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颜狗于奇正
既然玉即墨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赵友诚和秦晓鸾随便说一两句过场话也就过去了。
“于少詹事,您是唯一一位举牌的,不知您又是怎么看的呢?”何涵问道。
何涵也知道,这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也不想问啊。可是又不能不问啊,毕竟作为唯一选通过的导师,观众也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啊。
于奇正只想骂娘。
本来就是被强拉来做这个什么破导师的,不情不愿上台后,心里想的就是“管你谁谁谁,老子一律投通过”,反正就是谁也不得罪,混混就好。
第一个胡不凡顺利晋级后,第二个选手他也没看其他导师,直接举了牌。
结果好,成了一个“异类”,想混也混不下去了。
不能混,连躲都没法躲。
喜儿这个坑主子的,在前台做了好几盏用长竹竿挑着可以移动的大灯笼,现在全部移到了他身上,成为了全场焦点。
于奇正不知道的是,这事他还真冤枉了喜儿。这个“灯光设置”,也是秦晓鸾给苏喜儿出的主意。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毕竟在很多人心中,少詹事才是份量最重的导师。
他会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见实在躲不过去了,于奇正把心一横牙一咬,开口说道:“其实我对这个也不懂,我就是看那小娘子长得漂亮,就给她通过了。”
台下先是愣了三秒,接着就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掌声、怪叫声、唿哨声。
对这种人,后世有个专有名词——颜狗。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漂亮的人在求职、升职、择偶等各方面就是占便宜,这是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人都是颜狗。
试想,如果你是个公司老总或者HR,在可选择的情况下,你会选择一个看得很顺眼的呢,还是长得歪瓜裂枣的?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于奇正说的这话,在大家心里看来就是大实话。
问题在于,颜狗这事吧,虽然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但也不太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多得罪人啊是不?
加上本来大家对于奇正发言的心理准备是非常“高大上”那种,现在他突然堂而皇之来这么一句,简直不要太有喜剧效果了好不好?
“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李经笑着骂了一句。
一旁的左翰升和齐超群立即奉上一番“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之类的话。
台上的选手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颗芳心上下乱撞。
少詹事当众夸我长得漂亮,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天啊,羞死人了啊。这么多人……
“好,谢谢咱们这位选手,请先下台。”何涵适时地出来打了圆场:“下一位出场的选手会是谁呢?”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因为可期待的事儿太多了。
上台的是什么人?表演什么节目?会晋级还是淘汰?导师们、特别是少詹事又会怎么评价?
要知道,现在吸引人的不仅仅是节目自身,导师评价甚至比节目还看得过瘾。
玉即墨的评价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专业,但如果全部都是这种评价,气氛难免就会沉闷下来。
但少詹事的神评,一下又把场上的气氛拉到了欢快上面。
沙雕什么的,俺们最喜欢了的好不好?
196.爱看不看1
赵友诚对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比其他观众更多了一份期待。
本来是被黄石头那伙人“逼上梁山”的,可到了现场之后感受完全不同了。
节目就挺好看的,加上现场观众的热情,不自觉的就被融入进去了。
特别是刚才玉即墨点评的时候,几个大灯笼一打,全场观众那尊敬的小眼神,啧啧,羡煞人也。
在成千的人里面成为焦点,这感觉可是和那十来个文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况,即便和那些文人在一起时,一个个都是嘴上恭维话说的好听,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哪像这里啊,观众们那个是红果果真金白银的崇拜啊!
玉即墨一个戏子都过得这么滋润,我赵友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应该更牛吗?
来吧,我准备好了!来个诗词歌赋的选手好不好?
赵友诚紧紧盯着主持人何涵的嘴唇,迫切地想知道下一个选手表演节目。
何涵开口了:“接下来的选手是谁呢?”
全场立即鸦雀无声,静静等着。
何涵开始讲了起来:“各位,您正在收看的是由荆建人视台主办的节目《荆建达人秀》。荆建人视台,是一家由官方主导……”
观众们心里那个急啊,快演节目啊,说这个干嘛?
不过可这由不得你,何涵脸上一副“爱看不看,不看滚蛋”的贱人表情,不慌不忙地讲着荆州城建设的重要性之类的话。
李经眼里露出了微笑。
不错,很不错。前有客观公正的《时政速递》传递信息,现在有《荆建达人秀》插入洗脑,据说后面还有寓教于乐的什么人视剧。这一套组合下来,起到的宣传效果真没得话说。
何涵终于讲完了,然后话锋一转:“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是谁呢?来自器械局的白景明,他表演的节目是解连环。”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人们心里出现一丝恐惧,这丫的不会再来一遍“各位,您正在收看的是……”吧?
还好,不是。
不过何涵这个贱人还是没有直接揭晓答案:“我们还是让这位选手自己介绍一下吧。”
一个长相穿着普通,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的中年汉子走上了台。
这汉子不但长相穿着普通,说话也是普普通通,语气毫无波澜:“白景明,器械局,解连环。”
说完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铁制的小玩意提到手里展示给大家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串铁环串成的铁链吗?
白景明挥舞着铁链,还啪啪往地下摔了两下。
这也叫表演?!有观众都想开口叫“下去”了。
白景明依旧面无表情,两只手捧着铁链,手指显示出与他本人极不相符的灵动。
几乎在眨眼的时间内,一条铁链就被解开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铁环。
台下惊呼一片。
天啊,居然能完好无损的把铁链变成铁环。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景明依旧板着那张僵尸脸,手指再次动了起来。
又是眨眼的时间,铁环全部套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铁链。
台下叫好声响成一片。
197. 白景明连环2
白景明本人则表现得似乎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样,木然站在原地不动。
好一阵之后,玉即墨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表演结束了?”
白景明回答依旧简洁:“嗯。”
台下一片哗然。这算什么?就这蒙喳喳扎两下眼,就表演结束了,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吗?
玉即墨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清楚。能不能麻烦您再表演一遍?”
白景明也不回答,手指又动了起来。
啪!眨一下眼,铁链开了。
啪!又眨一下眼,铁环合上了。
这下玉即墨也傻眼了:“我还是没看清楚,不过不好意思再要您表演了。就不知道观众们看清楚了没?”
台下观众立即领会到了导师的意思,纷纷齐声叫了起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白景明似乎连废话都懒得说,也不一次了,干脆给你们来个十次八次吧。
接着就是:啪,铁链开了。啪,铁环合上了。啪,铁链又开了。啪,铁环又合上了……
众人无语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一件事:不管他表演多少次,还是看不清楚。
“你这个是魔术吗?”玉即墨忍不住问道。
“不是。”
“那是什么?”
“解连环。”
“解连环又是什么?”
“就这个。”
“这个是你自己做的?”
“是。”
“你可以说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吗?”
“可以。”
“可、以,这还是两个字啊?”
……
台下观众轰地一声笑开了,白景明的僵尸脸终于出现了一抹晕红。
于奇正也笑了起来:“这个玩具貌似还挺好玩的啊……”
“这不是玩具!”白景明愤愤地说道。
“还是少詹事厉害,”玉即墨捂着嘴笑了起来:“我问那么久也没答一句超过三个字的,少詹事一开口就收到了五个字。”
观众们笑得完全不能自抑。
九连环这种东西秦晓鸾是知道的。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应该也就是儿童益智玩具。看到被观众笑得一脸窘态的白景明,于是出来解围:“白大哥,你说这个不是玩具,那它还有什么用处吗?”
白景明这才恢复了脸色,开始介绍起来:“用处可大了。比如咱们出门就得锁门吧?你们是不是都担心钥匙掉了或者找不到呢?我就不用。”
说完之后,示意助手搬上来了两扇门板,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大的铁连环,三下两下扣在了门环之上。
正准备解开的时候,于奇正叫了起来:“等等!”
说完之后,自己蹦到了台上:“我来玩玩。”
白景明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于奇正上前哗啦啦又是扭又是套由是摇的,折腾了好一阵,连环依旧如故。
“切,这玩意一点都不好玩。”于奇正一脸愤愤地朝台下走。
还没等他走两步,白景明上前刷刷两下,连环开了。
台下又是一阵欢乐。
“好,到了导师投票环节了。请各位导师选择,是给白景明通过呢,还是不通过?”何涵适时地插话进来。
秦晓鸾,通过。
玉即墨,通过。
于奇正,不通过。
赵友诚陷入了思考中。
198.密码排列3
这就有点紧张了。按照规则,只有三票以上通过,选手才能晋级。
“赵导师似乎有点左右为难。那好,我们让赵导师多考虑一下,先来听听其他导师的看法。”何涵说道。
这货简直就是个天生的主持人。尽管事先并没有规划,但他见到眼前的情形,立即决定控场,造成一个悬念,给观众更大的心理刺激。
何涵笑眯眯地望着于奇正:“少詹事,您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通过的,请问您是怎么想的?”
大灯笼再次漂移过来。
于奇正心里暗骂:姓何的,我特莫的是刨了你家祖坟咋地?怎么个有事没事就不肯放过我呢?我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刚才那个唱戏的唱得不错,结果他们三都不通过,我当然以为这次也都不通过。我就这么想的!
可惜的是,少詹事的心声没办法说给大伙听啊。
所有观众翘首以盼,心里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少詹事这次会不会说“因为他长得丑所以我不给通过呢”?
不,当然不!
于少詹事决定给自己洗刷掉“颜狗”这个冤屈。我堂堂太子少詹事,怎么可能做那种以貌取人的事呢?
想到这里,于奇正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他那玩意我不会玩!”
台下一阵爆笑。
这个理由,真的是绝了!少詹事啊少詹事,你果然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啊!
“对,少詹事提醒了我,”赵友诚说道:“其实我一直就是在矛盾这个。这位白兄弟说这个不是玩具,而是可以当锁具。可问题在于这也只能当你一个人的锁具,如果都会解了,那这个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只能……”
“不!他这个可以当锁具。”秦晓鸾叫了起来。
灯笼迅速的围了过来。
“赵先生说的对,目前这个连环确实还有瑕疵,但是……”秦晓鸾开始说了起来。
用这种通用的连环,存在的问题就是如果给其他人当做锁具来用,就必须同时教他解连环的办法。
一旦小偷知道了这个办法,就能够打开所有类似的“锁”了。
如果说设置一个只有主人能用的配套器械,那么就又和普通的钥匙没区别。
所以看上去这个连环只有白景明能用,其实不然。
只要在这个基础上改良革新,就一定能成为有实际用途的锁具。
怎么个革新呢?秦晓鸾也提出了一个思路。
从根本原理上来说,这个连环也可以说一种可以开合的机关,与锁具原理完全相同。
那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只有一点:唯一性。
可以做一个类似的机关,里面装有从零到九数字的齿轮。只有到对应的那个齿轮时,机关才能打开。
是不是好像也不太合理?我一个一个试,也不过十次就能打开机关了嘛。
那么好的,同样的机关我同时设置三个,只有三个齿轮同时到达正确位置的时候,机关才开启。
那你得试验多少次才能打开?
如果我还要升高保密的等级,用四个、五个呢?
每增加一组小机关,大机关的排列组合就增加了很多很多。
这个,就叫密码锁。
199. 某些导师4
当然,密码锁还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密码要由使用者任意设置密码,连制造者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后话,可以再去想办法。
秦晓鸾说到这里,全场发出的窃窃私语。
这简直是神一般的构思啊!
特别是台上的白景明,激动得不断点头。
秦晓鸾接着说了起来。
同样的原理,还可以应用在很多地方。
再举个例子。像我们去运输石料的船只,都会停泊在码头上。
不管是抛锚还是系在岸上,特别是又风的时候,船只顺着水流摆动的幅度都比较大。
这样的话,上下石料就会很不方便。
如果用铁棒之类的连接也不行,那么重的船,铁棒哪里受得了那个力?
这时候这个连环装置就有很大用处了,既不同于完全软的绳子,也不同于完全硬的铁棒。
连续设置两到三条与岸上相连的铁连环,不是让船只完全不摆动,而是控制在一定的幅度,便于人员和货物上下。
“好!”台下的程老黑激动地拍着巴掌。
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咱们班主真的太厉害了!
“作为导师我一直在思考,荆建达人秀到底要选出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到底什么是达人?”秦晓鸾话锋一转:“我不知道某些导师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也不想置喙……”
已经完全熟悉了业务的“灯光师”迅速地把灯光转到了“某些导师”的脸上。
某些导师正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被灯光一打慌忙端正做好,那动作简直是没法再狼狈了。
于奇正心中这个气啊,还有完没完了,啊?你好好说你的,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还有你们这些天杀的挑灯笼的,她说的“某些导师”,你们照我干嘛?
但是人家就照你了咋地?
于是全场观众都看到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的某些导师精彩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上一句话了:评判标准?老子的评判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好在这时候秦晓鸾又讲了起来,灯光回到了她那边。
“我们现在吃的、穿的、住的,都是前人留下的宝贵方法。
可是难道我们就只是躺在上面享受吗?难道我们不应该给子孙后背留一些东西,让他们过得更好吗?
所以,我们应该创造。创造出原本没有,但是可以让生活变得更便捷的东西。
当然,创造是非常困难和稀少的。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可以在前人的基础上去创新。
比如刚才这个连环,以前没有现在白大哥把他做出来了,这个就是创造。
然后在连环的基础上发展成密码锁,这个就是创新,应用型创新。
即便不能创造,只要咱们能做到创新,在前人的基础上,哪怕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对于咱们整体来说,就是一大步。”
台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她的这段话。
秦班主她不光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新式结构、城砖、制服、瓷砖、混凝土、铁滑车、管理规范……
也正是有了这些创造和创新,秦家班才能迅速地发展。
这段话对大多数人来说,还只是引人沉思。但对现在坐在台下的一个人来说,简直是震耳欲聋、直击心灵深处。
200.李经与通过(防盗版及预告章节)
这个人就是李经。
一直以来,在他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无法排遣的积郁。
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让人们满意。
如果他做得好,那是应该的,因为他是李世明的儿子;如果他做得不好,那就实在太不应该了,因为他是李世明的儿子。
人们总会有意无意拿他和他父亲相比。
问题是:我拿什么和父皇去比?像父皇这种雄才大略的帝王,放眼历史能找出几个?
李经有自知之明,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达到父亲那个高度。甚至有时候他都不想当这个太子,不想当什么皇帝,他不想见到人们的那种眼光。
这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情,沮丧到他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能随波逐流。
秦晓鸾的那番话,就像茫茫大海中出现的一座灯塔,指明了岸的方向。
对,就算我不能创造,但是我可以创新!
创新,不是推翻,而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发展。
哪怕只是创新那么一点点,那就是李经做的,不再全部笼罩在父皇的影子之中。
李经的目光久久地停在秦晓鸾的侧脸上。
这是一个多么睿智的女人啊!不仅聪明,而且美丽,于奇正那个色坯眼光真不错。
就在人们脑中有各种不同的想法同时,秦晓鸾继续说着:“我不知道某些导师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也不想置喙。但是我想请求赵先生,能给白景明一次机会,也是给所有创造创新的人一个机会。”
赵友诚手里的牌子高高的举了起来:通过!
“过了!过了!”
台下响起震天的欢呼声,每个人都激动得跳了起来。更有甚者,认识不认识的人拥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恭喜!恭喜白景明得到关键的一票顺利晋级!”何涵的语音中也带着激动。
“等等,我有话说。”赵友诚开口说道。
场上场下全部安静下来,这确实是一个观众们心里关心的问题:投出关键一票的导师,心里怎么想,又会说些什么呢?
赵友诚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秦晓鸾面前鞠了一躬。
“赵先生……”秦晓鸾慌忙起身回礼。
“秦班主所言,令赵某受益不浅,也解决了困扰赵某良久的事。”赵友诚的语气神态无比诚恳。
这下不仅是观众,就连秦晓鸾自己都蒙了。
你这马屁拍得有点远啊,我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又能解决你什么问题啊?
赵友诚开始说了起来。
这次事件让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明立下救驾之功。
他很清醒的知道,这次成功的真正首功,是来自于不为人知的暗卫。假如不是暗卫事先把所有事情都打探得一清二楚,无论自己多么神勇盖世,这件事不可能成功。
从这开始,他对唐贞所说的“信息”重要性有了深入的理解,于是立即着手加大对暗卫的投入。
到后来军阀四起,暗卫起的作用就更大了。包括后面征讨刘黑闼等军阀时,可以说暗卫都是立下了首功。
说到这里,李世明嘿嘿一笑:“本朝建立之后,兵甲入库马放南山,是不是觉得暗卫也应该解散了?”
不等孙田邈回答,他就自己继续说了起来。
建立本朝后,身为天策上将的李世明不但没有降低,相反还大幅提高了在暗卫方面的开支。
不光是当时的太子齐王,就算是他的父皇,晚上找的哪个妃子说了哪些悄悄话,当晚就会有人一句不落地传到他耳里。
尽管如此,在黑武门事变前夕他还是拿不定主意。毕竟从当时来说,皇帝已削去了他大部分兵权,太子的势力也远超自己。而自己将同时面对皇帝、太子、齐王三方势力。
因此,尽管独孤、尉迟等文武再三劝说,李世明仍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最后,暗卫首领唐贞告诉他此举必成,其原因很简单,他是天选之子,必定要当皇帝的。
类似这种“真命天子”之类的恭维话,不止一个人对李世明说过,但他从来只是一笑了之不予理会。
若是尽信巫卜之言,就真的是所谓“不信苍生信鬼神”了。
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用这话能打动李世明,那么一定就是唐贞。
因为唐贞从来都是用数据、推理、分析来做出结论,这是唯一一次说出这种话。
后来,事情果然再一次证明了唐贞的正确性。
之所以说“再一次”,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在大势的走向方面他就从来没错过!
听到这里,孙田邈忍不住浑身筛糠一般地抖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面前这个人一面是个伟大仁慈的君主,而他的另一面,囚禁老爹杀死亲兄弟毫不手软。
对孙田邈这种反应,李世明毫不为意,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也就是黑武门事件这一次,让李世明产生了怀疑,他突然想到这些年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唐贞是因为整理分析暗卫们收集来的信息,得出准确的判断。
但现在细细想来,其中有一些事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料,唐贞依旧判定得准确无误!
于是李世明决定试探一下。
第二天他就找到了唐贞,开门见山地说我呢打算修建一处凌烟阁,把本朝功臣都画像上去。我准备明天早朝把你的功绩公之于众,列为凌烟阁功臣之首。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你也该得到你应有的名份了。
唐贞再三推辞不受。
直到李世明说出“天子之赏,不可不受”这句话他才明白,这是在摊牌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唐贞才说出他是后世穿越而来的真相。
李世明当时就想用“欺君之罪”来治他,但转念一想似乎除了这种可能外,没有任何一种合理的解释。
最后,依照唐贞自己的意思,将他安置为一个低品级闲职上去。
李世明突然话锋一转:“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孙田邈上下牙齿不断碰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知道,圣上对他说这些,就和当初给唐贞摊牌的性质是一样的。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圣上对自己这么一个郎中,摊这个牌有什么意义?
很快,李世明就给他解释了原因。
将唐贞调离暗卫部门之后,李世明亲自接手接收密布天下的暗卫传来的信息。
很快他就发现之前唐贞压下了很多信息没向他汇报,其中大多都是前朝的各方面残余势力在各处私密结党的消息。
李世明大怒,立即命新任的暗卫首领去将这些人全部铲除。
令他想不到的是,新任暗卫首领口里应喏,却一直迟疑着不肯退出。
在李世明的询问下,新任暗卫首领终于吐出了实话。
唐贞之所以压下这些信息,还是为了圣上着想。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现象,一个从不生病的人,某一天突然生病,就是生的大病。
这是因为体内能抵抗病的东西少了。
同样拿国家来举例,如果完全没了这些想作乱的人,暗卫们是不是意志渐渐消沉,丧失了该有的警备心呢?
所以一定程度上保留一些可控的“小病小患”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天下的百姓很好说话的,只要能给口饱饭吃,有衣服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容身,有几个吃饱了撑的想去造反的?
如今国泰民安,老百姓们安居乐业,那些前朝余孽根本就鼓动不了百姓,又能成什么气候?
再者,咱们要维护圣上,要从大局出发。
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和一个精明得过了头的人交往?
如果咱们暗卫的事路人皆知,那么圣上在臣子、在百姓眼里就是一个过于精明的人。即便你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对的,所有的人还是会防着你。更何况,人哪有没错的呢?
这个错,一方面是“精明人”自身可能犯错;另一方面,是别人一旦犯错就躲不过“精明人”的眼睛,会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暗卫这番话,除了打消了李世明铲除孤臣孽子的念头之外,还打消了他另外一个念头。
自从上次谈话后,他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把唐贞给“弄”了。
但现在,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唐贞在暗卫中的威望,已经高到不是把他换下来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步。
第二件是唐贞确实对他不造成威胁。
现在去“弄”唐贞,无疑是存在一定的风险的。
你很难保证消息不被泄露出去。只要被唐贞知道自己要弄死他,必定是鱼死网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唐贞的能量了。
一旦把他逼急了,这皇帝的位置还真说不那么准。
更重要的是,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对付一个对自己,对李家江山没什么威胁的人,有意义吗?
李世明不得不佩服唐贞计算之精,把所有的情况全部算进来了。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就和平相处吧。
于是,李世明当了二十年的圣君。而唐贞则当了二十年的闲官。
这二十年来,李世明日夜操持着国政;而唐贞,除了不断的娶老婆外好像没做其它什么事了。
尽管都在京城,可当初称兄到弟的两个人,已经足足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今天再见面,是因为一件事。或者说,因为一个人。
如唐贞所说,当年留下的那些“小病小患”,让暗卫组织一直保持着活力。
比如什么张有德啊,什么唐五啊之类前朝余孽的活动,一直在暗卫们的掌控之中。
但从去年开始,新的动态出现了。
一个叫做于奇正的年轻人横空出世,以营造为基,短短半年间起势力就迅速扩大。
尽管没有任何反朝廷的迹象,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慎重思考。
那就是,在“曌建集团”的内部,有一个类似于暗卫的部门。
当李世明拿到更为确切的报告之后,不由得呆住了。曌建集团那个“技统局”的组织架构,比暗卫组织更完善。还有他们的技术研发能力,已经到了足以用“逆天”来形容的地步了。
李世明详细地比较了当年唐贞和现在的于奇正两人之间的操作,得出一个结论:唐贞懂的,于奇正都懂;而于奇正懂的,唐贞不一定懂。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个于奇正和唐贞一样,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
而于奇正,比唐贞更为先进。
除此之外,李世明没有忽略于奇正身边那个叫做“二俅”的愣子。
他记得很清楚,这人就是“祖传古玉”事件的主角。
此人是否穿越者,李世明不敢肯定。但他能肯定的是,如果真有穿越这回事,那个叫于奇正的,一定是和唐贞一样的穿越者!
这中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于奇正是否和唐贞一样,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只是多找几个老婆混一辈子的人。
其中最让李世明不解的是,唐五给于奇正下毒之后于奇正的态度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李世明相信一点,无论穿不穿越,性命都是最重要的。而于奇正本人似乎连命都无所谓了,那么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论,那就不难得出一个答案:于奇正根本就不怕死。而他不怕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自己不死的把握。
这种把握从何而来?
难道说他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显然不是。
这就很容易得出一个终极结论了:他掌握了唐贞所没掌握的、能够自由穿越时间的方法。
有了这个方法,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死。
因为只要临死的前一刻回到过去任意一个时间点,一切都可以重来了。
而这一点,恰恰是李世明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
连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了,唯一还能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了。
秦皇如此,汉武如此,任何一个有为之君皆如此——他李世明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和秦皇汉武不同的是,他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仙山灵丹。那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叫做唐贞的穿越者。所以要想真正实现长生不老,就得依靠得到在时间中穿梭的办法。
而现在,那个叫于奇正的人,很可能就掌握了这种方法。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得到这个。
但这么一来,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那就是,如何能让于奇正把这个方法告诉自己。
如果是普通人,这不是什么难事。高官厚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什么都可以解决。
问题是这人如果真的掌握了穿梭时间的方法的话,只要遇到过不去的坎,他就“BIU”地一下穿了回去,你奈他何?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答案——直到李世明无意中看到一本与蛊虫相关的书籍。
那书籍里面介绍说,有些蛊虫的蛊毒是能够进入人的血液里面的。
看到那里的时候,李世明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这就有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穿越者回到未中毒之前的时间段,就会自然解毒了——因为他根本就没中过毒。
第二种可能就是一旦穿越者中了毒,就算再穿越回去,身上也带着毒素。那么不管去到哪里,他都要被这个毒所控制。或许,这就是穿越着唯一的罩门所在。
从于奇正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去大巫村,包括现在派二俅等人去盗墓,都是为了“解毒”。也就是说,他对这个毒物,还是非常忌惮的。
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还有他宁死都不肯屈从于唐五,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按照正常理解来说,不管唐五要的是权还是钱,于奇正都可以满足他。
权和钱这两样东西对世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一个掌握了历史,又可以自由穿越时间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曌建集团把利润全部分给员工,也证实了这一点。
对于奇正这种人来说,作为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最大的威胁就是自己被别人所控制。
一个还不能自由穿越时间的唐贞,都从来没被控制过,何况于奇正。
所以这就是于奇正宁死都不愿受到唐五控制的原因。
那么现在事情就简单了。
首先要证实,自己刚才所做的这些判断无误。
其次,假设这些推断都是正确的话,那么就要想办法解除唐五给于奇正所下的毒。
再接着,就是要给于奇正下新的毒,为己所用。只要他交出自由穿梭时间的方法,一切都好说。
事实上,即使做不到第三点,至少也得做到第二点。
因为假如连第二点都做不到,于奇正被唐五所控制了的话,那么李家江山就完了。
即便我李世明不能长生不老,也得给我儿子孙子把家业守好。
201. 热烈而真诚1
一直以来,在荆山书社内部都有着争论。
有一部分人认为,前人的东西都已经是过时的了。天天钻在故纸堆里,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写文章就是要有自己的思想观点,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另一部分人认为,做学问就应该是严谨,凡行文运字都需引经据典。凡是不遵从古代先贤所定的,就是在乱来,迎合世俗口味,一味地求怪、求异、求奇,说好听点就是低俗媚俗,说难听点就是诲淫诲盗误人子弟。
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分成了两派,一直为此争论不休。
对此,赵友诚本人挺苦恼的。作为荆山书社的当家人,一会听这边说的有道理,一会儿觉得那边也没错,但始终拿不出能让双方都服气的观点。
刚才秦晓鸾的一席话,让他顿有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
其实书社的那两帮人都有失偏颇了。
正确的做法是:尽可能从先贤那里吸取充分的养料,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乃至于创造。
赵友诚的话说完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里的观众绝大多数都是没读过书的人。在老百姓的心中,像赵友诚这样“很有文化”的人,说出的话都是那种“*&%¥##@”,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练成句子就都听不懂的概念。这就难免给人“装X”的看法了。
而赵友诚今天的话,尽管说的是高深的文学创作的事,但却简单直白,每个人都能听得懂。人们不由得想:看来满罐子不荡,半罐子格格荡这话没错啊。人家赵先生这才是真材实料的。最难得是还这么谦虚,你看人家,觉得秦班主说的有道理,就坦然相陈。要是那些酸秀才,才不会呢!
所以,给予赵友诚的掌声是热烈而真诚的。
人嘛,都是相互的。
感受到观众真实热情的赵友诚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其实百姓们还是有鉴赏能力的嘛,以往瞧不起“下里巴人”真的很矫情啊。不行不行,等下我一定要去给人视台提建议。人民群众对提高文化修养的需求还是很迫切的嘛。像咱们《荆建达人秀》这么高档的节目,怎么能少得了诗词歌赋呢?
接下来又上台几个选手之后,何涵上台又念了一通“荆建人视台是一家由官方主导……”的洗脑台词后,宣布本期《荆建达人秀》结束,请于下周同一时间收看下一期。
在观众们意犹未尽的叹息中,《荆建蹴鞠联赛》开始做场地准备工作。
于奇正像是一个坐了十年大牢刑满释放的囚徒一样,快速奔回了“VIP桌”。
一回来就发现,李经不见了。
“太子呢?”于奇正问道。
“回去了。”齐超群立即答道。
于奇正“哦”了一声之后,对左翰升说道:“左刺史,有个事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左翰升急忙回道:“少詹事但请吩咐。”
于奇正说道:“就是,你能不能来当这个导师,我是真不想做这事。”
这是他刚才就想好了的。
估计苏喜儿她们让自己来当这个什么破导师,也是考虑到要有个官方代表。可是这活是人干的吗?
现在想把这包袱甩出去,就得找个替罪羊。
202. 最好的人选2
左翰升是最好的人选。
第一他是刺史,级别够;第二,这人看上去比较爱出风头;第三,这个老油条会说话。
“不行不行,”左翰升笑道:“我可没少詹事这水平。”
于奇正正色道:“左刺史啊,您这是在笑话我啊?你没看到,太子爷都退场了。为啥?就是因为我不管是说话还是别的,实在是不行,太给咱们官方丢脸了。”
“少詹事千万别误会,”左翰升急忙解释:“太子殿下刚才一直在夸您呢。只是刚才最后一个选手表演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侍卫,不知道给殿下汇报了些什么,殿下马上就走了,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我们打。可见肯定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于奇正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锣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台上一个主持人宣布,荆建蹴鞠联赛正式开赛。
现在是第一场比赛,荆建指挥部东标段代表队对阵运输局代表队。
两队都穿着秦家班制服,每个人的胸前和背后都缝着临时的布块,上面写着数字。
两队的区别在于,一方的布块是蓝色,另外一方是红色。还有就是额头上绑着的布带也是对应的蓝色和红色。
蹴鞠,是一项传统的民间体育游戏。早在战国时期,民间就流行这个玩意。
到了汉代的时候,军队中将之用于练兵,从而出现了带有竞赛性质的蹴鞠活动。
到本朝的时候,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规则。
齐超群的眼睛都直了,这个节目算是正对了他的胃口了。
在军队中,蹴鞠特别盛行。他本人不但特别喜欢玩这个,还是其中的高手。
荆建蹴鞠联赛除了观看的人多之外,还有一个和平时大家蹴鞠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有个特别的设置,主持人介绍说这个叫“解说员”。
这个解说员是干啥的呢?就是两队比赛的时候,他在旁边拿着个喇叭专门介绍,俗话说就是“打嘴仗”。
“各位大爷大叔大哥大兄弟们,晚上好啊。现在大伙儿正在看的,是荆建蹴鞠联赛第一场比赛。我是解说员黄见翔。”
“比赛开始了,开始了。挂蓝布的是荆建指挥部东标段代表队,等下的解说中我将简称他们为东标队;挂红布的是运输局代表队,简称运输队。给点欢呼声好不好?”
“两队队员技战术水平都很高,打得也非常有章法……”
听到这里,齐超群差点骂人了。
比赛开始后,齐超群就在椅子上不断扭动着身子。最开始时还记得端着点架子,到后来逐渐忘形,叫得喉咙都嘶哑了。
问题是本来这些队员也就是些工匠,又是临时组建的队伍。虽然对抗很激烈,但那技术确实太差了。
结果现在那个大嘴巴居然还说“技战术水平很高”?
这下可就把齐超群给急得呀,恨不得上去给黄见翔两个嘴巴子,然后去场上拉下一个人自己去踢,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技战术水平”很高。一想到这里,脚板心就开始痒了。那感觉,简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203.毫无悬念了3
黄见翔继续解说着。
“蹴鞠比赛的规则是……比如刚才那个7号沙比,就犯规了……”
“快看!东标队的3号球员抢断下来了。3号球员的速度非常快,独自带着球朝运输队的球门冲了过去……球进了,进了!”
“我先看一下名单,嗯,进球的3号球员名叫刘日比。他为东标队取得了进球,这是本场比赛第一个进球,也是荆建蹴鞠联赛的第一个进球,让我们恭喜刘日比,成为第一位进球的球员。”
“现在重新开球,我再为大家介绍一下。东标队3号队员刘日比,为本队先拔头筹,目前场上比分1:0,东标队领先。”
“哇,快看啊!球又到了刘日比脚下,他快速的奔跑着。看来他是东标队的主力队员……”
“哦对不起,刚才东标队场下人员紧急找到了我,把队员名字念错了。3号队员的名字叫刘昆,由于字的间隔比较大,我念成刘日比了,再次表示抱歉。”
台下的观众再也忍不住,爆笑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口哨声、怪叫声。还有些喜欢搞事的,干脆就高声叫了起来:“加油啊,刘日比!用力,日比!快点,日比!”
可怜的刘昆,就这么多了个外号。
其实大家之前也都看过蹴鞠,但现在多了这么一个沙雕解说员,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本来就喜欢蹴鞠的,就更加不用说了,一个个喉咙全喊破了。
本来不紧张的,被他的大呼小叫也搞得紧张起来了。
本来不懂规则的,被他叨念得也懂了。特别是场下一些服装厂的女工,听着解说知道了一点规则之后,一个个的也尖着嗓子叫起加油。
这可就给场上正在比赛的队员们打了鸡血了,一个个不要命的跑。特别是刘日比,哦不,刘昆,那简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场下气氛越热烈,场上比赛越紧张和激烈。
反过来,场上比赛越紧张和激烈,场下气氛越热烈。
终于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了。
于奇正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齐超群不见了。
本来以为应该是去方便去了,于是也就没太在意。
下半场的比赛开始了,黄见翔的魔性声音又出现了。
“各位大爷大叔大哥大兄弟们,晚上好啊。现在大伙儿正在看的,是荆建蹴鞠联赛第一场比赛。我是解说员黄见翔。”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荆建蹴鞠联赛第一场的下半场的比赛。上半场东标队取得了极大的领先优势,目前场上比分是5:0。”
“下半场开始了。我们注意到,双方的比赛阵容都有所变化,或者说,双方都有换人。”
“但是我们特别注意到的是,东标队的3号队员,也就是刘日……不,刘昆依旧在场上。由此可以得知,对于本场比赛,东标队势在必得。”
“运输队换上了一个十号球员,我们来看看他的资料。哦,大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看样子,运输队是准备放弃了。确实,在上半场落后5分的情况下,基本上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悬念了。”
204.十号、最佳、骚操作
“比赛开始了,哇哇哇,这什么情况?新上场的运输队10号球员,直接断下了刘日哦不对,运输队10号球员,断下了刘昆的球!”
“大家都看过上半场,也都知道刘昆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球员,可是现在……”
“卧槽!10号球员突破了……他单刀了……10号,进球了!进球了!”
“这是运输队第一次进球,进球的是10号球员。对不起,目前我还没收到他的名字。”
“现在重新开球,由东标队控球……哇哇哇,运输队10号球员直接一个漂亮的抢断……&”
“他控球了……又是单刀……球进了!”
“再次开球,天啊!又是10号,又是10号!现在东标队已经知道了,派上两位队员贴身防守10号。确实,这个人威胁太大了……10号突破了……进球了!”
“目前场上比分5:3,东标队领先两分。但是大家能看到,自从下半场运输队换上10号队员之后,形势完全改观了!”
“看来,在此之前运输队在隐藏实力,到下半场才换上了大杀器。”
运输部的原本都是漕帮的一批汉子,被黄见翔的这么一番激情的解说之后,已经完全不能自控了。
而东标队不仅是自己,还有所有做城墙的工友都叫了起来。
最苦的就是原漕帮现在东标的工人了,该支持谁啊?
“哇哇哇!10号有断球了。现在我们可以肯定,运输队之前是在隐藏实力……”
“10号又进球了!不用说了,尽管下半场之过去了一半,但我们可以肯定,无论比赛结果最后怎样,本场最佳球员应该是他的了。”
“这里得特别介绍一下,我们荆建蹴鞠联赛专门设立了一个最佳球员的奖项……”
台下的于奇正和刺史左翰升相对苦笑。
他们两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个10号球员不是别人,正是离席而去的荆州府折冲都尉齐超群!
堂堂一个将军,亲自下场去蹴鞠,这要真是碰伤撞伤了怎么办啊?
在这种担心中,比赛结束了。
最后,运输队以9:7取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解说员黄见翔上台现场采访。
当然,第一个采访的就是“本场最佳球员”的运输队10号球员。
“你好。由于刚才没在大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能给我们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吗?”黄见翔开口问道。
所有的大灯笼停在了满脸汗水的10号球员身上。
“我叫齐超群。嘿嘿,齐,整齐的齐;超,超过的超;群,人群的群。”齐超群傻笑着回答。
“很好。请问,你具体是运输局那个部门的呢?”黄见翔问道。
“啊?这,这这,这个……”齐超群结巴了。
刚才他去找了运输局代表队的老大,主动请缨说自己代表运输局上场,结果被对方给否决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拿出了自己折冲都尉的身份。直接说你不让我上场,我就弄你。
运输队老大被威胁了一通,加上已经必败无疑了,于是就同意了他上场。
鬼知道这货,居然能一下子搞出这么一个骚操作出来?
而齐超群本人,本来就是只想去过一下瘾,谁知道他们还有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评奖?
他这么一迟疑,立马就被下面原漕帮现东标的员工看出了破绽。
当即台下就有人叫了起来:“他不是运输部的!”
204.又关我的事1
“运输队作弊!”立即就有人叫了起来。
台下荆建指挥部东标段的员工全部都跟着吼了起来,毕竟这是咱自个儿的队伍。
运输队的人也很委屈,咱也没想作弊,这位将军自己要来,咱不是也没办法啊?
眼见惹了众怒,黄见翔不得不出来灭火:“大家稍安勿躁,咱们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请问一下这位10号队员,这是怎么回事?”
齐超群不愧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本人是荆州府折冲都尉。”
这话一说出来,台下的人马上就禁声了。
百姓对“官”,永远是有畏惧之心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武将?
不过虽说没起哄了,心里还是很不服的。
“大家听我说,”齐超群朗声说道:“是太子少詹事派我上场的。至于什么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要问就去问他吧。”
他说这话也是有考虑的。
台下的大部分都是秦家班的人,而秦家班的人最尊敬的就是于奇正了。只要把这事往他身上一扯,估计就能把群众的怒火降低一半,到时候大家再踢几下皮球,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好我好大家好。
“咳咳咳咳咳……”于奇正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个不是装的,他正磕着瓜子,愉快地看着台上的齐超群出糗。
还没愉快两分钟呢,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瓜子壳一下子卡进了喉咙。
左翰升立马上前对着他的后背一阵拍。
于奇正咳得眼泪鼻涕直流,心中更是幽怨万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有没有天理!这尼玛的关我什么事啊!
灯笼的光再次全部照了过来,于少詹事痛苦的样子落在了全场观众的眼里。
人们立马就理解了少詹事了。
不管是东标队还是运输队赢,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为什么会派人帮运输队呢?
在上半场的比赛中,形势太一边倒了,这么一来比赛就没有什么观赏性和紧张感。
少詹事也是发现了这种情况,于是就想办法平衡一下,给大家奉献一场更加精彩的比赛。
都是秦家班自己人,重要的不是比赛的结果,而是过程。
少詹事真是用心良苦啊。
咱们要再去计较的话,就真的没意思了。
再说了,人家派出的可是堂堂的折冲都尉,东标队输了也没什么丢脸的。
这么一想,所有人的心理都平衡了。
刘昆走到齐超群面前双手抱拳:“齐将军球技高超,勇夺最佳球员,吾等心服口服。”
齐超群连忙谦让一番。
这事就这么算是混过去了。
主持人立马宣布进入下一个节目环节——人视连续剧《还花格格》。
像是穿着衣服洗了个澡的齐超群回到座位上,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像是灌老鼠洞一样,骨碌骨碌地喝了个精光。然后哑着声音说道:“痛快!”
本来准备痛骂他一通的于奇正,看到他这副样子,赶紧说道:“现在寒气逼人,齐将军赶紧先去洗个澡,不然会受凉的。”
“不用,我这壮得像头牛似的。”齐超群用拳头拍打着胸膛。
“不行,一定得去。”于奇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可气了。
205. 得收张欠条2
于奇正心里想的是:丫的齐超群这货,给老子背了黑锅不说,老子还得给他嘘寒问暖。不然冻病了,到明天太子一问,还成了我让他去比赛结果受凉了,又得背黑锅。
“真不用。”齐超群呵呵笑着说:“等我回到军营身上也都干了。”
“就到我那里洗。”于奇正不容分辩地叫道:“小乙,带齐将军去咱们浴室去冲个热水澡。”
小乙上前应喏,齐超群不断道谢,心里贼感动:少詹事真是对我太好了。
齐超群走后,人视连续剧《还花格格》上演了。
这是一个架空历史剧,讲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朝代,一个皇帝在外面玩的时候耍流氓,和一个民间女子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生下了一个私生女。后来私生女长大了,她妈也死了。于是私生女带着流氓老爹留下的信物,跑京城里面去找爹。结果呢进不了皇宫,然后认识了个女贼。
女贼很热心地帮私生女进宫,结果阴差阳错两人互换了身份。然后女贼就被封为了“还花格格”。
然后就是女贼、私生女又和一堆什么王爷之类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怎么东搞西搞的,总之最后真相大白,该封格格的封格格,该结婚的结婚,皆大欢喜也就完了。
于奇正耐着性子看了个开头就实在看不下去了,可身边的左翰升,还有周围的观众一个个看得如痴如醉。
于少詹事实在无法明白这些人的喜好,又不好意思走,只能一个人无聊地数着瓜子玩。
好在这时候齐超群来了。
看见这货于奇正就来气,给老子背了黑锅不说,还去老子浴室洗澡。这也就罢了,丫的还换上了老子的衣服!
“少詹事,”齐超群一脸羡慕地说道:“你那澡堂子,啧啧啧,真好啊!”
“那不叫澡堂子!”于奇正白了一眼这个乡巴佬:“那叫浴室。”
“好好好,浴室,浴室。”齐超群陪着笑脸说道:“少詹事,能不能嘿嘿,嘿嘿……”
于奇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样子这货又准备给老子找麻烦了。
刚准备直接说“不能”的时候,齐超群就说了:“你能不能和秦家班说一下,帮我也做个这玩意啊?我给钱,给钱!”
“你自己不会去说啊?”于奇正不满地叫道。
“那怎么一样?虽说是给钱吧,您开口了他们肯定会用心做好点嘛。”齐超群痞着脸说道。
“不去!”于奇正终于发泄了出来:“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嘿嘿,嘿嘿。”齐超群笑着说道:“我那不是没办法吗。”
“噢,你没法子,就把锅给我背?然后我给你背了锅,现在还得帮你去找人给你修狗窝?”于奇正愤愤地说道:“你想都别想!”
“哎呀少詹事啊,你就帮帮我吧。”齐超群说道:“就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姓齐的要推了半个字,就是个爬爬!”
于奇正眼珠子转了两转,反正背的锅也甩不下来了,要不答应他的话,这锅算是彻底白背了。不如卖个人情,也算收了张欠条。当即说道:“不是一个人情,是三个!”
206. **齐超群3
见齐超群一脸茫然,于奇正解释道:“球赛的事是一个,去我浴室洗澡穿我衣服是一个,现在找人给你修浴室又是一个。是不是三个?”
“对对对,三个,就是三个。”**子齐超群只要你答应,随便你怎么说。
说完之后,就乐呵呵地去看《还花格格》。
很显然,这玩意也不是**齐的菜,看了两眼就不看了。
齐超群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胸前取出那个“最佳球员”的奖牌,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拿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看上去要多珍惜有多珍惜。
于奇正免不了翻了一个白眼,不就一个破铁皮嘛,看把你给能的。
他是不知道人家齐大球员的感受啊。
虽然平时在军营里面,也会和手下那些兵在一起踢球,可谁敢和他抢球啊?
像今天这样,硬对硬的凭本事弄到的最佳球员,这个爽啊,简直是无法描述。
左翰升如痴如醉地看着《还花格格》,齐超群如痴如醉地把玩着奖牌,就剩下于少詹事苦逼的等待这个该死的剧快点完。
好不容易熬到一集结束了,何涵上台又是一顿“荆建人视台,是一家由官方主导……”之后,宣布接下来播放《还花格格》第二集。
于奇正立马跳了起来:“那啥啊,我记起来了,我明儿个还有事。你们先看着啊,我先回去了。”
左翰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第二集的出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齐超群也跳了起来:“少詹事,我和你一起走。”
于奇正不解地望着左翰升心想:我回我的别墅,你去你的兵营。咱俩方向都不同,怎么个一起走啊?
齐超群嘿嘿笑了起来:“少詹事,我刚才发现啊,你房子里面那床啊,哇,看着就爽。”
于奇正眼睛都直了。
咋地?听这意思还准备去我那睡了?
齐超群笑得更贱了:“放心,我不睡你房间。你那不是有客房吗?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嘛……”
于奇正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我说齐将军啊,你还真没把自个儿当外人啊?”
齐超群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那当然了!咱们都是为圣上和太子殿下办事的,说亲如兄弟也不为过。那我要跟你客气,那不是太那啥了吗?再说了,太子殿下都说了,要咱们多和你亲近亲近,以后大家也好配合吗不是?不信你问他。喂,老左啊,你说是不是这样?”
左翰升压根就没听他在说些什么,眼睛盯着舞台,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是,是。”
于奇正气得只翻白眼,看样子要不答应的话,这货还得把左翰升拉着一起去“亲近亲近”。
齐超群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太好,伸出四个手指头,挤出笑脸说道:“四个。我现在欠你四个人情了。”
于奇正只想给他四个大嘴巴,丫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啊!算了算了,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让他去睡一晚吧。
当天晚上,于奇正就为自己这个一时心软的决定,恨不得把那四个大嘴巴子甩到自己脸上。
不,应该是甩四十个才好。
207. 什么于将军4
第二天清早,齐超群看到于奇正,就吓得跳了起来:“少詹事,你这是怎么了?就一晚上怎变得如此憔悴?”
于奇正欲哭无泪,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齐超群看到小乙他们两个人,眼圈都黑得有拳头大小,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当即怒问道:“小乙,是谁得罪了少詹事你和我说,看老齐不去给他一顿老拳!”
小乙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不清楚是哭还是笑了:“齐将军,您那鼾声真的是惊天地而泣鬼神。别说少詹事睡不着了,就我和丁五这种粗人都受不了啊。”
“啊?不会吧?不可能!”齐超群言之凿凿地说道:“我不打鼾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兵营里他们不会和我说啊?”
“他们特莫的都是你的兵,敢说吗?”于奇正终于吼出了这么一句——尽管带着哭腔。
“太子殿下驾到。”
一个拉长的声音在门外叫了起来。
还没等于奇正他们迎出去,李经就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
几人注意到,李经的脸阴沉得像是锅底一样,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
“王公公,你宣诏吧。”李经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沉。
王公公对李经点了点头跨上前一步,拉着尖利的声音说道:“太子少詹事于奇正听诏。”
尽管心中疑惑,但敕旨到,先跪下再说吧。
王公公展开圣旨开始读了起来。
“门下:兹免去于氏奇正者太子少詹事一职……”
在场的人都蒙了一蒙。
怪不得太子这么不高兴呢,原来圣上把于奇正的官给免了。
不过接着心里都异常疑惑:这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这才当几天啊,就这么给免了?问题是他也没犯什么错误啊?还有一点很奇怪,正常来说,这种任免诏书都会详细说明原因,最后才说处理结果,怎么这次却完全没有任何说明呢?
倒是于奇正,先是一阵茫然,接着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卧槽,老天有眼啊!不对,应该说,皇上圣明啊。终于摆脱了这个苦差事。
王公公继续说道:“然而表德优贤,昔王令典,庸勋纪绩,列代通规。譬兹梁栋,有若盐梅,元功懋德,膺兹重望。今边陲安定……”
小乙和丁五立即一脸喜色,齐超群更是满脸艳羡之色。
跪在他们前面的于奇正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心里有点后悔那时候该认真读书的。
这诏书实在是太文绉绉了,到底说的些啥,听得人头昏眼花。
什么庸勋纪绩、元功懋德之类的,只能大概知道是夸奖的话,想来应该是说罢了我的官,赏点银钱我做补偿吧?不错,看来皇上还是蛮讲良心的嘛。
“于将军,还不磕头谢恩?”王公公念完这篇骈四俪六的诏书之后,尖细着声音说道。
于奇正急忙磕头谢恩,双手举过头顶接诏。
诏书到手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有个问题好像很不对啊。刚才这个公公说什么?于将军,什么于将军?哦,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王公公满意地点点头,柔声说道:“于将军起身吧。”
于奇正这次完全确定了,自己没听错,这个太监真的是在叫自己“于将军”!
208. 当红太监1
王忠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作为圣上身边的当红太监,所能知道的信息远比别人要多。
皇上、皇后和长阳公主的心思,他都琢磨透了。
这次来宣诏,回去后皇上和皇后肯定都会问他:于奇正那个人怎么样啊?
这是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
对很有可能成为驸马,而且是皇上皇后心肝宝贝小公主的驸马,肯定是得夸的。可若是胡吹海夸一通,以皇上皇后的精明,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才怪。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困难的。
那就是这于奇正成为驸马现在毕竟还只是“可能”,皇上皇后都没在外人面前做出任何表现,其中的变故还大得很。这些年在宫中,早上还是红人晚上就被流放的事,王忠宝可见过不止一桩了。过早的站队,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
思考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稳妥的方案。我就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公主能看中这么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想必长得不错。到时候我就“体貌丰伟”、“气宇轩昂”一番。若将来招驸马这事真的搞成了,我也是结了善缘。就算这家伙惹皇上皇后生气了,我这话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来一番“想不到这家伙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也不至于被牵累。
可是当看到于奇正之后,王忠宝鼻子都气歪了。
之前的算盘全部落空了,虽说长得不算丑,但最多也只能用“平平无奇”、“其貌不扬”这样的词。再怎么昧着良心,也没法去说“貌似潘安”、“比肩宋玉”这种话。
王忠宝心想:回去后是不是该找御医说一说,最近长阳公主是不是患了眼疾了?
可是没办法,还是得变着花样怎么去夸一夸啊。可正看反看,这家伙浑身上下除了又痞又贱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可把一向巧嘴如簧的王忠宝给难住了。
最后还是圣上救了他啊。
念完诏书的第一句话之后,王忠宝终于找到了可以“客观陈述事实”的机会了。
通常来说,凡是当官的听到被贬官、削职之类的,都是面如土色、大限将至的样子,偶尔有个别隐有愤愤不平的表现。可这于奇正听到被罢官了,丝毫不为所动。
王忠宝就想到了这么一个词——为人沉稳、淡泊名利。
这也是两个留又转圜余地的词。
如果将来他犯了错误,“为人沉稳”可以解释为“貌似忠厚、内藏奸诈”;“淡泊名利”也可以解释为“不肯效忠朝廷。”
为了避免这家伙是脑子转得太慢没反应过来,宣诏时故意在撤职那里停顿了下来。
可接下来于奇正的表现,实在令他大跌眼镜。
尽管面上依旧沉稳,但王忠宝敏锐地发现,他嘴角竟然隐隐有一丝笑意。
这就是个很令人费解的事情了。
在这么一个太平盛世,圣上又重用贤能的年代,说什么“寄情于山水,田园不愿为官”简直是放尸比。更何况这位太子少詹事年纪这么轻,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可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呢?答案只可能是一个词: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