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路遇柴夫
“是降魔教。”
“对对对。是祥魔教,知道,我们知道。我们三个前几天才从那里回来呢,我跟教里人熟的很,真好我们也要去正好带你一程。”
一听他们要送自己,小娟喜道:“那就麻烦几位伯伯了,在这山里钻来钻去的,我还真是不晓得走的对是不对呢!”
见她答应,三个人喜上眉梢,听小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真的是一个人跑到了这里。他们简直已经看见,那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到了自己的口袋。
一商量定了,三人就开始引着小娟去他们家里。
小娟在前面和那个斯文些的汉子在前面走,后面两个已经把麻绳找了出来,随时准备着将小娟捆了。
小娟只觉得他们三个,似乎很怪,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些眼力还是有些的,只见他们三个一会儿相互递个眼神,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娟便觉得他们三个似乎很奇怪,便起了疑心,她越想越不对劲便问道:“几位大伯,你们三个刚从降魔教中来吗?我听说那里的门徒都厉害的紧,是这样吗?也不知道我这么资质平平,他们会不会收我做门徒。”
那秃顶、厚嘴的道:“对对。我们前几日才去过那里,那里的人武功都可厉害了,你要是去了肯定能学一身的好本领。”
!!!!!!!!!!!
他一说完,小娟心下一惊!叫一声“不好”!
知道自己是上当了,这降魔教离这里万里迢迢,他们三个普通的柴夫,又没有仙家的御剑本领,又没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他们说自己前几日才去过,根本就是骗人!
想到这,她便抬头望望天色,道:“哎呀,不好了,天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我爹爹说我晚上不回去,就要打死我了。”
说完,她就转身往回走。
“想走!想的美!”
她身后那汉子早有准备,他抛了柴,伸手来抓小娟,小娟急忙一躲,躲过。此时那三个汉子都露出了邪恶面目,他们三个团团将小娟围在了中间。
那个斯文汉子道:“小妹妹,你别骗俺们了,俺们早就看出来,你是一个人无处投奔,才要去什么降魔教吧。只是那降魔教,谁知道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哥哥们带你去一个好去处,宝你能够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天天弹琴弄曲,什么也不用干。保证你能喜欢。”
“对对对,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走算了,省的皮肉受苦。”
“对,要不你这细皮内肉的,回头给你弄疼了,可不好。再说,弄伤了,回头卖不出好价钱了,咱们双方都吃亏。听话,哥哥们都是过来人,你好好听话,没有你的亏吃,要是不听.......”
他说道这,用力的抖了抖手中的绳索。
小娟在三人当中,被团团围住,她好像一只被围困的小小野兽,眼睛发着被愚弄之后,愤恨的光。
就这样对峙了片刻之后,其中那个秃顶的柴夫不耐烦道:“兄弟们,咱们别跟她在这里耗着,回头要是被人撞见了反而不好,咱们一块上,先把她绑了,然后连夜送到镇上。”
“好!”
其余两人答应了一声,便拿刀的拿刀,拿绳子的拿绳子,来捉小娟,他们原本以为小娟不过一个年少的女孩,说什么也是不敢反抗的,绑她还不像绑一只白兔一般。
却不想,这丫头却如同一头小豹子一般,只见那个斯文柴夫,扑身过来,想要绑小娟,小娟抬起一脚,直踹他的小腹,那斯文柴夫没有防备,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其余两人一见这丫头好野,也就紧提防着,那秃顶的柴夫身子最为魁梧,他骂了一声,死丫头,便扑过来,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小娟想要撤步往后躲,却不想这一巴掌实在太快,她躲不过,“啪”一声打在脸上,小娟身子被重重的甩到了地上。
小娟一时间,眼前直冒金星,鼻子里发酸,用手一抹,满手是血!!!!!!!!
“打的好!!”见她一巴掌惯到倒在地,那长相斯文的柴夫,立刻拍手大叫一声,解气的围过来。
“死丫头。这回知道你哥哥的厉害了吧!”那个秃顶的柴夫骂完,朝旁边努嘴,吩咐道:“绑了!”
旁边那两人答应了一声,便要上去去绑她,小娟眼见他们拿着绳子,扑过来,绑自己,她拼劲了奋力挣扎,可她一个小女孩,哪是这整日劈柴的柴夫对手,这些人三推两搡的,便要拿她手腕绑她,生死之际,情急之下,小娟只能用力朝那人身上推去。
那斯文长相砍柴的壮汉本来也没有在意,所以并不躲闪。
却不想,但当小娟的手到了近前,他只觉得胸中猛地一阵剧痛,再低头,却见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怎么就有一道道冰锥,刺入了他的胸膛,他瞪大了双眼,惊诧的望着小娟。而小娟也在惊诧的看着自己的手,这一道道冰锥,正是从她的手中射出的。
而自己的手心,仍然还能感受到一股森寒之气。
这!!!!!!!!这是什么????、
她是见过这个的,这不就是自己母亲手里放出的冰锥吗?!她记得当时见过母亲从手掌里发射这个,只要将手轻轻的一甩便可以了,想到这,她朝着旁边正满脸惊惧的望着她的人,用力的一甩!
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甩过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甩出去。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方才那冰锥才能甩出去。其余两个人见他又要放射出冰锥,不由的吓得缩身躲到了一旁。
就趁现在!
小娟看准了机会,慌忙便朝山里跑了过去,身后那两人,见她不过是虚晃一招,不由懊恼,又见她跑了,便一跺脚,道:“这丫头,手里这暗器看来已经使完了。”
说完,他们又探那个斯文柴夫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死了。
“这可怎么办?”其中一个问道。
“怎么办,抓住那丫头啊,不然怎么跟他家里交代,走咱们快追!!!!”
另一个答应了一声,这两人就拿了柴刀,就提刀去辇小娟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娟何去
秋色迷离,傍晚的山间,更添了几分萧索之意,只是这萧索中有急急的脚步,正踏碎了地上的枯叶,朝山里奔了过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小身影,正如被猎人追赶的猎物一般,没头没脑的在林间乱撞。
这正是刚刚摆脱了困境的小娟,方才她情急之下,手中猛的放出了一束冰锥,将其中一个恶汉杀死。对于眼前的一幕,不仅是另外两个壮汉吓坏了,就连小娟自己也吓坏了,她感受着手里那一股极寒之气,想起自己的母亲就是一甩手,便能放出一束冰锥,十分的厉害。
所以,小娟也学着她母亲的样子,猛地甩了甩手,可什么也没有甩出去。虽然,没有发射出冰锥,不过,小娟也趁机逃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耳边风声猎猎,后面那两个恶汉仍在穷追不舍。
跑,跑,跑,没命的跑。
小娟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在山林里穿行,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可她跑的再快,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更何况,她脚下没有鞋子,山林间的的碎石割伤了她的脚,她“啊”地一声,摔倒在了林间。
身后的恶人,如同两头捕猎的猎狗一般,见她摔倒,瞬间便扑了过来。
“救命!!!!!!!!!救命!!!!!!!”危机关头,小娟本能的叫道。
见她摔倒,那两个柴夫冷笑了两声,远远的看着她。便也不急了,像是要一分分撕碎她的希望一般,两个人慢慢的朝她走去。
眼看那两个柴夫扑了过来,他们一个握着绳子,一个提着柴刀。两个人,眼里都放出两道贪婪的幽光,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救命。”
“死丫头,你看你还往哪里跑!这里荒山也岭的,是没有人能来救你的!”说着,那个秃顶的柴夫,就用柴刀抵住了小娟的脖子。
见她被柴刀抵住了脖子,旁边那个柴夫便拉起绳子来捆小娟。
“嗖——叮!!!!!!!!!!”
他刚要绑人,脚下一只冷箭射来,直直的钉入了离他的脚只有寸许的地方,两个柴夫心中一阵惊惧,寻着冷箭的方向望去。
只听几尺开外树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嘿嘿,是我!”
循声朝上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穿着兽皮,头上插着鸡翎的年轻小伙子,那年轻人身体健硕,皮肤黝黑,他手上握着弓箭,身后背着箭竿。
小娟像是落水的人见到了浮木一般,大声呼唤“救命!救救我大哥哥,他们两个是坏人要抓我!”
那人听见,便一跃身,从树上跳了下来,问道:“我是这山里的猎人,你们在干嘛?干嘛要抓这个小姑娘?”
一听他盘问,那凸眼、鼓嘴的柴夫沉声喝道:“管你什么事?人我们就抓了,你待怎样!!!!!!”
经他这么一呛火,树上跳下来那猎人年轻人,回身抽箭搭弓,一气呵成,瞬息间锋利的箭头,便瞄准了那个凸眼、鼓嘴的柴夫。
是时间气氛十分的凝重,随时都有可能剑拔弩张来一场恶斗。
还是那秃顶的汉子脑筋转的快,他笑着对他们摆摆手笑道:“小兄弟,别误会,是这样,这丫头,是我们村子里一个兄弟家的童养媳。我这兄弟供她吃,供她喝,可她却不安分在家里住着,总是想往外跑,多少次都被我那兄弟抓回去。这不,这一次又跑了,这丫头别看小,可狠着呢,她这次跑原来是早有准备,她趁我那兄弟不注意,将我那兄弟杀死。我那兄弟的死尸还在那边的路上呢!我们是来抓她回去的。你不信可以跟我们去看看。”
这秃顶、厚嘴的汉子,平日便是这样一副巧嘴,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若是没有主意,经他几句话,不忽悠的上了瑶海才怪。
平日,若是谁惹了他,就算是死了,被他一顿口舌如簧的骂,也要气的从棺材板里做起来。
现下编这几句谎话,又算的什么?
俗话说,要想感到别人,先要感动自己。他将这假话,说的好似真的一样,说道了激动处,他几乎要浑身战栗起来,不光颤栗,还要用衣袖揩一揩眼角。瞧他这样,他旁边那凸眼、鼓嘴的汉子都不由佩服的五体头地,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心中大指一挑,赞道:“兄弟,论起编瞎话,舅服你。”
他这一番假话,当真的话,声行并茂的说完,这年轻的猎人,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见他相信,小娟急切道:“不是,根本不是这样。大哥哥你别信他们,他们骗你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更别说,是他们什么童养媳,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路过这里,被他们看见,他们骗我,说是要把我卖到一个什么吃喝不愁,吃香的喝辣的,整日弹琴弄曲的地方。大哥哥,你不信,你问问他们我叫什么?我多大了,他们根本不知道。”
听她说完,那年轻的猎人又立刻警觉了起来,又拉满了弓。
见状,那凸眼、鼓嘴的汉子不由脸上颜色一变,就连那个秃顶、厚唇的也不由变色,他嬉笑道:“兄弟,你别听她的,这个丫头从小就爱说瞎话,你别信她。你要不信她,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说不对。这样吧,我那兄弟的尸体还在路上,兄弟,你不信,可以跟我们去看看。”
!!!
听他此言,那年轻猎人办信半疑道:“行,你待我去看看,我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不是!可别怪我手里的箭不认人!”
见他应允,那里两个柴夫面色缓和了起来,道:“我那兄弟死尸就在前面。”说着,就要绑小娟,那猎人见他们要绑小娟便道,“不用绑了,还怕她跑了吗?”
听他这么说,那两个汉子笑笑道:“也是,也是。兄弟心好,说不绑就不绑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又遇猎人把命救
那年轻的猎人,伸手扶起了地上的小娟。秃顶厚嘴的柴夫和凸眼鼓嘴的汉子,见状,都呵呵讪笑。
转身,便引着他,朝另一个柴夫挺尸的地方走去。
只是,他们刚一转身,身后那年轻的猎人,嘴角微微一扯,脸上露了一个诡异的笑!他快步走到了那两个汉子的身后,猛地举起手,擒住了两人的天灵盖!!!
只一个瞬息,前面那两个人便如同被吸干了的树枝一般,变成了两截枯木,随着“砰”的一声,仰面跌倒!!!!!!!!!
“啊!!!!!!!”小娟惊恐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小小的双手,捂住嘴,看着眼前转过身的魔鬼,她在眩晕中踉跄着后腿,直到她小小的身子撞上了路旁的松树,才退无可退。
那刚刚吸食了两人精元的“猎人”,转过头,邪魅的朝着不远处的小娟,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邪魅而诡异的笑,他抬手,吮吸了一下还沾着血迹的手指。
随即,发出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白狐!!!!
这笑声,明明是那天,附身在墩子身上的白狐的声音......这种感觉.......简直是地狱一般的场景!
“是你!...........”小娟认出了她,怯懦的说道。
只见她又勾了勾嘴角,道:“正是我。你与我也算是缘分,竟能无异之间,数次相逢。”
“你要做什么?”
白狐怔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似乎认真的想了片刻,道:“你问我要做什么?这可真是难住我了......”说完,她用手托住下巴,竟真的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她一面极认真的思考,一面点着脚尖,一步步朝小娟走来,小娟被逼的瑟缩在了松树根下,只见白狐,一步步逼近之后,用手指轻轻的挑起了她的下颌,仔细端详片刻道:“你这孩子,生的真是俊俏........”
一面说着,她忽然瞳孔猛地收缩,注意到了她的那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一双眸子,她微微张开口,惊诧道:“御虚人!果然是异于常人。”她又想起了那两个柴夫的话,也领教过她母亲手中射出的冰锥的厉害,便道:“那个人,真是你杀的?”
她本来并不关心那人的死活,只是俗话讲活久见多,她活的够久,见的也够多。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她见的真的够久了,故而也知道,这御虚人天生便有运冰雪之力,体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力,便叫做“墟之力”,她自然也明白,小娟娘那次,手中射出的冰锥,便是御虚人体内的墟之力。
被她问的一怔,小娟点点头,道:“是。”
闻言,白狐眼珠一动,又道:“你以后去哪?想怎么办?”
........小娟无言,漆黑的双眸闪烁着失落的光,她神色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去学些本领,可却连门朝哪都找不到.......”
说着,她又垂下头。
“你想学什么本领?”
“我想学能够报仇的本领!!!!!我要给我的娘亲报仇!”
“你娘亲......”
一提到娘亲,小娟双眸注满了泪水,“他们杀死我的娘亲,我一定要替娘亲报仇!”
“他们杀了你娘亲?”白狐闻言也微微诧异。
“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杀了我娘亲.......他们个个装成好人,想不到却个个都是坏人!!!!!!!!!”
离尘散人听她娘死,心中微微动容,她也身为母亲,母子分离之痛也是体会过的,她见到小娟如此伤心,又想起时雨找不到自己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哭呢,不由心软下来,温声道:“要是.......我能教你,能给你娘亲报仇的本事,你可愿意???”
说罢,她抖抖身子,一道白光闪烁,便猛地从那年轻猎人身上挣脱,瞬息间,那道白光便结成了人型,正是那日,在坟地里见着的那个美艳的白狐。
小娟看着眼前的一切,惊的无语,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离尘一见,还当她怀疑自己的本领,她便提起一股真气,甩手射出一道锋芒,随着她这道锋芒射出,丈许开外的一颗碗粗的松树,“咔嚓”一声,应声而倒。
小娟见这一颗十几丈高的松树,瞬息间便齐齐断掉,知道她手段厉害,赶忙道:“你真的愿意教我?!!!!”
“当然。”
“你为什么想要教我?”
“为什么?”离尘散人又认真的思考起来,片刻,她幽幽开口道:“也许......是因为你我之见的缘分。自在坟地中遇到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帮你.......”
她这些话,也并非全都是假话,她此时,虽然觊觎她刚刚获得的墟之力。可是自从在坟地中听到了小娟的哭诉,就让她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就很同情她的遭遇。
见她说的真挚,小娟点点头,道:“我跟你走!”
离尘散人嘴角一勾,伸手,拉起了地上的小女孩,朝着山林的深去走去。她无形的手有着有形的力量,小娟不知道怎么被这只无形的手拉着,莫名的有一种安心,随着她踏上了远方的路。
秋风将地上的落叶掀起来,又落下去,不知道飘到哪里,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归宿,只能受着风的牵引。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乱眼纷飞黄叶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又一阵风起。
初次走的路,总是觉得的长,驶离了热闹的集市,之后便是长长的,没有尽头的,狭长小路。
一辆马车从远处不急不缓的驶过来,一阵风将车箱的帘子掀起来,那一方锦帕飘起,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脸朝外,她面色白皙,眉目如画,薄唇微微的抿着,她一身素白,在霞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株美丽的荷花沐浴在晚霞之中。
这女子正是号称“素莲栖霞”的怜月,她秀美微蹙,神色间有些说不出来的忧愁,她身后的青年薛宝义见她又是这副忧愁模样,想要劝上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路上,怜月似乎总是忧心忡忡,与往日有些不同,每每问她为何,她却又不肯说,见她不说,也只能作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终到瑶海
又行数日,这一天终于到了海港,前面一片水域就是瑶海。
“哇,这就是瑶海啊。”月华一见到海,便跳下马车手搭凉棚道。
云儿也跟着下车,看了看前方迷蒙一片道:“这就是瑶海啊,这里雾蒙蒙一片,哪里才有银山岛啊?”说完,他又到海滩上望去,只见海边也仅仅有几条渔船,正在摘网,收鱼。看上去,这些便是渔家今日的收成了。
薛宝义给了车夫行脚费,便掺扶着怜月下车来。怜月和广云子鱼贯下车后,那赶车的把式,便甩一声脆响的长鞭,调转马头朝后原路返回了。
一下车,广云子便抖一抖袍袖,跨步到了海滩之上,道:“海客谈神州,烟滔微茫信难求.这难道,就是咱们踏上银山岛了。”
一下车,云儿就凑到渔家那里,打躬道:“劳驾,敢问几位大哥,我们要去银山岛,哪位渔家大哥肯送我们一趟?”
他说完,就巴巴的望着,那几个正在摘网子的渔夫,可那些渔夫,却充耳不闻,不动于衷,只当没有听见一样。
云儿一见,撂下脸来道:“我说,小爷跟你们老哥几个说话呢?你们是耳朵聋还是耳朵背,还是小爷我说话说的不清吗?”
云儿说完,气鼓鼓的就望着他们,可那些人还是只管摘网,根本不做理会。
这下云儿更加生气,他气道:“你们难道怕小爷掏不起银子吗?我跟你们说,我们家少爷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广云子便踱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咳咳,几位兄弟,你们可否听过这瑶海之上,有一座仙山名为银山岛,银山之上有一空空道人。”
听他此言,这些摘网的渔民,其中有一耄耋老者,打量广云子两眼,见他一副仙风道骨,样貌不凡,心中料定他不是普通人,便忙完手中的的活计,他摆摆手,叹道,“几位,你们要是去那银山岛,恐怕没有人敢出海的。”
“为何?为何?究竟,为何没有人肯出海?”云儿见终于有人答话,一叠声问道。
那老人又看他一眼,眼神中充满轻蔑,似乎在看傻瓜一样。
“为何?你们是真不知道?”
那老者声音苍老而沙哑,他的嗓音就像是砂纸一般。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闻言,连薛宝义、怜月在内,所有人都不禁好奇起来。
那老者见他们疑惑,便故意卖起关子,云儿一看,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递给老人,道:“老爷子,我这里有几个钱,虽然买酒不醉,买饭不保,好歹能买碗茶喝。你拿着,就当我们孝敬老人家喝茶了。”
老者眼角覷了一眼,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他经年的皱纹条条舒展开,在脸上绽放起来,如同秋日绽放的菊花。
他将银子接过,道:“难道你们真不知道吗?你们看这海面,整日都是烟雾蒙蒙,又到处都是明礁石、暗礁,这稍不注意,便有触礁的危险。我们渔家也是摸索了这许多年才摸个大概,只敢趁着雾小的日子出海捕鱼。”
听他这么说,云儿道:“这道不打紧,到时候找几个路熟的就行了。”
那老者一听云儿这么说,便忙不迭道:“你还不知道,那海上有鲛人,一旦离开了港口,行至数里,还是便会有鲛人,不要说能到岛上,若是真的遇到了鲛人,恐怕连个尸骨都找不到了。”
“鲛人。这海里真的有鲛人吗?”一听到海里有鲛人,云儿月华兴奋的问道:“我听说这鲛人是一半人,一半鱼的怪物,要是真的有鲛人,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大开眼界?”老人轻笑一声道:“要真的遇见鲛人,不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才怪!!!”
接下来,老者就讲述了这里流传千载的故事……
茫茫瑶海,烟波荡漾,瑶海之上終日烟雾迷蒙,一月之内十之八九,会有浓雾,浓雾迷蒙,船家也不敢轻易出海。
更何况,瑶海之内,水域中有鲛人为虐,那些鲛人,这些妖精,各个都是上半身美丽异常的人形,而下半身,却是一条长长的鱼尾巴。
那些美丽的鲛人,通晓人言,通人世,更有坠泪珠子,织水成绡之异能。然而,鲛人之性情,却不似他们长相那般的柔顺,这是一个爱恨分明的种族。
若爱便不顾一切,若恨就腐骨侵髓。
据说,几千年以前,这些美丽的精灵十分喜爱与人交往,甚至,有些鲛人,还会与陆地上的人族产生爱情,可鲛人之寿确不知几何,似乎永远不死一般,只有那些失去了爱侣的鲛人,会整日悲戚,郁郁而终。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地上,有些人,为了得到鲛人那泪坠而成的珍珠,便假意与鲛人相爱,将之骗上岸去,每日只管虐待,以便可以得珠而沽。谁料,那鲛人一族爱恨分明,受骗之后,哪肯善罢,大被骗的鲛人,大抵会以死相品,拼的一死,无论怎样虐待,也绝对不会在落下一滴泪来,更不会织一匹绡。
有些被骗的鲛人,拼死逃回海中,便自此,对人族产生了极强的恨意。
这些事越来越多,口口相传,海中鲛人便对人族越来越恨。
被骗者越来越多,到最后,鲛人一族,便有不能与人族通婚之规。久而久之,瑶海之内的鲛人,便只要见到海上的船只,变会攻击,船员落水之后,便大抵被拖入海底,生吞活剥,到最好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老人说完,众人不由吃惊不已,怜月不由暗自叹道:“世事无常,一切都在变,五百年前,那还是一帮美丽善良的精灵,不想,到最后却成了这副模样。”
因这一层,瑶海之上,几乎无人敢去撒网捕鱼,当然,也几乎没有船只,敢去摆渡到银山岛。
更何况,那银山岛之上,又有灵犀灵兽看守,哪怕是有人觊觎岛上金花银树,所结出的金豌豆,也不敢轻易上岛,那些亡命之徒,哪怕有大着胆子去的,十之八九会被灵犀灵兽挑破了肠子,或是被一脚踏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阿大
听这老者说完,众人不由叹道,若真是如此,那,恐怕,没有船家会跑这一趟了。
“那老爷爷,要是我们出海,有船家能送我们一程吗?”月华眨眨眼道。
这老者混浊的眸中,死一般的沉寂。他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半晌才吐出两个字:“难啊。”
薛宝义道:“这也无妨,若是有船,我们也可以自己驾船出海。”
那老者道:“你们若非要自己去寻死,买一条船到也容易。”
广云子道:“这倒好办了,这可真是艺不压身,阿义你定然是会驾船出海吧。”
闻言,薛宝义立刻摇头否认道:“不会。”
广云子道:“不……会。不会你说什么自己驾船出海?”
薛宝义闻言冷哼一声,对转头对怜月道:“在下虽不识航海之能,但有人会,”说到这,他转头对怜月道:“是不是月儿,你定然是会驾船的是吗?”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的笃定,似乎就认定了她一定会驾船一样。
“不会。”怜月摇头道。
……
没想到,这一盆冷水带着冰碴泼下来,薛宝仪本来还如一只斗鸡一样,满眼不屑,听她吐出这三个字后,就好像九月初八遭霜打了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
“糟了少爷,少爷糟了……”云儿一听忙不迭的叫着。薛宝义一巴掌拍到他后脑,骂道:“我糟了,我是木头还是布头,我能糟吗?”
云儿被打的一缩脖子,道:“少爷,咱们都不会驾船,要是没人肯出海,那岂不是......老爷交待的事,就玩完了吗?”
“完什么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薛宝义一面遥望着海面,一面嘴硬道。
“饼来酱当…...怎么挡啊。”云儿叹口气道。
正这时,老者忽然眼前一亮,道“有了,有了。我想到一人,除非此人还有出随你们出海的可能,别人是断不会出这趟海的。”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眼镜都雪亮,急急问道:“何人?老人家快快道来啊!!!”
这老者痰嗖一声,道:“咳咳,此人说起来,也算是这一代了不起的船夫,年轻时,便有海里白条的美称,他一辈子打鱼,敢走别人不敢走的水域,他都敢去,他就是这里水性和船技最佳的阿大。并且,听说他唯一的儿子,不知道发了什么昏,思慕上了鲛人,说这人分好美丑,鲛人也分善恶,说是他就遇到了一个善良的鲛人,那个鲛人说只要他肯用满船的珍珠为聘礼,那个鲛人就会跟他上岸,嫁于他了。”
老者说道此处,众人不禁齐齐发问,道:“嫁与他了吗?”
“嫁!?嫁他个大头鬼!!!!!!”
“这么说......”
“那个傻小子,瞒着他爹爹,自己偷偷的准备了一船的珍珠,然后,把他爹灌醉,又锁在屋里,他就偷偷的带着这满船的珍珠,偷偷的出了海......”
“那,后来呢?”月华嘴快,问道。
“后来......”老者重重叹口气,混浊目光中隐隐泛起泪花,接着道:“后来,谁知道啊,后来他爹酒醒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随后就驾了船追出去了,回来时啥也没带回来,说是海上连半个人影都没了,只有堆染满血迹的浮木,那满船的珍珠也没了。”
“那......后来呢?”薛宝义脱口而道。
他问出又后悔,后来能怎么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凄惨的不过如此,只能生不如死。
那老者到并没有见怪,他又叹口气道:“后来,后来这个阿大啊,就想方设法的去给他儿子报仇,可说来也怪,这别人一到了海里,过了近海,一靠近深海水域就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陈阿大,却无论怎么样找死,每次按,最多,是晕过去被海水冲到海滩上。哎......苦阿啊......”
广云子闻言,点头,正色道:“我断此人,定是命硬,幼年克父母,中年克妻,晚年克子,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定要他孤苦一人,在这世上受够了罪,才能收了他的命,死了投胎。”
那老者一听,拍拍大腿道:“哎呀,仙长,真是神机妙算,这阿大呀,真是小时候爹娘就死了,后来,凭着自己一身的本事,被渔家的姑娘看上了,娶了渔家的姑娘,之后,刚生了个儿子,还没高兴个几天,不料他那婆娘,却得了月子病,就这么撒手走了,只剩下这陈阿大,和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将他儿子拉扯大,可谁知道,到后来老了老了,却又被这鲛人夺了性命!!!到现在,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了。五次三番的,都稀里糊涂的活下来。”
话到此处,广云子手捋白须,道:“我们倒是可以正好借此人之命,来解这个围......我也有一法,能够破他的命格,请老人家带我们去找这个陈阿大。”
破他的命格?
一听他说完,除了那老者,这一干人心中都暗道:“广云子这老小子,肯定又要想什么主意了。”
只有那老者一听,立刻面上一喜,道“既然,仙长能破他的命格,那自然是好,无论怎么样,也算是,替阿大了解一生苦痛,走我这就带你们去。”
老者说着,就把他们带着他们,往渔家村庄中走去。
后面,云儿捅捅广云子后腰,刚要问他,用唇语问,怎么算了这么准。
广云子便使个眼色,让他闭嘴。
他只好闭嘴,一路跟着老者走,这老者带着他们穿过了几条街,又过了几条巷,这里的民风彪悍,一看,便知是久在恶劣环境生存,但好在都算直白,还并不阴险狡诈,他们这种彪悍中,更添了几分可爱与直率。
一路走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一户人家,说是一户人家,倒不如说,是一栋年久失修的空宅,屋顶蓬蒿已经半人高,墙头已经半边没有。从墙头了看院中,也是相当的破烂。院内渔网,早已经风化的破破烂烂。一看便知是许久没有用过,如同一个弃妇,只能幽怨的在墙头独自魂殇。
“阿大,阿大。”老者在门外高声唤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阿大
“阿大!阿大!阿大!阿大!陈阿大!”
那老者,一连喊了十几声陈阿大的名字,可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这老者,急了便去拍打门环,他干枯的手臂拍打到门环时,那门环,却如一个不敢见人的羞怯女子,就那么见不得人的,“卡吧”一声,掉进了土中。
不光是门环,门板也因为震动摇摇欲坠,好似要散了架一般。
不会没人吧?就当众人疑惑时,屋内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啊——”一个慵懒,散漫沙哑的男声。
随后,便又是一阵脚步散乱的杂沓声。
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众人听到脚步声,不由得都眼前一亮,竖起了耳朵。
随着门稀里哗啦的一阵响,那扇欲坠不坠的破旧木门,终于再也不能在门环上苟且,就这么华丽的坠下去,那一把糟木头,登时,摔一个粉粉碎。
碎木之中,现出一张蓬头垢面,满脸污泥,满嘴酒气的男子,他一出来,广云子众人便心道::“想必此人就是陈阿大。”想到这,他咳嗽一声,道:“我观你是一个孤苦,是个命硬的孤鸳命。你幼时克父克母,中年克妻,老年克子……”
“呸,我看你是老不死的命硬的,说老子我是孤鸳命!”
广云子被啐了满脸后,莫名的看你着他,结巴半天道:“你不是陈阿大吗?”
“呸,你才是陈阿大,你们全家都是陈阿大。”
他脱口又骂,这时候,那耄耋老者朝他们摆手道:“误会,误会。这不是阿大,这是老邢,老邢。”他对广云子说完,又转头对那个叫做老邢的道:“老邢,你他娘狗娘养的,怎么又跑到这来了,你那婆娘又跟你闹吗?”
老邢一听,叫苦道:“别提了,我那婆娘,我那婆娘,又他娘把我轰出来了,连我家那五个崽子也不是好玩意,他们娘让他们拿扫帚赶我就都用扫帚赶我。我真是白养活这几个崽子了!!不光这样,老哥哥,我跟你说,平日我吃些酒,这一家不晓事的就开始了,开始叽叽歪歪不说,尤其是我那一对不晓事的爹娘,他们看着我那婆娘追着我打,还一边喊打的好。我这一辈子……”
见他还絮叨个没完没了,那老者便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你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我问你陈阿大呢?他上哪了?”
“你们找他啊?”
“废话,来他家不找他找你啊!”
“他还能去哪,又去喝了,不过这阿大,比我酒量可差远了,他不喝还好一喝就醉,还要天天喝,哪像我,千杯不醉......”
见他还要啰嗦起来没完,那老者道:“我们走了,你自己在这吧,小心你那婆娘寻过来,打你!!!!!!”
他们一面走,后面陈阿大一面骂起来,“你这老不死的,咒我是不是。咒我没别的,临死我也拉个垫背的!!!”
他骂的大声,老者也不在意,只领着众人往前走,又穿过了几条巷子,终于到了一条繁华的街上,这街上酒香扑鼻,那令人沉醉的酒香,叫人忍不住就想吸吸鼻子。
那广云子的酒里的馋虫,显然是被勾了出来,他一面抽着鼻子,一面留着口水。
随着酒香越来越浓,他们抬头一看,来到了一家悬着黑色幌子的酒肆跟前,只见这间略显简陋的小屋上面,漆黑的匾额上,三个鎏金大字,酒鬼轩。
看来,这就是那个陈阿大来的那个酒肆了。
果然。
那老者用手指指门,示意大家到了。便抬腿要进门,他还没进门,那木门便猛地“哗啦”一声,猛地从里面滚出来一个东西来。
等看清了,才知道那东西是个人。那人蓬头垢面的,满脸通红,身上衣衫褴褛的紧,两只脚赤着,没有穿鞋。
“没钱就别来喝!!!再敢来喝白酒,小心我们打的你牙都没有了。”随后追出来的酒保,指着地上那人喝骂。
看样子,他早已是这里的熟客,也是这里的惯犯了。一有了热闹,街上的过往行人和小贩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纷纷指指点点的。言语中不乏什么“真可怜”,“真真可怜”之类的。
酒保骂完了,门帘一挑,又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他出来啐一口道:“我说阿大啊,你说你自从儿子死了,你在我这里白喝了多少酒了。都多少年了,你还这样,你也该醒醒了。”边说着,他跺跺脚道:“行了,行了,以后你再没钱就别来了。”
阿大!
没想到正在找阿大,阿大就到了脚前,那老者看着脚下瑟缩的男子,重重叹口气,用下巴示意下,道:“这就是阿大。阿大,阿大醒醒。”
阿大睁开惺忪的双眼,向上翻一翻眼镜,嘴里咕哝了两句,还没听清。既然这是阿大,这时广云子逮着机会,凑过去,故作道:“你这个有命无运的东西,我断你是个克父克母,方妻克子的东西......”
那阿大酒醉中依稀听见这话,他惺忪的眼中斗的现出惊惧。广云子见他样子,知道他是动了心思,不由往前凑了凑,阿大见他凑过来,也赶忙挣扎着要站起来。
见状,广云子为了让他看清,又往前凑了凑,离得近了,阿大看他一派仙风道骨,又听他一句话给自己的命断的这么准,便喷着满口的酒气,张大了嘴巴,咕哝了两句,听不清说的什么,广云子不觉就又往前凑凑,可是忽然,那阿大大嘴一张,猛地呕了一口,只听“哗啦”一声,他喝的满肚子的酒,就连汤带水的喷了出来。广云子忽然闻见了冲天的酒气,就知道不好,他还没来得及大叫一声不好,阿大便从嘴里喷出一口黄中带绿,连汤带水的,直接噴在了广云子的前胸上......
广云子一躲没多开,那些个连汤带水的都喷了个正着。他叫一声恶心,连忙往后躲,险些被喷了个正着,刚躲开了,不想地上有个西瓜皮,直接摔一个狗吃屎。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命格
这广云子躲过了前面,不想却躲不过后面,他“哎呦”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在众人哄笑中,广云子爬起来,抖抖满身的污秽,冷哼一声,他转身就要走。
他刚刚拔起脚,阿大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袍角。
“道长!救我!”
被拉住袍角的广云子,脚步一顿,心道:“有门!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一个失神功夫,阿大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他哭着道:“道长,救命啊!”
广云子被他拉的一喜,虽然刚刚被弄了一身的污秽,但被他这一声救命的恳求,叫的一喜。
广云子一把拉住他,亢奋道:“你待想怎样?”
“道长,我想死。!”
......
额......广云子被噎了一口,着实的没有想到
“想死,众生都想求生哪有求死的道理。???”
“可我生不如死啊。道长,我生不如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说话地方。”说着,便拉着他们回了自己那几间破房子。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陈阿大一把鼻子一把泪,从自己儿时哦哦,说到了自己如何,自己幼时父母早死,自己如何孤苦,如何苦八苦业的,学了一身的本事,如何长大之后凭着这一身技艺,受到了渔家女的爱慕,终于取了老婆,结婚后如何如何的幸福,可幸福的日子没过几天,那老婆就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了,自己连服侍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自己苦八苦业的,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养大了,却不想,那独生儿子,却被海里那些鲛人骗了命去,没想到,自己小时候孤苦无依,到老了也是孤苦无依,他这样活着也是苦,!!!他三番五次的,想去找那海里的鲛人,
就算不能报仇,也能死都一块,和自己的儿子都死在一块。
却不想,自己三番五次,想要去海里寻思,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是只看见涛涛的海水,巨浪翻滚,偶尔能看见几个鲛人,自己每次上前去拼杀,却每次,不知怎么,落水后,就浑然不知怎么回事了。每次醒来了,就被海水拍到了海滩上。老朽是想死都死不了。”
听到这,云儿挠挠后脑不解,道:“你想死还不容易,跳井、跳河,怎么抹脖子,怎么都是死,干嘛,非要死到海里?”
闻言,薛宝义拍他后脑一下,骂他,“你傻啊,他想跟自己的儿子地下重逢。这叫阳隔阴合…...”
“不。”听他这么说,陈阿大掷地有声的打断他,随后,他一字一句道:“并非如此,老朽就是想要那些鲛人,为我儿陪葬,哪怕,拼的杀死一个,也算是死的值了。”
听他此言,他们心中便了然,若要让阿大出海,他定然会愿意,怜月道:“若我们也要出海,你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出海???行脚钱好说。”
出海?
陈阿大一听怜月这么个二八的佳人要出海,又不由打量起他们这一干人,只见这帮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两个倒是不老不小,一个是文弱书生,一派儒雅,看上去,应当是个没有受过苦的少爷。另一个,还是个美貌如花的大姑娘。
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是中用的,到了海上也是有去无回,想要给自己儿子报仇,也是难了。
想到这,他没有回答怜月问话,二而是对广云子道:“道长,怎么样才能破了我那孤鸳命格?”
云儿见他这样只敬那个老骗子广云子,反而识不得怜月这尊真佛,便不服气道:“哎,我说,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家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小孩子家瞎插什么嘴!!!”薛宝义一把拍到他后脑上。
“少爷!!!”云儿不服气道:“再打就傻了!!!”
“这次,你还真找对人了,这位道长是我们那一代,十里八乡颇有名望的道长,人称小半仙活神仙。”怜月见陈阿大并信不过自己,便微微勾一下嘴角道。
被怜月一赞,广云子更威风了起来,他振一振已经满是满是污秽的袍袖,捻须,侧脸四十五度角,透过斑驳的瓦楞,望向只可见巴掌大小的苍穹,更加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陈阿大眼巴巴的望着他,广云子沐浴在陈阿大仰慕的目光中,缓缓的张张嘴,吐出两个字:“好办。”
“如何,道长,如何才能破了我这个有鳏寡孤独的命格!?”
…...
这广云子行走江湖经验极其的丰富,他深知这种时候越是不说话,越是装深沉,对方便越是把你当成活神仙。
所以,这广云子便不言不语,只是沉默的继续一脸高冷的,望着那只有巴掌大的苍穹。
见他不说,那陈阿大果然急了,他一把拉住广云子的胳膊,殷切道:“道长,长,你快些说啊,只要能破了我这命格,能拼得杀死一两个鲛人也值了。”
……
半晌,广云子吐出两个字“好办。”
一听好办,陈阿大两眼立刻放光,追问道:“怎么办,道长你倒是说啊。”
见他问,广云子道:“你命硬,属极阳的火命,所以才会克死了身边的人,你若想破你这命格,你出海时须找女子同行,才能破你这个命格。”
“出海时要有一女子同行...…”陈阿大一面重复着广云子的话,一面将目光落到了怜月的身上,又响起她方才的话,知道她要出海,又是女子,若是一块出海,正好破他命硬的命格,他便三两步来到怜月跟前,他一躬到地,哀求道:“还请姑娘与老朽一同出海,我陈阿大愿意与驾船与姑娘一同出海,只要姑娘愿意与阿大一同出海,阿大就是下辈子当牛做马也值得。”
见到他这副模样,众人心中乐开了花,都挑大指赞广云子道:“高,实在是高。没想到广云子这老小子,还有这么两下子。”
广云子见他们都充满仰望的看着他,他不由心中微微得意,他嘴角一勾道:“看你诚心,我就替姑娘做主了。就陪你走这一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海(一)
瑶海上的雾越来越大,白的如同层层围漫。那缕缕的雾气,如同缕缕的薄纱,在水中荡漾开去。
海面上一条漆黑的大船,缓缓的驶出了海港,棕黄色的帆鼓起来,乘着风,分开了浓雾,带起了白色的涟漪。
海面上已经有几条渔船在打鱼,可这些渔船并没有往前面的深海行驶,而只是在浅海游荡,只有那一艘黑色的船,毫不畏惧,孤零零朝着迷蒙的深海驶去……
陈阿大一身劲装,头顶箍着一条白巾,双目发出冷定的光!!!
薛宝义没有出过海,有些晕船,他一路上吐的七荤八素,云儿倒还没有那么晕的厉害,一旁侍奉他。
“早知道,坐船这么难受,还不如我念一个劈水诀,在水下走过去呢?”
闻言,陈阿大道:“劈水诀,怕的是你还没念,就被鲛人拖进海藻从里了,耗也把你耗死了!你当那些鲛人是吃素的吗?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云儿道:“这么厉害啊!那些鲛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你也别小看我们几个,我们几个也算是见过些风浪的。”
听云儿这么说,陈阿大不屑一笑道:“切,你这个样的恐怕,连那些鲛人塞牙缝都不够的!!!!!”
塞牙缝都不够?这等嘲讽,叔可忍婶不可忍。
云儿还没反驳,月华便不服气道:“大伯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俗话将龙从风,虎从云,金鳞岂是池中物,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们听!”正这时,一直只是盘膝而坐的怜月忽然打断了月华,“你们听,有歌声。”
经她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窈窈冥冥之中,似乎有凄婉的歌声传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哀婉美丽,空灵悠扬,真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只得几回闻...…
这一船人听得有些入迷了,不由都眯起眼睛合着歌声,微微的晃起头来。
陈阿大道:“这是鲛人在唱歌,大家小心了,听到了鲛人唱歌,说明已经进入了鲛人出没的海域了。”
这时风越来越大,那婉转的歌声又被呼啸的海浪声盖住。
此时,天地间只闻海浪声,听不见歌声了。
只见海面上,波浪翻天,汹涌异常,虽然还没有驶入深海,但也够让除了陈阿大之外的众人触目惊心了,每一个浪花都仿佛要将整条船吞下去,这艘漆黑的船,每次降落到浪涡里的时候,似乎要浮不起来了。
在这种痛苦中,除了一心求死的陈阿大,几乎每个人,都后悔这一趟出海。
那样汹涌可怕的海面,和那时不时就会出现的诡异歌声,令人满心惊异。
只有广云子虽然被巨浪拍打,但仍不忘自己一副仙长模样,他虽年纪大了,但但走南闯北的,自然见多识广,他一见别人都又吐又晕,便道:“怎么样,这点小小的风浪都禁不住吗?诸位,难道连我这个老不死的都不如了吗?”
薛宝义听后,大指一挑,辙着嗓子赞道:“我们怎么能跟您老比呢?您老乃玉皇大帝降世临凡,岂是我等能比的。”
他这句话本来是讽刺广云子,可在陈阿大听来,就是真的是对这位仙风道骨的称赞了,广云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禁又高大了几分。
就这样,轰隆的海浪声中,这条漆黑的船,被风浪吹得摇摇摆摆,海浪中,偶尔还能听见那凄婉动人的美妙歌声~
就这样,冒着风浪,不知又行了多久,驶过了一座珊瑚形状的暗礁之后,海上的风顿时小了,浪也平了。
“注意了!到了,鲛人的海域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大风一停,海面一回到平日的平静,所有人慌乱的心情一过去,担心被海水吞下去的恐惧一忘却,旧有欲望又涌向心头。
没有了风的助力,船行起来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他们依陈阿大所言,食了些干粮,喝了些淡水,少做休息。
红日西坠,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将海水染红,十分的美丽,海面一片祥和,若不是早已经知道,这片海域上有那么骇人的鲛人出没,这景象真可以称为人间仙境。
红色的夕阳,映在薛宝义脸上,他望着满眼红霞,见这红霞满天,此时又欣赏起这美景来了,他起身,手扶船舷,极目远眺,任微风拂面,不由诗兴大发,望着这水天一色,道:“海日生残夜,江峰半入眠…...半入...…眠,乡书何处寄...…何处寄...…何处寄…...”
对于吟诗,他本来就是个半吊子,方才兴起,吟了两句,现下又不知后面怎么接了,正尴尬在这,就听云儿接道:
“寄到青阳城!”
接完后,他对自己解了少爷的围颇为得意,他凑上去,想邀一邀功,不想刚上去就被少爷拍在后脑上,喝道:“你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咱们家在青阳城,不是寄到青阳城寄到哪啊?”
闻言,薛宝义略一思索觉得他说的也没错,便道:“这倒也是。”他一面说着,将眼光放远,只见夕阳下,一块礁石上,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那女子竟然没有穿衣服,玲珑的身躯,赫然暴露在夕阳中!!!
下身竟然是一条鱼尾巴!!!!难道,这就是就是传说中的鲛人吗?
他正思忖间,远处的鲛人也将脸转了过来,她也朝着薛宝义的方向可能过来,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但可以看见她刚刚编好的褐色辫子上,插上了一只红色珊瑚做的花朵。
薛宝义刚刚张张嘴,还没有发出一声惊呼,就见远处那鲛人噗通,跳入了水中。
“云儿,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了啊,少爷,你看,看!”
一面说,云儿一面用手指着两只海燕道:“少爷,少爷快看!”
薛宝义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两只海燕,在空中一前一后,叠在一块...…
竟是在交配!
“少爷,你看这两只扁毛畜牲,竟在干那种败坏人伦之事,真是不知羞!!!”
发现竟然是这等事,薛宝义重重叹口气,又像远处望去,远处的礁石上,早就没有了那个鲛人的身影。
“这等畜牲,真是罔顾人伦,伤风败俗,水清则无鱼,人贱则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不,鸟不要脸,天下无敌!!”一旁广云子见了,不由得打骂特骂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海三(上部完)
“月儿!月儿!”
薛宝义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大骇。只见不远处怜月,正在面朝大海直愣愣的站着,神色中有些许的迷惘,她此刻居然也高举着胳膊,向着海面伸着一只手,那样子就和自己方才一样。
他慌忙挣扎起身,三两步抱住了怜月的腿,将怜月拉到了甲板上。
陈阿大扯着粗拉拉的嗓子,干笑两声,道:
“这些鲛人有男有女,都不上省油的灯,专用美色来迷惑人,遇到了男人,他们就派出女鲛人,遇到了女子,他们就派出男鲛人。一旦被这些鲛人拖入了大海里,那可就有去无回,九死一生了。”
“月儿,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薛宝义看准了机会问道,他有意这样问,好让怜月也因为自己一时情动她,而无法怪罪他。
这一问,把怜月问的一个愣怔,她略一思索便道:
“我方才恍惚看见了一个熟人......她朝我伸手,我一时神迷,没有把控住。”她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并未把实情道出。
闻言,陈阿大扯着粗拉拉的嗓子道:“这是那些鲛人惯用的手法,这些歌声就是他们迷惑人的法子,就是让你们以为是认识的熟人,才好拉你们下去。”
他这么一说,薛宝义不由喃喃道:“我说呢?难怪,那个鲛人与月儿有几分相似,原来,这是他们一贯伎俩了。”
被陈阿大点破之后,果然,鲛人那美妙凄婉的的歌声,果然听得清晰多了,那歌声越来越清晰,但还是辨不明方向......
但能听出来,那歌声声音越来越大了起来。
“注意了,那帮畜牲要出来了。”陈阿大一语毕,他们所乘的船,忽然猛烈的旋转了起来。
“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条久经了风浪的渔船,一瞬间,几乎要被海浪扯碎了。
“啊——啊——啊——”
奇妙的歌声,来自四面八方,如同团团将人围困住的勾魂夺魄的利刃一般,随着歌声越来越大,船颠簸的越来越厉害。
旋转奔腾的海水中,偶尔,有闪现出一条条极速奔驰的鱼,说是鱼,可上半身都是持着鱼叉的人,这也就是所谓的鲛人了。
那些鲛人游的极快,各个身型矫健,身后一条鱼尾摆的飞快,他们在船上,偶尔一瞥,见着这些鲛人都是赤身裸体的,手执钢叉,气势汹汹而来。
“啊。这是什么啊。难道这就是鲛人吗?少爷完了,完了少爷,咱们今日定会被这些鲛人吃了!”云儿在颠簸中惊恐的望着这一幕,叫道。
“稳住!”
急速的旋转中,传来了陈阿大的厉喝,他一声厉喝之后,就是拿起船桨。用后背贴紧船弦,反手用船桨朝水中抡了过去,只见那条船桨刚刚靠近水面,只听“咔嚓”一声那条船桨应声而断。
见状,陈阿大怒,大骂一声,只是在轰隆的海浪与鲛人的呐喊声中,没有人听的清他骂的是什么,随后这一条船便朝着海洋的深处直坠了下去!
(亲爱的读者们,这个故事的第一部结束了。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只有以后的故事发展,敬请期待第二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