把屎往自个儿身上糊。
这个馊主意还真不是他的创举,而是我王公公出的。如果我这么揭发的话,驸马爷肯定会来一句“我是真不知道啊,是王公公具体负责此事的办理的”,那老和尚不和我拼命才怪!再说了,本来这条妙计就是对付这个老秃驴的,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还反过去帮他,我脑子又没进水。不不不,我得多配合配合驸马爷。想到这里,当即开口说道:“对对对,我可以作证,这个命令还真不是市长大人下的。”
迦叶大师乐得差点跳起来:“不是你的意思就好了,那这就是一张废纸!”
说着就准备把委任状撕掉。
王忠宝一把拦住他:“哎哎哎,大师,你这是干什么?毁坏市府文件可是违背律法的。你也是最早的元老,怎么能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呢?”
迦叶大师瞪着王忠宝,眼里充满着疑问。
王忠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大师啊,您可是看看,这上面是盖了市长和市府的双章的。就算你是出家人不理会市府的命令,但五星市律法又明文规定,轻慢市长可是重罪啊。这上面有市长的私章,你若是损毁,这个后果你要想一想啊……”
迦叶大师脸色涨得通红望向于奇正:“于帅,那你怎么还说你不知道?”
于奇正无比无辜地回答:“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迦叶大师的光头上都冒汗了:“这上面都盖了你的私章!”
于奇正振振有词地说:“盖了我的私章我也不知道。”
王忠宝贼笑兮兮地凑过来:“大师啊,您也是市里的老人了。虽然说之前没在市里做过官,但对市里的情形比谁都清楚。市长本人只是抓大方向,具体事务都是由副市长她们负责,所以市长的私章一直由副市长保管,您不会不知道吧?”
迦叶大师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于奇正当甩手掌柜,官吏任用等事项都是交给李墨宁她们在负责,这事他是知道的。可是就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当这个破区长,也实在是太不心甘了。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迦叶大师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损坏文件。不过呢……”
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
等了好一阵,并没有出现谁来好奇的问他“不过什么”的局面,所有人都像是没听到一般。于奇正好整以暇地喝着酥油茶,王忠宝这货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了一把瓜子慢慢地磕了起来。
迦叶大师急了,只能自己接过自己的话头:“不过,既然这事不是于市长的意思,那么就是矫诏!既然是矫诏,那老衲就不用理会了。”
“哎哎哎,”王忠宝怪叫起来:“大师,哦不不不,迦叶区长啊,您现在都是区长了,可不能这样啊。要知道,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迦叶大师瞪着王忠宝:“我怎么乱说话了?”
王忠宝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说了起来:“首先第一点,咱们市长三令五申,咱们就是一个市,不是国,也不许任何人提建国的话。这您是知道的吧。”
迦叶大师不知道王忠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点头回答:“是啊,这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王忠宝怪叫起来:“我问你?什么叫矫诏?”
迦叶大师一下愣在那里,知道自己掉进这个死太监的坑里了。所谓矫诏,首先就要是“诏”的性质才能“矫”啊。“诏”是什么?是皇帝专用的。既然于奇正没有称帝,那就谈不上“诏”和“制”了。自己这个说法,明显就和于奇正“不允许提建国”的要求有冲突了。
抓到这样的机会,王忠宝可不会轻易放过,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矫诏,意思是伪造皇帝诏书,或者篡改皇帝的诏书。出自《汉书.卷九三.佞幸传.第六十三》后果有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咱们市长又不是皇帝,何来矫诏之说?”
迦叶大师满腔悲愤,又没法在这事上辩解,只能说道:“王忠宝!你别在这里给老衲抠字眼!”
王忠宝哈哈笑道:“行行行,我就不说你言语冒失之处了。现在不和你谈这个用词不对的问题,我和你说另外一件事。”
迦叶大师气呼呼地说道:“什么事?”
王忠宝说道:“市长夫人。市长公务繁忙,把这些内事交给夫人打理,你是不是很不满啊?”
迦叶大师心想:丫的这个死太监又在给老衲设套,让我说话得罪公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这么一想马上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于帅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能有什么不满?”
王忠宝嘿嘿一笑说:“那我问你,这是从市府发出的正式官令,掌管印章的是谁?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假的,不是在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吗?”
迦叶大师一口老血都快喷了出来,指着王忠宝的鼻子叫着“你你你”,其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憋了好一阵之后,只得又反过来央求于奇正:“于帅,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呢?”
不等于奇正开口,王忠宝就抢着说了:“能怎么办呢?按照市里的规定做就好了。”
迦叶大师不满地瞪了王忠宝一眼。
王忠宝嘿嘿笑着说:“迦叶区长,看在咱们两的感情面上,我就给你出个好主意吧。”
迦叶大师恨不得张开大嘴把这个祸害嚼都不嚼就一口吞进肚子里,冷哼着说:“得了吧,你能出什么好主意啊?”
王忠宝说道:“别这么看不起人啊。这么说吧,迦叶区长,这事呢想走歪门邪道呢,是肯定不行的。只能从正规的渠道想办法。什么办法呢?就是按照市里的要求,你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你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就行了嘛。怎么样?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迦叶大师心里暗骂“这算个屁的好主意”,不过现在于奇正本人在这里,如果真有人接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当即把目光投向了南星军军长丁武。
丁武一碰到迦叶大师的眼神,立马就跳了起来:“哎哎哎,我可说清楚啊。咱们少詹事……哦不,是市里的文件说的很清楚,谁自己惹得事谁自己擦屁股。这事又不是我惹的,我才不给你擦屁股呢!还有啊,我是军队的人,和你们是两条线。老和尚你,哦不,迦叶区长,我可是和你说清楚啊,你要怎么着是你的事,别把主意打到我丁武头上。”
迦叶大师无奈,只能把目光投向唯一一个可能“接手”的人——达拉克王。
虽说达拉克这边暂时没有像吐火罗那边得到市区大量的物资和人员支持,但南星军过来之后军毯和医疗就已经让达拉克人享受到了好处,这几天丁武通过和田区又往这边带了一些五星市的各种产品,虽然数量很少,但见到这些好东西,以及和南星军战士们的聊天,达拉克人也了解到了五星市是多么的繁华。
特别是达拉克王,虽然说改旗易帜,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因为假如是错的,那吃亏受罪的可是达拉克百姓。所以他和丁武等南星军的将领聊得特别多,对五星市比一般人了解的要多得多。当然,在聊天的过程中,官兵们除了说五星市区有多好之外,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早点休假回市区”或者是“能调回市区最幸福了”之类的想法。现在,亲眼看到迦叶大师让官,丁武不屑一顾的样子,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达拉克王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就是能先搞清楚形势,再做出合理的决策。
照目前情况来看,加入五星市后,民众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用自己再担心什么了。那么,也是该为自己个人想想了。
现在从各种渠道得知的消息,五星市,特别是市区人的生活要多爽有多爽,哥们现在还不去走走看看,享受享受生活,那不是傻吗?说实话,要不是听说于市长要来,他可能就已经动身去市区了。
现在遇到迦叶大师的目光,达拉克王只有一个想法:嘿嘿,老和尚,忽悠不了你们汉人,就想来忽悠我?没门!
眼见迦叶大师就要开口,达拉克王站起身说道:“市长,迦叶区长,王大人,丁将军,我听说咱五星市有一条规定,就是说主要官吏都必须异地为官。区长更是不能由本地人担任,是这样吗?”
王忠宝一听这话,马上乐不可支地背对着迦叶大师,对着达拉克王竖起了大拇指,意思就是说“聪明!”
达拉克王也对着王忠宝挤了挤眼,意思就是说“怎么样?我聪明吧?”
迦叶大师见到有机会可钻,马上就钻了上来:“这不是问题,这绝对不是问题。”
达拉克王问道:“怎么不是问题?咱们总不能违法市里的规定吧?”
迦叶大师语气急迫地说道:“不不不,不违反,保证不违反。”
接着就说出了他的想法:只要达拉克王同意,那么可以去和田区当区长,然后把和田区的区长换过来这边当区长,不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了吗?
达拉克王点头答道:“这个我是没有意见的……”
迦叶大师大喜:“说话算话!”
达拉克王认真地点头:“说话当然要算话啊。不过……”
迦叶大师焦急地问:“不过什么?”
达拉克王叹了一口气:“不过呢,我才刚刚加入市区,对相关的律法和流程都不熟悉。让我现在就去当区长呢,肯定会误事。所以啊,我必须先学会这些。最好呢,是能够去市区里学。”
迦叶大师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接手,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强。于是打起精神继续问:“那你准备过去学多久呢?”
达拉克王皱着眉想了好一阵:“这个嘛,我就说不太清楚了。一来我并不知道学习的内容有多少,二来嘛我这人又比较笨。真要我说的话,估计快的话也得三个月。”
迦叶大师咬咬牙:“三个月就三个月。那就这么说好了,三个月之后你去其他区换个区长来。”
达拉克王眉毛一挑:“哎哎哎,迦叶区长,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迦叶大师不解地问道:“我怎么不对了?”
达拉克王说道:“您怎么能说三个月呢?”
迦叶大师叫了起来:“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三个月吗?”
961.老衲想不出
达拉克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区长大人啊,我说的是快则三个月,意思是说最快也得三个月。”
迦叶大师强忍着气:“那最慢呢?”
达拉克王摆着头说:“这我可就说不准喽。说不定是半年,也说不定是一年。哦,就算是十年八年的也不奇怪。这事嘛,本来就不能按照时间来算,而是得按照是否学会来确定。”
迦叶大师一头朝地下栽倒,王忠宝和丁武赶紧扶住他。
助人为乐的同时,王忠宝还没忘了对着达拉克王龇牙咧嘴。这哥们不错不错,第一次配合就这么完美。
迦叶大师可怜兮兮地望着于奇正,现在也只有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于奇正低着头继续喝着酥油茶,似乎这碗酥油茶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迦叶大师无奈,只能好声相求:“于帅,您就帮我和夫人说一下,派个人来接手吧。”
于奇正缓缓地摇头:“不行啊,这个各司其职,我怎么好去干涉呢?”
迦叶大师愤愤地说道:“那好,我直接和夫人去说。”
王忠宝嘿嘿笑着说:“你去说呀。”
听到他这种阴阳怪气的笑声,迦叶大师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当即恶狠狠地问道:“王忠宝你什么意思?”
王忠宝悠悠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这又不关我的事。只是据我所知啊,对区长级的任命,夫人肯定要知会市长。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夫人肯定不会擅自做主。”
迦叶大师晃了晃光秃秃的脑袋,心想:好像有哪里不对啊?不行不行,我得再捋一捋。
区长级官员任命肯定要询问市长的意见,这绝对没错。
市长不干涉具体行政事务,是市里的惯例,好像也没错。
可这事情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丁武咧着个大嘴巴笑了起来:“行了行了,迦叶区长你就别想了,想想怎么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吧。”
迦叶大师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墨宁出自皇家,过往市区里发出的任何命令都是和大仪朝的诏令相当。即便一些小的问题不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下面那些官吏草拟的公文也是中规中矩。可是这次的命令中竟然直接出现“谁惹事谁自己擦屁股”这样粗俗不堪的话,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规定不是李墨宁她们下的啊。用这个口气说话而且这些官吏不敢改直接发出来的,全市区只有一个人,就是这个小流氓于奇正!
迦叶大师鼻子都气歪了,红着眼睛看着于奇正。
于奇正一脸无辜地问:“迦叶区长,我又没得罪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啊?”
迦叶大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连佛家的“戒嗔”都不顾了,大声叫了起来:“你们在玩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达拉克王不由得心中暗叹:难怪五星市发展得那么好。不谈别的,就看人家这君臣关系,啧啧啧……上下一心,搞不好才怪。
这么一想,心里对于奇正更加敬佩了。
于奇正当时说“谁惹的事谁自己擦屁股”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在气头上。现在已经过了几天,气也消的差不多了。现在见迦叶大师真急了眼,心想差不多也就得了,于是站起身走到迦叶大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师,现在市里真的很为难,你就先顶一下。这样,我答应你,稍微稳定点了就用人来换你,行吗?”
他这么说,也是经过了考虑的。虽然没有理政,但也知道朝令夕改的重大弊端。还有一点就是当时一气之下做了这个决定,事后想想很是那么不对劲。别的不说,张宠那小子那边,随时都可能搞出个幺蛾子出来。如果达拉克这边再闹出个什么事,真的是头疼。让迦叶大师在这边,至少这边是安全的嘛。
于奇正不知道的是,现在张宠已经闹出了幺蛾子。不但是闹出了幺蛾子,和以前单人闹幺蛾子相比,这次是和火公主、珊瑚一起闹幺蛾子。
既然于帅都这么说了,迦叶大师也就不好再多什么了,只能可怜巴巴地说了句“那于帅你可要快点啊”。
于奇正在达拉克区府列城住了三天,主要是要等现在还在吐火罗的黛拉来和自己会和。
这三天里,达拉克王陪着于奇正四处走了走,结果是让于奇正心里特别堵得慌。
如果说吐火罗是因为打仗搞得穷还是自己作的,这达拉克可就完全是因为老天的原因了。
北有喀喇昆仑山脉、南有喜玛拉雅山脉,西南则是克什米尔山谷,全境居世界屋脊之上。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在这里都不适合。简单点说,这里根本就不怎么适合人类居住。之前从大仪朝到塞外已经觉得人口太稀少了,达拉克和塞外比,就相当于塞外和大仪朝比。
人们的这个穷啊,简直是没法说。也难怪这么容易就投入五星市呢,在这块地上,根本就没什么好争权夺利的好不好?
于奇正忍不住说了:“这老百姓过这样的日子怎么行啊?”
达拉克王叹了一口气:“不瞒市长说,之前我也想过各种方法,可是都不见奏效啊。”
于奇正冷着脸走回区府。之前市里的事情他不管,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其一,有李墨宁她们那一帮“贤内助”,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
其二,当时大家虽然苦,但最低生活保障倒是不缺乏。
还有一点原因才是最重要的:于奇正本人根本就没想当什么大王,也没把自己当大王看过。
人都是会随着环境改变而改变的。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于奇正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不想当大王的问题,不管你想或者不想,事实上你就是得为众多的百姓负责。这次去波斯也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现在遇到事情,不得不从“大王”的角度来考虑。现在看到这里百姓这种生活,就必须想办法解决。可问题在于,自己从来都没有理政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望了迦叶大师一眼,他心里想的是:都怪你这个老秃驴,要不是你丫的没事找事把这块地给弄进来,老子用得着操这些心吗?现在倒好,你说该怎么办?这还不是钱的问题,市里本来就缺粮食,这个破地方也是少吃的,如果说给钱让他们找吐蕃天竺去买,这不是长期花着市里的钱吗?
迦叶大师看着于奇正的黑脸,也知道他因为看到这里百姓的情况生气的。当即凑上来说:“于帅,我请求从市里调一批官员和工匠来。”
于奇正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调你个大妹子的调!”
他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一来现在这些人到处扩张,市里的官员严重不够用;二来就算是有这样的官员,也不能给这里。原因很简单,同样一个有能力的官员或者技术人员,在市里管理好了可能创造出一千两的产值,在这破地方恐怕一百两都创造不出来。
被于奇正这么一骂,迦叶大师不敢吭声了。但不说话归不说话,心里却是满腹抱怨啊。自己就是一个和尚,也不懂理政,让自己把这里治理好,让这地方能赚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有亲卫队员通报黛拉夫人来了。听到黛拉来了,于奇正二话不说就要出发。这就叫:眼不见为净。
见到于奇正要走,迦叶大师急了,赶紧上前抓住马的缰绳:“于帅,这里到底该怎么办啊?”
于奇正眼一瞪:“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能请到漫天神佛吗?去找菩萨去,我没办法。让开!”
说完之后,带着黛拉率着亲卫队离开。
看着于奇正的背影,达拉克王苦着脸说道:“唉,也不怪市长不管,咱们这地方确实神仙来了都没办法。”
迦叶大师双眼望着于奇正离去的方向,缓缓的说道:“不,你不了解于帅。”
达拉克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迦叶大师这才说道:“你和于帅接触的时间太短了,完全不了解他。于帅菩萨心肠,绝对不会不管百姓死活。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达拉克王急着说道:“可是……”
迦叶大师摇头道:“你是想说可是于帅是拒绝了我们对吧?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吧,于帅说话,必有深意。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就知道了。”
说完就开始讲了起来。
当初他刚刚跟着于帅到河西,于帅让部队全部在山丹军马场练兵,他自己本人在张掖府。
有一天于帅突然找到了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今天让大师前来,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希望得到大师帮助。什么事呢?就是本将最近发现啊,手下的士卒们戾气太重,这样不好。所以我想请大师去军马场那边,每天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一定要与人为善,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打打杀杀的。”
说完之后,还亲手写了一个大大的“善”字送给自己。
达拉克王诧异地说道:“他不是要去打仗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迦叶大师点点头:“是的,我当时的想法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稍微多想了那么一点点。”
达拉克王赶紧问道:“大师,你多想了什么?”
迦叶大师说:“当时啊我就在想,于帅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聪慧定是过于常人。他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深意呢?然后顺着这个思路去想,最后终于被我想通了。”
达拉克王急不可耐地问:“是怎么回事?”
迦叶大师开始说了起来。
兵者,讲究的是士气如虹;佛家,讲的是宽容仁慈。听佛家讲经,难道不怕降低大家的斗志吗?当我看到那个“善”字才猛地顿悟,于帅这是大智慧啊!现在的于帅是菩萨面,未来一定会有怒目金刚面。今日菩萨面有多仁慈,明日金刚面就有多威猛!
达拉克王忍不住说道:“大师,您说的这个实在是太深奥了。能给我讲细一点吗?”
迦叶大师点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一切的答案,就在于帅亲手写的这个“善”字中。那些蛮族人犯下的滔天罪行,简直就是禽兽所谓。可是如果咱们也那么做,那岂不是自己也变成了禽兽?
可是咱们又不能真的和羊一样等着恶狼撕咬,那该怎么办呢?
达拉克王问道:“是啊,该怎么办呢?”
迦叶大师答道:“疯狗咬人,人不能趴在地下咬回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拿起棍子,狠狠痛打这条疯狗,把它给打疼、打怕、打得不敢再咬人!”
达拉克鼓掌叫道:“说的对!”
迦叶大师继续解释起来:于帅把“善”字写这么大,意思告诫大家要大善。“大善”和“农夫救蛇”的小善完全不同,讲的是为人行事要对普天下的百姓有利。对于那些害人的毒蛇猛兽,该出手时就出手,让它们害不了人。
达拉克王眼中满是敬佩之色,不断点着头。
迦叶大师继续说道:“当我把这些道理讲给士兵们听了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从那一刻开始,于帅的军队和别人都不一样,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升官发财,而是为了普天下的大众。从而锻造出一支真正的正义之师王者之师,从此无往而不利。”
达拉克王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就是飞鹰铁甲的一员。
迦叶大师又说了几件当初于帅点到即止的案例,达拉克王完全进入了膜拜的状态。
最后,迦叶大师说道:“所以,于帅刚才和我们说的那些话,其中必有深意。”
达拉克王已经完全不怀疑这一点,用求知的目光看着迦叶大师问道:“是什么深意呢?”
迦叶大师摇摇头:“老衲想不出来。”
说完便陷入了沉思。达拉克王见状,也低下头开始思考。
良久之后,达拉克王猛地叫了起来:“我想到了一点,不过……不知道对不对?”
迦叶大师睁开眼睛问道:“什么?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
962 达拉克的路
达拉克王说道:“于帅刚才是不是说,让咱们去找菩萨?”
迦叶大师面带苦色说道:“你是说,咱们就求神拜佛?唉,你也信奉佛祖,应该知道我佛虽然法力无边,但……”
达拉克王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迦叶大师不解地看着达拉克王。
达拉克王开始说了起来。不仅是在这片地区,从这里往东到吐蕃,往南到天竺暹罗,人们都普遍信奉我佛。就拿咱们达拉克来说吧,虽然很穷,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多余的,都会供奉我佛。
如果咱们这里能成为佛教的中心,必定会有大把的信徒来往。这些往来的人,沿路总要吃喝拉撒吧。人一多了,自然就繁华起来。只要一个区域繁华起来,所有的经济问题都能解决。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咱们这个既不适合种植也不适合放牧区域的根本问题。不能农和工,那么就靠商!哎呀呀,于市长真是太伟大了!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非要任命您做达拉克区的区长了。因为按照这个发展方向,只有您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于市长的话,就是给咱们指出了这条光明大道啊。
听完达拉克王的话,迦叶大师也是眼睛一亮。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很大的疑虑,于是开口问道:“估计没用。如果需要朝拜的话,信徒不如直接去天竺。那可是释迦牟尼的故乡啊。”
达拉克王哈哈大笑着说道:“大师,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佛祖众生皆等,怎会有故乡这个概念?何况佛祖早已跳出三界外,普通民众如何觅得佛踪?还有,佛理之深奥,非大智慧所不能窥其门径也。因此,对于普通的信徒来说,更需要的是有像您这样的高僧点化啊。”
迦叶大师如梦方醒:“对啊,宣扬佛理,也是佛门弟子的责任。”
达拉克王继续说道:“只要咱们把您开坛讲法的消息传出去,顺便做一下宣传,相信一定会有人来。”
迦叶大师连连点头,对于这一点他是很有信心的。别的不说,光是在市区就有自己的很多“铁杆粉丝”。现在驮马古道已经完全探明,虽然崎岖难行,但有了南星军的沿线驻扎,往来人员行走倒不成问题。
再往深处想想,从五星市区到这里,还要经过休屠区、和田区和阿克赛钦区域,那些前来听经的信徒势必又带动这些区域的人。
更何况,现在吐火罗、朱俱波、疏勒都是五星市的,那边也还能发展。按照达拉克王所说的,天竺和吐蕃也有很大的“市场”潜力。
当初市区虽然是农业、工业和畜牧业同步开展,能那么快兴旺起来,主要也还是靠的商业啊。
嗯嗯,这个建议非常具备可行性。
达拉克王又提出了一个更加具体的建议。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王庭”了,干脆把王宫改成寺庙!
迦叶大师说道:“这不好吧?毕竟这是你私人的财产。”
达拉克王说道:“什么私产公产?就我这些天了解的,就算是市长也没多少私产。我连个区长都不是,谈这个做什么?”
最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正式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第二天,就派出相关人员前往各地通知。
。。。。。。。。。
十二个时辰就快要到了,秦晓鸾等三人紧张的浑身发抖。
如果这次机关不出现,那么她们别说找不到李淳丰,自己都肯定要饿死在这里。
正在焦急的时候,姚彻猛地叫了出声:“出来了,出来了!”
秦晓鸾和阎本德急忙聚拢过去。
姚彻起身就往石壁那边跑。刚刚蹲到一半,重又跪了下去。
阎本德赶紧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姚彻盯着无字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阎本德心里更加慌乱了,连不迭地问怎么回事。
姚彻脸色灰白:“又出现了一扇门。”
秦晓鸾二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阎本德也白着脸说道:“你是说,有两扇门?”
姚彻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晓鸾倒是没太在意,两扇门就两扇门呗,了不起一扇一扇进就得了。她没想到的是,并不是这么简单。古人做任何事都是要对应一个什么天象之类的,既然设计出这么两扇门,那就是一扇生门一扇死门。如果进了死门,肯定是一命呜呼。当然,这也不是说秦晓鸾比阎本德他们两人笨,只是这种情况对古人来说是不用细想很自然的理念,而现代人就不会太在意而已。
姚彻起身就朝那边跑去。
阎本德紧紧跟上,边跑边叫:“你知道哪扇是生门了吗?”
姚彻答道:“不知道。”
阎本德大怒:“不知道你跑什么跑?”
姚彻也叫了起来:“再不快点的话,门就过去了。”
阎本德这才想起来,那个石壁是移动的。用不了多久门就会转过去,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如果要等到下次出现,又得等一天了。几人下来这个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现在都是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再继续在这里耗费一天时间,到时候体力和精力更差。看来机关的设计者,早已经把这些事都算进来了。
三人跑到石壁前,姚彻停下脚步问道:“进哪扇?”
阎本德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左大右小,咱们进左边吧。”
姚彻点了一下头,猛一咬牙,就要朝左边的一块石壁撞去。就在刚刚快撞上去的时候,秦晓鸾从旁边一把推开了他。姚彻不解地问道:“武才人,怎么了?”
秦晓鸾沉声说道:“机关的设置没有任何大小提示,而只是要用女人的动作。因此,解开机关就不是左大右小,而应该是男左女右。”
姚彻二人明白她说的意思。既然这个机关设计的有缘者是“女人”,那么解开机关的就必须以女人的角度来看。如此一来,就应该右边才是生门。
姚彻看了阎本德一眼,见对方没什么意见,当即朝着右边的门撞去。撞开门就看到了李淳丰正呆呆的站在一个“房间”里面,在他的周围似乎影影绰绰有着许多人影,然后传来剧烈的“轰隆声”,房间地面和头顶石壁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姚彻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李淳丰朝后退。两人刚刚退出,房间里整块整块的巨石就往下坠落。如果再迟片刻,在里面的李淳丰就要被砸成肉泥了。
剧烈的“轰隆声”还在不断传出,毫无疑问,刚才李淳丰进去的那个“房间”已经完全整个塌方了。
不仅是如此,她们所处的地面四周也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阎本德指着来时的路大声叫了起来:“啊!”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后面的无字碑竟拔地而起,整个的浮出地面。就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地底的一股喷泉给冲了起来,把整块的巨大无字碑托举得离地足有三尺高。
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其中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
“这里要塌了!”李淳丰大叫:“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阎本德又差点哭了出声:“能走到哪去?”
李淳丰叫道:“和上次一样!”
三人反应了过来,李淳丰说的“上次”指的就是他们来这里那一次,当时也是从“喷泉”里面钻过来的。
既然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想了。姚彻第一个冲了过去,从喷泉处跳了进去。
紧接着三人鱼贯而入。
这次进入的,是一条地下河。也不知道在下面漂了多久,几人终于浮上岸来,像死鱼一般瘫在了岸边。
李淳丰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四周树木的影子。又掐着指头算了一阵,然后四周查探了一圈之后说道:“咱们在渭水边。”
四人死里逃生,朝着长安走去。
一路上阎本德问了李淳丰好多次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什么,李淳丰始终不回答。
回到长安后,李世明立即召见了几人,询问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
这次三人的回答很统一:按照圣上的说法,依山为陵。地点就确定在烟霞九嵕山,即日就开始动工。
正准备动工时,李世明又开口了:“爱妃,朕听说秦家班诸多能工巧匠,于是着人去将他们连同家小全都调来。另外,有御史上奏,你母亲常住驸马府于礼不合。朕考虑了一下,觉得说得有道理。”
秦晓鸾赶紧跪下谢恩,心里想着:是哪个御史这么无聊,这样的事都上奏章?
之后说:“臣妾这就去和母亲说,让她以后不要去驸马府了。”
李世明说道:“老母亲常在驸马府,朕也能理解。她独自一人在京城,委实也孤独得紧,和乡里乡亲在一起说说话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现在秦家班也来了,都是家乡人,说话的也就多了。这样吧,让你老母亲跟着你一起去九嵕山,大家乡亲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挺好。”
秦晓鸾赶紧磕头谢恩时,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御史上奏章这事非常可疑。
御史作为言官,职能就是进行谏诤和封驳,纠举百官,肃清吏治。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母亲更不过是一个乡下老太太,住在于奇正他们家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怎么会上这样的奏章呢?虽然说有些御史为了表现自己在做事,有事没事就找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来奏报一下这样的事情不少见,但在这件事上却很有问题。
为什么呢?答案还是在于奇正身上。
据秦晓鸾现在所了解到的信息,有关“于奇正”的话题在朝堂上已经成了一个“禁区”。如果李世明不主动提起,没有哪个大臣会往这个话题上靠。只要有可能靠上来的,都会赶紧避开。
这倒不是说朝廷群臣都是奸臣,只是这件事下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而且现在的局面也非常模糊,用“束手无策”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算不谈“揣摩圣意”,就事论事来讨论于奇正的事情,你能拿出什么方案?现在没有人能给于奇正定义是“忠”还是“奸”,也没人能保证如果和五星市开战是胜还是败,你能说什么?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太子李经。在当前形势下,如果谁站出来表现出对于奇正采取强硬态度,明显就是有站在太子对面的嫌疑。就算持有对于奇正温和态度,也会联系到“太子派”上面去。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状况,没人能在嘴上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只要提这个话题,就涉嫌进入“皇储党争”这种最危险的事情中。
即便是独孤无忌,父子各站一派,立于不败之地,也没法提这事。为啥?你赢了,你儿子就输了。也就是说赢了现在,输了未来。反过来的话,儿子赢了老子就输了,赢了未来输了现在。连现在都没有了,还谈个屁的未来?
除了于奇正本身以外,还有自己和于奇正的关系也是个臣子不能随便提的敏感话题。
想到这里,秦晓鸾就明白了,李世明所谓“御史弹劾”完全就是个借口。即便真有御史上表,也是在他自己的授意下进行的。
可是,李世明日理万机,怎么会想到自己母亲这么细节的事?
秦晓鸾觉得有一盆冰水从自己头上浇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这次她们的骊山之行,是阎本德一手促成的。阎本德这么做的原因,在当时她们被罩在铜钟内,以为要死了的时候已经说明过。阎本德是为了防备将来被关在陵墓里殉葬,为自己找逃生路线。
这么一来,李世明的想法就昭然若揭了。他这是要断了自己逃生的根!
如果他不这么做,只要自己买通少量的工人,在阎本德的配合下,就能挖掘出一条逃生通道。但现在把秦家班的工匠全部召集过来,自己就不可能想出办法逃亡。理由很简单:秦家班工人都和秦晓鸾的亲人一般,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但如果把所有人都带上,即便你挖出逃生通道了,这么大一群人逃出去后也很难不被发现。让自己娘亲和工匠们的妻儿跟着,也是为了让她们多出老弱妇孺的包袱。
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可以灭门,其他人在他眼里,更是蝼蚁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