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强盗和农民1
“孙子！”呼韩塞西叫了起来：“不是说儿子的儿子的那个孙子，而是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孙子。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意思就是说，要想百战百胜，就要每一次仗都知道敌人和我们的所有情况。”
谈到这个话题，呼韩塞西就滔滔不绝起来。
以前咱们蛮族人就是到南边来抢一票就走，反正汉人没咱们跑得快。
错了！这个想法错了！
这个游戏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汉人自己内乱，咱们才能顺心的抢到东西。
一旦汉人大一统，团结在一起的时候，咱们能抢到东西的机会就很小了。
这样一来，永远是一个躲猫猫的游戏。
咱们永远都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强盗，而汉人永远是被骚扰的农民。
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我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咱们狼和他们羊不能和谐相处呢？
咱们狼去占据了所有地盘，让那些羊老老实实吃草，咱们呢就吃羊，这样不是最好吗？
我看过他们中原的一幅画，你们知道有多美吗？这么和你们说吧，比咱们能想象得到的最美的天堂还要美。
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占领所有的美丽草原和江南，让那些羊老老实实的吃草，挤出羊奶和奉献羊肉给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女。
这是咱们狼族应该享受的荣光，你们懂吗？
大蛮王的这番话，真的是太对了。以前谁都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他的这番话，给所有人指明了方向。
不仅是指明了方向，大蛮王还提出了具体实现的办法。那就是，灭掉汉人的国家，由我们蛮人当皇帝。
只不过现在运气不好，现在汉人是国泰民安团结的时候，没那么好做到这一点。
不过，大蛮王还是有他的办法法。那就是，打败汉人最强者。
这次南下，大蛮王呼韩塞西的想法和指令非常明确：不求杀敌和抢掠，关键在于狠狠地挫掉汉人的自信心。
要知道，汉人就像羊一样，虽然懦弱，但是人多。
对付他们其实很容易，只要把其中几个有坚硬角的羊给干掉，其他的羊就不敢抵抗，乖乖的驯服了。
所以，咱们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必须围绕着这一点进行。
狼神眷顾，汉人那个原本聪明睿智的老皇帝现在年老昏庸了，竟然出了一个大昏招，派出了他的亲随卫队，号称飞鹰铁甲的骑兵到边关来。
这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一件事，管你什么鹰什么甲，你们汉人和咱们比骑兵，那真的是哈哈哈了。
只要能消灭这支部队，一定能严重打击汉人的士气。再接着，就顺手牵羊干掉几个汉人边关上最硬的部队。
只要能到达这个目标，到冬天席卷而来时，失去斗志的汉人只会不断的后撤逃跑。将河套地区全部占据之后，汉人连养马的地方都没有了，以后就只能任咱们鱼肉了。
对大蛮王的安排，下面的人口服心服。
所以采取了以往不同的战术，都派小部队不断进攻，找到缺口就抢一番，遇到比较坚决的抵抗就撤退。
本来一切都在预料中，可呼韩塞西最关注的那支飞鹰铁甲的表现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329.汉人的兵法2
从一开始起，这支部队的表现就显得很是那么诡异，完全猜不到飞鹰铁甲到底要干啥。
最早是没有任何先兆就从京城出发，按照常规来看就是急于行军了，可动身后却不紧不慢地慢慢磨蹭。
这也就不说了，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走到张掖就不往前走，还驻扎了下来。
按道理来说，既然是来刚的，怎么都先到安西之后再做打算，为什么会这样？
呼韩塞西召集汉奸军师们分析了好一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飞鹰铁甲打算兵出扁都口。
和蛮族不同，汉人将领领军出征会受到诸多方面的牵制。
最大的影响当然是来自于汉人皇帝。从有历史以来，汉人皇帝对将领完全信任的情况凤毛麟角。除此之外，还有汉人内部的“舆论”。
飞鹰铁甲不管任何人做主将，这都是绕不过去的沟。所以，那个叫于奇正的驻兵张掖一定得对上面有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就是“畏战”之罪。
因此，飞鹰铁甲的作战计划就是等安西这边打得难解难分时，从扁都口方向出长城北上，在草原上向西长途奔袭，绕到蛮族大军侧翼猛地插进来，然后汉人安西守军全线配合反攻。
大蛮王心里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但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一种可能。
这时派去调查飞鹰铁甲主将的细作回来了，带回了相关信息。
实际上能得到的相关信息很少，因为这个叫于奇正的名不见经传，在军方没有过任何可供查探的资料。所能查出来的就是之前是内地的一个小混子，因为会拍马屁被太子李经提拔为少詹事，然后又突然被任命为破虏将军。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就是有传言说他是汉人皇帝的准女婿。
得到于奇正的资料，呼韩塞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之前应该是把事情想复杂了，这就是一个好大喜功自以为是的皇亲国戚，异想天开效仿霍去病，获得汉人武将之最高荣耀“封狼居胥”。
这么一来就好办了，呼韩塞西决定用汉人兵法里的“虚则实之”。
安西那边继续用少量部队作出要全举进攻的态势，大部分部队秘密调动，从大草原上绕到张掖长城外围隐蔽起来。只要飞鹰铁甲出长城，立即将其团团围住。
之所以以前每次都是从安西方向进攻而不选择河西四镇，就因为这边长城坚固，从关内和安西过来支援的汉军也快。
而以飞鹰铁甲的重要性，一旦他们被围，河西四镇守军不得不出长城前来援救。
只要汉军出了长城，凭借马匹和部队数量的优势，在草原上歼灭他们。
这段长城必定是兵力薄弱，乘机攻破其中任意一点，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汉人腹地。预计最多不过六到七日，兵锋便可直抵长安。
呼韩塞西眼里已经出现一副画面：汉人在蛮族的铁蹄之下哀嚎，长安城慌乱一团。汉人皇帝匆忙派使者来求和称臣。接着就是整车整车的粮食、丝绸、珠宝送来，对了，还有少不了的派公主求亲。听说他们那个叫李墨宁的公主长得很美丽，这次就要她了。
想到这里，呼韩塞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330. 四郡来汇报3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呼韩塞西有点迷惑。
飞鹰铁甲在张掖驻扎之后并没出关，而是在山丹军马场练兵。更想不通的是，主帅于奇正并没跟着部队，而是天天在张掖城里看戏听书。
汉奸军师立即出了个坏主意：一方面让蛮族人在长安的内奸到处散布于奇正脱离部队的消息，另一方面让安西方向的赤撘儿等人加大进攻的力度，这样汉人皇帝必定会下令飞鹰铁甲尽快出征。
呼韩塞西闻言大喜，立即按照这个计策行事。
现在蛮族人、大仪朝兵部、安西都护府、河西四郡，乃至飞鹰铁甲自己都认为，他们将会兵出扁都口。
几天后，武威都尉步封云、敦煌都尉陈飞、酒泉都尉杜伟三人赶到张掖，和张掖都尉宁汝佳一起前来拜会于奇正。
按照目前态势，破虏将军应该是来指挥本次战役的。既然选择了以张掖为指挥中心，那么也就是说选择了以河西走廊为本次作战地区，附近的关防和部队都应该听他调度使用。
之所以尴尬，原因在于他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常来说，即使朝廷正式行文需要时间，破虏将军也应该对他们有所表示。
可是一直到今天，破虏将军完全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可以没事，可四郡都尉不能这么想啊。
要知道，部队出征必须提前做好粮草、动员等准备。现在不吭声，突然一声令下谁来得及啊？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还得咱们背锅。
知道这位破虏将军在京城不给飞鹰铁甲任何准备时间说走就走的“光辉事迹”之后，四都尉更是心惊肉跳。
前天安西哪边传来战报，蛮族人经过前期试探之后，已集结大军在蛮族第一勇士赤撘儿的率领下朝着乌兹镇方向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么一来，飞鹰铁甲肯定是要出征了。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交代，四郡都尉怎么都坐不住了。
要是其他人，或许出了问题还能据理力争。可这位爷据说是内定的驸马不说，飞鹰铁甲还是圣上的心尖宝贝。不出事还好，出了事这锅是背定了。
四郡都尉只能以“汇报军情”为名，先来破虏将军这里探探口风，多少知道一点接下来的方向，回去好做准备工作。
结果他们来说了半天，于奇正除了“嗯”、“好”、“不错”、“辛苦了”之外，其他什么都没说。
武威都尉步封云行伍出身，又是个急性子，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了：“于将军，要咱们做什么您尽管说。”
于奇正也快抓狂了。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又不是我去找你们，是你们跑过来找我，接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什么加强关防什么囤积粮草之类和我没半文钱关系的事情。
现在还问我要你们做什么？我就需要你们该干啥干啥，别来烦老子就成！
“诸位，我们呢只是暂时在这里驻军训练一下而已。这个本将和你们之间并无上下级隶属关系，所以你们呢还是看你们的上级怎么安排。如果上面没什么指示，那你们平时怎样现在就还是怎样。”于奇正尽可能地把“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用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
331．井水犯河水4
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代表河水就不犯井水啊。
步封云“呼”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扯下上衣，指着自己身上几十道各种伤疤说道：“于将军，末将十五从军，与蛮族人大小一百多仗，难不成还信不过？”
于奇正被吓了一跳，这哥们到底怎么了？我啥都没说，为什么这么激动啊？
宁汝佳等三人急忙上前拉住步封云说道：“封云，你简直是胡来。于将军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你从军多年，难道不知道下属刺探军情是什么罪？”
步封云梗着脖子：“我当然不会打探具体作战计划，但咱们至少得知道该做哪些方面的备战吧？这样蒙在鼓里，到时候因为准备不足匆匆上阵枉死的，是下面的兄弟！如果这样有罪，我步封云认了！”
于奇正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些人是以为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肯告诉他们，担心到时候让他们匆忙上阵。
我的哥哥们啊，您几位可是真冤枉我了！我哪有什么主意啊？我就想在你们这愉快的混混日子啊！
悲伤的是，这冤还没法伸。这些话你于大将军能说得出口吗？就算你说了，人家会信吗？
于奇正很想撞墙。
眼前这局面，看来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备战”方面的话，先把他们给打发了。
可怎么备战，我也不知道啊。要是齐超群或者熊超在，至少还能问问他们。那时候不该把他们两个人都放过去的，真是失策啊！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
就在四郡都尉来之前，他正在茶馆听书。
地处边关，除了一些传统的评书之外，说书人还会讲一些和附近有关的一些战争经历。
恰巧他去听的这家说书的，还爱加入一些自己的分析，也就是后世说的“夹带私货”。
今天的说书人带的私货就是他盐铁论。
至少早在春秋战国时代，盐和铁都是最重要的战略管控物资。
早在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实施的“官山海”政策就是盐铁官营；
汉武帝时期，桑弘羊将这一制度加以完善；至汉昭帝时，产生了历史上非常出名的一次辩论——《盐铁论》。
对盐铁专营，一直都是个经常引起庙堂争论的国策。从东汉开始，盐铁专营几经废止，又几度重新实行。
赞成盐铁专营者认为，这样可以使国库丰盈、重农抑商、抑制地方势力；
反对方认为，这样是与民争利。使得官僚机构膨胀、因过度盘剥百姓导致民怨沸腾。
本朝建立后，为修生养息、让利于民，于是取消了盐铁官营。
说书人认为，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在边关地区，这么做就是错的！
“国恒以弱灭，独汉因强亡”。
一直到汉朝灭亡，末期天下纷争不休的时候，周围的外族都没法来欺负咱们汉人。
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汉朝对盐铁的管控是最严格的。
蛮族人自身非常缺乏盐和铁，来源只能靠抢夺和交换。没有铁，他们武器不足；没有盐，他们的士兵就没力气来打咱们。
现在本朝强大，蛮族人很难通过抢掠得到盐铁，所以近些年都是靠购买。
其实这些道理并不难懂，但咱们汉人中有一种人，只要有利可图，管你什么国家民族？
贩卖盐铁给蛮族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暴利。在利益驱使下，这些人自然乐此不疲。
332. 真够喝一壶1
接下来说书人便是讲了许多蛮族人到我们境内“打草谷”的累累罪行，听者无不咬牙切齿怒骂不已。
最后，说书人气愤地说道：“蛮族人固然野蛮得如同禽兽一般，但那些唯利是图，将盐铁卖给他们的奸商更是禽兽不如啊！”
于奇正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汉奸更可恶了。
现在被几个都尉缠着问做什么，于奇正无计可施之时记起了这件事，心想控制住盐铁外运，大概应该也算是“备战”的一种吧。和他们说说这个，又不用去打仗，又能把这几个讨厌鬼支走，还能让蛮族人少点战略物资，简直是一举三得的美事。这么好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我怎么个就这么聪明呢？
“既然诸位如此信得过兄弟，那我就说了啊。我有个建议，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盐和铁控制一下，先断了蛮族人的来源再说？”于奇正开口说道。
几个都尉面露为难之色，相互对望了一眼。
尽管说作为边关将领，他们也希望控制盐铁外运。但这事确实挺为难的，无论盐铁是否官营，都属于重大国策，地方官员绝对没有这个权利。
难道是破虏将军不知道这一点？不可能。
要说怀疑他不会行军打仗，还多少有点依据。可人家之前是太子少詹事，专门给太子参谋各种政策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还有，今天本来就是自己几个人找上门来问，现在人家说了你又拒绝的话，这话实在开不了口啊。
四人又对望了一眼，咬咬牙硬着头皮应道：“喏。”
见于奇正没有其它吩咐，四都尉告辞离开。
出去之后，相互并没有各走各的，而是边慢慢走边探讨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齐超群疾驰过来，刚刚跳下马，手里的马鞭对着步封云就是一鞭子。
安西那边蛮族人已经开始大举进攻的消息今天早上传到山丹军马场，飞鹰铁甲的人也坐不住了。下面的百夫长纷纷请战，可这事齐超群哪敢做主？
在众人要求下，齐超群就赶到张掖，来探探口风。
还没进去呢，就遇到了小乙，说了步封云顶撞于奇正的事。
齐超群一听，调转马头就追了过来。
都是军方的人，之前也打过交道。步封云跳起来说道：“齐超群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齐超群的声音比步封云更高：“你特莫的再跳，老子请这个来对付你。”
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抽出尉迟将军给的钢鞭。
“这个……是尉迟将军的？”原本就是尉迟手下的酒泉都尉杜伟骇然道。
“算你识货。”齐超群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姓步的，听说你身上疤很多是吧？要不要脱了衣服去和尉迟将军比一比啊？”
“末将不敢，”步封云立马怂了。
今天这事且不说本身就有下属探听机密之嫌，步封云冲撞上官，这一点是没得辩的。
类似这样的事可大可小，若真是追究起来，还真够喝一壶的。何况现在齐超群“请”出了老将军的钢鞭？
333. 很大的疑问2
“齐兄，今儿这事是咱们不对。可咱们也都不是啥坏心，也都是为下面的兄弟们打算。您也是带兵的人……”宁汝佳急忙上前打圆场。
“少扯犊子！”齐超群气还没消：“我告诉你们，连老子都不知道任何作战计划。”
四都尉大惊，这可是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别的人不知道还好说，齐超群身为于奇正的副将，飞鹰铁甲的二把手，连他都完全不知情，这就很让人困惑了。
敦煌都尉陈飞是那种一板一眼，行军打仗都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
听齐超群这么说，实在是心痒难耐，开口问道：“齐将军，可是如果不提前准备，真要打仗时怎么办？”
齐超群从鼻孔中呼出一口长气：“我跟你们说吧，这些事咱们都不用操心。我也是跟于帅时间长一点，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早已在他的谋划之中。咱们只需要认真执行，到时候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接着就拿出迦叶大师的例子说了起来。
当初，于帅请迦叶大师到军中来，所有人都不理解。结果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迦叶大师围绕着“大善”开了一系列的讲坛。现在全军上下士气旺得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于郎部曲的那帮崽子一直憋着气，想和飞鹰铁甲比个高下。
熊超那个狗东西想出一个贼点子。他和那帮崽子说，要想快速提高战斗力，训练时就得玩真的。平时训练多伤一点，打仗时就能少死一点。
嘿，这帮崽子还真的是玩了命的练，天天都有人受伤。
本来呢军中有医官，可哪里顾得过来？更重要的是，军医和迦叶大师的水平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迦叶大师不但帮那些崽子们治伤，还教他们一些紧急处理伤口的方法。
齐超群一看就来神了，打过仗的他当然知道，战场上有极大一部分比例是伤兵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失血而亡的。假如飞鹰铁甲人人都会战场急救之术，战损将会大幅度下降。
于是乎，齐超群就请迦叶大师给全军讲战场急救之术，现在飞鹰铁甲战士基本上个个都会快速包扎止血等方法了。
四都尉都是边关将领，对“士气”和“医疗”的重要性实在是太了解了。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暗暗起敬：之前有传言说破虏将军是靠关系上来的，简直是放屁！想想也是，圣上和尉迟将军看中的人，会差到哪里？
步封云一把脱下上衣，上前去抢齐超群手里的马鞭。
齐超群叫道：“你苟日的要干啥？”
步封云瓮声瓮气地说道：“我错了，现在去给破虏将军负荆请罪。”
齐超群一把拨开他：“得了得了，于帅要真不爽你，当时就嫩你丫的了。”
“就是就是，于帅要和咱们一般见识也就不是于帅了。”宁汝佳捡起地下的衣服：“穿上，动不动就脱衣服。你又不是翠春楼的娘们，咱们没谁爱看你这二两肉。”
军中都是一些糙汉子，这话一说，连齐超群也笑了起来。
见气氛缓和，陈飞上前行了一个叉手礼：“齐将军，末将有个很大的疑问，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334. 私下和你说3
“是这样的，于帅一个善字就内含万般玄机，吾等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陈飞一脸苦恼地说：“可还是得有迦叶大师这样的人解读出来。刚才于帅就说了要控制盐铁，我们几个现在很苦恼，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才对。还请你帮我们参详参详。”
其他三人赶紧附和。
齐超群挠着头想了一阵子：“这个……我也不知道。”
就在四都尉失望之际，齐超群又说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是我的话，就坚决地不折不扣完成。于帅不是要控制盐铁吗，咱们就让他一颗盐、一寸铁都出不了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酒泉都尉杜伟开口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要想做到这一点，咱们四郡必须将盐铁官控，将来上方追究起来……”
齐超群斜着眼睛问道：“你官居几品？”
杜伟答道：“末将……”
齐超群压根就没准备听他回答：“这事是于帅安排的，天塌下来他都会顶着，不会把责任推你们身上。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三品大员都不怕丢官帽子，你们这些人怕啥？”
四都尉苦笑了一下。心想：你这话说的轻巧，说不推责任就不推啊？再说了，他是皇亲国戚，出了事最多丢官帽子，咱们说不定丢的是脑袋啊。
见到几人的神色，齐超群说道：“刚才我跟你们说的玩命训练的于郎部曲那帮崽子，你们知道怎么来的不？”
把于郎部曲的来历介绍了一遍之后，齐超群说道：“于帅为战死精忠团兄弟，连圣上都敢顶！你们踏马的还担心他把责任推给你们？”
精忠团的事，这些老边关都是知道的。听齐超群这么一说，四人均是热血沸腾。
齐超群骂道：“M的X，这盐铁私营本来就是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逼逼叨叨的文官整出来的事。让那群逼货来打两仗，看他们还嚼不嚼舌根？也只有咱于帅敢和他们刚了。”
这话完全说到几人心窝子里面去了。身为汉人，最痛恨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出卖同胞的汉奸！身为边关守将，哪个不是对盐铁外流深恶痛绝？只不过这是国家大政，没人敢置喙而已。
“说的对！”步封云叫了起来：“我听于帅的！从今天起，绝不让半点盐铁从我辖区出去。”
陈飞说道：“那咱们四郡同步进行，回去后立即将盐铁军管，杜绝盐铁出关。”
宁汝佳和杜伟齐声说道：“就这么干！”
四人对齐超群抱拳施礼道：“今日实在是多谢齐将军了，咱们现在先回去安排这些事，后会有期。”
齐超群也抱拳还礼：“后会有期。”
不过哥几个还是没这么快分手，因为远处三匹马匆匆跑了过来。几人抬头一看，于奇正带着小乙丁五二人追了过来，边跑还边焦急地叫着：“等等！”
几人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就得从他们几人离开之后讲起了。
四郡都尉离开后，王忠宝从后堂闪出来，左右看了一眼之后，低声说道：“于帅，我有句话得私下里和你说。”
335. 考虑不周全4
于奇正满不在乎地说：“宝哥，是不是又想去青楼喝酒了？多大个事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青楼的问题。”王忠宝慌乱地摆着手：“我是说，您刚才对四郡都尉说的盐铁的事，一定要三思啊。”
见王忠宝这副表情，于奇正就知道是有问题了，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盐铁之事可是朝中非常敏感的一个话题啊。”王忠宝叹了一口气说了起来。
事实上，盐铁之争除了国策自身外的原因，其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以说，盐铁之争，实际上是朝中各派系的角力场。
不仅是其本身的巨大经济利益，还有由此引发的政治利益。
由此事引发的丢官帽子甚至掉脑袋的官员，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就算是圣上，在这方面的处理都是相当谨慎的。目前的政策，也是圣上再三权衡并平衡了各方利益之后的结果。
于帅你这么擅专，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官员，也不是普通官员。到时候就算是圣上，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更何况，现在根本还不知道圣上的态度。
上次为精忠团的事你就已经出格了，那次圣上没责怪你，可这不代表你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啊。
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王忠宝也不会说这些。毕竟是圣上派他来记录于奇正言行的，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不记录。但是一旦记录下来，后果怎么样谁都预测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身为“一起票过娼”的“老铁”，王忠宝决定义气一把，劝于奇正收回这些话，他也不记录下去。
于奇正完全都吓蒙了。
老子不就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那些没事找事的家伙吗？
咋就捅了这么大个马蜂窝呢？
还有，上次那什么精忠团的事，你丫的当时怎么就不和我说呢？
于奇正站起身，急得团团转了两圈之后，大声叫着小乙他们备马，立即去追四郡都尉。
看着他的背影，王忠宝不由得一阵欣慰：看来于帅还是从善如流的嘛。虽然他下了决定，但只要我说的有道理，也不会为了面子死撑。唔，这样的人值得为他多出点主意。
追上四郡都尉之后，于奇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各位哥哥，我又慎重考虑了一下，刚才我和你们说的那些什么盐啊铁啊之类的，实在是考虑得太不周全了。那个……当我没说过啊。”
四郡都尉完全傻眼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个这么快出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咱们不去控制盐铁了？”步封云不可置信地说。
“不控制了，那些奸商想怎么运就怎么运。”于奇正不耐烦地说道。
提到那些奸商，于奇正就来气了，忍不住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
本来还能顺着这次机会整整他们，可要是为这事得罪了朝中那些大佬们，那就太不值当了。官帽子倒无所谓，老子本来就不想当这个破官，可问题是这事搞不好还得去坐牢，甚至掉脑袋，这种事不能干。
这时才注意到齐超群，纳闷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齐超群答道：“末将是来找您的。”
于奇正心想：好啊，正好趁机摆脱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免得他们东问西问的。
打定主意之后，立即和四郡都尉告别。
四都尉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飞开口道：“难道是……朝廷派人来训诫了于帅？”
宁汝佳摇摇头：“不会。于帅并没有说控制盐铁有什么问题，他的原话是——之前考虑得不够周全。”
沉默片刻之后，杜伟眼睛一亮，一拍后脑说道：“我明白了！”
336. 整治的决心1
宁汝佳等人急忙围住杜伟问道：“杜兄，快和咱们说说。”
杜伟点点头：“首先咱们得确定一点，于帅说话行事都是大有玄机的，这一点你们没异议吧？”
三人想了一想，从“善”字到今天的一系列操作，于帅的所有做法确实是深不可测。若不是用心去思考，很难领悟到其中的深意。当即认同地点了点头。
杜伟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刚才有一点宁都尉说的对，于帅的说法是考虑得不够周全，而不是说控制盐铁这件事本身不对，是不是？”
几人急忙说是，步封云更是急得恨不得去掰着他的嘴让他说快一点。
杜伟摇头晃脑地开始解释了起来。
大家看于帅的原话，“我又慎重考虑了一下”，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诸位，于帅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之前咱们去问作战方案，他就是一句话。对飞鹰铁甲，甚至就是只写了一个“善”字，这句话和他的风格很不相符啊。
正常来说，以于帅的风格，应该是说“我想了一下”或者“我考虑了一下”，最多最多也就是加个“又”字，比如“我又考虑了一下”。但是这次他除了“又”之外，还加了一个“慎重”这个词。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于帅无比重视这件事，再三的加重语气词来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
这也反过来证明，他并不是推翻了之前所说的。
相反，而是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他又反复的考虑了很久。
那么他考虑的结果是什么呢？
接下来他说的话是“那事当我没说过”，是真的让咱们不做了吗？如果真的这么去理解，就是一头蠢猪！
步封云实在忍不住了：“杜哥，杜爷，您能不能说快一点？”
杜伟点了点头，面含得意地说了起来。
于帅“当他没说过”的真正意思是说，取消之前的方案。
为什么？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方案。
下一句话他说的是“不控制了，那些奸商想怎么运就怎么运”，你们难道没有看出这句话很矛盾吗？
他定义了那些贩运盐铁的人为“奸商”，但是又“不控制，想怎么运就怎么运”，难道到现在你们还不能想明白吗？
宁汝佳似乎是懂了：“你的意思是……于帅让咱们放长线钓大鱼？”
杜伟嘿嘿一笑：“于帅走之前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呸！”步封云学着于奇正的口气来了一下之后问道：“这个没什么吧？”
“哈哈，封云啊，你还是要多动脑筋啊。”杜伟拍着步封云的肩膀：“这个呸字用的好，用的妙啊！按照文人们的说法，就是画龙点睛啊。”
这时陈飞也大叫一声“我明白了”，然后抢着解释了起来。
在之前，步封云那么以下犯上，胸怀宽广的于帅都没有任何的记恨，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而现在，提到这些奸商，立即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态度。
这个“呸”字，充分体现了他对那些奸商的愤恨和整治的决心。
其潜台词是：你们这些混蛋，老子非得把你们连根拔起！
“好！”其他三人纷纷鼓掌起来。
337. 说研发方面2
得到认同之后的陈飞干脆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如果咱们现在直接盐铁军管，控制出关，那么效果也就是让他们暂时停止活动。
但于帅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又”“慎重”“考虑了一下”，决定将他们连根拔起。
怎么做到这一点呢？于帅也给出了答案。
现在不但不阻止，相反让他们“想怎么运就怎么运”，也就是引蛇出洞。
咱们这么一闭眼，那些奸商必定肆无忌惮地外运盐铁。
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同时突击，将他们连人带货全部拿下，整个的断了这条根！
“好！”步封云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几人又聊了几句，深深感叹以后对于帅的话一定要多互相交流探讨和学习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圣上允许秦家班开设兵器铺的正式诏书到了。
正好秦家班内部的工作也需要再统筹一下，秦晓鸾干脆将所有部长级的管理人员全部召集起来开会。
“杨部长，你先说说你们这边近期的情况。”秦晓鸾说道。
杨不羡点点头，开始说起销售和广告的情况。最近秦家班的所有产品的销售以及广告代理业务全面井喷式增长，杨不羡念着数据时忍不住眉飞色舞。
其他人也是听得喜上眉梢。虽然知道秦家班各部门生意都不错，但还是没想到情况这么好。
秦晓鸾脸上一直没什么波澜，不动声色地说：“杨部长，说说信研部的事吧。”
科研部的架构还是和之前一样，分为“信息”、“理论研究”、“实践研究”三个处。
这三个处里，与实际工作联系最紧密的就是“实践研究处”了。
其实当时成立这个处的主要目的也就是免得有人说七说八，以研究的名义做一些民房营造的活。
处长高尧最早是勾子楚的手下，能力非常强。
在他的带领下，实践研究处做出的民房受到了所有东家的高度满意。
由于设计优、质量高、建设速度快、服务态度好，很快名声就传出去了。
现在荆州城内只要有人想盖房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不过，当初于奇正定下的“五十人上限”的禁令一直都没有取消，所以只能接那么多活。
结果又出了个想不到的情况。
盖房子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情。盖一栋好房子，不仅自己这辈子住，还能荫蔽后人。因此谁都想尽量盖好一点。
特别是对家境比较好的人来说，在这方面就算是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在大家都抢的情况下，高尧他们的价格被客户们自己抬起来了。加上很多材料或者工艺，比如混凝土之类，只有秦家班才具备，现在他们建造普通房子的价格已经比其它队伍高了一倍有余，如果是三层楼的话则是普通房屋的将近三倍。即便是这样，订单都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
秦晓鸾耐着性子听完，开口说道：“说说其它的。”
杨不羡点点头：“好的。信息处这边……”
秦晓鸾略微有些粗暴地打断：“说研发方面的事！”
338. 马上就需要3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释然。
刚才就发现杨不羡讲了那么多高兴的事情，秦班主都显得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现在明白了，原来她最关注的事情是研发。
不过想想也属正常，一直以来秦班主最重视的就是创新了。信研部本来就是研究性质，所以对这个部门并不是以经济效益为考核依据，也是合情合理。
杨不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始汇报起来。
研发和生产不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成果的。目前来说，立项的不少，小东西也有一些，但是暂时没有什么大的成果。
不过，幸亏秦班主英明，把研发鬼才白景明调了过来，用不了多久密码锁就能研发出来。
杨不羡也安排信息部的进行了相关调查，这个产品应该很有市场。目前销售和广告这边已经在谋划这个产品出来后的怎么组织销售的事了。
秦晓鸾猛地喝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必须先把箭矢研发出来，为什么还要去搞什么密码锁？”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秦晓鸾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杨不羡也是愣了好一阵才解释起来：“是这样的。生产兵器不能创造利润，而密码锁只要上市就是钱……”
“啪！”秦晓鸾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钱钱钱，你们都钻到钱眼里面了吗？除了钱，什么都不认了是不是？前方的战士们流血流汗，咱们在后方就是一门心思想着赚钱吗？你杨不羡也是读过书的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你不懂吗？”
杨不羡被这么一阵连珠炮打得面红耳赤，呐呐地说道：“不是，班主，这个能不能生产还不确定……”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秦晓鸾的火气更大了：“这是理由吗？这是借口！研发和批量生产之间有着一定的时间差，如果连这个都不懂，就别搞什么研发了！能不能批量生产，和是否研发出来，完全是两码事！那我问你，现在批文下来了，我马上就需要一批箭头送到前线去，你给我拿出来。”
杨不羡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晓鸾仍然不解气，继续说道：“杨部长，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现在就要一批箭矢。”
因为一直都没有批文，所以秦家班准备生产军工产品这事，其他部长基本上都不知道。
见杨不羡无比尴尬，苏逍赶紧出来打圆场：“班主，您消消气。咱们是要尽力为国家做事，不过前线也不是非急着用咱们制造的箭矢，稍微迟几天问题也不大嘛。”
苏逍说这话，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因为赶制高速轨道，器械局已经把所有的人力资源全部用上了。
还有一点就是，由于秦家铁匠铺的生产的东西质量好，现在他们生产的各种工具和农具在市面上都是抢手货。所以器械局的铁匠目前处于眼中紧缺状况。
如果箭矢生产立即上马，那么器械局这边的生产压力就更大了。
苏逍的想法是，等高速轨道需求量稍微下降之后，再来生产箭矢的话，他那边人力调配就轻松多了。
秦晓鸾冷哼一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立即紧张起来的话。
339. 我引咎辞职4
“你们知道这批箭矢是给谁用的吗？”秦晓鸾一字一字地说：“飞、鹰、铁、甲。”
所有人全部都呆住了。
不是因为飞鹰铁甲这支部队，而是因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于奇正！
秦晓鸾呼出一口气坐了下来：“咱们生产的所有军用品，全部都是专供飞鹰铁甲的。他们具体什么时候上战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有可能后天，有可能明天，甚至今天已经在战场上了。你们说我急不急？”
苏逍站起身：“班主，啥也不说了。只要研发出来，我苏逍自己带队去做，哪怕把器械局的活全部停了，也得给于经理他们送一批箭矢去先用着！”
“苏逍，你这边肯定很缺人，我们马上给你调一些人去。”黄铁柱和勾子楚立即表示。
“我们女工也能调一些去，虽然不能打铁，但帮着打下手还是行的。”服装厂卢桂花说。
“他逍叔，咱们这边人不多，也尽力给你那边去几个人。还有，咱们安排一个厨师专门给这批人做饭送饭。”黄婶也说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回到杨不羡脸上。
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新型箭矢先研发出来，不然大伙都是有力没处使。
杨不羡一张白皙的脸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都知道他杨不羡对秦班主的那意思，大伙很难不误会说他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而故意拖延。
可这事他还真没那意思，之前他也只知道“可能”要生产箭矢，具体情形完全不知，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这话现在也没法解释，又羞又恼地说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带着所有人干这件事，三天之内出不了样品，我引咎辞职。”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朝外跑。
“杨不羡你站住！”秦晓鸾叫道：“还有几样东西需要马上研发出来。”
杨不羡这才回过身，不无赌气地说：“还有什么，班主你尽管吩咐，杨某就算不吃不睡也要搞出来。”
秦晓鸾点点头，开始说她的一些想法。
除了箭矢之外，咱们还能做一些对战士们有帮助的东西。
飞鹰铁甲在前线作战，受伤在所难免。所以好的医疗器械必定对他们帮助很大。
第一样就是手术针。这个年代已经有了初步的外科手术，但是用于手术的“铍针”和“锋针”，只适合于放脓和放血治疗。对伤口进行缝合手术所用的针，都是用的普通的针，最多也不过是稍微弯曲处一点弧度。用这种针手术，伤口大、愈合时间长、伤者痛感强。
说到这里，秦晓鸾拿起笔，画了一条后世用的手术针，并大致说了一下功能和规格。
这个交给信研部独立研发就行了。
接着就是配套的手术线，也是讲了一些相关的要求之后，交给信研部和服装厂共同研发。
然后就是止血棉、止血包等物，也都是画出图形提出要求，交给信研部和服装厂共同研发。
说完医疗器械之后，转而对卢桂花说道：“姨，还有一样东西，不需要太大的研发，但是得尽快安排生产。”
卢桂花急忙说道：“晓鸾你说。”
340. 我最清楚了1
“被子。”秦晓鸾说道。
见卢桂花完全蒙了，于是解释不是普通的棉被，而是军用棉被。除了御寒保暖的要求之外，还要求尽量轻一点，不能过于蓬松，打包之后体积要能背在背后不影响行动。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能睡得更舒服一点，要有配套的被套。
这么一说卢桂花就完全明白了，立即表示回去就选择合适的棉花，立即安排人生产。
“数量不需要太多，大概生产八百到一千个就行了。”秦晓鸾补充交代。
卢桂花点点头。
秦晓鸾的脸突然微微一红：“嗯，还有一个东西。”
很少看到她这种扭捏的样子，众人不由得暗暗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晓鸾画出了一个类似于后世的水床床垫出来，解释说这个是用皮革做成，针线活要非常密细。需要用的时候往里面充气或者装水，不用的时候可以把里面的气体或者水排出来。
众人不禁有点迷惑。这个“床垫”好是好，但是即使是折叠起来之后体积也不小。对于长途行军的飞鹰铁甲来说，明显就是累赘了。
秦晓鸾小声补充道：“这个不重要啊。如果方便就顺便做一个，不方便就算了。”
卢桂花问道：“一个就够了？”
秦晓鸾的脸更红了：“对。”
黄婶第一个反应过来。给飞鹰铁甲，但是只有一个，那能是给谁的呢？
一想通这一点，当场就忍不住扯着公鸭嗓子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对着黄铁柱挤眉弄眼的。
这个表情一出来，大伙儿就都懂了。
卢桂花也放声笑了起来：“姨知道，姨知道。晓鸾你放心，这事啊姨亲自带着厂里手工最好的姐妹们做。”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这晓鸾啊，以前于经理在的时候，她总是冷头冷脸的，其实心里头啊，热乎着呢。难怪今天提到要给飞鹰铁甲做东西时犯急呢。
既然已经这样，秦晓鸾干脆就豁出去了：“大家也都帮着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能给他们做的？”
场上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晓鸾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些东西。”黄婶第一个说了起来。
于奇正他们是在塞北苦寒之地，虽然现在天气尚可，但那边再怎么暖和也热不到哪里去，御寒保暖非常重要。除了衣物之外，主管饮食的黄婶就想到了食物方面。
本来食堂就自己腌制有各种豆酱辣椒酱之类的调味品，黄婶的想法是，用小辣椒研制出尽量水分少、便于携带的辣酱。这样一来更加胃口好，二来辣椒可是驱寒的宝贝。
说完这些之后挤了挤眼睛：“当然，我也会特别腌制适合某人口味的一份，这个我最清楚了。”
大家又全部哄堂大笑起来。
程老黑也出了主意。他们漕帮行船走马，有时候也需要走原路，就会用布条把小腿缠住。不但能大大减轻腿部的负担，还能减少各种蚊虫的叮咬。
除此之外绑腿还有个好处，就是有人伤势比较重无法行走。用两条木棍中间系住一些绑腿，就可以抬着伤员行走。
尽管飞鹰铁甲是骑兵，但这个东西重量轻体积小，带上还是有利无害的。
341. 什么幺蛾子2
苏逍也想出一个东西。
部队里不是有那种专门用于示警的鸣镝箭吗？就是那种射到天上“啾啾”叫的那种。
咱们可以改造一下，把箭杆做成空心的，里面填装火药，就像是加装了烟花一样。
这样不但有声音还有火光，地下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方向。特别是晚上，那作用就更大了。
你们想想啊，到时候于经理威风凛凛张弓搭箭，“biu”地一箭射到哪里，部队就“哇哇”全部冲过去，多方便啊？
众人纷纷叫好。
只有秦晓鸾暗暗“呸”了一声心想：就那个软骨虾，能不能把箭射上去都是个问题，还“威风凛凛张弓搭箭”呢！不过既然逍叔这么热心，也就由得他了。
散会后，秦家班全体紧急行动起来。
现在为飞鹰铁甲生产各种产品成为了头等大事。
当晚就有许多部门整夜都燃着灯火，那都是知道是给于经理做的之后非要主动加班的员工。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于奇正觉得很是那么头疼。
从齐超群口中知道了山丹军马场那边的训练情况开始，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没那么好了。
然后接下来就听到的是迦叶大师在那边的精彩表现，于奇正气得胸口闷疼：好你个迦叶老秃驴，老子让你去是做这个的吗？大善，我善你老秃驴个儿媳妇！
齐超群叽里咕噜说了一阵之后，就问到了飞鹰铁甲官兵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咱们啥时候出征？
出出出，出你三娘娘个青蛙腿！
于奇正强忍着骂这句话的冲动，低头沉思起来。
飞鹰铁甲和于郎部曲都特娘的不是让人省心的货，这一点本来心里知道，也有些心理准备。可现在老秃驴过去了居然更加兴风作浪了。
看样子必须得去敲打敲打他们，不然迟早会给老子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板着脸说道：“这样，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再说。”
齐超群一听这话，乐得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看来于帅是已经有出兵的打算了，至于训练方面，齐超群心里有着绝对的信心。
第二天，两人就到了山丹军马场。
听说于帅来检验训练成果，飞鹰铁甲和于郎部曲立马血脉贲张。
这什么意思？就是说于帅要准备出兵了！
阅兵的情况把于奇正吓了一大跳。
飞鹰铁甲本来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骑兵部队，在军马场这样的草原地带完全能够施展开来。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实战式”强化训练，其气势比在京城郊外时，何止强了数倍？
站在高处，几乎是眨眼时间，八百骑兵就由大变小，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们回来时气势更是惊人。远远地只看到尘土飞扬，哪里看得清人啊马啊，就看到一阵龙卷风席卷而过，整个草原地面都因为急促的马蹄而震动。
接下来的对战演练更是看得于奇正心惊肉跳的。
哪里是演练啊，完全是把对方当生死仇敌，红着眼的往死里招呼啊。要说和打仗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兵器上包了布而已。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于奇正就看到二十多个士兵从马上面坠落，不是胳膊耷拉着就是腿一拐一拐的。
342. 真的有天才3
最后一项是弓刀。
分别圈出了四个区域，里面竖立着许多靶人。部队分别从左边、右边、前方，以及撤退阵型放箭。
等他们马匹跑过之后，所有的草人都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弓箭，像是刺猬一样。
紧接着部队抽出马刀，分别朝这是个区域发起冲锋。
一阵马蹄声后，所有靶人的“人头”、“胳膊”什么的不翼而飞。
最让于奇正头疼的是，部曲那帮崽子虽然整体上比飞鹰铁甲逊色，但个人能力方面只强不弱。而且这还是他们的战马比飞鹰铁甲差的情况下。
蛮族人是不是狼目前还没见过，可老子这摆明是养了一群狼崽子啊。
要是把这群狼崽子放出去，绝逼是仇恨拉得满满的，到时候蛮族人不围着老子打才怪。
不行不行，这一定得想个什么办法。
回到帐房后，一群百夫长分列左右，脸上均有一丝得意之色。
齐超群上前躬身行礼禀道：“于帅，您看咱们练得还可以吧？”
百夫长们全都期盼着看着于奇正，心里都有点小紧张。如果于帅觉得合格了，应该马上就可以出征了。
“可以个屁！”于奇正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都练的些啥玩意？”
一众将官全都被骂蒙了。
齐超群低声下气地问道：“还请于帅示下。”
于奇正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要打仗首先得怎么样？吃饱睡好。所以啊，要能吃了睡睡了吃。对了还有，没事就学着打打猎摸摸鱼什么的。实在不行啊，抓个蛐蛐啥玩意的也行嘛。”
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得意地想：再让你们这么练下去，不惹事才怪。先让你一个个的去琢磨吃好吃的。人只要吃饱了，肚子圆滚滚的就不想动了，只想犯困和睡觉。丫的要还有精神，就是打猎摸鱼斗蛐蛐，也比给老子惹事要强。
见一群百夫长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傻愣愣站着，于奇正大为得意：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要想把这些人镇住，非得装模作样发发脾气不可。
想到这里继续板着脸说道：“这次的训练，我很不满意。行了，都下去吧。”
一群百夫长垂头丧气地跟着齐超群走了出去。
“齐副，这咋回事啊，你说说嘛。”百夫长常固第一个说道。
“你问我，我特码的问谁去？”齐超群的火气不比谁小。
“可是齐副，您是最早跟于帅的人，您都不知道，咱们更没头绪了。”一众百夫长纷纷嚷了起来。
齐超群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泄，抬头就看到了缩在最后面的熊超。
熊超现在并不属于飞鹰铁甲，而是于郎部曲的老大。如果按照人数来算，也差不多是个百夫长，所以参加了今天的会议。
从始至终他就在人群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齐超群一看不对啊，这货是最想跳出去和蛮族人干的，平时练兵时也是往死里练的，今天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当即指着熊超鼻子说：“你说！你特码的不说的话，以后就别再想跟着咱们混了。”
众人一听这话，全部都望向了熊超。
熊超也不推辞，慢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我啊，现在就在想一件事。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于帅绝对是打仗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