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塔顶
赫尔法斯走过了一个一千层，他还要接着走一千层，按照艾妮莎所说的他要在那路的尽头奔向终结，然后迎接真正的新生。
不论是生命种还是智慧种都要经过一次次生死，历经无数转生轮回才能够登上那所谓的神灵宝座。
路上，他搜索的一些区域中又捡了几颗留影珠，不过这些放置留影珠的机器和之前见过的有区别，似乎哪怕同样使用留影珠作为储存设备的机器也是有着各种不同的用法。
而珠子里面的画面有的是类似于剧场一样的故事，有的似乎是建造某个特殊建筑物的留影材料，有的单纯只是上一个纪元的风景留影。
赫尔法斯相信整个通天塔以及废墟里一定埋藏着更多，但是他却不可能将整个通天塔翻一遍。
不过重要的是赫尔法斯通过这些留影珠逐渐认识了一些那些曾经的文明所使用的部份文字，路上他也能够通过各种遗迹知道关于曾经更多的讯息，而且留影珠本身也给了赫尔法斯许多启发。
“这留影珠的制造方式很有意思。”
“我出去以后，可以效仿借用这种方式来记录信息。”
“一颗小小的珠子便可以储存大量的讯息，比书籍这种方式要好用多了。”
在一千五百层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上一个纪元某座城市的图书馆和画廊，这座城市曾经应该也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大城市，但是馆内的图书早已经空了，画廊里面腐朽一空，越是精巧美丽的东西反而不如那古老的方式留存的时间长，它们并没能够撑到纪元之末通天塔展开神话领域的那一刻便消失在岁月中了。
但是他站在这图书馆和画廊之中却可以感觉到那浓郁的文化氛围，似乎能够看到成千上万的人行走在其中来来回回，瞻仰着大师们的画作，阅读着前人留下来的瑰宝。
赫尔法斯刚离开第一千五百层，来到上一层之后就发现了一座古老之城中的神庙，神庙里供奉着多位神明。
“这是什么神明的神庙？”
“这么多位神明，应该是一个神系。”
不过他最关注的是很明显由一些居住在通天塔内部的遗民留下的壁画和石刻。
壁画上，他看到了恐怖的风暴弥漫在天空。
风暴用杂乱得让人眩晕的黑色线条涂抹而成，而一颗巨大的球体犹如逃难一般地冲向天外星海，球体的表面仔细看似乎能够看到表面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文字和无数张人的脸。
已经对于上一个纪元有了许多了解的赫尔法斯一看就明白，这神庙是一个强大的神系，而这幅遗民留下的壁画描述的是该神系最终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
他之前看到有乘坐所谓的魔网自循环开拓城离开的，而现在他似乎又看到了另一种方式。
“这个神系的神国是一个球？”
“那么就是将人装在这个球里面带着离开了？”
赫尔法斯看壁画先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作出了解答，不过只是对方这个装的方式，和他现在理解的估计有些区别。
他接着看遗民留下的文字，上面诠释着这幅画的意义，歌颂着那久远时代以前的神明。
“知……知识神系阿赛、苏科布……这个字的意思应该是灵魂，不，这应该是之前艾妮莎说过的幽魂的意思，原来灵魂和幽魂并不是指一个东西？”之前艾妮莎形容赫尔法斯灵性耗尽之后将会如同一个幽魂一样在世间游荡，赫尔法斯当初还以为幽魂只是一个形容词，目前看起来这幽魂似乎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
“将数以十亿计的人带离了这个世界？”赫尔法斯看到了那个数字之后一惊，他再度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球形神国，能够容纳如此庞大人口横穿星空的神国，这得多大一个？
想要容纳如此多的人口可不仅仅是像是将人塞进盒子一样把他们摞起来就可以了，你同时还需要让这些人口足以生存的资源，需要布置好他们繁衍生息的必备条件，别的不是光是让这些人口呼吸的空气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这个神系，很明显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甚至不需要这个问题。
“将所有智慧种转化成信息生命，活在一个完全由信息组成的世界之中？”
“所以那个球不是什么空心的，祂只是一个储存信息的载体？”
赫尔法斯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这个神系列所做的事情乍一听简直是有悖于常理让人难以认同，但是深思之后又觉得这种能力和做法简直神奇到了极点。
但是赫尔法斯看着那巨大的球，脑海却涌出了一个神奇的想法。
“我如果将所有封印物里的怪异意识拉到这样一个信息世界中去，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个世界所有的封印物将会失去反噬的能力？”
行走在通天塔里的时候赫尔法斯也逐渐地学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意识沉睡让灵魂按照本能机械的往前行走，这样便可以躲过长途跋涉的枯燥。
就算灵魂不像身体那样需要吃喝拉撒，但是这样漫无边际地行走赫尔法斯依旧会感觉到疲惫，只是那种疲惫源自于心灵之上。
只是赫尔法斯没有想到。
他竟然在这种睡着走路的情况下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一条蛇缠绕住自己，那蛇死死地贴着赫尔法斯缠绕住他，从他的身体一点点的滑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一点点的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最终，那蛇露出了面孔，上面赫然是艾妮莎的头颅。
赫尔法斯意识苏醒，自身依旧在行走之中，他立刻分析自己为什么做这个梦。
不知不觉之间，赫尔法斯距离终点已经不远了。
梦由心生，既是预感，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担忧的事情。
他担心那艾妮莎露出獠牙和阴谋，她或许真的是想要让自己在第通天塔顶完成转生，但是也有可能是利用自己在塔顶做些什么。
“我在害怕，害怕艾妮莎即将对我下手。”
“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赫尔法斯依旧弄不明白，他所能掌控的，似乎只有自己。
“我该怎么做？”
“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从水渠之中钻了出来。
巨大的瀑布从高处冲刷而下，他看到了那水流的顶部，整个塔层的水都是从这里流出来的，也代表着这里便是塔层的最高一层，赫尔法斯终于抵达了第两千层。
但是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塔层。
这里就好像经历了一场风暴。
连地皮都被给刮走了。
神庙、工坊、房屋等建筑物一个没有看到，甚至连泥土都一点不剩，直接露出了塔层的基础构造。
这里应该是上一个纪元最后一波遗民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他们将通天塔内搜集到的各种资源带到了这一层做好了进入诸神国度的转化准备，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将整个层的东西打包带走了。
不过赫尔法斯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他的目的是最高一层的上面，这座塔的顶部。
赫尔法斯走在这穹顶都要高出一截的塔层之中，终于拿出了那皮卷然后询问道。
“没有水渠回廊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前往塔顶。”
皮卷上立刻有了回应，到了这个地方，艾妮莎也的确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赫尔法斯的情况。
“没有修建通往塔顶的通道，因为那里本就不是塔内部的人可以上去的。”
“不过在瀑布顶部有着一个结界眼，就好像风暴中心，你可以从那里钻上去。”
赫尔法斯就好像鱼儿一样逆着瀑布而上，终于从水中浮现而出，他出现在了一座像是喷泉水池的地方。
他从喷泉水池走了上来，映入眼帘的是阳光璀璨的广场，极远处隐隐能够看到一张桌子。
更远的尽头处，还能够看到一座极尽恢弘、奢华和伟岸的神庙。
“到了。”
赫尔法斯曾经意识通过仪式看过这里的部分景象，那视角狭窄且有限。
他如今终于真正地站在这里，打量着这座只有魔女才能够来到的神圣之地。
他看向天空。
炽烈无比的阳光落在这里，但是赫尔法斯却能够看到漫天星辰，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头顶上，这绝非人间所能看到的景象。
“有光。”
“但天是黑的。”
艾妮莎：“这里高出了普通气环绕层的高度，所以看到的天就是这样的。”
赫尔法斯：“大气层？”
艾妮莎：“看来你知道。”
赫尔法斯：“或许以前知道。”
赫尔法斯感受到自己的灵性再度开始消耗，而且以极快的速度：“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艾妮莎告诉赫尔法斯：“去生命神庙的大门之前，借助通天塔的力量完成神恩四分秘术，我会为你制造好一副躯壳，你转生到那具躯壳之中就可以了。”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时间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赫尔法斯朝着那生命神庙走去，他看到了那张长桌，路过的时候扭头再度看了一眼那怎么也漏不尽的沙漏。
赫尔法斯：“艾妮莎，这张桌子上的其他人呢？”
艾妮莎：“还没到时候。”
赫尔法斯：“到时候是什么意思？”
艾妮莎：“收获的时候。”
赫尔法斯：“你们是将这个世界当成自己的农场吗？”
艾妮莎：“我也可以换一种说法，生命种的时代真正开启的时候，她们将会再度出现，引导所有人走向美好的未来，是不是换一种说法你这样的人就能够更加接受了，然后态度就变得崇敬了起来。”
赫尔法斯：“你总是这样冰冷和刻薄吗？”
艾妮莎：“我只是将一些没所谓的事情给去掉了而已。”
赫尔法斯：“你是在说我很虚伪。”
艾妮莎：“是稚嫩，没有找到神之欲望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前进。”
话语间，赫尔法斯终于走到了那座神庙前，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之间的谈话终于结束了。
神庙大门紧闭。
一股强烈的威压压了下来，赫尔法斯连台阶都登不上去，站在台阶下就好像一个连大门都没有资格进入的朝圣者。
但是随着那威压下来，赫尔法斯看到面前凝结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透明影子，犹如神庙前的守卫者。
他知道，那就是通天塔的核心。他没有犹豫，立刻按照艾妮莎说给他的神恩四分秘术施展了起来。
“灵性！”
“智慧，欲望还有知识。”
“智慧之路图形。”
“转生结构。”
赫尔法斯的灵魂一下子涣散了起来，原本聚合在一起的各种力量，好像变得界限分明了起来。
借助着通天塔的力量，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灵魂组成的结构。
他就好像一棵树，灵性扎根于下，神血化为主干，欲望便是繁枝，记忆就是叶子。
“原来我的智慧是这样运转的，我的人格是由欲望组建而成，我的记忆被储存在这个地方。”
赫尔法斯正在借助着通天塔完成神恩四分秘术，他似乎完全沉浸到了这神秘的过程去了。
而随着神恩四分秘术的施展。
他看到自己逐渐地化为了一个奇异的图形结构。
那结构稳定，奇妙无比。
但是这个时候赫尔法斯突然将意识从那奇妙的感觉之中抽离了出来，猛的看向了身后。
“不对！”
“艾妮莎在干什么？”
精神感知之中。
他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
在那长桌的一个位置上，皮卷正好漂浮在上面。
那原本的一小块皮卷展开，从一块皮不断地延伸，变得越来越大，也在不断变得完整。
血肉滋长，鳞片闪着光芒。
渐渐地，化为一条巨大的蛇影盘在广场上方。
赫尔法斯看一眼那蛇影就感觉头皮发麻，对方好像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力场和气息，那恐怖的神话辐射如果出现在一座普通城市的话，估计一整个城市的人生命形态都会直接扭曲同化掉。
赫尔法斯这还哪里不明白艾妮莎要干什么，她在通过某种方式脱离祇柱。
但是惊骇之后，赫尔法斯也陷入了默然。
“果然！”
“她要在这里挣脱封印。”
赫尔法斯早知道这个皮卷有问题，也猜到了对方肯定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但是只有那个皮卷引导他才能够抵达这座塔的顶部，只有那个皮卷能够给予他转生的方法。
他如今如愿得到了转生的方法，也完成了转生，自然也必须面对对方的问题。
此刻。
艾妮莎正在通过皮卷将身体从祇柱之下转移到了通天塔之上，她自身的力量和位格和祇柱完全不是一个阶层，但是她现在可以依靠通天塔的位格抵抗住了祇柱的部分封印之力，只要她不离开通天塔祇柱的力量就找不上她。
虽然只是从一个囚笼跳进了另一个囚笼，不过至少这个囚笼足够大，拥有了更大的空间和腾挪转移的地步。
赫尔法斯变得焦急了起来，他立刻加速完成了神恩四分秘术。
随后。
他抢在艾妮莎彻底转移过来之前，化为了一道光芒朝着塔下奔去。
他的确借助了艾妮莎的力量走上了智慧权能之路也完成了转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接下来还会按照对方的路走下去。
他才不会进入艾妮莎为他准备的那个躯壳。
光芒贴着石砖平行穿透广场，抵达通天塔的边缘之后奔涌而下，想要从这高天之上坠落往大地。
而这个时候，艾妮莎也注意到了赫尔法斯的动作。
瞬间。
空气之中爆发出一声不甘和气急败坏的大喊，
“赫尔法斯！”
“我替你指明了道路，给你转生秘术，你怎么敢这样？”
巨大的手从通天塔延伸了下来，比赫尔法斯的速度还要快，瞬间便跨越遥远的距离锁定了他。
遁逃之中的赫尔法斯第一次见识到了艾妮莎的力量。
果然，那是他不能想象也无法抵抗的伟力。
她真的是神明。
“完了。”
那巨大的手锁定空间，赫尔法斯头顶的大片天空，但是那指尖触碰到赫尔法斯的一瞬间却定格住了。
随后赫尔法斯听到了艾妮莎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并没有什么不甘和气急败坏，也没有丝毫动怒。
“在你的记忆里，我的形象是不是这样气急败坏？”
“以为我会抓住你，然后暴怒地惩罚你？”
“像你眼中的那些凡人，你曾经遇到的那些丑态毕露的敌人一样？”
艾妮莎的话音一转，声音里只剩下平静到了骨子里的情绪。
“你总是在做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你可是黑发之人，却一直做着可笑凡人之举。”
这个世界，她唯一激动到不可抑制的时候就是赫尔法斯从柱中走出来的那一刻。
她看到对方的那时候，激动到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当看到对方远去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被撕裂。
因为。
那让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伸了，她一步步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前行，也替对方选择一条最近的路，但是对方却似乎并不希望接受她的安排。
不过没有关系，不论近的路还是远的路，终点都是一样的。
赫尔法斯看到祇柱的光芒从天而降，巨大的仪式结界在云层之上泛起。
随后，艾妮莎的手一点点从天空收了回去。
通天塔的边缘站着一个看不清的影子，注视着下面逃向人间的转生灵魂。
“你终将会从凡人蜕变成一个神。”
“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你的意志。”
“赫尔法斯！”
“那个时候你还会做出现在的这些选择吗？”
“当真正的你归来的时候，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如现在这般热血？”
“还是变成一个比我更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神祇？”
赫尔法斯在那声音里沿着巨塔而下。
赫尔法斯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他松了口气，但是却又丝毫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他感觉有些狼狈，又再度用处那种强烈的无力感。
他觉得按照自己的角度来看他的所有选择都是对的，但是却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非常可笑。
赫尔法斯感觉自己像是他就好像是一只羊穿过黑暗丛林，或许黑暗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许丛林之中发出的声响只是树枝的摩擦。
在那高高在上能够看透一切的鸟眼中，羊的所做一切简直是莫名其妙，是极其荒唐且丑态毕露的。
但是羊没有办法。
它只能亡命地往前跑，将黑暗之中想象成遍地都是怪物。
弱者是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黑暗，因为弱小的你赌不起，你只能露出仓惶的模样在黑暗之中亡命地狂奔，远离那身后黑暗之中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追猎者。
“我太弱小了。”
“或许，也真的太稚嫩了。”
“我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能够自由地选择我的未来。”
他心中涌出了强烈的渴望。
赫尔法斯奔向人间，云层渐渐放大，化为无垠的白。
他穿越云海，人间大地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是随着逐渐靠近人间，此时此刻，他脑海之中又回想起了刚刚艾妮莎所说的话。
“我真的能从凡人成为神明吗？”
“如果我成为神，看透了这个世间的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九十六章：雨的国度和新的族群
我就是神！正文卷第九十六章：雨的国度和新的族群阴雨绵绵。
“喝~”
大鸟从天空掠过丛林，停在树梢上发出沙哑的嘶叫。
但是看到不远处那片农田，原始鸟丝毫没有想要下去品尝美食的想法，反而是畏惧地绕了开来，始终只是在周围盘悬着，或许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才没有诞生出类似于稻草人这样的东西。
那农田对于动物来说似乎十分危险，一些低级怪异也并不会主动靠近它。
一群带着斗笠的人站在农田边，看到那原始鸟后却主动摘下了农田之中的果实扔到了空地上，那大鸟立刻扑了下来开始享受今日的午餐。
那些人看着那鸟，做出了奇怪的姿势。
他们开口说话了。
“我的同胞啊，请与我共享这神赐与之食。”
“感谢神赐予我食物和衣服，赐予我安宁的家园。”
“我的同胞，请带着我的感恩回到天上，告诉那伟大的神明。”
那大鸟吃完了东西，发出一声长鸣张开翅膀离去。
就好像。
真的答应了他们一样。
这片大地气候阴冷潮湿总是在下着绵绵细雨，住在这里的人称呼这片大地为雨之国度。
不过居住在这片大地上的人说是人，但是仔细一看还是有着奇异的特征，他们有着一双鸟足膝盖以下覆盖着羽毛长着粗壮的利爪，奔跑起来速度极快，甚至能够在树林高木之间跳跃攀爬，也可以用来当作攻击的手段。
这些人之中也有着从古老时代流传下来的种种传说，那传说之中他们的祖先也曾经是会飞的，就像那原始鸟一样。
但是他们却不记得祖先的名字，久而久之传言便变成了他们和原始鸟拥有着同一个祖先，他们称呼自己为鸟人。
原始鸟继承了祖先的翅膀，他们继承了祖先的智慧。
原始鸟也自然成为了鸟人一族的神鸟，也是不可轻易伤害的。
最近六十多年。
雨之国度的鸟人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上百个国家。
首先，是一种名为油面包树的农田快速地生长而出且在周围蔓延开来，这些油面包树会结出一种带壳的果实，是一种天然的食物，产量还不低。
除此之外还出现了名为茧树的树林以及织丝虫巢穴，给鸟人带来了大量的布匹，这些布匹不仅仅解决了鸟人的穿衣和保暖问题，甚至还成为了鸟人用来交易的主要载体，起到了货币的作用，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当然，这是最常见的。
实际上还有许多依旧没有被完全解析弄明白的神奇之物和地域出现，正在被鸟人世界的人研究着，其中有些已经出了成果。
而这些神奇之物和地域带来的东西反而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鸟人们发现这些神奇之物和地域能够抵抗和减低怪异的袭扰，这让鸟人们震惊且惊喜若狂。
而这一切，都是神的恩赐。
从几十年前开始神突然出现在了雨之国度，他常常会出现在这片天空之中，巡视着大地和天空。
偶尔他以那“无上的神力”在大地上制造出油面包农田和茧树树林，这也便是雨之国度如今林立的鸟人之国的起源，他们依靠神赐予的东西崛起，对于其无比的尊崇。
今天。
那鸟人眼中的“神”似乎又从那云层之上飞了下来，乘坐着他的坐骑。
“吼！”
恐怖的吼叫声从云海之上传来，阴云便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在阳光照射下的光束之中，一个身影乘坐着巨大的“铁鸟”落下。
那神明的身影乘坐在那巨大的“铁鸟”上从一个个国家头顶上掠过，从高处可以看到这些国家大多数只有几个镇子和村落，治下只有几千不到万人。
望见神乘坐着“铁鸟”巡视大地，鸟人们纷纷冲了出来，激动地高呼。
“神来了！”
“神从云海之上飞下来了。”
“快快快，所有人都来向神朝拜。”
他们跪下来，朝着那天空朝拜。
“伟大的神明啊，您又来巡视您的大地和天空了吗？”
“感谢您的恩赐。”
“今天，又是谁能够得到神明的恩赐和奖赏呢？”
“又一个国要崛起了吗？”
那恐怖的“铁鸟”飞过大地，所有动物都蜷缩成一团，连大量的低阶怪异都在那身影之下瑟瑟发抖。
但如果有龙人在这里的话，估计能够顺便分辨出那根本不是什么鸟。
那是一条龙。
龙翱翔过大地，无数鸟人追逐着，高呼着。
他们眼中有着疯狂的崇拜，也有着强烈的渴望，渴望着他们能够下一个被恩赐者，能够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神啊！”
“请庇护我们，让我们远离怪异的袭扰。”
“请赐予我们更多的油面包树农田吧，我们愿意将一切都献给你。”
但是那骑在龙背上的神却丝毫没有在乎他们的呐喊和高呼，就这样离去。
直到一处偏僻的鸟人聚落，龙终于停下来。
就好像早就定好了位置一样。
这个时候那端坐于龙脊之上的神伸出手，将一样东西扔下了人间，落在了大地上。
那是一团密密麻麻的根须组成的球体，但是在落下之后那根须立刻展开扎入土地，根须快速地蔓延增殖。
很快。
在根须之上长出了一棵只有膝盖高的小树，小树一棵接着一棵生长，眨眼间就化为了一小片农田。
鸟人聚落之中的人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他们在细雨之中不断地叩首，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人将手插入泥土之中，将其高高捧起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是油面包树，是油面包树啊！”
“我们有农田了！”
“我们有自己的农田了。”
“感谢神的恩赐感谢伟大的神明。”
但是那“神灵”根本没有看大地上一眼，制造出了油面包农田之后便直接飞走了，连一刻都没有多做停留。
凶恶狰狞的龙释放出雷霆，化为一道闪电击穿云海，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绵绵阴雨消失不见。
云海之上光芒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阳光照亮那“神灵”兜帽下的面孔，那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但是如果透过他的躯壳，却能够看到一具特殊的灵魂。
正是赫尔法斯。
这是他这一次的转生躯壳。
龙越飞越远。
地势也越来越高，甚至能够看到山岳的顶部漫过云海。
最终，龙落在了一座云雾缭绕在半山腰的险峻山峰上。
这山峰四面多是峭壁，在顶部几乎是严丝合缝地修建着一座城堡，这便是赫尔法斯在这里的住处。
这片大地似乎是受到某种超凡力量的影响因此总是阴天或者下雨，但是这里阳光明媚灿烂，尤其是早晨和晚上的时候，太阳升起的时候犹如金顶神殿，夕阳落下之时光影斑驳犹如红色枫海。
赫尔法斯并不是讨厌下雨，如果让他路过雨下也能够静静欣赏它的美丽，但是如果一直生活在阴暗潮湿之中就不是他所喜欢了。
他从龙的身上飘了下来，精神力操控身体浮空还是很简单的，不过这种感觉让赫尔法斯来形容的话，就好像自己提着自己的衣领拽起了自己。
他拿出了封印之书，巨龙身形开始变得扭曲。
“吼！”
那龙经历过一次活体化，似乎又一次想要挣脱封印。
但是最后还是被压制到了封印之书的铁壳之上，化为了一具龙头浮雕。
赫尔法斯收起封印之书，迈步朝着城堡内部走去。
降临在这片大地上十年后他才彻底恢复了记忆，醒来的时候他在一片荒野之中流浪，好像是因为总是浑浑噩噩地被鸟人聚落的人给放逐了。
嗯，有些类似于之前的商人，虽然理由不同。
在这样残酷的时代里，一个不被聚落需要的人就会被直接抛弃。
不过他运气不错。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普通怪异不敢靠近，一直也没有碰上什么恐怖的强大怪异，最终撑到了彻底归来。
赫尔法斯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挂在了一旁的钩子上，他一边走着一边嘴上说道。
“这身体！”
“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多久了。”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很多年了但是赫尔法斯很不习惯这具身体，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也不是黑色，如果之前的人见到他估计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更希望换回他原先的那具“人”的身体和模样。
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
城堡之中没有其他人，到处布置着仪式术阵，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住所，更像是一个试验场地。
他一路穿过一间间屋子，能够看到里面正在培育着各种怪异。
其中最多的便是油面包树。
赫尔法斯在其中一间停下脚步，仔细看着这些怪异和封印物的情况，思索着点了点头。
“油面包树增长速度上来了，基数越大的话增长得也越快。”
“虽然可以从满月之地带一些过来，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少做，除了容易出问题之外，最后还是要这片大地上形成自给自足。”
“等到我力量更进一步，能够控制所有的基础封印物以新的方式散播出去，就可以开启新的计划了。”
没错，这些油面包树最初是赫尔法斯从满月之地带过来的。
在彻底恢复了记忆之后，他便尝试着悄悄以灵魂体穿过诸神国度回到满月之地，不过整个过程都十分小心翼翼，也不敢和其他任何人接触或者告知自己的存在，似乎生怕惊动了某个人和存在的视线。
他担心艾妮莎在满月之地找他，或者觉得艾妮莎的目光一定在某处搜寻着他。
说不定。
对方有可能此刻就在天上嘲弄地看着他鬼鬼祟祟地来往于两地。
他担心自己出现的消息泄露出去会不会因此而造成什么可怕的事件，艾妮莎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赫尔法斯看到她化为神话形态释放出来的光芒，那力量足以扭转天象法则，可以在一瞬间杀死一个城市甚至波及到一个国家的人。
而她的想法，更是让人捉摸不定。
但是不论如何她都绝对不是一个善良慈悲之人，也不是一个遵守道德准则和秩序的人。
她哪怕不做什么都足以造成可怕的灾难，她如果生出恶念更是足以毁掉整个满月之地，所以赫尔法斯丝毫不想要靠近她，像这样的存在远远地躲开她赫尔法斯觉得肯定没有错。
因此他虽然偶尔通过灵魂回到过几次满月之地，但是却几乎什么也没有做，悄悄的去悄悄地回，甚至后来没必要都不再过去了。
而他第一次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离开已经过去了一百四十年。
这代表着他在那座通天塔上走了一百多年。
他没有凭借任何工具，没有借助那升降梯，更没有潜水艇，就这样近乎一步步地登上了顶部他耗费了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尤其是前面那一百层他走得格外艰难。
而再算上他来到雨之国度的这六十多年的话。
“不知不觉之间，过去了两百年。”
他觉得这时间很漫长。
但是除此之外，却又很难再触动自己的心弦了。
艾妮莎虽然说那通天塔的漫长旅途连练习都算不上，但是对于赫尔法斯来说，这一趟旅程足以扭转和改变他内心深处的很多东西。
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开始逐渐习惯了以一个长生种的视角去看待岁月，看待这个世界的变迁。
当他以灵魂形态回到满月之地的时候，对于很多曾经执着不下的东西，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执着。
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一百四十年后依旧在运转之中的赫尔法斯城，眺望着龙王的车架巡视过天穹，犹如太阳神一般，然后微笑着转身。
大地上的超凡职业者和狩魔人各司其职，推动着这个他开创的超凡体系制度变得越来越强大。
哪怕没有他，一切都在向前。
所有人都在朝着未来和希望奔去，哪怕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趋势已经无法改变。
他虽依旧牵挂着这里的一切，期盼着一切能够变得更好。
但是却不再像曾经那样急切，担忧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担忧后来之人无法做到更好，忧伤那曾经失去和做错的不可挽回。
他能够坦然地接受很多事情，也能够坦然地面对失去，经受那无比漫长地等待。
最后，他徘徊在秩序之庭门外，过去了一百多年他终于再度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最终却没有进去。
紫在他离开之后便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而不知道为什么，连曾经送给紫的那支黑钢笔也感应不到了，可能是因为里面储存的心灵力量枯竭了吧。
“或许，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她开始变得强大，变得自信。”
“也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来让自己不觉得孤独。”
走到了城堡的最深处。
赫尔法斯开始修行。
光芒涌动，他的身后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庞然大物出现了。
“咒印傀儡。”
那是一个盘坐着的大脑袋晶石傀儡，这代表着赫尔法斯早已突破了三阶的智慧权能。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组成咒印傀儡的物质和曾经赫尔法斯在通天塔看到的留影珠有些类似。
甚至那大脑袋晶石傀儡的脑袋，很明显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留影珠。
他虽然在通天塔里耗费了漫长的时间，但是并不是白费的，这便是他的收获之一。
不过更重要的是赫尔法斯在这段时间，结合在通天塔里的收获让他找到了让封印物不反噬且不挣脱封印的方法。
同时，也准备将其和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结合在一起。
卡文，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第九十七章：拥有生命的城镇
我就是神！正文卷第九十七章：拥有生命的城镇那是一支由黑钢打造的精美绝伦的笔，但是当很多支排列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惊艳和出奇了。
赫尔法斯从盒子里拿出了其中一支黑钢笔，在上面镶嵌上一颗刚刚制作出的留影珠，他往黑钢笔内部注入精神力，然后继续在留影珠里面设置好控制这支黑钢笔的既定流程。
“真名，位置，时间。”
“巡查轨迹。”
赫尔法斯将笔放下以后，那黑钢笔释放出精神力穿透留影珠凝聚出一个普通肉眼不可见的虚影，看上去有几分类似于赫尔法斯灵魂的轮廓。
它手持着黑钢笔，就好像一个记录监察员。
它会走向人间留在某一个位置，会定期进行巡查到固定的位置上念诵封印物的真名，镇压住怪异的意识。
它行走在一片片农田、村庄和镇落之间，来无影去无踪，只要赫尔法斯不断向它们注入精神力就不会断绝。
这便是赫尔法斯初步运用的让封印物不需要狩魔人，也同样可以让封印物不反噬且不挣脱封印的方法，一支镶嵌留影珠的黑钢笔就可以监管一大片地区的封印物。
以前赫尔法斯只能够控制三四件封印物，随着他的力量变强之后能够一心多用，他的精神力能够化为大量的触角延伸出去，连操控的封印物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这种操控起来当然算不上多精妙，但是这些普通的油面包树农田、茧树农田什么的，只要时常念诵它们的真名压住它们，然后关注一下它们的情况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和战斗不一样，自然也不需要太精细的操作。
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最近他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似乎总是有着一些奇思妙想，不知道源自于何处，但是每一次奇思妙想都能够将文明拉高一个层度。
他不满足于黑钢笔和留影珠的组合只是监管封印物，开始在留影珠里面留下如何让这些封印物进阶的步骤，希望黑钢笔在能够巡查镇压这些封印物，同时还能够帮助一个区域的封印物进阶。
甚至于，黑钢笔和留影珠组合在一起，能够协助一个区域的封印物最终统合在一起，化为一个能够抵抗和拒绝怪异入侵和感知，并且能够自给自足的秘境。
例如。
以几十块油面包树农田七八棵人面树，一棵三阶的窟屋巨树将其整合在一起化为一个封闭的整体，逐渐迈向赫尔法斯曾经的生命城镇的设想。
油面包树可以提供食物人面树能够控制空气湿度甚至是储存水份，窟屋巨树是最天然的居所和庇护地。
城镇不是死物。
而是活着的。
当然，这只是油面包树这一支的进阶，其他的封印物进阶自然也能诞生出不同的生命城镇。
但是不论哪一支。
从某种意义上都可以替代青铜龙王雕像的力量，建立起城市来了。
他再度拿起了那支黑钢笔，尝试着增加和修改留影珠里面的内容。
“下一步，设计好生长的步骤。”
“自我分裂，自我封印，如何成长进阶。”
“封印仪式，城镇架构布局，依靠高阶封印物控制同类低阶封印物。”
“嗯，还有哪里。”
“这里可以添加一点。”
“成功了。”
“要先找个地方实验一下，亲自监督着。”
赫尔法斯就好像一个工匠雕琢着一件惊世瑰宝，他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但是最后诞生的也只是一个初胚。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种做法，接下来他还必须前往人间亲自监督着这支黑钢笔的运行，以及生命城镇的诞生。
他放下了黑钢笔。
起身，换上一套得体的衣服。
里面是稍微紧身的贯首衫，外面则配上一件宽大肥袖的长袍，袖口和敞开的衣襟绣着花纹。
这是一种满月之地僧侣袍演变而来的服饰，因此也显得带有浓郁的宗教仪式感。
外面的云海和浓雾依旧白皙和闪耀，但是他却再度想起了这片大地的阴沉和细雨绵绵，因此他又带上了一件雨衣斗篷，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皮箱。
皮箱里有着许多赫尔法斯亲手撰写的文稿，虽然留影珠能够储存信息，但是在进行思考的时候赫尔法斯还是习惯性地喜欢写下来。
而那厚厚的一大摞纸张中，第一张开头上面写着。
“神恩四分秘术的解析。”
他最近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必须要做。
突破四阶。
只有突破四阶他才能够彻底不受身体和寿命的束缚，突破四阶他便不再需要依靠通天塔自己便能够完成转生，而那个时候他或许也算是初步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对于自己的生命，对于自己的人生。
至少，不用看着自己日渐一日地老去，不用担忧死亡来敲门，也不再担心脆弱的自己满是弱点被人找到一击必杀。
他不知道自己的天赋算不算好，因为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和他对应，但是看起来突破四阶似乎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而他得到的神恩四分秘术本就是包含着神恩术的，是神恩术基础之上的进阶知识，这一本秘典也解决了他接下来甚至走向更高需要的知识。
“该出发了。”
他走出了大门来到了悬崖边上，看了看远处之后便纵身一跃。
他不依靠封印物的力量。
自己便可以翱翔在天空和云海。
她提着篮子，穿着粗布无袖的及膝裙在荒野之中采摘着能够当作食物的野蕨，脸上看上去脏兮兮的。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她依旧没有采摘到多少食物。
她来自于一个国家边缘的小聚落，只有一百多人，贫穷且一无所有，食物来源主要便是采集的野蕨和打猎，或者是用猎物交换粮食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但是不久前他们聚落不远处的一个聚落蒙神的恩赐，得到了一片油面包农田，国王派遣了一个贵族带着许多人去了那个聚落，将那个聚落升级成为了村庄。
拥有村庄的人便是正式的国民了，不再是所谓的野人。
她前几天和聚落的孩子们去远远看过。
一颗颗漂亮整齐的树苗上挂着一颗颗刚刚长出的果实，看着就让人想要咽口水，但是那个新村庄的人时时刻刻派人巡逻着，甚至注意到他们之后还过来驱赶他们。
“小偷。”
“你们想偷我们的油面包果吗？”
“赶紧给我离开。”
他们一哄而散，但是依旧还想着那片油面包农田。
“不知道刚结出的油面包果味道是什么样的。”
“一定比我们之前吃到的那种粉末糊糊好吃吧！”
“比那个还好吃吗，那是我们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有甜甜的味道，里面还有油星。”
“真想要尝尝。”
于是，她便幻想着有一天跟着父母搬到一处拥有油面包树农田的村镇去，那样既有着吃不完的食物，又不用再害怕恐怖的龙兽甚至是怪异带来的灾祸。
“沙沙。”
丛林里一个提着皮箱的人影推开枝叶走了出来。
正在弯腰采摘野蕨的孩子直起身来然后愣住了，因为她从来见过那样打扮的人。
对方穿着的布料华丽无比，就好像天上的云彩，上面绣着的花纹神秘得就似乎具备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将人的心神给吸引到那纹路中去。
总而言之，那就像是来自于天上或者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对方看了一眼她发现只是个小孩子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的孩子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喂，那个外来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们的地方。”
她学着之前驱赶他们的那人瞪着眼睛，非常具备领地意识，哪怕他们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但是实际上，她只是想要凑近一些看看那件漂亮的衣服。
那人停了下来，任由她瞪大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然后笑着说：“我准备在这附近制造一座油面包生命城镇。”
她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生命城镇？”
那人：“一座能够产出数不清的油面包果的城，而且能够庇护数以万计的人，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不缺少食物，也不再害怕怪异的袭击。”
她张大了嘴巴，孩子最喜欢这样的故事，也最容易相信那些荒诞离奇的传闻。
她傻愣愣地问：“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
那人说：“马上就要有了。”
她：“你一个人建造吗？”
那人：“嗯，也不算我一个吧，还是要大家一起的。”
她期待无比地问：“要多久才能看见？”
那人思考了一会说道：“会要一段时间吧，毕竟美好的事物就好像花一样，总是需要等待，直到时节来临它便会静静地开放，急不来的。”
她不知道花是什么，但是那人已经往前走去，同时挥手向她告别。
“不过，你应该会看到的。”
“爱瞪着眼睛的小姑娘，希望你会喜欢。”
最终，她瞪着眼睛故作气势的姿态丝毫没有震慑到对方，反而引来了对方话语之中的笑意。
她提着篮子站在路边看着那人远去，但是对方说的话却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激动地跑了回去，先是告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然后又告诉小伙伴们。
“那人的衣服就好像云彩一样，那一定是天上的云编制出来的。”
“他提着的箱子可好看了，里面一定藏着珍贵的宝物。”
“他……”
她穷尽自己的言语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但是说得磕磕绊绊，她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形容词汇。
但是，她依旧在竭尽自己所能将她看到的画面分享给其他人。
不过却没有人相信她。
迎向她的激动和兴奋面孔的是一双双质疑的眼睛，所有人全部都认为她是在说谎。
“你一定是编的故事吧！”
“只有神才能赐予油面包农田，而且你说能够庇护数以万计的城市，这怎么可能呢。”
“神是骑在巨大的铁鸟上的，是住在天上的，才不会在地上走呢！”
她气急败坏地大喊，甚至还和聚落的其他孩子打了一架，但是依旧没有人相信她。
她固执地说着自己所看到的，然后这故事传到了大人的耳中，甚至包括她父母。
但是她的父母并没有高兴，反而惊恐害怕地说道。
“肯定是睡着了，做梦结果自己当真了。”
“小孩子，总是分不清做梦和现实。”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
她犟了几句嘴，反而被当着众人的面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她大哭着回到家里，母亲却和她说绝对不能在外面提这种话，因为有关神明的任何话语都有可能为他们家甚至他们聚落带来灭顶之灾。
她害怕极了，此后她便不敢在外面提及了。
但是没有过多久她听到了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有聚落的人从外面回来，羡慕嫉妒无比地大喊道。
“又有了。”
“又诞生了一片油面包农田。”
“最近没看到神灵和铁鸟的影子啊？”
聚落里的人跑了出去，在聚落中央的空地上大声议论着这件事情。
原来是不远处的另一个聚落也拥有了一片油面包农田，这让他们聚落的人羡慕嫉妒到了极点，这样的恩赐怎么没有选中他们呢。
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件事情，聚落里的人开始虔诚地信仰起了神明，他们合力制作了神明的木像竖立在了聚落中央的空地上，期待着有一天恩赐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奇迹很快诞生了。
只是不在他们身上。
又过了一年，附近的另一个聚落又诞生了一片油面包农田。
过去了一年之后又诞生了一片，神明的恩赐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
似乎，这片土地被神给眷顾了。
但是却始终没有轮到她所在的部落。
聚落里的人虽然失落，但是期盼的心却更加渴望了，他们开始频繁地向神明祈祷。
终于有一天，她一觉醒来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
这个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少女了，不再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是弟弟们眼中的姐姐，也是家里的重要成员，变得稳重且勤劳。
在家人的眼中，她是一个无比可靠的女儿，而且是成熟稳重的长姐。
她拉着急着向外跑去的弟弟：“怎么了？”
弟弟对着她激动地说道：“油面包树，外面出现了油面包树。”
随后，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外面去。
她从石头垒砌成的粗陋房子里走出去，跟着走出聚落之外。
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苗。
聚落外面在一夜之间长出了一大片油面包树农田。
“我们也拥有农田了。”
“感谢神的恩赐。”
“神明回应了我们。”
“感谢伟大的神明赐予我们食物，赐予我们庇护。”
整个聚落的人欢呼呐喊着奔跑向那片农田，但是靠近那农田之后立刻减速绕行，或者直接跪倒在地。
他们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伤害到了那农田，甚至觉得那农田有些不真实，像是一片幻象，他们一冲进去就会让其消散。
那一片片油面包农田随着成长变得越来越广阔，随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农田竟然逐渐地连接了起来，互相之间只留下了一条道路作为间隙。
就好像有人替它们划分好了区域和界限，从一开始种下它们就布置好了一样。
每当成熟的季节到来。
那太阳下闪耀着金黄颜色的油面包果化为了最美丽的画面，令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瞠目结舌。
“这么大的一片农田？”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农田出现在一块地方。”
“神啊，您是如此地钟爱这片土地吗？”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许多看到这一幕的人泪流满面，跪地久久不起。
然后留在了这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迁徙到了这里，原本的村庄和人口开始合流，化为了城镇。
不过所谓的城也就是木头和石头排列整齐的房屋，一个没有城墙的更大的集市镇子，但是划分出了可以容人走路的街道，居住着大约一两千人。
原本还有人担心人口过多之后会招引来怪异，但是似乎这里真的存在某种力量的庇佑，他们所恐惧的怪异和灾难并没有到来。
随后，这里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商人以及商队，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泥瓦匠、木匠、织工、制油师和手艺人，这里逐渐地变成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文明枢纽。
随着人口变得越来越多，各种职业聚集和诞生。
这里的文明也变得越来越发达，成为了附近远近闻名的富裕之地。
而这些年间。
她长大了，也成为了一个母亲，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住在那新建立的城上，嫁给了一个外来的制油师。
她和家人一起开了一个制油的小作坊，终于过上了小时候所向往的生活，甚至是远远超过了她所向往的。
有的时候她会忍不住给孩子们讲述自己曾经的奇遇，讲述着对方和自己说的话。
她最后发出感叹：“那真是一个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希望，就好像预言美好的未来将会到来一样。”
孩子问他：“母亲，那人是真的吗？”
她静静地回忆了一会之后，突然也变得有些不自信和茫然起来：“我也不知道。”
随着长大，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于是她也开始怀疑自己那一天遇到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是真的存在，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呢？
她说：“感觉真是不可思议，我曾经远远看过国王出游，连国王在那身影的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国王也没有那样好看的衣服，更没有那样的气度。”
“如果那真的是幻想，我怎么能够幻想出那样的存在出来呢？”
孩子兴奋无比：“连国王都比不上的尊贵，那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他说这里将会变成油面包的城镇，这里真的就开始不断长出油面包树。”
“母亲，你一定是遇上神明了，或者是神明的使者。”
她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我说的这些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孩子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没有人相信，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可能是神明的存在会和一个野人聚落的孩子说话，神明哪怕是传达旨意，也应该是和那些大人物说才是，而且我又没有什么证明这事情发生过。”
话虽如此，但是她时常会到处寻找着那个身影。
她和家人会前往附近那些刚刚诞生油面包农田的村庄，背着装满油的陶罐叫卖着，同时订购他们村庄未来出产的油面包果。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孩子徘徊在那刚诞生的农田和村庄角落里，探着头到处张望。
她的孩子也跟着她一起瞪大着眼睛，寻找着那可能出现在农田中央，期待着那可能突然拨开丛林出现在人间的奇幻之影。
“会不会躲在那里呢？”
“会不会从那里走出来。”
“丛林里，是不是有个身影在看我们？”
“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
这仿佛成为了她和孩子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一个小小的游戏。
那个听起来荒诞离奇的故事，也变得温馨且美好了起来。
但是。
她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身影。
不过每当看到那一片片油面包树农田的时候，她又感觉对方一定是存在的。
她亲身经历了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巨大的变化，感受到了一切似乎在某种强大的力量下快速前进着，更感受到一个伟大的身影正在庇护着这里，让这里没有灾祸化为一片乐土。
只是对方就好像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明明就在这里，她却看不见对方。
就这样，她的人生就在怀疑自己童年看到的只是幻象，又在不断肯定自己之中平缓前进着。
虽然总是找不到答案，但是想起来依旧觉得憧憬。
这天。
她教着孩子如何用油面包果制油，突然之间外面人潮汹涌，她拿着工具带着孩子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原本是城外的农田中长出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棵树不断生长，直到化为参天巨木。
“这是什么树？”
“怎么会在农田里长出这种东西？”
“会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那棵树诞生之后，附近所有的油面包树田的产量变得更高了，使这里的气候也变得更加宜居起来，不再总是潮湿带着腐烂的气味，连生病的人也变少了。
原本有些贫瘠干枯的土地变得无比肥沃，挖掘的井中的水也变得多了起来。
而更重要的是有了那棵树之后，原本总是在周围游荡的一些怪异也开始退去了，不敢再靠近这里，附近变得更加安全。
种种奇迹。
让这里的名声更加远扬。
甚至于让国王都来到了这里将这座城当做了王城，因为油面包果和那棵奇异的大树，他还将自己的国家都改名叫做面包与树王国。
于是她和她的族人们，一跃从野人变成村民，最终变成为了面包树王城的城民。
她看着这个全新的国家，看着日益增多的人口和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化的城和故乡土地。
难道。
这就是那个人所说的能够产出数不清的油面包果的城，能够庇护数以万计的人的地方？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人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存在的。”
她搂紧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家园和远方的农田，大声地朝着远处喊道。
“感谢您。”
“感谢您赐予我们食物，感谢您赐予我们家园。”
“感谢您，赐予我们这样安宁的生活。”
她的孩子们也学着她一起，高声大喊着。
第九十八章：遇到神的孩子
面包与树王国。
这里是被神灵眷顾的地方，也是文明的中心。
不知不觉之间这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几十片油面包树农田团团环绕住，就好像围成了一个圈九棵人面树如同一堵堵巨柱一样守卫在一条条大道旁边，就好像拱卫着这片大地的巨人卫兵。
这片土地变得人群更加密集了起来，也经历过几次纷乱和争权，所以王城之外围起了一层高高的城墙，不过大体上还算是安定。
原本的杂乱的屋子变得整齐了起来，中间也多出了其他各种各样的建筑，比较显眼的有供奉和祭祀神明的殿堂，有为集众而修建的铺着石头的广场，广场旁还有着政事大厅其中有一些住宅更是修建得宽敞大气。
神殿是上一代的王死去之后新王为了获得国民和军队的支持许下诺言修建的，还铸造了神的铜像。
或许是因为神许多年没有巡视人间，人们对于神灵乘骑的“铁鸟”的形象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于是那神灵乘坐之物便变成了一只大鸟了，而神灵的模样谁也没有真正看到过，最后竟然直接和那大鸟化为一体变成了人首鸟身的模样。
不过这也并非惟一的神灵形象，外面也有着长着翅膀的神灵石像，有着鸟兽人身的雕刻。
甚至于还有着穿着宽大袍服化作凡人的模样。
神灵的信徒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居住在这片神灵眷顾之地的人几乎都可以说是虔信徒，神殿外朝拜神灵的人也变得络绎不绝，早晚都能够看到成群的人在神殿外做祷告，最少也会在清晨出门的时候朝着神殿的方向叩拜一番。
清晨。
一位老妇人带着一大群人从一座油坊出发来到神殿之外。
其中有中年人，有女人，有少年，还有被女人抱在怀中的婴孩。
他们是一个大家族，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
一大群人来到了神殿下，开始了今天的朝拜，感谢神灵赐予他们的食物和家园。
在老妇人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看到一位路过人间的神圣之影告诉她，这片大地将会成为神眷顾的地方，这里会建立起一座源源不断产出油面包果实的地方。
荒芜贫瘠之地，终将化为人间乐土。
昔日的预言，那些荒诞离奇的话语，都在岁月之中渐渐化为真实。
她在岁月之中变成少女，拥有家庭，然后一点点老去。
如今子孙绕膝。
或许是因为长寿和地位的增长，或许是因为那预言如此地精准，她小时候不敢说出口的荒诞故事渐渐不再被人所忌讳，也渐渐被部分人所相信。
人们不愿意相信相信一个野人女孩说出来的故事，但是却愿意相信一位长寿老者和大家族族长的话，相信那伟大的神明在降下赐福和神迹之前真的曾经和凡人降下过指示和预言。
朝阳下。
他们一家人来到了神殿一侧回廊的高高石基下跪下，向着那回廊深处竖立着的石像叩拜，神殿外到处都是他们这样的身影，场景肃穆又神圣。
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跟随着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感恩和祈祷之语，目光却忍不住看着那回廊深处的石像。
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神圣的轮廓站立在光影中伸出手指向远方，而一个孩子站在祂的面前带着憧憬的眼神看向祂指向的大地。
等到所有人起身之后，孩子问老妇人。
“曾祖母。”
“神是长那样的吗？”
老妇人也回头看向了那神殿回廊的深处，那石像之中的小女孩就是她。
说实话，她已经完全记不清当初那个身影的模样，但是那身影却在回忆之中愈渐神圣和高大。
那身影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穿着神圣宽大的袍服，说着高雅犹如预言一般的话，有着犹如天上人一般的气质。
祂是神吗，还是神派来的使者？
最后，她牵着孩子的手说道。
“神可以是任何模样。”
“每个人眼中的神灵都不一样，但是你看到祂的时候一定能够认出祂来。”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里聚集而来，因为这里始终没有因为人口的变多而招引来怪异之潮的袭击，似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甚至笃定了怪异是不可能袭击这里的。
不过，怪异不袭击这里是因为大量的一阶怪异油面包树化为的农田之圈，是一棵棵二阶人面树的震慑，是它们聚集在一起遮掩住了智慧种的气息。
但是它们只不过是一阶和二阶的怪异，因此这片大地能够承载的人口终究是有极限的。
这一天。
超出极限的人口终于引来了远方的怪异。
不只是一个，而是一群。
最开始是城外的村民发现了异常，远处的天空汇聚出了一片黑云，恐怖的风暴伴随着雨水而来，一个个诡异的暗影出现在那风暴和黑云之中。
“天边出现了什么东西，那是风暴吗？”村民们正在为生计忙活着，有人站起来看向了森林尽头的诡异景象。
“正在朝这边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人群汇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股莫名的恐慌情绪开始传播开来。
“快看，那风暴中有东西。”有人站起来大喊道。
那恐怖的怪异之潮越来越近了，带着剧烈的狂风而来。
所过之处可以看到森林成片的枯萎，葱郁的叶凋零脆化，就好像从春天一下子进入了深秋。
“是怪异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可怖的影子，然后一声恐惧到极点的呐喊撕裂了空气。
“不只是一个是一大群，那是怪异之潮。”所有人都彻底恐慌了起来。
“怎么可能，怪异之潮怎么会袭击这里，这里可是神庇护之地。”人人面色惨白，但是依旧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难道神放弃了这里？”许多人内心深处涌出了这种想法，但是却不敢说出口。
大片的村民开始朝着城里汇聚而来想要躲避外面的灾难，城头上响起了叫喊声，街道上有人吹响着螺号警告着所有人，家家户户开始紧闭着门，恐惧和绝望笼罩在王城上空。
不过也有许多人离开了家，朝着神殿而去，似乎觉得那里的庇护之力要更强一些。
老妇人带着全家人来到了神殿之外，可以看到此刻神殿敞开了大门，大量的僧侣急匆匆地跑动着，许多贵族也来到了这里，甚至连国王都亲自来到了神像之下祈祷。
所有人都害怕到了极点，但是也正是如此，神殿之中也变得更加庄严肃穆。
天空风雨变幻。
云海从晴朗化为阴云，璀璨堂皇的街道建筑逐渐变成了暗影鬼巷。
每个人都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向着神明祈求着什么。
“神啊！”
“请让您的庇护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吧！”
“请不要抛弃我们。”
老妇人也是这样，不过她看起来要坚信许多，她不相信那些怪异会摧毁这里。
但是她身旁孩子们却没有这种坚信，他们一个个恐惧得不成样子，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远处，那怪异之潮的最前沿终于靠近了这片被庇护的土地。
原本生长在大地之中没有任何动静的油面包树这一刻感应到了危险，一片接着一片开始动了起来，大地深处纠缠蔓延的根系开始蠕动了起来。
根系突破地面，疯狂的涌出。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根须缠绕在了城墙之上，一层层往上叠加，化为了一堵超凡高墙。
紧接着，那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也随之而动。
人面树张开了枝叶，树皮上挤出了一张张人脸，面相那袭击而来的风暴。
大量的人面树连接油面包树农田一起，散发出属于它们的超凡力量，控制住了外层范围内的温度、湿气和水分，阻挡住了那风雨的侵蚀，化为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雨落下来，瞬间蒸发。
风到这里，便消散无形。
怪异之潮带来的风暴越来越强大，但是那人面树和油面包树农田化为的强大屏障依旧死死地阻挡住了它们的力量。
“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瞬间让王城内的人振奋了起来，大量的人站起身来，对着城外那庇护住他们的农田和大树欢呼。
“这就是……这就是……神的庇护。”有人激动得手舞足蹈，有人浑身发抖，有人亲吻脚下的大地。
“怪异的力量进不来，它们进不来，因为我们有神的保佑。”街道上也出现了人影，发出狂喜的大喊。
“快看，神并没有离开，祂还在这里，祂还在看着我们。”连国王都走了出来，为这一幕而兴奋无比。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恐怖的怪异之影从云头之上落了下来。
那是率领着怪异之潮的领袖。
其中最强大的怪物。
一支支恐怖的触须垂落而下，纠缠在了一棵人面树的身上。
立刻看到人面树树皮上的那张脸发出凄厉无比的大叫，整棵树开始腐烂，最后发臭，然后渐渐枯萎塌陷。
这一下。
“神”在这里留下的庇佑似乎不是那么奏效了，
那高大的人面树超过城墙的高度，哪怕是站在城内的平地上也能够直观地看到这样一幕，也让刚刚欢欣鼓舞的人们如堕深渊。
风雨坠落而下，大片的油面包农田也随之被淹没。
整个防护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怪异之潮的力量也随之见缝插针，从那个缺口朝着城中蔓延过来，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怪异在那风雨之中。
有如同幻影一般的飘在天空，有异形的随雨前行，有畸形的怪胎异种在阴暗的大地上狂奔。
浩浩荡荡，不可阻挡。
哪怕看一眼都让人恐惧到魂飞魄散。
这下证明了光靠油面包树农田和几棵人面树是不可能阻挡得了那怪异之潮的，所有人都吓坏了，整个王城就好像巨浪之中的扁舟一样摇晃着，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啊！”那站在神庙前的国王似乎不能接受这种打击，一下子瘫软在地。
“怎么会，圣树……圣树被杀死了？”油面包与树王国的象征之一，也是守卫他们最重要的力量，但是那人面树在那强大未知的怪异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人面树当然没有死，但是在普通人眼中这情况就和已经杀死了差不多。
“这怎么办？”神殿里的僧侣和贵族们也慌了神。
“完了，神真的抛弃了这片大地了。”城市中的人们瑟瑟发抖。
“灾难终于来了。”他们遥望着那逐渐逼近的怪物们。
“或许神给予的安宁只有这几十年吧，如今祂终于收回了曾经的赐福。”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感受到了孩子们的恐惧，老妇人大喊了一声。
“不要担心。”
“我们这里有神的庇佑，神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祂说过的，这里将会成为庇护我们的城，这里就是神赐予我们的乐土。”
但是不论她嘴上怎么说，事实却似乎和她所说的背道相驰。
“可是……可是……”她的孩子们信心也开始动摇。
“神已经离开了，祂不再眷顾我们了，祂想要我们灭亡。”人群之中，有人暴怒且怨怼地大喊着起身。
“我们必须离开，要离开这里。”有人朝着外面跑去，惊慌失措。
似乎信仰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个可以量化的数值，随着风雨的到来而如同波涛一般起伏升降。
你满足他们所需，超出他们所想，或者让他们感觉到恐惧，你便是他们眼中的神，不论你认或者还是不认。
但是一旦你不能如他们所愿，他们也开始对你抱怨甚至咒骂。
但是这些人刚刚跑了不过几步，脚下石头铺成的地面突然拱起。
大地倾斜。
也让他们瞬间倒在了地上。
他们趴在地上，手撑着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袭来的变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隆起凸出，终于有什么东西从那一块块凸出里钻了出来。
那是木质的犹如根须一样的东西，只是那根须粗壮得出奇，最细的也有一两米粗，粗的甚至有大约七八米。
“轰隆隆！”
大量的木根接连不断地从地里伸出，纠缠着往高处延伸而去，数百上千根连接在一起。
互相纠缠，最终互相融合。
“这是什么？”
“地下，地下有东西长出来了。”
“它将我们给吞没了，将神殿给吞没了。”
所有人左摇右晃，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动荡。
他们惊惶不已，但是却无处躲藏，最后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那座神殿逐渐被巨木的主干被包裹住了，成为了巨木内部树洞里的一部分。
不仅仅如此，神殿周围的大量建筑和地面不断隆起蔓延的根须结合在一起，那根须并没有破坏这些建筑，只是缠绕住了它们，接受了它们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一棵奇异的巨木逐渐孕育成熟，它从大地之下拔地而起，一点点延伸向天空。
庞大的树冠遮挡住神殿上方，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所有人瞠目结舌。
看着那奇迹的降临。
看着那超越他们认知和想象的巨木，硬生生地吃掉了他们的神殿和大片的周围建筑。
那巨木的力量本应该到此为止的。
但是。
这里有它的同类，和它同种同源的力量。
那力量吸引着它再度扩张，再度延伸。
于是那巨木张开巨大的树冠，一根根气根从天空垂落而下，密密麻麻的木质气根蔓延纵横。
而城墙外的人面树也发生了变化，一个个极力地往天空延伸，长出枝干，向着那巨木拥抱而来。
还有外面成片成片的油面包树农田的根须也疯狂地涌动着，就好像伸长的一只只手，想要抓住那巨木探过来的肢体。
最终。
气根和枝干相连，根须和根须相融。
此时此刻。
它们几乎包裹住了整个城的所有建筑。
辽阔的油面包树农田，一棵棵高大的人面树，还有这棵刚刚诞生的窟屋巨树。
此刻化为了一个整体。
出现在大地上的，是一个鸟人们从来未曾见过的巨型联合构造体。
它是由大量怪异力量融合在一起化为的一个巨大的生命城镇，它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拥有生命能够呼吸，甚至能够自我循环和生长的个体。
城墙的主体消失了，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藤根，就好像覆盖满了爬山虎。
城市里的建筑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座结合木根的镶嵌在树中的树屋。
神殿镶嵌在那巨木最大的树洞里，高度也拔高了数十米，一根根由树根纠缠在一起的斜坡好像阶梯一样从神殿前延伸而下。
这里由一座普通的王城。
瞬间化为了一座充满了奇幻色彩的超凡之城。
城里的人还没有从这巨变之中缓过神来，外面传来了强烈的击打声，还有怪异的咆哮和怒吼。
“嗡嗡嗡”
“咚咚咚！”
“啪嗡！”
一根根巨大的根须抽打在那些攻打进来的怪异身上，将它们重伤，然后将它们驱赶了出来。
就连那天上为首的恐怖三阶怪异也变得犹豫了起来，似乎在害怕着这个巨大的联合体。
而随着农田、人面树、巨木的力量逐渐合拢，构造成了一个完整封闭的生命城镇，也让那些袭击而来的怪异再也感受不到大批智慧种的气息。
它们失去了目标。
茫然地徘徊在周围。
渐渐地，它们好像忘记了来时的目的。
最终绕境而过，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了远方。
雨过天晴。
阳光重现。
洒在那棵巨大神异的树上，也穿过那斑驳葱郁的枝干气根撒落在这座奇幻之城内部。
随着太阳的出现，所有人这才拥有了一丝丝真实感，感受到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也感受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奇幻之城也是真实的。
趴在地上的人随着大地重新稳定下来，一个接着一个站起，走到外面，走到阳光下。
“神啊！”
“太神奇了。”
“我们的城市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神赋予我们的家园，这是神对于我们新的恩赐。”
他们仰着头，脸上先是茫然，然后是激动，最后是狂喜。
如果真的存在信仰的数值，那么此刻它一定抵达了一个新的巅峰。
人们变得更加虔诚，也更加狂热。
所有人高呼。
“感谢神明！”
“感谢神明。”
“神明太伟大了。”
老妇人被孩子们搀扶着站起身来，身后是融合在巨木之中的神殿，脚下是一路不断延伸下去的树根阶梯，还有完全变了模样的城市和家园。
看着这一幕，她眼前似乎再度浮现了那个身影，那久远到有些模糊不清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
那身影思索着，看了一眼她身后贫瘠的土地和故乡。
一瞬间，他那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然后用平静且笃定的声音对着她说。
“一座能够产出数不清的油面包果的城，而且能够庇护数以万计的人，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不缺少食物，也不再害怕怪异的袭击。”
“要多久才能看见？”
“会要一段时间吧，毕竟美好的事物就好像花一样，总是需要等待，直到时节来临它便会静静地开放，急不来的。”
“不过，你应该会看到的。”
老妇人看着这座和树木农田融合在一起，犹如鸟巢和森林秘境一样的城市。
她颤颤巍巍地上前，走在树根阶梯上，走在斑驳的光影下。
她一步步向下。
“原来……”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座城，真是不可思议。”
“从那个时候开始建立，终于在这个时候落成。”
“原来，他口中的一段时间刚好是我的一生。”
“刚好在这个时候让我看到了。”
这座城和她的一辈子结合在一起，就好像和她的人生相融，在她人生的开始起建，在她的人生即将落幕是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她等着这一幕等了一辈子。
但是。
当看到这座城的时候却丝毫不觉得这过程的漫长，甚至觉得她与之相随的一生能够等待这幅画面是多么的幸运。
她笃信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幸运都源自于那一次相遇，因为她是遇到了神的孩子。
“太美丽了，果然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
“不对，美得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自于另外一个国度。”
“和那个身影一样。”
第九十九章：平淡无奇的故事
恐怖的灾难平息了。
这一天。
整个城市的人都不再劳作而是放开了庆祝。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明白这座城的意义，它会带来什么又会对于所有的鸟人造成什么样的改变，他们只是庆祝着神的庇护和显圣，也庆祝着他们的劫后余生。
神殿全面向外开放，来了许多人祈祷，一波接着一波地人沿着那并不算平整的树根坡道往上爬着，来到了和巨木融为一体的神殿前。
头顶上的树冠遮挡着了阳光，也遮挡住了那总是下个不停的雨。
回首望去，树与根包裹住了整个城市，这座城看上去不再像是城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
有年轻人爬得更高一些，攀上了周围的树梢，他们锐利地下爪抓在枝干上眺望着远方，此刻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无数年前他们本就是站得这么高向着远方翱翔。
可惜，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找回曾经失去的翅膀。
“让我们一起感谢神明的庇护。”
“感谢神……”
“感谢神……”
成千上万的人跪在那坡道上，在僧侣的指引下开始叩拜。
老妇人和家人一步步叩拜着，终于随着家人一起进入了神殿之中，她抬起头看到了那和她印象之中身影完全不一样的神像，虽然口中说着神有着不同的模样，但是依旧感觉有些失落。
人潮汹涌，老妇人和家人走散了。
她却并没有叫喊，反而是看了另一边，然后悄悄地穿过了那扇不让人随便进入神殿的侧门，脸上露出了一些属于老小孩的笑容，就好像少年时候的那个好动吵闹的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不知不觉之间她一个人走到了那长廊的尽头，她想要看一看那座按照她的故事雕刻的石像。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先她一步来到了这里。
在那雕像前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打量着那雕像，只是不论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丝毫尊敬和崇拜的感觉，更像是审视。
审视着，那凡人雕刻的神像究竟有几分像自己。
她一步步靠近。
看向对方的头发，是黑色的，体型均匀应该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少年人。
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对方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独特且超然的气质。
老妇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的背影问道。
“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老妇人这才发现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皮箱。
对方：“爱瞪着眼睛的小姑娘喜欢这样的城市吗？”
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少年的人，却称呼她为小姑娘。
不过的确，她所经历的一生对于对方来说显得短暂，老妇人听到那句话慢慢地靠近了对方，再度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
然后老妇人猛烈地摇头，她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但是嘴巴上还是本能地否认道。
“不！”
“你不可能是他，你和他不一样，年龄也对不上。”
“我的天哪，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但是对方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人站在石像前，目光掠过神殿的内部。
“老去的是我，年轻的也是我。”
“神殿里的是我，站在这里的也是我。”
“不论哪一个都是曾经留在时光里的我的一个影子，生命会衰老逝去，我亦会在岁月和轮回之中变幻。”
老妇人虽然口中否认，但是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瞪着眼睛的小姑娘，再看着对方手上提着的熟悉的皮箱。
她梗咽再三，还是确定了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她曾经看到的那个身影。
“您真的是神！”
瞬间，她想要跪下。
但是对方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她。
“你跪与不跪，对于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很多年前我就接受千万人朝拜，也在一座座殿堂城市之中被供奉朝拜，如今所谓的神光的荣耀于我再无半点添益，列于神台上的尊贵也不会让我感觉到半分喜悦。”
“就好像那外面的人，他们是称呼我为神明还是别的，是崇拜我还是憎恨我，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跟随我的心意，顺应我的知行。”
不久前这座城市的那些人随着神迹的显现叩拜呐喊，随着灾难的降临诅咒怒吼，所谓的神在人眼中就好像一块用之即弃的破抹布一般，其实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但是在说起这些滑稽又可笑的画面时他丝毫没有动容，有种历经千山万水的平淡。
那人露出微笑，似乎在回忆着曾经。
“你如果能够像曾经站在荒野里大声的喊住我，问我从何处而来，自信地说这里是你的故乡。”
“我会更加欣喜。”
“这样就好像我还是一个路过林间的旅人，你还是那个瞪着眼睛的开朗姑娘，一切便让人觉得怀念了起来。”
她不敢置信：“您是来看我的？”
那人点了点头看向长廊之外历经大变的奇幻树城。
“这座城市建好了，我也要离开了，刚好想起了曾经和你说过的话，于是便来见一见你过得好不好。”
“如果你能够因为我建造的这座城而幸福，这里的千家万户和以后的许多人也应该会如此吧，至少说明我选择的这条路和方式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
她动容了。
她用浑浊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身影，三分像神，但是又带有七分人的血肉感，或许是因为对方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吧，所以才有着这种真实的血肉感。
但是那一股气质却没有变太多，就好像身体和模样在不断变换，但是不论是年轻还是衰老，里面的那个人都始终是那一个。
老妇人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拘束，她感动且又带着几分感激之情说道。
“神明啊！”
“您为什么要赐福于我们呢，又为什么要建造这座城市呢？”
“是因为您钟爱于我们吗？”
她总算是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想要问的话，但是对方的回答却并非和她想象之中的一样。
“我只是一个在尝试着开拓不同可能性，一个在不断往前走的人罢了。”
“不论是叫做黑发之人。”
“叫做王。”
“叫做神明。”
“都只是一个方便使用被人称呼的代号，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赫尔法斯似乎也渐渐看透和明白了许多事情，也对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认知和理解。
“或许，人就是神明。”
“每个人都是神明的种子，只是大多数来不及长大便枯萎了。”
“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成熟和长大的人，活得更久，也变得更强大的人。”
“那些在古老的时代做着探索文明和生命的极限，开创着未来，引导着人们前进的身影，在故事里流传着便逐渐被人冠以神灵的称号。”
曾经的赫尔法斯的嘴唇看上去很薄，不是因为唇薄，而是因为说话之后喜欢抿起来露出微笑，只是却反而因此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固执和倔强。
但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也好像渐渐开始消失了，至少已经很少再出现了。
她听不懂赫尔法斯的话，更不知道对方在历经岁月变迁之后的变化，她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度过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格外长寿的一生，但是在对方的面前仿佛依旧是一个懵懂发问的孩童。
“这是神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思吗？”
但是看到眼中的神明不那么高高在上，她还是感觉到有些欣喜和温暖。
而这个时候，面前的身影对着她点头致意。
“不论如何，很高兴你最终能够看到这座城的诞生，那个在丛林外迎接我来到这里的姑娘。”
她还想要接着问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在这里。”
“找到了，已经找到了。”
“祖母，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长者，这里面是不能够随便进来的，就算要进来也必须提前进行仪式和祷告。”
来的正是老妇人家族的人，还有着神殿的几位僧侣，他们看到老妇人的身影后大喊道。
老妇人有些不满地扭过头，对着她的孩子们说道：“我在和神说话，你们没看到吗？”
那些跑过来的人和僧侣们一瞬间面面相觑，也同时止步看向老妇人身前，终于有晚辈说道：“您说的是那座神像吗？”
老妇人激动了起来：“神明降临于此，你们在说什么蠢话，你们都给我……”
但是她回过头，身后却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座孤零零的石像。
她瞪着眼睛，渐渐变得怅然若失。
“祂离开了这片土地，留下了这座城。”
对方离开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
就像对方来的时候只是轻轻地拨开丛林出现在她的面前，离开的时候对方也如同云雾一般静静消散。
祂来的时候迈向衰老，她还只是个孩童；祂离开的时候青春年少，她已如同风中枯叶。
而那些僧侣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瞬间脸色通红，不敢置信地问道。
“什么？”
“神？”
“您说神刚刚在这里？”
“这是真的吗？”
老妇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发出这种质疑，她大声地说道。
“神明刚刚降下神迹，祂的力量还环绕在这里，谁敢在这里亵渎伟大的神？”
所有人纷纷跪下，老妇人也跟着一起跪下，虔诚地祷告了起来。
庄严肃穆，敬畏虔诚。
她终究。
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敢于向着神灵瞪着眼睛的小姑娘了。
赫尔法斯飞向天空。
他庞大的精神力场域散发开来，那力量甚至直接扭曲修改了周围的部分法则，他身体周围似乎有着道道幻象在闪现，就好像时光里的留影在他的身周被播放出来。
没错，赫尔法斯进入了四阶。
他凝聚出了神恩石，他可以制造出更多的咒印傀儡，拥有了更多的神奇能力。
他身体拥有了神话器官，这具身体被神话之力侵蚀从而脱离凡俗拥有了一千年的寿命，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摆脱生死的束缚自行进入转生状态，这也是成为预备役神话的核心标志。
赫尔法斯穿过云海，然后停了下来站在云海之上看着下面的王城和国家，那是他近乎以一己之力缔造的奇迹，他甚至可以说连面都没露便设计出了一个文明。
他没有太多的那种率领文明艰难开拓的感觉，整个过程更像是一个简单和轻描淡写的实验。
他想，他愿意。
他便能影响这个世界和改变一切。
高高在上。
因此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自豪感，反而感觉有些空洞。
“这就是那些神的感觉吗？”
以至于他觉得这过程之中完全没有凡人存在的意义，他便直接决定了一切，也注定了一切。
如果王的意志掌握的是人的生死，那么神的动念决定的就是文明的存在与消亡。
因此他才去深入城中看了所有人，也有了和那爱瞪眼的姑娘的对话，因为他实在并不能确定这个他轻描淡写确定下来的文明道路真的好吗？
“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不可能有什么普通发展的文明了，如果他们将来对于我为他们选择的道路觉得不满意，那等他们达到了那个高度之后再去进行选择吧！”
“我只是引出了一条路，一个可能性。”
“而这条路上却有无数的接力者，我只是其中一个。”
赫尔法斯这样去想，原本高高在上的虚无和空洞感似乎渐渐被压了下去。
他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目标，还是有着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做的。
例如生命城镇接下来的境况，其他的生命城镇，而生命城镇的实验计划成功是不是也能反哺到满月之地那边。
例如四阶往后的道路该怎么走，他能不能够将自己的成神计划和文明的前进之路融合在一起，又该怎么融合。
他依旧无法完全停下来。
只是面对这悠悠岁月，他不再匆忙和焦急，
一百年。
几百年。
甚至一千年一万年。
他都等得起了。
一年后。
油面包树王国。
她躺在木床上努力地回忆着，对着床榻旁边环绕的一大群孩子们说道。
“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的，就好像夜空一般深邃，但是仔细看又仿佛有星辰在闪耀。”
“祂说……”
她已经说过了很多遍这个故事了，孩子们都听得能背诵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无比安静地听着。
床榻之下，甚至隐隐传来哭泣声。
但是她的意识却渐渐飘远，仿佛离开了这里。
前往了那片丛林之外。
来到了那神殿的长廊深处。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遇见那个身影，还有最后一次见到对方的地方。
虽然直至她死去之前她还是时常来到这座长廊，期盼着能够再度看到那个被人们称之为神的存在。
哪怕换一个模样和形象，但是她依旧还是渴望着对方静静地出现在某个角落呼唤她的称号，但是却再也没有见到对方。
不过她想。
那个身影此后也一定一直徘徊流连在世间的某个地方吧，随着这文明的代代传承和凡人的生生世世，祂会永世地存在下去。
或许那位神明还会拨开树叶走出丛林，遇见某一个不一样的人，以另外一副躯壳。
不过，那已经是一段和她无关的故事了。
她在安详和孩子们的环绕之中死去。
她将全部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自己的孩子们，告诉了神殿里的僧侣，僧侣们记录在册，孩子们将那见闻化为了故事流传了下来，这也成为了这座鸟人之城最古老的神与人的故事与传说。
只是。
祂有很多段传说，曾经有，此后也不会断绝。
而她的故事只是其中一个，可能也是最平淡无奇的那个。
第一百章：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从
一百多米高的留影晶石咒印傀儡盘坐在云海，神形的身影站在傀儡的脚下的悬崖之畔，如果不仔细去看甚至都难以发现，和那巨大的咒印傀儡相比他实在是小得近乎可以忽略掉。
而仔细看那巨大的咒印傀儡圆滚滚的脑袋，可以发现大量的画面和讯息正在里面流转，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通天塔里的种种画面。
是赫尔法斯曾经看到的那些壁画、石碑、纹刻以及通过接触一些特殊之物感受到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储藏在里面，他一直在解析其中的内容，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其中大部分现在没有解析出来，有的或许是没有注意到，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从中发现无与伦比的惊世瑰宝。
他垂下仰望着留影晶石傀儡的头，静静地思索着。
“四阶之后下一步应该走上转生者之路了，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转生？”
四阶的存在在上一个纪元被称之为使徒。
意思就是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行者，他们已经脱离了凡俗的界限，不论是力量、寿命还是生命形态。
而如果能够再通过神恩四分秘术完成转生，则被称之为转生者，是走在成神之路的存在，这一步堪称登天之路，也是卡死大多数凡俗之人的门坎。
赫尔法斯既有神恩四分秘术，也完成过转生。
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转生者了。
只是按照这种方法一次次转生他至少得转生上百万次，中途哪怕没有任何意外也至少需要几千万上亿年的时间才能保证成神，而一旦出现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导致成神之路断绝，陨落在半途。
但这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至少根据上一个纪元的记载就有人想出了解决办法。
根据这些年间一些通天塔神庙里的记载翻译过来的信息所知。
上一个纪元的转生者可以借助神系的力量打开诸神国度的大门，然后再借助神系之主的赐予将自己的神血无视距离地赋予自己的信徒，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超凡职业，最终集合众生之力成就神话。
赫尔法斯自己就拥有打开诸神国度大门的能力，他还能够借助黑钢笔的力量在人间制造出一个个锚点，按照这样说起来的话他也具备实施这种方法的条件。
不过赫尔法斯担心的是按照艾妮莎所说的这个纪元是生命种的纪元，诸神以无上伟力修改了整个世界，将所有的智慧神血抽离出了这个世界。
他如果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出大量拥有智慧权能的人，必定会造成某种连锁反应，后果可能是他所预料不到和无法控制的。
可能会造成灾难。
而且关于智慧权能和生命权能的冲突，他总会莫名地想到自己之前发生过的畸变的情况。
“至少，不应该用制造智慧权能者的方式，让智慧权能的神血通过繁衍的方式蔓延开来。”
“那么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排除了一个可行性之后赫尔法斯的目标反而更加明确了起来。
“我如果不能让赐予如今的智慧种权能之血，那么只能以类似于那其他几位记载之中的神明一样，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超凡种族形态，然后依靠这种形态寄托自己的神血让对方帮助自己完成转生。”
“就像是那几座神庙里记载的魔怪、食尸鬼、鬼灵精一样，它们很难进行自我繁衍，但是依旧能够让转生者走上成神之路。”
高山之巅的宅邸里。
赫尔法斯专注地坐在桌子前化为雕刻的工匠对着一块石头下手，不过他的刻刀是使徒级别的精神力，而材料是能够储存超量信息的留影晶石，上一个纪元的神话文明产物。
那一块留影晶石在赫尔法斯的雕刻下，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头颅的模样。
不过。
相比于那个略显粗糙的留影晶石头颅，头颅里面的大脑才是核心，雕刻得简直可以说是活灵活现，就好像真的一样。
如果能够放大去看，甚至能够看到那晶石连细胞的结构都模拟了出来。
这段时间里，赫尔法斯翻遍通天塔里所有的回忆，甚至是神庙密室里最隐秘的记载，搜索着各种关于超凡种族的记载和诞生的点点讯息。
最后。
他在那些大量的超凡种族之中，决定借鉴和模拟魔灵这种他曾经为之惊叹是否能够算是生命的种族，但是材料他却用的是知识神系的代表性之物留影晶石。
不过问题出现了，他所知晓的魔灵是一种被赋予了活性精神力和神血的咒印生命，这种生命本不应该诞生智慧，但是神灵在他们的身体里刻下了智慧回路，他们哪怕灵性耗尽死去之后依旧可以依靠神灵一次次点燃智慧意识之光重新在身体里活过来，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掌握神恩四分秘术之后，他一眼就明白这种生命体其实就是按照神恩术来进行制造的，用铸造神恩石的一种类似和变种的方式铸造一个咒印生命，但是又用四分秘术之中的转生方式重塑灵性点燃智慧意识，最后让其诞生欲望重新运转，随着岁月拥有新的回忆和人生。
他前面的几个步骤还能听得懂，注入神血的步骤神恩四分秘术里面有大致相似的，至少可以实验尝试一下；点燃意识之光也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无视超远距离施加影响点燃，这一点黑钢笔也可以解决。
但是关键的那个所谓智慧回路的东西，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知道的只是一大堆对于魔灵一族的描述，但是却没有核心的技术。
或许，这才是魔灵一族诞生的关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刻上一个回路，就可以不要脑子了？”
“这谁想出来的天方夜谭？”
灵魂种能完全地脱离身体和大脑结构进行思考，而这种方式却有着一种另一个层面的奇妙感。
赫尔法斯甚至还想要翻看一下自己的灵魂里面是不是也有着类似于这种回路一样的东西，或许在灵魂种的诞生，就是在这无数的奇思妙想和秘法的融合下出现的。
赫尔法斯为这种秘法束手无策，但是这已经是他所能解析的唯一一个超凡种族的，其他的超凡种族诞生的过程和需要的东西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别的不说就是那食尸鬼，竟然是用什么诅咒之力诞生的，还说和什么誓言有关，并且还需要什么神话道具之法，什么银白之虫，听得让人一头雾水，诅咒和发誓也能够诞生出力量来？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种超凡种族诞生得足够古老，越是古老的超凡种族反而越是简单古朴一些，越是接近神恩和智慧的核心秘密和结构。
越是到后面的一些秘术或许不一定就比之前的强大，但是复杂性的确要超出。
苦恼间，赫尔法斯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没有智慧回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代替这种东西啊？”
“我没有这种秘术，但是却有大脑结构生命模板。”
幸运的是，赫尔法斯曾经控制过脑魔这种特殊的怪异，并且从它那里得到了大脑的完整结构和深层秘密，也即是所谓的生命模板。
不过不是完整的一个生命形态模板，只有一个大脑。
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结构能够运转，更没有弄明白生命模板的深层奥义，此刻只不过是注入那个生命模板按照超凡力量将其衍化出来。
于是接下来。
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窗外云海飘摇的房间里，赫尔法斯全神贯注地聚焦在留影晶石头颅之上，但是突然之间表情一变，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赫尔法斯将失败品扔到了一边，站起来走了走思考着刚刚失败的问题和原因。
然后过了一会又坐了下来，重新拿出了一块留影晶石开始。
看房间的角落，那里堆积着很多留影晶石头颅，好像一座小山一般。
全部是失败品。
他照图索骥一次次地尝试着，但是又在不断修改着原本的计划。
毕竟他想要的既不是一种类似于魔灵的种族，而是一种融合了留影晶石，符合他所需要和这个时代所求的东西。
终于在一天夜里，赫尔法斯制造出了一个完整的头颅。
“大脑结构成功了。”
赫尔法斯将它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
但是单纯的大脑结构无法拥有智慧，如同那些被脑魔制造出来的战士一样；而光是拥有智慧权能不依靠大脑和身体的结构也同样无法运转，就像是幽魂。
赫尔法斯通过神恩术的方式将自己的神血融入了其中，融合留影咒印和精神力，这一步也非常成功。
立刻看到那个透明晶体头颅变得晶莹剔透，甚至有了一丝
灵动感。
这一步赫尔法斯和以前制造超凡种族形态的人也有些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是先用别人的神血尝试，或者在别的种族上进行进阶升级。
而赫尔法斯既找不到别的智慧超凡种族，也没有别的权能神血，只能完全用自己的。
没有人指导他，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摸索。
“然后，点燃智慧意识。”
赫尔法斯伸出手，按在了那晶体头颅之上。
瞬间。
那头颅之中闪耀出了强烈的光芒，就好像颅骨的最深处点燃了一道璀璨的火焰。
赫尔法斯放开手，仔细地看着那头颅。
“好像，可以了？”
“成功了？”
最后，那头颅竟然一点点动了起来，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赫尔法斯。
头颅是完全透明的，看上去有着一种特殊的美感，像是一个活着的个体，但是又超越着死亡和生命。
赫尔法斯问他：“你是谁？”
他这是在通过对话来试探，然后判断对方的智慧程度。
那头颅开口说道：“我是您的创造物，一颗由留影晶石铸造的头颅。”
赫尔法斯说：“你已经掌握了我留在留影晶石内的讯息？”
这颗头颅此刻是连接着赫尔法斯最大的那个留影晶石傀儡的，能够从上面获得巨量的信息。
头颅没有否认：“是的，我已经掌握了很多。”
赫尔法斯无比欣喜，但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明白自己这是真正的成功了，他制造出了一个拥有智慧的个体。
虽然它不能像正常的生命那样繁衍，但是毫无疑问它是一个可以思考的，拥有自我智慧的存在。
而且这个个体一诞生就迅速拥有了掌握了庞大的知识，这似乎也代表着他不同凡响的潜力。
但是还没等赫尔法斯高兴完，那头颅这个时候又开口说话了。
头颅扭头看了看左右：“您为什么不替我创造一个完整的身体呢，这样我就可以更方便地行走了。”
赫尔法斯：“你如果可以走的话想要去干些什么？”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知识和讯息，拥有一个更大的储存留影晶石的身体。”
赫尔法斯：“然后呢？”
头颅又想了想：“然后制造出更多的同伴，收集更多的信息。”
赫尔法斯笑了：“你对于信息的欲望还真是贪婪啊，是因为诞生于留影晶石吗？”
然而，那头颅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不，是因为我诞生于您的神血，我在遵循您的渴望而行。”
赫尔法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头颅接着说道：“您的灵魂不是在一直渴求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吗，永不舍弃和停息地追寻着自己的来历，您已经感觉到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或许也是不够的，因为您的秘密或许是超越于这个世界，甚至超越于星辰和诸神之上。”
赫尔法斯更惊讶了，对方的智能程度似乎还要超乎自己的预料之上。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他此刻还并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似乎并不仅仅是智能的程度。
晶石头颅光芒闪耀，似乎很快就想出了一份可行性的方案。
他说。
“我的主人啊！”
“我会先控制所有的智慧种，然后挑选能够嫁接留影晶石头颅的人，对他们完成改造。”
“然后，我会从中那些种族和族群里挑选出繁衍最快，成长最迅速的种族，给予他们最大的生存空间，将其他繁衍不够快的族群全部清理掉，为这些族群腾出空间。”
“接下来，我会用封印物加速他们的繁衍，缩短他们的成长周期。”
“然后我会将整个世界划分区域，打造一个完美的神血生产系统，不需要任何人劳作，他们只需要不断地增加智慧种和神血。”
“这样，您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积蓄力量，在那沉睡的诸神醒来之前掌握主动权。”
“接下来，我们寻找上一个纪元离开这个世界的……”
赫尔法斯彻底呆住了。
甚至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就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字。
“啊？”
那晶石头颅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伟大的主人啊，您是否满意我的方案呢？”
“如果您觉得这个方法还不够快的话，您可以再制造出一个更强大的同伴，给予他更强大的智慧神血，更庞大的留影晶石躯体。”
“这样的话，它或许能够提出一个更能够让你满意的答案。”
赫尔法斯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您有没有想过这并不是我所愿，我不需要去这样做。”
那头颅却十分笃定的说：“不会的，因为你的灵魂在如此渴望，我按照您的渴望前行，您怎么可能会拒绝和阻挡呢？”
赫尔法斯：“如果我阻挡了呢？”
他说：“您不会阻挡的。”
赫尔法斯：“如果我一定要阻挡呢。”
他机械地说道：“您不会的。”
赫尔法斯沉默了。
这个留影晶石头颅生命体似乎是一个认死理的存在，好像在他的世界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永远不可能变。
而人这种存在却和他不一样，人可以同时是善良和邪恶的，他随时在一和二之间变换不定。
人时而内心深处会涌出最阴暗可怕的想法，但是他最后所作出的可能是最温暖善良的举措。
人的确拥有着最强烈的欲望，但是有的时候他们会放弃达成欲望，也会选择达成欲望的方式，而不是不顾一切地抵达目标。
赫尔法斯看着面前的留影晶石头颅生命，缓慢的摇头说道。
“你并不具备一个完整的人所拥有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
他的确制造出了一个拥有了智慧的个体，但是它似乎也是一个不完整的存在于缺陷的个体。
他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但是很明显这种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对于他这句话，那头颅生命体也做出了回答。
“我本就不是因为那个被制造出来的，我的诞生为了是实现您理想和计划的工具，这样看起来我不正是您最需要的完美造物吗？”
留影晶石头颅似乎很清楚，也非常的明白自己的一切。
甚至比赫尔法斯更明白。
赫尔法斯：“你先留在这里吧！”
赫尔法斯朝着外面走去，然后关上了门，将那头颅留在了桌子上。
他走在空荡荡的宅邸里，突然间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的神血？”
“是我的神血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但是他想起曾经在紫的回忆里看到的画面，他高高屹立在那柱里的黑暗中，对着紫发出恐怖到极点的疯狂尖啸。
或许真正的他早就疯掉了，迷失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只是。
他忘了。
他来到了大门外，再度盘坐在了自己的那个最大的咒印傀儡旁边。
傀儡巍然不动，但是身体里画面如同河流一般转动。
赫尔法斯翻看关于通天塔里的画面和解析记录，之前他搜索和寻找的都是有关魔灵一族的信息，而此刻他开始翻找起了有关于炼金师这种超凡职业的信息。
“炼金师。”
“诞生于欲望和人格的超凡职业，以情感和执念为能力制造炼金道具。”
“四阶以后，将执念种在欲望之杯中建造炼金塔，让炼金塔按照自己的执念进行运转。”
又过了一些时日。
赫尔法斯终于再度打开了那扇门，出现在了那晶石头颅的面前。
而那只有头颅的生命个体似乎知道赫尔法斯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一样，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然后发出了叹息。
他说：“我有些失落。”
赫尔法斯走上前去：“你很快就不会有失落这种情感了，不用为各种事情烦恼。”
晶石头颅却说：“不，我失落的不是我没有了感情，而是我不能帮助你完成您的渴望。”
赫尔法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更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达成我的目标。”
说完，他抽离了留影晶石头颅所拥有的大部分欲望，最终只留下了一种执念，那就是遵守赫尔法斯留在它们脑袋里的条律。
赫尔法斯手按在留影晶石头颅上，然后开口说道。
“第一仆从律令……”
过去了一会，他重新松开了口。
晶石头颅再度闪耀起了光芒，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不再看赫尔法斯的眼睛，只是直视着前方。
那透明的下颚张开合上，以一种分秒不差的节奏感说出了一段话。
“您好。”
“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从，请您下达旨意。”
话语间，再也没有了那强烈的欲望和作为生命的灵动感。
就只是一颗会说话的晶石而已。
第一百零一章：谱写文明和进化之歌的笔
雨之国度。
不出预料，赫尔法斯在大地上走了没有多久，原本阴暗的天空再度下起雨。
不大，但是不眠不休，让人的心境不由自主地变得阴郁了起来。
赫尔法斯站在雨中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这雨中的原始丛林，他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了满月之地的画面，想起了黑铁部落的许多人。
普通的生命种活得久了早已忘却和模糊了很多东西，但是作为智慧种的他变得更强之后那些回忆却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主人，感受到了大量人口的气息。”
突然间，赫尔法斯胸前的口袋里冒出了一个声音，然后一支黑钢笔探出头来了。
和之前相比赫尔法斯的黑钢笔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原本镶嵌在笔上的晶石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晶石头颅，它们不仅仅能够执行之前的任务，还能够说话。
同时也拥有了自己的智慧，能够进行更复杂的任务，甚至还能够自我升阶变强。
那一支笔出现之后，接着，又从口袋里冒出来一支，随后一支支顶端镶嵌着水晶头的钢笔出现了。
他们紧密地排列着，就好像一支等待着号令的军队一样。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指向了远处。
“在那边有一个大型鸟人聚落，而且这附近也有着大量的鸟人栖息着。”
“这里分布着许多鸟人聚落，他们有着初始的文明也形成了语言，只要给与一个契机便能够诞生出城镇来。”
“我接下来要在这里制造出一批生命村庄，还有生命城镇。”
“而我给你们的任务便是引导、监察、控制这里的封印物体系演变情况，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们去做。”
赫尔法斯通过满月之地探索出了封印物体系，也在面包与树王国建造出了他眼中的生命城镇，如今更是有了晶石头颅。
三者结合在一起，一定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而在雨之国度这片未曾开发的处女地上他更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施展手脚。
但是。
对于接下来具体该怎么走，一切会怎么变化，赫尔法斯也在尝试。
在面包与树王国的那场实验之中赫尔法斯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整个生命城镇诞生的过程之中面包与树王国的人完全参与，他们更不知道该如何合理地运用油面包树和人面树的力量，如何更大更好地帮助自己的生命城镇发展，如何将生命城镇的力量拓展到极限。
不论赫尔法斯多么强大，他一个人能够做到多少事情。
文明发展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完全唱独角戏的。
他所建立的这个体系最终都是要和人打交道的，也要让那些人融入参与到这其中来。
这也是赫尔法斯来到这里的原因，他在进行面包与树王国之后的下一次实验，也是对于封印物体系的新一次升级和蜕变。
“第一步。”
“去这个地区的各个聚落吧，去寻找合适的人选！”
赫尔法斯说完了话，口袋里的那一支支黑钢笔便落在了地上。
他们翻着跟头，或者融入阴影里，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
这是聚落里最大的一间屋子，通体都是用木头建造成的，屋顶覆盖着一层层树皮，看上去就好像鱼的鳞片一样。
雨水打湿了树枝遮盖的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坐在木棍支起来的狭小窗户旁边看着远处，作为聚落里面的唯一一个木匠的他并不喜欢这样阴湿的天气，而且这个小小的聚落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前途。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那些远处大一些的国家看看，去最近的几个城镇中去，这样他作为木匠的手艺和建造房子的才能也应该能够得到真正的利用吧！
当然，如果能去传闻之中的面包与树王国就更好了。
据说。
那里有着吃不尽的油面包果，整个城市和树长在一起，外面是看不到尽头的农田。
啊，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看上去很想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他扭过头去，准备看看是谁和他说话。
“这是什么？”
然后他一下子弹了起来，嘴巴里发出大呼小叫。
因为面前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一支黑乎乎的奇怪的长条状物翻身跃上了窗台正在和他说话、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怪物。
那支钢笔上的晶石头颅看着瑟瑟发抖的他说道：“我是黑钢笔使者。”
他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你会说话？”
黑钢笔使者：“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那你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黑钢笔上的晶石头颅说：“我奉神的旨意，来这里寻找掌握封印物力量的人选。”
他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神？”
他变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那黑钢笔使者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和混乱一片的大脑，而是直接跳入了下一个步骤。
“所以。”
“你是同意，还是拒绝。”
他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还是本能地感觉到这可能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机会，这是神灵的旨意和选择。
而且一个如此诡异且明显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如果哪怕不是神的使者，且对他有恶意的话，他又能够拒绝吗？
他一把扑了上去，跪在地上不断地叩头。
“同意！”
“我同意。”
他似乎生怕对方没有听到，又接着十分郑重地说了一遍。
“使者啊您带着伟大神灵的旨意而来，我怎么敢违抗神的意志。”
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头，明明是询问他同不同意，也是给他一个改变命运的选择，结果怎么弄得好像威逼他一样的。
但是黑钢笔使者却没有太多的问题，直接判定为许可。
于是，黑钢笔使者又开始了下一个步骤。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我可以送给你一件已经有成套晋升体系的一阶封印物，这种封印物的晋升体系已经非常成熟，控制的方法也很安全稳定，但是可供应你选择的目标非常少。”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你向我提出要求想要一个什么样能力的封印物，我可以和你一起寻找这种怪异共同将其封印，不过这期间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最终也无法找到，更可能找到了也没有办法封印对方。”
“你选哪一个。”
黑钢笔使者问道，但是他依旧听不太明白。
在这个聚落里，他已经算是见过世面拥有智慧的人了，但是面前这个神灵的使者所说的东西很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之外。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请问，封印物是什么？”
黑钢笔使者并没有停顿，直接用最能够让他直接明白方式说道。
“各个村庄的油面包农田、织丝之巢、茧树森林，以及面包与树王国的人面树和窟屋巨树，便是我所说的封印物的外在体现。”
“那些行走在各个固定商路上来回盘旋的蜗车，经常会提醒怪异来袭的胆小精之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指引之灯，这也是封印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你们口中能够自动产出铁矿、铜矿的矿洞以及一些奇异的地域，也是因为封印物形成的。”
“如果你想要这些封印物的话，都是可以供应选择的。”
他惊呆了，尤其是当他听到面包与树王国这个名词的时候，那可是所有鸟人恨不得恢复曾经的翅膀飞过去的梦中向往之地。
“窟屋巨树？”
“难道就是传说之中，面包与树王国王城中的那棵大树，那也可以选的吗？”
黑钢笔使者并没有直接拒绝的痴心妄想，而是告诉他。
“你可以选油面包树，然后一步步将它升阶，有一天它可能会变成人面树，只要再进一步蜕变便是窟屋巨树。”
“如果你在搜集到上十棵人面树，几十上百块油面包树农田，便也能够建造出一个面包与树王国那样的神奇城市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油面包树和人面树以及窟屋巨树之间是这样的关系。
他有些心动，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有一天对于他来说可能无比地漫长，耗尽一生等不到的那种。
这下他终于确定，这的确是一场神的恩赐。
但是这诱惑似乎太大了，让他不知道从何选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黑钢笔使者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明天我还会来这里。”
说完，那奇异的使者便消失在了窗户前。
第二天。
他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杆在窗户前早早地等待着。
而那支会说话的笔也果然准时地出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地跃上了窗户，他明明一直都在关注着周围，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考虑好了吗？”黑钢笔使者问道。
“我想要一种能够对建筑和工匠起作用的封印物，请问您这里有吗？”他匆忙地叩拜在地，然后对着那黑钢笔使者说道。
这是他思索了一夜的结果，他不再痴心妄想什么窟屋巨树，而是根据自己所擅长和期待的方向询问道。
黑钢笔使者直接按照他所想，抛出了一件封印物的信息。
“一阶封印物·黑泥之石。”
“能够源源不断地制造特殊的泥，曾经有人用它来制作陶器、泥瓦、建筑用的砖头等等，同一样封印物落在不同的人手中也有着不同的作用，而且哪怕是同样用黑泥之石制作陶器不同的人制作出来的品质也可以说是天差地远。”
“而且它还有着已知的二阶形态黑沼之壶，对于你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择。”
他喜不自胜，立刻说道。
“我就要它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但是说完之后立刻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尊敬。
他立刻按照自己想象之中那些城镇的人物是如何向神祈祷的，趴在地上大声地说道。
“伟大的神灵，尊敬的神之使者。”
“请将这件封印物赐予我吧！”
“我会将一切奉献给神明，用永生永世来回报神的恩赐。”
在他磕磕绊绊的说完之前。
黑钢笔就已经飘了起来，笔尖向着他贴了过去，散发出了无形的光芒。
一瞬间，他就感觉不能动弹了，仿佛身体已然不再是自己的了一般。
那笔尖在他的额头上写下了什么，不过他瞪着眼睛却看不见。
很快，一切结束。
而他也终于从那种不能掌握身体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
黑钢笔上的晶石头颅开口说道：“耐心等待，过不了多久你约定的封印物便会来找你。”
他不可思议的问道：“来找我？”
难道，那封印物是活的吗？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已经消失了，就和来的时候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
他每天都会来到窗户前静静地等待着，但是一天天过去，那约定好的封印物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焦急。
有的时候他会坐在外面发怔，觉得那一切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吗？
神明选中了他，然后将一样拥有超凡力量之物送给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诞离奇的幻想吗？
日复一日地等待中。
他开始愈发地怀疑自己。
“凭什么就会选中我呢？”
“我真的是异想天开。”
“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吗？”
“但是，光凭我能够幻想出那些东西来吗，封印物、油面包树、窟屋巨树？”
他开始变得失落，但是却始终无法淡忘那件事情。
就在他的惴惴不安之中，这一天他在修缮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喂！”
“就是你约定要和我结伴同行吗，我已经来了。”
他回头一看，再度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一个不倒翁一样的半人高石头“怪物”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怪物”下面是一个椭圆形的黑色身体，上面是一个晶石脑袋。
而刚刚开口说话的，就是上面的脑袋。
但是也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黑钢使者所说的封印物。
“真的。”
“真的来找我了。”
他激动得想要狂呼呐喊，连忙跑到了对方的面前，跪在地上高呼神明的使者。
但是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着那个晶石头颅有些错愕。
“使者，您怎么跑到这这上面去了？”
但是那个晶石头颅却回答说道：“我不是黑钢笔使者，他们是神灵在人间的代行者，是神在这个世界的眼睛和监察者，当我们出现错误的时候他们也会进行修正。”
对方摇晃了一下身体：“我是封印物·黑泥之石的脑袋，接下来将会和你同行，协助你建造文明，同时也请你协助我成长。”
他也终于发现，虽然这块石头上面也镶嵌着一个头颅，只是那上面的晶石头颅质感好像比黑钢笔使者要低一个层次，看上去粗糙了许多，也没有那么荧光剔透，超越世间最美丽的宝石。
而且那黑钢笔看上去就有着一种精致的美感，再看看面前的这个“不倒翁”，感觉怪怪的。
“怪？”
那晶石头颅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他摇晃了一下，立刻看到那晶石变得不透明了，更像是一个不倒翁了。
“我还可以这样。”
接下来，它又摊开了贴在了石头上。
这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出了脸的椭石了。
可惜，看上去还是算不上好看，只能够说不那么突兀了。
最后，他又恢复了不倒翁的模样，只是脑袋透着和石头一样的颜色摇摇晃晃。
“作为你的同伴。”
“首先我需要向你说明一遍，关于封印物的使用律令。”
“而当你的行为不符合律令之时，我也会抛弃你而去，所以请你听好了。”
“第一条，封印物不可以用来杀伤凡人。”
“第二条，封印物……”
晶石头颅一遍遍的向着他讲述着作为封印物掌控者的条件，他也静静的听着，其间也会提出一些疑问，而对方也会耐心地解答。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黑泥之石上的头颅：“做什么，这是你的问题，我只负责协助你，提醒你，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如何能够做得更好，仅此而已。”
“不过我提出的只有固有的信息，如果需要创新的东西，请你自己去思考。”
他又问：“如果我想要当一个优秀的建筑工匠，你能够帮助我些什么？”
黑泥之石上的头颅：“如果你想要建造木质建筑，我可以帮助你制造瓦片；如果你想要建造石质建筑，我可以为你准备砖石……”
他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了该如何和对方进行相处了。
“那就先从瓦片开始吧，我之前是一个木匠，比较喜欢木头的建筑。”
一位鸟人，一个“不倒翁”。
这样的奇怪的组合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上，也代表着某些东西掀开了新的篇章。
山巅上的宅邸。
赫尔法斯手按在了封印之书，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支支黑钢笔跳上了桌子，排列在了他的面前。
陈设精致华丽的书房，窗外云海浓雾飘散，屋子里钢笔如同士兵一般觐见着他，这一切看上去有种童话书里的感觉。
他问道：“都完成了任务？”
一支支黑钢笔整齐地回答：“都完成了，一共选中了二十三个人。”
赫尔法斯指向了其中一支黑钢笔：“接下来你还要监察那一片区域，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将会真正开始扩散这种模式。”
那支黑钢笔使者立刻说道：“是的，主人，谨遵您的旨意。”
这便是赫尔法斯做出的一种尝试，也是关于封印物体系的一种新的阶段。
以后。
当一个区域当人口出现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有一支镶嵌着晶石头颅的黑钢笔的所谓使者出现，他会寻找合适的人选封印一种怪异，然后在这件新的封印物上镶嵌上特殊的头颅。
这些镶嵌着晶石头颅的封印物知道封印物的真名，会控制压制住怪异的反噬和本能，甚至还掌握着大量的关于该封印物的传承和讯息，甚至也可以说是代替着封印物思考。
然后这个被选中的人会和新的封印物一起建造村庄，然后逐渐在这里升级出镇子，以及生命城市。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生命纺织作坊，封印物挖矿镇，或者一个能移动的生命蜗车商队等等，并不限制于一种形式。
其实这就是另一种狩魔人，不过这种狩魔人和之前的狩魔人相比成为的难度要低了不知道多少，成长的上限却高了不知道多少。
时代在变化，狩魔人的职能本身就在不断的改变之中，曾经的狩魔人只需要他们来狩猎怪异，后来狩魔人可以用怪异的力量来生产，再后来可以专门研究怪异的封印物圆塔，狩魔人也因此拥有了各种各样的职能，不再是单纯的“狩魔”。
一代代蜕变，狩魔人的要求也越来越低，也变得越来越普及。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赫尔法斯打开了封印之书，目光不再看向那一支支黑色钢笔。
他挥了挥手，安排起了除了刚刚那一支黑钢笔使者之外的使者。
“其他黑钢笔使者解除你们这一次的任务，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以后的监管区域。”
“去大地上，按照各自分配的区域进行巡查，出现任何问题立刻将信息进行上传。”
黑钢笔使者的声音整齐划一。
“是的。”
“主人！”
黑钢笔使者一个接着一个从桌上跃下，走向人间。
不知不觉之间，这些黑钢笔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这是一支支谱写文明和进化之歌的笔。
第一百零二章：云之国度
最近，在雨之国度的西南方向一个曾经十分偏僻且蛮荒的地区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自称是得到了神灵使者的恩惠和赠与，掌握了超凡的力量，他们身边跟着一些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存在”，这些存在会说话，只是不论是外形还是说话的方式很明显和普通人差别极大。
难得是一个晴天。
丛林里有着一条奇特的道路，就好像什么巨物强行在原本树木茂密植物丛生的大地和山路上来来回回地行走，最终压出了一条路。
这条道路的中途修建着一座座木屋建筑，不远处还有着村镇和鸟人聚落，此刻其中一个木屋前面有着一群商贩和旅人带着木箱、布包裹亦或者背篓站着等候着，还有着人在往着这里赶来。
他们显得很急促，似乎迟一步很可能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没有多久。
远处的丛林深处突然出现了异动，可以看到丛林似乎在微微摇晃，还能够隐隐看到有什么高出丛林的东西在移动。
那高出丛林的东西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折射着光线。
“快一点，蜗车快到了。”道路和木屋前，其中一个等待的人朝着后面招手呐喊。
“你怎么回事，还想要往我前面塞人。”排在他后面的人不满了，大声斥责道。
“那是我的家人，和我约定好了一起回去的。”那人说道。
“那也不行，谁先来谁先走的，这是这里的规则，你敢在神灵的目光下违反规则吗？”排在后面的人大呼小叫。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刚刚赶到的人一看这里的人，顿时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我先来的，你们得排队。”有人想要偷偷挤到前面去，但是立刻就被发现了。
“我们有急事。”有人辩驳，甚至开始大闹。
“谁没有急事，我这些东西必须马上带回去，我全家都指望着我带这些东西回去换粮食生活呢。”争吵声越来越大，场面也变得纷乱了起来，其中有部份人甚至开始大打出手了。
但是很快，远处那沿着大道前进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路的尽头。
放眼看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若小山般高的红色蜗怪，其背后驮着一个炫彩的宝石蜗壳，各种颜色都有，闪耀得如同一座宝山。
而紧跟在它后面的还有着一只类似的存在，不过要小很多。
再接着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了，那是一只又一只背着普通蜗壳的红色蜗怪。
这些蜗怪的上面绑着绳子，还有着绳梯可以看到上面坐着不少人，人们按照蜗壳的纹路坐在上面，一层层地往上。
原来是一阶的红蜗和二阶的宝石红蜗。
这些蜗怪一只接着一只出现，排着整齐的队伍前进就好像是在进行长途的迁徙和洄游。
这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奇特现象，蜗之路。
意思是蜗一样的怪物碾压出来的路，也是这种怪物固定行走的路线。
最早是一群流浪者发现这种奇异现象的，他们在荒野之中看到一群奇怪的蜗形怪异会按照固定的路线不断地来来往往，是一个不规则的圆，这条路不仅仅好走，而且要比普通的路线安全很多。
在荒野之中旅行和前进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而想要开辟出一条成熟的道路更是无比的困难，在这个遍地都是怪异和危险的世界。
而接下来他们更是发现这些奇怪的蜗怪不像其他的怪异一样会伤害他们，甚至允许他们乘坐他们，于是便开始有人会在蜗之路上搭乘这些蜗怪的便车。
一代代传承下来，如今有了数十上百年的习俗了。
在一百年前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一算时间便知道，这一定是那位传说之中的神灵的恩赐，这片土地上的种种奇特之物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人们说这些蜗车是遵行神灵的意志来到人间开辟道路的，因此旅人和商贩对于这些蜗车也无比尊敬，这一点很快在这里也体现了出来。
可以看到随着那个蜗怪队伍到来，原本乱成一片的鸟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敢再闹了。
“别打了，别打了。”
“别让神灵看到你们的丑态。”
“惹神发怒会招来天罚的。”
所有人都住手安静的排着队伍，静静的看着远处看起来缓慢实际上速度极快前行的蜗怪们，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崇拜，有人直接跪在地上感谢神明，或者请求这些蜗车允许他“搭便车”。
对于他们来说，神灵的目光会随着这些他派来开辟道路的蜗怪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因此他们不敢在神灵的面前露出丑态和破坏规则。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让他们形成了敬畏之心，让这条没有法律的蜗之路有了持续了上百年默认秩序。
而那些红蜗和宝石红蜗就好像也知道这里有着一个站点，许多人会在这里等候它们一样，抵达那木屋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一些人从蜗壳上爬或者跳了下来，然后来到了蜗壳的前面。
而排着队的人立刻来到了蜗壳的后面，将东西塞入蜗壳之中，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蜗壳也会将它们的东西从另一端吐出来。
不过很快上面的位置就坐满了，依旧有很多人没有上去，这批人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放弃。
他们看着蜗车队伍浩浩荡荡地消失在路的尽头，就好像一排移动的山峰，目光敬畏又有些失落。
“下一次要什么时候？”
“要十几天后吧！”
“要不我们沿着这条路自己走过去算了，反正我的目的地也不算太远。”
“我可不敢，虽然这条路比其他地方安全，但是路上就算没碰上怪异就是碰上凶恶的龙兽，我们也不够它们吃的。”
“还是等下一次吧！”
木屋里很快有许多人收拾东西，准备在这里住上十几天，有人准备返回附近的村落，当然也有人冒险沿着蜗之路前行出发。
围坐在一起，抱着膝盖等候的人们唉声叹气。
“要是有更多的蜗就好了。”
“向神明祈祷吧，说不定神会派遣下更多的蜗车来呢！”
“只能这样了。”
“现在已经不错了，放在以前我们哪里敢出这样的远门，离开村落附近那就是找死。”
“是啊，这都是神灵的恩赐。”
突然间木屋外面传来了惊喜的喧哗声。
“快看，又来了蜗车。”喧闹声让人们跑了出去，惊讶地发现远方的路上竟然出现了一辆蜗车的踪影。
“不会吧，之前不是已经过去吗？”人们兴奋无比，以为又来了一队蜗车。
“只有一个。”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来的只有一辆蜗车，看上去孤零零的，完全没有之前那大批蜗车队伍的浩浩荡荡之感。
“难道是落单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惊奇，其中有不少多次来往于蜗之路的商贩。
“一般蜗车都是一起出发的，还会出现掉队这样的情况吗，没听说过啊？”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随着靠近，那蜗车的模样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这个蜗车看上去有些怪，和前面的那些蜗车很明显不一样，个头也要小得多。
更奇怪的是，上面的蜗怪还带着一个奇怪的晶石面具，扭头在看着他们，就好像拥有智慧一样，完全不像之前那些蜗怪一样呆板。
而且其背上的蜗壳也看上去规则多了，方方正正的，上面甚至还开着一个小口，就像是窗户一样。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蜗壳，更像是一个车厢了。
“这蜗车怎么这个模样？”
“看上去好奇怪？”
“这是蜗车吗？”
“会不会弄错了。”
人们排在路边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蜗车，有人想要上去，但是更多的是在犹豫。
他们在害怕，担忧这是不是一种看上去像是蜗车的怪物，只要靠近就可能被其给吃掉。
蜗车很快停了下来，从那蜗车壳状车厢的小窗户里面探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脑袋，对着下面大喊。
“欢迎大家登上我的蜗车，我和同伴蜗车也会沿着蜗之路旅行，而且旅行蜗车不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带大家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立刻出声斥责了。
“你的蜗车？”
“这可是神派下来的。”
“年轻人，别说冒犯神灵的话，会遭受天罚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蜗车真的和以前不一样，是听候那年轻人的号令的，甚至自己还能说话。
这可把大家吓得够呛，但是很快他们
就听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事情，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被神灵选中的人，他的职责就是守护这辆蜗车。
而且他还大放厥词，接下来准备拓展这条延续了上百年的蜗之路。
所有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还是相信了对方，因为对方的种种神奇之举的确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很快，就有人登上了这辆蜗车。
之前那些蜗车他们都是将行李塞进蜗壳，人坐在蜗壳上面，而这一次他们将行李放在了蜗壳上面绑着，人却坐在了蜗壳车厢里面，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特别。
人们将这特殊的蜗车塞得满满当当，跟随着这辆特殊的蜗车出发前往远方。
“我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呢？”
“这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了，我要是不能赶回去家里可就出大问题了。”
“年轻人，您就是神派遣过来解救我们的啊！”
操控驾驭着蜗车的人说：“放心，以后蜗车肯定会多起来的，神的恩赐会越来越多的。”
众人问道:“真的吗？”
对方：“当然，获得神灵赐福的不只是我一个，路上我还遇见了一个用神赐予的力量建造房子的人呢！”
“他建造的木屋又高又大，非常美观，上面铺着一片片像是鳞片一样的瓦，没有用树皮。”
“虽然他选择了和我不一样的封印物，但是我想后面肯定会有很多人选择和我一样的道路，加入到蜗之路中来。”
的确，此刻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各种各样驾驭着封印物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也对着这片文明施加着各种影响和改变。
他们之中有的选择了当一个矿工，操控着自己的封印物挖掘地底下的矿石，然后逐渐让自己的聚落化为一个将来的矿工小镇。
有的人获得了能够产出颜料的封印物，于是开始染布，其所在的整个村落也开始忙碌繁荣了起来。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特别的人踏上了寻找怪异的旅途，自己去寻找所需要的怪异进行封印。
他们没有称呼自己为狩魔人。
或者说根本没有狩魔人的这个概念，神也没有为他们取名字。
但是很快，他们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神之牧者！”
意思就是，代神放牧怪异的人。
他们认为神封印了那些可怕的怪异，然后交给他们来掌握，他们是代替神来使用这些封印物。
不过，不论是狩魔人还是神之牧者，都只是同一条道路的存在罢了。
赫尔法斯通过巡查在该地区的黑钢笔使者始终关注着这片土地，观察着这些新出来的所谓神之牧者的存在对于文明的影响，不过目前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大概就是这样。”
“主人，你决定好开启了全面的推行计划吗？”
“只要你一声令下，所有的黑钢笔使者都会行动起来。”
赫尔法斯站在窗户前，但是身后桌子上的封印之书立了起来，刚刚说话的就是对方。
这个时候可以看到封印之书上那个原本狰狞的金属龙首浮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晶石模样的，显然是赫尔法斯对其也完成了改造，赫尔法斯回过头来，看向了那晶石模样的浮雕。
透过那浮雕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好像看到了那条曾经的黑铁恶龙在观察着自己一样。
他靠近了一些，和那浮雕对视着。
“他是不是和你一起在看着我？”
“这是种什么感觉？”
封印之书上的晶石浮雕张开嘴巴，对着赫尔法斯说道。
“我似乎感觉到它很快乐。”
其实赫尔法斯将晶石浮雕镶嵌在了封印物之上，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为那些被封印在黑暗之中的怪异打开了一个窗口，在赫尔法斯的允许下，它们实际上是能够共享晶石头颅的视角和感受的。
晶石头颅就是他们眼睛，是他们思维感知的一种延伸，体会到智慧的力量。
赫尔法斯也算是以某种方式和这些怪异达成了默契的约定，他借用了这些怪异的力量，但是也让它们获得了无比期盼的一些东西。
这会让这些怪异反噬大大的降低，甚至是不再反噬。
而赫尔法斯做这种事情还有另一种打算。
如果有一天它们拥有了智慧，这些记忆也会融入他们的脑海和血脉之中，那个时候它们将会拥有大量和凡人相处和共存的记忆，有着和一代代凡人同行的故事。
虽然这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赫尔法斯觉得总能够影响和改变一些东西吧。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回忆着那个黑铁恶龙的身影。
“快乐？”
“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的话，看到我这张脸怎么也不会觉得快乐吧！”
封印之书静静的立着，一动不动的回答。
“不一定是因为看到您，能够以智慧种的视角去思考、记忆、感受这个世界或许就已经令它很快乐了。”
如果是一千多年前，赫尔法斯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那个时候忌惮、讨厌甚至有些憎恨怪异。
但是过去了一千多年后，他却渐渐觉得人和怪异之间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敌对关系，他们共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互相依靠和渴望着。
他曾经无数次差点死在怪异的手下，也有着大量的部下为了封印怪异而惨死，但是最终，他亲手建立起了封印物为文明基础的体系。
他亲手让人变成了龙，见证诸龙建立文明，也见识到诸龙混战带来的灾难。
他看到魔人引发的战争，也亲手将魔人纳入秩序之中。
他看了封印之书封壳上的眼睛一会，终于提起了最初的那个话题。
“既然在一个区域证明了这是可行的，那接下来就逐步放开吧，在雨之国度的所有地区全面开始推行。”
在一种新事物推行的时候，赫尔法斯显得非常小心，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下定决心。
越是强大和能够主宰所有人命运的时候，他的意志一点点偏转都能够影响整个文明的走向，他的一点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灾难。
封印之书：“接下来呢，您有什么计划可以安排给我吗？”
赫尔法斯：“我的计划只是个框架，就像是故事的简介亦或者开篇的引言，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发展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要看这片大地上的人如何去推动，他们才是撰写这本书和故事的人。”
封印之书：“所以您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确也不知道最后这一切会演变成一副什么样子，又会诞生什么样的文明，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怀疑的说道。
“大步向前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一定会有坏事，但是我相信更多地会是好的。”
随着赫尔法斯下达了命令，大量的黑钢笔使者一个接着一个动了起来。
随着一位位掌握封印物的鸟人出现了，文明前进的浪潮一下子被推到了最高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着。
鸟人数以万年计算积累下来大量人口和缓慢前进的文明，在潜力被释放出来之后，开始发生质变。
万里晴空。
这片天空的云很奇怪，不是一片一片零零散散和层层迭迭的，而是间隔的出现一整块一整块的覆盖住大片苍穹，又厚又浓就好像一块块云之州陆和岛屿。
但是低头看下去，下面的大地上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算不上沙漠，但是贫瘠到了极点，只有零星点点的树木和植物。
这里在鸟人口中的称呼是云之国度。
是这片土地上除了雨之国度之外另一个特殊区域，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雪之国度。
云之国度和雪之国度，一个大部分时候都是艳阳晴天，几乎看不到什么降雨，所以荒芜无比，但是天上却飘着大量奇异的云。
而另一个似乎四季都在下着雪，不过这样说起来也没有四季了，冰冻的大地之上同样也是生命难以生存的。
所以这两片土地上，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居住的。
这样看起来。
总是阴雨绵绵的雨之国度虽然也称不上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是比起另外二者比起来，已经可以说是天国了。
此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云之国度，穿过那一片又一片浓厚的“云之州陆”，朝着远处前进。
赫尔法斯出现在了这里。
因为他听说了一个传闻，在云之国度的某处地方有着一个特别的建筑。
那座建筑不在地面。
而是飘在云上。
第一百零三章：秘境和从天空坠落下来的云山
赫尔法斯找了很久在天上飞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栋所谓云上建筑物的影子。
他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处聚落，准备去问问这些聚落之中的人，就算这些鸟人聚落没有文字传承，但是长年居住在这里或许就掌握着部份信息甚至亲眼见到过所谓的云上建筑。
哪怕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是有的时候力量并不是万能的。
不过，让赫尔法斯如此在意这云上的建筑物的原因还有一个，一想到奇怪的云、天上之物、会移动就自然会让赫尔法斯联想到一样东西。
赫尔法斯站在天空眺望那辽阔的云之陆，再度想起了他曾经在通天塔留影机器里面看到的画面，那在天空云海之上奔行的列车，那成千上万在管道里前进的飞艇、魔毯、飞行道具。
“天空之梯。”
他当然不会认为那飘在云上的是浮空城这类的东西，如果之前的他还可能会以为这里出现的大地之门上那种飘在天上的城，但是经历了通天塔一行之后他发现很明显那些神国和浮空城的高度明显不是云海，那简直已经可以说是群星的世界里去了，天空的高度远远超过凡人们的想象。
而寻找天空之梯当然也不只是为了看一看那奇异之物。
龙人的世界拥有缠绕世界之山，鸟人的世界同样也没有例外。
赫尔法斯早在多年前就找到过鸟人世界的边界，那里同样被缠绕世界之山所阻挡着，而隔着那堵缠绕世界之山，赫尔法斯大约感觉到另一头就是龙人的世界。
而这堵山峰就是当初他穿越群山之地，在龙人世界的最北边看到的那座山。
他之前还想要翻越这座山而过，但是最后却发现凭他的力量根本飞不过去，但是看到天空之梯之后他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
“如果能够找到天空之梯是不是就能够打开这种阻挡，找到鸟人和龙人世界真正连接的通道。”
赫尔法斯朝着大地落去聚落的建筑物都是用石头垒砌出来的一个个屋子，屋子的顶部蒙着或者支起巨型土蜥的皮，这是云之国度常见的一种动物，也是这里鸟人聚落主要的猎物。
“就是那个人。”
聚落里皮肤黝黑的小孩指着坐在荒野里的某个人对着赫尔法斯说道，孩子穿着兽皮，说的话也并不是雨之国度的话语，不过交流这种问题对于赫尔法斯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赫尔法斯走过去，看到一个人拖拽着一条小木舟在前行，木舟明显拖慢了他的速度，但是他却依旧不肯放弃。
“木舟？”
说实在的，他是在想不到舟这种东西在这样的一片荒芜之中到底有什么用？
在这片荒野之中偶尔会出现小片的绿洲，但是大多数聚落赖以生存的水源根本用不上舟这种东西，不过他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会，行动上依旧朝着那人走去。
男性鸟人发现了有人靠近，他立刻停下看着来人。
他注意到这个和他同样奇怪的家伙，穿着一件薄薄的暗红色贯首衫，上面有着条状的纹路，下身是黑色的裤子，整体打扮很贴身。
很年轻，一头黑色短发下还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不论是穿着还是相貌对于他来说充满了强烈的异域感。
不过主要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对方用一种奇怪的东西将脚给包裹了起来，这不会感觉到不舒服吗？
对方：“我听说你有一些奇异的经历，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他看了一眼对方便说道：“我没有空。”
对方：“如果你说一说你曾经的经历和正在做些什么，例如你要这木舟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将木舟送到你想要的地方去。”
他立刻变得犹豫了起来，如果有个人能帮他一起拖木舟也是好的，而且刚好他也累了，也的确想要停下来找个人倾诉。
他：“如果你不觉得荒诞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听。”
对方：“这个世界本就是离奇的，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
两个人在一块石头下面坐了下来，他拿出了油面包果掰开啃了两口。
“我是从雨之国度过来的，最初只是到这里来收购土蜥的皮带回去卖，我的家族世代都来往于这条路线做着收购和贩卖的生意。”
一开口，他就讲述了自己的来历。
他：“但是在六年前，我来到这里的路上碰上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黑发之人：“什么神奇的事情？”
他：“我夜晚在休息的时候，原本是在一片荒野之中，周围也都是无比贫瘠的土地，没有水源也没有树木。”
“但是突然之间天上不断地涌出了云，一层又一层，将天空都给塞满了。”
“我那个时候刚好睡不着，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更是不知所措。”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
“最后，那些云从天上掉下来了。”
“然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黑发之人：“世界变了？”
他：“没错，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我原本还是在一片荒野之中，但是眨眼之间我周围的一切消失了。”
“我仿佛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到了一片属于美丽到不可思议的秘境里。”
“周围的荒芜之地变成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湖泊，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水上丛林化为秘境的高墙，而无穷无尽的云从天空落下化为高山。”
“云山上接天穹，下压蔚蓝色的湖水。”
“真是不可思议的场景，我相信只要看过一眼那画面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
黑发之人：“会不会是幻象，就像是旅途之中的人经常会在远方看到海市蜃楼？”
他：“不可能，那绝非是幻象，而是真实的。”
然后他无比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因为当我掉入那神奇秘境之中的时候，我和我的帐篷货物也都被卷入大水之中，我不断地在水中挣扎，险些溺死在其中。”
“如果是你所说的海市蜃楼，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情吗？”
不过到这个时候赫尔法斯也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并不是他认为对方说谎话，分辨一个凡人的谎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简单。
但是就算对方说的是真的，也只是他眼中的真的，并不代表着真相。
他知道一些高明到极点的幻术是不仅仅能够蒙蔽人的眼睛，还能够蒙蔽人的五感，它能够让人的味觉品尝到美味的食物，能让人耳朵听到声音，还能让人皮肤的触感能够回馈真实地触碰到幻境之物的感受。
如果虚假的东西达到了这种程度，对于凡人来说他还能够分辨出真假吗？
但赫尔法斯并没打断，依旧听着对方接着说下去。
“而就在我不断挣扎着就要竭力的时候，我看到一艘船从那丛林纠缠而成的秘境高墙之中驶出。”
“我的目光立刻被那船给吸引了，全力地朝着对方看去，我这才发现在那成群的沼泽林木化为墙壁之中有一些巨木倾斜交叉生长着，它们的枝干互相缠绕着化为一扇大门和隐秘通道。”
“而那艘船就这样慢慢悠悠地从那通道和秘境之门里穿过，进入了这片神秘的领域。”
“我估计你无法想象那是一艘多么大，多么华丽的船，它就像是一座移动在水上的宫殿。”
“那个时候我就快要淹死了，我无助地朝着那船呐喊，想要请船上的人救一救我。”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原本激昂的表情，兴奋的眼神，在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失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超越于世间极致之美的东西，美到让他忘记了激动，美到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他的话语变得有些磕绊了起来，手脚都跟着一起无状地比划着，似乎想要极力向倾听者描述自己所看到的，但是越说他反而觉得自己描述得显得苍白，至少没有描述出他的切身感受。
“那华丽的船上宫殿最上层打开了一扇窗，你知道吗，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那感觉就好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出了一个洞，然后有着光倾斜下来，刚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在死亡之中看到了神国，连死亡都变得不再可怕。”
“宫殿的窗户前，有个人正在怜悯地看着落水且无助我，那人美丽到就好像在放光，她的气质高雅到像是天上的云彩，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像是霞光编织而成的。”
“我看到她朝着我露出微笑，朝着我招手。”
“然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云层重新回到了天上，我也得救了。”
然而他脸上露出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得救而欣喜，反而是因为和那美丽的身影短暂地擦肩而过的无比失落。
“多么美丽的人啊！”
“我想，我一定是进入了神的国度，看到了神灵的侍女。”
“一定是她救了我，让我不至于溺死在水中，并且将我重新回到人间。”
他不再说话，仿佛他的身体虽然从那美丽神奇的秘境之中离开了，灵魂却留在了那里。
而黑发之人听完了他讲述的故事，似乎也明白了他带着这木舟的意思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这里徘徊便是想要重新进入那片秘境，而你准备这木舟也是为了能够在水中追上那艘船，你想要得到她。”
但是他似乎对得到对方这句话变得惶恐无比，开始反驳说道。
“不，我怎么敢那么想，我只是想要再看一看她。”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对那个救了我的人说一声谢谢。”
“后来。”
“我偶尔有听说有云从天上落下来的传闻便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赶去，可惜从那以后却再也没有进入那座秘境，也再也看到那个身影。”
故事讲完了。
带着木舟在没有水的荒野前行的理由也知道了。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场面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赫尔法斯并不能完全体会对方的感受，为了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一声谢谢而在这片土地上寻找了六年，就好像着了魔一般，但是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指责或者嘲笑。
因为他在这个时代见过很多对一件事情无比执着的人，例如穿越千山万水冒着死去的危险离开家乡只为了到远处看看面包与树王国结果死在路上的人，例如为了吃到某种食物倾家荡产不惜生死，有为了一幅画作而倒行逆施丢掉自己国家的国王，为了学习某种技艺而彻底疯魔在癫狂之中死去的工匠。
这个年代的人信息并不发达，他们拥有的东西很少，他们见过的人不多。
他们许多人一生都未曾离开过家乡，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哪怕是所谓的国王。
他们的人生没有太多的选择，也很难见到太过美好的存在。
所以一旦看到那些美好的东西，听到太过于让他们向往的故事，便很容易为之倾尽所有，面前这个人也一样。
只不过他看到的。
是太美的人。
他们的行为在有些人看来可能十分荒诞可笑，但这就是他们倾注了全部情感的东西，只是他们追寻的东西在世人眼中看起来是不值得罢了。
而且赫尔法斯也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他一直在努力和坚守的一切，在艾妮莎的口中不就是无所谓和没有必要的东西吗？
赫尔法斯叹了口气，对着拖着木舟的男人说道。
“人生之中总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也总有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不论怎么样，六年时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足够长了，秘境之中或许一切未变，而属于你的世界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你也是时候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从那个美丽的秘境之中抽离出来了。”
拖着木舟的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你应该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吧！”
赫尔法斯：“我听说这里有一座飘在云上的建筑，所以我想要过来看看。”
他说：“你不是也在追逐着虚无缥缈之物吗？”
赫尔法斯：“我不一样。”
他有些不满：“哪里不一样？”
赫尔法斯：“我有着很多虚无的时间，正适合去追逐这些虚无缥缈之物，而身边的一切也早已物是人非，很难再失去些什么了。”
“而你还有着家人和亲朋好友，也有着最美好的年华。”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黑头发的男人，他看上去比自己年龄还要小很多，却不知道说起话来的时候却显得完全超越了这具躯壳该有的年龄，就好像那年轻的皮囊之下住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黑发之人站起身来，对着他说道。
“你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是找不到的，就算你口中的那个秘境的入口又出现在了某个地方，你赶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早就消失了。”
“想要进入那座秘境你必须找到那个入口出现的规律，然后在下一次入口出现的时候提前抵达那个位置，但是以你的速度、能力和资源，又很难去做到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难题。”
“感谢你给我的信息，我会去找一下你所说的这个秘境，或许它和我所寻找的东西也有着某种关联。”
黑发之人转过身，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找到了的话。”
“会带你和你的木舟一起过去，完成我之前对你的承诺。”
说完之后就这样走了。
等到那身影消失之后，他才骤然想起对方根本没有帮他一起拖木舟。
但是他举起双手静静地靠在石头上，似乎并没有太过于失望，或许他内心深处本来就对于这一次奔波的目标地点就没有太大指望。
反而，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之后他感觉好受了很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奇怪！”
赫尔法斯按照对方的经历还有通过读心术看到的对方的记忆，同时也在周围的聚落和传闻之中开始搜集那所谓的秘境出现的地点，寻找着对方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规律。
他拿出了一幅云之国度的地图。
然后开始在地图上标注出地点和时间，其中有的可以追溯到上百年前。
“几乎可以判定是每一年出现一次，一般是在雨之国度称之为歇雨季的时间段，其中没有出现的可能是没有被人为观测到。”
“出现的地点的确有规律，虽然看起来范围很大，但是始终都在一个区域之内，这样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赫尔法斯在土地上画了一个圈，基本可以发现这些异常现象都是在这个范围内，只是每一次出现的地点都不一样。
“不过似乎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有的人看见的是湖，有的人看见的是岛，有的人看见的是沼泽森林，有人说看到了奇奇怪怪的身影，还有人说看到了某种建筑物？”
“难道真的存在一个所谓的巨大的秘境，每次出现的入口不一样，所以进去看到的画面也就不一样？”
不过这样想也没有结果，只有真正去看过才知道是什么样的。
通过分析。
赫尔法斯的确找到了其中的规律，也大概计算出了对方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地点。
“歇雨季应该只有一个月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雷霆沼泽之影和神话怪异天空吐息
和那个奇怪的黑发男人偶遇和分别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他内心深处依旧还是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期盼。
对方有去找那“秘境神国”的入口吗，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对方找到了的话会信守承诺带他一起去吗？
他寻找那“秘境”的入口已经六年了，他也大概可以感觉到这个时候那个入口应该就快要打开了，只是不知道会开在哪里，他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也越发期待着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但是先找到他的却是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他的妹妹从雨之国度的边界聚落来到了这里，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
对方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毕竟这个时代出远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吗？”
“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光心落在那里，连舌头也掉在那个地方了吗？”
他沉默不语，看起来依然没有回去的打算。
妹妹看着他，眼神失望到了极点：“你果然是被怪物给吃掉了心脏，完全是被对方给魅惑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是行走的活尸一样。”
他看着妹妹的眼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他突然开口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和母亲一样。”
妹妹：“那是因为你没有背负起自己的责任，也太让母亲失望了。”
他说：“是让聚落的首领失望了，而不是母亲。”
多年以前。
他的父亲在一次运送货物的路上遭遇意外死去。
母亲是整个聚落的首领，为了聚落和族群的发展命令他带着队伍去重新开辟那条商路。
但是，这并没有那么简单。
年轻且没有太多经验的他在路上遇到了怪异，整个队伍全军覆没，只剩下他孤身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回去。
他逃回去的第一时间遭受的便是鞭打和斥责，作为首领的母亲下手丝毫不留情，将他抽打得鲜血淋漓。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边一个人还有脸回来？”
他愤然地离开了聚落成为了一个流浪商贩，母亲则对外宣称他已经死了。
这些年。
他的确在追逐着什么。
但是，同时也在逃避着什么。
他说：“她不是说我死了吗找我做什么。”
妹妹：“母亲死了，是我主动出来找你的，这些年聚落的状况很不好，原先的商路现在已经走不通了，我们只能在聚落周围活动。”
“但是聚落太贫瘠了，没有领头人带着走这条商路是活不下去的，我希望你能回去继续带领队伍开辟商路。”
听到母亲的死讯他似乎没有太多的伤心，只是怔怔地看着远处。
不过随着母亲的死去，他似乎心中的某个结也松开了一些，说出了一些之前未曾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是一个懦弱的兄长，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你应该绝对不会来找我吧？”
“因为，我是你们眼中的耻辱。”
妹妹瞪着他，但是最后还是说道。
“没错，但是你如果回来不就可以洗刷身上的耻辱了吗？”
他笑了起来，看着长大后的妹妹，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个母亲的影子。
“父亲为了聚落奔波了一辈子，无数次出生入死，死的时候母亲没有流一滴泪。”
“我从怪异的口中险死还生的时候，她将我吊起来就是一阵鞭打，就像是对待奴隶一样。”
“我不是害怕死亡和背负责任，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父亲冒死付出的一切连换来她的一滴泪都没有，儿子鼓起勇气惨败而回她只有冷血的鞭打。”
“我愿意为了我的母亲而战，如果她是我的首领的话，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首领。”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绝望和死亡之中看到的那个身影，那个在水上宫殿推开窗户朝着他笑的影子。
“你说我疯了，说我被她吃掉了心。”
“就算是那样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起码！”
“她愿意对着我笑，还对着我招手，就好像期盼着我回家一样。”
她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兄长的心声，兄长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许多的印象都是母亲告诉她的。
在她看来，对方就是一个无能之人，一个遭遇失败便自暴自弃的懦夫。
妹妹说：“母亲没有办法，你犯了错她必须惩罚你，她要考虑整个聚落的安危。”
他：“我知道，因为她是我的首领，她也是父亲的首领，我们只是她的部下。”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也是如今聚落的首领。
他问对方：“如果我回去，你愿意带着所有人欢迎我，真心地朝着我欢笑和挥手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自己的兄长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当然……”
兄长却打断了她，因为在她犹豫的那一瞬间他看出来了结果。
“就这样！”
“离开这里吧，我曾经隶属的聚落的首领。”
他不再说话了。
静静地靠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云，仿佛还在注意着那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妹妹离开了，带着失落和对于聚落未来的旁皇。
而没过多久，又一个身影出现了，朝着拖着木舟在荒野中前行的男人走来。
他站了起来：“你真的来了！”
赫尔法斯其实来了有一会，他刚刚目睹了兄妹两人的对话，在妹妹眼中这是聚落的延续和存亡，在兄长的眼中这是家族的问题和他存在的意义。
而在他的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又不一样了。
在他看来这是如今大量鸟人聚落逐渐朝着城镇村庄演变的过程，是这些边界文明聚落从母系氏族结构朝着父系家族结构演变的缩影。
母系氏族的鸟人聚落中，对方和他的父亲对于作为部落首领的母亲来说就是下属。
但是随着文明的发展，男性掌握的资源和重要性逐渐崛起，他们开始要求得更多，虽然他们内心并没有赫尔法斯这种直观的剖析，但是本能上却是一步步地朝着这种方向演变而去。
他的父亲不甘心再只是一个部下，而是唯一的配偶，进而或许就是聚落的实际掌控者。
而他也不希望自己只是母亲延续下的一个“奴隶”，而是被钟爱的孩子，甚至继承者。
不过深入思考了一会，赫尔法斯又觉得自己的这种视角越发地高高在上，也显得有些冰冷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也来到了对方面前，看着这个有些固执且落寞的男人。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虽然时代和文明在朝着这种形式发展不可阻挡。”
“至少，在这个个体眼中。”
“他真的只是在内心深处渴望着有一个家，有一个人能够爱自己。”
赫尔法斯中断了脑海之中的思绪，开口说道。
“你妹妹应该是对你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远来找你。”
他说：“可是在聚落里是不讲感情的，我是不能够让他们满意的，与其到时候仇目相向还不如就此打住。”
他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
“如果我没有看过那个身影的话，我或许会跟着她回去，但是他们已经给不了我看到的那种温暖。”
“他们只会冰冷地朝着我怒吼，而他却对着我笑。”
赫尔法斯没有再多说什么：“我预测到了下一次它出现的地点，如果你想要看一看可以和我一起出发，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那个你想要见的人吧！”
他看着赫尔法斯：“谢谢你。”
赫尔法斯：“这是我答应你的，也是你提供信息的回报。”
对方有个好习惯，答应别人的就一定会做到。
一片长着错落野蕨植物的荒地上，木舟倒扣在地上，两个人坐在木舟上看着远处等待着。
事至如今，那人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坐着的就是雨之国度传言中的神灵。
如果需要，赫尔法斯可以扮演一个神明，但是同样他也可以做好一个普通人的角色，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和一个普通少年人没什么区别。
黑发之人突然指向了一个方向：“你口中的秘境只会出现在这个范围内，你上一次进入秘境的时候应该就是在这个区域内的那个地方吧。”
男性鸟人：“是的，不过我听说也有远处的其他地方出现！”
黑发之人：“那些我都确认过了，要么是谣言，要么是有人看错了的误传。”
男性鸟人：“之前我还为之奔波过，竟然是假的。”
谈话间。
远处出现了异动。
赫尔法斯站了起来，那男性鸟人也跟着一起。
赫尔法斯目光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鸟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要来了吗？”
一瞬间，如山如海一般的云气从天空落下。
整个世界好像一幅画，但是有人从天空泼洒下白色的颜料，将画中蔚蓝色的天幕和群山大地彻底淹没。
让人震撼。
也让人心慌。
那映入眼帘的白色崩塌就好像整个世界在垮掉了一样，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白色云崩是高山雪崩这种自然现象所不可比拟的，你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一切都逐渐被白色所包围。
就连赫尔法斯也惊到了，这同样是他此生未曾见过的奇景。
“这是云？”
远处的层云垒砌成山，但是那云雾却又在交错融合之中化为沼泽之林，云雾融化凝结成无边的碧水凝结而出，犹如大地上的一面镜子。
蓝天和湖泊连接在一起，充满厚重感的云山上接天穹，下压蔚蓝色的湖水。
世界。
在一瞬间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美得太过于虚幻，也美丽得让人开始淡忘其中的危险。
荒芜贫瘠之地，变成了天国秘境。
而这种超越凡世的神话法则力量还有强大到超越现实的感觉，赫尔法斯只在少数几个怪异身上感觉到过，满月之地的那株巨藤，还有紫的生命繁衍之胎。
不过如今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赫尔法斯，虽然他知道的依旧不算多，但是起码知道了力量的高阶划分。
“不是幻术，这是某种力量凝聚出的真实之物。”
“这也不是云！”
“而是神话级别的怪异？”
而这个时候，身旁那拖拽着木舟的人大喊道。
“就是这个，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我又来到了这里了，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他欣喜若狂，就好像发了疯一样，他拖拽着他的木舟似乎时时刻刻在做着准备。
而不知不觉之间。
两人之前所在的荒野已经完全消失掉了。
脚下化为了一片植物丛生的大地，而面前则出现了一条滔滔不绝的河流。
身后是原始丛林，但是转身回望其中又隐隐能够看到古老的废墟和建筑，断壁残垣和林木结合在一起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残破感。
跨越林木又能够看到远处有着一个巨坑湖泊，那是魔网自循环开拓城离开之后留下的坑洞。
但是最吸引赫尔法斯瞩目的，却是远处另外一样东西。
他目光跨越极限看到了云山下的一座超大型建筑物，它的下半截被云雾笼罩住了，只能够看到上半截，就好像飘在天上一样。
虽然那建筑残破不堪，似乎历经了漫长且无人打理的岁月，但是赫尔法斯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曾经在留影珠之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看到通往天空的列车从那建筑物的底层环绕着螺旋蜗壳一样的外围一层层环绕而上，最终冲入天空。
就连他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带着些许欢喜。
“天空港！”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抬起头看向天空，他隐约看到了天空之梯的入口在眼前显现。
跨越五千万年，那天空之梯果然还在，他找到了其中一个入口。
而当赫尔法斯正准备朝着那天空港飞过去的时候，身旁的那个鸟人却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赫尔法斯朝着对方看过去，就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拖拽着那艘船来到了河边。
他回过头，用开心的表情看着赫尔法斯，嘴上说道。
“快看。”
“她来了。”
“那艘船来了，她在朝着我们靠近。”
赫尔法斯目光凝聚了起来，而在河流的上游，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水上渐渐涌出云雾，白雾里渐渐突破出一个影子。
凭空出现了一艘超越这个纪元时代和文明的船只，那是一座犹如水上宫殿的楼船。
船上雕刻着云纹，装饰极尽华丽。
除此之外船上还能看到许多人的影子，距离太远因此显得若隐若现，虚无缥缈。
“真的有船，还有人？”
“这怎么可能？”
赫尔法斯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是真的，河里的水是真的。
那么那艘船和船上的人，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幻术，能够真实到这种感觉让他都看不出丝毫破绽，也太过于强大了一些。
这艘船似乎就是从这附近出发前往无边水域的最深处，而它的终点就是上一次鸟人所看到的画面，那禁地最深处的云山。
但是随着距离渐渐靠近。
那楼船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最高处的水上宫殿之中一个美丽优雅的身影拉开了帘子，看向了河岸边。
透过宽阔的河面，在云雾缭绕之中只能够看到她的上半身。
毫无疑问。
那是一位美丽动人到了极点的女人。
披着雍容华贵的长袍，犹如降临在人间的神女。
那美丽的女子看着河岸边，脸上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但是眼神里又有着哀伤和空洞。
赫尔法斯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讲述的竟然全部都是真的，他真的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神灵的侍女”，对方救下了他。
但是很快，赫尔法斯就注意到了对方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上一个纪元的幻影。”
他发现那女人和船上的那些身影很明显不是这个纪元的人，因为他们都有着蛇一样的尾巴，只不过在船上大部分都被遮挡住。
云雾越来越浓，始终环绕在船边。
赫尔法斯原本精神力一动，想要扯出站在河边的那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精神力一探出触碰到那“云雾”直接就失去了感应。
他立刻感觉那没有凝结的云雾危险到了极点，快速退后远离了河边，远离那弥漫扩散的云雾。
“这云雾有问题。”
汹涌奔流的河边，云雾已经弥漫到了周围。
拖拽着木舟的鸟人久久矗立。
他也听到了赫尔法斯的声音，赫尔法斯直接判断出那一定是幻影，哪怕那幻影拥有血肉，如果凑近她的话甚至能够触摸到。
但是他绝对不相信上一个纪元的普通蛇人能够活到这个时代，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而且艾妮莎都说过上一个纪元的所用智慧权能之物都被抽离了。
这智慧权能之物，自然也包括拥有智慧权能的智慧种。
他只能猜测，这应该是上一个纪元的人和物，被以某种接近于真实的方式给保存了下来。
那人扭过头来看了赫尔法斯一眼，然后又重新看向了那艘船。
“假的？”
那艘大船席卷着浓雾而来，那雾厚重且密，让它就好像乘着云浪而行，随着对方的靠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前行带来的风，感受到它在水中传递来的波浪。
那水浸过他的脚，让他可以真实地感受到对方靠近的韵律。
“怎么可能，你看，她就在那里。”
“她如此真实，如此地美丽，就好像拯救人间的圣女。”
鸟人仔细地看着那船上的影子，仿佛是在分辨对方的真实性，但是越看越沉浸入其中。
而这个时候。
那船上的人影动了，她挥了挥手，和岸上的人作别。
一瞬间，赫尔法斯似乎听到了有人在高喊，那是蛇人的语言。
意思是：“莉丝殿下！”
而那站在河边的男人看到了船上的身影朝着自己招手，再也没有了丝毫犹豫，他开心极了，或者说期盼这一幕不知道多久了。
“快看啊！”
“她在向我打招呼。”
“她就在那里，和上一次一样美丽动人，她的笑容充满了感情。”
说完，他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赫尔法斯站在云雾之外，对着他说道。
“她不是向你打招呼。”
“她是在无数年以前向着岸边的人打招呼，向着那些称呼她为殿下的人。”
“她也没有拯救你，她只是曾经刚好从这里路过。”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将木舟推入了云雾弥漫的河中，趴在上面义无反顾地朝着对方划去。
赫尔法斯沉默了下来，目视着那划着木舟的身影不断前行。
渐渐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好像融入了云雾之中。
渐渐地，赫尔法斯看到他的身躯化为了泡沫，扭曲成了一个泡沫的人形。
但是那泡沫的人形依旧在前进着，赫尔法斯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那人来到了宫殿一般的座船下，朝着那高处的身影大喊。
“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
最后，连那声音也被泡沫给吞噬了，留在了其中。
他追逐着本就不存在的虚幻之物，最终自身也融入那虚幻之中，成为了其一部分。
那木舟随着船只前行，那男人的身影也随之不断地在泡沫之影和真实之影中间变换，就好像不断在生死之间变换着。
赫尔法斯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为之心惊。
“这……”
赫尔法斯立刻明白了这些云的一部分特性。
那云雾之中的确是幻影，但是却不是普通的幻影，而是“活着的幻影”。
这些“云”在云雾状态的时候是完全不能够接触的，它能够将生命分解成云雾和气体的状态，然后又能够重新将他们的生命形态重新凝聚还原出来，只是还原出的他们依旧有血有肉，但是已然不能称之为活着的存在，只是一个活生生的影子而已。
在上个纪元。
这些云雾它开始只会被动吞噬那些生命体，例如那些敢于闯入禁地之中的存在，如今云雾之中出现的一些生命体就是此类。
而后来因为某位主宰的旨意，一些敢于朝着天空云海最深处的禁域前进的死物也会被直接溶解吞噬掉。
最后到了纪元之末，它在诞生独立出来的时候更是一点点将它浸染过漫长岁月的这片雷霆沼泽一起融入自身了，全部都化为了泡沫和云雾。
而那些昔日的物质变成了云雾，但是偶尔泄露出来的时候也会重新显现出影子。
赫尔法斯如今看到的景象，便是那泄露出来的那部分。
其真实的本体其实并没有出现。
赫尔法斯也大概明白，他现在所处的这片土地在上一个纪元曾经应该是一座城市和河流，而鸟人六年前所在的地方是沼泽之林和无边湖泊。
他目睹着那楼船驶向的云雾深处，忍不住发问。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
无数年前，这片荒芜贫瘠之地叫做雷霆沼泽，
巨神在那高天之上吐息着万里层云，而它就是那被巨神吐息而出的“云”。
神话怪异·天空吐息。
第一百零五章：打开天空之梯
云如烟一般流逝向天空，白色的泡沫像是雨水倒流一样逆转而回。
那“神国秘境”就此渐渐崩塌，世界从美丽丰饶变成荒芜贫瘠。
渐渐地。
显露出了这里该有的模样。
而那荒芜贫瘠之中，赫尔法斯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大地上。
封印之书飘了出来，镶嵌在上面的晶石头颅面孔开始说话：“已经锁定住了那座天空港上空的准确位置。”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一起过去吧！”
他身形飘起冲上天空，在云层之下翱翔，而那卷书就跟在他的身边。
很快，赫尔法斯就来到了之前他看到的那座天空港的位置，他停了下来看向了天空深处。
在这里，那层层叠叠的云更加厚重了。
但是在那厚重的云层之中，他隐隐看到了一股旋转的云气涡流。
“没错，那应该就是天空之梯了。”
他飞上去的时候小心地检查了一番，发现这里的云不是他刚刚看到的那种“云”，于是便朝着更高处飞去。
他穿过云层来到了那云气涡流所在的地方，然后加速一下子冲了上去。
“呼！”
他卷起了一阵风，飞了好一会。
最终。
他突破云层而出出现在了一片艳阳的云海之上。
赫尔法斯站在云层上有些炫目的光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
但是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却感觉很奇怪。
“怎么回事？”
“直接穿过去了，不应该是进入一个神奇的加速通道里面吗？”
他来回试了好几次，但是都是同样的结果。
赫尔法斯找到了天空之梯的入口，但是却进不去了，这和他预计的有些不太一样。
当时他观看的那个翼人用留影珠留下的影像里，他记得画面中的列车直接从天空港下层出发，一层层环绕向上直达云海，除此之外窗户外面还有着各色的空艇、飞行魔毯，甚至还有着强大的权能者自身直接飞上天穹。
他们都是这样直接直奔气流云涡，然后跟随着那通道快速前进。
为什么到他这里的时候这就不行了呢？
“难道是过去了五千万年，天空之梯已经停止运转了？”
赫尔法斯并不清楚天空之梯的本质，在他看来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放弃。
他直接在云海之上召唤出了自己的咒印傀儡，再度调取出了当初的画面以及所有和天空之梯的讯息。
“再看看，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通过反复观看其中的画面，赫尔法斯终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并不是在天空之梯上，也和天空专列无关。
透过列车的窗户看向外面的特殊港口，他发现天空港的顶部有着一座祭坛。
而在列车和所有飞行道具以及人进入天空之梯的时候，那顶部的祭坛也有着超凡职业者在进行着某种献祭仪式，这肯定不是没有关联的，那祭坛也绝非摆设装饰。
赫尔法斯恍然大悟：“原来进入天空之梯还必须得进行某种仪式，只有通过这种仪式获得权限才可以。”
原因找到了。
可惜，那种仪式他不会。
但是如果能够进入那五千万年前的天空港之内的话，他应该能够有所收获。
第二年。
歇雨季。
赫尔法斯再次如期而至来到了这片云海翻腾的大地，不过这一次他是一个人。
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将这一片“特殊云雾”出没的地区，也即是昔日雷霆沼泽的范围区域全部都划分了出来，有黑钢笔使者定期巡查，禁止人擅自闯入，同时也兼职在云之国度制造出新的封印物掌控者。
不过这片范围自古以来就在附近的鸟人聚落之中有着种种可怕的传闻，经常有鸟人在这里失踪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也很少会主动靠近这里。
赫尔法斯静静地等待着，这一次他运气不是那么好，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
直到第八天，天空才突然产生了震动。
“来了。”
赫尔法斯看着那云山云海倾泻而下，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等一切凝固之后再朝着那深处奔去。
这一次云落入的方向和上一次不一样，更靠近核心区域一些，赫尔法斯看到了那如同秘境之墙一样的沼泽丛林，倒影着云海的美丽湖泊。
不过幸运的是，云气有部分覆盖到了天空港所在的位置。
赫尔法斯二话没说直接飞向那天空港。
随着靠近，他发现这座天空港原来是建立在一座岛上，下层天空港云雾缭绕，就连上层也同样有着淡淡的云雾缭绕。
看似梦幻却无比危险。
难以接近。
赫尔法斯徘徊寻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条安全路线进入其中，落在了天空港的顶部。
顶部远比远处看到的要大得多，这是一个真正的超大型港口。
大型的广场周围还修建着各种建筑房屋，有着大量用来堆砌货物的仓库以及赫尔法斯在留影珠里看到的空艇停靠站，不过这一切如今看上去都残破不堪，里面的设施在文明迁徙之前就被拆除，后来也饱受岁月的摧残和破坏。
原本它应该是一座超凡建筑，不过如今里面所有和权能之血有关之物早已经被抽干了，只剩下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真实幻影。
不过赫尔法斯最关心的，自然是位于中央的祭坛。
仪式只是一种通过梦界向其他存在借来力量的方式，不过就算是同一种仪式，如果材料的不同、权限的不同借来的力量多寡也有区别。
但是仪式本身不具备超凡力量，是很有可能完好地保存下来的。
“祭坛还是完好的吗？”
祭坛是一整块巨石建造而成，赫尔法斯检查了一下发现仪式和祭坛还算完整，这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上面原本镶嵌着的各种金属和宝石都不见了，那是用来增幅仪式力量的，但是这不影响仪式的运转。
赫尔法斯拿出了封印之书，让其拓印记录着祭坛和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而他自己，则开始观察起了这座天空港。
就算残破衰败，能拆走的都被拆走的，但是遗留下来的东西和信息对于赫尔法斯来说也是无比珍贵的。
他首先观察的当然是仪式祭坛周围，这里对于天空港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核心区域，他停在了一面斜靠在地上的碑文前，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那是蛇人的文字，赫尔法斯并不能够完全解读，但是也能够解读大部分了。
碑文大概记录了这座天空港建造的时间，说其是由欲望与炼金神系的伽美尔的人以及一个叫做奥西斯的人建造的，由天空魔女殿下向天空巨神祈祷获得允许，只要献上祭品便可以获得进出于天空之梯的允许。
顿时，天空魔女和天空巨神这两个名词立刻引起了赫尔法斯的注意。
“天空魔女。”
“天空巨神？”
魔女自然不用多说，他目前已经知道了艾妮莎是万蛇魔女。
而关于巨神的传说他也知道了一些，那是一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神祇，是生命的诸神。
赫尔法斯猜测十条路径应该就是源自于十位不同的巨神，不过并没有彻底地证实，因为他连完整的巨神有哪些都不清楚。
“以天空为名。”
赫尔法斯抬起头，看向那天穹。
“不会就是我们头顶上的天空吧？”
赫尔法斯想要笑，但是又感觉笑不出来，他一方面本能觉得怎么可能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但是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现实可能就是这么荒诞离奇。
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又看到了一块斜着的石碑，记录的同样是和这座天空港有关的事情。
是光阴车站与列车的主人，也就是那位旅行之神密西尔从这里第一次驶出天空专列的事迹，这也是这座天空港的光辉过往，赫尔法斯难得看到一个曾经看到过的名字，因此也看得格外仔细了一些。
一块一块看下去，最后他来到了第五块石碑前。
这一次的内容似乎就不是之前有关伟大和荣耀的事迹，显得有些滑稽甚至可笑，就像是一个寓言故事一般。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名字代表的幻影曾经出现过在眼前，赫尔法斯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寓言故事，因为整个故事也实在是荒诞离奇了一些。
故事很长，讲述了一群信仰天空巨神的信徒选出魔女的故事。
而魔女的名字。
叫做莉丝。
赫尔法斯：“莉丝？”
这不就是那艘船经过的时候，他所听到的名字吗？
不过那声音里，别人称呼她为莉丝殿下。
他之前猜测那位莉丝殿下会不会是一个上一个纪元某个国家的公主，这个最有可能，他甚至猜测过对方会不会也是一位魔女，但是又感觉不太可能，如果是魔女的话怎么可能会溶解在那云雾之中。
结果他认为最有可能的与现实相差极远，认为不可能的反而猜中了一半。
故事里的莉丝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之女；她是一位虚假的魔女，只是她不是被神选出的，而是被凡人一步步推到了魔女的位置上。
一切源自于一个叫做雷霆王国的国家。
他们居住在天空巨神的国度旁边，因此世代信仰着神明，但是神明却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们。
有一天，因为国王的需求，因为神庙需要信仰，凡人需要证明他们的虔诚，所有人一拍即合，国王和神的信徒们选出了一位渔女告诉所有人她就是魔女。
魔女出现的那一天，整个国家都在欢呼。
国王无比地开心和激动，他的正统性得到了验证。
神庙和信徒们欢呼雀跃，因为他们的信仰获得了认可。
国民们狂热地拜倒在地，他们终于迎来了他们想要的魔女。
而神庙之中，还是个孩子的“魔女”茫然地迎接着所有人的朝拜，她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画面，沉醉在所有人的敬仰和朝拜之中，沉醉在那魔女的高高在上里。
多么美好的局面，所有人都赢了。
没有输家。
但是。
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魔女会逐渐老去，真相可能会被发现。
于是，国王和神庙的首席神侍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将魔女送到禁地的深处举办一场献祭仪式，然后对外宣称魔女结束轮回前往了神明的宫殿。
如果神接受了他们的祭品更好，哪怕没有接受那魔女的问题也解决了。
又是一个绝妙的计策，不论好坏他们都赢。
凡人一如既往地聪明着。
在所有人欢呼之中，“魔女”踏上了她的轮回，在禁地的云海之中化为泡沫。
而神庙的神侍和国王在欢呼的献祭仪式之中，终于迎来了他们世世代代所渴望的神明的关注。
神从高天之上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便消融在了那目光之下。
赫尔法斯看这个故事，脸上的表情就始终不断在变换之中，从刚开始的错愕，到后来这些家伙是不是疯了。
一直到看到结局的时候，嘴角瞬间抽了一下。
“啊？”
“这……”
故事里，一位位角色上演着，有为了地位不顾一切的国王，有利欲熏心的神侍，有盲从地听从着所谓神谕的民众，也有着在魔女的名字之中沉沦不知归途的渔女。
以滑稽可笑的理由开场，以更加滑稽可笑的理由结束。
一般寓言故事的话，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作为一个故事已经足够警戒世人了。
却没有赫尔法斯没想到，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石碑后面还有着很长一大段。
他接着看下去。
虚假的魔女死了，国王死了，神侍在疯狂的“虔诚”之中化为了一摊烂肉，但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新的国王和神侍为了利益和政治上的需要，为了延续“魔女”的存在和被天空巨神钟爱的假象，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制造出新的魔女，创造了所谓的魔女在轮回的假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将“魔女”送往禁地之中作为祭品。
让这个故事延续到了几百年后。
无数的人参与到这一场滑稽可笑的天空魔女的轮回舞台，在欢呼和狂热之中杀死一位又一位“魔女”，证明着他们的信仰和虔诚。
赫尔法斯刚开始感觉到好笑。
这些家伙到底竟然连神明都敢欺骗，不知道是大胆呢，还是愚蠢呢。
看到后面又觉得，他们欺骗的不是神明，而是那些国民和普通人。
而到了最后，这些家伙分明连自己都骗了。
他们欺骗自己，他们甚至都相信了自己的虔诚，相信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是为了所有人。
谎言说了无数遍，在他们的脑海里似乎就成了真的。
虚假的东西执着地去相信，就好像真的化为了真实存在于他们心中。
赫尔法斯为这滑稽可笑的故事摇头，但是却又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心底里不自觉地涌出了一种哀伤感，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哀伤。
为那魔女？
是为了那些在疯狂之中死去的人不值得。
还是为所有人的执欲。
“这是谁留下来的，将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过去留在这种地方，不应该是主动遮掩和修饰吗？”
他忍不住再度多看了几遍这块石碑，想要找到它的出处。
最后，他在石碑的底部基石上找到了一段话。
“人们所信仰的不是神灵，而是我们内心深处的欲望，我结束了莉丝的执欲，最终在神的允许下打开了天空之梯。”
“雅恩家族的莉丝啊，我将您的故事刻在了这里不是为了嘲笑您的过去，我只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您的痛苦和迷茫。”
“您和我都不是神圣。”
“只是这茫茫人海之中的一个执欲之徒。”
赫尔法斯看到了这样一句话，这很明显应该是留下这个石碑的人写下的，而那句我最终打开了天空之梯也证明了她的身份。
“天空的魔女。”
封印之书转了一圈，将整个祭坛上的仪式都拓印了下来，赫尔法斯抓住了那书册扣在身侧。
过去了这么久，这逸散出来的“云雾”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赫尔法斯准备在那之前打开这祭坛上的仪式。
但是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动静。
赫尔法斯立刻扭过头看了过去。
高高的天空港之上，他的目光穿过水平的湖面。
他看到一艘熟悉的船穿过沼泽之林拱卫而成的秘境高墙，掀起层层涟漪。
他再度看到了那艘“魔女殿下的座船”缓缓驶来，只不过上一次他看到的是起始，而这里是它的终点。
赫尔法斯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目光开始寻索着，似乎在找着某个身影。
很快，他便看到了对方。
他看到有人划着木舟在那高大的楼船下追逐着，挥手高喊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您！”
“谢谢您救了我……”
他们一起朝着云山前进。
船上，是沉浸在魔女身份里的渔女。
船下，是追寻着幸福和爱的流浪之人。
他们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那幸福虚幻且朦胧。
抓不住，也不敢驶向终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幻象之中轮回着。
那船下的流浪之人永远也不会登上那艘楼船抓住那个身影，因为那能够被真实抓住的只有苦涩。
而这艘船也永远不能驶向终点，因为终点的停靠地只剩下绝望。
此时此刻。
看着那木舟上的身影。
赫尔法斯却突然想起了通天塔里看到的那冲向星海的知识神系所，以及祂们制造的如同球一样的神国，那个时候他得知对方是创造出了一个虚幻的世界，让所有人放弃肉体生生世世居住在幻象里。
看着那无数张笑脸映在球体的表面，就好像所有人手拉着手一起走向永恒黑暗的虚空，他其实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他觉得当时末日还远远不会到来，那数以亿计的人却放弃了现实走向虚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那个时代的人也是无法接受现实的境况，去那虚幻之中找回他们失去的东西或者是不可得之物。
现实之中纪元终将结束。
他们的城市将化为废墟，然后被丛林植物掩埋，他们的丰饶故乡会化为贫瘠荒芜，他们的高山大海将烟消云散。
但是在那虚幻之中，他们的文明、国家和故乡却可以永久地延续下去。
忽然间，赫尔法斯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缕哀伤之意究竟由何而来了。
“虚假的魔女莉丝的故事真的结束了吗？”
在雷霆王国，在渔女和魔女之间，莉丝选择了当一个虚假的魔女。
在纪元之末，在真实和虚幻的世界里，无数人选择了那个虚幻的世界里。
哪怕到了如今，他亲眼目睹着那流浪之人追逐着根本不存在的泡沫之影。
莉丝的故事或许已经结束了。
但是又永远不会结束。
赫尔法斯献祭了一座黑钢铸造的熔炉，打开天空港上的祭坛仪式。
仪式给予了赫尔法斯权限，而天空之梯也终于向他敞开了大门。
他朝着那扩散开来的旋涡飞去。
那船影驶入云山和雾气之海，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
而赫尔法斯也在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理想世界而奔波，一次又一次寻找着那个不知道被遗忘在哪里的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天空之梯的另一头
一座高达六七十米的巨型蜗形怪异行走在大道上，放眼望去在那如山一样的蜗壳上赫然有着一个“小镇”，一栋栋灰石质和琉璃质结合的建筑紧密地挤压在一起，高低错落着。
阳光照射到了蜗壳上的建筑中，可以屋顶的琉璃宝石瓦和窗户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其中有的屋子上烟囱还在冒着烟。
紧密挤压的建筑间还有着陡梯和绳桥，可以看到上面人来人往，有侍女顶着罐子行走，有店员抱着酒桶艰难前行，也有打扮讲究的豪客带着女人谈笑风生。
几乎每一栋建筑上都挂着一块又一块招牌，有的隔一层一个，有的隔好几层一个。
例如XXX店铺、XX酒馆、XX交易行之类的。
人声鼎沸，喧闹声似乎远隔着几千米之外都能感觉到，其中估计居住着大量的龙人，人口密集的程度远超普通的城镇。
【三阶封印物·蜗怪移动商镇】
这便是依靠着蜗车这条封印物进化路线前进的商队目前的终端形态之一。
千年前，他们还只是用用蜗车来开辟道路，狩魔人坐在蜗怪的触角间摇摇晃晃的带领着队伍行走在荒野之中，到后来一边用蜗车来开辟道路一边产出各色琉璃，而如今的他们直接在蜗壳上建立起了一座镇子。
它是可以搭乘的车辆，它是运输大量货物的车箱，它也是可以进行货物买卖和消费的集市和商铺街道，同时也是一座城镇。
这座可移动的城镇沿着大道渐行渐远，逐渐地来到了一座城市旁边。
立刻，一个穿着短袖褂和短裤龙人熟练的爬到了最顶部的建筑上，敲响了铜锣还朝着下面大喊。
“到了铁匠官城了。”
“到铁匠官城……”
蜗怪商镇的酒馆楼上。
窗户前赫尔法斯看着完全变了模样的铁匠官城，原本他想要进去看一看，可是在高处望了半天之后他又不知道自己该看些什么。
蜗怪移动商镇到站之后立刻看到整个商镇都忙碌了起来，有人一路吃喝玩乐之后到站出镇，有人满怀期待的进入商镇之中，也有着商人进入交易行采购和售卖货物，大量的物资从蜗壳内部倾泻而出运送往铁匠官城，然后又被新的货物给重新填满。
赫尔法斯走下蜗怪商镇朝着码头上走去。
赫尔法斯：“去蓝海巴塞岛国，恶畜城。”
中介商奇怪地看着他：“巴塞岛国？”
一旁有人说：“那里有什么巴塞岛国，如今只有巴塞巴斯州。”
赫尔法斯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就去巴塞巴斯州。”
中介商：“得转几次船才行。”
赫尔法斯也没有在意，他本来就准备沿途看看这里的变化。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回到龙人的世界。
他一进入天空之梯就碰到了那个神话怪异，果然那个神话怪异就居住在天空之梯里面，不过那个怪异并没有主动攻击闯入其中的赫尔法斯。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看到他。
但是就算如此，那溢出得整个天空之梯到处都是白色云雾让赫尔法斯这一趟走过来危险到了极点，这还是天空之梯内部的云雾泄露出去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满月之地到云之国度那段通道。
但是哪怕如此，他也是以使徒和转生者级别的力量四处躲藏得极为狼狈，多次遇险。
而他沿着天空之梯一直往前走，等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满月之地。
和他猜测的那般。
鸟人世界的另一头就是龙人的世界，双方只隔着一层缠绕世界之山。
不过再让他按照天空之梯走一趟回去，赫尔法斯就不大愿意了。
这一次运气好碰到了天空之梯里的云雾泄露了一大部分出去，如今那奇异云雾应该都已经收回去了，这没泄露出去天空之梯根本没法走。
不能想办法避开这个危险的话，天空之梯暂时是没有办法通行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神话级别的怪异是什么，单那一定是天空路径的怪异，而赫尔法斯目前能想到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该路径的封印物和超凡职业者，同种力量下应该有些办法能够避免对方的侵蚀。
至于将那个神话怪异驱赶出天空之梯，至少赫尔法斯目前还不敢去想。
超凡职业者的基础条件是什么赫尔法斯还不清楚，但是天空路径的封印物赫尔法斯突然想到了曾经使用过的两样道具，飞行斗篷和光明镜盾。
不过飞行斗篷看起来似乎和天空有关，其核心能力实际上是影响重力，让其衰弱甚至可能失去作用，应该是属于另一条路径的。
而相比来说，光明镜盾的力量实际上更接近于天空路径，因为它本体可以直接在结晶和云雾形态之间转化，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只使用了它的聚光能力。
如今看起来，似乎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封印物的能力和使用途径，有的时候是受到封印者和使用者想法影响的，你封印它的时候的想法和凝聚的形态，也会让封印物侧重的方向就变成了你理解的那样。
“去拿一下光明镜盾。”
赫尔法斯从天空之梯出来之后便诞生了这个想法，而当初光明镜盾就是巴塞岛国的封印物，他便一路朝着这边过来了。
一路走过，赫尔法斯看到了整个龙人世界的变化。
一些城市超乎想象地繁华，其中就有类似于面包与树王国那样的油面包生命城镇，有恶眼火树大型生命工坊，也有着例如蜗怪商镇这样的奇异商镇，一个个庞然大物屹立在大地，和龙人共生前进。
一部分城镇受到这些大型生命城镇的辐射影响，用他们制造出的砖石建造房屋，使用他们出产的铁器、食物、商品，因此也十分繁华。
而大部分地方却依旧和两三百年前，甚至是千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封印物能够推动文明的发展，能够带来各种各样的产物。
而封印物的分裂和强化，却是用数十年、上百年为单位的。
不过赫尔法斯也并不着急，只要前期积累了起来，后面便可以越转越快，犹如滚雪球一般。
而只要随着封印物的体系越来越庞大，封印物越来越多，甚至是四阶的生命城镇批量出现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质变。
一路走走看看。
赫尔法斯在海边看到了【封印物·胆小精之灯】进阶后的【封印物·警戒怪异的灯塔】，光听着名字突然感觉不再胆小了，就好像鼓起勇气对抗了起来。
而事实上也差不多，那灯塔不仅仅能够感应到怪异、封印物和生命权能职业者，甚至能够标注出那些超凡存在的等阶和危险程度，那怪异距离非常远它就能够锁定这些怪异的位置和移动方向。
跨越了一千多年，它被赫尔法斯从织部落的那个男人手上接过，总算是今非昔比了。
他乘坐着【封印物·独木船树】穿过蓝海的波涛，那是一种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船的船，整个就是一棵大树横着飘在大海上，上面还长着枝杈和叶子，密密麻麻的根须像是章鱼和水母的触手一样推动着船前进。
它是从【封印物·独木舟树】进化而来的，而作为船长也是狩魔人的男人还说，他要成为第一个找到这一支封印物第三阶形态的男人，他还说那个时候他要和巴斯一样抵达“世界的尽头”。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当真，目前整个世界出现的找到三阶进阶道路的封印物就那么几个，想要找到一条新的三阶封印物的道路，就等于是要找到一种新的生命法则。
其不仅仅是难度的问题，更是运气的问题，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成功的。
船上，赫尔法斯看着这里的一切，突然想起了通天塔里的那上一个纪元的文明。
“这就是生命的纪元。”
不知不觉之间。
他抵达了如今巴斯巴塞州，一个以巴塞家族的巴斯命名的地方。
恶畜城。
秩序之庭座下的权杖宝库之中，一个小男孩正在认真地学习，学习着关于原人路径的知识，熟悉着自己身体里的庞大力量，也在学习着他“曾经的过往”以及这片大地上的历史。
从黑之王拉开序幕开始，一直到人间之门和七十二柱神徒的时代。
权杖宝库里明明到处都是守卫，外面有着僧侣完成着自己的职责，他所居住的殿堂里还有着侍者在一旁监督着他的学习，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却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孩子抬起头注视着那个身影，扭头看向了左右却发现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这个人一样。
那人就这样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是巴斯？”
虽然他从来没有看到巴斯孩童时候的模样，但是赫尔法斯还是一眼从眉眼之中认出了对方。
这已经是第四次轮回的巴斯了，毕竟距离赫尔法斯离开已经过去了两百几十年了。
孩子抬起头：“是的，我是巴斯，你是谁？”
赫尔法斯并没有说自己是谁：“我想要光明镜盾，可以用一样东西和你交换。”
赫尔法斯拿出了一样他闲置了很久的东西，是两百多年前他从神形会的魔人手中夺取的封印物·欲壑的魔口。
一个他们根本发挥不出力量的封印物，换取一个同为原人路径的封印物，这对于一位权杖族长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如今超凡世界里价值最高的封印物也基本是龙路径和原人路径的封印物，因为这二者能够帮助这两个路径的超凡职业者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增幅。
巴斯看到了赫尔法斯的头发，然后又努力地瞅了几眼，之后小脸变得有些激动、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们早就见过。”
“你是黑之王赫尔法斯，你曾经指引过我来到这座恶畜岛封印怪异，后来更是指引我踏上了超凡之路。”
他举起了手上的书：“这本书里是这么写的，我已经学习过了。”
孩子打量着赫尔法斯，眼中只有好奇和憧憬，似乎还没有学会害怕和敬畏这样的情绪。
看到一个孩子举着一本书说他认识自己，赫尔法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
他问：“那你觉得你是书中的巴斯吗？”
孩子陷入了苦恼：“我挺想为我自己改个名字的，不过这个名字好像被刻那不可思议的祇柱之上，我没有办法再改了。”
赫尔法斯：“那就是你觉得自己和那个巴斯不一样了。”
孩子说：“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让我感觉不像是看我，而是看另外一个人。”
赫尔法斯：“因为他们不想失去曾经的那个巴斯，他们深爱着他，崇敬着他；因此就算你和曾经的那个巴斯有些不一样，但是却想着至少对方的某些东西是在你身上延续着吧，这样就好像曾经的那个巴斯永远存在于他们身边！”
孩童巴斯：“可是这样不就是和自欺欺人一样吗，和个傻瓜一样。”
赫尔法斯：“是啊，大人其实很多时候是没有孩子聪明的，我们在成长的路上总是会丢掉很多东西，变得世俗，变得执迷，也变得愚蠢。”
“我们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不可挽回的却依然自欺欺人，明知道很多事情是愚蠢的却还是选择去做。”
“作为一个聪明孩子的你，就不要和我们这些愚蠢的大人计较了。”
他笑着说道：“你就大大方方的，原谅我们的自欺欺人吧！”
孩童巴斯似懂非懂，抓了抓头发：“那好吧！”
但是他依旧有些苦恼：“只是这样我的压力很大，我有的时候会感觉到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之前的那个巴斯。”
“他那么勇敢且敢于冒险，我的胆子却很小，他那么睿智且英明，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那些人对我期待值太高了，这让我非常苦恼。”
赫尔法斯：“或许，曾经的那个巴斯也是这样呢？”
“他也会害怕且苦恼于父亲的期待，他也是在所有人强烈的期待里踏上了冒险和狩魔人的道路，更是遭受过剧烈的惨败且让所有人失望，甚至一度自暴自弃想要赴死。”
“你所看到的只是书里的那个成功以后的他，而他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个孩子。”
孩童巴斯看了手上的书一眼，书里面只记载了巴斯的英雄故事，对于其曾经的失败过往只是一笔带过。
“不会吧，他那么厉害。”
赫尔法斯：“没有谁生来坚强勇敢，你将来会比他更厉害。”
赫尔法斯拿到光明镜盾，向孩童挥了挥手。
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
一支黑钢笔使者早已抵达了赫尔法斯城。
夜间，位于城中最中央的图书馆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青铜龙王萨伦恩赶到了中央图书馆之前，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昔日高天之庭首席神官，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夜灯！”
“为什么灯突然全部都亮了，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夜灯没有明说，只是行礼致意。
“有人在等候着您。”
一直以来总是封闭的图书馆大门缓缓打开，夜灯跟随着打开的门站到了一边。
可以看到门后的每一盏灯下都站着一个影子，那是这两百多年以来历代担任高天之庭首席神官的龙人，他们在生命的尽头都会走入这座图书馆之中，融入其中一盏黑钢电汽灯之中。
当然，这些黑钢电汽灯不是夜灯的那种整套的三阶封印物，大多只是普普通通的用血脉恩赐的方式制造出的一阶或者二阶的封印物·黑钢电汽灯。
青铜龙王萨伦恩走入其中，穿过那层层叠叠的影子。
在那层层叠叠的图书架深处，他看到了那个他刚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过的男人。
“黑之王。”
“赫尔法斯。”
成为转生者并找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之后，赫尔法斯终于选择见一见曾经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巨神可以不收，你不能不给？
虽然是因为查看天空之梯的情况而来到了这里，不过这一次赫尔法斯却和之前不一样，选择了主动出现在了青铜龙王和夜灯的面前。
正式成为转生者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之后，一方面他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一方面也觉得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和被动着吧！
赫尔法斯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是商人，是萨伦恩，也是青铜龙王。
萨伦恩：“您终于回来了。”
赫尔法斯仔细看着对方，就好像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一些曾经的画面，他不愿意忘记也舍不得忘记的东西。
他也注意到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不过赫尔法斯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在意了。
过了好一会直到对方有些尴尬的时候，他终于开怀地笑了起来。
“其实之前我也回来过几次，我看到你坐着龙拉着的战车从天空路过，就好像太阳神一样真是威武得让人羡慕。”
“比起我来你果然更像是一个王！”
不论是外形的大胡子，还是壮硕无比的身材，青铜龙王从各方面都更加符合这个时代的王者形象。
反而提及黑之王赫尔法斯来，更多的是神秘、强大和生来神形和黑发黑瞳，在人们眼中他更接近于神这种概念，而不是一位王。
萨伦恩：“我或许过于散漫了，失去了王者的谦卑姿态。”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不是责怪你的意思，龙王本应该是这样。”
“不过我当龙王的那时候整天就躲在宫殿里，生怕别人找到了我的本体，当时我的弱点太明显，生怕被别人抓住了。”
“现在就挺好，作为一位龙王的话是得经常巡视一下各地，那些龙啊、原人以及狩魔人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秩序和规则，知道有些界限是不可逾越的。”
青铜龙王萨伦恩：“所有人都在怀念你在的时代，希望您还能够……”
赫尔法斯抬起了手，他没有让萨伦恩接着说下去。
“我这次回来只是看看，很快就会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想把一直以来想要办的事情办一下。”
“王这种事情，我已经体会够且有些厌倦了，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兴趣了。”
“不过。”
“虽然只是看看，如果你们没有做好的话，我还是很失望的。”
“至少目前看起来你们做得还是不错的，局面稳定且稳步向前，这已经很难能可贵。”
萨伦恩问道：“您所说的想要办的事情是？”
赫尔法斯：“四阶的生命种是使徒的位阶，在古老的时代也即是神明的使者，同时有资格向更高发起冲击了。”
青铜龙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更高，您说的是？”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准备走哪条路成为五阶的半神，真正成为一位神话之中的存在呢？”
五阶在上一个纪元的称号就是半神，是真正化为神话永生不死的存在，生命的半神只要拥有一个眷属的存在便不会殒落。
青铜龙王萨伦恩看着赫尔法斯，他终于变得有些动容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对方这一次回来是引导他走上成神之路。
是啊，一位向着神灵迈进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经触及到神灵宝座之人，怎么可能再回到龙王的位置上呢。
他永远会是龙人的黑铁龙王，但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人间当一位王者了。
萨伦恩站着一动不动，似乎为赫尔法斯所说的成神壮举而震惊到了，而赫尔法斯则接着说起了关于龙路径职业者目前全新版的进阶之路了。
“以黑铁龙为例。”
“一阶的黑铁龙只是被动的被上位者血脉感染转化出了黑钢，一般这些黑钢在诞生的时候就会化作黑铁封印之鳞；二阶的时候龙就能够诞生生命能量（血能）自行制造超凡金属，黑铁龙的便是黑钢，于是便会多出一部分黑钢来，一般这个时候黑铁龙会制造出一支黑钢笔。”
“而三阶能够真正自我控制掌握黑钢生命法则，能够通过法则的感染让普通的龙变成黑铁龙；能够打造超凡器官，一般都会打造一座黑钢熔炉融入身体当作超凡器官，当然也有的会选择打造黑钢电汽灯之类的；还有就是会自我完善进化身躯，以超凡器官为核心朝着黑铁巨龙的完整生命模板方向进化。”
这个便是目前黑铁龙的主要进阶之路。
之前最初始的黑铁龙的三步走也就是被感染出黑钢，自己制造黑钢，掌握黑钢法则。
什么打造黑钢笔，用黑钢熔炉当作超凡器官，这都是超凡体系之路完善之后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成熟体系。
“到了四阶的黑铁龙或者四阶的封印之书，生命形态就已经完全发生了蜕变了。”
“他拥有三个基础能力血脉恩赐，种族之主、神话器官，生命权能者在四阶之后的修行也主要是围绕着这三个能力展开。”
“第一个血脉恩赐的能力让黑铁拥有能够制造出新的属于自己眷属的黑铁龙，这是他代替自己轮回获得神血积累力量的主要渠道。”
其实赫尔法斯在获得了上一个纪元的智慧权能传承之后，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上一个纪元的智慧种要走上成神之路的时候是需要制造自己的超凡职业的，但是这一步他们是要借助神系的力量才能做到的。
因为这是神话才拥有的力量，想要提前拥有也只有让另一位神话给你。
赫尔法斯通过自己特殊的打开诸神国度大门的技巧，还有黑钢笔作为灵魂锚点来模拟达成了这一步，但是和真正的上一个纪元的成神者还是有差别的。
而这个纪元却完全不一样。
他发现四阶以后生命职业者天生就拥有将自己的生命模板和神血通过血脉恩赐赋予别人的能力，完全不需要神系的力量。
他思考之后才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黑铁龙这种存在本身就是十大巨神路径其中一支之下的延伸，或许获得生命法则之力其实从某种概念上就是获得了巨神赐予的权限和资格。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与生俱来就是某一个庞大神系之中的一员。
赫尔法斯看了萨伦恩一眼，随后没有在这一点上做太多的说明。
“第二个种族之主的位格能力延伸出来，其实就是控制自己所制造的这个族群，族群即是一个整体生命。”
“而第三个拥有神话器官，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并不完全知道它的意义，似乎只是一个让黑铁龙拥有跨越凡俗的标志物，只是一个单纯的神话超能力的器官；不过后来我渐渐明白了，神话器官才是四阶龙职业者的关键，它是四阶职业者成神的核心能力。”
终于说到了关键点，萨伦恩立刻也变得聚精会神了起来。
“我记得您之前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种用神话器官的力量来打造四阶生命城镇的方法，也就是目前的赫尔法斯城。”
“我模仿着你的道路也改造了青铜城，将其也改造成了一座超凡力量城市。”
“难道。”
“您当初留下的这个方法和道路，还有着另外的什么布置？”
想到这里，萨伦恩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赫尔法斯的所作所为有的时候让人不敢深思，他许多的布置的立意和影响之深远完全是超越时代的，不论是千年以前，还是两百多年前，他所做的很多项举措都影响到了今天龙人文明的每一个角落。
他似乎，早已经想好了文明的未来。
赫尔法斯却摇了摇头，他看出萨伦恩眼中的敬畏，或许对于其来说赫尔法斯也是一个神秘且强大到像是神一样的莫测存在。
“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我之前的时候其实只是觉得到了四阶之后普通的形态和躯壳已经完全不能发挥出生命权能者的力量了，刚好龙的力量是金属，我就想着用金属打造出一个外部的生命机械城镇当成他衍生出来的另一个庞大身躯。”
“但是最近随着眼界的开阔，发现了这条路并没有这么简单，我打造的不仅仅是黑铁龙的另一具身躯和他的新生命模板。”
“同时，也是他的神国。”
“我觉得这种模板到最后彻底完善的时候，也可以称之为神话生命模板。”
青铜龙王萨伦恩立刻陷入了深思，越想越觉得奇妙。
“神国？”
“神话生命模板？”
赫尔法斯：“没错，其实你们已经走在通往神明力量的道路上了，所谓的生命城镇就是生命神国的雏形；当你们建造出真正的生命神国的时候，便可以拥有神话的力量了。”
萨伦恩：“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建造出真正的生命神国，又如何将神话器官化为自己的神话生命模板？”
赫尔法斯：“其实前三步都是在完成生命神国的步骤，血脉恩赐积累足够的神血，制造眷属成为神国之民，神话器官化为神话模板和神国。”
“但是在此之后，我们应该再进行第四步。”
“将神国和神话模板逐渐完善之后，让它拥有高悬于天的能力，拥有容纳神国之民的能力。”
“然后打开诸神国度的大门，将它送入诸神国度之中。”
其实赫尔法斯是从智慧种的神话之路得到了启发，智慧种的四阶踏入转生者之路后，便是一点点建立自己的神国雏形，等将其打造圆满之后将其升入诸神国度。
赫尔法斯觉得，生命城镇最终的道路也就是将生命的神国送入诸神国度。
只不过智慧权能的神国相对于虚幻且不需要考虑现实法则，但是生命的神国却相对来说要更加接近于现实法则并且受其影响。
萨伦恩大概明白了整个四阶的道路，但是对于其中一点，他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进入诸神国度呢？”
“是那里才能容纳神国，但是单纯只是因为那里是诸神国度？”
赫尔法斯没有丝毫遮掩，向他解释了关于神国力量的秘密。
“因为只有依靠诸神国度的力量，才能够完成人向神的蜕变，你的力量将再也不受限制，无视空间距离，无视种种阻挡。”
“你就算被杀死千百次，你可以瞬间跨越空间在你的眷属身上带着记忆和人格完整的重生，不再像四阶一样需要什么媒介，不需要什么准备，更不需要什么重重布置，也没有任何隐患。”
“当你的眷属被杀光以前，你就是真正的永生不死。”
“当然。”
“这仅仅只是神话所拥有的其中一种能力，至于更多目前我也并不知晓。”
但是仅仅只是这一样，已然让萨伦恩感觉到了神话的伟岸和强大了。
那是跨越了空间，超越了死亡的存在。
真正的种族之神。
那一天。
赫尔法斯向萨伦恩讲述了生命权能的成神之路，至少是龙这种职业者的成神之路。
而接下来，他真正地向萨伦恩演示了这条成神之路该怎么走。
历经两百多年。
赫尔法斯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市里竖立着一座座高大铁塔，整个地面都是黑色的，所有的建筑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且都是四四方方的，透露着金属的冰冷感。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钢铁丛林。
人一深入其中，就仿佛沦陷在了这巨大的钢铁结构体之中，在那庞大的迷宫世界里找不到出路。
在这片钢铁丛林辐射的范围里，赫尔法斯城、外围城镇、以及附近的几座港口，加起来生活着数以十万计的人口，那巨大冰冷的铁塔和宽阔的道路上享受着这座超凡之城带来的丰饶资源的人密密麻麻地行走着，穿着打扮和精神面貌完全和外面的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要形容的话，有些像是两百年前赫尔法斯的风格，只是当初只是他一个人，而如今是成千上万的人。
道路两侧昔日的木质灯柱已经都化为了金属，甚至在道路的每一个路口都能够看到时不时有一个金属箱子冒出来，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群又一群人。
如果拥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便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地底下通道纵横，大量的金属箱子快速地在地底下哗哗哗地快速运行，将人送往不同的地方。
当年。
这是赫尔法斯修建来给自己用的，一般是方便自己通往秩序之庭吃饭。
不知道是在哪一代的高天之庭首席神官普及了开来，也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象征之一。
再者，便是多了好几棵三阶的恶眼火树，和大量的双相魔虫，以及地底之下大量蠕动的熔岩虫。
这些东西反而是赫尔法斯关注的最重点。
他站在当年的那棵恶眼火树之下，仔细地看着它。
“也算是老朋友了，不过它也轮回了好几次了吧！”
“估计。”
“也记不得我了。”
夜灯跟随在赫尔法斯的身后，一旁站着的是萨伦恩，赫尔法斯对夜灯安排道。
“第一步，先打造城市的浮空之力系统。”
“以几棵恶眼火树为核心，结合双相魔虫、熔岩虫这些它的同类力量融合在一起，让整个赫尔法斯城都被它们特有的浮空领域所覆盖起来。”
听这意思，赫尔法斯准备借助他们的力量，将赫尔法斯城升到天空之中去。
赫尔法斯看了看这座城市，突然有些感叹。
“幸好，恶眼火树拥有的浮空特性不是看重量而是看范围，要不然赫尔法斯城这个重量，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升入天空之梯里面去。”
听这话却是没错了，赫尔法斯是打算将赫尔法斯升入到天上去。
但是萨伦恩不明白赫尔法斯为什么这个时候就准备升空计划，按道理说封印物·黑之王赫尔法斯封印之书积累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距离神话级封印物有着天差地远的道路。
“您这是？”
“难道现在就要将赫尔法斯城升到诸神国度里去？”
如果说赫尔法斯现在就成神，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神，萨伦恩丝毫不惊讶。
但是对于这封印之书，萨伦恩还是拥有一定判断能力的。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不是诸神国度，而是天空之中一个奇妙的地方。”
“在那天空之上，有着一个贯穿整个世界的管道，只要将城市升入到那里之后便不会再掉下来。”
“而且在那个地方，我们也可以提前完成脱离这个世界也依旧能够自我圆满，自我运转，且让神国之民安然居住在其中的实验。”
“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够确定自己所建造的神国是否能用，自己的神话模板是不是能够经历考验呢？”
“天空。”
“便是我们向诸神国度前进的第一步。”
赫尔法斯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同时他也想要将赫尔法斯城打造成一个将来连通鸟人世界和龙人世界的枢纽，让鸟人世界的物资和东西能够进入龙人的世界，也可以让龙人世界的文明未来一步步影响到鸟人的世界。
两个世界互相交流，也促进着二者发生变化。
萨伦恩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天空之梯这种事情。
瞬间变得有些沉默，在他看来这个世界还有赫尔法斯变得越发神秘了，也越发看不透了。
赫尔法斯接下来对着夜灯作出了新的布置。
“第二步，我将要将光明镜盾强化、分裂之后，让其和其同类封印物化为一层护罩笼罩在赫尔法斯城上，这样就可以保护这座城市，你要提前预留好位置。”
“第三步，对于城市的水源要进一步加强，完成自我循环和自我净化处理。”
“第四步……”
赫尔法斯一步步说着，夜灯也不断地记录下来，他只是提出了想法和要求，具体的实现还是要靠这位第一任高天之庭首席神官。
青铜龙王萨伦恩也跟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对于他来说赫尔法斯城的建造和升空也是一次学习和模仿的机会，接下来他也可以学着赫尔法斯的布置，按照自己的方式添加或者修改一番，最终一步步完成他未来的神话模板和神国。
夜灯记录下来了一切之后，立刻向着赫尔法斯行礼并且下去准备了。
而赫尔法斯看向了萨伦恩，说了一句。
“我要走了。”
这一次过来。
赫尔法斯便是为了告诉萨伦恩成神的方法，还有让四阶封印之书和这座城走上神话之路。
再者就是拿到了光明镜盾，为未来两界通道和枢纽做准备。
至于新的狩魔人体系，赫尔法斯目前并没有在龙人世界这边铺开的打算。
一者是龙人世界目前的旧狩魔人体系已经根深蒂固，想要一下子扭转过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二者是目前赫尔法斯的力量也制造不出那么多的晶石头颅，能够循序渐进地完成鸟人世界的改造已经很勉强了，所以先在那边让自己强大起来，这边的狩魔人体系目前依旧让它维持下去，这是赫尔法斯对于新的狩魔人体系的安排。
萨伦恩：“黑之王，您要去哪里？”
赫尔法斯：“去另一个世界，将来你也会看到的。”
说完，赫尔法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萨伦恩的面前。
再出现的时候。
赫尔法斯已经来到了大地之门的上空。
没错，天空之梯在满月之地的出入口正是在这里，那个巨坑的上方，也是黑铁城的位置。
他拿出了一面像是镜子一样的盾牌，那便是封印物·光明镜盾，他展开光明镜盾的力量护住了自己，启动了仪式再度进入了天空之梯。
这一次打开入口依旧非常顺利，看起来上一次的献祭这一次还是可以用。
但是他进入的时候，却发现光明镜盾不能带进去。
他又进行了一次献祭，这一次的代价就要少多了。
而这个时候。
赫尔法斯并没有为代价减少而感觉到高兴，反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他用黑钢熔炉买了自己一个人进出的权限也并不算贵，他买了一个光明镜盾的进出权限代价更低，但是这代表这天空之梯是按照不同的阶层接受献祭的。
那么将来，他要买一座四阶生命城镇进入天空之梯的代价是什么？
想到这里，富裕得拥有近乎两个世界的赫尔法斯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而且同时他也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献祭之物到底是献祭给谁了？”
“天空巨神吗？”
赫尔法斯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虚假的魔女莉丝的故事来看天空巨神是一个丝毫不在意人间的存在，祂很明显不是一个接受人献祭还挑挑拣拣的存在。
想来想去。
赫尔法斯以自己那未曾消逝的凡俗之心揣测了半天，突然有了一个答案。
或许，是巨神可以不收，但是你不能不给吧！——
满月之地。
很快，随着这座钢铁丛林之城在一步步实行改造，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关于赫尔法斯城要升入天空的计划迅速传播了开来，就被许多人知晓了。
“去天上？”
“那不是传说里所说的吗，赫尔法斯城终有一天会前往神灵的国度。”
“我听说过这个，是黑之王的预言。”
“我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黑之王说过的话怎么可能是传说，祂曾经所有的预言都实现了，那是神谕。”
整个满月之地都沸腾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去天上，和去诸神国度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建立高天之庭和人间之门的时候，赫尔法斯曾经许诺带领这座城进入神灵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他现在也算是应了一部分当初赫尔法斯的许诺。
只是。
这回应等待了两百多年。
当初的那一批人早已经逝去，七十二柱神徒也不知道替换了多少代。
第一百零八章：黑钢笔使者的脑洞风暴
天空之梯很长。
进入其中后会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会推动着你前进完全不由你控制，你会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直至终点站才会慢慢停下来，中途不允许你下车，你也出不去。
赫尔法斯将光明镜盾顶在前面，果然那些弥漫在天空之梯里的可怕云雾根本无法穿透它，反而被极速移动的光明镜盾破开出了一条道路。
当然赫尔法斯敢这样干并不是他勇敢且不惧死亡，而是因为他有特殊的下车技巧。
就算身体坏掉了他也可以放弃躯壳跳到诸神国度之中。
行进中。
当速度拔高到一个极致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竟然又进一步开始加速，前面的加速对于后面来说就好像是开胃菜一样。
就好像过山车慢悠悠地抵达了一个顶点，然后开始下滑。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磨擦而过的云气甚至发出了怒吼和咆哮一般的声音，时不时甚至能够隐隐听到雷霆和霹雳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呜呜呜呜！”
“轰隆！”
赫尔法斯就这样顶着光明镜盾小心翼翼地从天空之梯里穿过，整个过程高度紧张但是最终却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出口。
他从天空之梯中落了下来，穿过一层又一层云。
身后的云涡静静地旋转着，身下是云之国度的贫瘠大地。
但是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赫尔法斯来说比较离谱和吃惊的事情，他发现刚刚扛着的光明镜盾不仅没有被磨损，反而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蜕变成了三阶的封印物。
之前之梯里他的注意力都在里面的各种危险和异常情况，没有太过于注意到光明镜盾的变化。
“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变了？”
赫尔法斯拿着镜盾翻来覆去地观看，最后当他尝试着释放出镜盾中的那股力量的时候，他看到镜盾释放出了那种只有天空之梯的神话怪异才拥有的云雾。
不过相比于那神话怪异相比，光明镜盾的云雾显得就要弱小很多，甚至赫尔法斯可以轻易阻挡住对方的侵蚀。
但是对方也似乎具备了那种将生命化为云气的能力，这感觉就像是把水变成了油，把石头变成了黄金这类不可思议的手段。
已经是近乎扭转法则一般的力量了，无视现实的法则，这是生命权能的法则。
赫尔法斯将光明镜盾收起来，脸上带着意外之喜的表情。
同时，他也随口问道。
“怎么样？”
“查到了是在哪里开始变化的吗？”
“是自然形成的，还是故意这样做的？”
一旁跟着赫尔法斯的封印之书上镶嵌的晶石面庞说话了，他按照赫尔法斯的吩咐将刚刚经历天空之梯的画面重新播放和检查了一遍，基本确定了光明镜盾发生蜕变的过程，当然也有它蜕变的原因。
“光明镜盾被那个神话怪异给感染了，就像是之前一阶的黑铁龙被法则转化了一样。”
“它在穿过那天空之梯里和那些云雾做出了太多的接触，不过是自然而为，还是那个神话怪异本能而为，并没有更多的现象去证明。”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顶多应该就是本能这样去做。”
赫尔法斯明白了。
而多出了一件三阶的天空路径封印物，赫尔法斯抬头看着天空那密集厚重的云海，他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拥有了那个神话怪异的生命法则，这是不是代表着能够制造出一支天空路径的职业者出来？”
“而如果有天空路径的职业者的话，进出天空之梯是不是要方便一些？”
甚至更进一步，赫尔法斯还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他看向了周围贫瘠且荒芜的土地，一片荒原之上只长着稀稀落落的几棵树，还有远处围绕在水洼上的几株矮木和杂植。
“云之国度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就是因为受到了这个神话怪异力量的影响，因此才如此贫瘠且困苦，根本没有办法住太多的人。”
“如果天空路径的职业者诞生的话，云之国度的情况会不会发生转变。”
“这片荒芜之地，是不是就有可能变成雨之国度，甚至是满月之地那样的人间乐土？”
这些问题封印之书使者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了，陷入了沉默之中。
阳光明媚的山巅宅邸。
光明镜盾挂在墙壁上，赫尔法斯还给它安装上了一个晶石头颅，头颅最终化为了盾牌上的一张人脸。
或许是因为二者的质感差不多，因此看上去十分地相配。
人脸向右边看着，似乎想要摆出一副英武的模样，一眼望去似乎有种能够想象到他曾经手持着这面盾牌冲锋陷阵无畏向前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他既不是这面盾牌的主人，镶嵌在上面也不过才十几天而已。
每次从盾牌下经过的时候，那盾牌上向右英武看着的人脸还能和赫尔法斯说上几句话。
“伟大的黑之王！”
“早安！”
亦或者午安或者晚安，格外讲礼貌，而且从不懈怠。
哪怕是安静无比的深夜之中，他也会对下面举着烛火的赫尔法斯发出一声英武的高呼。
“伟大的黑之……”
“你给我安静一点。”
但是等到下一次，他依旧还是继续。
除了这家伙格外吵闹之外，对于赫尔法斯来说，这盾牌上的人脸却就好像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你怎么还没有找到天空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条件呢！
有些头疼，不过让赫尔法斯也更加认真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赫尔法斯一直都在分析着天空路径的力量秘密，目前已经有了一些收获，但是对于该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条件和方法，相关的尝试依旧还没有开始。
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转职成为天空路径职业者？
又有着什么隐含的要求？
“吱~”
木头椅子拖开，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声响。
赫尔法斯坐在了桌子前，上面已经摆满了纸张，就连墙壁上都挂着各种图纸。
地上散落的书籍都是记录着关于龙和原人两个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方法的，千百年传承下来，各个分支在转职的时候都有一些小窍门。
赫尔法斯也不准封印之书使者收拾，因为这些书籍都刚好翻到了他要看的页面，他走走停停去看的时候或许就能够找到新的想法亦或者得到新的信息。
想要寻找新的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方法，首先要分析的自然是已经出现的职业者转职的条件。
之前两个路径的职业者出现都带有一些机缘巧合，并不是谁谁谁去主动寻找和探索，最终找到的。
龙职业者是因为那条黑铁恶龙的出现，赫尔法斯在他的脑海之中读取到了讯息，加上那个迷宫图案的出现，让赫尔法斯找到了答案。
转职条件是龙人。
与生俱来的龙气或者血气强大，这一点很多时候从身体是否足够强壮和天赋异禀可以看得出来。
意志坚定，能够和怪异对抗。
最后就是在仪式之中放弃双眼，同时结合龙所拥有的金属，结合普通金属就是普通龙职业者，结合黑钢就是黑铁龙、山铜就是青铜龙诸如此类。
原人职业者路径的出现赫尔法斯并没有实际参与，不过也大概知晓一些，最早成为该路径的职业者是昔日紫以为自己“复活”实际上是复制过来的那个人留下的后裔子嗣，在成为狩魔人之后用转职仪式误打误撞转职成功。
那个时期职业者刚刚诞生，大量的狩魔人都在做着这种事情，妄想着自己能够成为新时代的领路人。
但是。
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算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所以原人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条件是，被紫复活过的人留下来的血脉或者是紫转生的时候受辐射影响而被感染的人，同样是体内的血气必须要强大，能够意志坚定地对抗怪异，然后是放弃身体的眼睛再将怪异融入到自己身体的某个器官。
二者互相之间一对比。
有几点算得上是共同点的是，体内的生命血气强大，需要意志坚定，需要在仪式之中放弃眼睛。
而不论是生命血气强大，还是意志坚定、承受放弃眼睛的痛苦，这都不是普通孩童能够办到的。
因此。
生命权能职业者在迈入超凡的门槛的时候大多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几乎都可以说是历经岁月和种种事情的考验，起码也是历经苦难而出。
少有智慧权能者那般几岁、十几岁的时候就可能掌握着强大到让人眼红的力量的情况，甚至年纪不大就凭着与生俱来的庞大神血成为使徒之类的。
赫尔法斯将这些情况一一列出，找到了相同点之后，再去列出不同的点。
“所以需要解决的问题。”
“第一，天空路径职业者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种族，亦或者是什么样的体质。”
“第二，转职的时候对于身体要做些什么，是像龙一样融入金属，还是像原人那样针对器官。”
想来想去，赫尔法斯并没有得到答案，这些都是需要实验来完成的。
他站起身来，对着封印之书使者说道。
“让所有的黑钢笔使者都过来一趟。”
桌上的封印之书使者并没有问原因，只是微微倾斜了一下身体。
“我马上去安排。”
说完，那本笨重的书上就亮起了各种光芒，就好像传递着某种讯号一样。
当力量不够用的时候，赫尔法斯曾经的解决办法是聚集更多的人。
如今力量变得强大了，当智慧不够用的时候，他也同样决定如此。
这样看起来。
遇事不决就摇人，这似乎是个万能的办法。
他准备召集所有的黑钢笔使者来开个会，或许他们的想法和思路有些“不靠谱”，但是决定用不用这种事情的权利在赫尔法斯手上，他也没有太多好担忧的。
确定要真正开始之后赫尔法斯走到外面，抬起头他又看到了走到墙壁上的那面盾牌。
他径直的走上去。
将那面盾牌翻了一个面。
让那张向右的英武面庞贴着墙壁，但是这并没有能够阻挡对方喊出那句。
“伟大的黑之王！”
“晚安！”
或许有的时候，执念设定得太过于尊敬自己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不过对于赫尔法斯也并不是没有好事，至少他以后他每一次路过的时候不再有一双斜着眼睛盯着他。
这一天。
自从黑钢笔使者们一个个被制造出来，他们第一次被全面召集到了一个地方，一起参加一场会议。
会议地点：赫尔法斯的宅邸。
举办场地：书房的桌子上。
与会人员：一堆长着脑袋的钢笔。
大量的黑钢笔使者就好像军队一样排列着，人头攒动且隐隐互相观察着。
如果俯下身，贴着桌面融入那些黑钢笔使者的视角去看的话，的确有种大军一般浩浩荡荡的感觉。
但是如果抬起头，高高看着这些站在桌子上开会的黑钢笔们，又觉得稍显滑稽。
“你来了。”
“我是管理蜗之路的使者。”
“我是面包与树王国的。”
“我上次看到你了，在我的管理范围内乱跑，你越界了。”
“我那是执行任务路过。”
发现黑之王没有过来，钢笔们于是开始吵吵闹闹。
黑钢笔使者虽然被抽离了大多数欲望，但是他们是有智慧的对于自己的职责范围和任务也格外地执着，有的时候甚至因为不同的职责和任务而互相产生冲突。
门推开，黑钢笔使者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影缓缓走过，那个在黑钢笔使者眼中如同巨人的存在坐在了长桌的前面，所有的黑钢笔立刻站得笔直，仿佛在接受阅兵一样。
封印之书使者上前，对着所有的黑钢笔使者宣布了这一次的会议主题。
“这一次召集诸位过来，是黑之王想要开拓天空路径的职业者道路。”
“所以今天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找到天空路径职业者的诞生方法，摸索明白诞生该职业的条件。”
“相关信息和画面会立刻同步到你们脑海之中，请立刻给出答案。”
立起来的封印之书说完之后，便走到了一边。
很快，黑钢笔使者之中有人挤到了前面来，对着赫尔法斯说道：“伟大的黑之王，为什么还没开始主要的目标确定为针对鸟人呢？”
赫尔法斯也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原因：“总感觉和鸟人有关，鸟与天空这不是很相配吗？”
当然，其实也有着另外一个原因，他觉得鸟人被特意安置在这里不是一个意外，那天空之梯里的神话怪异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巧合。
这不是他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论，而是他知道这片大地最初是魔女们来划分的，所以肯定有很多东西冥冥之中有着某种对应的安排。
“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够合理，联想和直觉，有的时候也会出现错误。”
“但是的确可以试一下。”
“要怎么试呢？”
所有的黑钢笔使者虽然都有智慧，但是智慧与智慧也是不同的，黑钢笔使者们也同样有着差距。
众多黑钢笔使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意见，但是最后都被赫尔法斯摇头否决。
“要不，让怪异自己去找能够融合自己的存在和方式怎么样？”有黑钢笔使者提出了建议。
“让怪异自己去找，这怎么可能？”有的发出了质问。
“我大概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有的黑钢笔使者明白了过来，立刻表示支持。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有的接着提出疑问。
最初的那个黑钢笔使者接着说道。
“给一个低阶的天空路径怪异戴上高阶的晶石头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控制住它，对它进行催眠和控制，哪怕是没有它的真名。”
“但是这种催眠和控制不能太过，因为我们还需要借助它的本能和直觉。”
“我们让它可以通过晶石头颅以智慧种视角观看外界，让它模拟成人的模样，甚至就干脆直接在晶石头颅里铭刻一个死人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然后放他在大地上行走。”
“凭借着怪异自我的感觉，如果能够融合它的种族就是鸟人，那么它一定会在鸟人里找到适合的目标，也会按照本能和直觉逐渐为我们找到天空路径职业者的转职方式。”
众多黑钢笔议论纷纷。
“噢，很不错的想法。”
“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找，没错，应该让它们自己去找。”
“我觉得可以。”
然后，所有黑钢笔的目光整齐划一的看向了坐在书桌尽头的男人。
穿过那好像广场一般的桌面，穿过如军队一般阵列的黑钢笔使者身影之间的缝隙，尽头处那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椅子此刻竟然犹如神座一般。
当然换一个角度调一下光，那一支支会说话的古怪钢笔也可以变得像邪恶军团，再衬托上这座空旷神秘的宅邸和那面会说话的盾牌，那椅子上的影子也可以像是某个可怕的幕后黑手和邪恶神祇。
椅子上的男人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嘴上开口说道。
“让怪异自己去找能够融合自己的存在还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