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午，兜里总共也就带了几十美刀零钱的武文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独自出门的机会，在确定身后没有人偷偷跟着之后，他便马上在街边找了个角落掏出手机。
“……喂？师傅，最近这几天您一直在做什么呢，怎么转眼就见不到人了，还连个信儿都没有……过去接您？不是，我这也是刚来扭腰没多久，哪里来的车啊……我三爷爷那边现在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把值钱的东西抵了再跑去耍钱，怎么可能会给我辆车开……”
听着电话那边没完没了的念叨，顺手掏出钱包翻了翻的武文锋又面露难色：“不是啊，师傅，我现在身上连卡都已经被收走了，平时手头就只有几张票子用来零花，哪打得起车……主要是现在我周末回来一趟都是车接车送了，把钱花在出租车上回去也没有办法解释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报出附近地址转而让师傅过来找自己的武文锋，在挂掉电话后便小声嘀咕了起来：“奇怪，师傅之前不是说，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他来美帝之前专门去找人兑换了不少美刀，短时间内钱完全够花吗……”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武文锋，恐怕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师傅为了做到以德服人，这几天专门跑去那家让他栽了跟头的赌场，想凭真本事给输了钱的徒儿做个榜样。
同时本着不能完全依靠作弊手段去赢钱，多少也得体现一下自己精湛技艺的林老头，又完全放起了骰子、纸牌等没有任何挑战性的玩法，转而照着平日里的爱好专门跑去码起了长城——毕竟麻将这个东西，摸牌顺序可是会被吃碰给打乱的。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哪怕能通过作弊手段提前知道所有牌的顺序，可林老头打麻将的水平和运气都实在太差，虽然刚开始确实小赢了一点，但随着他永不开炮的打法逐渐被桌上其他人吃透，接下来就慢慢开始被各种乱吃乱碰和自摸给制裁了。
而赌场这种地方，肯定也不兴玩什么五毛一块还带封顶的娱乐牌局，所以跟徒儿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就有点上头的林老头，也是到了今天才突然想起武文锋要回来过周末，这才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拿着自己身上最后的那点旅费，跑去赌场想临时翻点本……
嘟——嘟、嘟！
枯坐在路边正两眼望天等师傅出现的武文锋，突然就听到没有堵车甚至还有些空荡荡的路边，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车喇叭声，等他低头回过神来后才看到，脸上莫名带着些许仙气的赌场老板天九威，正兴高采烈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文锋兄弟！看这里！是我呀！”
还以为这只是在街边跟人偶然碰上的武文锋嘴角抽搐，差点就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然后再转身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毕竟之前有段时间赌场里的那帮人，可没少打着道歉的名义上门，甚至还特意找借口到他三爷爷家的酒楼里大笔消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酒楼那边也不好直接将那些明显就别有用心的客人列入黑名单，然后拒绝招待他们帮派的所有成员，而武老爷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招呼好伙计们买卖该做就做，然后在侄孙的问题上打死也不松口。
而在赌场那边收益至今还是负数，并且知道自己以后都没有机会去把窟窿填上的武文锋，自然就更不愿意待见那帮死皮赖脸的家伙了，毕竟他只是一时脑子发热才陷进了泥潭，又不是智力方面存在什么缺陷，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在刻意讨好自家的天九威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林老爷子，您看这……”嚷嚷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天九威一脸尴尬，只好扭头看向了独自坐在车后座的林老头。
“呵呵，你在路上还吹牛说自己已经跟武家拉了一段时间的关系，结果就这？”林老头摆了摆手自己放下了车窗，“兔崽子，在那里装什么聋呢？赶紧过来上车，咱爷俩中午就跟着人家找个地方蹭顿饭了。”
听到这个熟悉声音后才重新回过头来的武文锋，差点就要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他先是看了看副驾驶上一脸热情洋溢的天九威，又看了看坐在车后正板着脸的林老头，然后便立刻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这显然是以为自己尚在睡梦当中。
没想到自己说话一时也没能管用的林老头，这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晃什么晃，怎么，都这个点了难道你还没有睡醒啊？还不快给我过来上车，有什么事情咱们在路上慢慢说……”
“师……”这才终于挪动脚步靠过去的武文锋，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很想问清楚师傅这到底是打的是个什么算盘，但由于旁边还有外人又感觉不太方便直说。
倒是林老头顺手打开了车门，等武文锋坐进来之后这才笑盈盈地说道：“文锋啊，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今儿个师傅我就打算替你做个主，大家凑一桌坐下来吃顿饭，顺便了结一下你和天九他们之间的恩怨，你觉得怎么样啊？”
察觉到师傅还偷偷往自己的口袋里塞进了一个娃娃，一头雾水却有了些许底气的武文锋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前面正不住点头微笑的天九威，和刚刚打完哈欠正往嘴里灌咖啡的司机鬼手雄，很快便点头闷声答应了下来。
毕竟武文锋心里十分清楚，反正师傅肯定不会故意坑害自己唯一的徒弟，以他老人家的本事如果真动了什么歪心思，哪里还用得着专门借外人的脏手呢？
“林老爷子高义！文锋小兄弟敞亮！”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的天九威，虽然精神方面多少还是有些疲惫，但他作为在道上混的人生活动不动就会日夜颠倒，连轴转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再硬撑上一个白天问题不算太大。
谷而兴致同样高昂的鬼手雄也马上发动了车子，开始往自家地盘上的好馆子驶去。
与此同时，冷兵器俱乐部。
选择来俱乐部度过周末的成员有不少，这也让健身房里变得有些人来人往，不过其中只有四个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坚持待到了临近中午。
其中的三名女士，除了偶尔能停下来喘口气补充一下体液散失，就一直都不见停歇地在各种不同的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
而唯一的那名男人压根就没有靠近过任何器械，虽然名义上是在旁边监督，但看上去就连一点认真的意思都没有，他甚至还直接在健身房当中找了块空地，然后便目不转睛地处理起手上的皮革。
谁让劳墨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旁边充当金手指往外散发力量的辐射源，如果不是考虑到佣兵训练的效率问题，他甚至都可以远远躲到锻造室里去完成手头的工作。
一个比较有趣的情况是，似乎白鸟还给珍妮和简带来了点额外的动力，她俩今天都表现得格外卖力——不过比较遗憾的是，白鸟的体能早就远远超过普通人了，到她身上才刚开始微微冒汗的时候，珍妮和简就差点彻底透支体力，要两眼翻白的躺在地上吐舌头了。
不过什么时候休息可由不得她们，就算旁边的劳墨连头都没有抬，珍妮和简也莫名自觉咬紧了牙关，哪怕身体几乎精疲力竭也坚持着没有倒下，这甚至让旁边尚有余力的白鸟有些惊讶：“你们……不需要暂时休息一下吗？”
“不、不用——呼哧……”态度比较直截了当的人是珍妮，其实她在刚看到劳墨带来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时，心中多少还有些警惕，不过在听说白鸟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之后，就立刻放下了戒备。
唯一的问题就是，珍妮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家伙体力居然那么好……
“我才不会、不会输给……呵、呼哧——”而简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之前可是刚刚在大学体育课上不大不小的出了点风头，哪怕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跟白鸟之间的差距甚大，这个时候也是万万不想轻易认输。
毕竟简又不是想跟闺蜜抢男人，所以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自然会甘心在旁边当陪衬，可现在旁边突然又多了一个陌生漂亮的同龄女性，她可不甘心就这么轻易被人给比下去。
“那你们可千万得注意身体啊，如果锻炼过度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连呼吸节奏都没有变乱多少的白鸟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便继续按照劳墨的吩咐，开始消耗起自身剩余的体力，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不会贸然开口质疑。
我这算是带了条鲶鱼过来吗？
一直都在耳听八方的劳墨心里默默这样想着，其实他还有点偷着乐呢，毕竟面板上的训练进度可做不了假，上次抽空过来开始做的第一天佣兵训练，也就只让珍妮和简的进度堪堪超过了5%，可今天被白鸟这么一刺激，看样子到明天晚上她们可能都要接近20%了。
如果往后都照这个速度的话，恐怕根本就用不了一个月，珍妮和简就会彻底摆脱金手指的控制，然后就会变得跟之前大部分有过同样经历的人一样，无法依靠自身的意志力，继续这种需要在治疗药剂的辅助下，才能安全进行下去的特殊训练。
而少数意志力足够强大的人，也会在失去金手指的影响后，迅速意识到摧残自己的身体并不能带来多少好处，转而自觉放弃这种过于离谱的训练方式。
毕竟人的身体也存在极限，臆想中那种通过只要反复突破极限，就能壮大自身实力的手段在现实中根本就行不通，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恢复手段，过度锻炼招致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彻底玩废，甚至在救治不及时招致死亡——横纹肌溶解症了解一下。
不过有治疗药剂在手的劳墨可用不着担心这个，只要到中午就让珍妮她们吃点加了料的糕点，整个上午锻炼带来的身体损伤应该很快就会彻底恢复。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第一批掺了治疗药剂的糕点，其药水用量是已经测好的体力药剂份量的两倍以上，而劳墨打的主意就是如果发现一个不够，就赶紧让人再吃一个。
第一百二十章
到了将近十二点的时候，用不着再偷偷往饭菜里下药的劳墨，立刻宣布上午的基础锻炼到此为止，这让终于能从跑步机上下来，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衫的白鸟松了一口气。
而早就只能在金手指的影响下靠着意志力强撑，有点像是行尸走肉般反复迈开双腿的珍妮和简，此刻更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她们在低声喘息的同时还放空了双眼，甚至就连精神状态方面都变得有些恍惚。
“好了，别一直躺在地上，你们最好抓紧中午这点时间去吃饭休息，这样才能恢复好精神应付下午的训练。”劳墨一边收拾手边的工具一边说道，“还有，送你们的糕点一定要记得吃啊，不管味道如何都帮我提供一下反馈意见……”
结果珍妮和简这回可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在那里哼哼唧唧了半天，等到装作这里面没有自己什么事情的劳墨，和欲言又止的白鸟依次离开，整个健身房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之后，好不容易才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珍妮……要不你还是考虑换个倾慕的对象吧？”简顺手扒拉过劳墨早上送来放到一边的外卖纸盒，“光是靠着艾伯特的馊主意拉近关系，就让我们付出了这么巨大的代表，你想成功实在是……唔，这东西味道好像不错，你也尝尝？”
让简没有想到的是，接过糕点的珍妮态度上却变得坚定了不少：“意外，这肯定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我们非要跟那个白鸟较劲，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筋疲力尽的样子……至少怎么也不会比上次锻炼完后的状态更差才对……”
“沃特？珍妮，你、我……”感觉身体快要散架的简立刻就傻了眼，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想着就这么直接放弃，只是下意识就想诉诉苦抱怨上几句，可珍妮看上去怎么反而像是越陷越深了？
而在一连串的剧烈运动后，肚子早就已经开始咕咕叫的珍妮先是草草吞下了一块糕点，然后才对着目光变得有些诡异的闺蜜解释道：“墨肯定不只有艾伯特这一个朋友，而俱乐部这边除了我们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那个白鸟，肯定就来自墨的其他交际圈。”
“所以？”
“我认为，墨就是因为已经认识了那么厉害的女人，所以才不会轻易就看上我！”珍妮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像同样强悍的狮子老虎可能在一起，但它们绝对不会把绵羊当做伴侣……”
“珍妮……”简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认为狮子老虎和绵羊之间，主要还是存在生殖隔离方面的问题……”
结果变得有些气鼓鼓的珍妮，立刻用自己酸软到有些发颤的手臂，按下了闺蜜的脑袋，并死死抱住了她的脖子：“这只是一个比喻！比喻！我又不是在跟你讨论生物学方面的话题！”
“我明白了――所以你只是特别想生个狮虎兽、或者虎狮兽出来了……”被夹在腋下的简举起了一个大拇指，“珍妮，要不你干脆就这样把我一直拖到餐厅去吧，老实说至少在两个小时以前，我就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被闺蜜挤兑到脸上有些泛红的珍妮立刻松开了双手，让失去支撑的简啪叽一下又摔到了地上：“你、你自己走！哼……那个白鸟不是说，自己是和男朋友一起跟着墨到俱乐部这边来的吗？我敢跟你打赌，她男友的体格肯定跟艾伯特他们差不多……”
“卡尔文确实是个好样的，不过他的身体还是有点差，说起来比乔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而逐渐热闹起来的餐厅里，专门找过来跟劳墨坐到了一张桌子上的艾伯特，偷偷对着不远处某个正和女友共进午餐的干瘦男子竖起了大拇指：“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在场的人全都看傻了眼，卡尔文他居然撑起了那身接近十公斤重的铠甲，还坚持了好一会儿呢！”
“才上了十公斤？”知道卡尔文通过喝药作弊的劳墨连头都没有抬，“我还以为你会先拿套板甲出来，给他来个下马威呢……”
艾伯特立刻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看上去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别提了，那种东西我自己穿起来都感觉有点费劲，再拿出来吓唬新人……其实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之前有些来参观的人，是活生生被板甲的重量给劝退了……”
“你还真用那玩意儿吓唬过人啊？”原本只是在开玩笑的劳墨有些诧异，要知道历史上即使是最轻便的板甲重量往往也达到了近十五公斤，而最厚重的那种差不多会在这个基础上翻倍。
不要以为这些数字看上去跟成袋的米面相差不多，就觉得穿在身上没有什么大不了，诚然能通过身体各个部位来分摊压力的铠甲，穿在身上确实要比只能用手臂或肩膀支撑的米面轻松一点，但没有经过太多锻炼的人，依旧难以背负这种重量进行持续活动。
谷“这不我建立俱乐部也是头一回，那会儿还没有什么经验嘛……”艾伯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通过观察，来选择差不多适合新人的铠甲类型了，这次给卡尔文挑选的不就很好吗？不过我还以为他刚开始顶多就是穿着那身走上两步呢，没想到……”
没想到卡尔文居然能凭着近乎源源不绝的的体力，硬扛着那身铠甲进行活动吧？
而暗自这样想着的劳墨，其实早在进入餐厅第一眼看到卡尔文的时候，就发现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直白点说，就是劳墨看到卡尔文的血条已经不满了。
其实顶着一身铠甲活动，几乎也能算作是一种力量训练了，而体力药剂又只能弥补耐力上的持续消耗，却无法避免身体在压力下受到的持续损伤。
所以卡尔文也没有能凭借喝药硬抗多久，他确实没有感觉到身体上产生了多少疲劳，就是发现自己好像慢慢开始扛不住铠甲的重量了。
而在差点被身上的盔甲压到抬不起头之后，卡尔文这才明白在来的路上，劳墨为什么会特意警告自己说“别想太多”了：原来体力充沛和力量强大根本就是两码事。
只是近乎不会疲劳的身体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其情况有点类似在特别口渴的时候，人往往会觉得自己好像能喝下整个太平洋，又或者是在非常饥饿的时候，人也会觉得自己能生吞整只牛羊。
“亲爱的，艾伯特说到了下午俱乐部会举行例行活动，你和墨会参加吗？”已经知道体力药剂无法直接提升个人实力，最多就只能用来帮自己跑路的卡尔文，心中重新燃起了锻炼身体的心思。
而在劳墨的吩咐下，吃饭时还跟男友分享了糕点的白鸟摇了摇头：“墨说下午要接着进行兵器训练，俱乐部组织的活动跟我们无关。”
“兵器训练？”卡尔文有些不明所以，“俱乐部的例行活动，好像也是大家穿好护具就抄家伙互相砸啊……好吧，我知道你和墨肯定要比其他人专业，而我现在也没有参与全甲格斗的资格――下午我能去你们那边看看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忙于填饱肚子的白鸟点了点头，“上午我们在健身房里的时候，旁边就有不少一起锻炼的人，墨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个，而他给出的训练要求好像也很普通，只是一些非常基本的……对了，卡尔文，能给我买一点礼物吗？”
听到这话的卡尔文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然后张开了双臂做出一副要拥抱女友的架势：“天哪，亲爱的，看看你都在说些什么？现在我们也就是还没有结婚了，只要是在现有财产的负担范围之内，你完全可以购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个俱乐部还在网络上售卖刀剑，我……”目光闪烁略微低下头去的白鸟直接避过了结婚的话题，“好吧，其实即便买了刀剑，也不太方便直接带在身上，不过我也看到有匕首之类小巧的武器。”
“匕首？你就想要这个？”想让女友有点正常爱好的卡尔文有些傻眼，“我还以为，你是想要买点首饰之类的东西，来装点一下自己……”
“作为……我是说，身上带着那些零碎，做起事来也许会变得有些不方便。”白鸟的推诿自然没有听上去那么单纯，一开始她确实想用自己的身份做理由，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劳墨的告诫，只能勉强说出后半句半真半假的说辞。
不过坐在在不远处的劳墨可就直接竖起来了耳朵，其实他正愁找不到给白鸟送项链的理由呢，毕竟人家好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如果贸然就送看上去就比较贵重，但实际上根本不值什么钱的首饰，肯定也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只要借着卡尔文再转上一道手，看上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至于理由这不是有了现成的吗？东方古话说得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所以劳墨只是单纯的想在旁边做一下月老。
“白鸟！你在哪里？你的男朋友又在哪里？快点带过来让我们看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女人拖着自己万分疲惫的身体，硬是冲到了餐厅当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唐人街，某家集餐饮、住宿、娱乐等功能于一体的酒店内，刚刚饱餐一顿的林老头和武文锋师徒，都瘫靠在了包厢靠窗的沙发上。
而昨夜通宵回来紧接着又奔波了半天的天九威和鬼手雄，在强撑着精神勉强陪贵客吃过午饭，少喝了几杯之后便马上告罪离席，分别找个房间倒头呼呼大睡去了。
已经得了老大吩咐的酒店领班自然也不敢怠慢，在发觉包厢内的一老一少两位客人，饭后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之后立刻拿出了好茶，又留下一句“门外拐角就有人，有事您直接吩咐”后便马上知趣地退了出去。
随着前来撤掉席面的服务员依次退了出去，见包厢内已经没有外人的武文锋，在师傅的眼神暗示下默默沉下心神，驱动起了自己口袋里那个有些老旧的布娃娃，没过多久一阵常人难以察觉的阴风就慢慢扫过了整个房间。
“……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重新睁开眼睛的武文锋缓缓吐气收工，朝瘫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师傅点了点头，左右都是很正常的酒店包厢，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密道暗格，而犄角旮旯里也没有类似窃听器、摄像头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
“嗯，不出所料。”林老头懒洋洋地拍起了肚皮，“刚才我在饭桌上就跟你说过了嘛，天九虽然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行事风格多少还比较正派，跟他冰释前嫌交个朋友，至少能让你在留学的这几年里轻松一些。”
之前满腹疑虑却只能在饭桌上应和着师傅，肚子里早就憋了好多话想说的武文锋，掏出自己快变成摆设的钱包甩了甩：“师傅啊，您徒弟我现在的这幅惨状，基本上可全是拜那位老大所赐，这已经被人给坑了却还要笑脸相迎，我、我是真的有点想不通啊……”
“坑你的那个明明是人家手下的小弟，而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荷包同样干瘪下来的林老头同样摆出了一张臭脸，“小子，这段时间我可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唐人街这块踩盘子呢，人家开地下赌场居然都没有捎带着放印子钱，你可就偷着乐吧！”
武文锋有些不解：“……师傅，您这到底是哪边的啊，怎么好好的突然帮他们说起话来了？”
林老头坐直了身体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呵呵，小子，我这可不是在帮他们说话，而是想让你赶紧认清事实——如果非要论对错，凡是干赌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可别说这里还是洋鬼子的地界了，就是咱们那边，不照样收回了一块能合法干这门生意的地盘？”
“那您的意思是说，这个行当存在即合理？”
“狗屁的合理！”林老头马上就啐了一口，“我的意思是说，干坏事的人里也能分三六九等出来！其实大多数人都想行得正坐得端，可且不说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世外桃源，就是人自己也难免行差踏错——你不就是被诓进赌场，脑子一热输掉了十几万美刀吗？”
听到这个武文锋登时就头大了起来，毕竟他最近经常被长辈翻来覆去地念叨，精神上早就有些抵挡不住了：“师傅，您这不也知道，我是被人设局给套进去了吗？当然，我必须承认，自己的意志还是不够坚定……”
“打住！你小子还是等回家后再继续悔过吧，我可不是在跟你聊这个。”林老头突然感觉自己的徒弟就像块儿榆木疙瘩，“我要说的是，赌场这种地方，至少也分‘见好就收’和‘吃人不吐骨头’两种，而你就是运气太好，命大！”
正打算继续忏悔的武文锋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模样还有点像是条跳到岸上正在努力喘气儿的活鱼，看上去还有点滑稽。
林老头先是白了瞠目结舌的徒弟一眼才继续说道：“虽然你小子在赌桌上的运气……咳咳，现在我也算是明白过来了，你小子遇事还真就突出一个‘有惊无险’，甚至从咱爷俩刚认识那天开始就是这样——常人从生到死一辈子都难得撞鬼，一旦碰上往往就代表着多少要出点什么事，唯独你命大，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听师傅说起往事的武文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怀里的布娃娃，说起来要不是那段堪比恐怖片一样的离奇经历，在正常的人生轨迹里他哪里能有机会，去接触当代近乎绝迹了的灵异世界呢？
“到了这次呢，虽然你被人诓进了赌场，但一来幸好人家做事多少有点底线，不是那种不让你家破人亡就誓不罢休的狠角色，二来你三爷爷在这边安家也不是毫无根基，居然还能跟洋鬼子这边的奇人扯上关系……”
说到这里林老头还颇为感慨，其实正经在道上找食吃的混子里哪有那么多好人呐，而那些通过各种方式去吹嘘黑帮里也存在闪光点的人，背地里指不定就是在收钱替人办事呢。
但是武文锋的注意力，可没有停留在天九威就是那少数还有点良心的帮派分子上：“等等，师傅，你能确定吗？那个帮我从赌场里找补回大概十万美刀的劳墨哥，他真的也是？”
“确定个屁！”被打断的林老头立刻瞪了徒弟一眼，“你当这里是咱们那边啊？老头子我只要出去晃荡上几天，就能把附近的情况掌握个八九不离十？我特么跟洋鬼子在交流上还有点障碍呢……不过听你的描述，那个叫劳墨的小子确实也不像是普通人，反正我如果不靠阴魂作弊，肯定是搞不清骰蛊里到底有多少点数。”
谷“啊！我当时居然都没有想到这一层，我还以为高深的赌术真能做到……”恍然大悟的武文锋转而又懊恼起来，“哎，亏我之前还想着，能找您过来帮我还还人情呢，结果人家那边……”
在武文锋看来，光是那天跟林老头交过手的大洋马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林老头当即冷哼了一声：“你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才几年道行……不过别说你了，其实如果不是双方自愿交底，或者亲眼看人家露过手，还真就没那么容易能察觉到，不然咱们这类人又怎么会身处天南地北跟一地散沙似的，大家聚一起热闹热闹难道不好吗？”
看着师傅有些落寞的样子，武文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毕竟他是真的了解过，老人家当初为了寻访道友特意跑遍了各地的名山大川，但最后的结果……没想到如今来到了异国他乡，却在扭腰这个国际大都市里碰到了疑似扎堆的同类。
“嘿？说着说着怎么突然就让你给带偏了！”
同样沉默了片刻的林老头终于又提起精神，把话题落回到了武文锋的身上：“现在明明在说你的事情——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让你跟天九那小子打好关系吗？”
还是未能开窍的武文锋一脸迷茫，挠着头硬猜道：“因为他是扭腰的地头蛇？”
“狗屁的地头蛇！”林老头开始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唐人街好歹也有这么大一块地方，而天九那小子顶多是个分管一片的堂主，他何德何能才可以被称作是地头蛇啊？想想那个帮你找回场子的劳墨，人家身边有多少朋友多少枪！”
其实那天刚跟徒弟汇合，就马上跟白鸟匆匆过了几招的林老头，从武文锋嘴里把情况大致搞清楚之后，心里立刻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按照自己七拼八凑最终才习得本领的经历分析，林老头认为扭腰还真就未必存在一个疑似将好苗子训练成死士的组织，毕竟劳墨小时候在唐人街的过往都很清晰，所以那个眼神满是死气行事却有些稀奇古怪的洋妞，很可能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流落到了这里，然后被人好心收留。
当然，林老头可不光只是在关注自己的同类，虽然交流上有不少困难，但他还是在事后获知，那天跟徒弟见面的地方，在扭腰当地的帮派分子眼里，甚至能算作是某种程度上的禁地。
对此林老头只能暗自感叹：废话，那个鬼地方至少有两个年轻人，其手段非常人所能及，能不变成道上的禁地吗？
从实际情况上来说，林老头肯定是误会了一些事情，只是从结果上来讲他这个判断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早先在扭腰扛起了游荡者招牌的角色，压根就不是劳墨和白鸟罢了。
随后林老头就从这个基础上，先是考虑起自己要如何帮徒弟还人情，进而却联想到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且不说能让自己这类人头疼的事情要有多棘手，先看看人家劳墨和白鸟年纪轻轻都在干些什么，然后再回头看看武文锋……
这孩子怕不是读书都快读傻了！
林老头也知道，自己的过往肯定不能盲目套在徒弟身上，毕竟这大半辈子下来他经历了各种战乱，到今日早就变成了孑然一身，已经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有异术在手往往也不必过于顾忌旁人。
但是现在武文锋学艺未成便开始出国留学，加上身边还有一大家子人，有些事情做起来难免会变得束手束脚，所以……
“徒儿啊，现在我既不是让你混黑，也不是想让你跟帮派分子牵扯过深。”
通过近日里输钱输到有些麻木，却未见赌场方面有什么恶劣动作，又联想到身边有一大帮朋友，行事风格颇有些张扬的劳墨，林老头逐渐变得胸有成竹起来：“只是有些蝇营狗苟、自己不方便处理的事情，也完全可以交给更合适的人去解决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珍妮和简来说，如果排除那项有些受罪的防御练习，下午可以亲自去动手去摆弄一下兵器，哪怕她们还是只能对着靶子发泄，也远远要比上午只能面对枯燥乏味的健身器材好玩许多。
至少以上次的经验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惜今天珍妮和简的身边，多了个跟她们一起接受训练的白鸟，而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对比，情况就会变得有些不同。
首先是举着盾牌的防御训练，劳墨只让白鸟过去花几分钟装了装样子，毕竟他们两个之前已经在搏击台上交过手了，继续练习这个项目纯属浪费时间。
非要练下去的话，劳墨觉得还不如反过来让自己拿着盾牌受训呢，至少他在不继续将属性点投入敏捷的情况下，还真的不太容易跟上白鸟的所有动作。
嗯，至少在不变身狼人的情况下是这样没错。
而第二项击打沙袋的攻击训练，劳墨也只能稍微向白鸟传授了一点正统的站撸方式，除此以外甚至包括发力的技巧他都完全没有必要去教。
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从小就经受过一系列严格的专业培训呢，虽然在现代社会里动刀子的机会确实不多，但白鸟也是真的非常擅长，在各种匪夷所思的特殊情况下，使用触手可及的锐利物品去伤害敌人。
不过一个比较滑稽的情况是，当白鸟开始试着用刀剑长枪之类的玩意儿去击打沙袋时，使出的力道好像还没有她单纯用脚踢大，就连有效的攻击频率好像都有些不太稳定。
哪怕按理来说，人的下肢力量往往要高过上肢，但是用腿攻击最大的问题在于难以掌握节奏和平衡，就像是劳墨的腿脚伤害上限确实还比拳头高1点，可他还是习惯用双脚牢牢扎在地面上，当个只有死亡才能让自己屈服的不倒翁。
可是白鸟的情况却几乎完全是反过来了，她不光十分擅长用踢腿的方式爆发出最大力量，还能在保持一定有效伤害的情况下，发出一连串稳定的踢击，同时其下盘的破绽甚至连劳墨都难以抓到。
至于手上的功夫嘛……作为一个完全没有开过张，却花费大量精力去与时俱进的杀手，白鸟在使用枪械方面的技巧，大概都能堪比一些专业的军队精英人士了，至少游荡者那边已经能够肯定，在枪法上可以完全胜过她的人，整个组织里也不会超过十个。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倒是也不怎么意外了，毕竟人家即使偶尔玩玩刀子，追求的也肯定是快、准、狠，哪里会像个古时候的精锐战士一样，去长时间反复练习那些在现代早就没有什么用途的劈砍动作呢？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先依次练熟这些兵器吧。”终于发现白鸟身上出现短板的劳墨果断安排道，“也不用太过急躁，今天每种来个一百组也就差不多了……结束后再去玩玩弓箭，差不多也就要到休息的时间了。”
虽然不知道做这些练习到底有什么用处，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的白鸟，转身便继续挥舞起手上没有开刃的弯刀，在草草套着皮甲的沙袋上，砸出了一阵格外响亮的啪啪声。
嗖――砰！
啪、啪、啪……
嗖――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击连续打沙袋的声音影响到了珍妮，在之前的几天里她其实还特意找了个箭馆私下练习过几次，结果现在却突然射脱了靶。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哪怕明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但是在看到了白鸟那一系列过于夸张的表现之后，珍妮的心中还是莫名产生了一股压力。
嗖――砰！
结果旁边同样在练习射箭的简，在命中后立刻默不作声地转过头来，咧着嘴角朝着闺蜜比划出了一个炫耀式的大拇指。
原本还想赶紧平复一下心情的珍妮气得要死，可转而又立刻变得有点无可奈何，谁让她之前跟简打的那个赌居然输了呢？
作为品行端正的富家子弟，珍妮和简自然不会无聊到去赌钱，所以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干脆就押上了自己的身体和尊严……
咳咳，其实换成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输的人要听从赢家的吩咐，而学狗叫之类的事情她们小时候就已经玩腻了，所以被迫跟闺蜜打赌却意外获胜的简，提出的要求就是让珍妮在这个周末里竭尽全力顺从自己，并且不许在事后算账。
简可是非常享受这种明明故意挑衅，却还不会被闺蜜追着打的感觉：“珍妮，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只河豚哦……”
嗖――
在旁边不怀好意的言语干扰下，再次脱靶的珍妮差点又膨胀了一圈，不过她还是勉强对着简扯出了一张笑脸，然后才闷着头继续从旁边拜访的箭袋里，取出一支搭到了弓弦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才松开了手。
砰！
这一下总算是射中了。
重新找回点状态的珍妮开始在心中反复劝解自己，剩下的练习还多着呢，根本犯不着去注意身后的无关人士，更没有必要在意简的恶趣味――劳墨可是要求她们下午必须把这几壶箭矢全部射完，然后再用剩下的时间去做一些劈砍练习，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去分心。
“珍妮、珍妮！”似乎是由于心情格外舒畅才导致状态奇佳的简却依旧在小声嚷嚷，“快看，白鸟那个害你打赌输给我的瘦弱男朋友来了！”
谷刚刚在其他地方看完了几场单人对决，感慨自己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参与其中的卡尔文，正有些探头探脑地观察着这个算是被劳墨包场的训练室。
总共也才有四个人的训练室内，有着大片被隔开的空地，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箭靶，而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那两个莫名其妙就跑来非要看自己两眼的女士，此刻正举着木弓在朝着那边射箭。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处在箭矢威胁下的卡尔文，打了一个哆嗦便转头看向了另一头靠墙的地方，那边挂有好几个穿着皮甲，看上去模样有些滑稽的沙袋，而白鸟正聚精会神地站在那里，用几乎完全相同的姿势拿着弯刀反复对准沙袋狠劈。
虽然知道白鸟肯定不会对自己动手，但还是莫名感到身上突然窜起一股凉意，好似要被刀劈斧砍的卡尔文，突然有点后悔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难道一群全副武装的爷们，拿着剑盾互相朝对方挥舞不好看、不刺激吗？人家嘻嘻哈哈地撞在一起，不管怎么也不会让场外围观的人感到别扭啊，可看看这边……好吧，既然是墨传授的东西，那么有点吓人恐怕也在所难免。
赶紧做好一番心理建设的卡尔文，总算是没有装作误入的样子原路倒退出去，毕竟他在午饭时还特意跟女朋友约好了，下午要专门来这边看看呢，这要是直接退缩了以后在家里还怎么抬头呢？甚至还可能会被白鸟反复鞭尸好多年吧……
“嗨，卡尔文？你来得正好！”
“你好啊，墨……我就是想在俱乐部随便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然后顺便来看看白鸟，她到底在做点什么样的额外培训……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旁观一下吧？”
不过让卡尔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劳墨才是那个早就对他翘首以盼的人：“当然不会，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嗨，卡尔文，到这里来，我们坐下聊。”
然后满头雾水的卡尔文，就这么被拉到了远离三名女士的角落里，他看着劳墨左顾右盼颇有点神神秘秘的样子，突然恍然道：“你是想跟我聊聊体力……”
“不不不，那个玩意儿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在确认距离已经足够消弭掉正常对话产生的声音，如果没有什么听觉方面的特长就绝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之后，劳墨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条亮闪闪的链子，然后语气格外郑重地说道：
“卡尔文，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白鸟的身上居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这对女士来说简直――嗨，看来你作为男朋友，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失职呢。”
“啊？”还以为劳墨要跟自己谈什么大事的卡尔文直接就傻了眼，“呃……我、不是，主要是白鸟她……她认为身上戴着这些东西，在行动时多少会有些不方便，所以……等等，墨，你这是？”
其实这种掺杂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并主动向人推销产品的行为，对劳墨来说还是第一次，不过由于这件事早有预谋，他好歹也在心中预演了几回，所以卡尔文的反应姑且还算是在预料之内：
“你知道的，卡尔文，你应该知道的……我之前开了一个小店，专门卖点护身符和廉价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不过后来被罗兰特派人给放火烧掉了……不过那不是重点，我现在依旧卖首饰，你明白吗？”
卡尔文眨了眨眼睛，终于才意识到自己这好像是碰上推销了：“我、我明白了……不过、我不是……当然，对于毒蝎犯下的暴行，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也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承担……”
“不不不，卡尔文，那群混蛋犯下的错误跟你无关，我知道你是被罗兰特胁迫才给他干活的。”不想被误会自己这是在伺机敲人竹杠的劳墨连连摆手，“我只是想表明自己一直都在做这门生意，想让你相信我的手艺……”
随后劳墨将手中的链子展开：“你看，这就是珍妮订制的项链，只差最后一步镶上坠子就要完成了，到今天晚上就可以交到她的手上，而这一条是简的――哦，就是那两个正在射箭的姑娘，中午在餐厅时你已经见过她们了，不是吗？”
“当然，我愿意相信你，墨，这做工看上去确实非常不错……”差点被闪花了眼的卡尔文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这件事我说了恐怕也不算，白鸟她……她的态度有点坚决，我也不好干涉……”
见到卡尔文已经有点松口的劳墨，立刻顺着自己脖子掏出了艾利屈之眼：“不，卡尔文，你必须明白，白鸟给出的理由很可能只是在推脱，你看――项链和戒指之类的首饰，大概只有在少数极端情况下，才可能会给某些的行动造成干扰。”
卡尔文有些愣愣地看着，劳墨像变魔术一样先把手中的两条链子给收了起来，然后又依次展示了他脖子上造型有些奇特的红宝石项链，和左右两根食指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戒指：“等等，你是说……”
“我认为在这些能加深情侣感情的事情上，你应该表现得更强硬一点。”劳墨上前揽住了卡尔文的脖子，“听保罗说你们过去已经分手过很多次了？我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伙计……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认为白鸟心中可能缺乏安全感，而现在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其实劳墨那过于热情的态度让卡尔文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早先他做好的准备反而是自己不被人待见。
不过这番话说下来，确实也开始让卡尔文审视起了自己跟白鸟的感情经历，他们分分合合确实也不是一两回了，差不多每次还都是白鸟率先……咦？
“感谢你的关心，墨，可是我认为，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大概就只有环境。”卡尔文可不认为自己这副体格能让女友感到安心，“其实我过去曾经做过非常多的尝试，就是想跟白鸟彻底安顿下来，可是结果往往都……如果不是扭腰有你和游荡者存在，恐怕我现在又快要迎来新一轮的分别了。”
“就像你说得那样，卡尔文，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你更要尽力去维护这份感情。”劳墨开始像个奸商般开始循循善诱起来，“我们都知道白鸟的实力有多么强劲，如果论武力你肯定很难翻身，所以在感情这方面你才要更加主动且强硬――她嘴上说自己根本就不想要？那你就硬是要给，然后再亲手为她戴上。”
看着眼中慢慢闪起一丝光芒，好像已经有所意动的卡尔文，劳墨又赶紧添了把火上去：“放心吧，你也看到过我的身手，而我亲手做出来的首饰，肯定不会让白鸟找到任何可以拒绝的借口……行动不便？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没有那种感觉？”
“我、我决定了！”卡尔文坚定地握住了劳墨的手，“但我不光要给她买项链，我还想……墨，你这里有钻戒吗？”
“当然，不光项链和戒指，甚至连护身符我这里都有。”终于达成目的的劳墨立刻笑眯眯地应承了下来，“放心，我的产品一向都是以物美价廉著称，即便是钻戒也……嘿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晚上，终于从白天节奏紧凑的训练中解脱出来，匆匆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拖着酸软无力的躯体前往餐厅饱餐一顿后，因过度疲劳而有些昏昏欲睡的珍妮和简，在返回房间前被劳墨叫到了一旁。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墨？”正耷拉着眼皮的简立刻把身旁同样困倦的闺蜜往前一推，“如果是晚上突然要加练点什么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请不要跟她客气！”
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孤男寡女凑在一起能练点什么，霓虹柔道中的寝技吗？
劳墨只能强行按下吐槽的欲望，然后看着骤然间瞪大双眼的珍妮，在跟自己对视片刻后马上便转身扯住了闺蜜那张难以抑制的笑脸：“呵呵呵，简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都很累。”有些无奈的劳墨打算直入正题，“不过这也不会占用多少时间——其实你们订做的项链马上就要完成了，而我们之前好像都完全忘记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不知道该在项坠上镶嵌点什么宝石。”
正贴在一起互相拉扯的珍妮和简动作一顿，然后同时扭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了劳墨伸出的双手上，只见他左边抓着两条银光闪闪的链子，而右边则捏着个扎紧了口子的黑色小布袋。
“这里面装的是？”
“当然是宝石了。”
劳墨轻轻晃动了一下右手，随即他手中的袋子里便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轻响：“呃，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过于激动，毕竟我手上基本都是一些零零散散，形状也不怎么规则的便宜货……不过还请放心，最终的成品肯定会让你们满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些其实还是从罗兰特那里顺来的宝石，就是在个头和品相方面的表现相对较差，所以才被劳墨特意挑选出来专门用于镶嵌到首饰上当装饰，毕竟只看半边的话，很多瑕疵完全可以被高明的制作手法给遮掩起来。
而个头更大价值更高的宝石劳墨手上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玩意儿一来确实还不太好见光，二来早先就跟珍妮和简说好的价格虽然挺高，但说到底还是比较有限，倘若现在贸然拿出明显高出那个价位的高档珠宝……
如果不想造成什么误会的话，人家恐怕就只能怀疑劳墨是想临时提价了。
其实单纯以价值来计算的话，劳墨往项链上镶嵌宝石的行为，差不多都能说成是在赔本赚吆喝了，只是他如今手上除了过去用低价零零碎碎回收到的一点存货，其余的大部分都来自于那个想要跑路，却被迫到地狱报道的黑帮老大罗兰特，而无本买卖自然也就不存在赔钱的问题了。
另外对劳墨来说，那箱珠宝到底值多少钱倒还是其次，能做成装备提供经验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他看来不管是成本价还是友情价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会让人起疑的白菜价就行。
而在劳墨的手里，珠宝玉石能发挥的主要用途其实有三种。
首先就是直接赋予宝石固定的魔法属性，直接将其变成游戏当中能赋予带孔装备额外魔法效果的镶嵌品，不过劳墨却很少这么做，因为这类东西就算做出来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就算是上辈子玩游戏的人里，大概也就只有纯新手会稀里糊涂地往带孔装备上，镶嵌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
不过非要说的话，其实游戏中也确实存在那种专门镶嵌了四颗完美黄宝石，被玩家戏称为玉米甲的过度装备，只是那个玩意儿的唯一用途，却是提高玩家杀怪爆装备的概率。
可是对如今身边根本找不到怪物的劳墨来说，又哪里用得到玉米甲这种东西呢？更别说能被成为“完美”的宝石其本身就价值不菲了，而他一没有赫拉迪姆方块，二也没有三代游戏中珠宝匠沈老贪的高超技艺，不能将三颗品质低劣的宝石合到一起，变成更高一级且价值更高、魔法效果更强的宝石。
同时拥有魔法属性的宝石还不能像处理护身符那样敲碎毁坏，毕竟只要是脑子清醒的正常人应该都明白，只是几块木头的话那么碎了也就碎了，可宝石块头越大且越是完整，能卖出的价格就越是高昂，如果劳墨真下狠手敲碎了去反复刷经验……
呵呵，本身就价值极高的完美宝石，其在面板上的物品等级才堪堪到18，而最低级的碎裂、裂开两种宝石，物品等级甚至只有1和5，而它们的品质还统统都只是白色。
如果劳墨用类似处理护身符的手段，通过制作镶嵌品来反复获取经验，那跟直接拿钱去打水漂又有多少区别呢？
还不如直接把宝石卖掉，然后把到手的钱全部换成质量上佳的木头呢，哪怕做出来的护身符一个也卖不出去，那至少也能为劳墨提供比做魔法宝石高出几千万，甚至上亿倍的经验。
而剩下的两种用途中，一种就是把宝石做成有魔法词缀的真·珠宝，而这个东西虽然跟魔法宝石一样是镶嵌品，但能获取的经验却跟装备差不多，因为它可以按词缀等级做成蓝色或亮金物品，甚至最上面还有暗金级别的珠宝存在……
可这个玩意儿的造价同样高昂无比，很多那些块头不够大的宝石，甚至都没有变成珠宝的资格，总之劳墨根本砸不起那个钱，还是无法将其作为获取经验的常规手段。
剩下的最后一种用途，自然就是镶嵌到项链、戒指之类的东西上当装饰物了。
虽然这种做法看起来好像有些暴殄天物，但其实劳墨以前手头就只有那种非常廉价的边角料，撑死了也只能做出5级的“裂开”宝石，还不如拿出来给首饰添点贵气呢，不然单纯的金属链子和金属指环，哪个人脑子起泡了才会去买啊？
可惜劳墨早先走低端首饰路线的计划倒是挺好，可等到真上手去做了这门生意之后，他才发现现实跟理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真正廉价低端的首饰价格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位数，而那上面镶的甚至可能只是些五颜六色的玻璃……
不过现在情况总算是有了一点变化，劳墨认为自己应该尽量抓住珍妮和简带来的机会，其实他现在也算是想通了，既然经验和金钱难以兼顾，那还不如拿首饰和护身符来做个互补，这门生意还真就得想方设法往高端走，才能赚取更多利润去填补买木头的亏空。
“珍妮，你怎么看？”跟闺蜜坐在一起挑选宝石的简表情看起来有些鬼祟，“这些东西的品质看起来确实比较一般，可我们之前给墨的报价……”
而故意坐远了一些，想让女士安心挑选的劳墨听到这话后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他之前可是真的没有想到，身为富家子弟的简居然还了解相对低端的首饰价格，以为只要稍微糊弄一下就能蒙混过去呢。
“嗯，看来他应该是不想欠我们的人情……”原本就是在艾伯特的建议下，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接近劳墨的珍妮此刻也有点头大，难道她图的还真能是一条纯手工项链吗？
就说手工锻造的成本比机器更低？别开玩笑了，反过来还差不多……劳墨可不想看到珍妮她们主动提及加价，所以赶忙开动脑筋寻找起理由来，虽然能多赚点钱确实也是一件好事，但他可不愿意坑自己身边的朋友。
顶多只能算是在经营小作坊的劳墨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学着资本的套路，去花大价钱打什么广告，更不可能用漫长的时间去炒作起某样产品谋求暴利——有那个功夫他还不如多做点东西出来升升级呢。
“墨，我们已经选好了。”已经偷偷和闺蜜商量好的珍妮对着劳墨招呼了一声，“我就要这颗紫色的，而简想要这颗红色的。”
拖起椅子往前靠了几步的劳墨马上回道：“好的，我这就拿去镶嵌到项坠上，如果你们不是想赶时间回房间里休息的话，大概只要再等上几分钟就能……”
“咳咳。”
虽然劳墨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收起宝石，不给面前两名女士任何说话的机会，但已经挡在桌子上的手还是没能让他如愿。
认为感情不能随便被金钱玷污的简，承担起了上前帮珍妮讲价的任务：“墨，老实说，你拿出来让我们挑选的宝石，品质有些出乎意料……”
“抱歉，这已经是我手头质量比较好的一批了，如果没能让你们满意的话——在之前说好的价格上，打个折扣如何？”结果劳墨抢先一步打断了简的话，故意摆出了一副自己能力有限的为难模样。
谁让刚才珍妮和简就在劳墨的眼皮子底下偷偷交换意见呢，他可是把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捎带着就马上想好了合适的应对策略。
“啊？”本来在闺蜜授意下想要提价的简直接傻了眼，“不、等等，墨，其实我们不是认为你的宝石品质低劣……”
“我明白你的意思，简，这些宝石确实不够完美，但是还请相信我作为手艺人的水平，等它们被镶嵌到项坠上以后，呈现出的效果肯定会相当完美。”装出沉痛表情的劳墨郑重承诺道，“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你们这完全是在照顾我的生意……在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上打个八折如何？”
“呃——不行！”已经在桌子下被人捏住了大腿的简差点叫出声来，“我是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墨！我们之前给出的价格主要是针对手工费用，完全没有想到你手上……项链上还会镶有这种品质的宝石——即使成色比较一般，但宝石的价格必须另算！”
看到话题终于被掰回来的珍妮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放在闺蜜大腿上的魔爪，转而用笑盈盈的样子附和道：“简说的确实有道理，墨，其实你做出来的链子就已经让我们感到非常满意了，它完全值得前面的报价，至于宝石……呵呵，不要小看我们的钱包哦。”
有艾伯特作为参考，劳墨当然能想象出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富婆，肯定不会在乎为区区四五位数的花销，不过他也知道用之前那种方式肯定无法轻易说服对方，所以这才在适当退缩后放任简解开误会。
“什么？你们是想提价？”劳墨又装出了一副扭捏的样子，“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之前明明都已经谈好价格了，现在突然弄成这样……搞得我好像是在占你们便宜一样。”
“占我们便宜？”简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身边看上去同样有些茫然的珍妮——嗯，她这边倒是确实有个人一直都在盼着被劳墨占便宜呢。
现在劳墨一看面前两个富婆面面相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把她们给整不会了，其实按理说如果碰到有买家主动提价，大部分卖家都应该表现得欣喜若狂才对。
可刚刚的那一出以退为进，却搞得劳墨好像已经占了大便宜，而原本抱着好意的珍妮和简，就马上意识到她们好像变成了两个无知的凯子。
其实对珍妮和简来说，花多少钱出去并不重要，但是如果在花钱时表现得像个傻子……就只会显得自己像个没有品味的暴发户了。
“等等，不对……”这回简可是主动上前跟劳墨计较起来了，“我……我和珍妮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这类东西买过不少，怎么也有点经验……墨，你的这笔生意不管我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赔钱啊？”
“简，你和珍妮应该都没有深入了解过这门生意吧？”劳墨立刻摆出了一副经验老道的姿态，“其实我作为一个单干的手艺人，在成本方面要比那些正经珠宝行低太多了，至少我不需要给员工付工资，也不用在媒体上打广告，甚至就连店面租金都……你们也知道的，连做餐饮我都是直接买下整间铺子，打算做长期的买卖。”
“是这样吗？”抱着同样疑问的珍妮和简扭头对视了起来，却只能在彼此眼中看到无尽的茫然。
虽然还没有插手家里的生意，但经过常年的耳濡目染，珍妮和简多少也了解一些大企业的运作方式，而劳墨这种只能近乎算是单人经营的小买卖，还真就是她们的知识盲区了。
“东方有句古话，叫亲兄弟明算账……咳咳，我是说朋友之间最好也是如此。”趁着没人能插嘴劳墨又赶紧说道，“我们之前就已经谈好了价钱，而我现在既然敢拿出这些宝石让你们自己挑选，那就说明这笔生意肯定不会吃亏，无非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罢了。”
“当然，你们愿意主动考虑我的成本问题，这确实让我非常感动。”劳墨又赶紧肯定了珍妮和简的行为，“但是抱着这样的善意去做生意，反而很容易伤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这次你们主动提价了，可下次呢？如果是你们的朋友想买呢？”
“我……明白了。”珍妮知道买项链只是艾伯特帮自己想出的借口，但是只要站在劳墨的角度上考虑就能想到，如果同类产品的价格在面对不同的顾客时忽高忽低，一旦传出去也确实很容易影响到他未来的生意。
可惜作为僚机的简还没那么容易就进行换位思考：“等等，珍妮，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我们回房间慢慢聊。”而珍妮立刻选择把简的嘴巴一捂，“你这样做确实没错，墨，我、我非常欣赏你这种做生意的方式，现在我很期待你为我……为我和简打造出来的项链。”
看着珍妮拖着还是满头问号的简匆匆离去，终于解决了这个麻烦事的劳墨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将桌子上的宝石统统收回袋子，准备找地方完成那两串项链时，艾伯特却匆匆赶了过来：
“墨，你还记得迪克吗？就是那天在轮胎三星……他刚给我发来了消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唐人街，某家茶楼的顶层包厢内，几个年纪大小不一，或是面色凶狠或是样貌和善的东方面孔，正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吞云吐雾，搞得整个房间内都有些烟雾缭绕。
其中位于首座，头发带着些斑白的头领此刻还在闭目养神，而其他几人只是偶尔才会互相小声交谈几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给轻轻推开，然后一个眉角上隐隐能看到些许疤痕的中年男人朝里走了两步，然后用格外平淡的声音说道：“吴先生，天九到了。”
“嗯。”随着一声略显沉闷的回应，之前一直都在靠着椅背休憩的首领这才睁开了眼睛，又挺起身子伸手给自己重新添了杯热茶，而在门口做完通传的中年人随即便退了出去。
见自家的顶头大佬终于清醒过来，旁边已经枯坐许久的几个人总算可以放开嗓子，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明知道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会议，可天九那小子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迟到……咱们哥几个这回可不能轻饶了他啊！”
“到底还是个年轻人，总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别介，这点小事还要讲规矩，恐怕就有点过了，听说天九昨天晚上带人在小鬼子那边杀了一整个通宵，顶多也就是疲惫过度结果睡过了头……呵呵，开会虽然重要，但今天也不是就非要急那个把钟头，您看我说的对吗，吴先生？”
“呵，马叔，你就一直向着那小子吧，说的就好像昨天谁没有到小鬼子那边一样，天九他有那个本事上牌桌吗？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外面傻坐着。”
“在扭腰势力顶多只有咱们一个堂口大小的小鬼子既然敢划下道来，就说明人家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嘿嘿，昨天咱们这些老家伙带去的人可是基本都现了眼，还是天九手底下的鬼手雄出马，才算是给咱们保留了一丝颜面，所以今晚诸位还是积点口德为好啊。”
“你这话说得，在牌桌上跟人较劲的明明是鬼手雄，关他天九什么事啊……”
“好嘛，原来你完全不把自己的小弟放在心上，难怪你的人昨晚是第一个出局……”
“嗨！你、我……我又不上桌打牌，在旁边干着急能有个屁用啊！再说麻将那种东西，四个老千坐一起还是难免要看运气，我的人也只是点背才烧鸡被人给自摸出局，哪像你……”
喝完一杯茶润了润喉咙，重新提起精神来的吴先生，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分成了两拨，差点就要吵急眼的手下，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劝解起来：
“好了好了，昨天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牌局而已，玩得又不算太大，大家何必为谁输谁赢的小事伤了自家和气……那些霓虹人不请白人不请黑人，专门给我们这些家伙递请帖，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才对。”
吴先生的话音刚落，天九威正好也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然后他一边转身将房门捎上一边抱拳给在座的诸位前辈致歉：“不好意思，小弟我睡过头了――吴先生，我……”
“好了，赶紧坐下吧。”吴先生对天九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我这也就是在自家门口，不然恐怕来得会比你都迟呢……总之今天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议事，些许小事大家就不要再提了。”
这番的话自然立刻让还打算借此敲打一下天九威的那几个人偃旗息鼓，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不方便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罢了。
比如昨晚吴先生就和另外两个被请去的亚裔老大一起，跟霓虹人在扭腰的负责人东拉西扯了整整一个通宵，耗费的精神恐怕一点也不比牌桌上少，直到刚才都还在抓紧空余时间养神呢，可在座的有谁敢指责他在会议上公然睡觉吗？
别开玩笑了，哪怕全部人都已经到齐，也是老大什么时候醒会议什么时候开，只有想谋朝篡位的人才会拿“规矩”出来跟上面说事。
而上位时间不长的天九威年纪小辈分又低，今天正好又在时间上出了点差错，倒是挺适合被摆出来当成个靶子，让那些认为自己昨天丢了面子的人好好平衡一下心理状态。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行为也算是典型的“治不了洋人还治不了你”了……
对帮派分子而言，如果贸然对着外人龇牙那很容易引起两派纷争，一旦搞不好就容易反噬自身，可在占着理时煞煞自家晚辈的威风……呵呵，反正天九威又不是那种明摆着会欺师灭祖的狠人。
不过相比那些自知这辈子能当上堂主就已经算是做到了头，而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老去后只能退位让贤，眼下除了死死盯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以外，就只能在面子上动动脑筋的老家伙，身为顶头大佬的吴先生，更不愿意让年轻有为的后辈跟自己离心离德。
毕竟总是护着那些逐渐开始抱残守缺的老家伙，只会让所有堂口慢慢失了锐气，而等到若干年之后，吴先生也不能指着一群在法律层面上都已经算是退休的老头撑起整个帮派。
别的不说，就霓虹那边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虽然吴先生对这方面情况的了解也不算特别多，但是昨天那个稍微多喝了两杯的霓虹帮派负责人，在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他们那边组织成员的平均年龄如今变得越来越大了……
“好了，现在开始聊正事。”已经有些警醒的吴先生说道，“大家应该也知道，霓虹人的主要势力都在他们本土，过去在扭腰一向是不声不响，但他们昨天的表现显然有些反常，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想交换一下情报和想法，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小鬼子专门找我们过去打牌，无非就是想插手赌场的生意呗！”结果一个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家伙立刻就叫嚷起来，“只是他们也不仔细想想，赌场里又不是只玩麻将，就算……”
“咳咳！”那家伙身旁的人立刻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吴先生，我这边的情报显示，那帮霓虹人最近这段时间就非常不安生，他们撒出去了不少人，不过好像大部分都前往了白人的地盘。”
关注过相关事宜的天九威立刻说道：“最近道上做洗衣粉买卖的帮派，可不怎么好过……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认为霓虹鬼子可能是想火中取栗捞上一笔。”
“那跟我们又有个蛋的关系？”
“想稳住后方？也不对啊，我们平日里又没有理由跟他们起什么冲突……”
“可能是想给外人做样子看吧？”
“怎么说？”
“他们明摆着是想捞过界，怕被人针对，所以临时拉拢咱们过去做做挡箭牌呗。”
“……草！我就知道小鬼子请客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吴先生，要不我们干脆提前收拾他们的一顿？”
“你扯什么淡呢，人家前脚刚客客气气请完客，咱们转身就过去砸人场子？回头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
“小鬼子这特么不是在算计我们吗？我找他们麻烦怎么了？”
“那特么不是猜测吗？现在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你炸什么毛啊……吴先生，今天早上我们才刚从小鬼子那边离开，有些事情还来不及细查，我认为还是得多花点时间去摸摸底。”
“对，特别是小鬼子在外面插手的事情，我们还是尽快搞清楚为好，这样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就是毒蝎的那点破事呗，这个事情我正好知道。”
这时坐在吴先生右手边，已经沉默了许久的马叔突然说道，“你们别那么看着我……吴先生，咱们的规矩我都懂，所以我只有疯了才会去沾洗衣粉的买卖――你们也知道，我的生意大都需要跟洋人接触，正好能额外听到一些风声罢了。”
吴先生自然愿意相信早年一起在道上打拼起来的兄弟，所以他立刻点了点头：“那就详细说说吧，老马，我们这些常年待在唐人街做买卖的老家伙，看起来还真变得有些迟钝了，对扭腰道上的行情都……不过毒蝎的名号这两年里我倒是经常听到，他们好像还挺风光？”
然后那个之前还帮天九威说过话的马叔，直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已经风光不起来了，他们现在甚至连蝎子头都已经没有了……听说好像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结果整个帮派都被人家死死按着打，被废了上百号人生意做不下去不说，后来连老大的命都给赔上了。”
“刺杀？斩首行动？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我们只是窝在唐人街里，应该也能听到一点风声啊？”桌上立刻就有人变得不淡定了，毕竟老大的生死有时甚至能决定一个帮派的存亡，在道上混的人对这类消息往往都非常敏感。
“不，据说应该是自杀。”
“应该是？这又是几个意思？”
“从条子那边传出来的风声有限，总之那个家伙大概是由于整个帮派都处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所以开始用自家的货给自己减压了。”
“……草，洗衣粉贩子还真是丧心病狂，这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然后他好像是因为用药过度，结果直接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我特么……好歹他也是一个卖洗衣粉的帮派老大，居然连药物用量都搞不清楚？这特么跟开窑子的初哥，把自己直接冲死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你还真特么是个人才，听起来还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马叔瞪了那个一直帮自己捧哏的家伙一眼，“反正这件事情我们作为外人也只能将就听听了，毕竟也没有谁有本事能混进扭腰警局去弄到相关的尸检报告……”
看着桌上其他几个已经有点面面相觑的伙计，马叔又补充道：“不过在我看来，那个毒蝎的头头，更可能是被人用洗衣粉干掉的，毕竟他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用药过度把自己玩死？呵呵……”
“所以，分崩离析的毒蝎可能跟小鬼子有关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道，“老马，你能搞清楚那边的具体时间吗？”
马叔直接瞪了一眼过去：“能从洋人那里听到点风声就不错了，我跟那帮洗衣粉贩子又不熟，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歇业的――你也别想太多，那帮小鬼子在美帝能有多大本事？我可不信他们能搞定那种程度的帮派，除非……”
“除非那帮小鬼子里还藏着一大堆忍者或者阴阳师之类的玩意？哈哈，老马，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挺潮啊？”
“去你的，你才潮呢，都快潮到发霉了……”转头啐了一口老马转而摇头晃脑起来，“如果小鬼子手下真有那种诡谲人物，还用得着跟我们废话吗？他们早就该统一扭腰的黑道了吧……”
这几句近乎玩笑的猜测，立刻让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吴先生也是摇着头乐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招呼大家回到正题，总之从明面上来看，目前好像也就只有毒蝎引起的动荡，能跟霓虹人近日的异动联系到一起，而需要他们关心的无非就是其中细节。
而那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本子，到底是真的像天九威猜测那样，只是想趁着扭腰的洗衣粉行情大乱从中间捞上一笔，还是他们背地里其实真的跟毒蝎有什么深入联系，光靠猜肯定是搞不清楚的，所以接下来吴先生自然就要开始安排自己手下的堂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去搜集任何有关的线索。
不过让这一桌子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关起门来侃侃而谈的时候，有一个常人难以察觉，但看起来确实粉雕玉琢的大眼睛小娃娃，早就跟在天九威身后走进了这个房间，把这里发生的所有对话，都到了下面的街道上。
“林老爷子，您真的不想进茶楼里坐坐？”窝在车里给人作陪的鬼手雄一手搭着车窗正在抽烟，“这可是我们顶头大老板名下的店呐，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可以蹭蹭呢……”
“不用，毕竟我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外人，跟着你们过来长长见识，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啦，如果再进入白吃白喝……呵呵，不合适，不合适。”到了晚上武文锋自然不能在外面久留，所以这回林老头还是独自跟上来的。
而霓虹人和洗衣粉，这对上了年纪的林老头来说，可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玩意儿……至于被偶然提及的忍者和阴阳师？可就别开玩笑了，别说小鬼子那边了，现在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多少成建制的传承了。
不过零零碎碎的特殊情况嘛……
正笑眯眯跟鬼手雄闲聊的林老头双眼微动，难不成自家徒弟的恩人劳墨，碰上的就是这个麻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扭腰居住的霓虹人其实并不多，即便是再将他们的数量翻个倍大概才能超过十万，所以自然无法跟在这边定居的天朝人一样，形成类似唐人街那样的霓虹社区。
不过能小范围内能算作霓虹聚居地的街道多少还是有那么几条，而被本土组织派出来公干的帮派分子，大多数时候就待在这样的地方。
“上岛组长，渊上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一个西装革履，但在衣服掩盖的下还隐隐能看到纹身痕迹，表情僵硬好像身边谁都欠千八百美刀的中年霓虹男子正跪坐在地上，朝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组长，汇报着近几日的行动结果。
“该死、废物！这都已经过去几天了，啊？居然连对方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的上岛组长锤了一下桌子，“大河原老师把事情交到了我们手上，就是在愿意信任我们组的实力，可现在你要让我要怎么向人家交代呢，原田？”
面对自家老大的质问，跪坐在桌前的原田只是深深低下了头，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没有多少起伏：“组长，这里毕竟是扭腰，我们的人本来就难以融入其中，而想在外国人的地盘上打听消息阻力就更大了，渊上他们也不是……”
“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借口！”有些气急的上岛抓起茶杯就往地上一掷，“那不过是几个被条子撵到抱头鼠窜的底层白人混混，而他们的组织如今都已经彻底完蛋了，难道找几条躲在阴沟里瑟瑟发抖的老鼠，还能存在多少困难吗？我只需要你们拿出百分百的决心和毅力！”
“嗨！”这下原田更是几乎已经弯腰将脑袋贴到了地板上，“只是下面的小弟们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组长……毕竟我们的行动倘若过于张扬，也很容易吸引到这边条子的注意，而扭腰道上最近又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组长，枪打出头鸟。”
昨天整晚就没能好好休息的上岛组长，头疼地揉起了自己的眼睛，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最近扭腰的风声比较紧呢，只是偏偏那位大河原老师交代的事情……
哎，都怪自己一时贪心，偏偏想着从那位神秘莫测的高人手里捞点好处，以便回去后能有机会更进一步，结果没想到如今却变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会去拜访一下大河原老师，拜托他再宽限一些时日。”
知道自己就算继续催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上岛组长，此时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因意外遇见的高人能宽宏大量一些了，在动身离开前他又朝着还跪坐在原地纹丝未动的下属说道：
“原田啊，我们被派到这个地方来进行活动，自然是少不了来自上层的信任，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更希望能早日返回故土，再多看看家乡盛开的樱花……而现在只有大河原老师那样的隐士，才能帮我尽快实现这个愿望了，你明白吗？”
随后没有指望获得任何回应的上岛组长，便加快脚步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场所，在外面一连串的致敬声中吩咐小弟赶紧下去备车。
而被独自留在房间中的原田这才缓缓直起了身子，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要不要回到岛国家乡，不过作为同样见识过那位“大河原老师”神异之处的人……
原田轻轻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然后低头看向了胸口上代表着霓虹黑道身份地位的夸张刺青――只是那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
如果大河原老师真的能赐予别人力量，那么即便这里是扭腰，自己也未尝不能闯荡出一番事业。
心中一直抱有这种念头的原田，肯定不会故意怠慢老大交待下来，明显像是在异想天开的差事，为了达成目的他之前甚至还进言说，担心自家近日行动产生的异动，会刺激到周围那些不明所以的势力，所以不如先打着合作的旗号请几家帮派过来做做样子。
而不想行动因任何意外失败的上岛组长，自然立刻就从善如流，摆出一副想要在周围多开几家地下赌场的贪婪模样，先是给附近同样来自东亚地界的势力递了帖子，然后又按照某些霓虹组织的习惯，正儿八经地派出高手与人家在牌桌上厮杀了整晚。
不过让上岛组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其实就在他做样子陪人熬夜通宵的时候，自己手下充满野心的二号人物，还真就正好收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只是原田立刻便打着“组长不要模棱两可的消息”这一旗号，将汇报消息的小弟全挡了出去，接着又吩咐他们立刻继续追查不得怠慢，想要打个时间差玩一招欺上瞒下，然后自己再将一手情况直接汇报给大河原老师，以此获得高人的青睐。
“上岛组长，对于你愿意坦白自己心意的行为，我十分感激。”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一辆轿车渐渐远去的原田喃喃自语道，“不过回家的方式也分很多种，只要扭腰的事务全部都由我说了算，那么愿意退位让贤的你，自然能够平安返回故乡欣赏樱花。”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谋划着下克上夺取大权的原田身后，还存在着一个他完全看不到的小小身影，正一边将听到的所有话语传达出去，一边将自己的大脑袋依次没入抽屉和书架，记录着这个办公室里一切可能有价值的信息。
额，鬼娃娃翻看资料的方式当然与普通人有一定差异，其实他倒是也能通过凝聚鬼身的方式去触碰实体，就像前些日子还专门搬动过垃圾桶盖，抵挡了白鸟一记迅猛无比的攻击那样。
只是鬼娃娃知道现在身边有外人，同时情况又不算特别紧急，所以肯定不方便做出那种事情，不然被不明所以的人看到之后，高低会有传出这里可能在闹鬼的流言蜚语……
但是说到底，这个地方其实已经算是在闹鬼了，只是由于林老头一向顾忌用这种手段伤人，最后可能会逐渐让小鬼染上凶性，所以即便碰上再怎么该死的人渣恶棍，顶多也只会做些类似恶作剧的安排，平时就更少允许小鬼施展能力吓唬人了。
而就在离这个霓虹黑帮据点没多远的地方，婉拒了天九威提出的饭局，正坐在一家日料店里填饱肚皮的林老头，正轻抚着自己口袋里的两个娃娃，由于有一个旧的如今已经送到了徒弟手上，所以他现在只能吩咐剩下的那个独自外出。
至于来美帝之后新养出来的洋娃娃……洋鬼子娃娃？无所谓了，总之那个金发碧眼的新娃娃，现在还远远无法承担起远离林老头行动的重任，此刻正扒在日料店的柜台前，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让鬼垂涎的各色美食。
“上岛、原田，还有那个什么大河原老师……”已经酒足饭饱的林老头，正咂摸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谁让他活得够久，早年在机缘巧合下正好学过小鬼子的语言呢？
其实在来这边之前，林老头还只是抱着撞大运的心态，毕竟他深知同类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连续遇到，结果没曾想这趟好像还真有点意外之喜。
难道这世道已经变了，是自己老了还不知道？还是说扭腰毕竟是洋鬼子的地盘，跟天朝那边的习惯有所差异，在这里大家都习惯扎堆往大城市里钻？
可不管到底是哪种，林老头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了，毕竟常人确实很难察觉到鬼身，但只要拥有资质稍微锻炼过一些本领，就很容易察觉到鬼娃娃给周围环境带来的异样，如果手段再高明些甚至还可能直接伤害到他的小宝贝儿。
所以林老头明明已经听到，那个上岛组长要去见大概率是自己的同类“大河原老师”，但他并没有选择让鬼娃娃直接尾随上去，毕竟万一那个见鬼的老师真有点什么手段……
虽说鬼娃娃在这尘世中走上一遭之后，最终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但是被人灭杀和大限将至自行消散之间，肯定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林老头心里倒是也清楚，自己的这种想法多少有些一厢情愿，毕竟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乃至阎罗判官，更不知道所谓轮回一说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幼时凭着一本偶然得来的杂书，意外练就了在大量横死者面前凝聚生魂以塑成鬼身的手段。
既然是“大量横死者”，自然也就意味着最后形成的鬼身根本不能代表其中任何一人，而早年还有些不知轻重的林老头，还真就开始在战场周边乱窜以修炼手段，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用战争中枉死之人练就的鬼身，往往难以控制甚至总想主动出去伤人。
林老头倒是也动过用这种方法打鬼子的念头，可刚开始他和鬼身的本领都非常低微，鬼身不能离人太远不说，连正经伤人的法子都还没有多少，顶多就是让人在夜里做做噩梦。
与之相对的，则是林老头发现自己很容易受到鬼身的影响，比如他放鬼出去吓人一分，那么自身至少就要受到九分的反噬，在睡梦中尽看到些格外骇人的尸山血海。
可睡眠质量不好又很容易伤神，精神状态不佳又容易让人脾气暴躁，人生起气来就更容易看谁都不顺眼……
总之林老头差点就要在驭鬼害人的路上一去不返了，毕竟按那本杂书所言，如果想要修炼更加精深，甚至达到干涉实体的至高境界，就要不停地去培育更加凶恶的鬼身出来。
至于怎么培育……大抵就需要去亲手害人取魂了。
不过好在林老头那时候年轻气盛，还有点急功近利，他认为通过设局折磨人的方式来修炼，实在是有点过于磨叽，还不如凭着已经有些许本领傍身，再去找点能强身健体的速成法子，这样至少不用等到自己鬼身大成想要找小鬼子算总账时，才发现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起来还有点啼笑皆非，总之那场算是把整个世界都牵扯在内的战争，根本不是个别奇人异士所能左右，在林老头精进本领的过程中战争结束了，然后他便在满脑子“我这还没有出山”的想法中，审视起了自己与世界之间的关系。
林老头自然不会悟出什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的奇怪道理，他只是发觉自己在减少放鬼身出去害人之后，心境居然又逐渐平淡了下来，而最初那个汇聚了众多战场冤魂的鬼身，甚至慢慢开始了自我消散。
等送走相伴多年的第一个鬼身之后，感慨万分的林老头才发觉，自己的力量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增长，至少其他几个鬼身反而好像受到了他的影响，开始变得没早先那么暴戾起来……
“好了，别看了，馋归馋，可你也没有办法吃呀。”走到日料店门口的林老头小声嘀咕了起来，随后那个一直扒着柜台好像要流口水的洋人鬼娃娃，便一步三回头地小跑着跟了过来。
看着身边那个初来世上仿若一张白纸，却多少还带着点人类口舌之欲的鬼娃娃，林老头不动声色地伸手将他牵住，然后有小声念叨起来：“吃吃喝喝你们这些小鬼是肯定享受不到了，不过好在这个世界如今可比过去要精彩多了，总算能不枉你们到这个世上再走一遭。”
结果被迫从日料店里离开的洋鬼子娃娃，立刻便噘起了他的小嘴，显然心里是不肯相信林老头的这番忽悠。
鬼身没有实体，自然也就无法说话，不过林老头倒是能感知其心神，按照过去带娃的经验，他抬手便直接将这个正在闹别扭的新生鬼娃抱在了怀里：
“不信？嘿嘿，别说你不愿意相信，如果搁在几十年前，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好了，你二哥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我带你们看电影去，这可是正宗的美帝大片……对了，我跟你二哥的英语可都不大好，待会儿你可得专心帮我们翻译着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有些睡眼惺忪的劳墨便离开了房间，打着哈欠朝俱乐部餐厅的方向走去――不用多说，昨晚他自然又是钻进了锻造室里，一直忙活到午夜之后才终于回房睡觉。
说起来劳墨还突然发觉，从连续通宵打造暗金项链的那天开始，自己只要是到俱乐部这边过夜，晚上几乎就没有能好好休息过，上次是给珍妮和简打造项链、给自己做充能魔法戒指，而这次则是忽悠卡尔文下了订单后，专门连夜给他和白鸟打造了情侣款的首饰……
其实这回之所以需要熬夜，还是劳墨稍微有点玩脱了的缘故，毕竟自从跟白鸟切磋过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技能加成物品到底对别人有没有用的问题，在回家后便马上用以前批量准备的材料，直接拼装出了三条分别加武学艺术、影子训练和陷阱的量产蓝色项链。
结果项链倒是很快就做好了，可是该怎么送出去却直接让劳墨犯了难，谁让人家白鸟的身边还有个正牌男友存在呢？
劳墨自问没有曹孟德的那种恶劣喜好，更不想稀里糊涂跟人闹出什么感情方面的误会，所以便只能迂回一下特意扮作月老，专门跑去跟卡尔文陈述起利害，最终成功忽悠人家主动要给女友购置首饰。
当然，到这种时候劳墨就不可能再拿出之前三条便宜的量产货了，毕竟人家想要加深情侣感情，肯定会在首饰的样式方面适当提出一些特殊要求，而卡尔文好歹也是在毒蝎里混了几年，就算是被迫的当初罗兰特也没有亏待过他……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劳墨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考虑到接下来一周的大致安排，他就不得不继续跑去锻造室里继续熬夜，然后成功摘得了冷兵器俱乐部内修仙第一人的桂冠。
没有办法，谁让俱乐部里那帮沉迷撸铁不能自拔的家伙，大部分的作息时间都异常规律呢？毕竟锻炼身体也需要相对较强的自制力，再加上白天需要穿着一身铁疙瘩死命折腾之后，体力过度消耗的人往往都是刚沾到枕头就会睡着。
而整个冷兵器俱乐部里，估计也就只有个别故意在白天节省体力，然后会在夜里偷偷加练的家伙，会跟同床对手折腾到比较晚的时间了……嗯，虽然时间确实有点早，但是一直到劳墨慢悠悠地走进了餐厅，他都没有看到周围有出现任何一个女性的身影。
劳墨认识的四个女性当中，珍妮和简自然是在金手指和鲶鱼白鸟的双重刺激下，把自己折腾到了几近虚脱的地步，如果被强行设定好的生物钟还没有响起，她们恐怕就绝对不会主动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而身体素质强大到离谱的白鸟，虽然在经过昨天的严苛训练之后明显还有不少余力，但她的男友卡尔文可是足足摸了一个下午鱼，想必两人晚上真生的休息时间肯定不会太早，大概会跟乔和他的新女友克劳迪娅，以及其他在俱乐部里过夜的情侣那样……
诚然，冷兵器俱乐部里至今还没有任何一名正式的女性成员，不过那些会在日常工作学习之余加入这里的家伙，由于身强体壮在外面其实还颇受异性欢迎，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带比较亲密的女性朋友到这边来长长见识，顺便再一起度过个让彼此身心都万分愉快的周末。
谁让艾伯特在建设俱乐部的时候，还用堪比星级酒店的标准修建了不少客房呢？所以其实也很难说到底有多少会员，是看上了这里在日常活动之余，还顺带提供了免费的吃喝玩乐和高档住宿条件。
“墨，这么早啊！”同样早早起床过来吃饭的艾伯特招呼起劳墨来，俱乐部里除了必须早起上班的工作人员，能在这个点就睡到自然醒的人，应该都是他俩这样的单身狗了。
不过只睡了半宿的劳墨看上去可不怎么精神，谁让他为了在赶完活儿之后能立刻休息，就直接摘下了专门用来熬夜的精力戒指呢：“你这不是比我还早吗……”
“也不看看我到几点就回去休息了，可你……”正在摆弄早餐的艾伯特意有所指，“昨天晚上是又到锻造室里忙去了吧？墨，这回你是又做了点什么出来？”
考虑到自己到底还是用着艾伯特提供的场地、设备和材料，劳墨趁着这个时间周围还没几个人，便偷偷摸摸地将连夜打造好的首饰掏出来摆在桌上：“成对的项链和戒指，是卡尔文专门定制的……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送给女友。”
“天哪，墨，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看着过去没有见过的项坠形状艾伯特有些惊讶，“我能拿起来看看吗？至于卡尔文那边，也许我可以帮他在这边布置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
也难怪艾伯特会这么想，两个乳白色的心形项坠上还鎏着金边，加上旁边那一对镶着碎钻一闪一闪的银色戒指，正常人都会认为这恐怕是为结婚准备的东西。
但劳墨还是立刻将桌上的首饰全收了起来，只是最后才顺手掰开了其中一个心形项坠示意了一下：“我的首饰生意这不是一直都没有开过张吗，你又能到哪里去见识我的手艺呢？至于卡尔文那边你就别瞎掺和了，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意向……我会让他直接来找你的。”
“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墨，我知道锻造室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准备过这样的模具……”不过能一饱眼福的艾伯特其实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动手敲出这样精巧的东西，说真的，这可真能算得上是泡妞利器了！”
“怎么，难道你想学啊？”在被金手指扭曲过的准确率加成之下，这样的操作对劳墨来说还真就算不上什么，未来如果把这条属性堆到四位甚至五位数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绝对能无师自通直接变成个微雕大师。
“我？学这个？”至今连普通刀剑都敲不好的艾伯特连连摇头，“等到我完全掌握这门技术的时候，恐怕连你的孩子都会叫我叔叔了……将来找到合适的对象之后，我还是直接找你订做吧，最多……最多我在旁边给你打个下手，这样多少也算是有点参与感。”
劳墨没有理会艾伯特的玩笑话，谁让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对身边的同龄人下过手，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呢？
“好啊，到时候我可以免费给你打造全套首饰。”不过劳墨也不想白白被朋友调侃，“不过如果只是一对两对的也就算了，如果你还要找我打造第三对……呵呵，那可就别怪我到时候狮子大开口了。”
“嗨，墨？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像是一个会频繁更换女友……不，也许更应该说是配偶。”艾伯特立刻反驳道，“难道我看上去真的像一个花花公子吗？别开玩笑了，离婚可是会分大笔财产出去……你还不如刚开始就多收一点呢。”
“这是个冷笑话吗？”劳墨立刻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还是听懂了艾伯特的言下之意。
谷简而言之艾伯特是在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未来只会为妻子订做首饰，同时美帝这边离婚要进行的财产分割又比较夸张，如果他真的要离三次婚，那么名下的财富恐怕也会大幅度缩水，到了那个时候劳墨就算不看情面，想赚也未必真能赚多少了。
“其实到了我家这种层级，即便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如果没有必要双方也不会轻易离婚。”自己瞎乐了一会儿后艾伯特又叹起了气，“比较常见的情况应该是各玩各的……不过至少我跟我的那几个朋友，现在肯定还不愿意面对那样的未来。”
正在干饭的劳墨抬起头，不知道艾伯特突然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我就是……哎。”艾伯特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迪克那个小子经常出言不逊，我也知道他那样做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我希望你最后还是别让他下不来台。”
“那我稍微演一演，多让他在台上坚持几个回合，最后再用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
劳墨立刻就一阵恍然，其实他之前就差点忘记了这回事，而早先在轮胎三星时之所以选择答应下来，也只是因为心里多少想给自己的生活找点调剂。
谁让迪克那种一看就像是主角垫脚石的富家子弟，劳墨过去二十多年里还真没有见到过呢？别说艾伯特这种挑不出多少毛病，只是爱好比较独特的正经人了，就连当初拐带杰森出去飙车的那个家伙，都……
“不过也用不着太惯着迪克那个小子，不然他恐怕会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上你。”艾伯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就像珍妮……哎，珍妮当初就是由于态度过于委婉，结果至今都没能拜托迪克的纠缠……”
“那你呢？”不介意下周抽空找点乐子的劳墨有点好奇，“一个富家公子缠着一个富家女子并不奇怪，不过按理说你和迪克应该玩不到一块吧？艾伯特，那天在轮胎三星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在凶他就是就护着他，感觉就像是……”
艾伯特苦笑了起来：“看上去我就像是他亲哥？哈哈，其实他还要比我大一岁呢……墨，你也知道我家主要是做矿产行业的，但上层社会里的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迪克的妈妈其实就是我父亲的姐姐，我俩还真就是亲戚。”
“哦……那他们当初是自由恋爱，还是利益交换？”很少能听到这种事情的劳墨当即就八卦了起来，“还有迪克家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家里正在讨论继承权的问题，所以当初你姑姑应该不是为了在两代人后合并企业，才跟专门去跟人联姻的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墨，哪还有那么多用下半身来兼并的事情发生啊。”艾伯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说起来当时迪克都说那么明白了，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姓‘里维尔’，你难道没有想起点什么吗？”
劳墨回忆了一下自己跟迪克初次碰面时的场景，现在他甚至还感到有点可惜，谁让讯息记录没有专门带上个录像功能呢，图像记忆怎么也要比自己手动录入要强上许多。
嗯……当时迪克说自己叫“迪克?里维尔”，然后他还拖着长音特意又强调了一遍“里维尔”这个姓氏。
不说劳墨当时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如果现在不是艾伯特专门提醒，他也只以为对方是个擅长用自家名号压人的纨绔子弟：“里维尔，当然，他叫迪克?里维尔……抱歉，我不是对你的表哥家有什么意见，但……还有什么多余的提示吗，艾伯特？”
“……天哪，墨，我简直无法相信，你真的是在美帝长大的亚裔吗？”艾伯特这回可是彻底无语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他本来还打算立刻就拉着劳墨去俱乐部的医务室里转上一圈，可临时想起什么后又立刻起身招呼餐厅的工作人员打开电视。
“换台换台，我记得……算了，还是把遥控器给我吧。”
切换过好几个的晨间新闻之后，艾伯特终于把频道停留在了一个正在播放的广告上。
劳墨抬头看向了悬挂在餐厅中央，分别面向四个方向的大屏幕，那上面正在播放的是一个极其常见的感冒药广告。
等等，感冒药？
“难道迪克他家里是……”
“控股大型跨国制药公司。”艾伯特放下遥控器坐了下来，“最近这些年发展迅猛，研发出了不少新药，所以里维尔家也开始慢慢变得比较高调起来……按理说只要买过他们家常用药品的人，应该都会在媒体反复轰炸下，对‘里维尔’这个姓氏印象感到深刻才对。”
而劳墨却心虚地低下了头，这辈子长这么大还真就是连一点伤风感冒都没有得过，如果当年孤儿院没有被老爹解散，那他倒是还可能需要接触到一些家庭常备药物，毕竟几十个孩子平日里总有人会生点毛病出来……
可如今杰森自认年纪较长，就算偶尔生病也肯定不愿意让弟弟照顾自己，加上老爹常年酗酒还身体倍棒，劳墨又能到哪里去了解跟药物，甚至药企有关的情况呢？
所以当初自认出身不凡得意洋洋的迪克?里维尔，还真就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待到日上三竿才终于掀开被窝的武文锋，刚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从床边散落的衣物当中，翻找出师傅昨天才送给自己的那个老旧布娃娃。
还好里面住着鬼身的布娃娃说大倒也不大，只要是稍微宽敞点的衣兜就能全部装下，所以武文锋昨天回家时多少还能遮掩一二，没有被人察觉到身上有什么异样。
可惜武文锋不是个女孩儿，不然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往自己房间里，摆放上一堆大小形态各不相同的娃娃，还不会引起身边亲朋好友的怀疑，但是现在嘛……他还真就只能偷偷摸摸将布娃娃混进平日要穿的衣服里。
鬼身也需要休息，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一直在外面晃悠，而作为凭依物的布娃娃，严格来说倒是更像个独门独栋的住所，只要不是遇到火烧水浸之类的情况，不管是被扔到哪个角落其实都比较无所谓。
按理说武文锋原本可以好好感受一下在美帝留学的生活，其实只要在外面随便租个房子，就可以完全不用顾忌身边的亲属长辈，可是谁让他之前被人拐带进地下赌场，最后还一时上头直接玩脱了呢？
所以如今对侄孙已经不怎么放心的武老爷子，已经在家里下了死命令，武文锋身上的钱彻底被管死了不说，除了平时上课他还可以就近住在学校周边早就定好的出租屋，剩下的节假日里都必须返回唐人街过夜。
“大宝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俩搬出去住啊？”正在穿衣服准备去洗漱的武文锋，忍不住低声问了兜里的布娃娃一句，毕竟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哪怕确实犯了一点错误，可天天被长辈当贼一样盯着心里也怪别扭。
不过带着一阵阴风从布娃娃里钻出来的小鬼，抬起头就用自己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向了武文锋，同时传达过去的意思还十分清晰明确：人家可是好孩子，不给人出坏主意捣蛋。
而自知理亏的武文锋只能撇了撇嘴，也不好向这个被师傅培养了好多年的小鬼解释，只好转而招呼大宝在旁边给他递起了东西。
虽然这种行动方面的要求通常不会被鬼身拒绝，但武文锋随即便又受到了大宝提出的一连串警告，意思大抵就是尽量少让他在旁边摆动物品，要小心别被周围的人给看到。
其实终于从师傅手里得到一个鬼身的武文锋，在昨天晚上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驱使鬼娃娃把上下左右的周边邻里给逛了个遍，而他倒也不是想窥视人家的什么隐私，完全就是在纸上谈兵了好多年后一时手痒，忍不住想把自己能想到的手段都给使上一遍。
也就是由于昨夜折腾到太晚才睡，才导致武文锋今天早上没能按时起床，也幸亏这是在周末，不然他恐怕不是迟到就是要旷课了。
“放心吧，在这里通常没有谁会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至少也会敲下门……”武文锋觉得这大概是出来留学最大的好处之一了，哪像他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爹妈恨不得自己最好能二十四小时敞开房门，随时准备好接受家中最严厉的检阅。
可惜大宝完全没有领教过类似的事情，毕竟不可能有其他成年鬼身总是擅自往他的娃娃里钻：那也得防止发生意外情况，林爷爷以前就……嗯，林爷爷不让我对你说。
正在处理个人卫生的武文锋一下子就乐了，原本他只是突发奇想打算随便跟大宝聊聊，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不过师傅的黑历史……嘿嘿，谁还没年轻过呢？
而自知嘴瓢的大宝，在听到洗手间里传出的阵阵笑声后，便立马钻回了自己的布娃娃里，直到武文锋转洗完出来都没有再露面。
“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任何教训。”重新将布娃娃仔细揣进衣兜的武文锋语气一本正经，“如果不亲自去跌个跟头，又该怎么获得真正的成长呢？大宝啊，其实这就是我的修行。”
武文锋大义凌然地说出了这样一番歪理，为自己之前胡乱支使鬼身的行为做狡辩，结果正在闷声当鸵鸟的鬼娃大宝根本就没有再理会他。
不过武文锋倒也真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快自己的修炼进度，毕竟林老头当初收他当徒弟，在传授手段时可完全没有再按照那本杂书上的记载，上来就让人跑去搜集死者的生魂。
其实就算到了今天，武文锋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凝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鬼身。
这也不是林老头在藏私，只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闯出另一条路后，才发觉自己过去的修行道路实在是过于惊险，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堕入害人害己的歪门邪道，所以才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传人之后，立刻把杂书上的修行过程来了个前后颠倒。
按理来说，书上原本记载的那套法子，在修炼者成功凝聚出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鬼身之后，就能算是彻底入门了，再往后至少身体素质会大幅度提升，哪怕之前还弱不禁风，轻易也不会输给寻常壮汉。
可这样做的缺点在于，后续如果还要获得能干涉现实的强大鬼身，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毕竟养鬼最容易伤神，继续精深下去搞不好自己反倒是容易先坚持不住。
而经过林老头改进之后，武文锋虽然早就把后半截驱使鬼身的法子背了个烂熟，但修炼进境几乎微不可察，至今阴阳眼的开合都需要手动操作不说，甚至就连鬼怪全貌都无法完全窥得——就像大宝，其实武文锋也只能隐约看到，身边有个还没有自己腿长的模糊鬼影。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武文锋的学习任务都比较繁重，没有太多时间静心修炼的缘故。
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林老头多少还能传授给徒弟一点外功，可这么多年下来武文锋的身体素质也就堪堪高出普通人一线，顶多只能算是身强体健不易生病罢了。
不过相应的好处则是，现在林老头完全可以将培养好的小鬼，交到已经打好基础的徒弟手上，让武文锋在未曾伤及自身，同时也未曾强化自身的情况下，直接安心使用鬼身干涉现实的终极力量。
这两种修炼方式孰优孰劣，早就知道其中内情的武文锋也不好评价，不过在他看来，自己师傅的这种做法，倒是有点像把修仙世界中容易人人喊打的邪修门道，转换成了可以安心传承下去的“召唤兽”流派……
“文峰，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晚啊？”晨练结束都已经返回家里的武老爷子正坐在桌边看报喝茶，“早饭都在厨房里放着呢，也不知道现在凉了没有……”
“三爷爷，这不是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吗，结果昨天晚上在房间里玩电脑游戏，就睡得晚了点……”虽然武文锋摆出了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但他自然不能把什么事情都照实了说。
“是在熬夜玩游戏吗……那你也得注意时间，早点上床休息啊，要知道如果人的作息乱了，日常的学习工作都是会出岔子的。”觉得侄孙最近还算老实的武老爷子点了点头，“不过再怎么说，玩玩游戏也好过出去赌钱……”
“三爷爷……”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总之改了就好……我知道你学习上没有压力，如果有空也可以出去逛逛街嘛，也算是锻炼身体了……喏，桌上我还给你多放了点零花钱，出去跟朋友一起看看电影什么的应该也够了。”
“谢谢三爷爷！”最近因囊中羞涩，甚至连女同学都不敢接近的武文锋，当即便冲到了三爷爷身边，然后兴奋地看着自己的钱包存款终于突破了三位数……
嗯，三位数，还是美刀，真的不算少了。
放下报纸的武老爷子却没有接受：“好好的谢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给你红包……这些本来就是你的钱，我只是暂时帮你看着罢了……等到哪天你完全没有耍钱的念想了，这些钱还是会重新交给你，毕竟我也不能一辈子都替老五照看孙子……”
“三爷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刚刚将钱包收好的武文锋立刻挠起了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还真有点痒痒，毕竟如果让刚刚到手的大宝帮个小忙，那么至少玩骰子赌大小的时候……
额，果然我还是太年轻……
发现还是有点难以抑制心中想法的武文锋，只好赶紧反复回忆当初在赌桌边上旁观，却依旧被劳墨反复支配的恐惧，毕竟人家有那么大的本事，好像都没有想过专门对赌场伸手，而自己又何德何能，敢抱着什么以小博大的别样心思呢？
再说如今至少在唐人街上，应该也不会再有哪场场子欢迎武文锋上门了，旁的不说，至少那个天九威可就天天盼着他犯错误，然后才好抓人上门给武老爷子示好呢。
想到这里武文锋嘴角也是一阵抽抽，这还是昨天在师傅牵桥搭线下，天九威才透露了当初劳墨提出的条件——说白了就是人家想巴结大佬，结果关键却落到了武家头上，而劳墨提出的条件正好还合了武老爷子的意，甚至都让开赌场的人开始对武文锋严防死守了。
而还在象牙塔里没有毕业的武文锋，实在有点难以想象，当初为了断掉自己继续赌钱的念想，那位看上去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劳墨，到底在不经意间设下了多少层限制。
“还是师傅有远见，到底什么才叫高手啊……”正坐在厨房餐桌前喝粥的武文锋掏出了手机，却没有看到师傅有发来任何一条信息。
武文锋知道师傅打算帮天九威一点小忙，捎带着给他在扭腰铺一点关系出来，这样未来几年内如果真的再碰上什么麻烦，自己也能去堂口方面找找门路，不至于事事都得劳烦三爷爷他们还得专门跑去联系晚辈帮忙。
武文锋也知道自己为人处世还略显稚嫩，很多事情暂时根本也帮不上忙，特别是在涉及到黑帮的时候，他搞不好还会拖师傅的后腿——毕竟驱使鬼身这样的事情，多武文锋一个也没什么意义，而需要跟人短兵相接，甚至碰上火器的时候，他又是真的缺少自保之力。
可修炼这种事情又急不来，按照林老头的安排，武文锋至少也得跟自己手上的大宝再相处个两年，才会真正获得凝聚鬼身的法子，继而在成功之后脱胎换骨，而在没有修炼有成之前，他的外功程度自然也不会有多少起色。
“三爷爷，我出去转转。”到最后发现自己暂时无事可做的武文锋，也只能趁着周末独自出去逛街了。
“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可能会去酒楼那边蹭上一顿吧？”
“哦，那家里就不做你那份了，出门记得注意安全啊。”
不过武文锋这回出门也不是漫无目的，他打算溜达到天九威的地盘上随便逛逛，好观察一下扭腰黑帮的日常生活，也算是为了往后如果遇到道上大佬时不至于心里没底。
“渊上大哥，就是他！我们已经在这边蹲守了好几天了，看样子那个人最近就一直躲在这一带！”
“吆西……你们在他的身边有发现其他人吗？”
“私密马赛，渊上大哥，那个家伙看上去非常谨慎，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也不敢太过靠近……”
“大丈夫，萌呆奶——你们做的已经非常好了，悄悄把车靠过去，我们先把他抓起来，然后再找个人少的巷子审问一下就好……这里毕竟是唐人街，你们也不要太张扬，等到事成之后，我会替你们向上岛组长表功！”
“非常感谢！渊上大哥，就请您好好看着我们的决心吧！”
但是让武文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不打算花钱坐出租，在他还没有走到天九威那边的时候，就在半道上目睹到了一场当街虏人的大戏。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的际遇有时会显得非常奇妙，就像正在跟路边商贩赔笑的水鱼，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家原本风光无限的帮派，为什么突然会在最近半个月内变得分崩离析。
说起来水鱼在道上其实也只能算是个边缘角色，只是他的运气比较不错，早先跟的小头目后来在帮派中突然平步青云，直接混成了某个大人物的亲信小弟。
俗话说上面吃肉下面喝汤，自从变成了大佬亲信手下的嫡系小团体，水鱼也确实过上了吃喝不愁耀武扬威的美妙日子，平时能在自家帮派最好的场子里胡混不说，一旦有了活儿还可以从出手特别阔绰的大人物手里赚点外快。
如果还有那个可能的话，水鱼是真的特别想就这么过上一辈子，毕竟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只要帮派能够继续发展下去，迟早能进入扭腰最顶尖的黑道行列，到时候他们的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上流人士，自然也能捎带上下面的小弟来一个鸡犬升天。
等到老板开始成功洗白的时候，肯定会最先带上他身边的亲信和各位大头领，而水鱼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他就是觉得自己虽然在帮派中算不上头目，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自家的核心业务，但好歹也算是能直接听从大佬吩咐的嫡系，哪怕将来混不上独掌一方的美差，起码也能在自家正当产业里当人模狗样的部门经理。
至于到底是哪个部门，那还需要多说吗？从来都没有好好上过学的水鱼，别的本事自然是一概没有，而上层洗脚上岸也不意味着整个帮派就能立刻由黑转白，总要有人继续留在下面，负责处理某些不好见光的龌龊――而这正好就是水鱼这些年里一直在做的事情。
可是就在最近这半个月里，原本在扭腰道上无限风光的“毒蝎”没了，水鱼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享，也随着他所在的帮派一起被彻底倾覆。
而作为某个连续行动的重要参与者，如果水鱼有机会知道其中内幕的话，他倒是还有机会去搞清楚，到底是谁导致自己这一行人陷入了目前的悲惨境地。
不过作为多办事少问理由的行动人员，就是紧紧跟随在小头目身边，才成功逃离了旋涡中心的水鱼，到现在恐怕都没有搞清楚，只带了他和少数几个弟兄的自家大哥，为什么会特意选择躲在唐人街里。
“小伙子，这是又出来大采购啊？拿这么多……哎，还是我来帮你吧！”经营水果店的大妈，最近经常见到这个态度看上去拘谨的洋人小伙，看他这回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都要，便赶紧上前帮衬起来。
毕竟这怎么说也算是一单大生意了。
“谢谢，谢谢……”在大哥的再三叮嘱下，彻底摘掉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行头，开始夹起尾巴乖乖做人的水鱼赶紧向老板娘致谢，由于帮派崩溃前上面才刚刚发下来一大笔生活费，他们的手头倒是还比较宽裕，所以在日常吃喝上自然也不会苛待自己。
倒不如说由于最近的精神状态都过于紧张，水鱼他们可能因集体焦虑变得有些上火，这才在附近邻居的友好建议下，开始试着多吃一些水果，以便减轻在上厕所时受到的折磨。
“你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吧？”老板娘一边称重算账一边跟水鱼聊了起来，“每次过来都买这多，看来你家里的人肯定也不少……喏，再给你抹个零，以后可记得常来啊！我家卖的水果都物美价廉，可比超市里要实惠多了，有很多街坊都是我家常客呢……”
“谢谢，非常感谢……下次我一定还到这里来……”只能继续赔笑的水鱼一边掏钱一边连声致谢，在唐人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慢慢习惯了这边商贩在做生意时比较热情的态度，知道这也不是在盘自己的底。
看着双手提了两大包水果的水鱼出门，老板娘又转身对正在忙着其他事情的丈夫说道：“没想到这个洋人小伙子还挺拘谨，每次到咱这里话也没有几句，除了翻来覆去一个劲说‘三克油’，就再也蹦不出几句其他什么话来了……”
“嗨，看你这话说的，洋人也不是个个都性格开放嘛，你是没有见过那种信教的保守派，那态度快赶上咱们当初……”
“呦，还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还认识信洋教的人呐？”
“你这又说的什么话，我叔……”
吱――
就在这个时候，水果店外突然传来一阵轮胎急速摩擦过地面产生的刺耳声音。
“你们是……”
踏踏、哗啦――
在一声不算清晰的质问声后，突然又在几下急促的脚步声后，传来了塑料袋掉落的声音，随后水果店里停下交谈的夫妻二人，甚至还看到有几个苹果橙子滚落到了自家门前。
咚！
“啊――救命、救命啊！”
前面那下沉闷的响声，大概源自于脑袋跟某种硬物的亲密接触，而紧随其后的自然就是痛呼和高声呼救。
老板娘和丈夫转头对视了一眼，便立刻紧张地扔下手边一切事情冲向了店门口，虽说他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只有第一时间过去看清楚状况，才好方便选择是关门避祸，还是出去给人主持一下公道。
唐人街的治安环境在扭腰说不上是最好，可外面至少还没有传来枪声，如果只是发生了一些简单的肢体冲突，水果店的老板娘认为自己多少还是能帮就帮，毕竟在外面挨打的人，好像就是刚刚才出门的那个大主顾……
“八嘎！简直就是一帮蠢猪！居然还不赶紧把人给追回来！”这时远远坐在另一辆车里看手下表现的渊上已经变得火冒三丈，正常来说三个黑道下车突然把人给围住，哪怕成年男人没那么容易当场就范呢，最多再来上一棍子他也该失去大部分抵抗能力了。
谁知那个鬼畜洋人居然只是缩了缩脑袋，然后就伸手捂着脑袋转身便逃，甚至一边跑还能一边大喊大叫――这特么可是白天，还是在唐人街啊，这要是被附近的帮派发现有霓虹黑道捞过了界……
呵呵，帮派分子里往往也不会缺少愤青，估计也就只有那种连自己祖宗都彻底忘记了的ABC，才会考虑着是不是别把事情闹大，最好还是先跟霓虹帮派去讲讲道理了。
不过渊上多少还是往好的地方想了想，毕竟现在还是上午，正常帮派分子的活动时间不会这么早，估计最多也就是有几个胆子够大，在美帝管闲事也不怕吃枪子的路人可能会挺身而出，只要那几个小弟动手的速度够快……
“该死，连跟人动手的能力都退化了吗？这种水准居然还想着让上岛组长刮目相看……我呸！赶紧把车也靠过去，快！”尚且有些不明所以的渊上赶紧吩咐司机，他现在也只能认为是那几个过去负责绑人的小弟业务不精了，对着脑袋下手居然都没有把人放倒。
“救命，救命！”
谷而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却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受到袭击，正捂着脑袋夺路而逃的水鱼，最近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变得紧绷了起来：
会下黑手的人十有八九不会是条子，至少现在还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进去坐牢……
是帮派里正在争权夺利的那帮人抽出空来了？不对啊，刚刚那三个围住自己的人明显是亚裔……难道是有谁跟亚洲人的帮派谈好了合作条件？
可他们又是从哪里得知，我们几个正躲在唐人街里？大哥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说躲在这里肯定要比藏在其他地方安全吗？
等等，也可能只是单纯碰上了劫道的家伙，虽说敢在白天做这种买卖的人不多，但彩虹老大的手下，不正好就有那么一批过于疯狂的家伙吗……
难道亚洲人的帮派都是这么劫道的？大白天就明目张胆开车过来挡人，然后下车直接就敲闷棍？
可这也太特么疯狂了吧？
说起来，我特么都挨了一棍子，脑袋居然还这么清醒，就连身体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这也许代表着我不应该选择逃避，而是有资格回去再拼上一把？
算了算了，棍子特么能跟子弹是一回事吗，估计扭腰也就只有这些亚洲帮派，不是刚见面就对着人掏枪了……
也不知道彩虹老大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还没有机会回去继续为他效力……
呃，等等，帮派出事之前的最后那两次行动，好像彩虹老大吩咐我们砸的那家店，就是亚洲人开的？
嘶――大哥，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安全吗？这特么明明是直接撞到人家手里来了啊！我们……法克！我说最近这段时间，怎么都是我一个人出门负责采购……还说什么我看起来不算太凶恶？这明明是特么直接把我当成替罪羊了吧？
等我特么甩掉身后那几个家伙，就……等等，大部分的钱都在大哥手上，我至少也得回去再拿上一部分，才方便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有……
吱――
就在水鱼咬牙切齿，打算回去后再忽悠上一笔钱打底，就转而彻底跟现在这个大哥分道扬镳的时候，一辆漆黑的轿车突然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黑着一张脸的渊上打开车门：“不要继续跑了，你逃不掉的，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法克鱿！”水鱼可不想赌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趁着身后那几个速度不快的家伙还没有追上来，他当即选择趁着车流不多横穿起了马路。
不过渊上作为在组里比较出名的武斗派，还真就强过前面那三个敲脑袋都出了岔子的家伙，他当即顺手从车中抽出了一支棒球棍，然后抓住机会一下砸到了水鱼转身后尚未迈出的那条腿上。
然后随着扑通一声轻响，已经失去平衡的水鱼便直接扑倒在了街道上。
“救命！”
“闭嘴！”
倒在地上只能期望有路人来帮助自己的水鱼，又被向前一步的渊上抬脚踩到了后背上，而到了这个时候，之前那三个动手虏人的家伙才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那辆匆匆掉头用来装人的面包车。
“渊上大哥，我们……”
“你们也闭嘴。”知道已经引起周围人注目的渊上可不想节外生枝，“把他带到车上，绑好，如果再出点什么乱子……你们就直接去向上岛组长谢罪吧！”
“嗨！”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在自己手上出了意外，那三个已经羞愧万分的霓虹黑道，立刻对负责这次行动的渊上低头鞠躬，特别是专门出手砸人后脑的那个家伙，都几乎要把脑袋伸到自己的裆下了。
“这附近也不能呆了，我们先回去，只要速度够快的话，也许……”渊上板着脸扫视着周围，希望能借此逼退任何可能想管闲事的家伙，他也知道现在闹出的这番动静，肯定要比直接把人绑上车去大很多，所以在周围找个僻静地点逼供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本来呢，大部分情况都在渊上的预料当中，选择事不关己的路人着实不少，毕竟美帝这个地方，万一真吃了枪子也没地方能说理，而在正在绑人的家伙，看上去又是跟唐人街大部分居民一样的亚裔，至于被绑的那个洋人……呵呵，自然是谁爱管谁管去呗。
“你们到底是附近哪个堂口的人呐，好好的绑架人家白人小伙子干什么！”
结果认为自己已经看清了局势的水果店老板娘还真就挺爱管闲事，“我不是非要替洋人说话，我也知道早年来美帝讨生活的天朝人日子都不太好过，可事情总得有个缘由不是？就算这小子真的在咱们这里犯了什么事……哎，其实我也认识你们道上的几个大哥，他们经常到我家的店里买水果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可以用英语吗？”完全听不懂大妈在说些什么的渊上，只能硬着头皮装成一个完全不懂中文的ABC试图蒙混过去，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嘴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还是暴露了自己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霓虹人。
而水果店的老板娘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只是她多少还有点不可置信，立刻又追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抱歉，由于我从小就出生在美帝，没有好好跟家里学过中文，所以……”
“快来人呐！”这次终于确定渊上来历的老板娘立刻后退着高声尖叫起来，“这条街上管事的人都死哪里去了，有小鬼子到咱们的地盘上来闹事了啊！老马，还不赶紧给你叔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给咱帮忙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小心我宰了你哦！”
哪怕还是听不懂那个年近中年的水果店老板娘到底在喊些什么，但光看她带着些许慌张匆忙后退的样子，渊上也知道自己已经玩脱了，不得不立刻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出言威胁起来。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偷偷在别人的地盘上搞事突然被撞破，最好还是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但是已经在道上混迹多年的渊上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表现的越是软弱，反而却越容易出事。
原因无他，说白了趋利避害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本能。
对于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渊上来说，周围那些看似目光躲闪、软弱可欺的普通居民，随时可能在某个热血上头的傻瓜带领下，将他们这两辆车团团围住，而真到了那种地步，想要离开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所以眼下有些骑虎难下的渊上，现在也只能尽量保持住无所畏惧的姿态，然后优先去解决掉那个贸然出来给自己添乱的女人，这样才会让周围那些心里可能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路人知难而退。
至于干脆强行开车撞人，闯出一条路后扬长而去？还是别开玩笑了，帮派之间互相绑人其实只能算是道上的常规操作，只要还没有到弄出人命的地步，条子那边往往就不会过于重视，可一旦涉及到太多普通人的安危……
呵呵，先不说在远离本土之后，自家组织在扭腰本来就没有多少影响力，根本承受不起这边黑白两道的联手打击，单就这个原本只是暗地里找几个人出来的小事，如果还能闹出一番过于大的动静，那么渊上的黑道生涯大概也就只能就此终结了。
真到了那种地步，负责开车动手的小弟，自然最好是主动出去自首用以安抚警方，而作为负责人在幕后指挥行动的渊上，就算是用不着以死谢罪，最好的结局估计也是得在当地帮派的见证下，或多或少切一点肢体下来，然后再倾家荡产给死伤者做出赔偿。
如果渊上过去积攒的家底足够丰厚，那么他倒是还有机会回到老家去苟延残喘度过余生，可倘若运气不好赔不起……
那么组立倒是也可以暂时替下属垫付一下，可那时已经算是废人的渊上又要如何偿还这笔欠债呢？嘿嘿，办法自然多得是――就算家里的男人不顶用了，那不是还有女人在嘛，而霓虹那边的动作片正好也算是享誉全球了，要说背后没有黑道的影子，又有谁会相信呢？
所以只要不是到了万般无奈的境地，渊上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等到彻底陷在这里之后，再去想方设法使用暴力手段破局。
索性渊上现在需要针对的，也不过是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女人，就算她在唐人街真的有什么背景，等到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想必上岛组长也不会介意帮忙扫个尾――毕竟渊上也不是真的想在这里动手，他只是打算拜足架子进行一番威吓，好彻底打消其他人再过来管闲事的念头。
“我们跟那个白人之间有点事情需要解决，难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欧巴桑？”身份没能藏住的渊上干脆也不装了，“好好卖你的水果，不要给自己家里找麻烦，能听明白吗？”
已经退回自家店里的老板娘却没有示弱：“哎呦喂，你这个小鬼子居然还挺嚣张……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敢在这里耀武扬威……老马，你怎么还没有给你叔打电话啊？”
“打电话哪有那么快啊！”正抓着手机的店老板，都想马上冲过去先把自家女人给拖回屋子里去了，这外面明摆着就是有帮派分子在办事，就算自家叔叔在唐人街多少也算是个人物，可好汉也知道不吃眼前亏不是？
结果老板娘夹杂着中文的说话方式都把渊上给弄糊涂了，他只好举起棒球棍往摆放在外面的水果上一扫：“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欧巴桑？这里是扭腰，那我们就各退一步都用英语不好吗？还有你，欧吉桑，最好还是先放下电话，不然我就要……”
“去你娘亲！你特么想在这里干什么？”随着一声满是快意的大喝，正站在水果店门前耀武扬威的渊上连话都没有说完，突然就被从侧面冲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儿飞起一脚给踹倒了。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刚好途经此处，已经在街对面从头到尾看了一出好戏的武文锋，他在水果店老板娘大喊有小鬼子的时候，就开始匆匆穿过街道往这边来了，而这时渊上正好又拿着棒球棍一边糟践东西一边出言威胁……
毕竟作为容易愤怒的年轻人，火气上头身上又正好有点本事，自然当即便路见不平一声吼了，而这也就是武文锋看手边一时也找不到家伙，不然他高低想试试怎么才能让倒在自己面前的小鬼子见点红。
“您没事吧？”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动手伤人的武文锋，嘴上虽然是在关系人的安危，但眼睛却一个劲往店里四下打量――可惜入眼的全是水果，没点啤酒或汽水瓶子能拿来用用……
“没事、没事！”见到有人赶过来解围的老板娘看上去倒是挺乐呵，“刚才我心里还想着呢，往日里也没有见有谁出现的这么及时，我家的店今天恐怕要遭重……以前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啊？小伙子，你是跟谁的？”
“啊？”没想到自己难得碰上个见义勇为的正当出手机会，却被人误会成帮派分子的武文锋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将已经在水果点里扫了一圈目光收回后，只是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而又开始探头朝外面张望的老板娘这时才突然发觉，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好像独自跑来帮忙的：“哎呦，你怎么是一个人冒冒失失就跑过来了啊？那边可是有两车好几个小鬼子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最好还是――老马啊……”
“该死的臭小鬼……”
结果武文锋和老板娘之间的短暂交流都还没有结束，旁边倒在地上的渊上倒是很快便支起了身子，他突然感觉自己今天真的是点背到家了，先是手下的小弟不中用，连绑人的基本业务都做不熟练，等自己出手拿下目标人物后，紧接着旁边又冒出个多管闲事的欧巴桑。
而渊上正是由于担心有其他路人继续过来多管闲事，才专门跟过来做出威胁以炫耀武力，好为正在把人往车上拖的小弟争取时间，结果旁边反倒是又蹦出个敢动手的愣头青出来……
“小子，想挨揍是吗？你是什么货色，居然敢管我们出吕组的事情？”
“渊上大哥，您没有事吧？”
谷就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家领队突然被人放倒的霓虹黑道也赶了过来，当先一人凶相毕露，对着武文锋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咆哮，而另外一个则赶紧俯身把渊上给扶了起来。
“八嘎！”渊上反手就给了身边的小弟一巴掌，“你们不赶紧把人塞进车里带走，跑到我这边来做什么？”
“私密马赛！只是如果我们选择撇下您直接逃走的话，上岛组长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
“你这个家伙……”渊上直接揪住了小弟的衣领，“你们是觉得，我会一对一输给这个手无寸铁的支……哼、小子，你也就只能通过刚才那种偷袭的方式，才能有机会击倒我一次罢了，现在我给你一个跪地求饶的机会，如果你还想吃点苦头的话……”
前面那个正在龇着牙的家伙立刻补充道：“我们会在这里直接杀了你哦！”
而转过头来正对着面前三个霓虹黑道的武文锋，心中不仅未有丝毫恐惧甚至还有点想笑――这几个霓虹人在叫骂方面好像没有多少天赋，加上他们现在还是用着腔调怪模怪样的英语，看起来就更有点滑稽了。
“你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渊上大哥，我们干脆一起……”
“八嘎，闭嘴！”渊上却伸手把两个小弟拽到了自己身后，“很好，正好我也知道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我很欣赏你这样的态度，所以……”
“少特么的废话，你们以为这里是霓虹啊？还特么‘出吕组’，想吓唬谁呢？”反倒是武文锋见对面好像要缩登时就有些急了，“这里可是唐人街，应该不是你们霓虹人的地盘吧――话又说回来了，在扭腰‘出吕组’又算是哪根葱呢？”
“你！”
武文锋特意针对组织发出的挑衅，确实激起了其中一个家伙的怒火，可表情严肃的渊上却立刻拦住了手下：“八嘎，回去！你们两个，全部给我回到车上去！”
“渊上大哥，他……”
“闭嘴，听渊上大哥的吩咐，我们走！”另一个比较机灵的家伙却看懂了自家大哥的眼神暗示，赶忙拖住身边的同伙回头往车子那边赶去。
渊上知道这趟行动已经拖太久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这边指指点点，他自知现在一旦真的动手，很可能会激起旁边那些路人的怒火，到时反而更不好收场。
所以渊上除了在心中暗骂，就只能装出一副欣赏面前年轻人的姿态，好给自己一行人铺好台阶离开：“没想到唐人街里居然还有如此出色的年轻人……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我们在扭腰说到底都是外来者，作为东亚人最好还是紧密联合在一起，你的老大――你！”
在获得鬼娃大宝后实力已经暴涨，骨头痒痒又难得碰到这样一个正当动手理由，知道事后十有八九也不会被师傅教训的武文锋，在听到某句话后当即二话不说，随手拿起一个已经被砸烂的苹果的朝渊上掷了过去，打断了对方看似善意的劝告。
谁让渊上作为霓虹人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的联合策略，在武文锋耳朵里已经算是踩雷了呢？
在没有合适理由的情况下，唐人街的帮派确实无意与出吕组起什么冲突，毕竟人家在这边最多算是支了一个办事处，专门用来处理一下某些需要跨国的业务，打起来没有油水不说，还容易跟霓虹最大的黑道组织结仇，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可让渊上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武文锋压根就不是个帮派分子，心里也根本没有那种“给上面找了麻烦还得自己出面负责善后”的忧患意识，加上他本来就存心想趁着有大宝压阵试试自己的身手，但凡有点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小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们的上岛组长，和你们这边的几位老大，前两天可是刚刚才见过面！”让渊上没有想到的是，武文锋那似模似样的攻击架势，居然开始逼得他连连后退，甚至还不得不挥舞起球棒以求护身。
“乱来？呵呵，这还不是你们先乱来的吗？敢跑到唐人街砸水果摊，你们的胆子好像也不小嘛！”
“那是一个误会！”渊上转头看了眼身后已经发动的两辆车子，“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是一个白人，本来到手后就会直接离开，谁知道那家店的老板……我只是以为他们跟那个白人有牵扯！”
“噢，我明白了……”武文锋还故意拖长了语调，“如果我没有赶过来，你们还打算再去多绑两个人是吗？哎呦，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里是霓虹呢，你们出吕组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是吧？”
而眼看着马上就要靠近车门的渊上，也顾不上继续跟武文锋东拉西扯了，他找准机会便直接扔出了手中的球棒，务求能拖延对方少许时间，好让自己能转身钻进车里成功跑路。
但鬼使神差还回了下头的渊上，随即便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追上来的那个天朝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躲闪，反而稍稍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在目瞪口呆差点没能成功钻进车门的渊上眼里，刚刚也许是武文锋的动作太快，也许是球棒真的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总之……
在转眼间便伸手接住了球棒的武文锋，顺手便狠狠敲在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
第一百三十章
“小伙子，你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吧？”
“我？我能受什么伤啊，那几个霓虹人既没掏刀子也没掏枪……”
面对水果店老板娘关切的询问，只来得及挥舞球棒砸裂几扇车玻璃的武文锋其实还有点意犹未尽，在动手之前他可就做好了被那几个霓虹黑道围攻的准备，谁知对面看上去反而完全是银样?枪头，刚才明明还张牙舞爪了半天，此刻却直接选择开车落荒而逃。
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做好学生的武文锋自然不会明白，自己贸然出手却没有招呼路人一起围攻的行为，还算是间接帮了渊上一个大忙――一群没有雄狮带领的绵羊，还真就只会愣愣的站在旁边看热闹，连半点主动上前助拳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这在稍微有点见识的路人眼里，又非常像是两伙帮派分子在街头发生了意外冲突，哪怕这其中还有天朝和霓虹的身份问题，也不会有多少平民愿意主动上前，以免给自己招惹一身麻烦。
所以虽然脸面上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早早就意识到这一点的渊上，确实成功抓到了这个能让自己一行人全身而退的机会。
而这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渊上刚开始其实打算故意装出一副不敌的样子且战且退，只是结果却让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手上明明还拿着根球棍，居然还是没能完全挡住那个天朝年轻人赤手空拳的攻击。
“没事就好……小伙子，你应该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吧？”水果店老板娘的态度显得十分殷切，“这一片儿的年轻后生我基本都眼熟，他们很多都是直接出生在扭腰，性子跟洋人似的往往都很张扬，可也没有见谁有你这样的胆量和本事……”
而正在气恼这回没能找到机会好好试下身手的武文锋，一边敷衍着旁边已经开始略微发福的热情大妈，一边悄声给刚帮自己挡住球棍的大宝下达了指令：“快，趁着他们还没有走远，追上去给那辆面包车找点麻烦，最好是能找机会把车上的那个白人给放了……”
“小伙子，你刚刚说什么？”
只是小声嘀咕了几句的武文锋，根本没有注意水果店的老板娘居然越走越近，手中还拎着一个装满水果的袋子：“啊？没有……我就是想说，让那几个霓虹人下次出门时最好小心点，如果再有机会让我碰到，肯定让他们好看，哈哈哈……”
“就是得他们一点教训！”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的老板娘已经笑开了花，“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干脆就先装了点水果……拿着吧，外面光被小鬼子祸害过的就不止一袋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家还不知道要遭多大损失呢……老马，你叔的电话还没接通呢？”
“通了通了，这不是正说着事呢！”正杵在店门前的老板赶紧举起手机示意了一下，“……啊对，那绝对就是几个小鬼子……叔啊，我就算是再认不出道上的人，可那几个乌龟王八犊子动不动就那里一个劲喊‘八嘎’，这我还能听错不成？”
而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拒绝答谢的武文锋却愣住了，他看了看一脸笑意正想方设法往自己手里塞那袋水果的老板娘，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有些奇怪的对话，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阿姨啊，您家里……好像不只是在做买卖吧？”
“哎？”老板娘反倒是直接愣住了，“小伙子，难道你不是……哎呀，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堂口的人呢！照这么说，你居然还真就是个路见不平就跑来行侠仗义的好人呐！”
听到这番话后武文锋的脸上就有点绷不住了，首先他上来帮手的动机本来就不怎么纯粹，很大程度上是存着手痒想试试身手的心思，再者这保不齐还真就是个帮派冲突，谁知道那个被霓虹黑道绑走的白人，之前到底在这家水果店里做了点什么……
武文锋倒也不是想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就揣测自己面前看似和善的大妈，其实还在背地里还做着点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他只是突然发觉自己这回恐怕不太好向师傅交代，毕竟见义勇为和贸然插手帮派冲突，怎么说都只能算作是两码事……
现在回想一下的话，水果店老板娘刚开始在高声寻求帮助的时候，除了嚷嚷自己面前的人是霓虹鬼子外，还真就喊过“带人过来帮忙”之类的话，而当时刚好热血开始上头的武文锋，下意识就把这段给忽略了过去……
“小伙子，你不要怕，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呐！”
而老板娘明显也已经看出，武文锋表情开始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她只得连忙替自家分辨了起来：
“其实之前听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该早点想到，毕竟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能把中文说这么好啊……你不知道，早年我们这些黄皮肤想在洋人的地盘上讨生活，不抱团日子可不太好过呐，如果没有大家聚在一起互帮互助，现在又怎么会出现什么唐人街呢……”
“我明白，那个……其实我还有事……”准备离开的武文锋缓缓将球棒放到地上，他认为街头帮派应该也不至于无聊到去验上面的指纹，所以便没有刻意擦拭自己留在上面的痕迹。
跟已经通过师傅验证的天九威不同，武文锋也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水果店老板娘，到底算不算是可以稍作接触的那类帮派分子。
“小伙子，你先别急着走啊，至少拿上这袋……哎。”由于不想生出误会，老板娘也不好直接上去跟人拉拉扯扯，所以她就只能看着脸上明显已经带上了一丝戒备的武文锋，一边客气一边后退，很快又在转身后三步并作两步逐渐跑远。
“……当然要好好谢谢人家，您稍等，我这就……”
这时刚跟自己叔叔说完事情经过的老板，正打算拎着电话过去找人呢，就看到自家婆娘一脸遗憾的走了回来：“哎？刚刚那个小伙子人呢？”
“已经走远啦！”老板娘随手把手里的那袋水果往自家乱七八糟的摊子上一扔，“你说说你，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小点声音，离那么远还让小伙子听到我们跟堂口有关系，结果人家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转眼就跑没影了……”
“这……这怎么能怪我呢？”马老板直接就傻了眼，“明明是你一开始就左一句‘管事的人都死哪去了’，右一句让我叔赶紧带人过来帮忙，对着人家热心的小伙子还问‘你是跟谁的’，就算是傻子恐怕都能听出咱们家跟堂口的关系好吧……”
结果老板娘立刻就不干了：“老马，这说话可得凭良心呐，堂口都是拿钱办事，咱家的生意碰上了麻烦，我喊人来帮忙有什么不对吗？反倒是你，打个电话恨不得整条街都能听见，人家小伙子就是听到你说什么‘道上的人’以后，才当场变了脸色立刻要走！”
“你、我……”在家里一向以老实本分著称的马老板可说不过自家婆娘，“叔啊，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你评评理！我嗓门真的很大嘛？”
谷电话另一头，正跟吴先生坐在一起喝茶的老马登时便捂住了脸，自家侄儿斗嘴斗不过婆娘，拉他这个叔叔下场算是哪门子事啊……
“怎么了，老马，你侄子不是正好打电话过来，在说霓虹人的事情吗？”没想到坐在茶楼里还能收获一线情报的吴先生，突然就看到自己老兄弟的脸色变得异常尴尬，一时间还有些不明所以。
“呃，吴先生，霓虹出吕组那边还真有意外发现……”老马赶忙捂住了话筒，“但是我侄子那边正好还碰到点家事，容我出去跟他交代几句，回来我们再……”
“那你快去快回。”一听这话吴先生心下了然，他对兄弟的家人也算是比较熟悉，而老马的侄子那家……如果用夸张点的话来说，大概也能用阴盛阳衰、牝鸡司晨来形容了。
匆匆离开房间找了个角落的老马，对着手机那边的侄儿就是一通教训，说得大抵就是些只有千日做贼，但没有千日防贼的老话，毕竟道上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守规矩，讲究什么祸不及家人。
结果电话那头的马老板立刻委屈了起来：“叔啊，我这是让你帮我评评理……”
“还评什么理！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不管偏袒谁最后都容易变成两头不是人！”老马对自家侄子可没有那么客气，“听着，现在重点是在咱们唐人街闹事的霓虹人，他们……总之你赶紧收拾收拾先把店关了，带老婆孩子先回家避避风头，我这就派人过去接你们。”
“他叔啊，几个小鬼子居然敢跑到咱们唐人街来闹事，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电话又突然被老板娘抢了过去，“还有那个敢独自替我们出头的小伙子，您要是有空能不能帮我找找……”
随后嘴角开始抽搐的老马，就只能继续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纷乱争执：
“……说正事呢！你突然捣什么乱啊！”
“……怎么能叫捣乱呢？人家小伙子身上明显有功夫，再加上心肠又好，如果不找出来好好谢谢人家，到了夜里你能睡得着觉？”
“……也不至于就急这么一会儿啊！对了，你还是赶紧给孩子打电话，让他们都赶紧回家，咱们得关门休息几天……”
“……还不急呢？婷婷眼瞅着就要上大学了，你看看她身边围着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呐，不是滥情洋人就是连中文都不愿意好好学的假洋鬼子……”
“……这怎么又扯到孩子身上了？你还是先把电话给我再说……叔啊……”
结果总算搞清楚缘由的老马立刻对着电话说了一句：“这回我觉得侄媳妇她说的没错啊！”
“啊？”
“啊什么啊，你就赶紧收拾好铺面准备回家，我这边也没别的事儿了！”准备挂断电话的老马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说那个霓虹带头的家伙把手上的家伙给扔下了？那玩意儿还在吗？”
“我先看看……叔啊，在路边搁着呢，难道那根棒子还有什么用吗？”
“收好，待会儿交到我派去的人手上。”
吩咐完这一句老马便真的结束了通话，随即他又返回了茶室，当着吴先生的面吩咐手下，赶紧到那边去接人取东西。
“吴先生，霓虹鬼子是在咱们的地盘上找人，还是个白人。”老马言简意赅直接汇报起了侄子那边发生的事情，“我侄儿一家在那边也算是开了挺久的水果店，日常往来的面孔大多也比较熟悉，可那个白人还真就是最近一个多星期才出现的。”
吴先生双眼精光一闪：“哦？看来出吕组那帮家伙的目标，居然是躲到我们的地头上来了？”
“十有八九。”老马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亏我们还准备大张旗鼓跑出去搜集情报呢……结果反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还有，我想霓虹鬼子想找的肯定不是区区一个人，毕竟他每次都在我侄儿家的店里买两大袋子水果呢……”
“哦？这么说可能是在毒蝎遭逢大变后，有那么一小撮人就选择跑路到我们这边来了？”这个情况对吴先生来说还真的有点新奇，“不过想想也是，最近这些年，扭腰能安全藏匿下来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正好咱们这边……呵呵，不说也罢。”
其实跟其他正蓬勃发展的区域相比，唐人街近些年的势力，已经开始呈现收缩和分裂的趋势，毕竟在美帝的天朝人虽说也不算少，但堂口却有点像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
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本土那边的非法社团近些年越来越式微了呢？
“吴先生，虽说霓虹鬼子想找的剩下那些人，大概率还是躲在我的地盘上，但凡事都怕个万一……动员所有堂口可不是小事，命令终归还是得由你来下。”
“嗯……”想要彻底搞清出吕组动向的吴先生缓缓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其实劳墨也不怎么介意被人知道一点表面上的秘密，毕竟人说到底还是一种社会性动物，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到死也不说出口，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过基本的谨慎肯定还是要有，所以劳墨在跟触及了真正隐秘的艾米丽见面时，总是会用面具和大衣遮掩身形，而最后选择坦白自己是个亚裔，大概已经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而现在车后座上那对吵吵闹闹的情侣，情况多少就有些不同了，谁让超出常理的人类劳墨这辈子也只见过两个，并且白鸟还不是大个那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天赋异禀的壮汉。
虽然培养出白鸟的组织如今好像已经彻底凋零，但这也足以引起劳墨非常大的兴趣了。
至于卡尔文……如果只考虑他跟白鸟的关系，那顶多也就算是个添头。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水平，但卡尔文确实还是个极其出色的医生，至少毒蝎老大罗兰特是真的把他当个宝贝――哪怕在劳墨的步步紧逼之下，罗兰特已经随时准备好离开扭腰跑路，他都要专门派出手下的一队精锐，前去确保卡尔文的安全。
所以对于这种人才，劳墨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而唯一的问题就是，那种安排更近乎于异想天开……
劳墨最早激活金手指的时候，只算是得到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原版游戏系统，结果由于他在扭腰根本找不到任何能提供经验的恶魔，在隔了几年都没能成功升级之后，才终于获得了金手指再次给出的补丁。
在那以后劳墨就可以获得游戏中所有NPC的能力，像是打造、修理装备，制作药剂、魔法卷轴这种基础功能就不说了，甚至就连注入、打孔这种任务限定的能力他都能学。
而赌博手段、训练佣兵这些已经完全偏离游戏内容，算是额外延伸出来的偏门能力，只是由于不能提供经验劳墨才没有深入使用。
可在所有NPC提供的服务当中，唯独有一项能力是劳墨至今都没有入门的。
第一幕罗格营地中的阿卡拉，第二幕鲁-高因的法拉，第三幕库拉斯特海港的奥玛斯，第四幕群魔堡垒的贾梅拉，第五幕哈洛加斯的马拉――其中有人售卖魔法物品，有人是铁匠，甚至有人能在天使跟恶魔的战场上开设赌局，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治疗师。
在游戏当中，这些NPC可以为玩家解除身上所有的异常状态，还能给玩家恢复生命、法力甚至耐力，与此同时就连佣兵和所有召唤生物的生命也会一并恢复
不过说起来还有点怪异，治疗师能给德鲁伊的狼和藤蔓恢复生命也就算了，毕竟不管动物还是植物，好歹都算是生命个体，兼职医治一下也算说得过去。
可德鲁伊的灵，亚马逊的女武神，刺客的影子，死灵法师的骷髅、石魔，甚至于被复活的怪物，居然都会被治疗师妙手回春，这实在是有点……
总之这门手艺涉及到的“专业”知识实在是过于繁杂，而急于获取经验的劳墨，这辈子又不打算一头磕死在半巫半医的身份上，所以他对这份能力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耗费过多精力深入研究――反正劳墨能直接做治疗药水，又掌握着恢复生命的魔法词缀，完全没必要在这项能力上死磕。
的确，劳墨非常不专业，也没有那个空闲时间，但是现在卡尔文撞到他手里了啊！
论专业程度，卡尔文可是美帝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论空闲时间，他在女友白鸟和毒蝎的双重牵连下，几乎算是彻底丢掉了重回正经医院的机会，只能在游荡者内部设立的私人医疗系统任职。
所以劳墨现在就打算从金手指提供的那一大堆医疗知识中，挑些完全不涉及魔法的资料出来，看看能不能让卡尔文从中择优吸收一部分，哪怕在没有金手指加持的情况下，不能完全发挥游戏中那份逆天的效果，能单纯提高一下他的医疗水平也非常不错。
毕竟劳墨身边的朋友更多还是普通人，万一有人碰上点什么严重的伤病，只能躺在病床上挂水维持生命，他又不能拿出治疗药水就去硬给人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能有一名经过现代医学体系洗礼，专业且训练有素的医生在身边，有些事情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这个地方还真是偏僻。”在劳墨他们快要抵达冷兵器俱乐部的时候，终于又跟男友和好如初的白鸟，开始转身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
正在慢慢拨动方向盘，准备朝大门转向的劳墨解释道：“这地方原来是个小型金属加工厂，破产后就被我的朋友全盘买下来了……地方是偏僻了点，不过水电供应都没有什么问题，还专门接了网络过来，也就是离城市中心太远，往来要多花点时间――嗨！是我，开门。”
“你好啊，墨！”
胖乎乎的保安其实早就认出了门外是乔的车，他一边开门一边从门卫室探出身子，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打起了招呼：“里面有几个人可是已经等你好久了，墨……等等，天哪，你居然带了朋友一起过来？”
“招呼艾伯特一声，让他赶紧准备个欢迎仪式。”打开车窗的劳墨朝身后比划了一下，“我这边有朋友想尝尝全身甲的厉害呢，搞不好俱乐部成员又能喜加一了。”
看到一脸惊喜的肥仔保安马上缩回去开始给老板汇报喜讯，坐在劳墨身后的卡尔文赶紧掏出了那管特意带在身上的体力药剂，趁着还在车上没其他人注意的功夫打开瓶塞一饮而尽。
而坐在卡尔文旁边的白鸟，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便立刻瞪大了眼睛，毕竟自重逢以来她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男朋友一口气喝下那么多的……呃，好吧，谁让他待会儿就要去撸铁了呢？
显然艾伯特他们没办法插上翅膀，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飞出来做夹道欢迎，所以劳墨开车进门之后还有功夫额外嘱托几句：“放松点，卡尔文，这个俱乐部里的都是普通人，只是看上去……可能和游荡者那边差不多。对了，别忘了我之前告诉你的……”
“尽量少提道上的事情。”其实卡尔文很想说自己的紧张感大部分都来自于劳墨，“还有就是，不要跟任何人说体力药……呃，顶多跟人聊聊涉及成年人话题的部分。”
“很好……”将车慢慢停好的劳墨鼓励道，“待会儿你如果能更随意一点，那就更好了――嗨！艾伯特，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身后是有什么猛兽在追吗？”
一百三十二章
态度十分坦然的林老头双手背后，在酒店迎宾人员的刻意奉承下，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天九威名下的豪华酒店，而跟在他身后的徒弟武文锋看上去则稍微有些手足无措。
而刚刚才得到消息的酒店领班，已经双手抱拳匆匆迎了上来：“林老爷子，还有文锋兄弟，欢迎光临！两位今天这是？”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顺路过来吃个便饭。”林老头还真就是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只我们爷俩坐一起吃饭也怪无聊的……天九他在吗？”
“林老爷子，今天还真有点不凑巧，上午天九哥好像临时有事，所以这个点正好没在这边。”点头哈腰的领班赶忙回答道，“不过雄哥应该是闲着，他刚刚才跟我们打过招呼，说一会儿就过来吃个中饭……”
“鬼手雄吗？也行吧。”自顾自走在前面的林老头直奔楼梯口，“我看他也不像是个有家眷的，待会人到了就直接喊上来吧，三个人倒是勉强也能凑上一桌了。”
“好嘞！”面对连大哥天九威都要奉为上宾的贵客，领班还真就是一点也没有怠慢，应承下来之后便麻利的赶到前面引路，直接将十分淡定的林老头和略显拘谨的武文锋，又带到了上次那间平时几乎只为自家帮派大佬开放的包厢。
“林老爷子，今天我们后厨到了……”
“今天用不着那么麻烦，饭菜你们看着随便上点就是了。”
领班刚从一路小跑赶上来的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连刚到的新鲜菜品都没有推荐完，就被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的林老头给打断了：“也不用像上次那么丰盛，毕竟今天只有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大鱼大肉……对了，你们这里的茶还不错，这回就先来上一壶吧。”
昨天中午被请过来吃饭的时候，为了表示敬意天九威就先上了酒水，只是最后四个人都没有喝多少罢了。
记好贵客要求的领班转身就退出去了，临走前照例留下了一句“拐角就有人，有事您吩咐”，而身上早就已经有些不自在的武文锋，立刻就驱使大宝又把房间给细细搜了一遍，然后才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师傅啊，您这……咱俩就这么上来吃一顿啊？”
“怎么，难道是这边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师傅，主要是我现在兜里总共可就只有百十来刀，这万一这饭后突然算起账来……”
而早就看出徒弟心中顾虑的林老头当即就一拍大腿：“还算账？咱爷俩……你在天九威那家伙罩着的赌场里，不是还亏着好几万美刀没有找补回来吗？别说正经场子里都巴不得免费供应饭食，以求客人能玩得尽兴，就是现在……”
“现在？现在又怎么了？”见师傅老神在在居然还卖起了关子，心中刺挠的武文锋变得有些抓耳挠腮起来。
想起到美帝后这短短几天里的种种见闻，林老头不由得感慨起来：“呵呵，我就是突然觉得，扭腰好像还真特么是块风水宝地啊……也不知道该说是有各路神仙汇聚于此呢，还是该说连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甚至都随处可见呢……”
说起神仙人物，武文锋倒是立刻就联想到了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但是却能让天九威都舔着脸巴结的劳墨，和那个莫名跟师傅动起手来，实力明显不凡的大洋马，可后面那段话的意思就有些……难道昨天分开后只一个晚上的功夫，师傅居然就又碰上什么狠角色了？
想到这里武文锋的两眼甚至变得有点放光，作为一个身怀艺术却无处施展，朝气蓬勃到内心都有点躁动不已的年轻人，他所渴求的不就是能凭本事，去亲身经历一段轰轰烈烈的大冒险吗？
“师傅，难道你……”
“徒儿啊，你最好还是赶紧消停点吧，修行人如果开始变得心浮气躁起来，那么离行差踏错估计也就不远了。”林老头却不轻不重地点了武文锋一句，“不过我也不是想故意瞒着你，只是那件事情正好还跟鬼手雄他们有关，等他到了自然会在饭桌上一并告诉你们。”
之前才刚跟人动过手的武文锋，原本火热的心头立马就是一凉，甚至多少还变得有些心虚，毕竟在昨天从师傅手中接过大宝之前，他平日里遇到麻烦还真就没有多少底气，经常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而喜欢息事宁人其实也不能算错，武文锋心里就一直想着，些许苦难都只能算是化茧成蝶前的必经之路，如果一点委屈都按耐不住，那么很可能就会逐渐走上师傅口中的“歪门邪道”，甚至慢慢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渣恶徒。
不过长久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也确实容易在可以获得释放的时候突然喷薄而出，就像今天在路上碰到的那场冲突，要是换成过去的武文锋十有八九不会贸然挺身而出……当然了，他也不是想要袖手旁观，至少报警这种小忙还是可以顺手帮帮。
而这种恨不得立刻找人比个高低出来的异样心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发的？在学习方面一向顺风顺水的武文锋，低下头开始沉思起来。
在没有来美帝这边留学以前，由于家里早年就有回国探亲的三爷爷帮扶，日子过得比周边邻居要好很多，而打小就兜里有钱心里不慌的武文锋，过去最大的心结，大概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杂事了，说开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重点应该就是来到扭腰之后……先是误信陌生人差点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虽说武文锋总算及时醒悟过来，没有在赌场里越陷越深，但是在后续解决这个麻烦的过程当中，他也确实深深感到了自身的无力。
比如说，武文锋觉得自己如果能早点修炼有成，在获得鬼身的帮助后，他至少也不会把随身那笔高达六位数的存款给输干净，更不会在后来被三爷爷强制限制花销……
当然了，如果在赌场作弊这种事情被师傅发现，武文锋估计自己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段他就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借大宝他们赢钱。
而后来刚了解完情况，就几乎算是单枪匹马前往赌场，在赢钱的同时还顺带找回了场子，彻底平掉了那件事的劳墨，又给武文锋更深一层的刺激——他们俩个明显高低也差不出一代人去，可差距又凭什么有那么大呢？
至于等到师傅终于来到自己身边，以为心中石头总算可以落地的武文锋，在看到那个脑子可能有问题的大洋马，也拥有一身令人瞠目结舌的高超物力时，可能都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了。
“嗯，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就在武文锋静下心来，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因为拿到了鬼身，所以才变得有些开始狂妄自大时，之前被他派到门外盯梢的大宝，却在暗地里偷偷联系上了林老头，把之前的那些所见所闻全都报告了上去。
“年轻人果然气盛啊，居然都在街边跟小鬼子动起手来了？”林老头乐呵呵的揶揄起了自己徒弟，“你说这事好巧不巧，我打算在饭桌上说的事情，正好也跟小鬼子有点关系呢……”
武文锋万万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自己手上的大宝居然还会向师傅打小报告，再联系他早上的那次嘴瓢……看来这小鬼根本就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小喇叭啊！
“师傅，我已经知道错了……”
“错什么错，教训霓虹鬼子的事情也能叫错嘛？”看着有些羞愧的徒弟林老头赶忙说道，“又不是无凭无据就动手伤人，那几个小鬼子明明已经当街虏人，还敢恐吓仗义执言的无辜群众，你没让大宝给他们造个车祸出来，其实就已经算积德行善啦！”
“不是，师傅……故意造个车祸出来，好像有点太过了吧？”还以为自己会受到指责的武文锋登时就傻了眼，“那辆车上还有个不知为何被绑上去的白人呢，这要出点什么差错……再说了，我觉得我还没有到那种能轻易背上人命的境界啊！”
林老头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么个老头子还要迂腐！难道车祸就非要死人不可嘛？在扭腰城里那帮小鬼子是能把车速飙到上天还是怎么？不管趁拐弯还是红绿灯，让大宝给他们随便造个追尾，磕个头破血流能有多难啊……”
“等等，师傅，大宝居然还会那种精细活儿呢？”这才反应过来的武文锋突然插了一句，他当时能给什么吩咐另说，可实际执行起来还是得鬼身才能动手啊，可现在听师傅这个意思……大宝以前到底还学过点什么乌七八糟的本领啊？
“咳咳，这才是正宗的旁门左道嘛，毕竟人在江湖上飘荡，偶尔也会碰到一些不好用蛮力处理的事情，而到了那种时候，我们难免需要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林老头，又赶紧替自己辩解起来。
好在林老头早年收徒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什么玄门正宗，做起事来自然也就犯不着讲究什么光明正大，现在教育起徒弟来倒也不用顾忌什么人设崩塌，甚至还真有点言行合一的意思在里面。
而最近半个月里三观反复被人洗刷的武文锋这回算是彻底麻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是师傅的道德标准比较灵活多变，还是自己好像真的过于不知变通……
不过就在武文锋还是满脸懵逼的时候，杵在包厢外的大宝又一溜烟跑了回来，同时向他们师傅二人传达回一个清晰的信息：鬼手雄到了。
“失礼失礼！招待不周！”看上去风尘仆仆的鬼手雄刚进门就抱拳致歉起来，“按理说我应该早点到这边，来恭迎林老爷子和武小兄弟的大驾才对……只是堂口最近几天的事情有点多，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见反应有些迟钝的徒弟，明显是还没有消化完自己传授的那番道理，林老头便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哪里哪里，我们爷俩过来时也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冒昧了才对……”
鬼手雄看了眼好似模样突然有些呆傻的武文锋，心中感到有点奇怪，不过他很快又继续跟林老头客套了起来，而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服务员，正好还端来了刚刚泡好的茶水。
“嗯，这个茶喝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如果老爷子喜欢的话，吃完饭干脆就带上一点回去吧？”
“那倒是用不着，毕竟我自己冲泡起来还挺费时费力，最近我正好也没有那个……美帝时间啦！”
“哈哈哈，看不出老爷子您还真是幽默！”
“毕竟上了年纪，保持心情舒畅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嘛。”乐呵一会儿之后林老头觉得差不多也该说到正题了，“鬼手雄啊，虽然天九不在，但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听到这番话的鬼手雄止住笑脸面色郑重，毕竟他和天九威昨天还在林老头的要求下，特意带着人家去帮派会场周围转了一圈，而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林老头有意给他们堂口搭把手，所图的无非就是给徒弟武文锋结个善缘。
“林老爷子，您如果有什么吩咐，我们自然是……”
“唉！我这回上门可不是想提要求，只是正好有点事情想要让你帮忙转达一下。”
“我？转达？”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的鬼手雄，却想不通自己能给谁，转达什么样的事情。
林老头知道自己昨天偷听人家开会的事情现在也不好解释，加上今天徒弟正好又跟霓虹人起了冲突，所以干脆就换了个表达方向：“有件事情好巧不巧让我们爷俩撞上了，我估摸着你们这边可能也会有所行动……今天上午有霓虹黑道在唐人街闹事了吧？”
“哎？老爷子，这件事您怎么……”事后才从天九威口中得知大概经过的鬼手雄愣了一下，“等等，我记得天九哥说，在场有一位仗义出手相助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武小兄弟吧？”
“啊？”
尚且没有回过神来的武文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林老头赶紧替徒弟应承了下来：“就是他没错，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年轻气盛，一时热血上头才跟霓虹黑道动了手，希望那没有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谁知鬼手雄却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还直接跑过去拉住了武文锋的手：“文锋兄弟啊！没想到居然是你，也难怪……嗨！哪还有什么麻烦呐，老爷子，我们谢谢武兄弟还来不及呢！对了，我们帮派的马叔还特别想见……”
“等等！”林老头却突然说道，“文锋的事情待会儿再说，我这边还有要紧事呢！”
“马叔他……呃，老爷子您先说！”
“转告你们各个堂口的大哥，在找霓虹鬼子麻烦的时候，可千万得长点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为了表示敬意才提前下车步行的原田，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在盯梢之后，便马上加速跑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铺子门前。
站在外面的人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店内的货架和地面上，都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物件，好像是在售卖日用杂货的同时，还兼顾着做买卖一些二手物品的生意。
不过对已经来过这里数次的原田来说，这家小铺子却好似龙潭虎穴一般，连伸手推开店门都需要提起莫大的勇气，所以他还是站在外面给自己鼓了半天劲之后，才终于挤出一张颇为僵硬的笑脸：“失礼了……”
哗啦——哒哒哒——咕噜咕噜咕噜……
结果这个突然推开店门还高声打招呼的行为，先是把里面正专心致志做事的人给吓了一跳，然后从他手中散落到地上的圆珠，又反过来惊到了本来就有点提心吊胆的原田。
“私密马赛！红豆泥私密马赛！”下意识就开始对着店内开始道歉的原田，鞠了好几个躬后才看到有一颗珠子滚落到自己脚边，而这家铺子里最近才新收的那名店员，正气呼呼地趴在地上来回扒拉着什么。
“看什么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啊，还不赶紧帮我把地上的这些玩意儿给捡起来啊！”那名肥头大耳面色凶恶，光溜溜的脑袋上大概只有睫毛得以幸存，明明里面光着膀子却还系了个围裙的壮汉店员，开始气呼呼地朝着原田嚷嚷起来。
“私密马赛！我、我这就来……”原田已经被刚才的动静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也顾不上自己还穿着一身整洁干净的西装了，立刻便趴了下去捡起脚边那颗珠子，然后又手脚并用冲到了那名店员身边，差点还在店内过于狭隘的过道当中，直接撞上对方的脑袋。
面对出吕组在扭腰的二号负责人，在这边打工的那名壮汉居然还颇......。
其实单纯从理论上考虑，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外派工作也算是个香饽饽，毕竟霓虹那边有好多没什么文化的普通组员，连被派到扭腰干活的资格都没有，而本土的帮派成员太多，他们想上位竞争就更激烈了。
不过出来处理起国际事务的原田也慢慢开始了解到，跟帮派都能合法化的霓虹本土相比，扭腰这边的环境还是太恶劣了，平时需要做点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时，容易被条子盯上也就算了，可这边的条子是一言不合说开枪就真会开枪啊！
虽然东亚人的面孔多少也算是一层保护，但原田心里多少还是横上了一根刺，毕竟主要势力和生意都在霓虹的出吕组，在海外通常不会太过高调，而这也代表着哪怕在这边做到了极限，手下最多也就是掌控一批被本土流放过来的孱弱小弟。
看看已经闯出了显赫凶名，因为犯事才被发配到扭腰避风头的渊上，如今都被手下那群不争气的小弟给连累成什么样了吧……堂堂饿狼直接变成了一条忠犬，现在整日只会对着组长摇尾乞怜。
再看看名义上是扭腰负责人，可连自家“上岛组”的旗号都打不出来，平日里只能借着上头的名号，才能勉强维持扭腰分部运转的上岛组长吧，而原田自问将来也不会做的更好了，毕竟在海外硬的实力不够，就只能在举着上面名号的同时，天天给周边其他势力赔笑脸。
可现在情况已经有些不同了，虽然原田不知道在霓虹那边，组织高层到底有没有结识过类似“大河原老师”这样的高人，但他清楚只要自己能抱紧眼前的这条大腿，那么哪怕将来依旧留在扭腰，至少也不用死守着自家门前那寥寥几条街道过日子。
这其中涉及的问题可不是钱，毕竟跨国黑帮在外面能谈的生意，无非就是联系其他势力做一些走私之类的大买......卖，而原田他们只要稍微过下手就能沾上不少油水，只要在退下来前没有被条子抓到，那么将来回去后绝对能做一个富家翁度过余生。
原田想要的却是能有大批小弟前呼后拥，是威风八面，是尊敬，而不是站在道上最边缘的位置，像个局外人般看着扭腰各种肤色的豪杰逐一涌现，自己却毫无作为。
“大河原老师，鄙人遵照您的吩咐，把从目标人物处夺来的钱包带过来了。”
而为了实现这一野心，不惜在高人面前丢弃全部颜面的原田，以极为恭敬的姿态跪坐在地，在深深低下头颅的同时高举双手，将从渊上手里得来的那个钱包，递给了面前那个看似平凡无奇，好像至今仍然一事无成的大龄男青年。
“啊、嗯……很好，你做得很好，原田。”被原田敬若神明的大河原，年纪可能也就只有三十上下，他带着一副小小的圆框眼镜，身材普通看上去还文文弱弱，只是身上不知为何零零散散还戴着许多零碎，整体形象给人的感觉还有点怪异。
比如大河原在脖子上戴着条颇为粗大的链子，他的两条手腕上也各有一串手链，只是上面串着的东西却有些奇形怪状，连粗细、长短、大小都难以统一，看上去根本就像是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给串到了一起。
不过倘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中只要隔上老远，会有个别形制极为类似的物件，像是一些细长的弯角、方正的柱状物或是椭圆形的……小橄榄球？
可惜不管是此刻在大河原面前万分恭敬的原田，还是会在登门后会一板一眼隐隐传达敬意的上岛，都不会失礼地一直盯着高人身上不同寻常的装扮，他们最多也只会认为这是隐士特有的怪癖，而不会在细致处深究。
毕竟高人之前曾经展露过的神异之处，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
俯身低头不敢直视大河原老师的原田，先是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一轻，然后又听到咔哒一声轻响，他就知道高人已经取走并打开了那个钱包。
“咦，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钱……”
“大河原老师，鄙人严格遵照您的吩咐，万万不敢私自截取其中任何一件物品。”
“啊、很好，你有心了，原田……”大河原稍微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那么这个钱包里面的美刀，我就收下……咦？”
“大河原老师？”原田匍匐在地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鄙人从下属手中拿到这个钱包之后，只打开查看过一次，并且没有擅动过其中任何一样东西！”
原田能听到面前的高人把钞票被丢到一旁，然后将钱包倒了个底朝天的动静，他心中充满了疑虑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能赶紧表述起自己的忠心，同时飞快地开动起脑筋：渊上不会动过钱包里的东西吧？可他应该也没有那么缺钱啊……
难道是大河原老师真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钱包上看出点什么来？
“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大河原却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这回你做得非常不错啊，原田！可比你们那个……咳，看来你果然要比上岛组长用心多了。对了，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想向我寻求一点帮助……嗯，接下来你有多大的把握？”
“大河原老师，您说的把握是指？”
“那几个我要找的白人，看来你确实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行踪……对了，你还是抬起头来吧，就像你们那个组长平时……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这点啦，只是这样跟你说起话来也怪累的……”
“非常感谢！”
听到自家老大已经变成了“那个组长”，缓缓抬起头来的原田心中开始窃喜：上岛组长到底还是当惯了头领，大......河原老师一说不用太过客气，他还就真的开始就坡下驴，马上便以一种大致平等的姿态对待起高人来。
现在可好了，虽然大河原老师嘴上说不用客气，但现在看起来那其实也是一种客气，而在行为上一向谨小慎微，同时还欺上瞒下完成部分嘱托的原田，自认已经大幅度领先上岛组长了。
微微直起身子来的原田，立马看到大河原老师脸上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大河原老师，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查清那几名鬼畜白人的所在，但今天……最快就是今天，下面的小弟们就能传来确切结果！”
“很好，看来你也很有决心和毅力嘛！”
看上去十分高兴的大河原，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原田的肩膀，登时让他的骨头都软了三分：“只是事情多少还有一点变故，好像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大河原老师，如果只是一些单纯的帮派冲突，鄙人无论如何都不敢贸然上门叨扰。”
“……居然，已经不是、单纯的帮派冲突了？”大河原的笑脸突然一僵，“原田，有些话你不妨再说明白一些，我……我只是不太喜欢拐外抹角的说法方式，你能明白吗？”
“私密马赛！大河原老师，这是鄙人组里养成的恶劣习惯，还请您原谅！”
认为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的原田赶紧又低下头去，而他这才注意到高人现在居然连脚腕上都系了链子，只是看上去要比手和脖子上的那三条稀疏许多……上面串的零碎也更小，这可能只是为了方便走路吧？
“好了，也用不着一直道歉，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心中有些没底的大河原忍不住把手伸进了衣兜里，然后掏出了一本……漫画？顺着书签打开翻弄了两下后立刻又揣了回去。
而原田则赶紧详细转述起了渊上之前的顾虑，哪怕其中大部分都......还只是推论，可只要唐人街稍微有那么一点危险的可能性存在，这回他就决计不会亲身犯险，除非……
“我记得那个什么渊上，好像是紧跟在你们组长身边的……原田啊，难道他比你厉害很多吗？”
“大河原老师，作为同一个组织里的兄弟，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动手解决的冲突。”为了不使高人产生误判原田的回答十分谨慎，“不过同为武斗派，我倒也听说过渊上的一些事迹……但总体上来说，我们之间的那点细微差距，肯定远远无法填补我在您面前看到的，那条深不见底的可怕鸿沟。”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啦，哈哈哈……”放下心来的大河原又轻松了不少，“这样说起来，那个能打败渊上的天朝年轻人，可能也就是练过几天武道罢了，也不能当做唐人街上有高人的证据嘛……至于汽车抛锚之类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巧合了。”
“果然大河原老师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哈哈哈，毕竟如果真的存在……真的有什么阴阳师隐居在唐人街，那渊上他们怎么可能有命回来呢？原田啊，遇事谨慎确实是好事，但想太多就容易瞻前顾后了……你说呢？”
听着高人越发轻松写意的语气，原田多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多少还是想再加上一层保险，就厚着脸皮继续祈求起来：“大河原老师，听您这么说鄙人确实安心多了，不过这回到底是要到唐人街上办事，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
大河原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才说道：“也对，毕竟天朝人说得好，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你们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事，如果出点什么差错……原田，你跟我来。”
感觉自己心跳差点快要漏拍的原田，十分忐忑地站了起来，然后跟着大河原老师从这间小小的会客室，钻进了旁边......更加狭隘的卧房。
“跪下拜一拜吧。”
“大河原老师，这是？”
“我们霓虹有八百万神灵，我凑巧……我这边正好能让你借用其中的一点神力。”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瞪大了眼睛的原田，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像是用木头胡乱拼凑起来的……小小鸟居？心中产生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甚至几乎忘了对旁边得意洋洋的大河原老师说出敬语。
“别大惊小怪，这东西至少能保佑你到晚上都刀枪不如……不过如果碰上了火器，你最好还是躲远点为好。”
大河原介绍起这个得意之作的主要功效，只是在原田失神没有注意的时候，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使用间隔太长，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啧，都是熊谷那个家伙，最近几天在拳场里做的也太过了一些……”
与此同时，在楼下铺子看店的熊谷，却瞪大眼睛盯着另一位意外来客：“史密斯先生，你突然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更加狭隘的卧房。
“跪下拜一拜吧。”
“大河原老师，这是？”
“我们霓虹有八百万神灵，我凑巧……我这边正好能让你借用其中的一点神力。”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瞪大了眼睛的原田，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像是用木头胡乱拼凑起来的……小小鸟居？心中产生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甚至几乎忘了对旁边得意洋洋的大河原老师说出敬语。
“别大惊小怪，这东西至少能保佑你到晚上都刀枪不如……不过如果碰上了火器，你最好还是躲远点为好。”
大河原介绍起这个得意之作的主要功效，只是在原田失神没有注意的时候，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使用间隔太长，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啧，都是熊谷那个家伙，最近几天在拳场里做的也太过了一些……”
与此同时，在楼下铺子看店的熊谷，却瞪大眼睛盯着另一位意外来客：“史密斯先生，你突然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