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轮到你说了
李斯沉默片刻之后说:“晋换太子,三代不宁;齐恒公兄弟争位,哥哥被杀;商纣杀亲戚,不听劝谏,都城夷为废墟。以上三件事都是因为违背了天意,最后落到宗庙都没人祭祀的下场。我要参与这些阴谋的话,还算是个人吗?”
见李斯还在那里装,赵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装X犯说了。
李斯眼光不断闪烁。
赵高当然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干脆把话挑明了:“丞相是不是在想,把我现在说的这事去告诉扶苏,这样就有拥立之功啊?嘿嘿……我赵高只不过是一个死太监,胡亥也不过是个本来压根没机会上位的普通皇子,就算弄死咱们也就那么回事。”
李斯脸色一变。
赵高干脆下猛药了:“可是你李斯呢?这些年干过多少缺德事,有多少人想弄死你,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币数吗?即便扶苏本来没心整治谁,上台后为了塑造一个明君的形象也得拿一些人开刀,这根本就不是你给他立了什么功劳能够解决的事。就算你告密,最多也只不过是暂时放过你。你自己无所谓,你那些儿子女儿孙子外孙什么的……”
李斯面色苍白,头上冒出冷汗。
赵高又说了:“你要干这件事就不同了,只要咱们三人齐心协力、内外配合,此事必成。到时候咱们三人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谁屁股都不干净,只能相互遮掩。不但你自己的丞相之位保住了,子孙的荣华富贵也都在。时间紧急,你自己决定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斯仰天挥泪:“唉!我想做忠臣,可是偏偏遭逢乱世,还能怎么办呢?”
把李斯拉入伙后,就有了“秘不发丧”、“矫诏赐死扶苏”等一系列操作。
讲到这里,李淳丰说道:“这些事情史册中都记录得明明白白。秦始皇死后赵高的一系列操作可谓滴水不漏,如果是突遇变故,怎么可能做得如此缜密?”
秦晓鸾说道:“可这些也都只是咱们想象的,并没有直接证据。”
李淳丰说道:“直接证据是没有,但除了上面说的那些,还有一个非常有力的佐证。”
秦晓鸾问道:“什么佐证。”
李淳丰念了起来:“行,从遂井陉抵九原。会暑,上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其臭。”
秦晓鸾知道,这是说回咸阳的路上,秦始皇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为了掩盖这种气味,赵高等人命人装了一车腌鱼,用以掩盖气味。
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呢?
李淳丰笑问:“我问你,嬴政是哪里人?”
秦晓鸾随口答道:“当然是秦国……哦,他小时候在赵国生活。”
李淳丰点头道:“没错。但不管秦地还是赵地,都是以肉类面食为主食。秦始皇的口味也不会例外,这一点从民间传说中他最爱吃锅盔牙子也可以得到印证。”
秦晓鸾还是没明白这算什么佐证。
李淳丰说道:“反之,如果秦始皇爱吃鱼的话,那么就与他所生长的环境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史料中多少也会提及。但是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载。”
秦晓鸾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还不是特别清晰。
李淳丰继续说道:“再者,就算一个特别爱吃腌鱼的人,也不会喜欢没煮熟的腌鱼那种气味吧?”
秦晓鸾终于完全明白了。
李淳丰的意思是,赵高等人“以腌鱼遮臭”的做法,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怀疑。
姑且不论秦始皇是否喜欢吃腌鱼,都不可能带着一辆臭气哄哄的车子,自己在臭不可闻的环境中赶路。
是以,仅凭胡亥和赵高二人,很难把这件事完全掩盖下来。
再联系到史记中“独子胡亥、赵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这句话,基本上可以确认这件事的过程。
虽然没有记录“所幸宦者五六人”的具体姓名,但这五、六个人能在整个过程中完全守口如瓶,即便不是同谋,也至少是共犯。至于这些人是主动参与还是被胁迫参与,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秦始皇死后,所宠幸的几个随身的太监全都统一口径,例如“陛下最近身体不好,就喜欢闻咸鱼的味道”之类的说法,才能打消随行的官员和卫队的疑心。
只要这几个人中有一个没搞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扶苏蒙恬或者折返回去祈福的蒙毅,那么历史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
胡亥虽然是皇子,但并非长期能和这些人在一起;李斯作为朝臣,更不可能和这些人都走得很近。
能够搞定这几个人的,只可能是赵高。
不仅如此,搞定这些人肯定不是在秦始皇死后,而是之前早就控制住了。
理由很简单,能成为秦始皇“幸宦”的,其中必定有死忠。如果只是临时去说服,很难做到让这五、六个人全都听话。
也就是说,赵高即便一直没和这些人说过自己的计划,但必定是早就让这些人听自己的。
这也是这个惊天大阴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秦晓鸾听得后背直发冷,宫廷之中各种阴谋之诡谲,实在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这时,她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出现一个人的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李淳丰讲到赵高的时候,秦晓鸾的脑海总是有个人影在晃来晃去。
现在她猛然察觉,这个人影就是现在已经和她兄妹相称的胡忠仁!
尤其是到了最后李淳丰讲到赵高事前就把秦始皇身边的几个太监收服了的时候,秦晓鸾甚至觉得那就是胡忠仁现在的状态。
难道这个胡忠仁……
正准备继续细想下去的时候,李淳丰说道:“武才人,关于陶罐方面的事,我都讲完了。”
秦晓鸾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小阵时间之后,李淳丰不悦地叫道:“武才人?”
秦晓鸾这才“啊”了一声之后问:“李天师,有什么您请说。”
李淳丰沉声说道:“现在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是不是该轮到你告诉我一些什么了?”
秦晓鸾立即明白了,李淳丰这是在问自己的来历相关的事情。好在拖了这段时间后,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应该可以应付过去的说法。
919.不是普通人
秦晓鸾说道:“其实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李淳丰看着她没接话,静静地等着她向下说。
秦晓鸾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寞地望向远方:“我的一切改变,都来自于一个人。”
“于奇正。”李淳丰摸着自己的长须,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秦晓鸾落寞的表情上增加了一丝思念:“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其实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李淳丰呵呵一笑:“武才人应该知道,我对这些男女之情没有任何兴趣。”
秦晓鸾面现羞涩之色:“我明白,可是如果不从这一点上面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李淳丰点点头表示理解:“愿闻其详。”
秦晓鸾说道:“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具备怎样的能力。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一般人。”
李淳丰试探性地问:“神仙?妖怪?”
秦晓鸾摇摇头:“我觉得都不太像。”
李淳丰陷入了思索,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秦晓鸾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是拿不定主意:“怎么说呢?其实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到现在都拿不准,但我有一种感觉。”
听到“感觉”两个字,李淳丰眼睛一亮。他太清楚面对一些超出现有认知的事物时,“感觉”是多么的重要。
秦晓鸾顿了一顿之后说道:“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李淳丰听得有些焦急了,这不是废话吗?关于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怀疑。
在问秦晓鸾的来历之前,李淳丰就做出了两种设想:如果不是秦晓鸾自身有问题,那就一定是于奇正有问题。
这里的“问题”指的就是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不是普通人。但除了神仙和妖怪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秦晓鸾又开口了:“我感觉他是从后世来的人。”
李淳丰大惊失色,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秦晓鸾说道:“您应该看过《桃花源记》吧?”
李淳丰陷入了思索。
秦晓鸾这句话表面上看是个非常无聊的问题。像《桃花源记》这样的名篇,别说李淳丰了,随便读过几年书的人都看过,而且影响深刻。但既然她这么郑重其事的问出来,其中必然有什么深的含义。
想了好一阵之后,李淳丰惊讶地叫了起来:“你是说,桃花源记里面的那个渔夫,并不是进入了一个隐秘的空间,而是回到了过去某个时间点?”
秦晓鸾微微笑道:“天师果然神思敏捷。”
李淳丰低下头,仔细思考着桃花源记中的内容。
在渔夫进入桃花源之后,陶渊明是这样写的: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桃花源中的人的自我介绍是在避开秦朝乱世时来到这里,然后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重点在于那句话“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经过秦晓鸾这么说之后,李淳丰就想到一点:桃花源中的人,会不会根本就是秦朝的人?
虽然这看上去很荒谬,但他却越想越觉得并非完全不可能。
因为后来渔夫出去的时候到处都做了记号,上报给郡守之后专门派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就有个很大的疑问了:这个渔夫本来就是附近的人,对周围地形方位非常熟悉,又是专门做了记号,然后还是以官府的力量去寻找。正常来说,不管多么复杂隐秘的地方在这种搜索之下都无处遁形,可为什么最终结果是“遂迷,不复得路”呢?
不仅如此,之后又有刘子骥专程去找,也是找不到。
尽管文中对刘子骥的介绍不多,但从“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这句话也可以推论出,他不是普通百姓。
理由很简单,“高尚士”也就是“名士”。在以“清谈阔论”为主流的晋朝,“名士”大都是家庭背景比较好的人。即便本身家庭条件一般,成为名士之后也不缺乏资金和资源。
如果说官府去寻找,还有可能因为官僚主义等原因,没有认真去找导致找不到的话,像刘子骥这样的民间力量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可想而知,不管刘子骥是因为爱好也好向往也罢,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去寻找,肯定是做足了相关的功课的。
这从文章后面的“后遂无问津者”这句话也能得出一些佐证。
后遂无问津者,其实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就是再次之前也有人找过,只是在他之后没有了。因为前面已经说明了官府去找过,所以这里潜指的应该是“还有其他人”。
那么为什么“后遂无问津者”呢?答案很简单:刘子骥的那次寻找,肯定是装备、人员等各方面都非常齐全完善。既然这样都找不到,别的人就更找不到了。
这就很让人困惑了。
只要是一个存在的地理位置,又被官府和民间力量专程寻找,怎么会找不到呢?
难道是这个地方消失了吗?
因此李淳丰也设想过,渔夫在桃花源进到的是神仙府邸。但这也不太像,因为桃花源中的描写,都是非常普通的人和景,和仙境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李淳丰的表情,秦晓鸾知道,自己的这套说辞见效了。于是一脸郑重地说:“所以我在想一种可能,桃花源的那个渔夫是从现在穿越到了以前的年代,而于奇正是从未来的某个时间穿越到了我们这个世界。”
“穿越?”李淳丰叫了起来:“对,这个词用得好。就是穿越!”
秦晓鸾接口继续说:“也只有这样,才可能解释出我之前对他的疑惑。为什么他又是一个普通人,又具备我们所不具备的能力。”
李淳丰摇头反驳:“怎么能说他是普通人呢?”
秦晓鸾答道:“我说的普通人,是指的他不是神仙鬼怪之类的。”
李淳丰望着秦晓鸾问道:“你如何确定这一点的?”
920.随机的选择
看到她这副样子,李淳丰也明白了过来。秦晓鸾的意思是于奇正如果是神仙之类的,怎么会对她生出爱慕之心呢?不过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就算于奇正是神仙,也不是不可能对一个女子产生爱恋。毕竟,人神恋也不是没有,就她们眼前的发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秦晓鸾解释了起来,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一点,而是通过相互间的接触发现,于奇正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和常人不同的是,拥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见识。
秦晓鸾开始讲述了起来。
这件事情要从去年年底说起。当时她的父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老母亲和没见过世面的自己。
就在母女两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于奇正单独找到了她。
于奇正说可以帮她们母女两渡过难关,条件是这件事不得外传。
虽然不是很相信平素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于少爷能做到这一点,但因为秦晓鸾当时确实无路可走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奇正拿出了一份图纸,让秦晓鸾次日去他们家,承建于家的新宅营造之事。
实际上当时秦晓鸾对营造之术了解甚少,但为了生活,就按照于奇正交代的“依葫芦画瓢”去参加了于府的招投标。
李淳丰其实早就对秦晓鸾有所怀疑,也专门去调查过她的相关履历。听她说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是说,当时那个三层的小楼,实际上是他设计的?”
秦晓鸾点点头:“对啊,你想想啊,如果我爹和我真有这个本事的话,秦家班早就兴旺发达起来了。我爹也不至于……”
李淳丰摸着胡子想了一下,秦晓鸾的这个说法合情合理。相反,正如秦晓鸾所说,如果是秦氏妇女的手笔,早就拿出来发财了。
秦晓鸾继续介绍了起来。
尽管三层小楼的设计令人耳目一新,但还是被竞争对手勾子楚抓住了一个缺点,就是说秦晓鸾是女子之身,不能主持营造之事。
这个时候,又是于奇正出面,以“落凤镇”地名为由,扯到了在这个地方由女子来主事是上应天意的。
李淳丰不由得神色一变。即便之前对秦晓鸾关于“于奇正才是穿越者”的说法还存在一些疑虑,现在也基本上打消了。
于奇正是因为同情秦晓鸾孤儿寡母,还是之前就看中她了很难说,但他出面帮助秦晓鸾并不是什么过于不合常理的事。但在这件事上,就很有点问题了。当前本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身为男人的于奇正怎么会认为“女子主事”也正常呢?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思维想法与常人不同。
更不可思议的是,任何人起房子这样的事都讲究一个风水和禁忌,即便平日里不是很相信的人也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这可是给他们于家造房子,身为主家的于奇正按道理说应该是规避掉一切有可能“不吉利”的东西,可他却坚持由秦晓鸾来做,这实在是非常异常的一件事。
秦晓鸾继续说了起来。
接着于奇正详细地教了她营造的要领,虽然她也是一知半解,但把他的话复述出来基本上问题不大,很快她就发现那些叔伯们对自己的技术佩服之至。不但如此,于奇正还告诉了她关于秦家班改股份制、采用不同的计酬模式等管理方面的运作模式。正因为自己完全不懂,所以秦晓鸾干脆全部照单全收,按照他说的做就好了。
事实证明,于奇正的这些操作无一不是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效果,秦家班不管在技术还是管理上都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只精干的营造队伍。
紧接着,于奇正又亲自出面去跑销售,迅速拿下了一批高利润的订单。
再接着于奇正就认识了太子,并连升若干级别,直接当上太子少詹事,负责荆州城营造。
李淳丰听到这里,更加不怀疑秦晓鸾的说法了。
将一个布衣百姓直接提拔为太子少詹事,并负责事关自己政绩的事务,可见太子李经对于奇正器重的程度。
李经生长在皇家,自幼便接受相关的培养教育,对于识人用人方面当今圣上更是亲自教导。在这种环境下,对于官员能力有着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嗅觉。他或许并不知道于奇正是穿越这个情况,但就是依靠着这种敏锐的嗅觉,感觉到这是一个能力超乎寻常的人,所以才会大胆的启用。
“对了,我忘了这期间发生的一件重要事情。”秦晓鸾说道。
“什么?”李淳丰赶紧问了起来。
秦晓鸾说了当初和于奇正因为砖窑地陷,掉进地洞遇到修蛇,并获得传国玉印的经历。
说完这段经历之后,秦晓鸾说道:“说来也怪,戴上玉印之后,我就越来越感觉自己不同了。”
李淳丰急问:“怎么个不同?”
秦晓鸾摆了摆头,面带迷惑地说道:“我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越来越耳聪目明了。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总之不管是视力还是听力等方面,都比原来强了很多。不仅如此,学东西也快了很多。”
李淳丰吸了一口气,他对秦晓鸾的骨相与常人不同已经有了相关的答案。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于奇正有某种常人不具备的能力,改变了本来是普通人的秦晓鸾生理构造;另外一种就是传国玉印这件宝物神秘的力量。
但不管是以上哪一种,于奇正都会完全清楚发生在秦晓鸾身上的构造。
“我明白了。”李淳丰喃喃地说。
“什么?”这次是秦晓鸾反问。
李淳丰凝视着秦晓鸾:“我知道于奇正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秦晓鸾一脸惊喜地问道:“为什么?”
从她这个表情中李淳丰可以看得出来,秦晓鸾本人对于奇正为什么会爱上他也是一直苦思不得其解。
李淳丰解释了起来。
事实上于奇正喜欢的,并不是最初始的那个秦晓鸾,而是由他所“改造”出来的一个女人。
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又或者虽然不能完全按照设定但却可以大幅提高另外一个人的能力。
921.神秘的力量
如果于奇正本身不具备“改造人”这项能力,那么就是他知道传国玉印有这种神秘的力量。
而且,开启这种神秘力量一定是需要某种法术之类的方式,于奇正就掌握了这种法术。
也就是说,其他人即便得到了传国玉印,不会这种法术也开启不了。
从这点意义上来说,秦晓鸾属于一个“随机幸运儿”。即便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女子,于奇正也能将之改造成一个“奇女子”。
那么于奇正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因为他需要一个配得上自己的配偶,否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太孤单了。
这里说的“配得上”,并不是指的财物或者权势,指的是夫妻两人之间能达到相互理解、思想共通这些精神方面的和谐。
秦晓鸾脸上出现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她的这种表现,在李淳丰眼里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任何人得知自己只是心上人的“一个随机选择培育对象”,难免都会非常失望。
之所以于奇正会选择秦晓鸾,理由也非常好解释。
在落凤镇那么一个小地方,适龄女子想来也就是那么多,于奇正能接触到的应该更少了。
或许他虽然可以改造一个人的内在能力,但却没法改变那个人的容貌。
退一步说,即使他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长相,也是尽可能的避免。试想:一个丑女莫名其妙变成一个美女,势必引起旁人的注意。还有,这种变化让那个女子本身心态也会产生变化,这些都是很难控制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开始就选择一个长相看得顺眼的,所有的麻烦都不存在了。
还有一点可能是于奇正选择秦晓鸾的一个重要诱因,那就是秦晓鸾的父亲突然意外身亡。
对于奇正来说,得到钱财权力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所选择的对象不需要有很好的家世,而是家庭组成越简单越好。
像秦晓鸾这种意外丧父,孤儿寡母在他的照料之下过上好日子的女孩子,肯定对他充满着感恩之心。
综合这种种情况来看,秦晓鸾是最合适的选择。
看着李淳丰越来越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秦晓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让于奇正来为自己顶包”,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因为除此之外,秦晓鸾很难再想出能让李淳丰深信不疑的说法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实在是太奇特了。因此如果没有一个非常奇特的人和事,根本解释不通。
唯一的选择就是于奇正,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晓鸾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从未过的想法:难道于奇正也是穿越来的???!!!
正常来说,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这个年代的男人更是如此。
不管以前的秦晓鸾是怎么样,但自己穿越到她身上之后,性格等各方面就是自己的了。
身为地主儿子的于奇正,从小又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怎么会爱上自己这种“女强”呢?不仅如此,在秦家班的整个发展过程中,他也都是把自己推到前台,似乎从一开始就安心于自己是个部门经理,老板是女人的这种状态。很显然,这不是这个年代人所能接受的事情。只有在自己来的那个年代,人们才会对女性老板或上司习以为常。
还有,于奇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如果全部归结到“巧合”和“命运”上,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有着现代人的能力和见识,从逻辑上来看才解释得通。
见秦晓鸾这副样子,李淳丰马上问:“怎么?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秦晓鸾自知失态,不过幸好在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中,这里就有一个梗,应该刚好能解释上这个问题。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秦晓鸾声音颤抖着说:“按照您刚才分析的,于奇正要么就是具备超人的能力,要么就是能解开传国玉印里的神秘力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把这种力量用到自己身上?”
李淳丰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明白武才人你的意思,其实你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不干脆自己当皇帝?即便最开始不这么想,但圣上将你纳入宫中这件事,任何人都会深受刺激,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秦晓鸾没说话,默认了李淳丰的问话。
李淳丰眯着眼睛说道:“我倒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点就是于奇正此人生性纯良,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背叛国家,也不会挑起内乱让天下百姓受苦受罪。这一点,从他一直不允许下面的人对大仪朝动武上就能看出。
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从利害关系上,他不能这么做。现在他已经完全认同了秦晓鸾“于奇正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说法,他的推理就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如果于奇正是穿越者,那么摆在他的面前有一道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管他多么恨圣上,也不能将之推翻取而代之。
历史就如一条河流一般,原本有着它的走向。而我们每个人,只是其中的一滴水。
因为某种特殊的机缘,有一滴水从下游跳到了上游。
假设这滴水凭借自己的某种特殊能力,改变了这条河道流向,那么原本它所在的那个地方就会干涸。
这么一来,那个原本在下游的那个“它”就根本不曾出现过。
现在,是历史的延续。
如果历史改变了,那么现实也就不复存在了。
比如说,我们穿越到过去,完全改变历史的轨迹,那么现在的“我们”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历史改变,每个人、每个家族的命运都完全改变。身处“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中的人,只要你的任何一位祖先在没有生下你这支之前意外身亡,“你”和从这位祖先之后的家族成员就根本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秦晓鸾心里十分满意,李淳丰的“聪明”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事实上,即便李淳丰想不到这一点,她也会主动提出来。
她并不想害于奇正,让他来背锅是一个无奈之举,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办法替他推脱过去。
这番说法也是她事先想好了的,因为她不能保证这些话李淳丰会不会对圣上说。假如她们真能脱险,李淳丰把这件事向圣上汇报之后,这就为于奇正留了一条后路。
一方面于奇正有着充足的“不造反理由”,所以圣上就没有必要去对他斩尽杀绝;另一方面在知道“于奇正穿越者身份”之后,圣上即便想对他不利,也得非常慎重,从而出现“相安无事”的局面。
922.无限同心圆
秦晓鸾看着李淳丰说道:“我明白了,我只是他正好遇上,顺手选的一个人了。”
李淳丰觉得自己很理解了秦晓鸾的这种失落,于是劝道:“武才人,你也不要想多了。其实你现在这样也不差啊。”
秦晓鸾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李淳丰忐忑地看了秦晓鸾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话往下说下去。
秦晓鸾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这些事也只有说出来,咱们才能探知真相。”
这个“咱们”用得好,一个词就把她和李淳丰拉到了同一阵营。
李淳丰看了她一眼后,还是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世明强纳秦晓鸾入宫,于奇正肯定是心里非常愤怒。
但是因为他不能改变历史,所以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尽管他是穿越而来,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得不认命。接着就先后娶了几位夫人。
既然和秦晓鸾有缘无分,那他只能按照自己现在所在的处境来做事。
所以,他现在教的人是李墨宁。
李淳丰的这个判断,也是基于事实中的发展。
目前五星市从政治结构来讲,李墨宁是主导者的角色。
别说李淳丰本人之前就了解李墨宁,认为她就是个娇娇女,就算在李世明夫妇眼中,这个女儿怎么也不是能主导政权的角色。
所以在李淳丰看来,李墨宁的变化不是因为自身的能力,而是于奇正教她的——就像当初教秦晓鸾一样。
有这种思维很正常,因为人总会以一种固定思维来判断其他人。
或者说,人往往会看低其他人。
事实上,“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的潜力发挥出来都是无可限量。
我们生活中所看到的“百无一用”的人,其实可能具备某种我们不具备的能力。如果给他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只是对于这一点,没有人会在意。
人们都会用一种固有思维定式去看待世界和他人。
就像李墨宁一样,没有人会相信她现在所做到的一切是因为她自己的能力。
所以不管是在李淳丰还是其他人眼里,都认为这事只和于奇正相关。
从客观事实上来说,如果说完全和于奇正无关,也是不对的。
于奇正确实给予了李墨宁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其实只用两个字就能说明:信任。
在后世的各种公司中,这样的案例屡见不鲜。
当老板完全信任员工的时候,整个公司的运转并不比自己亲自在公司管理要差。
相关的案例简直数不胜数。
在后世的某个叫“改革开放”的时间点,就出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因为大环境的原因,很多在某个区域的本地人一下就发财了。
这些人并没有太多的文化底蕴和专业学习,就是依靠“风头”上发了财。
但发了财之后,就会陷入迷茫。
这种迷茫很正常,当一个人的现实成就已经远远超出自己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成就,所赚的钱足以养活至少五代人生活无忧的时候,就会迷失掉自己的方向。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去往哪个方向,又能够做什么事。曾经梦寐以求的,突然之间全部拥有。
在这种精神状态下,一些老板就染上了一些不好的爱好——比如赌博。
当生活已经完全没有追求,甚至到了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会追求“刺激”,而且这种刺激要是能从心理上得到快感的。
这一点,和金钱无关。
然后就出了很多看上去不合理的地方。
有很多这样的老板迷上了去赌博,每天的生活就是抱着“小米”去外地通过赌博找到破解“无聊”的人生。
不管是在这些老板还是外人眼里,当主事人都不在意企业的时候,这个企业一定会每况愈下。
但现实往往是这么讽刺。
有很多老板每日里去吃喝玩乐赌博输钱,本来以为自己的家产都被败光,但家里这边却一直有源源不断的金钱给他。
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的企业却不断的在赚着钱。
当他以为没有自己世界就不转的时候,他的企业却成了一个不断滚大的赚钱机器。
究其原因,也就是无意中实现了“彻底信任”这种状态。
正因为他不在,所以手下的人都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在一帮得力的手下全力付出之下,企业竟然越来越大。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但不是孤例。
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即便有再多的数据作为支撑,都很难相信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
李淳丰也不能相信,所有的人都不能相信。他们只会把那个光环戴到“创始人”头上。
而于奇正,就是这么一个创始人。
因此,李淳丰对于这件事情的判断,就是于奇正“点石成金”。
之前点着秦晓鸾让她“成金”了,但因为“不能改变历史”的原因,只得放弃了秦晓鸾,于是找到新的石头“李墨宁”。
尽管知道李淳丰的这些推想都是从一开始基础就错了,但秦晓鸾还是露出了“心有不甘”的表情。
看着李淳丰得意洋洋的神情,秦晓鸾的心情变得无法描述,很多事情在这一刹那间全部都变得清晰起来。
不管于奇正是不是穿越者,有一点却不可改变: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爱,准确的说,男女之爱,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从有人类开始就一直在追寻,但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正确答案。甚至,连近似的答案都没有。
有时候,爱情可以是“辗转反侧”;有时候,是“情深不寿”;有时候,是“岂在朝朝暮暮”;有时候,是“梦里寻他千百度”。
还有“问世间情为何物”“情到深处情变淡”“销魂蚀骨最是情”“天若有情天亦老”“不负如来不负卿”等等等等。
不管人类如何歌颂着赞扬着祈祷着追寻着这些感情,都不能忽略人之所以为人的基本点。
从客观上来说,人都是以自己为圆心去认识和了解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无限扩大的同心圆。
923.武才人你懂
你是圆心,最小半径的一个圆是子女、父母、兄弟这个直系血缘关系;
再大一圈的,是由岳父母、堂叔伯、舅父母、姨夫母、各种堂兄弟、舅老表、姨老表以及相关亲属组成的圆;
再大一圈就是知己、朋友、同学、战友、同僚的圆;
再向上,就是客户、供应商等和生存相关的圆;
再往上,就是地域、语言、风俗、民族、国家、文化等处在某种同一个区域范围内的各种圆。
然后就分别是陌生人、人、动物、生物、地球、银河系、太阳系……直到一个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宇宙”的圆。
我们永远身处在这些圆中,这些圆的圆心永远是我们自身。
从这一点来说,人生而自私。
当“我”这个圆心消失的时候,所有的圆将不复存在,这个世界也就不复存在。
这很残酷,但却是无可否认的客观事实。
所以,人对他人的认知很难绝对客观,多少都会带有一点主观色彩。
类似这种主观色彩成为一个“共识”之后,有时候就会神话某个人——于奇正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由于经历太过于传奇,在旁人眼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于奇正都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看看他的经历吧。
以一介布衣之身入仕,直接就当上太子少詹事。负责修建的荆州城,超越了当世所有同类建筑。
紧接着,率八百飞鹰铁甲纵横草原,把昔日里不可一世的大蛮王打得铩羽而归。
再接着,因为祭天金人的事被削了官职。然而牛人就是牛人,以一个从九品下的最低官职,很短时间内就把镇南县建设得井井有条。
再接着,因秦晓鸾被脚趾人抓走,带着不过百人之众,凭借个人魅力调动了边境军马,在兵力远低于敌方的情况下一路势如破竹,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脚趾叛军给灭了。
再接着,就是孤身北上,成为休屠人的摄政王,救出了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中的新飞鹰铁甲。
然后靠着一支以奴隶为主的军事力量在西域站住脚跟,并迅速扩大地盘和势力,到现在已经是一个疆域和人口庞大的政权。
最可怕的是,从他布衣入仕开始,到现在都只有不过一年的时间!!!
从古到今,这样的成就别说没见过,那是想都没人敢这么想。
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说是巧合,谁都不会相信。
在这一点上秦晓鸾判断得非常准,只要把事情推到于奇正头上,再不合理的事都会成为合理。相反,如果谁觉得于奇正是普通人的话,才是不合理的。
即便睿智如李淳丰,也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于奇正是个普通人。所以当秦晓鸾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怀疑。
人就是这样,一旦主观上认定了一件事是怎么样的,遇到有疑问的地方首先就是想到还有哪些种可能,而不会一开始就推翻方向性和根本性的东西。
所以现在,每当秦晓鸾故意提出质疑时,李淳丰就会主动的去“答疑”。当他这么答疑的同时,心理上也就更加认同“于奇正是穿越者”这个根本命题了。
而这,恰恰是秦晓鸾所需要的。反正于奇正现在已经在西域,这些话很难对质。更妙的是,即便去对质,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首先,李淳丰去找到于奇正问“你是不是穿越的”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次,就算有谁找到于奇正去问这个问题也没任何影响。难道于奇正说“我不是”,问的人会相信吗?其实即便有人问出“你是不是穿越的”,其真实问题只是“你是怎么穿越来的,具备哪些能力,知道哪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问“是不是穿越”这个问题的人,本身就已经设定好了答案,这个设定答案不会因为回答者的答案而更改。也就是说,就算于奇正本人也没有办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穿越者,因为这是一个无法证伪的命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秦晓鸾的叙述真真假假,从人们可以看到和了解到的事务,只要是可能印证的事情全都是真的,凡是假话部分都是无法印证的。
比如,在她的说法中,是于奇正去找到的她并教给她各种知识,这样的地方即便和于奇正当面对质也不怕。因为这些事没有任何第三人可以证明秦晓鸾说了谎,能出现的结果就是一个人说是一个人说否,成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种扯不清的皮。
而从常理来推论,秦晓鸾说的才合乎正常人的逻辑。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百句甚至一千句真话中夹杂的一句谎话。
见李淳丰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设定之后,秦晓鸾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李淳丰猛地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秦晓鸾一下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出现了漏洞。这个漏洞倒不是出自谎言本身,而是基于那个谎言的基础上往后的发展。
现在李淳丰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说辞,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秦晓鸾是被于奇正“改造”过的人,但是无法确定这种改造到底让她具备了多大的能力。如果是通过传国玉印获得的神秘力量,那么这种力量会不会源源不断地继续给她提供,从而让她越来越强?
这也就是李淳丰问出“你准备以后怎么办”的意思。
秦晓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李淳丰也叹了口气,秦晓鸾这个反应也合乎常理,任何人处在她现在的状态下也会茫然。
秦晓鸾歪着头想了一想,然后回答道:“唉,咱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呢,想这么多干嘛?”
“不,我们一定可以出去。”李淳丰斩钉截铁地说。
秦晓鸾大喜:“天师是已经想到脱困之法了?”
“没有。”李淳丰回答得很干脆。
“那您怎么这么肯定呢?”秦晓鸾不解地问。
“武才人,你懂的。”李淳丰这么说的时候,把“武”字念得格外重。
秦晓鸾猛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心里无比慌张起来。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脑中盘旋:完了!全完了!
924.历史的相似
秦晓鸾记了起来,尽管那本历史书被阎本德毁掉了,但李淳丰看过好一会。
正常人看到一本写着过去、现在、未来的书会怎么办?这一点几乎没有什么可争议的。
人总是最关注和自己相关的事,所以当看到这样一本“天书”后,只要确认了前面记载的是“过去”的事,必定会第一时间翻到当前来。
对应秦晓鸾来的那个世界,唐太宗的儿子李治之后,就是武周了。
而武则天当年也就是一个才人!
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秦晓鸾就专门查过,宫中能对应上的,只有自己一人。
只要李淳丰看到了那里,那么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他眼里都是“天定的篡位者”。
只要他把这件事报上去,无论自己怎么辩解,李世明都绝对要取自己的性命。
秦晓鸾缓缓抬头望向李淳丰,而对方也正凝视着她。
空气仿佛完全凝固在那里了。
。。。。。。。。。。
五星市于府的气氛同样凝重。
机缘凑巧,波斯王伊嗣埃的长子卑路斯流落到五星市。
通过他,李墨宁了解到黛拉不可能是波斯王的女儿,并让卑路斯当面作证,揭穿黛拉的谎言。
而这个时候,刚好就是于奇正和黛拉拜堂之时。
卑路斯真正见到黛拉,尤其是黛拉说出“我是不是公主时”,卑路斯表现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李墨宁大惑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公主。”卑路斯苦恼地说:“她是沙赫尔瓦拉兹的女儿。”
刚才黛拉就是说出“沙赫尔瓦拉兹”之后,卑路斯才表现得这个样子。
李墨宁平复了一下思绪,柔声说道:“卑路斯,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卑路斯挠着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说了起来。
沙赫尔瓦拉兹是一个人,是他爷爷库思老二世手下的一个将领。
当年库思老二世和拜占庭的厮杀到达白热化的时候,沙赫尔瓦拉兹就是出征的统帅。
渡海作战失败后,库思老二世下令沙赫尔瓦拉兹将主力从撤回。
在前方的沙赫尔瓦拉兹认为,尽管现在战局不利,但己方主力并未遭到大的损伤,胜负还未分。况且,他们现在就退回,那么正在攻打君士坦丁堡的盟军将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倘若做这种不义的事情,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
于是沙赫尔瓦拉兹提出就算非要撤退,也要先通知盟友,而且在这边牵制对面拜占庭军队一段时间,让盟友有充分的时间撤退。
库思老依旧严令沙赫尔瓦拉兹退兵。
沙赫尔瓦拉兹只能采取拖延的方法,同时派人去通知盟友。
库思老二世大怒,为此三次致信给“波斯诸领主中最伟大者”的领主法鲁汉去处决沙赫尔瓦拉兹。作为报酬,将让法鲁汉接手沙赫尔瓦拉兹的波斯军队,成为一方统帅。
让库思老二世想不到的是,法鲁汉居然三次拒绝了自己。不仅如此,还回信苦谏库思老二世收回成命。因为“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沙赫尔瓦拉兹这样破敌无数,在敌人中间立下无敌威名的人”。
这让本来就心中疑神疑鬼的库思老二世,心中的怒火全部点燃了。
人在暴怒之下,总是会做一些蠢事的,库思老二世也不例外。
这次他致信给沙赫尔瓦拉兹,命令他处决法鲁汉。
虽然觉得不妥,但本来就有抗令之嫌的沙赫尔瓦拉兹,无法再这件事上再次违抗皇帝的命令,于是去捕捉了法鲁汉。
行刑前,沙赫尔瓦拉兹叹道:“法鲁汉,不是我要杀你。只是我作为一个臣子和将领,不敢违抗皇命啊。”
说完,将库思老二世的处决令拿出给法鲁汉看了。
法鲁汉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些信件,请你在杀死我之前看一看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先前库思老二世给他的信。
沙赫尔瓦拉兹看了第一封信后,下令为法鲁汉松绑并高声说道:“你比我更高尚。”
当沙赫尔瓦拉兹看到第二封信时,从宝座上下来,然后请法鲁汉坐上去。
法鲁汉拒绝了他的请求,又出示了第三封信。
看完第三封信之后,沙赫尔瓦拉兹举手高声宣布:“我以神起誓,必报复库思老!”
沙赫尔瓦拉兹起兵反叛,调转矛头朝国内杀去。
波斯军队突然离开,让拜占庭完全没了后顾之忧,全力将正在攻打君士但丁堡的斯拉夫人和阿瓦尔人击败。
萨珊王朝完全陷入了内忧外患中。
库思老二世的儿子卡瓦德即位不到一年就死了,经过修整的拜占庭人再次杀来。
萨珊王朝完全没有了秩序,在很短的时间内,卡瓦德的两个姐姐分别当了一段时间女王之后很快下台,最后皇位落到了军阀出身的沙赫尔瓦拉兹手里。
沙赫尔瓦拉兹登基后,自知波斯人现在已经无力抵抗拜占庭军,于是向希拉克略请降,承诺送还一切从东罗马抢来的财物,释放一切俘虏,归还所有占领的土地,并且卑躬屈膝地请求希拉克略做自己儿子的监护人。
发生在中东的这段历史,很是有点像咱们春秋战国时的吴越争霸。
首先看双方地缘的纷争关系。
吴欲争霸中原必先征服越国,以解除其后方威胁;越欲北进中原必先服吴才有可能,因而吴越战争不断。
罗马帝国要征服南亚,必先打败波斯占领整个中东;波斯人要北进欧洲,必先打败拜占庭(拜占庭属东罗马帝国)。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率军攻越大败,阖闾负伤身死。
年轻的库思老二世在内乱中被击败逃亡。
吴国战败夫差继位后,为了洗雪其父阖闾败给越王勾践的耻辱,励精图治,吴国也迅速增强。
库思老二世用多处军事要地作为交换,借助拜占庭人的力量复国。励精图治,萨珊波斯也迅速增强。
夫差率吴军于夫椒大败越军,歼其主力后乘胜追击,占领越都会稽。勾践请降。
库思老二世趁拜占庭内乱,借“报恩”之名出兵,占领拜占庭大批领土。
被夫差打败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后一举灭吴。
被库思老二世打得已经快灭国的希拉克略卧薪尝胆,最后把萨珊波斯差点灭了。
925. 沐儿跟着我
不同的是,萨珊波斯并没有完全被灭。只是沙赫尔瓦拉兹所面临的局面,比之前的库思老二世还要严重得多。
因为现在在那片土地上,不仅仅是宿敌拜占庭,新兴的阿拉伯人强势崛起。之所以拜占庭没有完全灭掉萨珊波斯,也是因为后院起火。
沙赫尔瓦拉兹的乞降,也是打着越王勾践的那种主意。现在光凭已经残破不堪的萨珊王朝自身,不管是拜占庭人还是阿拉伯人,他们都没有力量抗衡。
由此,沙赫尔瓦拉兹的目光只能望向远方。将女儿远嫁白羊族,也是这个原因。
不管怎么说都好,沙赫尔瓦拉兹确实当上了萨珊波斯的国王。作为他女儿的黛拉,身份无疑就是波斯公主了。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到黛拉正式嫁给白羊王,沙赫尔瓦拉兹就又被推翻了。
这次波斯贵族拥立了库思老家族的伊嗣埃为王。
伊嗣埃登基,萨珊王朝的局面并没有任何改善。和沙赫尔瓦拉兹一样,他的目光也投向了东方。不过,他的功课比沙赫尔瓦拉兹做得多,目光也远了一些。
伊嗣埃的目标,是东方的巨龙——大仪王朝。
为了能顺利达到这个愿望,伊嗣埃专门派人去了解了这个神秘的强大国度。
因为实在太紧急了,派出的使者也根本没有太多时间了解中原文化,所以只能带回一些零星的情况。
也不知道使者是和哪个汉人聊天,还是去茶馆听了会书,总之就了解到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要想证明自己谈和的诚意,就得把儿子抵押给对方做人质。最终统一天下的秦始皇,最早就是被抵押到赵国当人质的。
这个事情在伊嗣埃眼里看来非常合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人家凭什么相信你?在他看来,秦始皇最后当上秦王,肯定就是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为人质的。
所以不但要派儿子去,还要派最喜欢的儿子去。于是就把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卑路斯派过来。
卑路斯年纪虽小,但却非常聪明。
经过五星市发现了这里的强大力量后,卑路斯认为:只要这里愿意帮助,就完全没有必要去大仪朝了。
且别说大仪朝距离这里更远,对于远征军来说可不是一小段路。据他所了解到的,就算是大仪朝,论单支部队尤其是骑兵来说,其战斗力还不如五星市。
和几个随从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去拜会五星市的国王。恰好正在这个时候,李墨宁在派人打探波斯那边的事情,于是就碰上了。
众人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纷纷把目光投向于奇正。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外飞快地闪了进来!
张宠手持利剑,高声叫着“妖女受死”向前疾奔。
常固见状不妙,飞身扑过去将张宠拦腰抱住。
张宠赤红着双眼,手里的宝剑脱手而出,朝着黛拉电射而至。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黛拉更是吓得连闪避都不会了。
就在宝剑要刺进黛拉胸口时,于奇正伸手一拉,把她拉到了身后,宝剑对着于奇正背心飞去。
所有人都惊叫了起来。
剑锋已经贴到于奇正的后背,斜刺里飞出一柄短剑将之击飞,发出清脆的兵刃交击声。
沐儿气得跺着脚叫了起来:“张宠你……”
说出三个字之后,气得下面的话也接不上了。
张宠见惹了祸,脸色煞白地跪下,垂着头一点都不敢抬起。
于奇正转过身,面色铁青。
众人从没见过他这般神色,心里都是无比慌乱。
常固等人上前单膝下跪禀道:“市……”
“全都给我闭嘴!”于奇正突然爆喝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看着于奇正缓缓地走了下来。
走到张宠面前,于奇正缓缓地说道:“抬起头来。”
张宠满脸愧色地抬起头。
“啪!”
随着清脆的响声,一个大嘴巴子打在张宠脸上。
谁都看得出,这下可是真打。饶是张宠武艺高强,也被这一耳光扇得跌倒在地下。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于奇正喝问道。
张宠低下头,不敢应答。
于奇正冷声说道:“张宠你给我听好了,这一巴掌不是我要打你。”
张宠抬起头,脸上写满不解。
于奇正转过身,背着双手说道:“不光是张宠,所有的人都听好了。这里站着的,都是一起血里火里过来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包括我本人在内,都有着许多的任性胡闹。但是……”
说到这里缓了一缓:“但是现在不行了。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是为了五星市的几十万百姓!”
众人尽皆凛然。
于奇正开始说了起来。
不管咱们愿不愿意,现在这么多百姓的命运都和我们这些人息息相关。如果遇事还是孩子气,就有可能让百姓们连性命都不保。我于奇正压根就没想过当什么皇帝做什么王,但我必须对所有的百姓负责,你们也都一样。现在我要求你们全部都给我牢牢的记住: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记得你身上担的责任!
说完这些话之后,缓步走到黛拉面前:“走吧,现在就出发。”
李墨宁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上前拦住于奇正说道:“夫君,不可!”
于奇正摸着李墨宁的脸笑着说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这次不光是李墨宁,乌兰丽娅和阿缇雅全都抱了上来,纷纷叫出声:“不行啊!”
常固等文武官员全都跪下。
于奇正说道:“你们知道的,一直以来我就什么都不想管,都是在辛苦你们。但是这一次,我必须要去。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几人哭成一团,还是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于奇正微微一叹:“你们也不希望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吧?”
张宠猛地站起身:“姐夫,你要是非要去不可的话,我跟你去!”
这句话一出,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于奇正皱眉道:“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吗?如果咱们都一起去的话,家里怎么办?”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沐儿上前挽住于奇正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
于奇正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让沐儿跟着我就够了,你们其他人都给我好好的看住家。”
“于奇正!”
一声清叱传入众人耳中。
926.铁花刺队长
众人闻声望去,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
刚才直接叫出于奇正名字的,的居然是阿提雅!
在几位王妃中,阿提雅可以说是存在感最低的。
不管在众人面前还是在五星市事务的处理中,阿提亚始终都是非常低调,低调到很多人很容易忽略的存在。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僵持时候是她出了声。
于奇正本人也没有料到这一点,睁大眼睛看着阿缇雅。
阿提亚走到大厅中间,对于奇正施了一礼之后,开始说了起来:“你是五星市的市长,也是我的男人。对五星市来说,你的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和全市人民生活相关。对我来说,你的生死和我一辈子的幸福相关。”
她的这番话合情合理,于奇正低着头不敢顶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阿提雅继续说道:“是,你为了全市百姓的温饱问题要去波斯,这是你的责任。作为妻子,我没有理由阻止你去尽自己的责任。但是如果你就是这么不顾自己安危莽撞行事,不管是公是私,我都不能同意。不仅我不能同意,我相信五星市所有人都不能同意。”
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经常发脾气的人发火,可能旁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一个从不发火的人一旦发火,任何人都会慎重思考。
于其政傻傻地望着阿缇雅,挠了挠头说道:“阿提雅,你的意思是……”
阿提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并不阻止你去波斯,但是绝对不能如你所说,身边就沐儿一个人。”
乌兰丽娅挺着大肚子站出来,也发了话:“阿提雅妹妹说得对。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考虑。你就这么去,我也不放心。”
于奇正脸色涩然地问道:“那你们的意思呢?”
阿提亚说道:“我的意思是,至少要有一支能够保护你安全的卫队。不管是在半路上还是到波斯之后,出现什么意外能够保护你安全回来。不管能不能办成这件事,要想出去,必须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如果不能保证安全。绝不让你出去。”
说完这句话,阿提雅拔下头上的钗子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于奇正完全慌了,赶紧说道:“阿提雅你别这样。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阿提雅问道:“你真的听我的?”
于奇正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真的。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阿提亚这才点头说道:“那好,立即在全军中选出至少300人的卫队。这批人除了要绝对忠诚之外,武术都必须出类拔萃。还有,力气都不能小。”
于奇正忍不住问道:“都已经武艺高强了,为什么还要强调力气?”
阿提亚说道:“我要求的,是每个人都必须具备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跑得不比空手的人快。”
众人也都听明白了,这件事阿提亚考虑得还真是比较周全。
于奇正他们此去并不是打仗,但存在许多不可知的风险。很多时候,能不能摆脱险境,就在于当时那一下能不能逃脱。
如果有一支每个人能力都超强的卫队,又具备背着于奇正快速逃生的力量的话,就算是面对再多敌人,于奇正本人也比较安全。
这个道理很简单,比如现在有一万人追杀于奇正,只要逃命的路上有任何一个狭窄的地方,就能用299个人死死扼守,剩下一个人背着于奇正快速逃脱。
于奇正也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急忙说道:“好好好,行行行。我都依你。现在总可以把钗子放下来了吧?”
阿提雅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于奇正说道:“你说。能答应的我都答应你。”
阿提雅扬起脸说道:“你今晚要住我那里。”
本来无比严肃的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微妙起来,每个人都忍不住想发笑。
没有人能知道明天的命运。如果他们知道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恐怕对阿提雅今天这个要求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于其政。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赶紧说道行行行。一夜无语。
第二天,五星军区所有士兵都收到了市长亲卫队选拔的通知。对五星市士兵来说,能够加入市长的亲卫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且别说下面那些士兵了,就连那些军官也纷纷。下场比武。当有人当有士兵提出不服的时候。这些军官一个个还振振有词:“怎么?难道我就不是军人吗?凭什么我就不能参加?凭什么军官就不能参加?照这么说,那我不当这个官了总可以吧?”
第三天,亲卫队全部选拔完毕,站在于府门口整装待发。
于奇正实在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听说亲卫队已选拔完毕之后,马上通知出发。
结果一出门,他就愣住了:“哎,你小子干什么?”
张宠笑出了两个酒窝:“没什么呀,我被选拔上啦。”
于其政大怒,上前就是一脚:“你小子跟着捣什么乱?”
张宠仰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在军中选人又没说谁不能参加?我可是一轮一轮筛选下来的,整个亲卫队里排名第二。”
于其政忍不住问道:“那谁排名第一?”
小乙嘿嘿笑着从人群中闪了出来:“禀少贊事,是我。”
于奇正感觉自己喉咙里被人一下塞了个大包子,忍了好久之后才问道:“那谁排第三呢?”
张宠二人扭捏着不说话。
于奇正正待发吼,丁武背着一个大包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我来了我来了。”
张宠努着嘴说道:“咯,就是这货。”
于奇正额头青筋暴起:“如果你们敢告诉我第四名是常固的话……”
已经非常了解他的张宠和小乙非常清楚于奇正的下一句话绝对是“你们全都给我滚回去”,赶紧抢在前面叫道:“姐夫(少贊事),没有了没有了,除咱们三之外,再没有百夫长以上军官了。”
于奇正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心想反正这三人中张宠没个正形,另外两个原本就是侍卫,他们管军的能力也就那样,军中找到替代他们位置的人也不难。既然事已至此,也就不要多生枝节了。不然如果真要这三个货回去的,不知道还得和自己闹腾多久。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货是没说谎,确实百夫长以上军官就他们三人,不过这三百亲卫队中,有二十几个百夫长,八十几个十长,一百多个五长,原本只是普通士兵选出来的只有几十人。
而且就算这些原本是士兵的,也都是军中的“兵王”。
要知道,军中这些基层军官都是靠军功升起来的,全部都是一线硬打硬拼杀出来的军官,肯定素质比强啊。
可以说,这支亲卫队集中了五星军最顶尖精锐的人。谷
不过人家张宠他们那话也没错啊,确实百夫长“以上”的只有他们三人,因为百夫长不算“百夫长以上”。
虽然只能这样,但于奇正心里还是有气,看着丁武背上的大包裹,借机发作起来:“丁武你踏娘的是把家当背上了,以为是去那边找媳妇吗?”
丁武嘿嘿一笑,打开包裹说道:“少詹事,您看啊。这个是您最爱吃的牦牛干,这个是您爱吃的果脯,这个是怕你不习惯那边饮食带的干辣椒,这个……”
于奇正心里一阵感动,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骂道:“你狗日的啥时候变成管家婆了?带这么多东西,背着不累吗?”
丁武嘿嘿一笑:“不累,我有力气。”
话没说完,一个亲卫队员就凑了过来,看样子应该和丁武很熟,上来抢过丁武的包:“丁副队长,这种事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做呢?交给我吧。”
丁武还在推让,那个亲卫队员说道:“行了行了,咱们都通过考核了,人人可以背着个人健步如飞,就别争了。”
于奇正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想了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那个亲卫队员:“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
队员回答:“报告市长,属下叫丁副队长为丁副队长啊。”
于奇正鼻子都气歪了,特亮的老子的亲卫队不是该老子来认命吗?你们丫的这是蹬鼻子上脸啊。
本来就有心找茬,逮到这个机会当然不可能放过,当即黑着脸说道:“那谁队长?”
队员呵呵一笑:“肯定是小乙队长啊,他比武排名第一。”
小乙仰起脸,一副天下我最臭屁的样子。
于奇正伸出手指指着张宠:“那小子呢?”
队员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也是副队长了!咱们亲卫队一个正队长,两个副队长,六个小队长。”
张宠把手伸到自己脖子下方一点老痒痒,那副嘚瑟的样子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这个队员挺起胸膛:“报告市长,我就是小队长之一,我是五队队长。”
于奇正气极反笑:“谁告诉你们当队长是用武功排的?”
小队长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于奇正。
于奇正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你们说的都不算,得我说了才算。”
这话没毛病,谁都不敢顶嘴。
不过,不顶嘴归不顶嘴,张宠小乙脸上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比顶嘴还气人。
于奇正强咽下一口老血,目光转了一圈,落到角落上一个很羞涩的年轻人身上:“你,过来。”
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尖问道:“我?”
于奇正点点头:“对,就是你!”
市长亲自叫自己过去,年轻人乐的简直像是捡了一千两黄金似的,屁颠屁颠地蹦了过来。
于奇正拖着官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年轻人激动的浑身直抖:“报报报告市长,我叫铁花刺。”
于奇正点点头:“嗯嗯,不错。行,铁花刺,你现在就是亲卫队的队长了,这些人都归你管。”
铁花刺整个人愣在原地,呆了好一阵才说:“我我我,我不行。”
于奇正眼一瞪:“什么行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记住了,你给我把这三货盯紧了,别让他们闹事。”
铁花刺都快哭出来了:“市市市长,这这这个真真真不行啊?”
于奇正脸一板:“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
铁花刺急得满头大汗:“不是不是,我我我……”
张宠怪笑着过来拍了拍铁花刺的肩膀:“铁花刺队长,市长让你当队长你就当呗。”
铁花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了五队队长从丁武肩膀上接过的包,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伸手去抢。
五队队长急忙闪身:“哎哎哎,你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别和我抢马屁拍!”
小乙怪叫道:“嗬,好你个五队长,居然敢不服咱们队长的命令!”
五队长停止了抢夺,铁花刺一把将包甩到自己肩上,呼出一口长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连于奇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任何人在这样的团队气氛中,想必也都会发自内心的开心吧。
闹了这么一通之后,也该正式出发了。
正准备下令出发时,王忠宝远远地跑了过来,扯着太监嗓子叫着“等等我”。
等他跑进,于奇正笑着说道:“宝哥,不用送了。老话不都说了吗?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嘛。”
王忠宝白眼一翻:“谁说我是来送你的?”
于奇正呵呵一笑:“那你是来送谁的?”
王忠宝哼了一声:“我谁都不送,跟着你们去。”
“啊?”于奇正大吃一惊,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王忠宝双手朝天一拱:“本公公奉大仪朝皇帝之命,随时纪录破虏将军一举一动。”
于奇正明知他这只是个借口,心里一阵感动。对王忠宝来说,不好好安逸享受却愿意跟着自己千里奔波,还要冒未知的风险,这份情谊真的是太难得了。
“宝哥,真的不用了。”于奇正说道:“你就好好在市里带着,我去不了多久就回来。”
“是让他去的。”李墨宁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阿提亚的三百人你都带了,我让你带一个人都不行吗?”
927.李墨宁送行
于奇正感觉一口翔堵在喉咙,赶紧猛咽一口唾沫吞下去:“行,行,当然行了。”
李墨宁这才捂住嘴笑了一番,靠近于奇正的耳朵说:“夫君,亲卫队这些兄弟虽然都忠心耿耿而且武功高强,但却都是血气方刚之人。可是你此去,并不是要去打打杀杀的,有宝哥跟着,会避免很多麻烦。”
于奇正不由得感激地双手握住李墨宁的手:“公主,谢谢你。”
李墨宁不悦地横了于奇正一眼:“和你说多少次了…”
于奇正生怕她絮叨,赶紧拍着自己的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自两人成亲后,这方面就一直有点点小小争执。
和沐儿在一起的时候,于奇正总是无所忌惮地“沐儿沐儿”的大呼小叫;而乌兰丽雅那里,于奇正就是一直压低声音,开口就是“丽娅你慢点”;对阿提亚,于奇正话语就比较少,不管人前人后都是搂着她的肩膀,但又不是特别随便。
虽然表现不尽相同,但也都是处于比较自然的状态。唯一一个表现比较局促的,就是在李墨宁面前了。
如果是很多人一起谈论公事,于奇正都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和其他官员没什么不同。
即便是回到内室,也是客客气气以“公主”相称。哪怕是在房中没有其他人,每次李墨宁说要给他揉揉肩膀什么的,于奇正都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跳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对这一点,李墨宁每次都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但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
于奇正见李墨宁脸色不好看,赶紧陪着笑脸说:“夫人,我错了。以后再不叫公主了行不?”
李墨宁并没开心起来,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着转。
于奇正更慌了,赶紧又改称呼:“娘子,娘子哎。”
李墨宁再也忍不住,“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张开双臂搂住于奇正,抱得要多紧有多紧。
在这一刻,于奇正突然一下明白了过来。
真正最亲的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地位权势金钱等等外在条件的沟壑的。以前他对李墨宁的那些“尊重”,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一种隔阂。
当初认识的李墨宁,只是一个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有着一点点小刁蛮的公主,但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家。那时候,她没有任何需要去深思熟虑的事情要做。
如果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嫁给一个庸碌的人也好,或是才高八斗的年轻俊才也罢,她的人生应该就是那种不需要任何思考,每日里和一群贵妇在一起讨论哪家戏好听哪家绸缎最好的日子。
尽管俗气,但却不需要任何操劳。其实最好的人生,不就是这种在烟火气中渡过的人生吗?
越愚蠢,越快乐。
人生的一切痛苦,都来自于“思考”。思考得越多,便越痛苦。或者说,聪明与痛苦是成正比的。所谓的聪明,其本质就是“见识”。
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见识高,从一开始就站在比普通人高的地方;还有些人是依靠后天积累出来的见识。
但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获得的,见识广的人一定更聪明。
可是,这一定是好事吗?
我们的先祖是睿智的,往往用最俗气的话说出最高深的道理。比如:“吃亏是福”和“一辈子不出门的是福人”。
按照后世的科学理论,这是最朴素的唯物辩证法。世间再精妙再深奥的原理,其底层结构都是最简单最易懂的。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李墨宁属于特例,她是那种不管先天还是后天都具备超越常人见识的人。
不得不承认一点,在不同生活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的目光完全不同。换句话说,在个人同等能力的前提下,排除幸运因素,从概率角度来说,家庭环境好的孩子一定比家庭环境差的孩子取得成就更大。
这不仅仅是因为能提供更多的社会和经济资源,更在于家庭起点低的孩子需要更多非“学校教育”的学习,才能达到贵族子弟自然形成的接人待物之道。这一点,自古如此,中外皆如此。从这个角度来说,生而不公。
重复一次,这是个概率问题。
在讨论宏观或者某个“面”的时候,忽略概率这个前提谈个体,都是耍流氓。
这个时代背景下,李墨宁就属于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皇家公主哪怕一天书都不读,每天在她身边发生的人和事,就是绝大多数布衣子弟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这一点,就算李墨宁自身,也无法决定。所以在五星市,她不得不做“内当家”。其实就她本人来说,何尝不愿意做沐儿?
人生,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在这一点上,上天是公平的。这种公平很残酷,残酷到没有人能改变。
直到这一刻,于奇正才真正理解了李墨宁。他摸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道:“宁儿,是我对不起你,辛苦你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李墨宁哭得更大声了,所有的委屈心酸全部在大哭中发泄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于奇正,大哭着叫道:“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于奇正心里像是被刀扎了一般,在这一刻他猛地决定放弃去波斯的打算,给了李墨宁深深一吻大声叫了起来:“好,我不走!”
李墨宁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回应了一个吻:“夫君,是宁儿失态了。你早去早回,千万记得路上尽量不和别人起冲突,能忍的尽量忍住。”
于奇正眼睛酸酸的,木偶般不断点头。
李墨宁止住哭泣,肿着眼睛走到黛拉面前:“记住,你现在也是王妃了。”
黛拉不敢怠慢,慌乱地答道:“墨宁王妃……”
李墨宁的脸变得像是一个石雕,用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一句话希望你能告诉其他人。”
黛拉赶紧应道:“墨宁王妃请讲。”
李墨宁的声音变得一片冰冷:“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远,只要市长出事,五星人将会倾全市之力,与仇人不死不散。”
这话一出,整个天地一片肃杀之气,温度仿佛一下子跌到了冰点,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李墨宁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哪怕是打不过,我们一定会糊他一脸血。”
饶是黛拉,也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压力,带着颤音说道:“墨宁王妃放心,怎么说我也是王妃。黛拉不敢保证别的……”
说道这里,黛拉顿了一顿,面色凝重地双手举过头顶做火焰状:“伟大的真神啊,您的奴仆向您起誓,黛拉必死于丈夫于奇正之前!”
黛拉发了这个誓之后,李墨宁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走到沐儿面前握着她的双手柔声说道:“沐儿妹妹……”
沐儿也是紧紧抓住李墨宁的手:“宁姐姐,你放心,沐儿……”
李墨宁摇摇头,打断沐儿的话:“沐儿妹妹,你听我说,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沐儿连连点头:“姐姐你说。”
李墨宁深吸了一口气:“妹妹,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次去波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出手。”
“啊?”沐儿不解地望着李墨宁。
别说沐儿了,小乙张宠等人都完全搞不懂了,怔怔地望着李墨宁。
沐儿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
李墨宁断然说道:“你不要问原因,就告诉我能不能答应我?”
虽然满脑子都是疑问,但出于信任,沐儿还是重重地点点头:“姐姐,我答应你。”
王忠宝暗暗吸了一口气,走到近前说道:“公主放心,只要奴才还在,就绝对不会让沐儿姑娘展露武功。”
李墨宁深深地望了王忠宝一眼:“这我就放心了。”
所有人更蒙了,这一主一仆在打什么哑迷?
确实,这么多人里只有王忠宝理解了李墨宁的意思。
别看亲卫队只有三百人,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武功高强的军中翘楚。不夸张地说,如果是正面作战,这批人打一两千正规军都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行并不是正面作战。不管哪个势力,派大军打败他们不难,但是要彻底剿灭这样一支“特种部队”,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不仅是军事能力,这些人的忠诚度更不需要怀疑。这次选拔,在这方面经过了许多轮的考验和测试。可以说,在他们全部牺牲前,于奇正就不会死。
李墨宁之所以要定出沐儿不能展现武功的规矩,就是给于奇正最后的保命符。
简单点说,在遇到山穷水尽的情况时,哪怕所有亲卫队牺牲,只要最后的亲卫队员用生命换取时间,沐儿就能保护于奇正逃亡。
但是,这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别说不能当众说出来,就算是自己几个人之间,也不能直接表明。王忠宝完全听懂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刚才那番话。
李墨宁重又走到于奇正面前:“夫君,丽娅姐姐行动不便,我拦住了她不让她来。”
于奇正连连点头:“应该的,你做得对。”
乌兰丽娅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便是一回事,这种离别之苦肯定影响心情。
李墨宁继续说道:“阿提亚太劳累了,现在还没醒,我也没叫她。”
于奇正眼神闪躲:“没事没事,不用叫。”
李墨宁贴到于奇正耳边,狠狠地咬了他的耳垂一口:“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让我这么劳累过。”
于奇正疼得龇牙咧嘴,旁边这么多人也只能强忍着小声求饶:“娘子,我知道错了。等,等我回来啊,一定让你累得起不来……”
李墨宁脸一红,成亲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油嘴滑舌的话,当即又狠狠地掐了于奇正一把:“记得你说的话。”
于奇正忙呵呵笑着应承。
就在此时,阿提亚骑着一匹快马赶到。
于奇正不免觉得一阵尴尬,赶紧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阿提亚露出贝齿笑了:“我是来和你说句话的。”
于奇正点头道:“什么话?”
阿提亚把嘴巴附到于奇正耳边:“我是要告诉你,希望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能和丽娅姐姐一样了。”
于奇正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扭头看着旁边似笑非笑的李墨宁,尴尬地嘿嘿了两声之后说:“你们一个个的,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好不好?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李墨宁幽幽一叹:“行了。送别是为了更早的团聚,出发吧。还是那句话,早去早回。”
于奇正点了点头,转身上马,高声叫道:“出发!”
“等一等,等一等!”一匹马跑了过来。
见到来人之后,于奇正马上就不好意思了,赶紧上前赔礼道:“大师,我这次走的急,没去向您辞别,实在是得罪了。”
迦叶大师不以为忤,双手合十说道:“于帅这说的哪里话,反正是一起走,还辞个什么行?”
于奇正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下了:“大师你说什么?什么一起走?”
迦叶大师笑着说道:“对啊,贫僧也要去那边,不是正好结个伴吗?”
于奇正还是反应不过来:“结伴?结什么伴?你要去那边干什么?”
迦叶大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于帅莫非是不知道我佛释迦牟尼是那边的人?身为佛门弟子,去朝圣取真经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就骑着马往队伍中走。
于奇正脑袋一阵晕之后反应了过来:“等等,等等。老和尚,你这可忽悠不了我!”
迦叶大师停下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怎么会忽悠于帅呢?”
于奇正得意地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释迦牟尼是天竺的好不好?!”
迦叶大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于奇正:“所以呢?”
于奇正嘿嘿笑道:“我们是去波斯,咱们根本就不同路,根本就结不了伴。”
迦叶大师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于奇正:“天竺在哪个方向?”
928. 去疏勒王庭
于奇正楞了好一会之后才认真地开口说道:“大师,我们这次去波斯,山高路远前程未知,您还是就留在市区吧。”
说这话是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
虽然走得比较仓促,但也收集了一些相关信息。
他们这次前去,和田过去了就是喀什地区。
在喀什地区,目前是三个王庭。最北的是疏勒,往南下就是俗称“叶城”的朱俱波。
朱俱波的西边,就是俗称“石城”的渴盘陀。
去天竺和波斯差不多就在石城便要分道扬镳了。
目前这两个方向,天竺方向政局相对比较稳定,而波斯方向则是战火连天。
也就是说,迦叶大师所谓的“朝圣”只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就是放心不下自己,多半是要一路跟着自己。不然的话,早不朝圣晚不朝圣,偏偏要找个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发?再者,即便他要去朝圣也是前往天竺,虽说都是向南,但也不过是同路一小段。
迦叶大师呵呵一笑:“于帅,你忘了一件事。”
于奇正摸头不知脑地问道:“什么事?”
迦叶大师答道:“对出家人来说,肉身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只要能弘扬我佛慈悲,舍身饲虎又如何?”
于奇正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么说,可是……”
迦叶大师说道:“可是什么?”
于奇正也知道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辩得过这个老和尚,索性把话说白点:“那咱们就先说清楚了,过了石城咱们就分道扬镳。”
迦叶大师双掌合十:“于帅此言差矣。虽然你是五星市长,但老衲是个出家人,不受世俗所限。于帅如此限制老衲传播佛理,老衲万万不可应承。”
于奇正上前拉住迦叶大师的手说道:“大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事你也帮不上忙,没必要跟着冒险的。”
迦叶大师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开口:“于帅,有很多东西你不懂。”
于奇正答道:“是,我是不懂。但不管懂不懂,都没有必要让你跟着奔波这一趟。再说了,您年龄也这么大了……”
迦叶大师说道:“波斯和大仪朝不同,上下都信奉拜火教,如果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的话,恐怕去了也是寸步难行。”
一旁的黛拉终于理解了迦叶大师的意思。他说的没错,如果就以于奇正他们现在这支队伍这样过去,很可能触犯了禁忌而不自知,到时候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有迦叶大师在,这方面的问题就有了个沟通的渠道。
想到这里,上前拉着于奇正的衣袖说道:“市长,就让迦叶大师和我们一起吧。”
李墨宁虽然不懂,但见黛拉这个态度,立即开口说道:“是啊夫君,就让大师和你们一起吧。”
既然她们都这么说,于奇正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只好带着迦叶大师上路。
几天后,一行人到达和田。
和田全区的人都轰动了。
这是市长第一次来和田,虽说是经过,但对和田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
负责管理的官吏就不说了,所经之处所有百姓都出来匍匐在路两边跪下祈福,偶有大胆的偷偷瞟一眼,希望能瞻仰一下于奇正的光辉形象。
在五星市人眼里,于奇正基本上已经等同于神一样的人物。
市区的人多少还有机会见到,但作为五星市最偏远的和田区人,这种机会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距离产生美,越是在想象中的,现实中难以看到的,就越是让人心生仰慕。
别说于奇正了,就连张宠,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没办法,于奇正只能在和田停留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和田人自发举行了盛大的欢迎节目。人们载歌载舞,纷纷送上自己最美好的祝愿。有史以来,在这个地方都没这么热闹过。
不管哪里的百姓,其实都是淳朴善良的。他们所要求的,其实也就是安居乐业而已。
对于能让他们安居乐业的人,人们都会心存感激。
而于奇正就是这样的人。
看到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于奇正心里也非常愉快。以前困惑着他的很多问题,全都烟消云散。当一个人,能造福很多人的时候,那种心情就是“我没白活一辈子”。这不是钱或者权能得到的。
与此同时,于奇正更加坚定了去波斯找到冬小麦的想法。
三天之后,一行人从和田区府朝着喀什方向走去。
半天之后,张宠勒住马,指着地下一块石头说道:“姐夫,这就是咱们和喀什的边界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着得意。
于奇正路过那块石头停了下来,从马上一跃而下,抚摸着那块石头,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
从现在开始,从这里开始,就离开了“家”,离开了亲人朋友,去向为止的远方。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
“家乡”这个词看上去很清晰,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要探究到底的话,会发现越是往深里探究它就越是模糊。
到底家乡的范围有多大?又是以什么为界限的?
不管怎么发展,绝大多数人的日常活动范围其实也就那么多。这一点,并不因为科技的改变而改变。
后世的人们总会嘲笑农耕时代的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出生地那个村子,因为他们有了一日几千里的飞机和高铁。殊不知,从实际上来看,他们人生的行程其实根本还不如他所瞧不起的祖先。
对现代人、特别是城市人来说,“家”通常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钢筋水泥格子;每天早上从这个格子里走进由钢铁制成的叫做“车”的封闭格子,然后再进入到一个由钢筋水泥制成的叫做“公司”的格子,到晚上再乘坐“车”这个格子,回到“家”这个格子。
这种生活,及其类似于他们现代人依靠“科学”兴建的“养猪场”。
吃着按照比例精心调制的饲料,住着严格按照规范消毒的卫生猪舍,身体看上去非常健康,即便有病了也有兽医准确的治疗,就连接种也是规范的接种,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仅仅只有一点,它们的眼睛不可能泛着曾经有过的那种黑宝石般的光泽。谷
从出生到死亡,眼珠子都是腐烂的、无力的、没有任何变化的灰败。
是的,灰败。
所以尽管,现代人可以一日千里,但实际上他所走过的路、见过的人不是多了,而是更少了。
那么既然,我们真正的圈子不超过一个村子那么大,我们的家乡又在哪里呢?
最容易脱口而出的答案是:俺们县。
但如果细细想来,是这样吗?
在很多县的管辖范围之内,有着多种不同的方言,不同的风俗,甚至两个相邻的村子都口音迥异。
按照县来定义“乡党”,很容易遇到这么一个问题:两个紧邻着的村子,双方的一切都是相同的,但他们却不是“同乡”,偏偏和自己相隔几十里外的口音什么完全不同的人是“老乡”,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滑稽的概念吗?
可如果不按照县来作为“家乡”的话,还能用什么作为标志呢?
方言吗?从北到南,从东到西,绝大部分地域范围内,方言都是处于一个渐变的状态。虽偶有完全跳跃式的,但毕竟是少数。那么,两个非常接近但却有少部分“俚语”不同的地方,到底算不算“家乡”范围呢?
风俗吗?这就更是一个无法确定的概念了。几乎全国范围内,都有相重合部分的风俗,区别只是在于两地范围内重合部分的多少,以及某个地方特有的风俗多少而已。
还有,如果是迁移而来的人,和本地的人算不算老乡?假如他那一辈不算的话,到哪一辈才算?如果迁移而来的是一个群体,和原本在此地的群体之间算不算老乡?这都是见仁见智的问题。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家乡是一个很模糊的区域。
如果真的要定一个标准的话,只能从其字本意渊源来着手了。
家,甲骨文字形。上“宀”表示房屋,下“豕”即野猪,最重要的祭品之一。
也就是,用野猪祭拜的房子。
祭拜谁呢?相同的祖先。
那么这就很容易理解了,家就是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组成的一个共同体,在繁衍过程中不断裂变成一个个新的小“家”。
乡,即飨,会意字形,二人对食。上古之时什么人能经常对坐而食呢?除了“家”人之外,就是长期生活在自己附近的人了。
后来,“乡”假借为行政区域名。“乡,国离邑民所封乡也。啬夫别治封圻之内六乡六卿治之。”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家乡,是由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加上居住地域关系的组合。
血缘关系是确定的,这个行政地域关系就是在不断变化中。
因为“家乡”的不完全确定性,所以“离乡”也就成了一个辩证的范围。
一个在县城偏远乡村生长的人,有一天离开村子去几十里外的县城生活,会有离乡之情;他在县城里呆久了,会“思乡”。
当一个县的人出门,看到“县界”标志的时候,会有不舍之情;
当一个远行千里的人回程,看到自己所属的“省界”时,会有回乡的热烈;
当一个漂洋过海的人看到国界时,会激动的热泪盈眶。
所以,尽管界碑是一个人为的分割线,但却成为了人们心理上的分界点。
于奇正心中就是这样,站在这个分界点上,有着无数想表达却表达不出来的话。
而这些话,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有着相同感触。
尽管,每个人感触的程度都不尽相同。
离开这条线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多少有些不安。因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更加未知的世界。
小乙完全理解于奇正的心情,当即开口说道:“大伙儿听着哈,从这里开始咱们就离开了五星市。从现在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当然,也有一些异类——比如张宠。
张宠完全没有任何感触,而是咧开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是和田区第一任区长,这些边界就是他亲自带人划定的。
别说两个势力之间的边界划定了,就算是两个村子,为了一条田埂子属谁,往往都会产生大规模械斗。这中间有着些什么过往,张宠一直没敢往上面报。
只说出一件事就可以解释曾经的情况。
张宠调回市区之后,有一次边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争端。和田驻军一个什长带人过去查看,对方是一个百人队,双方发生了肢体冲突,都受了一些小伤,但没有死人。
回和田的路上,那个什长竟然羞愤得引刀自尽了!
手下那些士兵将他的尸体抬回时,想上面汇报了什长的遗言:“咱们从来没有一打十打输过,我还有何面目回去?将来万一哪天张区长回来了,我拿什么脸见他?”
从这件小事,很容易知道当时张宠与周围“和平划分地域范围”的概念了。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上张宠。
当时五星市打败和田王庭之后,和田区的各处势力都在闹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东面的疏勒王一看有机可乘,于是就来趁火打劫。
其实疏勒王本身并不想和五星市发生大型战争,就是想着趁这个机会能占多少便宜占多少而已。
他怎么都没想到,张宠三下五除二就把和田区内的那些原顽固贵族给收拾了。
一天不惹事就浑身痒痒的混世魔王张宠,得知疏勒在边境搞事之后,简直可以用“喜不自胜”四个字来形容。于是乎,后面的就不用解释了。
要不是市里严令,这货早就带人去把疏勒王庭都给掀了。
所以在张宠眼里看来,这疏勒嘛,就和姐夫家里那后花园差不多。哦不对,姐夫家后园里没种花,种的是菜。
因此对于小乙的提醒,张宠和亲卫队中以前在和田从军的士兵们压根就不以为然。
王忠宝的作用显露了出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关牒交给小乙:“这是公主准备好的,你马上派人先送去疏勒王庭。”
929.疏勒国君臣
于奇正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一行人向前走去。
走了不到十里地,前面就来了一队牧民。
见到于奇正他们之后,牧民们纷纷跪倒在路的两侧。
王忠宝笑着说道:“少战事,看来你的仁德已经遍布到这里了。”
于奇正无奈地笑了笑。对这种情况,他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走到近处之后,牧民们齐声说道:“请赐予我们一点福气吧。”
于奇正觉得很尴尬。
在五星市虽然彩虹屁连天,但也没遇到这种情况过。
赐福?怎么赐?完全没有经验嘛。不过不管有没有经验,眼前都遇到了难题。
现在怎么办呢?
如果拒绝的话,别人会不会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不肯赐福?在五星市还好点,可以管他怎么想。可是现在在人家地盘上,还是应该尽量搞好关系啊。
可是如果坦然受之的话,别说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更头疼的是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赐福啊。
就在这时,一个牧民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开口说道:“神仙,求您为我们赐福。”
于奇正心里一阵抓狂,什么神仙,我特莫啥时候成神仙了?想了好一阵,终于想到一个可能。
这里是边境地区,人们说话又容易以讹传讹。想来多半是从市区那边传到和田就变了形,再传到这里自己就成了神仙吧。
行吧,要不就干脆装模作样给他们赐个福吧。最多就是学那些跳大神的,装神弄鬼胡乱跳一阵,然后就说给了他们福气,忽悠过去就算了。
于某人打算跳大神的做法没有成功。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恨不得在地下挖一个洞钻进去。
那个牧民继续朝前爬了几步,把额头匍匐在迦叶大师的鞋面上,再次恭敬滴说:“求老神仙赐福。”。
搞了半天,他们说的神仙是指的迦叶大师啊!
原来这些人,全都是朝拜迦叶大师来的。
迦叶大师扶起那个牧民,双掌合到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福不福,不是谁赐的。须知种善因,得善果。行善者无需赐福,作恶者赐福无用。”
于奇正心里暗骂,这老秃驴不是在废话吗?
什么福不福不是谁赐的,不就是说“我没这本事赐福你”吗?
还有,什么行善者无需赐福云云,不就相当于说“我帮不了,别找我。”
好你个迦叶老秃驴,咱们可是要搞好关系没麻烦啊。你丫的不帮着忽悠就算了,还这么敷衍个态度,这不是给咱们找麻烦吗?
更让于奇正无法想象的事情出现了。
那个牧民听到迦叶大师的话之后喜不自胜,连连不断磕头说道“谢神仙赐福,谢神仙赐福。”
不光是于奇正,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尼玛的什么情况。
接下来就是一个一个牧民上前亲吻迦叶大师的鞋面。有的人是亲吻之前就喜不自胜,有的是亲了鞋面之后如释重负。
王忠宝实在忍不住了,找了个牧民问其原因。
牧民回答道:“是这样的,那些一开始就非常高兴的,是一直行善,没做过亏心事的。只要能亲到迦叶神仙的脚面,就代表着收到了行善者无需赐福的赐福,一辈子平平安安。”
就连王忠宝,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心里大叫一声“我了个去”,然后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些人呢?”
牧民答道:“那都是一些做过坏事心里有愧的人。只要迦叶神仙不拒绝,让他们亲吻到鞋面,就代表着神已经赦免了他过往所有罪过。只要以后再不为恶,那么就是为恶者赐福无用了。”
王忠宝实在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是谁教你们这么理解的?”
牧民不屑地撇了王忠宝一眼:“枉费你有机会跟在神仙身边,怎地没有半点慧根?这些都是我们自己领悟到的。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王忠宝差点跌倒。
所有牧民全都亲到鞋尖后,全体跪在地上,齐声高诵佛号。
亲卫队众人这才全都反应了过来,原来迦叶大师在这边这么牛逼啊。这些人连市长都不膜拜,拜的是迦叶大师啊。
终于全部搞完了,正准备前行时,牧民们拦在马前,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往前走。
扯了半天才知道,无论如何非要拉着他们去喝酥油茶。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得跟了过去那边帐篷喝碗酥油茶。
可是,这不是一碗酥油茶的问题。
陆陆续续从周围来了许多的牧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赐福。
赐福完之后又是敬酥油茶。
敬酥油茶之后又是新来人的赐福。
如此周而复始,一帮人在这里整整住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不管牧民们怎么勉强,要求迦叶大师多在这里为他们讲几天经,都被迦叶大师婉拒了。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没往前走多久,又遇上信徒。
然后又是赐福敬茶赐福的循环。
王忠宝不由得连连感叹:迦叶大师,看来你在西域的名声比咱们市长都还大啊。
迦叶大师双掌合十说道:世间俗人,不识于帅这个现世佛,只知道我这个传道的和尚,实在是有眼无珠啊。
对于这种最为致命低调装逼的行为,于奇正实在忍无可忍:“老神仙啊老神仙,你都已经是神仙了,为何还要学我宝哥吹嘘拍马的绝活?”
众人全都轰然大笑起来。
于奇正又说道:“要不这样,咱们还是分开走吧。嗯,跟你在一起。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波斯啊?”
迦叶大师回道:“于帅放心。再往前走,老衲说什么也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就在他们这么说说笑笑往前走的时候,疏勒王庭里正在紧张的商议着。
疏勒王率先说道:“各位。你们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疏勒王庭的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
见状之后,疏勒王说道:“国师,你来说说。”
疏勒国师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疏勒王坐了起来,接着问道:“国师,能否把话说清楚点?”
疏勒国师答道:“其他方面我就不说了,就说说我最了解了吧。现在本国上下,有很多人信奉佛教。”
疏勒王明知故问地问道:“这没什么问题啊,咱们本来就信奉佛教的。国师,你不也是吗?”
疏勒国师垂下眉毛:“王,我们今日是否要打官腔?”
这话一出,疏勒王急忙说道:“国师,是本王错了。今日大家都敞开了说。”
疏勒国师这才说道:“大家都信奉佛教没错。但是,不管什么教都在人间都有具体的代言人。现在本国上下信徒,相互之间所传送的都是五星市迦叶大师的精妙佛理。我的话都没有人听了。”
疏勒王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国师,我这个王何尝不是如此?现在我们疏勒上下,谈论五星市长的人比谈论我的人要多100倍。”
两人的对话相当于给今天的议题,订了一个主要方向。
负责商贸的贵族说道:“现在?我国的所有商人都在议论着搬去五市做生意。”
负责赋税的贵族接口道:“我们现在收钱也很难办。每次去收,那些牧民商户都问为什么五星市的税那么低而我们的那么高。”
说到这里,负责人口的贵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疏勒王说道:“有话就说。”
负责人口的官员说道:“现在每个月都有奴隶往五星市跑。如果不是那边拒绝接纳的话,恐怕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我们的奴隶就要跑完了。”
疏勒王两只手指按着太阳穴轻轻揉动:“再说说军事方面的吧。”
没人回答。
之所以没有人回答,是因为疏勒现在没有主管军事的统帅。
为什么没有?因为是个空缺。
为什么是个空缺?因为他们的前主帅现在坐在牢中,没有军官愿意接这个位置。
几个月前,疏勒王派出太粗了本族声誉最高的名将阿里提,前去解决和五星市的边界问题。
其结果,就是被张宠打得鼻青脸肿。
最可气的是,这种鼻青脸肿是建立在派出了2万大军对阵张宠巡边的三千部队的前提下。
疏勒王大怒之下便将阿里提关进了牢里。之后又先后派出三名将领前去,其结果比阿里提还要差多了。现在提到张宠,疏勒军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唯一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再往后,就没人愿意挂帅过去自找没趣了。
见手下都是这么一副怂样,疏勒王大怒站起身来:“要不这样吧。咱们明天就跪着去祈求那个于奇正,就说咱们俯首称臣。贵族家的女眷全部送去给他们当奴隶,请求他们不要来打我们。”
这句话起到了效果。
在座的疏勒贵族纷纷露出愤怒、愤恨之意。
疏勒王见状接着说道:“不然你说怎么办?”
负责税务的贵族出面说了:“王,我听说于奇正亲自带人过来。现在已经进入了我们疏勒。”
疏勒王说道:“我今天和大家商讨的就是这件事。你们说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负责人口的贵族说道:“能有什么意思呢?就是来让我们投降的。”
疏勒王说道:“那怎么办?那我们就投降呗,把我们的财产也都全部送给他们。”
负责税务的贵族明知疏勒王是在说反话,当即跳起来说道:“王,不是这样的。”
疏勒王说道:“那你认为是怎么样了?”
负责税务的贵族答道:“人若太狂必有天收。我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这于奇正这次过来只带了300人。他再怎么厉害,难道就靠他这300人能打得过我们吗?光是在我们王廷之内就有2万人马。就算他是天兵天将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赢100个吧。”
这时疏勒国师开口说了:“我倒是听说他们只是路过我们疏勒,无意在这里停留。”
负责人口的贵族接口道:“是的。他们今天已经派人送来了关碟。说经过我们这里前去波斯。”
负责税务的官员冷哼道:“你们信吗?”
众人全都缄口不语。
负责税务的官员继续说道:“就算如此又如何?咱们可以去推测一下他们要去波斯做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件事,联合波斯对我们两面夹攻,更加轻松的灭掉我们。”
负责人口的贵族说道:“不会吧?如果他真的是要灭掉我们。也没有必要联合波斯,光靠他们的部队,我们大概都挡不住。”
负责税务的贵族冷笑道:“你说的对。那就按照你说的,就算他们这次是路过我们这里,等他们回去之后,是不是什么时候想吃我们就可以什么时候吃?”
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疏勒笑了起来:“我倒认同这种说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不管他去波斯是做什么。总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杀死他的机会。所谓蛇无头不走。只要杀死了于奇正,五星市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更何况咱们部队最怕的那个张重。还有那个蛊惑我们这边人心的迦叶大师都在这支队伍中。只要把他们灭了,五星市恐怕明天就会内乱起来。到时候不光我们没有被吃掉的危险还可以反过去占一些便宜。兴许能把他们整个和田拿过来都不可知。”
这个鼓动很是让疏勒贵族们很兴奋。要知道。如果拿下和田区,他们每个人的财产奴隶都会翻几个翻。
负责人口的官员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万一不能成功呢?”
疏勒国王笑了起来:“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会怕到这种地步,本王早有了破敌之计。就算他们是金刚不坏之躯,也能让他有来无回。”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兴趣都起来了,赶紧问是什么好的计策。
疏勒王说了起来:“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沿途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等他们来到,我们用最高的规格接待。然后给他们下毒,再埋下伏兵,再用火烧。就算他们全部是金刚,也要把它化成一滩金水!”
一众贵族哈哈大笑起来。王就是王啊。
疏勒君臣又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阵,定下了天衣无缝之策。接着张开网等着于奇正他们撞上来。
930.划分东西蛮
现在天色已晚,于奇正等人决定在本地牧民家先住上一夜。
众人都睡下后,王忠宝还是没有任何睡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始终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既然睡不着,干脆去和牧民主人聊聊天,多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形。
恰巧这家的主人不但非常健谈,而且学识也比较渊博,两人喝着酥油茶就聊了起来。
喀什,其实是一个简称,它的全称叫“喀什噶尔”。通常都是以疏勒和莎车为中心。
这个词的汉语意思是“美玉集中的地方”。
早在秦汉之际,这边就有疏勒、莎车、尉头、子合、西夜、蒲犁、依耐、乌禾乇、捐毒、休循等诸国,史称西域三十六国。
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时曾至这里,明确记录在西域三十六国中疏勒和莎车最大。
到了汉宣帝时,于神爵二年大汉王朝朝在乌垒设置西域都护府,标志着疏勒、莎车等国境域正式纳入中国版图。
东汉初年,莎车一度称霸西域,时五十五国都听其号令。
名将班超驻守疏勒一十七年,丝路南道再度开放。
三国至西晋时期,疏勒先后兼并了周围的莎车、竭石、西夜、蒲犁等国成为西域一个比较大的地方政权。
南北朝至前朝,喀什境内主要有疏勒、朱俱波(叶城)、渴盘陀(石城)等国,多次遣使至中原朝贡。
“所以,这些这个国那个国的,实际上可以说也就是王庭。”王忠宝说道、
牧民答道:“这个看站在哪个角度来说。别说大仪朝了,就算是五星国,对于我们这边称之为国的大多了。咱们疏勒国,大概也只有五星国的六分之一或者七分之一,已经是这边很大的国家了。”
“不不不,”王忠宝赶紧纠正道:“咱们五星市是市,不是国。”
牧民笑了笑,不做辩解。
王忠宝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件事。他认为这件事非常重要,明天等于奇正一醒就去和他说。
接着,又和牧民主人聊了好一阵这边的风土人情,才在哈欠声中回去睡觉。
第二天刚一出发,王忠宝就凑到于奇正旁边说道:“于帅,我想到个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王忠宝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于奇正就是特别想笑:“什么?在这边开个江南春?”
王忠宝无奈地说:“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
于奇正哈哈大笑起来:“难不成你要和我说什么军国大事?”
王忠宝认真地点点头:“没错。”
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于奇正笑得前俯后仰。
王忠宝急眼了:“于帅,我真的有正事。”
于奇正这才忍住笑:“好好好,有正事有正事。那就聊聊,什么事?”
王忠宝说道:“我这个是个天才的构思……”
于奇正差点又要笑起来。
王忠宝见状,也不敢继续臭屁了,直接进入正题:“我建议,把蛮族分为东蛮和西蛮。”
于奇正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分就分呗,爱怎么分怎么分。”
王忠宝不依地说道:“哎呀,于帅,我是在说正事!”
于奇正忍不住说道:“说正事就说正事呗,你撒个什么娇啊。我又没不和你说正事,你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就是说要把蛮族分为东蛮和西蛮。我不也都回答你了吗?你爱怎么分就怎么分。”
王忠宝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于奇正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就是了,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王忠宝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的话,恐怕一天都说不清楚。干脆不理会于奇正插科打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和大仪朝一直都是汉族为主体不同,处于西域和北方的游牧民族,是很多个不同族群“城头变幻大王旗”。
过往中原王朝,都没有太重视这个问题。
要么是统称匈奴,要么是统称蛮族。最细致的记录,也不过是“西域三十六国”。
在普通中原百姓眼里看来,反正都是那边的,没什么区别。
思维决定站位。
因为我们自身是这种思维模式,就天生的让蛮族形成一个团体,或者说从自己脑中就勾勒出一个大的敌人。
如果我们能分而划之,就能达到联合友好的,对付敌对的效果。
这么一来,咱们的安全就能得到更大的保障。
可是,怎么分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这种划分首先就是要“有道理”,就是说要听到的人都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你的分法别人都不认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二就是不能分得太细。如果按照族群来分,这边的族群实在太多了,分了也起不到咱们需要的效果。
第三就是不能按照“国”或者“王庭”来分,因为这边的政权经常变换。
那么怎么分呢?按照文化地域来分。
王忠宝注意到,西域列国虽然此起彼伏,但从文化、习俗、生活习惯来说,不缺乏共同部分。
大仪朝的北方草原民族也是这么一个情况。
那么咱们就划出一条线,分为东蛮和西蛮。
通常而言,我们对西北游牧民族的印象就是“逐水草而居”,认为蛮族都是如此。
但实际上,西域诸国和北方草原民族是有一些区别的。
咱们就可以抓住这些区别,以草原文化和多元文化区分。
虽然听不太懂,但于奇正也感觉有点意思,于是问道:“什么叫多元文化?”
王忠宝得意的笑了笑,开始了他的讲解。
他所设定的多元文化,包含了三种文化。分别是游牧文化、绿洲文化、屯垦文化。
游牧文化不用多解释,就是组水草而居的生活模式形成的文化传承。
绿洲文化是什么呢?这就是王忠宝注意到的,这边与北方草原的不同所在。
和北方都是大草原不同,西域这边的地理种类要复杂得多。有戈壁、雪山、沙漠、草原等等。
地理位置的不同,生活方式也有很大区别。
在这边的绿洲区域,无论气候还是水土,有许多地方都是适合种植的。比如高昌那边的葡萄,我们和田区这边的小麦。这些区域来说,畜牧并不是唯一的食物来源。谷
至于屯垦文化嘛,就是以市区为典型代表的文化性质。以汉族先进的工业、商业、制造业和文化根基为主体,融合西域民族的各种好的东西,吸收各方面长处。以“屯”和“垦”为基础,形成一个“内循环”和“外循环”相结合的生态。
听了这么多,于奇正似乎有点懂了,不过马上就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直接分为草原和农垦不就行了?”
王忠宝摆摆头:“这就是我这个设计的最精妙之处。于帅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是分为东蛮和西蛮,而不是南蛮和北蛮?”
之前他也想到过这一点,但这么做就有个很大的弊端。
如果这样划分的话,那么五星市的整个北面都是面对的“东蛮”。
更直观的说法,那样分的话,连分的名字都不应该叫东蛮西蛮,而是南蛮北蛮。
所以,王忠宝划出的这条分割线,是以市区为起点,向北划出的一条线。
这条线的两边,就分别是东蛮和西蛮。这么一来,天山北边的草原民族都划归西蛮范围。
于奇正不解的问道:“那不就又和你之前说的有矛盾了?”
王忠宝笑道:“哪里矛盾了?”
于奇正说道:“你开始说过,划分的基础要大家都认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么分的话,那些被划分到西蛮的草原游牧人群会认可吗?”
王忠宝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说我的设计很精妙嘛,快夸夸我。”
于奇正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我宝哥英明神武,男子气概十足……”
王忠宝怒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
于奇正翻了个白眼:“我就会这么夸人,爱听不听。”
王忠宝更生气了:“不听!行,你这样我就不讲了。”
说完就撅起嘴,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一阵,重又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什么意思?”
于奇正一脸委屈地反问:“我什么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
王忠宝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奇正说道:“宝哥你生气了不想讲了,那就不讲呗。”
王忠宝脸涨得通红:“你应该让我讲,应该软言相求让我讲。”
于奇正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不不不,别讲。宝哥您千万别讲,憋着啊,好好憋着,千万别说出来。”
王忠宝左右奋力挣扎脱他的手,愤愤地说道:“你不让我讲,我非要讲。我气死你,气死你……”
于奇正双手捂住耳朵叫了起来:“啊啊啊,我死了,我气死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枯燥的行程上有这么一对活宝插科打诨,确实是件不错的事。
笑了一阵后,迦叶大师说道:“好了好了,于帅别闹了。让王公公说吧,老衲可以感觉到,他说的这件事意义很大。”
王忠宝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是迦叶大师慧眼识珠。”
迦叶大师苦笑道:“现在不叫我迦叶老秃驴了?”
所有人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又闹了一阵之后王忠宝才重又说了起来。
他昨晚仔细的分析过这条线。虽然两边都是逐水草而居,但又有一些区别。
靠西域这边的草原民族因为和丝绸之路接近,所以在畜牧业的基础上,相对而言有一定的工商业基础。
而东线那边的,就属于非常纯粹的放牧了。
这就有点类似于山区地带。在平原地带的人来看,都是山区的人。
但在他们自己来看,居住在靠外面世界的山脚的人和深山老林的人又完全不同。
现在西边这些,就像是山脚的人,东边的就像是深山老林。
如果咱们划出的线,是从山脚靠外那条大路来划,那么只要住在山里哪怕是山边的人,都和我们之间有一道鸿沟。双方如果是敌对关系,“山”就成了最天然的保护,他们就会铁桶一块。
但如果我们把最靠外面那一排山上的“半文明人”划归进来,形势就完全不同了。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靠山外面的人,因为和平原的人商贸往来多,物资相应也富足得多。
人都是渴望过好日子的,这样一来即便咱们不去打别人,仁德的教化也能逐渐渗透。
按照五星市目前的情形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来自于北方蛮族大蛮王那边。
只要东蛮西蛮这个概念被广泛接受之后,自然而然地削减了大蛮王的力量。
咱们虽然与大蛮王定了一年之约,但他们遵不遵守承诺,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这次咱们去波斯得多久,现在谁都说不准。
只要东蛮西蛮分界成功,将会大大提高五星市的安全。
于帅之前一直在说“能不打仗就别打”,现在我终于理解了,是要让咱们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啊。
于奇正现在完全听懂了。
别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馊主意。
当下赶紧笑啐道:“去去去,少拍马屁。你再说说,怎么才能把你画的这条线让大家都知道?”
王忠宝得意地说了起来。
既然是以文化为线,那么就要强调文化的宣传。
咱们现在有个利器,那就是人视台。
首先就在人视台的节目中,不断提及“东蛮”和“西蛮”话题,让本地观众不自觉的接受这个概念。
这么一来,不管是在内部沟通还是和那边的人打交道时,都会自然传播这个观点。
但是人视台有个局限,那就是长期跟着看的观众,都局限于一个小的地域范围。从目前来看,也就是咱们市区范围。
不过,咱们有个节目,能超出这个局限。
那就是——市区好声音。
市区好声音的很多歌曲,经由歌手演唱后,迅速的传播开去。
不管是东蛮还是西蛮,有个共同特性就是能歌善舞。不仅能歌善舞,而且非常热爱。
咱们只要从这个方面着手,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931.天大的恩情
提到市区的事,众人的兴趣马上起来了,纷纷嚷着让王忠宝说详细点。
王忠宝更加得意了,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首先,因为咱们市区也在东蛮范围,咱们直接把“市区好声音”改名叫“东蛮好声音”。
然后,接下来从海选到评奖环节,在导向上就往吟唱行者方向引。
吟唱的内容嘛,嘿嘿,自然是有意无意间加入“东蛮”“西蛮”元素。
这么一来,通过歌声就能迅速地将这个概念传播到各个角落。
小乙忍不住说道:“王公公,真有你的!”
王忠宝呵呵笑道:“光是这样,还不能显示出本公公的水平。”
小乙立马抬轿子:“怎么?还有更厉害的?”
王忠宝说道:“当然。”
他的第二个方案就是加强东蛮区域的商贸行为。
商业是代表着什么?有钱。
有钱代表着什么?生活品质的提升。
处于东蛮区域内的游牧民族原本商业基础就比北方游牧民族强,如果在加以引导,加强这种商贸合作,那么两边的财富程度将会进一步拉大。
财产的变化,势必带来心态的变化。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富庶地区的人对贫困地区人总会有着巨大的心理优势感。
这种心理优势感将会进一步的加大双方的不同,直至泾渭分明。
就连迦叶大师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说道:“这招真狠。”
王忠宝又翻了个白眼:“怎么能用狠这个字来形容呢?应该用妙。”
迦叶大师笑道:“行行行,真妙。”
王忠宝嘿嘿笑道:“我还有个更妙的呢。”
众人催促他快点说。
王忠宝说道:“这就和你迦叶大师有关了。”
迦叶大师不解地问道:“和老衲有什么相关?”
王忠宝说道:“我也是因为这几天在疏勒的所见所闻想到的。”
在这次过来之前,谁都想不到现在迦叶大师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
虽然说起来疏勒和五星市接壤,但如果从距离来看,疏勒距离市区青一庙比市区西北方向其它几个接壤的王庭都要远很多。
现在都已经快到疏勒王庭了,沿途都还有迦叶大师的信徒,可想而知在其他地方会怎么样。
只要迦叶大师传道时稍微提一下“东蛮”“西蛮”,信徒们将会毫无保留的接受这个概念。
迦叶大师皱眉道:“王公公你这是把老衲都算计进来了啊。”
王忠宝说道:“这怎么能叫算计呢?又没让你说假话,也没有任何违背佛理的地方。只是对一个地方采取什么称呼而已,而且事实上咱们五星市的人就是这么称呼啊。”
迦叶大师摇头苦笑。
于奇正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对小乙说道:“马上把宝哥的想法书面整理出来,派人送回市区。”
小乙两个鼻孔朝天:“市长,您找错人了。这事,您应该让咱们队长安排嘛。”
于奇正一愣,随即记起了出发前任命铁花刺当队长的事,当即扬起马鞭:“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小乙赶紧挤出马屁笑:“别别别,您别生气。小的这就去找铁花刺队长办这事。”
说完之后一溜烟跑了。
一行人继续朝前,预计再有一天,就能到达疏勒王庭。
。。。。。。。。。。
疏勒大牢。
牢头勒摩卡热的手穿过木栅栏,把一大块烤羊排和一皮囊烈酒递进牢里:“古德份将军,请。”
古德份接过食物:“勒摩卡热,我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办法报答你啊。”
勒摩卡热回答道:“将军,您这话怎么说的。要不是您,我妻子和孩子都保不住了。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古德份摇着头说:“不不,你们家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是五星市的扁神医。”
勒摩卡热说道:“是是是,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您,我们也没办法去找扁神医啊。”
事情是这样的。
一年前,勒摩卡热的妻子怀孕了。这是他们的头胎,全家人都非常高兴。
但几个月后,欢喜就变成了担忧。
勒摩卡热的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最开始没有在意,肚子越大证明胎儿长得很健壮嘛。
凡事皆有度,超过了一定的度之后,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胎儿已经长得异乎寻常的大,勒摩卡热妻子到后来竟然连床都下不了。不仅如此,腹中胎儿还在长大中。
勒摩卡热急了,到处找医生诊断。
医生们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相同的:勒摩卡热的妻子腹中是个巨婴。
虽然知道了是这么回事,但却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所有医生都是束手无策。
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问题在于,这个孩子实在太大了,勒摩卡热妻子身材又是娇小型,医生们都提前给勒摩卡热打招呼,表示这种情况能顺利生产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因为难产而亡吗?勒摩卡热疯狂的四处打听。
天可怜见,从一个商人口中得知,五星市医馆曾经用一种神奇的针刀术治疗过好几起难产的情况,全都母子平安。
勒摩卡热大喜,立即着手做带妻子去五星市看病的准备。
就在一切准备停当,出发的前一天疏勒王颁下新的条令:封闭边境,所有人不得前往五星市。
疏勒王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为之。
一直以来,每天都有奴隶试图逃往五星市。好在五星市那边禁止入境,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奴隶逃走。
平时还好说,现在双方已经爆发了边境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五星市那边开放边境,别说能从逃亡过去的奴隶口中得知这边的情报,甚至有可能军队中都有人叛逃。
勒摩卡热花了很多人,希望能通过关系打通关节,能让妻子去那边治病。
可是,他只是监狱一个小小的牢头,又能找到什么硬关系呢?
再者,这道命令刚刚颁布,疏勒王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眼见妻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勒摩卡热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偷越边境。
虽然知道是死罪,但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在痛苦中死去。
哪怕被抓住盘死刑,那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因为妻子根本就无法自己行走,勒摩卡热只能用牛车拉着走。
边境现在控制得非常严密,且别说他们这么大而且行走缓慢的目标了,就算是轻装简行的年轻人也很几乎不可能在双方士兵的巡查下过去。
偷越的那个晚上,刚到边界线,就被疏勒巡逻的士兵抓住了。
按照疏勒王的律令,对于偷越者直接当场格杀。
就在勒摩卡热夫妇即将死于刀下之时,巡查部队的古德份经过。
得知他们的情况后,古德份不但命士兵放过了他们,并亲自给当时的和田区长张宠写了一封信,希望对方能予以放行。
勒摩卡热感激得无以言表,拉上妻子出发。不过他心里一直都在打鼓:现在双方处于敌对冲突状态,就算古德份将军写了信,对方也不会买账呢?
让他想不到的是,看到他妻子的情况后,和田守军根本就没看古德份的信,就先把他们放进去然后再向上面汇报。
张宠得知有这么个情况之后,亲自前来探望。
看过古德份的信后,张宠亲自安排了由四匹马拉的马车,派士兵送他们夫妻前往市区。
也亏得这样,才算赶上了时间。到达医馆的时候,勒摩卡热妻子只剩下一口气了。
扁无恙亲自做了手术,母子平安。
勒摩卡热又陷入了为难之中。
在疏勒的时候,看医生就已经花了很多钱,后来又四处找关系,根本就没有钱了。
到市区后,住院期间吃住都要花钱,勒摩卡热哪还有银钱。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扁无恙不仅打报告为他们免了所有医药费,还自掏腰包给了一些钱勒摩卡热作为生活费。勒摩卡热感动得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么深的恩情,根本就不是几句感谢的话能表达的。
勒摩卡热和妻子商量,自己身强力壮,在市区这里找点活干,赚钱还了扁神医和医疗费之后再回去。
妻子提出了另外一个相法:为什么我们不就留在这边生活呢?
勒摩卡热陷入了沉思。
来市区这段日子,他亲身感受到了五星市人的幸福生活。哪怕是在这边做一个最底层的贱民,也比自己在那边做牢头要好。
他去找到了扁无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扁无恙摇头表示反对。
除了市区现在本来就控制外来人口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假如他们留在这边,放他们过来的古德份将军也一定会受到责罚。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连累恩人的事,决不能做。勒摩卡热决定带着妻子回去,将来攒到钱了再托人带来还给扁神医和医馆。
回到边境的时候,见到他们一家的古德份也非常高兴,给了他们一些钱作为回到王庭的路费。
在走之前,古德份专门把勒摩卡热拉到一边交代: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和人说起这次的经历,尤其不要提到五星市。
勒摩卡热不解地问是怎么回事,古德份就说了一句:你听我的就好。
于是勒摩卡热夫妻回家之后,对旁人的说法就是两人去了他妻子的娘家,路上偶遇一个游方郎中,用土方子治好她之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游历去了。
妻儿安顿之后,勒摩卡热重又回到牢狱做事。
没过多久,勒摩卡热就遇到了让他极其震惊的事。
一批新犯人被送到了牢狱,恩人古德份赫然就在其中!
这让勒摩卡热怎么也想不明白,不仅因为古德份是个好人,更因为他是疏勒最厉害的将领。
接着他就得知,古德份是因为“作战不力”被下狱的。
勒摩卡热打算去王庭为恩人喊冤,被古德份严厉地阻拦了。
古德份的原话是这样的:“勒摩卡热,这件事你是帮不上忙的。如果你这么做的话,马上也会被抓到牢里。你若真想帮我,就什么都不要做。有你在这里,我还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勒摩卡热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牢头,还真没能力去帮古德份翻案。
他能做的,就是暗中打探相关消息,尽量在生活方面给予古德份帮助。
看着大口吃着烤羊排的古德份,勒摩卡热突然想起那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将军,当时您为什么要我不要说起五星市的事?”
现在古德份已经是个阶下囚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判死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古德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说了起来。
身为将领,谁还不想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呢?刚刚到边境的古德份就是这么想的。
作为疏勒最出名的将领,古德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他组织了几次小的接触战进行试探。
几场仗打下来之后,古德份整个人都不好了。
通过各方面的分析,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己方的战力和五星军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如果那个叫“张宠”的汉人将领愿意,第二天就可以率军打到自己的帅帐来。
这让古德份十分不解。
对方明明有着这个实力,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随着了解的越多,古德份心里越是发凉。
在接下来的接触中,他又得知了一个情况:在和田区的,并不是五星市最强的部队。他们的精锐部队都在北方,严密防守着大蛮王。和田区这一支,只是五星市的二线部队。
而他们畏之如虎的和田区长张宠,在名将如云的五星军里面,也只能算是优秀将领“之一”而不是“唯一”。在五星市里,至少还有常固、赵奋好几个将领是和他同级别的。
更恐怖的是,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大魔王级别的存在——五星市长于奇正。
研究过相关战例之后,古德份的信心迅速降到了零。
那个叫“于奇正”的人,已经不能用“战无不胜”来形容了,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战争之神。他所创造的那些经典战例,其他人甚至连复制都做不到。
932.古德份大惊
古德份详细研究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真的爆发全面战争,五星市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占领全疏勒。不不不,应该说“最多”一个月,他们就能占领全疏勒。
这不是胆怯,也不是懦弱,而是一个军事指挥官所必须的冷静。
对古德份来说,不管敌人再强大,哪怕是无法战胜,只要对自己的祖国进行侵略,也要勇敢地迎上去,用生命让他们付出代价。因为,他是一个战士,这是战士的责任。
可问题在于,和田军的行为根本算不上侵略,更像是在“守土”。
因为游牧民族的特征,王庭与王庭之间通常很难有非常清晰的地理分界,和田和疏勒之间就是如此。
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界碑之类的分割,在边境地区两边的王庭都是以人口归属那边来作为区分。
被并入五星市之后,和田区所做的就是在地理上划分出边界。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界碑设定会尽量对他们有利。这种行为更加类似于两兄弟分家,尽量多占点小便宜,比如多拿一条扫帚藏起一床被子之类的小把戏。但不管占多少小便宜,从大的方面来看是公平的,不存在把整个房子都霸占之类的现象。
这让古德份特别奇怪,五星市的做法完全违背了一直以来“赢者通吃”的铁律。这到底是为什么?
古德份进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
当他了解到阿克苏两地主动要求加入五星市被拒绝了很久的事情之后,一切都恍然大悟。
五星市长于奇正根本就没有开疆扩土的野心。
这个发现让古德份觉得实在是太讽刺了: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建立起强大的政权,拥有那么多的人口和地盘。他所得到的,比任何野心家都还要多得多。
这很不合理,但却偏偏是事实。
因为古德份现在已经完全了解到,张宠之所以不大举进攻,是因为不能违背五星市大的政策方向。
搞清楚了所有情况之后,古德份放松地呼出一口长气。
既然对方无意对疏勒大举进攻,双方定下的主基调应该还是“和平共处”。
当然,该争的还是要争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在你吐我一口口水我推你一把的范围内,不上升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紧张局势。
制定好这个大方向之后,古德份立即按照这个思路下达了相关命令。
很快,和田区那边就感受到了这边的变化。
对张宠来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不然要是真打的话,一不小心打到人家王庭,姐夫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于是在边界上就形成了一个天天推推搡搡,一旦有冲突升级的苗头,双方都迅速克制下去的局面。
在深入研究五星军情况的同时,古德份了解到了五星市的社会体制和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经济上来说,五星市人朝着富足的路上快步前进;
从规则来说,相比其他王庭,五星市以律法为准绳;
从医疗来说,五星市人享受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最好的医疗服务;
从教育、从就业……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五星市就是个人间天堂。
如果单从“个人”这个层面,别说那些奴隶、士兵、平民,就连古德份自己都希望生活在那种社会中。
但是,他是疏勒人。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不管疏勒再怎么不如五星市,也是自己的家。
更何况,他是一个军人,“忠诚”是最基本的素质。
所以,他绝不会背叛疏勒。
作为疏勒的重臣,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向疏勒王反应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如果疏勒王能按照五星市的模式进行改革,让疏勒人都过上好日子,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古德份的上书让疏勒王怒不可遏,最后定下了一个“畏战不前”的罪名,将他锒铛入狱。
接着先后派去了两任强硬派主帅,没等强硬起来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现在的局面是,只要疏勒试图挑衅,就会被胖揍一顿。
然后五星军回到自己的范围,既不要他们的人口,也不趁机占领他们的地盘。
当然,后面发生的这些事和古德份无关,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是个犯人了。
至于当初对勒摩卡热的那番交代,也是出于矛盾的心理。
古德份知道,本来就有很多人想逃去五星市,如果那边的实际情况被更多人所知,人心就更加不稳了。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引发疏勒的内乱,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点,就是对勒摩卡热的保护。如果他回家之后说出在五星市的经历,立马就会被疏勒王以“妖言惑众”的罪名下狱。
听完古德份的话,勒摩卡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金子永远是金子,沙子始终是沙子。不管沙子再怎么掩盖,金子总会发光。我的妻子天天都在叹息,说见过五星市人的生活之后,现在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和我说,咱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有机会能让孩子成为五星市人,一定要想办法做到。”
尽管对五星市研究得很透彻,但古德份本人却从来没去过市区。虽然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那边多么好,但听到勒摩卡热的话,古德份还是有些不相信:“勒摩卡热,五星市真的有那么好吗?”
勒摩卡热叹道:“将军,您研究的都是大的局面,我只能说说我自己个人的感受。”
古德份连连点头:“你说说看。”
勒摩卡热说道:“我觉得您说的那些富足啊强大啊,都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五星市最大的好,还不是在这些方面。”
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古德份睁大眼睛说:“还有什么更大的好处?”
勒摩卡热说道:“尊严。在五星市,每个人活得都有尊严。哪怕你是个贱民,只要你遵纪守法,就算是最大的官员也不能欺负你。还有,只要你肯努力,每个人都有向上的空间。”
古德份露出无限向往之色。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他想到如果有一天,疏勒人也能过上这种生活,该有多好啊。
两人聊到这里,一个狱卒进来对勒摩卡热说道:“安娇拉来了。”
勒摩卡热对古德份说道:“将军,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安娇拉是勒摩卡热的妹妹,在疏勒王庭中做侍女。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勒摩卡热要她在王庭里多留心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和古德份将军相关的信息。
见到安娇拉,勒摩卡热赶紧问:“有什么消息吗?”
安娇拉摇摇头:“没有和古德份将军相关的消息。”
勒摩卡热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安娇拉说道:“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个事。五星市的于市长来疏勒了。”
勒摩卡热睁大眼:“啊?真的?”
安娇拉点点头:“嗯。昨天开始让我们排练一个新的舞,据说就是为了招待于市长的。”
勒摩卡热赶紧说道:“市长应该是来和咱们议和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大王可能会赦免古德份将军。不行,我马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将军。”
“等等,”安娇拉一把拉住哥哥:“不是的。听说于市长只是路过咱们这里。”
勒摩卡热笑着说:“那也很可能顺便把边境的事说好嘛。”
安娇拉皱着眉头说:“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勒摩卡热问道:“怎么不太对劲?”
安娇拉摇头回答:“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就有这种感觉。”
勒摩卡热想了想:“那你说说,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吗?”
安娇拉说:“我也说不上来。”
勒摩卡热想了一会儿之后说:“你跟我来。”
兄妹两回到牢房,把刚才的对话对古德份说了一遍。
古德份低头沉思良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最近王庭卫士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安娇拉说:“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最近增加了很多人。”
古德份赶紧问道:“增加了多少?”
安娇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古德份低头想了好一阵之后对勒摩卡热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勒摩卡热答道:“将军你说。”
古德份说道:“你分别去西营和东营,找卡式虎将军和盖伊将军。”
勒摩卡热问道:“找到他们之后呢?”
古德份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阵之后答道:“如果能够找到他们的话,你就说我在狱中突发急病。”
勒摩卡热也不多问,点点头就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等得心焦的古德份一骨碌爬起身:“怎么样?”
勒摩卡热面露难色:“没找到。军营守卫根本不让进去,两边的说法都一样。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将军就下令包括他们本人在内,所有士兵不得出营,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古德份脸色变得卡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勒摩卡热也紧张起来了:“将军,是出什么事了吗?”
古德份愣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咱们疏勒很快大难临头了。”
勒摩卡热紧张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古德份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大王要刺杀于市长!”
勒摩卡热也是惊得跌坐在地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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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市长,迦叶大师,欢迎欢迎。本人是疏勒国师,奉大王之命前来迎接尊贵的客人。”疏勒国师双手合什行礼。
于奇正等人急忙还礼。
众人不由得心想:看来这疏勒王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小肚鸡肠嘛,虽然说和咱们有些小的纠纷,还是派出国师迎出几十里外。
张宠心里更是非常得意。
他想的是,看来这疏勒王也不是不识好歹嘛,现在被揍怕了吧?
一行人跟着疏勒国师朝着王庭方向走去。
一路上,疏勒国师对双方前段时间的争端只字不提,只是彬彬有礼地介绍着本地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
在王城的东门外,许多百姓围在路边夹道欢迎。
从王城进入王庭后,王庭大门重重地合上。
小乙丁武二人脸色一变。
疏勒国师笑着说道:“于市长的名声太大了,这些百姓都要跟着进来。没办法,也只能先关上门了。”
这个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小乙还是用眼色示意亲卫队员提高警惕。
进得王庭前的空地后,疏勒国师笑着说道:“于市长、迦叶大师,请。”
一行人正待前行,疏勒国师拦住小乙说道:“里面位置有限,进去不了许多人。马上就有人送上酒水美食,麻烦各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小乙问道:“请问可以进去多少人呢?”
疏勒国师看了沐儿等人一眼,心里盘算了一下:于奇正、迦叶大师、王忠宝、张宠、沐儿和黛拉这六个人是肯定要进去的,如果说完全没有侍卫对方也不会同意,当即笑着说道:“里面的客人位置大概就是七、八个吧。”
这个安排实际上就相当于只允许带两、三个侍卫。
小乙点点头说道:“行。丁武,要不你在外面?”
丁武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于奇正一行人朝内庭走去,丁武使了个眼神,亲卫队员纷纷散开。
疏勒王庭守卫见有些亲卫队员靠近宫墙,连忙上前阻止。
亲卫队员们纷纷嚷了起来:“咱们又不是囚犯,又不出去,就在这儿走走都不行吗?”
王庭守卫队长说道:“不是这个意思,马上就有酒菜送来了,请贵客们享用。”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来酒菜。
可是,没有一个亲卫队员上去吃的。
王庭守卫队长走到丁武面前,板着脸说:“我们好心好意招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丁武头一扭,对着铁花刺叫了起来:“队长,人家在问你呢。”
铁花刺一愣,随即想起了自己是“队长”,既然丁大哥把皮球踢了过来,也只能接着了。
“哎呀这位兄弟,这事不怪他们,都怪我。哎,我想着这种宴会应该也就是只准备了市长他们的。哪里知道你们这么热情,还给咱们这些小喽啰也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我想着,这种宴会都会很久,咱们一直等着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去呢,于是让弟兄们事先都吃饱了。哎呀,这么多好吃的没肚子吃,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