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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上的恶之花全文阅读

作者:白雪青灯     龙门上的恶之花txt下载     龙门上的恶之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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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镜

    曜琓大学

    录取通知书

    林镜同学:

    兹录取你入我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学习。请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具体时间、地点及注意事项详见《新生入学须知》。

    ......

    今天是九月一日,距离开学还有足足一天。

    清晨。

    林镜背着包,拉着行李箱,回想着随着录取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新生入学须知》上所写的内容,视线在港口公交站的大站牌上扫视着。

    “14路……啊,这里。”林镜习惯性地将手指伸到眼前,虚指着14路公交车的站牌,自语道,“两块钱,倒数第二站么。”

    稍微确认了一下,林镜便拉着行李去找14路公交车的上车处。过了两个其他公交车的上车处,便是14路公交车的上车处,已经有不少人在排着队了。

    因为现在还是个大清早,所以排着队的人,或者说这整个大站的大部分候车的人,年龄都比较大,但这也并不说没有早到的年轻人,比如排在队尾的林镜的前一位,就应该是一位和林镜同道的女学生。

    不过从她被林镜注意到开始,她就一直在敲着手机屏幕。林镜在队尾观察四周时也随意地瞟到了一眼,原来她是在和某个人聊着天,但根据她那有些急躁的表情来看,聊的可能不是什么很好的话题。

    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林镜这般想着,继续向四周随意地打量起来。

    很快,14路车到了。

    “同学。”林镜轻拍了下排在前面的这位依旧快速打着字的少女,却见到这位少女被林镜这么一打搅后竟惊出了一个激灵,手一抖,手机便从她的手中滑落了。

    但好在林镜眼疾手快,向前侧边一个踏步,接住了转体数圈半的手机,屏幕朝下,递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手机被惊魂未定的人接过,林镜向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带着些尴尬的微笑,指了指前面前进着的队伍。

    “啊,谢谢。”她转过头看了一下车,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林镜点点头,赶紧拉上行李箱跟上队伍。

    林镜微微叹了口气,拉着行李跟上了前面的少女。

    “诶?要两块钱?”前面传来了已经开始有点熟悉的声音,声音带着些惊慌失措。

    林镜扶额,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拖着行李箱的手。

    “我帮你付吧。”林镜再度摆出友善的微笑,对着高高站在车上的少女说道,并示意她将横在登车台阶上的行李箱拉上去。

    “谢谢谢谢。”少女在座位上坐定后,便转身来一阵感谢。

    “没事,举手之劳。”林镜礼貌地笑道,“嗯……你也是曜琓大学的学生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取出了手机,“我把钱转给你吧。”

    “一块钱而已,没事的。”林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但拗不过面前表情十分认真的少女,也只好取出手机,与她加了好友。

    “嗯……林立?”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资料卡。

    “网名而已,我姓林,就是这个双木林,索性就拿这个林开头的词做网名了。”林镜也点开了她的资料卡,“嗯……你的名……”

    “这是我的英文名。”她笑了笑,说道,“我姓徐,名玄若。我把我名字发给你。”

    “徐玄若……”林镜看着发送过来的信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名字也发给了她,“我单名一个镜字,镜子的镜。”

    “林镜。”徐玄若确认般地重复了一遍林镜的名字,却没又去设置备注,而是抬起头来,双眉微蹙,仔细地端详起林镜的脸来。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被徐玄若这么注视着,林镜有些奇怪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徐玄若才“松”开了视线,展开了笑颜,说道:“林镜、林镜。好啦,我记住你啦。如果让你感到有些困扰的话,那就对不起啦。”

    “没事,没事。”林镜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徐玄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说着,徐玄若便接听了那个只有号码显示的电话,而在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变了。

    她回过了身,小声而急促地回着话。

    林镜看见了她的表情变化,猜测着,来电者估计是在等车时,徐玄若急躁地发着消息的那人。

    过了许久,徐玄若的通话才结束。她转过身来,面色不是很好。

    “嗯……男朋友?”林镜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小小地吐出一口气,说道:“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她挤出了一丝笑容。

    林镜见状,便要转移话题:“那……你是什么专业呢?”

    “汉语言文学。”

    “是嘛?我也是汉语言文学。你是新生吗?”林镜的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惊喜。

    “你也是?”徐玄若的双眼微微一亮。见到林镜点了点头,回了声“我也是新生”,她微微一笑,说道:“那可真巧,没准我们会在同一个班呢。”

    看样子徐玄若不佳的面色恢复了一些,但林镜却一下子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徐玄若也没有多少的心情去推动谈话,两者的聊天再度陷入了僵局。

    在僵持了一会儿后,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点。徐玄若听到站点播报后便站起了身,和林镜说道:“我先在这里下啦。”

    “诶?哦。拜拜。”林镜道了声别。

    “拜拜,下次再见。”徐玄若笑着回应道,然后就下了车。

    “五浪。”林镜重复了一遍站点的播报,看向公交车内的站点提示牌,数着站数,“路才过一半呢……”

    ……

    “额……369室的意思,竟然是三栋、第六十九室的意思。”林镜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米色的、标识着蓝色369数字的寝室,一股难以抑制的吐槽欲蠢蠢欲动,“鬼知道一层是三十间寝室啊!不对,这个寝室号设定的就有问题吧!就是用来调戏一下新生的吧!”

    林镜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待心情缓缓地平定下来后,从口袋中取出了有由透明胶带所包住的369室标识的钥匙,心中带着一股莫名的仪式感,缓缓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一股不应该出现在早晨这一时间段的香味扑面而来。

    “最后一个人到了,笑天、阿饼、小白快来接客啦!”

    “嗨!……阿饼过来帮我抽卡!”

    “欢迎欢迎。抽卡自己抽,我马上开boss了。”

    “喵的!是谁加水洒一地然后要我来拖的?!诶?兄弟怎么称呼?”

    林镜看着眼前的场面,沉吟两秒,开口说道:

    “是哪位仁兄那么天才,在大清早搞火锅的?”

    ......

    燃烧得差不多的固体酒精依旧在努力地奉献着自身,好让其上架着的汤锅能继续“咕嘟咕嘟”地滚着气泡。

    这一整个火锅就架在寝室中间的制式食堂长桌靠阳台的这一侧,清早寝室里的五人正就围着这口锅。

    林镜和笑天坐在右边,苏泽与宗白坐在左边,彭兄站在靠阳台门这一侧。

    “真神奇,我林某人来大学的第一顿早饭竟然是火锅。”林镜喝了一小口纸杯中的火锅汤,感慨道,顺便夹走了他惦记已久的千页豆腐,接着又果断数筷夹走了被惊起的小土豆片。

    “啊!你怎么把土豆片全夹走了!”林镜的对面,长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瘦瘦小小的苏泽,见到林镜的这番举动,当即不满地叫出了声,“明明是我先把它们弄起来的!”

    “那也明明是你把它们都夹碎了。”林镜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将悉数夹入杯内的小土豆片都送入了口中,让这位被其他的室友称呼为“阿饼”的苏泽同学,只能在对面干瞪眼。

    “行了阿饼,你抢东西哪次抢得过别人,更别说这次又还是你自己搞砸,然后成全了别人的。”做在阿饼身边开口“劝慰”的是宗白,也就是“小白”,人如起称呼,他那白皙的皮肤足以让不少女孩羡慕不已,再加上俊秀的、偏阴柔的面貌以及十分匀称的体格,可以说,他有着非常优秀的先天条件。硬要说有什么奇怪地方的话,那就是他的虎牙稍微有些异于常人。

    “什么叫‘又’啊。”阿饼不满地嘟囔一声,靠过去瞅了一眼小白手中的纸杯,顿时有些不甘心地嚷道,“你是不是又把锅里的鸭血全夹掉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血豆腐这种东西了!”小白也是一脸理直气壮地回怼阿饼,然后从杯中夹起一块,在阿饼的眼前晃了晃,“要嘛?”

    “要!”

    “要就自己去夹!”小白直接将血豆腐扔入了嘴中。

    小白你又逗阿饼。”彭兄一边在心里默数着秒数,一边开口说道。话音刚落,才在锅中畅游了一小小会儿的毛肚被押入了彭兄手中的纸杯,待到两秒后再被取出时,竟已覆盖上血淋淋的一层,在空中往杯里缓缓地滴落着辣椒油。看着就让人心惊的成色被彭兄送入了口中,带着一丝急不可待的神色。

    只见他微微吸了两口绝对是用来降温的凉气后,随手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已经披上一层红甲的筷子再度夹起一块毛肚,往锅中伸去,同时还看向阿饼问道:“这边还有一点鸭血,要不要等下下锅后我帮你抢?”

    “不要不要不要。”阿饼闻言赶忙摇头,说道,“本来就够辣了,被你那筷子一夹还不要死?” 

    “辣吗?这微辣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小白?笑天?还有那个……”“辣吗?这微辣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小白?笑天?还有那个……”

    “我叫林镜。双木林,镜子的镜。”林镜提醒道。

第二章 室友

    “林镜……就叫你镜子好了。镜子,你说辣不辣?”彭兄随口就给林镜定下了外号。

    “啊?我一般不怎么吃辣,不过我觉得还好。”林镜说着,突然见到锅中浮起一物,眼睛一亮,便闪电般地伸出了筷子。

    两双筷子在锅中交错了起来,那半块鸭血被可怜地架了起来。

    “欸,兄弟你手速可以呀。”对面的小白眼睛一亮,率先松开了筷子,大度道,“那这半块就给你了。”

    “谢了。”林镜见状,笑了笑,夹着这半块鸭血收回筷子。

    凯旋途中还遇到了另一双仍在锅中奋力挣扎的筷子。

    是来自林镜身边的笑天同学的。

    “哎呦,笑天你夹不起来就算了咯,多久咯。”小白在笑天的对面调笑道。

    “不是……”笑天伸出另一只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认真,只听他这般说道:“我一定能夹起来的,这个丸子……”

    “我看你开锅放下手机后就一直在夹,要不要我帮你咯。”小白说着,手中的筷子灵敏地探入锅中,两下便将那圆滚滚的丸子稳稳地夹出了锅。

    “杯子伸过来,给你。”小白的筷子停在锅的上方。

    “要是有那种大勺子就好了。”笑天伸出手中的纸杯接过丸子,有些懊恼地嘟囔道,然后将杯中的丸子倒入了口中。

    “你多练练筷子夹东西就好了。”又将一片毛肚送入口中的彭兄这般宽慰这笑天,然后拿起了在笑天边上的一个塑料袋,“最后一点鸭血了嗷!”

    数块鸭血被倒入了锅中,让“咕噜噜”的气泡稍微收敛了一些。

    “阿饼,这块酒精快不行了,再拿块来备用。”彭兄俯下身子看了看锅底,差使道。

    “又让我去拿东西?”阿饼“滋溜”下金针菇,不满地叫出了声。

    “快去,等下带你把那条龙刷了。”一边的小白发声道。

    “行行行。”阿饼应着,站起了身。

    ……

    “欸?不是说和我一起刷嘛?”阿饼敲了两下鼠标,有些着急地转过身看向往门口走去的小白。

    “动不动跳网,怎么刷?”小白一脸无奈地回应道,“还是先和笑天一起帮镜子把被子脸盆那些东西拿过来再说咯。”

    “行行行,帮我带瓶快乐水。”阿饼挥了挥手。

    “那么远,自己去。”小白挥了挥手,离开了寝室,带上了门。

    ……

    “我是二号床,那一号床是谁?我看那桌上什么也没有,床铺上也没东西啊。”林镜看向右边的小白,边走边问道。

    “一号床不就是寝室长咯。”小白耸耸肩,说道,“笑天是我们五个中来得最早的,让笑天和你说。”

    “对,我是我们五个来得最早的,就要了个六号床。”另一边的笑天接过了话,说道,“不过,当时我去报到的时候,寝室长就已经签到过了,但没有见到过他人一面,可能是本地人,然后签完到回家了嘛,毕竟还没正式开学呢。”

    “啊?签到不是签名字的嘛?我看那个表格上,一号床边上只标着小小的‘寝室长’这三个字呀。”林镜继续问道。

    “那个就是他的签到咯。”小白回答道,“所以我们也很好奇,寝室长到底叫什么。”

    “啊……诶,话说笑天你姓什么呀?我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你的姓氏了?”林镜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欸,听镜子这么一说,我也忘了你到底姓什么了。”小白也看向了笑天。

    “啊。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姓氏这么难记,明明很简单,别人却都很快不记得了,我都习惯了。”笑天苦笑两声,说道,“好好记一下哈,我姓——”

    “让一下!让一下!快让开!!”

    有些尖锐的女声一下子引起了三人全部的注意力。只见一个少女在一个明显她已经无法控制的快速滑行的滑板上惊慌失措地叫着,她的身子在维系平衡的边缘左右摇摆着,伴随着与平时相比有点变了调子的声音,让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快让开啊——呃……”

    场面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只见少女被上前两步的笑天和小白一左一右地架在了半空,被林镜一脚踹开的滑板,正在不远处继续转着已经朝天的轮子,那稳定的转速就犹如某些游戏进度条的加载一般持久不断。

    “小心点嘞。”三人一齐嘟囔着。

    这个惊魂未定的少女的双脚已经成功落地,她的双目有些失神,两腿也有些发软,若是一下子失去助力扶持,恐怕也会一屁股坐到地上,所以笑天和小白慢慢地扶着她走到路边去坐下了。

    林镜拾起了滑板,放到了她的面前,说道:“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

    “那就行……唉——控制不住的话,下次就别这么快了,还好没出事,要是真撞到人就麻烦咯。那,我们就走了啊?”林镜这般说道。

    她点了点头,然后抱住了双腿,将脸埋入了膝盖,看来是要自闭一会儿了。

    三人见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和应该是与她一起的几位过来看情况的女同学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应该是滑板社的。”笑天率先说话了。

    “话说……”林镜看了看两边的两位。

    “看来我们挺有默契的。”小白也参与进来试图打破这一股莫名尴尬的气氛。

    但接下来还是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在一致同意下,三人先绕道去买了瓶阿饼要的快乐水,再去取林镜的被子、脸盆、水壶之类的用品回寝室。

    ......

    当林镜、小白、笑天三人再度回到寝室时,369寝室里的火锅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在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花露水味清香。

    林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铺床,而是先在自己的桌位上打开了背包。

    打开背包,林镜却看到了一样陌生的东西:

    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智能手环。

    “我包里哪来的这玩意?”林镜皱着眉自语道,“嘶——我记得我来这儿也没打开过包啊……”

    林镜将黑色智能手环整个打量了一遍后,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这个智能手环屏幕上特别标出的小白圈。

    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出了白色的阿拉伯数字,亮度那种在夜间刚好能看清数字而不会“大放光芒”的程度,而显示的仅有时间与日期,当然,是正确的时间与日期。

    林镜又点了一下这个应该是多功能键的小白圈,这次它的屏幕界面上显示出了竖排的两个白色的汉字“中下”。

    “中下?什么意思?”林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又摁了一下那个小白圈,以为还会跳出什么别的界面,却没想到屏幕直接熄了,他又再度按了几次那个小白圈,才确定,这智能手表的功能就只有这两个了。

    然后林镜又将这个手环翻了过来,打算看看这个屏幕的背面。

    屏幕背面是一个跟普通智能手环所带有的、用来测量脉搏的那种小装置一模一样的东西。但直觉告诉林镜,那绝对不会是用来测量脉搏的,如果硬要和什么扯上些关系的话,那这个小装置可能就是使屏幕显示出“中下”的原因。

    “欸!你们谁的手环掉我这了?”林镜举着手环吆喝了一声。 

    “啥手环?”因为接连不断的跳网而终于被逼得暴躁,现在正平复着情绪的阿饼首先看了过来。

    “你自己看咯。”林镜随手将这个手环丢给了阿饼。

    阿饼一阵手忙脚乱地将手环接住后,随便地点了点手环屏幕上的小白圈。

    “哔——!”还未过两秒阿饼就大叫着淳朴的语言,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干着各自的事的其他三人都纷纷地探出了脑袋。

    “镜子!你这什么表!”阿饼持着手环走到桌边,把手环屏幕对着举到了林镜眼前,质问般地大声说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这又不是我的……”林镜的话随着看清手环屏幕上显示的白字戛然而止了,因为从这语句中省下来的力气,要用来止住不断张扬起来的嘴角了。

    “什么什么?屏幕黑下去了,我没看见。”彭兄率先围了过来,随即,笑天和小白也围了上来。

    面颊已有点泛红的阿饼带着羞愤欲绝的表情,当着众人的面连点了两下屏幕上的小白圈。

    在一脸严肃的、围了上来的三人面前,出现了不知为何而显得明晃晃的两个字:

    “菜鸡”

    “哈哈哈哈!”螓首浓眉的彭兄率先笑出了声,洁白的牙齿搭配上有些夸张的动作,释放着难以抵挡的感染力,使得就快完全绷住嘴角的林镜功亏一篑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自己点的时候好歹还显示个‘中下’……”林镜大笑着解释道。

    “你本来不就是个弱鸡嘛,这不是很好地把你的情况反映出来了嘛!”小白笑着,进行着非常不厚道,却又非常诚实的发言。

    “拿回去,快拿回去,我没有手环这一玩意,以后也不会买了……真是太可气了!”阿饼把这手环往林镜手里一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生闷气去了。

    林镜一边收着笑,一边拿着这手环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第三章 寝室长

    “诶,你前面说你点的时候显示的是‘中下’?”在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后,笑天突然出声道。

    “啊……对,你们看。”林镜将手中的手环转过,将屏幕面向众人,背面也随之对到了自己。

    只见林镜点了两下屏幕上的小白圈,“中下”二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啥意思啊?让我试试!”彭兄见状,从林镜手中拿过了手环,把本来就没有上扣的环带撑开,直接将屏幕“架”在了手心上。

    两个和林镜在使用时一模一样的白色字体显示在了屏幕上——“中下”。

    “欸?镜子我和你一样诶?”彭兄展示着手中的屏幕,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地说道,“那这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这又不是我的,我从来没碰过这种类型的东西。”林镜摇了摇头,拿回了手环。

    “让我试一下。”一旁的笑天表现出一副挠有兴致的模样,从林镜手中接过手环,仔细地在手上戴好后,才点向屏幕上的小白圈。

    “嗯?小白你看,文字变了!”彭兄率先出声,拍了拍视线投向了别处的小白,说道,“你看,‘中中’!”

    “那能说明什么呢?”笑天边解着手表,边出声道。

    “啥意义都没有。”某处座位上传来了颇具怨念的声音。

    “欸,我看寝室长那桌上……”小白指了指369寝室中仍然空着的一个位置,说道,“那里是不是有张纸?”

    “我看看……”林镜接过笑天递过来的手环,走向寝室长的空桌。

    果然有一张隐隐融入灰色桌面之中的纸张被放在了桌面的中心处。

    林镜拾起纸张,边看着纸张上的内容,边回到前些秒所站着的位置。

    “这个手环……”林镜面色有些怪异地将纸张放在了制式食堂餐桌上,说道,“寝室长说是给我的……”

    “啥?”

    阿饼也重新加入了话题,和小白、彭兄、笑天三人一起看起了被林镜搁在桌面上的、寝室长所留下的留言:

    “林镜、彭兄、苏泽、宗白、笑天,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寝室长。

    早饭吃火锅的点子挺不错,可我在早晨习惯吃点清淡的,就不参与了。

    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尽量多熟悉熟悉,碰到困难也好解决。

    手环我就给林镜了,因为他二号床,离我的一号床比较近。(笑)

    手环一个功能是能看时间,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可以分析目标的目前的相对身体强度,如果目标会变身或者会啥刀法之类的话是测不出来的。

    要用第二个功能的话,就用那个屏幕背面的,就是市面上用来测脉搏的那个装置的东西,对准目标就行了,有效范围十米。目标块头够大,测量范围能应该能更大。

    对了,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状态差不多是‘下上’的程度。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这玩意不是我发明的,而且我要它也没啥用。(笑)

    最后,请小心。

    致林镜:铺好床好好躺一躺吧,可能以后就没得躺了。还有,手环别丢了就行,不用担心它会不会坏,电量什么也完全不用担心。

    致彭兄:彭兄,你的名字真的就是彭兄啊?我总以为我看错了呢……别吐槽我的字啊,我跟你说,还是要比你的鬼画符要好一点的!

    致苏泽: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测出来的就是弱鸡,可能是因为它的制作者运气特别不好吧。(笑)但没事,相信自己,你的气运足够逆天,怎么样都能活下来的。

    致宗白:我很好奇,你会站在哪一边呢?

    致笑天:笑天,你的姓氏到底是啥?我怎么就是看过一遍忘一遍呢?

    最后的最后,致大家:我也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总之,要小心。”

    ......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hai三声)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hui三声)九首,往来儵(shu四声)忽,吞人以益其心些!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林镜躺在刚铺好的床铺上,一边照着注释,一边小声地读着。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mi二声)散而不可止些!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赤螘(yi二声)若象,玄蜂若壶些!五谷不生,藂(cong二声)菅是食些!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大中午好好的,镜子你招什么魂?!”不知何时来到床铺边上的笑天拍了拍林镜的肩膀,这般说道。

    “随便读读呗。”林镜放下了手中的《楚辞》,笑了笑,支起身来,问道道:“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你运气好不好?”笑天有些贼兮兮地问道。

    “运气?一般般吧……”林镜有些不解地看着笑天,回答道。

    “那……来!试试!”

    笑天将手中亮着的手机屏幕举了过来。

    横屏的中间,是一张蓝底的符,两侧写着叫人不明觉厉的鬼画符,上下还各有一个小图案,而这张符的中间位置,却是空空如也,似乎是叫人往上写些什么东西。

    “这什么?”林镜接过手机,斜了斜身子,好让笑天也能看见屏幕。

    “哎哟,就是叫你帮他抽卡。”另一边的阿饼出声道。

    “抽卡?那让阿饼来帮你抽不好吗?”林镜的语气充满了不解。

    “他嫌我手气太好,说太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了。”阿饼的语气满是无奈,“而且我也很少帮别人拼运气……”

    “先来一次试试手吧,在上面随便画点什么就好。”笑天催促道。

    “行行行,抽不到什么好东西可别怪我啊……”林镜点点头,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再问道,“随便画点?什么都可以吗?”

    “对对对,什么都行。”笑天的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迫切。

    “那我就画个五角星了。”林镜闻言,抬手便画。

    随着“确认”按键的点击,屏幕一闪,左侧和右侧分别出现了两个紫色的图案。见状,笑天的呼吸瞬间急促了。

    两个紫色的图案再次一闪。右边的图案变成了一个像简化的涡轮机一样的东西,下面还标识着五个字的名称以及“x2”的字样,应该是某种计数的道具。

    而左边的图案也是一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日式画风的美少女,下面还标着“A”的字样。接着,显示出了一个蓝幕的简化界面,出现了两个小框,分别是刚抽出来的美少女和道具。然后,带着美少女头像的小框又是一闪,化作了带着同样美少女头像的碎片模样,还标着一个“x18”字样。

    “呃……这算什么?”林镜指着他看不懂的界面,转头问向笑天。

    “说明你运气还行,抽到了一个A级的‘式神装甲’虽然是我有的,不过我还要碎片来升级,所以这抽得还不错。”笑天紧绷着脸,说道,“接下来再试几发十连抽吧。”

    “十连抽挺贵的吧……”林镜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犹豫,说道,“一张抽卡符要二百八钻石,十张不就是要二千八了?像这类游戏,钻石什么的都要充钱的吧?”

    “又不贵,小钱。”笑天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看我这里专门备了八万多钻,够你抽三十次左右十连了。”

    “哔——天壕!你家里真的有矿啊?你送我个游戏呗。”阿饼闻言,眼睛都睁大了。

    “自己买去。我真家里没矿。”笑天转过身,哭笑不得对着阿饼摊了摊手,然后又转回了身子,催促般地对林镜说道,“开始吧,开始吧!”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笑天双手抱着头,面部表情异常的痛苦,只听见他喃喃道:“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运气那么差……”

    “放弃所有特别依赖运气的东西吧你!”小白也从他的位置上转过身来,凑热闹不嫌事大地和阿饼一起使出了精神攻击。

    “呃……那个?”林镜一脸无辜地拿着笑天的手机,看向笑天。

    “别看我……别看我!万恶的人类……”笑天自暴自弃般地不断地扬着手,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我想出去逛一逛。”林镜见笑天如此,便下了床,边把手机递到笑天面前,边说道,“有谁想一起出去吗?顺便去吃个饭。”

    “去哪?”笑天抬起头来接过了手机,问道。

    “现在不还是挺闲的嘛,往市中心那边走走呗,正好认识认识这边。”林镜回答道。

    “不去不去。”阿饼率先给出了回答。

    “我也不去,彭兄不是去吃饭了吗。我让彭兄顺便帮我带个饭,估摸着现在差不多快要回来了。”小白摇了摇头。

    “啊?什么时候!”阿饼再次瞪大了眼。

    阿饼的话音刚落,一阵钥匙插进寝室门的声音响起。

    “嘿!兄弟们,我回来啦!”彭兄兴高采烈地拉开门,举高手中的两个塑料袋。

    “小白这是你的,微辣炒年糕。笑天这是你的,微辣炒米粉,多加了三份肉。”

    浓郁的香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寝室,高兴的情绪也同时传遍了整个寝室,除了阿饼,就连正准备出门的林镜,也被似乎天生就带有着情绪感染天赋的彭兄,给染上了几分积极的情绪。

    “你们带饭怎么都不和我说!”阿饼有点气恼地拍了下自己的桌子,吸引了全宿舍的目光。

    “你又没和我说要帮你带饭。”彭兄摆出了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转过了视线,“镜子你要出去呀?”

    “对。”林镜点点头,再次确认般地摸了摸口袋后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拜拜。”林镜走出寝室,回过头来对室友们挥了下手。

    “拜拜拜拜。”“拜拜。”“再见。”“早点回来啊。”

    在四种各异的告别声的送别下,林镜关上了寝室大门。

    一抬手腕,手环的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现在的时间:

    九月一日,十一点四十八分

第四章 异变

    时间即将到达正午。

    “即将来临!这一……无比神圣、无比……崇高的时刻!”

    充满狂热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中回响着。

    不知为何,这个房间被改造得如此黑暗,这里的时间仿佛还停留在黎明到来之前的那一小段黑暗。但还好,仅剩几处可以不用去处理的光源,让人能够较为轻松地猜测出,这里,应该是个实验室。

    在操作台上,仅有两个排在一起的按钮微微地亮着,一红,一绿。

    红色的按钮已被按下,绿色的按钮上搭着一根看上去应该是成年男子的右手食指。

    这位成年男子,应该就是操纵着目前这场正在进行着的实验的人,可以隐约地辨别出,他身上的穿着正是标准的实验室套装。

    只是……他身上的那间实验白袍,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怪异……似乎……这件白袍也做了什么改动吧……

    在这实验室的中心,还有一个经常会出现在一些科幻作品里的东西,那是一个足以容纳成人的、装满了蓝色培养液的培养罐,同时,它也是这个实验室里,最大的、微弱的光源了。

    蓝色的培养液中悬浮着一个环抱着膝盖的少女,时不时地吐出几缕气泡,证明她仍然活着,不,应该说,她仍然在呼吸着。

    “十!”

    “九!”

    “八!”

    狂热的声音携着炽热的气息从进行着试验的中年男子口中喊出。

    “七!”

    “六!”

    “五!”

    随着数字的减小,中年男子的心跳越来越急促,那心脏跃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即使是站在实验室的另一边,也能听到他那全然病态的心跳声与喘气声。

    “四!”

    “三!”

    “二!”

    一口唾沫吞下,不知不觉间,中年男子竟觉得应该是状态十足的身体,却变得如此口干舌燥,如此……

    “一!!”

    随着话音一起动作的,还有他的左手。

    根据他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拉动拉杆。

    培养罐玻璃壁上的飞速地升起了一层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新的外壁,将这个实验室里最大的光源,完全地封闭在内,同时封住的,还有其中的声音。

    仅留下一红一绿那个按钮在实验台上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好使这个实验室不至于陷入完完全全的黑暗。

    在这近乎于死寂的黑暗中,时间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浓稠而不愿流动。

    尽量压低的呼吸声在此刻是如此的刺耳,难以控制的心跳声在此刻是如此地让人焦虑与急躁。

    突然地,原本被摁下的红色按钮“猛得跳了起来”。

    不用迟疑了!

    绿色的按钮被迅速地按下。

    随着外壁的降下,才可以看到,那培养罐的玻璃壁竟然已经碎裂,蓝色的培养液也四散流出,在正在缩回的外壁上、支撑培养罐的高台上、实验室的地面上,肆意地淌。

    一个似乎是站立着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中年男子的视线之中。

    先前用来完全罩住培养罐的外壁完全地降了下去。

    蓝色的培养液从实验室的中心开始四散地淌,试图将其所散发出的幽暗的微光来为整个实验室提供一些光亮,同时也将这碎了一高台的玻璃渣冲散。

    这高台上,站着的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女性的身影,看来,她就是这场实验的被实验者。

    她就那样子呆滞地站立着,滴落着水珠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唯有她的眼睛,准确说是她的瞳孔,她的瞳孔深处,闪耀着忽明忽暗的诡异蓝光。但是,这所幽暗的实验室里,依旧只有那个中年男子的、开始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那么……

    “噗通!”

    作为实验体的她倒下了,眼中闪烁的幽暗蓝光也已黯淡了下去。

    难道是实验失败了吗?

    只见中年男子离开了操作台,粗重的呼吸声被强制压了下去。

    他正在缓缓靠近作为实验体的她。

    小心翼翼地,他来到了实验室的中心,然后更为小心地顺着阶梯,往高台上走去。

    唯有靠近了,才能更为清楚地看到,在微弱的蓝光中的,实验体那已经变得惨白的皮肤。

    他绕到了她的头部这边,先摸了摸她的颈部。

    没有脉搏。

    他心中一喜,再次粗重起来的呼吸声已无法抑制。

    只见他用手将她的头部抬起,用另一只手去撑开她的一只眼睛。

    如同死尸一般,也没有什么蓝光。

    “哈哈……”他的手一松,实验体的头部再次砸在了蓝色培养液上,但他毫不在意地起身,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哼……曜琓啊,你们这帮人,还不是都要变成一具具的行尸走肉?而我,而我甚至都能……”

    浓郁的血腥味喷洒着,被极其锋利的碎玻璃片割破了喉咙的他,再也无法接下去说完他那已准备许久的台词。

    “嘶——哈……啊……”

    现在换做是他无力地倒在培养液中、玻璃渣上,稍有不同的是,他还在痛苦地捂着喉咙喘着带血的气。

    一只丝毫没有生命温度的手抓住了他的脸,尖利的玻璃片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

    血液四溅。

    实验体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双手不可置信般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然后她又猛地垂下脑袋看向脚边的那具尸体。似乎她凝视了这具尸体许久,然后终于将这具尸体一脚踢开,慢慢地走下这个高台。

    此时,这个实验室的某块极度黑暗的角落里,一道几乎无法辨别出的黑影无声地在空气之中消失了。

    ......

    时间明明距离开学仅有一天,但行政楼内却见不到几个人影。在行政楼的顶层,一个算是挺大的办公室内,一个略显瘦小而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立于落地窗前,俯视着生气勃勃、人来人往的校园。

    “您不撤离吗?”

    有一人从阳光难以触及的阴影中走出,带着一句简单的话语。

    “为何要撤离?那几位前辈都不愿离开,我也如此。”中年人笑着回答。

    “现在还来得及。从正午十二点开始,龙门市就会被全面封锁。”那人摊了摊手。

    “我明白,倒是你,不去和你369的室友们熟悉熟悉吗。”中年人的语气中带着洒脱,“一个寝室长,却没有一个寝员认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呢?”寝室长又摊了摊手,回话道。

    “行!”中年人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然后又问道:“你说,寝室长……话说这总感觉是你在占我便宜啊?算了……你说,以后,龙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说不准。”寝室长的回答很简短。

    “不说也罢。”中年人轻哼一声,挥了挥手,说道,“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去看看哪里还需要你的帮助吧。”

    “哦,对了,回来的时候,顺道去超市里买一瓶龙门精酿来,玻璃瓶的就行。”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保重。”

    寝室长道出了两个字,转过身,离开了。

    曜琓大学的行政楼高然耸立着,专门立在楼顶的“曜琓大学”这四个红色的大字可以说是这整个曜琓大学最醒目、最标志的东西了。尤其是“曜琓”这两个此时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的大字,喷薄着浓烈而炽热的“曜琓”之气。

    ......

    林镜已离开了曜琓大学,来到了中枢区。

    “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林镜打量着四周,嘀咕道。

    突然,林镜全身的汗毛倒竖,他赶紧向前一跨步,然后转过身。

    “你是......”

    林镜惊疑不定地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突然,她身形一动,迅猛地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速度?!

    林镜反应不及,重心不稳,脑袋猛地撞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五章 六人众

    大大的圆形会议桌旁,零散地坐着五个人,或者说……是五个人型生物。

    突然,这件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走进了一位身着一袭青衫的青年。

    “大家久等了。”青年笑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我们就开始了吧。首先……就从我右手边开始,大家依次介绍一下吧。”

    “厄里斯。”青年右手的第一位开口了,她声音清冷,黑袍笼罩全身,同为黑色的大兜帽之下,仅能看到鲜红娇艳的薄嘴唇与显得有些苍白的下巴,在她的身旁,一柄缠绕着诡异幽蓝色纹路的大镰刀插在地板上,闪耀着生冷的光。

    “观察者。”厄里斯右手边的一个男人开口了,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属于看到过一眼也完全不会有任何印象的那种,而且,时不时地还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

    “该隐。”坐在相对来说最为黑暗的男子睁开了眼,开口说道,他的身体藏于淡淡的黑雾之中,两道猩红的光从瞳孔中直射而出。

    “白狼,这真的就是我的名字。”一位看上去和这个严肃的环境不是和搭的少女盘腿坐在她的座位上,同大家招了招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她的双手各戴着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黑色大手环,额头上有一抹特殊印记,散发着明黄的微光。

    “洛。”宛如晚期喉癌的声音从最后一人的口中发出,他一身黑色的哥特式猎魔人装扮,带着身边放着一个复古的行李箱,上边放着两把剑。

    “怎么不顺便介绍一下自己的种族或者是身份呢。我先来做个示范吧。”青年有些不太满意地叹了口气,说道,“青,‘三皇五帝’之‘青帝’。好,再来一圈吧。”

    “不死族。”厄里斯继续用冷清的语调说道,黑袍下伸出了纤细而苍白的右手,握上了身旁的镰刀。

    “人族中的超越者。”观察者笑了笑,身周竟开始响起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来。

    “血族。但与那个群体无关。”该隐眼中的猩红的光是如此的慑人。

    “我是狼人。”名为“白狼”的少女再度举起手来在头顶晃了晃,额上的纹路变得一闪一闪起来。

    “猎魔人。”最后的洛抽出了其中一把剑,剑身闪耀着圣洁的银光。

    “欸,欸,欸!别冲动,别冲动!”自称为“青”的青衫青年敲了敲桌子,说道,“不就一个介绍嘛,这么冲动干什么?”

    “呵,如果不通报身份还能就当对方只是重名罢了,但一旦确认了……”

    “那就当对方在谎报不就行啦?”青年摊了摊手,说道,“你们的介绍又不是为了说专门说给对方听的,要么当作风太大没听见也行呀。”

    青年这么说着,这会议室内竟然真的开始挂起了风,并且越来越大。

    “如你所言。”观察者最先开口,周身的异状顿时消失不见。

    随后,厄里斯收回了握上了镰刀的手,该隐眼中的红光微微收敛,白狼额上的印记的稍微黯淡了下来,洛将银剑收回了剑鞘。

    “这样和和气气的多好。”青年这么笑着,会议室里的风一下子又都平静了下来,似乎,一切又回归成原样。

    “那么,开始吧,对于龙门市。”

    ......

    “咳!咳!哈……嘶——”

    林镜终于缓过了神来,挣扎地坐起了身体。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了他的身体还是完好的。然后他发现自己竟赤身处于一间完全陌生的浴室中的浴缸里。

    雾气腾腾,四灯的浴霸毫不吝啬地施放着暖洋洋的光芒。

    林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开始回忆之前的经历。

    但他失败了,有些充血的大脑发胀得令人难受,回忆起来的东西也净是些扭曲而破碎的画面。

    于是林镜便决定先离开这间浴室。

    他先尝试着要站起身来,但又失败了,他一屁股跌回了浴缸内,反而还将他震得不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虚弱了,还只是单纯的泡晕了,还是发生了某种异变,亦或者是他现在所浸泡着的,这淡蓝色的、有一点点粘稠的液体导致他的身体变得如此。

    不过他那站起身的尝试并不是没有收获,他在洗脸台上看到了令他感到莫名熟悉的黑色智能手环,以及一条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干净的浴巾,当然,还有一面大镜子。

    林镜稍微地缓了一下后,便用爬的方式爬出了浴缸,来到了洗脸台边上。

    虽然现在林镜的大腿还无法支持站立,但还是能做到让他的身体站起来,再立刻将上半身趴到洗脸台上。

    尽管这一举动不太好受,但林镜好歹算是成功地趴在了洗脸台上。

    凉凉的台面让林镜发胀的脑袋清醒了一些,然后他便伸出手去将手环拿到手中,点亮了屏幕,看清了其上所显示的时间:

    九月一日,十九点零七分

    而林镜脑海中的时间还停留在……

    停留在哪里?

    林镜的表情突然变得痴呆了起来,但很快他便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

    林镜的心中难以遏制地升起了一丝慌张,然后迅速地打开了水龙头,将凉凉的清水往他自己的脸上泼着。

    万幸水龙头中流出的还是正常的清水。

    林镜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大镜子,将镜面上的雾气拭去。

    脸还是正常的,眼睛也没有变得怎样的猩红或者怎样的黄浊。

    然后他尝试着地支起了身子,仅能在镜子上看到胸部以上的位置,但也足够了,足够他清楚的看到,在他左边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有着极其明显的伤口。

    是咬痕,来自于人的咬痕。

    他抬起右手向去触摸颈部的咬痕,整个人却先再度趴在了洗脸台上,不过紧接着,他也摸到了那咬痕。

    为什么……林镜一边触摸着咬痕,一边再一次地开始回忆数小时前的经历。

    “啊......哈……”

    当试图回忆时所产生的剧痛累积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林镜也不得不再一次地将脑海闪过的扭曲而破碎的画面扔回脑海深处,但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

    “啊!啊……”

    林镜努力地张着嘴试图说些什么,但……

    终于,他放弃了说话,无力地趴在洗脸台上,双目开始逐渐地变得无神。

    ......

    饿……好饿……

    在一片混沌之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响起。

    林镜的意识浑浑噩噩地接收着这样的信息。

    身感觉上,似乎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为了争夺养分而大肆开战,吞噬着周围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甚至是身周的细胞。

    这具身体就仿佛要因此而四分五裂,但却又无法四分五裂,因为还有些无法被吞噬,也无法去进行吞噬的忠实的非生物们在维持着这具身体最后的体面。

    突然,嘴巴被掰开了,汹涌的血腥味从口腔冲入,斥满这具已经开始要变得空虚起来的身体,使得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为之一振。

    有什么小块的东西被送到了口中,足以令人作呕的腥味直冲大脑,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躁动了起来,它们蠕动着、欢庆着,飞速地运输起那块被送入口中的东西,然后疯狂地开始掠夺起那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解出来的养分。

    似乎整个身躯都因此而重获新生,就连大脑也开始整顿脑海中已经蔓延开来的混沌的意识。

    一块,两块,三块……

    突然地,似乎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满足,这具身体竟开始再一次地开始了躁动。

    这异常强烈的呕吐感是大脑将意识拉回的终极大招。

    “呕——”

    林镜的身体从小幅度的干呕,到现在终于达成了一次完美的呕吐,却呕出了一些血水,以及一小块已经被身体所排斥的生肉块。

    林镜无力地喘了两口气,双目才开始聚焦,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熟悉的脸,但记忆还是既混乱又扭曲,所以想不起来她是谁。

    林镜已经看清楚了坐在自己眼前的人。

    是她救了我么?林镜此时还在逐渐地将身体的操控权权掌握到自己的意识手中,他只能这般地猜想着。

    她的瞳孔中正不断地闪烁着幽暗的蓝光,同时,她的眼瞳似乎也被这幽暗的蓝光所感染了,当初她同样如此地直直地看着林镜时,首先被林镜印在脑海中的那对黑宝石般美丽的眼瞳竟已开始……

    等等?当初?林镜的瞳孔再一次地放大了,恍惚间,似乎有无数个支离破碎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在疯狂地刺激地林镜的大脑。

    “呵啊……”林镜的双唇蠕动着,一副嗫嚅的样子,但尽管他用上了这具身体目前所能调动的所有的力量,却始终无法说出半句完整的东西来。

    “咳!咳!”林镜最终咳了两声,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只见她转过身去,露出了身后的三根猪排骨,和一根仅剩下几丝不好下嘴的余肉的猪排骨,然后她拿起一根没动过的来,转过了身,将整个猪排骨几乎都贴到了林镜的脸上。

    林镜吃力地抬起手来将这根猪排骨推了回去,同时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她见林镜如此动作,便直接撕咬起排骨上的肉来。

第六章 起誓

    “滴,滴,当!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分,曜琓大学广播站为您准确报时。”

    曜琓大学的行政楼楼顶,“曜琓大学”这四个红色的大字在午时强烈的阳光下却已显得不是那么的闪耀了。

    一个身影从行政楼的大门口冲入,那速度几乎到了人类的眼睛都难以捕捉的地步。

    却见到那道身影在楼道间借助楼道的墙壁腾闪着,每一次闪身而过,被借力的墙壁上都会留下一个看上去挺浅,却又会给人以一种极强的力量感的脚印。

    很快,那道身影来到了顶层,不在用前面的那种充满暴力感的前进方式,而是变成了稳步行走,这也使得他的身形与面貌能够被看清。

    他便是寝室长,手里提着一瓶看上去还是完好的酒,玻璃瓶装,瓶子上标着“龙门精酿”的字样。

    他停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推开了面前熟悉的办公室的大门。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晚了一点点。”当寝室长一推门进去,寝室长所熟悉的那位中年人立刻用声音告诉了他所在的方位。

    他依旧还在他的办公室中。但已经不站在能够俯视几乎整个校园的落地窗前,而是坐到了办公室另一边的茶几旁。

    一起坐在茶几旁的,还有六位看上去和这位中年人年龄相差不大,但肯定是要年长一些的先生们。那就是这位中年人曾提到过的前辈了。

    “您要的龙门精酿,玻璃瓶装。”寝室长便走到了茶几旁,将手中的酒放在了茶几上,同时,目光扫过眼前的七人一遍。

    他们的状态使人心惊。

    只见他们每一个人的脑门上都青筋猛涨,顶在大腿上的拳头,无不是握得指节发白。一阵又一阵打着颤的身体在显示着他们都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

    “不过还好……来得不是很晚。”中年人用着尽可能轻松的语调和语气说着话,伸出有点抽搐的手想要去将酒拿到手中。

    “本来是既要将全市的信号屏蔽,又要断水断电。所以劝说用了一点时间。”寝室长帮忙递了一下酒,同时将茶几上的七个小茶碗摆在了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仅是轻轻一拔,木塞便掉落在了地上。

    “过来的时候有点急,里面的酒就多晃了几下。”寝室长和中年人一起拿着酒瓶,分别往七个小茶碗里倒了一点酒,说是一点,其实也仅有几滴而已。

    “临走前还能喝到龙门精酿,挺好了。”中年人笑了笑,颤抖的手拿起了一个小茶碗。

    本来他想站起来,但稍微尝试了一下后,只能作罢了。

    寝室长替着中年人,将一个个小茶碗送到一个个颤抖的手中。也好在每个小茶碗中仅有几滴酒液。

    “你也倒一点吧。”中年人说道。

    寝室长拿起茶几上的最后一个小茶碗,倒满。

    “前辈们,这次就不要以茶代酒了吧?”中年人双手捧着小茶碗,有些惨淡地笑着,“前辈们,请!”

    一双双或黄浊或腥红的眼睛睁开了,残存的理智之光不顾消耗地燃烧了起来,让他们的意识能够在此刻再次完全地掌管他们那已经开始朝着某种方向异变的躯体。

    一双双颤抖的手捧着各自那仅有几滴酒液的小茶碗,尽可能小心地将其送到自己的嘴边。

    能让人为之沉醉的酒香在偌大办公室中的这一小块区域里弥散着,那一张张看上去已经开始扭曲起来的面孔上,都尽力地“扯”出了几丝笑意,理性之光逐渐暗淡的眼睛中,一抹抹复杂却并没有展露出丝毫悲伤的神色闪过。

    最终,那七双眼睛一齐将名为“期许”的神色投向了寝室长。

    寝室长环视过众人,微微举高手中盛满了酒的小茶碗,一饮而尽。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啪!”

    八声瓷器摔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同时弥漫开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寝室长提着没有喝掉多少的龙门精酿从办公室中走出,转过身来,慢慢地合上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然后他后退了几步,放下了酒瓶,鞠了三次躬后,再度拾起酒瓶,捏好瓶塞,身体微微一倾,身形便从视线中消失了,只原地留下了浅、却极具力量感的脚印。

    ……

    会议室。

    自称为“青帝”的青年敲了敲桌子,“现在‘三皇五帝’中我是主事的,那就由我来当这次的裁判,有异议吗?”

    “没有。”少女“白狼”抬起手来在她自己的头顶上挥了一挥,用她的正常的音量说道,却在这间会议室里显得如此洪亮。

    “甚好。”观察者也是一副坦荡荡的表情。

    会议室没有响起异议的声音。

    “那规则都明白了吗?有什么不清楚的、想问的,趁现在赶紧出声嗷。”青帝叹了口气,好似他消耗了多大的精力一般,懒散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

    “我想知道,最后的胜负是怎么样来判别的。”洛出声道。

    “很简单呀,谁拿到了谁赢。”青年耸了耸肩,说道。

    “可他们基本上可以算是处于一个队伍之中的,并不是各自为战。”该隐眼中那猩红的光芒是如此的嗜血。

    “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谁拿到了谁赢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青年摊了摊手。

    “但我认为这样的判定方式并不明智。”厄里斯微微抬起了脑袋,看向青年。

    “我觉得挺好呀。这样的变数才大,才刺激,不是么。”青年笑了笑。说道,“这样子的话如果有人想要进行干预也不好下手,不是么?当然啊,我说的是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啊,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啊。”

    “那他们需要有一定程度上的额外引导和帮助。”洛说道。

    “这个放心,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吗,现在才到九月二日,九月三日才正式开始呢,等开始了我就会有个安排。”青年一副“我办事你们放心”的表情,“还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快点结束吧。”少女白狼有些无聊地说道,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其他人则是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啊。”青年敲了敲桌子,一副赶时间的样子,“行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最后的这二十四个小时里再敲定一下你们心中的‘意中人’吧。”

    此言一出,会议室中的气氛为之一滞。

    “你的意思是……现在还有机会更改选择?”该隐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出的话。

    “当然,不是还没开始嘛。”青年一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在正是开始前,你都可以随意选择并更改。而直到九月三日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不管你的选择是不是你最心仪的,都会被直接锁定,无法再更换。”

    会议室中的气氛再度流动起来,但似乎已经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改变。

    “好,既然都没问题了,那就进行这场会议的最后一步吧。”青年扫视过众人,站起了身。

    厄里斯、观察者、该隐、白狼、洛五“人”也纷纷起身。

    “以我之名……”青年率先开口,一字一顿。

    “以青之名……”五人异口同声。

    “起誓!”青年缓声说道,却似在人耳边炸响。一股宛若千斤重鼎的威压从他的身上弥散了开来,让五人都为之心头一窒。

    “起誓。”五人的都不由得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干涩的音。

    “好。”青年双手一拍,那股令人战栗的威压瞬间便消逝不见了,只见他用着轻快的语调说道,“那各位敬请期待九月三日正式的开始吧。我就先走啦,拜拜!”

    “拜拜!”唯有少女白狼朝他挥了挥手、与他道别。

    青年径直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便离去了。

    ……

第七章 仪式

     时间回到现在。

    林镜静静地看着面前这隐约间觉得有些面熟的人——至少在林镜心里她现在还只是一位有些怪异的“人”,而非影视剧中的的那种,因为,很可能林镜现在的状况和她是一样的,甚至状态还没人家好。

    不过林镜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顶多也就咿咿呀呀地扯着喉咙喊出几个字音,所以他也干脆不说了,再加上他的大脑依旧昏昏涨涨的,根本无法理出一些比较清晰的长片段来。

    他只能先暂时放弃从记忆中找出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原因,而尝试在那些可以回忆起来的破碎片段里挖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而至于林镜眼前的这位“小仙女”——是的,林镜决定先这么称呼她——这位“小仙女”正专心地吃着手中那排骨上的肉。

    只见脸上和身上都沾着点点鲜血、嘴边围起了一圈血痕、鼻尖也染得红红的、口中也是一片鲜红的她先非常豪放地从排骨上撕咬下一小块来——如果没有出现血汁四溅的场景就好了——然后慢慢地、静静地咀嚼着,带着没准是最后一丝的淑女礼仪。

    真别说,这场面还真带着那么一丝丝“野性”的艺术美感。

    总的来说,这间房子里流淌着让人,应该说是,让林镜感到有那么些许安心的气氛。

    这么想着,林镜才想起来观察一番现在他所处的环境。

    他吃力地支起身子,好让他自己能够更好地打量一下四周,同时,这也让他感觉到——

    身体好像越来越吃力了,呼吸声正在逐渐地加重,大脑似乎也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该不会是又要发生什么变化吧?

    林镜这般想着,目光顺着走廊往外看去。

    没错,林镜此时正靠在这间房子走廊的墙壁上,能够一眼看到房子大门。

    那是……尸体?

    林镜微微地眯起了眼,好让视力可能受到了一些损伤的眼睛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了,那正是尸体,在玄关左右的位置,半只身体露在外边,被强行扭曲靠墙,另外一半被钉在玄关中靠墙设置的双层木制鞋架的上层里,没错,是钉在了里面,鞋架上方还露出了半截的钢管。

    目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林镜回过头来看向,面前将手中差不多啃了个干净的骨头扔到一边、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回应以直直的目光、脸上满是血污但却完全木然、没有一丝表情的“小仙女”。

    两人都沉默着,进行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情感传递的对视。

    “小仙女”那完全无神的眼瞳中,幽暗的蓝光不断地闪烁着,但每一次闪烁的蓝光似乎都跟前一次有所不同,似乎是忽明忽暗的,但又无法判断出这到底是不是忽明忽暗,给林镜以一种非常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林镜先撑不住了,他的喘息已经粗重到了一定的程度,眼睛上出现了极度的不适感,变得吓人的血红,也变得非常的烫,同时又感觉眼球被蒙上了一层怎么吹也吹不掉的沙子,极度的酸涩,极度的瘙痒,淌出的眼泪也带上了某种莫名的异味。神经被疯狂地刺激着,整个人都随之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四肢不自觉地抽搐着,泛着不自觉的、极度难受的酸麻,十根手指不受控制地舞动着,似乎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声。

    “啊……啊——啊……”

    林镜的嘴大张着,吐着听不出丝毫意义的字音。

    “啊……啊啊……”

    林镜的意识逐渐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两只丝毫没有生命温度的手轻轻地将林镜的脸捧起。

    “小仙女”的脸靠得很近很近,似乎,她眼中闪烁的幽暗蓝光都能直射入林镜的眼瞳之中。

    这意义不明的举动持续了一小会,在林镜就感觉又要完全地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才停下。

    只见“小仙女”缓缓地放下了已经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声的林镜的脸,然后伸出右手,绕到自己的脑后,她左边的头发挽到了背后,然后慢慢地将身子靠向林镜。

    林镜看到了,在她左边的脖颈处,和他身咬痕上同样的位置上,也有着一道非常明显的人类的咬痕。那没有血色的白的皮肤上,鲜红却又有些泛蓝的伤口是如此地散发着甜美的、充满诱惑的气息。

    林镜稍微顿了一会,但残存的意识被迅速地击溃了。

    他咬了上去,就好像要将那一带着病态美感的部位给撕咬下来一般的凶狠。

    带着血污的牙齿完美地嵌入了伤口,但在一接触到那滋出的红色泛蓝的血液时,凶狠的势头一下子就减缓了下来,此时的林镜就像是一只吸血鬼,完全地沉醉在了吸食“小仙女”的血液这一行为之中。

    不过林镜完全没有血液流入腹中的感觉,就好像“小仙女”的血液直接在他的口腔中蒸发了一样,但又确确实实产生了一种“全身上下得到了滋润、焕发出了新生”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林镜的意识仅能够进行感知,却无法借助大脑做出什么具有实际意义的指挥。

    吸食了许久,林镜才松开了嘴,然后晃晃悠悠地试图站起身来,但还是又一屁股摔回到了地面上,这么一个屁墩也成功地将林镜的意识拉了回来。

    “小仙女”将身子支了回来,摆正了脑袋,又盯着看了林镜许久。

    林镜没有丝毫的回应,口中的低哑嘶吼也没有了,就这样子和面前靠得挺近的“小仙女”互瞪着双眼。

    又是许久,可能是在进行着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交流吧。

    然后“小仙女”伸手抓住了林镜的肩膀,同时让林镜的脑袋往右边歪去,然后也是一口要在了林镜左边脖颈的咬痕上。

    这一系列的场面就如同在举行某种罪恶的邪教仪式一般。

    这是林镜意识迅速丧失时所产生的最后一个想法。

    ……

    当林镜再度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

    雾气腾腾,试图叫人出汗的强光照射在脸上。

    在那么一瞬间,林镜还怀疑是不是回到了存档点。

    似乎有点拥挤……淡蓝色的液面也好像高了不少……

    林镜的意识还是恍惚的,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因为透过雾气,林镜看到了出现在浴缸另一头的熟悉的面庞。

    似乎感受到了林镜的目光,“小仙女”照旧地将直直的视线刺入林镜的眼中,此时她眼中的蓝光莫名的闪耀,闪耀到让林镜觉得双目都有些刺痛,那不明明应该是幽暗的么?

    因为浴缸里挤了两具身体,所以拥挤得有些让人不舒服。淡蓝色的液面也涨得挺高,再加上躺得比较低,露出水面的只有“小仙女”的脸庞,其他的什么一样都看不到。

    原本林镜还有几分和在这间浴室里刚醒来一样的挣扎的念头,但现在早已不见了,一个原因是看到了“小仙女”的脸庞出现在了浴缸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发现他自己的意识依旧无法操控他的身体。

    “啊……”突然间,“小仙女”竟然张开了嘴巴试图发出些什么声音,“……了……lin……”

    lin?lin什么?

    林镜的意识陷入了思索:是因为什么,“小仙女”会念叨出这个字?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可我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和“lin”这个音相关的地方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名字吗?对,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突然间,林镜的意识陷入了迷茫。

    脑海深处,无数个扭曲的、破碎的画面,如同龙卷风一般地、疯狂地涌了起来。

    ......

    “以我之名,光。”

    自称为“青帝”的青年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道明亮而不刺眼的光便跨越虚空而来,将整个房间照亮。

    一具身体倒在这间实验室中心的高台上,红蓝交织的液体托着玻璃碎片将他围绕。

    青年站在半空中,扫视过这间实验室,无数的画面在他的眼中闪过。

    过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低喃出了一个名字:“厄里斯?”

    下一个瞬间,一道黑影在他的身前浮现。

    “何事?”厄里斯那标志性的清冷的声音在黑袍下响起。

    “真巧,不是吗?”青年睁开了眼,摊了摊手,笑道。

    “路过罢了。”看不清厄里斯的表情。

    “那好吧,不过我是来将这里处理掉的。”青年的笑容不变。

    “那就不打扰你了,裁判大人。”厄里斯微微鞠了鞠躬,身影消失不见。

    “算了,不拖了,那我便将真正的序幕拉开吧。”青年笑着自语道。

    随即,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快速地淡去了,只在空中留下了六个字:

    “以我之名,放逐。”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这间实验室的四面八方响起,这间实验室就像是从地图上抠出的一小块碎片一般,落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仅剩下一大块正在进行着缓慢自我修复的破碎空洞。

第八章 傍晚

    九月一日,傍晚。

    曜琓大学行政楼楼顶上的那四个大字,在夕阳的照射下,变成了血一般的压抑的色调。整栋大楼发散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数小时前还生机勃勃的校园,此时就如同一只披着人皮的妖怪现出了原形,变得是这般的丑陋,这般的……令人压抑、绝望而疯狂。

    突然,“砰”的一声在行政楼顶楼响起,原来是那标致的办公室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先是一把沾着血污的开山刀伸了进来,然后持着刀那人缓步地走了进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的身后也跟着一个人,但这个人却赤手空拳,并没有拿什么武器,身上也没有携带着什么器械。

    “进来吧,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这持刀的人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放下刀,朝办公室的大门外边喊道。

    “哎哟,你怕个什么劲咯!彭兄都说没危险了,笑天也在里边,进去哇!”门外传来了小白的声音。

    “我怕嘛!”阿饼在外边理直气壮地喊道,“笑天,你有没有确认过门后面啊?”

    “啊,还真没,等下嗷。”笑天恍然大悟状地点点头,来到门边上,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念叨了几个莫名的音节,然后猛地将门拉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喵的!你这是要吓死我还是要把丧尸给引过来?”小白被笑天制造出的巨大响声一惊,大叫道。

    “阿饼那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搞不好有丧尸藏在门后呢。”笑天收回了脚,从门后走出,耸了耸肩,来到了另一扇门的旁边。

    “别踹!”小白登时大道,“你喵的能不能文明一点?”

    “我觉得这样子更安全一点。”笑天理所当然地接着话,然后又念叨了同样的几个莫名的音节,猛地拉开门,一脚踹出。

    “喵的……”

    小白的话被又一声人造巨响打断了。

    “啥?”笑天收回了腿,说道,“搞不好又有什么变异种呢,如果能直接这样解决不是很好嘛?然后,这栋楼不明显是一栋空楼了嘛?啥东西都没了说。”

    “所以说他们都撤离了,然后不但不安排我们撤离,还说都不说一声把网都给断了?”阿饼磨磨蹭蹭地走进了办公室,不满地嚷道。

    “至少水电还是留下了,没给全部断掉。”小白是最后走进办公室的。

    “不,看样子还是有人留下了。”彭兄出声道,示意着大家围到茶几这边来。

    围在茶几底座的,是一瓣瓣的瓷器碎片,以及承载着瓷器碎片的一地血液。

    “这说明什么?”

    阿饼还是更喜欢听到身边的人给出答案,而不是自己去瞎猜,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边的人也是在瞎猜罢了。

    “难不成有一群人没来得及撤离,就干脆服毒自杀了?”彭兄猜测道。

    “那尸体呢?”阿饼问道。

    “我们从楼梯间上来的时候,不是看到墙壁上又一排排的脚印么,然后这个办公室的门前也有,并且还是同一双鞋,所以……”小白略微回忆了一下,说道。

    “所以他把这里的人全杀了?”阿饼瞪大了眼睛。

    “也可能是他们都要自杀了,然后有几个人没死透反而先变丧尸了,然后那个人来把这里处理了。”小白猜测着。

    “还有一点点的酒香,他们喝过酒,应该是白酒之类的高度数的酒。”笑天在桌上闻了闻,说出了他的发现。

    “也可能……这群人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聚一下,享受一下,然后再让那个人进行最后的处理。”小白说道,“所以这栋楼还真的只是一栋空楼了。”

    “我以为在顶楼还有什么boss之类的呢。”阿饼有些失望的说道。

    “万一真有boss你上去砍啊?”小白瞪了阿饼一眼。

    “那当然还是要你们上呗,我不就一菜鸡嘛。”阿饼一缩脖子,小声道。

    “行了行了。”彭兄挠了挠脑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所以就是说,至少,还有一个人进行了收尾对吧?”

    “对,不过,那到底是不是‘人’,还值得商榷。”小白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是人类,因为我实在不想面对肉体能力这么强,又还有脑子的这种超级丧尸。”

    “到底是人还是丧尸不重要啦,我就只从你的话中听出了‘我们的行动失败了’的意思。”阿饼有气无力地说道,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记。

    “也是,现在的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笑天看了看大家,出声道。

    “我饿了,中午彭兄不给我带饭,就只吃了点零食。”阿饼第一个出声。

    “活该咯你。”小白又瞪了阿饼一眼,说道,“你想吃饭可以和镜子一起出去吃啊,”

    “说道镜子,不会到他现在怎么样了……”笑天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

    “他应该能活下来吧……”阿饼说道,“他不是有……哦对,他就只有寝室长送的手表……”

    “说不定他还会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没记错的话他是‘中下’吧?彭兄中下都那么强了……而且看他也挺聪明的样子……”眼见气氛因为自己开始变得有些消沉起来,阿饼急忙出声说道,但说着说着,说话声也小了下去。

    “我是因为有这把刀在,所以看上去会强一些……”彭兄回着阿饼的话,“但我看镜子他好像有练过的,如果他也能像我们这样……”

    “他就真的只是个单纯的人类。”小白和笑天异口同声地说道。

    “欸!我不也是个纯种的人类嘛!怎么你们说的……”

    “你就是个运气好点的菜鸡!”三人异口同声地让阿饼吞回了没说完的话。

    “哼,不理你们了!”阿饼委屈地跑到了落地窗旁。

    见状,三人便立刻往后凑了凑,围了起来开始小声的讨论。

    “小白,你不是稍微研究了一下龙门市么?你看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比较好?”彭兄一脸严肃。

    “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阿饼,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小白瞟了阿饼一眼,小声说道,“笑天,你有用你那什么犬族传承研究出什么来没有?”

    “你才是犬!你全家都是犬!我血液中流淌的是纯粹的狼人血统!”笑天压低声音“咆哮”了一句,才“哼”了一声,回答道,“没有,我只能确定,如果我被丧尸咬了,我顶多会有点小发烧,不会变成那副模样。”

    “大家都是水货,你叫什么叫?”小白回瞪了笑天一眼,说道,“我也能确定如果我被咬了也不会丧尸化,但一些小症状也难以避免,很可能会极度地渴血。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压制我一下,顶多十分钟就好。彭兄,你呢?”

    “我能直接抗下丧尸咬。”彭兄将左手缠着的绷带解开,露出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咬痕,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更容易吸引到丧尸一点,真要多了我也是扛不住的。你们有没有什么大招啊?”

    “我能变成狼人形态。”笑天犹豫了一下,说道,“但顶多三分钟,但两分钟之后就不太行了。”

    “为啥?奥特曼吗?”彭兄好奇地问道。

    “不是奥特曼,但有点像……”笑天有点想反驳,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例子的恰当性,只好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变成狼人的两分钟之后,理智就会开始迅速丧失,差不多三分钟左右就控制不住了,狂暴状态的狼人知道吧?就是那个状态,没准受到刺激会变得更强,但真的是没有理智的乱打。”

    “那你还会受到月光的影响吗?”小白突然问道。

    “顶多在月圆的时候想稍微吼两声。”笑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可能狼人状态下会受到什么影响,一直没敢试,家里人也不让我试。你呢?在月光下会有增幅嘛?”

    “没啥感觉,毕竟我变身都变不了。”小白自嘲地笑笑。

    “那看来我们在夜间的实力反而会有所减弱。”彭兄也跟着挠了挠脑袋,说道。

    “那……丧尸在夜间,会不会……”笑天的脸凝重了起来。

    三人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顿时觉得事情可能朝着不太妙的方式发展了。

    “阿饼,走!回去了!”三人立刻站起身来,小白喊道。

    “去哪?”

    “先回宿舍。”

    “这里不行嘛?寝室楼道里满是血腥味。”

    “这里太大,也不好守。如果晚上有夜魔之类的玩意怎么搞?”小白说道,“而且顺道去超市里取点吃的。”

    “行,走。”阿饼听到有吃的便眼睛一亮,回到了队伍之中,“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去食堂里拿些紫外线灯?”

    “确实有必要,毕竟都说不准,搞不好就是这点游戏经验能帮上大忙呢”小白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食堂就在超市边上,不过动作要快一些了,万一丧尸在夜间会强化的话就很麻烦了。”

    “那快走吧。”彭兄说道,持着手中的开山刀,一马当先。笑天跟在侧面,小白跟在队尾,将阿饼护在了中间。

第九章 守陵人

     将天空烧得通红的残阳不紧不慢地躲入地平线之中,看它那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似乎还想和天空另一边那逐渐升起的上弦月多拉几句家常。

    而从峨眉身材开始,日渐丰满起来的月亮正带着星斗驱赶着日的帷幕,想要早些给地上这正发生着剧变的龙门市罩上夜的轻纱,好瞧瞧在这为名“夜晚”的催化剂的作用下,龙门市还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

    青丘墓园。

    寝室长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着曜琓大学校旗的盒子,轻轻一跃,跃过了紧紧关着的伸缩门,朝守陵人的房子走去。

    “你回来了?”

    还未等到寝室长走到守陵人房子的大门口,那扇木门就被人拉开了。里边走出了一位看上去年龄大概在五十多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说话带着些许的酒气。在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寝室长手中捧着的、裹着曜琓大学校旗的盒子时,他叹了口气。

    “我去换身衣服。”

    他这般说着,关上了门。

    ……

    等到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在不是那么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他的模样如此的肃穆而端正,先前的那般邋遢不知被藏到了何处。

    “走吧。”他提着一个大袋子,说道。

    寝室长捧着手中的盒子,跟上他的步伐。

    “在这里呆着也挺好。”他踏着石阶,边走边说道,“啊,也要感谢一开始我还觉得是乱七八糟的火化政策的推行,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他们亵渎。然后我在你再去曜琓的时候,顺便将这周围给清了一遍,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别打扰到他们。”

    看来,这位守陵人有着“乱七八糟”的口癖。只听他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不过殡仪馆那边,我还是去得稍微迟了一点,有两个还在排着队的,和三个还在化妆的,到底还是变得乱七八糟了。不过我也尽量都安排好了,和还有一个没来得及送来的一起送到了这里。”

    他说着,停下了脚步。

    “这个园子。”他走了进去。

    寝室长看了一眼这个分园的名字,“首丘”,然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里。”他在一处空墓地上停下了,先放下手中的袋子,然后一只手便将压在上边的石砖拿了起来,露出下边的几尺见方的空间,说道,“将他们送进去吧。”

    寝室长上前,将手中裹着曜琓大学校旗的盒子放了进去,大小刚好。

    “我特地给他们留的,如果没装一起还真不好办。”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寝室长放完盒子后,起身,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出空间来。

    守陵人上前,先拿着厚实的大理石砖在墓地的上方稍微比划了一下,然后便将石砖盖了上去,再从袋中取出工具来将石砖封好。

    “好了,墓碑的话就要等我给前面的那些人刻好了,我再来给他们刻咯。”他便收着工具边说着,然后提着袋子站起身来,对寝室长说道:“去我那吃顿饭再走吧?”

    “好。”

    ......

    桌上的菜异常的简单,可以毫不夸张地用“清汤寡水”来形容。

    寝室长与守陵人面对面的坐着。

    “唉呀——”守陵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拿着玻璃瓶装的“龙门精酿”,往自己碗中倒着,但倒入碗中的透明液体却仅仅带着一丝非常非常微小的酒香。

    “你又不掏钱,这些乱七八糟的不都全算在我头上了嘛。”他往口中灌了口,碗中刚倒的水,“乱七八糟地”嘟囔着,“那么多块地,那么多块碑,不知道又要没多少个月的工资。”

    寝室长无声地扒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一眼都没看桌上那两个装着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菜的盘子,以及那一碟就摆在守陵人碗前面的花生米。

    “别光扒饭,吃菜呀。”守陵人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说着,又往自己的碗里添了添水。

    寝室长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在响起一阵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后,拿着一瓶仅有保底的一层的酱油走了出来。

    “那是我最后的一点宝贝!”守陵人登时就急眼了,小心地分别放下手中碗和酒瓶,然后便跳了起来扑向寝室长。

    寝室长看着守陵人不出意料地扑了过来,双眼微眯,拿着酱油的手背到身后,将酱油瓶往上一抛,然后直接朝着守陵人一拳轰出。

    两只肉眼都无法捕捉的拳头对撞到了一起。

    房间里吹起了一阵迅疾的过堂风,还在思考着当重力势能达到最大时该如何花式落地的酱油瓶手舞足蹈地飞得更高了。

    不甚明亮的灯光将一道道残影投射到不知道多久没拖过的地上,如果这灯还是那种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老式白炽灯的话,那屋子里所有的影子就都可以陪着那开心地荡着秋千的灯泡一起快乐地变大变小、左摇右摆了。

    数道能让人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的身影在屋中“乱七八糟”地交错着,恍惚间,竟好似有多个人在交叉着厮杀一般。

    很快地,天花板上的灯也开始一颤一颤地用开始跳动起来的灯光,对着让人深深地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类的两道目力难以跟随的身影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似乎是听到了灯的恐惧,要么是出于对房子的考虑,亦或者是单纯地觉得在这小小的、显得是如此薄而弱的房子中难以施展开来,一道已然无法分辨的身影骤然暴起,于空中的身形竟是猛地一扭,将在空中一颠又一颠的可怜酱油瓶再度地夺回手中,两个折身便冲出了这间已经开始发出警告的尖叫的小屋。

    第二道身影紧随其后,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在有灯光的屋中捕捉那两道身影愈打愈烈的身影已是难上加难,而在黑夜中要去寻找更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唯有在半空中,以月面为底,方可瞥见那转瞬即逝的人影,以及那可怜的、节节攀高的、仅有保底的一层酱油的酱油瓶。

    若是有什么人或者不是人的“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瞧见了,怕不是还以为这是什么神仙级别的打酱油活动,谁把最后一滴酱油打掉就是谁赢。

    ……

    在天花板上瑟瑟发抖的节能灯终于回过了神来,重新地稳定了一下,提供着就是无法达到那么明亮的光亮。

    仅是一个眨眼,两道身影竟如同瞬移一般重新回到了饭桌旁。

    “老了老了。”守陵人擦了擦额头上根本没出几滴的汗,故作伤感地发表着感伤的话,然后捧起盛满了凉白开的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坐在他对面的寝室长则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左手稳稳地拿住已经大开瓶盖的、正对着下方白米饭的酱油瓶,右手以在空中拍出残影的速度飞速地拍打着瓶底。

    “你这么拍,还不如将饭往瓶子里填呢。”守陵人这般说着,往嘴中夹了粒花生米,就着碗中还带着那么一丝丝丝酒香的水,美美地嚼着。

    “欸哎哎!手下留瓶!”

    仅需要一个瞬间就能让人的表情从得意变得惊恐。

    “啧。”

    随着一声咂舌,正要表演“手刀削瓶”的寝室长收回了手,但靠寝室长这边的桌子边缘,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一小块常人手掌厚度宽度、小半指节长度的桌面组成部分,这一部分的被切割面,光滑如镜。

    “我收手了。”寝室长将酱油瓶搁到守陵人面前,瞥了一眼心痛到已经叫出了声的守陵人,耸了耸肩,说道,“但好像风它控制不住它自己。”

    “瓶子没事就好,瓶子没事就好。”守陵人赶紧把酱油瓶收到了回去,似乎,在他的心目中这空酱油瓶子要比这桌子还要来得重要。

    寝室长拌了拌碗中颜色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改变的饭,面无表情地端着碗就往嘴里扒拉。

    “诶呀你说你这孩子,乱七八糟的,咋光吃饭不吃菜呢?”空酱油瓶被好好地送回了里屋,守陵人的语气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只见他重新坐回桌旁,故作热情地推荐着桌上放着的两个盘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先自己夹点尝尝吧。”寝室长将手中的空碗搁回到桌面上,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四张叠在一起的纸巾来,取出一张,再将剩下三张送回口袋,然后用这张纸巾来擦了擦似乎根本没沾上油水的嘴。

    “要是真的能吃还会这么好看地摆到你的面前?”守陵人嗤笑一声,夹起一粒花生米来,便是往口中一抛。

    “哇呀呀呀呀!”

    只见那花生米直直地在守陵人的下嘴唇上磕了一下,然后便识趣地往下落去,正好滚入守陵人的领口中,惊得守陵人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哇哇直叫着手舞足蹈。

    “饭吃完了,我也要走了。”寝室长并没有理会面前人突然的一副抽风般的模样,而是很干脆地站起身来,说道。

    守陵人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从他衣服里漏出来的那粒花生米,老老实实地将其放入了口中,便嚼着边说道:“那好啊,再见不送。”

    “哼。”寝室长看着他,嘴角难得地挂起了一丝笑意,说道,“现在没人限制你了,不想出去逛逛。”

    “该逛的以前都逛过了,没啥好逛的。”守陵人又坐下了,似乎寝室长说的话与他毫无关系,只见他老神自在地喝了一口碗中的水,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后边还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空墓碑等着我去刻呢,反而是你,到时候别又叫我去处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现在已经够乱七八糟的了。”

    “那行。”寝室长点了点头,转过身便往屋外走去。

    突然,寝室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守陵人两眼。

    “咋了?桌子那样就那样了,反正我一个人又用不到桌子那边,到时候觉得麻烦的还是你。”守陵人见到寝室长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便又瞪了寝室长一眼,这般说道。

    闻言,寝室长笑了笑,转过了脑袋,摆了摆手,说道:“以后见。”

    “诶!关下门!”守陵人急忙叫到,但已为时已晚了,寝室长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吃完了饭就跑。”守陵人站起身来,边往门口走着,边有些愤愤地说道。

    “砰”的一下有些用力地关上了门,守陵人转过了身,看着再度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的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呼出。

    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屋子在一阵喧闹后突然这般地静了下来,让这个常年孤独的乱七八糟的老头子(自称)在心中稍稍地感慨了一阵子。

    只见他来到了寝室长原来所坐的一侧,伸出手来五指并拢成刀状,在空中划过。

    桌子边上的这一伤痕稍稍地变得更大了点。

    他自嘲地笑了笑,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碗中所剩的水一饮而尽。

    手中还装着半瓶水的玻璃瓶装龙门精酿转了一转,将明晃晃的商标呈现在眼前,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呆呆地,开始出神。

第十章 月夜

     林镜猛地睁开了眼,起身看了看四周。

    窗帘被拉开了,月光慷慨地给这房间铺上了一层银辉。

    “小仙女”静静地立于窗前,抬头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似乎是感受到了林镜的动静,她才转过头来看向林镜。

    “怎么了?”林镜下了床,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但当林镜将这句话说出口时,他就觉得自己犯傻了,因为从林镜还未听到“小仙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令林镜震惊的是,在月光的作用下,隐隐地让人觉得有缕缕“仙气”萦绕周身的“小仙女”竟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往后了两步,坐到了床上,同时还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看来是示意林镜坐到她的身边。

    林镜与“小仙女”对视了一会儿,发现此时在月光下的她的眼中,原本幽暗的蓝光变得分外的深邃与强烈,隐约之中,还能感受到一些动人的情感在“小仙女”的眼眸中流转。

    林镜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坐到了“小仙女”的身边。

    “害怕么?”只听得“小仙女”这般轻声说道,原本毫无生气的脸庞上露出了动人的笑。

    此时的她当真是非常动人了,一时之间,林镜的心里只浮现出了“动人”这个词。

    林镜认真地注视着“小仙女”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很害怕。”却听得“小仙女”这般地说着,令人心醉的脸上浮现出了伤感的表情,“心跳、呼吸都没有了,平时也只有那点残存的意识接管着这具躯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或者……我也就只是一具有些异样的尸体罢了。”

    “不……”林镜听着“小仙女”所说的话,想要出声,却被“小仙女”用动作制止了。

    “现在的我,只能算得上是一缕残魂罢了。”她说道,“我的直觉变得异常灵敏。我有预感,不用多久,现在的我就会被这具躯体中所诞生的新的灵魂所取代……”

    “那我就把你的魂魄招回来。”林镜的语气有些激动。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听着林镜的话,“小仙女”并没有同样回以如何激动的回答,而是依旧轻柔地、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向林镜说道,“我连我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脑海中的大多都被扭曲了,要么都是杂乱无章的一堆又一堆的碎片,一切都是如此的……混乱。”

    林镜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但我一定记得你,我们以前绝对是认识的……”

    “那只是我咬了你……这是纵使记忆被如何地扭曲,身体也还会记得的惨剧。”林镜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只能看着眼前的“小仙女”用着淡淡的语气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在用某个带着好的意蕴的名称来称呼我吧?你只是不愿意去往这方面去想罢了……明明你可以直接……”

    “不……我们绝对、绝对地……有过交集。虽然我无法从脑海里找出某些具有决定性的场景来,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我就和你说的那样,直觉变得是异常灵敏。”林镜摇摇头,注视着“小仙女”的双眼,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你应该还记得我,或者至少……知道我是谁。”

    “可这还只是你的直觉而已。我的情况肯定是我自己更清楚一些。”注视着林镜的双眼,“小仙女”也毫不退让地说道,“并且,我的情况要比你来得更加严重。最可能的,还是你不自觉地患上了PTSD的症状罢了。”

    “可是从对话开始,你就似乎在刻意避免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想把话题刻意导向某个方向。”林镜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

    林镜的话又被面前“小仙女”的动作打断了。

    “我只记得,你姓林,双木林。”动作收回,“小仙女”挽了一下头发,看着有些被惊到了的林镜,说道。

    “果然是那个字么。”过了好一会,林镜才回答道。

    “有感受到吗?”

    “什么?”

    “夜晚,和月光。”

    “啊啊,确实,特别是月光照到身上的时候,就有着……”

    “不,我是说……”只见“小仙女”摇了摇头,带着温柔的笑的表情,是如此的……动人,“我是说,今晚月色真美。”

    “你连续的一番话跳跃得都有些快,我一下子无法理解……”林镜皱着眉,说道。

    “没事,让我们继续吧,将我身上的所有……”却见“小仙女”笑着,右手贴上了林镜的脸,不知何时,“小仙女”的右手上沾满了她那带着些许蓝色的血液。

    看见林镜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全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小仙女”的眼中竟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悲伤情感,语调也不由得稍稍变得低沉了一些:“所有的一切都融入你的身躯之中……”

    ......

    林镜缓缓地睁开了眼,微微侧了侧头便对上了“小仙女”那闪烁着已经不是很明亮的蓝光的眼眸。

    今夜的天空没有一朵云来企图遮掩住月的光辉,因此今晚的月分外的明亮。

    “在干什么呢?”林镜轻声问向近在迟尺的人儿。

    “小仙女”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说道:“感受一下‘生命’。”

    “可别把你自己也排除到‘生命’之外了。”林镜轻笑道。

    “毕竟我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呢。”却见“小仙女”脸上的笑意不变。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给我起个名字吧。”突然,“小仙女”出声说道。

    “名字?为什么?”林镜有些不解。

    “反正也记不起来了,就干脆再取一个呗。”只听得“小仙女”从床上坐了起来,宛若在流淌着月光的雪白肌肤令人不由得心生赞叹。

    “那你也给我取一个名吧。”林镜轻咳一声,支起身来。

    “行,但要你先取。”

    她的笑颜是如此动人。

    “呃……雪瑞?”林镜的眉头突然一下子皱紧了,低下头念叨了起来,“不对不对……”

    “怎么了?”却见“小仙女”脸上微变的神情立刻恢复了正常,向林镜问道。

    “刚刚似乎有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却没能抓住……”林镜挠了挠后脑勺,抬起头来说道,“说出来的那两个字,音是足够相似了,但总觉得不对……”

    “那从姓氏开始取吧?”

    “那……薛……谢……习……徐,徐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徐字更适合你一些。”林镜稍微纠结了一下,带着些许的莫名的欣喜说道。

    “嗯……行啊。不过为什么开头都是‘x’的音呢?”微微皱了一下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小仙女”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就是觉得很适合你啦。”林镜有些汗颜道,按照他心中“小仙女”的称呼来下决定的想法,他可不好意思说出去。

    “那根据你前面说的……就是徐雪芮?”眼前的“小仙女”晃了晃脑袋,一副在思索中的样子。

    “不是不是,前面那个不算……”林镜擦了擦额头,“那个只是我随便说说的,意思也不是那么的……”

    “啊?等等,我似乎想起那个字的意思了……我确实记得那个字,似乎以前我身边有人姓这个字,再给我一点时间想一下它的意思……”

    “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眼前的“小仙女”开心地说道,“,那个‘芮’字,我还记得,一个意思好像是指草出生的样子,还有地名,然后还有是绶带的意思,不过用作哪里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哦,还有一个意思,是指小小的、小巧玲珑的样子……”

    说道这里,“小仙女”突然低下了脑袋,然后涨红了脸,别过了头去作做出了生气的样子,还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个带着明显鼻音的“哼”。

    “?”林镜皱紧了眉头,不仅是“小仙女”突然的一番展露小知识的举动,后面接着的那一系列行为他更加地无法理解,他只好弱弱地出声问道,“怎……怎么了……”

    “你竟然想用这样子的方法欺负我。”却听得“小仙女”那添上了几分傲娇的声音,“要不是我脑袋还算灵光,以前也去好好地记过‘芮’这个字的话……”

    “啥?‘瑞’这个字怎么了……”林良琪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现在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只能嘟囔道,“我只是觉得“瑞”这个一般来说都作‘祥瑞’的意思的字和你不太搭罢了……”

    “咦?你说的……是那个‘祥瑞’的‘瑞’?”别过头去的“小仙女”又回过了头问道。

    “对啊……一般人都是先想到那个‘瑞’的吧……所以我就不是很能理解……”林镜的眉头依然皱着,面上不解的表情也未化解半分。

    “那就没事啦。”难以理解的,“小仙女”的语调带着欣喜的情感而变得上扬,“那你认为我更适合怎么样的名字呢?”

    “啊?哦,嗯……我觉得,更适合比如说‘玄’啊、‘若’啊之类的,仙一点名字……”林镜也没过多的计较什么,立刻认真地发表起了他自己的意见,“对,你说,‘徐玄若’这个名字怎么样?对对对,一开始我脑海中闪过的就是一个名字。”

    看着表情变得有些得意起来的林镜,“小仙女”的脸上,一丝苦涩蔓延了开来。

    “果然呢……”

第十一章 现身

    “嗯?怎么了?不喜欢嘛?”林镜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出声问道。

    “不……我很喜欢,很高兴……就像要哭了一样……”徐玄若笑着,竟真有泪珠从眼中泛出,冰凉的。

    “真的嘛……”见状,林镜并没有觉得有过多的不对,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如出一辙……”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是如此幽远。

    “什么?”林镜没有听清。

    “我是在考虑给你起什么名字呢……”徐玄若微微嘟起了嘴,一副正在思考中的样子,“靖……单名一个靖字好不好。”

    “好呀!是明镜的镜吗?‘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我对这句诗印象特别深刻。”林镜很高兴地回复道,“虽然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印象深刻的原因了,但我还能记得那种感觉……”

    “其实……我想的是……”徐玄若顿了顿,欲言又止。

    “嗯?”

    “镜水夜来秋月,如雪,采莲时。”徐玄若看着眼睛亮了一亮的林镜,笑了笑。

    ……

    寝室长的身影在夜色中疾驰。

    为了方便,他移动的方式基本上是在楼顶间跳跃。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站在一栋楼的楼顶上,似有所感地低头朝某一个方向看去。

    一个眨眼,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听到某处玻璃破碎的声音划拨着紧绷着弦的夜。

    “哟。”寝室长对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男性打着招呼。

    只见这位男性那张才被风压与玻璃碎片所撕裂开来的脸飞速地恢复了原来英俊的模样。他扭动着身体,咆哮般地张大了嘴,龇着非常具有标志性的牙,急促地吐着音节。

    “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人话?”寝室长这般说着,看了一眼在一旁昏迷着的、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女孩,叹了口气,说道:“她竟然能以这种方式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也许这就是她的福气了吧。”

    “不说人话?不说人话就算了,反正你也听得懂,点头摇头回答我就好。”寝室长用脚将这个男性挑了起来,肉眼无法看清的几拳挥出,数个关节被打断的声音与这个男性的惨叫声几乎和这个男性被再度踩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时间挺多,让我们的问题一个个慢慢地解决。”寝室长的脸上露出了班主任般的微笑,说道,“然后再顺道去给你们这群妄尊自大的、比那群小狼都还要急上几个哈士奇的小蝙蝠们送去几句箴言。”

    ......

    “小白小白!谁把阳台上的窗户打开了?”阿饼在意识到有什么似乎变得不对以后,赶紧从阳台上退了回来,大叫道。

    “小声点,彭兄睡着呢。”在自己的位置上画着什么的小白放下了手上的活,站起身来,边提醒着,边向阿饼走去。

    还在寝室中间的制式长餐桌上啃着真空包装的袋装鸭腿的笑天也站起了身来,说道:“咋了?”

    “前面我不是最后一个洗完出来的吗?”阿饼有些慌张地说道,“我记得那时候窗户还关着的呀……”

    “笑天还去过阳台吗?”小白回过头来向笑天问道。

    “后来又去洗过手过,不过那时好像窗户也还是关着的,这窗户不是只能从里面打开吗?。”笑天说着,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鸭腿骨放回包装袋中,再丢入了垃圾桶。

    “那去看看呗。”小白打开了阳台门,走了进去。

    “靠后。”笑天对阿饼这么说道,稍微活动了一下,也踏入了阳台。

    天上的银月同样毫不吝啬地将银辉洒入这个阳台之中。带着一丝令人躁动的气味的风逆着产自嗡嗡作响的空调机箱中的热浪,通过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吹进了阳台,也吹入了寝室内。

    似乎是嗅到这令人不安的气味的彭兄在床上转了个身,嘴中喃喃地念叨了几句极为含糊的话语,一脚将身上盖着的空调被半边踢到了床的外边,使其只能勉强地靠着床上的护栏挂着,然后挠了挠颈部,又接着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阳台上没有什么东西。”小白和笑天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木门虚掩着的两间的厕所。

    “先把窗户关上!”阿饼躲在阳台门后小声地叫着。

    听见阿饼这样子喊着话,小白便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上了。

    似乎此时整个阳台都只剩下空调机箱那正在勤奋工作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被导入里间厕所的空调水砸落在地的声音——这种设计也是一个吐槽点就是了。

    “砰!”

    “啊!”

    “你鬼叫什么?”小白呵斥道,看着眼前的情形。

    阿饼听到小白的一声呵斥,缩了一下脑袋,仅从阳台门上的半边玻璃后露出了半个脑袋。

    笑天的左脚微微伸前,轻跺了两下地面,见到没有反应后,静步走了上去。

    后边的小白则轻声而迅速地来到了厕所这边的水池旁,左手指尖点了点残留的水滴,迅速地在阳台上写起了什么。

    笑天已经站在了从厕所里跌出的身体的旁边,小心地蹲下身子来,一旁的小白左手也悬浮在了他刚写的东西的上空。

    “活的。”笑天说道,然后收回搭在她脖子动脉上的手,转为两手传过她的咯吱窝,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闻言,小白轻呼出一口气,抹掉了他所写的东西,走上前去。

    “是外间厕所的窗户没关。”小白先往外间的厕所里看了一眼,说道。

    “那个小窗户本来就关不上,顶多掩着。”阿饼回应道,“这个人确定没有问题吗?”

    只见小白拉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一冲,又抓着她的这只手甩了一甩,然后才在她手背上的一处静脉上轻轻一划,挑起一滴血珠送入了口中。

    “纯种人类,很健康。”小白砸吧了一下嘴,确认道。然后又冲了冲她这只手的手背,指尖沾了点清水在她的手背上画了几笔,才对笑天说道:“没问题了,带她进去她躺会吧。”

    笑天点点头,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抱入了寝室里。

    小白走到外间厕所中将那一小扇窗户掩上,也回到了寝室之中。

    “应该是寝室长。”小白说道。

    “啊?为啥是寝室长?你看到了?”阿饼将阳台门关上,问道。

    “恐怕也就寝室长知道我们的外间厕所窗户只能掩着,并且能在外边这般样子的情况下,将这么大一个活人送过来了吧。”小白苦笑道,“那扇小窗户刚好能过一个人,应该是寝室长从那扇窗户里进来,然后打开阳台的窗户,在将她放到外间厕所里的吧。”

    “那干嘛还要放到厕所里呀,该不会是同时也在表扬我们的厕所干净吧?”阿饼嘟囔着。

    “如果是就放在阳台上,万一我们没人去阳台,同时又没人注意到阳台怎么办?岂不是后半夜她都要躺阳台上了?”小白耸了耸肩,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边说道,“放厕所的话,那‘砰’的一声你也不是听见了嘛?”

    “行呗,行呗。”阿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到阳台上去了。

    “明天等她醒来问问情况吧,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笑天将她放到了林镜的床上,说道。

    “你怎么抱着她放上去的?”小白瞪大了眼。

    “不是你叫我送进来躺会的嘛。”笑天见小白如此,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过稍微有些麻烦罢了。”

    “行行行,你厉害。”小白朝他挥了挥手。

    ......

    月光依旧明亮,但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醒过来了……

    林镜微微侧了侧头,看到趴在他胸口的徐玄若还在,让他稍微安下心来。

    但徐玄若眼中那可能是象征着她本身意识所在的蓝光,已经是林镜初见她时的那种幽暗了,只不过没有一闪一闪而已。

    似乎感受到了林镜的视线,徐玄若微微抬起头来,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但林镜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她的动作变得迟缓了的感觉。

    几种复杂的感情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交织在了一起,彼此之间互相打着结,却又同时互相解着结。

    突然,一种莫名的东西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将那些互相缠绕着的情感全都踩了下去。

    “谁!”

    只听得林镜一声暴喝,徐玄若直接翻身下床扯下床头柜的一个抽屉扔向了卧房里突然出现的一道黑影。

    “冷静。”

    只见黑影迅速地凝实,呈现出的是一身黑袍,与大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在月光下,那鲜红娇艳的薄嘴唇与雪白的肤色跟这黑袍相比无疑是更夺人眼球。但对于林镜和徐玄若来说,最能夺他两眼球的,还是那只从黑袍下伸出的白皙而纤细的右手,或者说……是那只右手的动作。

第十二章 九月二日

    “我没有恶意。”厄里斯微微弯了弯腰,将手中稳稳接住的抽屉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你是谁。”林镜问道,身上的肌肉微微地绷紧。

    “我叫‘厄里斯’。”厄里斯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意外地带有着些许‘生命的温度’,就好比现在的徐玄若一样。

    “希腊?”林镜试探地问道。

    “不,只是同名而已,我可不是什么‘神’,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而已。”厄里斯说道。

    “但你出现在这里的方式,和神话中的描述相比,可差不了多少。”林镜说道。

    “魔法罢了。”厄里斯说道,“又不是神话中才有魔法。”

    “魔法?”林镜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魔法。日常生活中没见过很正常,不过现在的龙门可不能纳入日常生活的范围之中了,不是吗?”厄里斯说道。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而已。”厄里斯重复了一遍她前面所说过的话,“然后请你帮个忙。”

    “这样的话,我很难相信。”林镜说道,“她也是。”

    “难道我非要弄出一些具有威慑力的举动才行么?”厄里斯接过了徐玄若掷过来的第二个床头柜抽屉,叠放在了第一个抽屉的上边。

    “行,算了,我相信你了。”林镜摊了摊手。

    “可那一位好像没有这个打算。”

    “放心,她听我的。”林镜踩着床来到了另一边,将徐玄若挡在了身后。

    “那就好。”厄里斯点了点头,插在地面上的镰刀便消失不见了。

    “那……你前面说要我们帮忙,具体指什么呢?”林镜问道,‘要知道我可只是个普通人,可帮不了你什么。’

    “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话,就不该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游荡了。”厄里斯说道。

    “那……你知道我们该如何解决我们现在的状态吗?”林镜问道。

    “知道。”厄里斯回答道,“但就算我帮你们解决了你们的状态,在现在龙门的这个情况下,真的是帮了你们吗?”

    “……”林镜语塞了。

    “还是说……你是想我解决掉现在的你们呢?”厄里斯微微抬起了黑袍下的手。

    一股寒意攀上了林镜的大脑。

    “那就算了。”林镜急忙打了个哈哈,“还是来说说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吧。”

    “不是你们,是你,林镜,我的‘意中人’。”厄里斯淡淡地说道。

    “你的措辞很容易会引起一些误会。”林镜很有自知之明。

    “我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个人下的名称就是‘意中人’,实际上就是‘候选人’的意思。”厄里斯说道。

    “这么说……还有其他的候选人?目标是什么?”林镜问道。

    “加上你,一共五个候选人。目标是拿到‘恶之花’。”厄里斯说道。

    “夏尔·波德莱尔?”林镜挑了挑眉。

    “就是与他的诗集同名的‘恶之花’。”厄里斯回答道,“看来你的记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越是和我本身或是我的生活没有过多亲密联系的记忆,反而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像我曾经所认识的、比较亲密一点的人之类的,我还是无法在脑海中整理出来。”林镜的语言充满了无奈,“那这个‘恶之花’是什么东西,就是一朵花吗?”

    “已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会随着时间恢复的。”厄里斯说道,“至于那个‘恶之花’,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但需要你找到它。”

    “那我怎么知道该去哪里找?该找什么样的东西?”林镜满脸诧异。

    “九月三日,也就是明天,你会收到一个引导,或者说是一个提示。但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对此,我也不知道。”厄里斯淡淡地说道,“反正你看到了那个引导,你就会知道这就是引导。”

    “那‘恶之花’也是这个样子吗?所谓的‘看到了就知道’。然后拿到了之后还要怎样呢?”林镜再度问道。

    “我不知道。”厄里斯摇了摇头,“反正你去拿到了就是了。”

    “那有什么报酬吗。”林镜摊了摊手,“没有的话就说没有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有。”出乎意料地,厄里斯点了点头,回答道。

    “还真有啊?”林镜的表情也是十分意外。

    “我不屑于欺骗他人。”厄里斯说道,“你帮我,我也会帮你。”

    说罢,厄里斯的身影就从房间里头消失了。

    “欸?怎么就走了呢?话说完呐!”林镜见状,不满地嘟囔道。突然,只觉得背上一沉。

    “徐……玄若?你怎么了?!”

    ……

    几经波折的夜晚终于过去了,令人温暖而安心的日光重新挥洒向龙门地区。

    “彭兄你这刀干不干净呐!我都没见你擦过!”

    “废话!你醒来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要特地把你从床上拽起来拉倒水池边去亲眼看着不成?”

    “好好好好好好……笑天!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么多鸭腿呢?怎么就剩这两个了?!”

    “废话!我要多囤积脂肪!再说了,吃那么多也不容易的……”

    “啊!!彭兄!你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别放辣椒!!!”

    “行行行行……不放,不放了……欸!阿饼你手拿开!”

    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入了躺在林镜床上的曲颜的耳中,成功地将她唤醒。

    “这是哪儿……什么东西?好香!”曲颜起身揉了揉眼睛。

    “这里是曜琓大学男生369寝室。”笑天回答道。

    “男生寝室?!我怎么会在男生寝室?”曲颜一惊,又问道,“现在几点?几月几号?”

    “现在是九月二日早上六点半。”笑天看了眼手机,回答道,“呃……你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吗?”

    曲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先下来吧,洗把脸,蔬菜粥马上就要煮好了。”笑天指了指桌上架着的小锅。

    “寝室里能用固体酒精煮东西的吗?”曲颜慢慢地下了床,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反正现在没这个规定了。”小白耸了耸肩,说道,“不管是制定规则的,还是用规则来管理的人,都没了。”

    “都没了?什么意思?”曲颜看上去是完全茫然的。

    “笑天,拉她上阳台往外边看看吧。”小白在自己的位置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支还未开封的牙刷,扔给了笑天,说道,“顺便去好好洗一洗。”

    “怎么了?”曲颜被动地被半推着往阳台走去。

    “你恐怖片看过吗?”笑天问道。

    “看过一点……”曲颜弱弱地回答。

    “满是丧尸的那种呢?”笑天又问道。

    “看过……”曲颜踏上了阳台。

    “那你看,现在就是了。”笑天关上阳台门后,拉着她打开阳台上的窗户。

    “咿——”

    “你也是曜琓大学的学生吗?”笑天在一旁问道。

    曲颜面色发白地点了点头。

    “哪一届的?”笑天又问。

    “我是新生,寝室是……”

    “那先洗一洗吧。”笑天将手中小白扔给他的牙刷递到了她面前。

    曲颜接过牙刷,手有些颤抖。

    “反正外面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一起努力活下去吧。”笑天耸了耸肩,关上了窗。

    “那个……”

    “嗯?”

    “牙……牙膏……和毛巾……”

    “哦。要不用我的吧?我用的一般来说都还算是比较好的那种。”笑天取出了那支看上去就不一般的牙膏,“毛巾的话......哦对,镜子那的都是新买的,就先那他的用了吧。”

    “那......他不会有意见么......”

    “现在他在外边,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你睡的就是他的床。”笑天挠了挠脑袋,说道。

    “啊......对不起......”曲颜明显是理解到另一个意思上去了,毕竟刚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嗯?你不用道歉呀。”笑天明显没有明白曲颜话中的意思。

    ……

    林镜用手捧起一捧水来往脸上泼去。

    浴室里的大镜子里映出了他那看上去不是很精神、但至少很正常的脸,包括眼睛。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镜叹了口气,捡起了寝室长给他的黑色手环,拿在手中,轻触一下,将屏幕点亮:

    九月二日,七点零二分

    他心念一动,又点了一下手环上的小白圈,只见屏幕上显示出的两个汉字:

    “中中”

    林镜眉头一挑,用手抹了几下脸,将脸上淌着的水珠抹去,然后便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走出了浴室,回到了卧室之中。

    听到卧室门被推开,似乎在床上端坐着发呆的徐玄若转过头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林镜,微微偏了偏脑袋。

    林镜将手环的背面对准了她,点了两下已经暗下去的屏幕上的小白圈。

    “中上”

    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白色汉字,林镜又点了一下小白圈,让屏幕变成了息屏状态,然后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看向她的双眼。

    先前在眼睛中不断闪烁的幽暗蓝光已经没有了,但她的眼瞳已经完全地变成了幽暗的蓝色,同时,那漆黑的瞳孔似乎带上了能让人深陷进去的魔力一般。总之,这已经不像是普通婆正常的人类的眼睛了。

    “听得懂我说话吗?”林镜收回了目光,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柔声问道。

    她点了点头。

    “还记得自己是谁,名字是什么吗?”林镜再问。

    她摇了摇头。

第十三章 帮助

    “你……相信我吗?”

    她转过了脑袋,眼睛对上了林镜的双眼。只见她的瞳孔微微扩散,然后又收缩。

    林镜注视着眼前的这双奇异的眼睛,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许的刺痛感。

    过了一小会儿,那刺痛感便消失了,她点了点头。

    “那你能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吗?”林镜又问道。

    她抬起手来指向了林镜,并点到了林镜的肩膀上,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要我来给你取名的意思吗?”林镜理解了好一会她动作的意思,才问道,“还是在问我的名字?”

    她的那点在林镜肩膀上的手转而摆在了林镜的面前,原本只伸着一根手指现在变成了两根手指,也就是……剪刀手。

    然后她朝着她那伸到二人之间的剪刀手,点了点头。

    “呃……这是说两个问题都要我来回答的意思吗……”林镜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理解到她动作的意思。

    果然,她点了点头。

    “我叫作林镜,树林的林,镜子的镜。能明白吗?”林镜先选择报上自己的姓名。

    她点了点头,伸出的手上,一根手指收回,然后剩下的那根食指又点在了林镜的肩膀上。

    “那你的名字的话……”林镜抓了抓脑袋,思考了一会,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徐……玄玉……可以吗?”

    只见她的眼中,幽暗的蓝色眼瞳仿佛在流淌着、在旋转着,旋涡中心的是漆黑的瞳孔,微微闪亮着的,是不带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死寂。

    注视着林镜的双眼许久,终于,她点了点头。

    现在起,她就是徐玄玉了,名字里少了几分女性的气息,同时也少了几分生命的气息。

    接着,徐玄玉的身子开始向林镜倾斜,点在林镜肩膀上的那只手从林镜的脖子后边绕过,搭在了另一边,然后加大了力道,使林镜的左肩更侧过来一些。

    林镜的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也就任由着她的举动。直到左边脖颈上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恢复的部位再次传来痛楚,林镜才稍稍地回过神来。

    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被撕裂的部位上传来的痛感已经不那么剧烈了,当然,血液还是在淌着。

    却见到徐玄玉握住林镜的右手,使他的指尖沾上了些许他身上的血,然后又抓着他的右手,将其触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似乎彼此之间有着莫名的默契,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的林镜直接机械地用着他的血液写下他的名字。

    接着,徐玄玉放下了林镜的右手,转而捧住了他的脑袋,凑到她的左脖颈位置。

    咬痕中渗出的血液依然新鲜,但已不再泛着蓝光,看上去就是正常的血液。

    林镜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机械般的动作,抓着她的那沾上了她的血液的手,在自己的胸口上写下异常标准的比划。

    徐……玄……最后一个写得是什么字?怎么比划突然舞动了起来,根本不像他在抓着她的手写字一样,就如同她的血液突然有了自主意识开始自行流动起来了一般。什么鬼玩意儿?最后一个写的到底是什么?!

    突然间,林镜终于完全地回过了神,刚才发生的一切却都宛若一场幻境。

    眼前的徐玄玉才点着头,放下了前几秒还竖着食指的左手。

    怎么……回事?

    林镜摸了摸自己脖颈左侧。

    没有伤口。

    然后他又瞟了眼徐玄玉的脖颈以及彼此的胸口。

    仅有就要完全恢复淡淡的咬痕,但没有什么自己,也没有血液流淌。

    徐玄玉稍微歪了歪脑袋,看着林镜,似乎有些不解他的举动。

    “我去找一点水喝。”林镜说道,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徐玄玉十分自然地也站起身来,跟在了他的后面。

    这间屋子的结构很简单,一条中间的廊道将整个屋子分成了左右两边,一道屏风则又地分出了外屋和里屋,分区都非常明显。

    而昨天晚上林镜就是靠在在屏风的边上,顺着廊道看向房屋大门的,还有那句尸体……等等?尸体呢?

    林镜心中一惊往门口走去,同时眼睛向四周扫视着,然后就看到了厨房的桌子上整齐地叠放着衣裤,衣服上放着一张纸,纸面上竟压着一根钢管和一柄直刀。

    林镜走了过去,先轻轻地将纸上压着的钢管和直刀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拿起那张写着寥寥几个字的纸,上面这般写道:

    “门口,处理

    桌上,衣服

    冰箱,食物

    刀,给你

    厄里斯留”

    纸上的内容也很好懂。

    林镜先翻了一下衣物,两套,短袖加那种韩版收口的运动裤,还带贴身内衣,不过全是纯黑的,而且摸上去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林镜将徐玄玉的那一套递给了她,便试起了他的这套。

    很合身,就是如果短袖不是纯黑的就好了。林镜对此有些无奈,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却见到徐玄玉一只手抱着衣物,另一只手将某块三角形的布料提到面前翻来覆去地打量着,微微歪着脑袋,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但一股疑惑的气息还是从她的动作中传递了出来。

    好吧。

    林镜扶额叹息,他还能指望一个昨天应该是直接把他身上的衣物全撕了然后直接放到浴缸中的……“小仙女”明白内衣的意思吗?人家恐怕只会觉得碍事吧……

    俗话说的好呀,“天使不穿内衣,恶魔只穿内衣”。因为人家直接有圣光护体,再穿那玩意儿不纯粹是碍事儿嘛。然后呢“小仙女”不就和“天使姐姐(妹妹)”一个意思嘛,抛开中西方差异来说的,在某种意义上不就是有共通之处了嘛,于是就……咳……

    上面这段纯属扯淡,言归正传。

    “穿上去。”林镜对徐玄玉边比划边说道。

    好在徐玄玉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这么做了。

    “咳!反了,反了!正过来!”

    还是让我们将这段情节跳过吧。

    ……

    林镜打量起了厄里斯给他的这把直刀。

    厄里斯还专门给了一份手写的说明书,虽然写得依旧非常简洁,但也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诚意。

    先不说直刀,先让我们来看看它的刀鞘:

    说是刀鞘,但实际上是一个鞘带,感觉上是尼龙材质,颜色不不出意料的黑色。刀身收到鞘里,再扣上用来卡住刀格的扣子就能将直刀牢牢地收在鞘中,取出时也可以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同时,刀鞘的下面还有一个带扣的小口袋,里面放着一张军刀卡。最后,也是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鞘带也带着绑腿带,可以绑在腿上。

    再让我们回过头来看刀吧:

    首先是通体的黑色,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刀身是什么钢材没写,较为宽厚,但也和衣服一样给林镜一种“不太一样”的感受。全龙骨结构,刨削型刀尖,刀柄后有破窗锥和带着绳子的刀绳孔。刀柄上的纹路提供着强大的摩擦力,能十分牢固地握在手中。

    总之,这会是一柄生存利器,一位可靠的伙计。

    不过,厄里斯提供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商标,也没有任何一个文字或能表示什么的图案。

    ……

    “吃饱了吗?”笑天问道。

    “嗯。”曲颜点了点头,将自己碗内的最后一点蔬菜粥喝尽。

    “那剩下的我都要了。”笑天直接端起了架在桌上的锅,将锅中所剩的全都倒入了自己碗内。

    “阿饼你碗别给我,自己洗!又没有油,冲一冲不就好咯。”阳台门开着,将喧闹声传入到寝室里,这一听就知道是小白的声音。

    “行行行。”阿饼讪讪地应道。

    笑天大大地喝了一口碗中满满的蔬菜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划着,眼中倒映出的是不断被滑动着的地图。

    或许他和小白是这个寝室唯二在手机里存着龙门市离线地图的成员。

    彭兄则在桌的另一边,端详着手中小白昨晚画出的龙门市大致地图。

    “对了,你叫啥来着?”

    突然彭兄似乎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抬起头来看向曲颜。

    “啊……啊?我……我叫曲颜。歌曲的曲,颜色的颜。”曲颜一惊,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

    “曲颜呀……还是女生……这外号该怎么取呢……”彭兄摸着下巴,思考着,说道,“啊,对,就叫……呀……叫什么好呢……”

    “啊……啊?”曲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彭兄喜欢给别人起外号。不过这个寝室里就一个人用上了他取的外号,就是林镜。”笑天解释道,端着碗喝下了碗内最后一口蔬菜粥,见鬼,这么大个碗,他是怎么喝这么快的?

    “大概是他的名字‘彭兄’实在是太像外号,就导致他不叫其他人外号就浑身难受。”小白说道,端着三口冲洗干净了的碗走了进来,分别将曲颜和笑天的碗收走,还冲外边喊道,“阿饼!把锅拿过去刷一刷!”

    然后小白拿着碗回到了阳台,一脸不情愿的阿饼也进来端起锅又回阳台上去了。

    “不过放心,他这个行为是没有恶意的,不用太在意,反正久了也就习惯了。”笑天耸了耸肩说道,“像林镜,双木林,镜子的镜。彭兄给他取的外号就是‘镜子’。”

第十四章 序幕

    曲颜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像那个‘阿饼’、‘小白’,也是他取的吗?”

    “哦,小白和阿饼是本来就认识的,他们一直这么互称,我们也就这么顺着叫了。”笑天回答道。

    “那……你这个‘笑天’是彭兄他取的吗?”曲颜又问道。

    “不是不是。笑天是我的真名,前面还有我的一个姓。”笑天的笑容泛起了些许的苦涩,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姓明明很简单,但就是不会有人记住……你好好记一下啊,我的姓氏是……”

    “小忆!就曲小忆怎么样!”彭兄突然大声道,将笑天的话语中最关键的那个字给盖了过去。

    “小忆?谁是小忆?为什么要娶她?”这时小白和阿饼也回到了寝室里,只听到阿饼放下锅就咋咋呼呼地喊着。

    “是彭兄给我取的称呼叫‘曲小忆’。”曲颜赶紧招了招手解释道。

    “哦,还行,不过为什么要取这个称呼?”小白将桌上的碗摞好,问道。

    “就是因为……”

    “砰砰砰!砰砰砰!”

    这时,寝室的大门被敲响了,打断了众人之间的谈话。

    “砰砰砰!砰砰砰!”

    说是敲门,但还不如说是拍门比较合适。

    “谁?”

    彭兄来到了门前,大声喊道。却见他右手向身边的空气一探、虚握、再如同抽刀一般地慢慢抽出。

    竟然真有一柄木柄白刃的开山刀从空气中抽出,闪烁着森冷的白光。

    “砰砰砰!砰砰砰!”

    似乎外面的拍门者根本没有听到里面人的喊话声,依然“大张旗鼓”地拍着门,看着架势,如果彭兄不开门,怕不是要将整栋楼的丧尸都引到这个寝室的门口来。

    彭兄打了个手势,左手缓缓地搭上了门把手。

    笑天将手机递给了曲颜,交代了句“记下地图”后,便来到了彭兄后边,全身肌肉微微绷紧,嘴中又开始念叨着一些莫名的音节。

    小白站在一脸怂样的阿饼和一脸茫然地接过笑天手机的曲颜两者身前,一只手伸进了刚刚洗好还带着些水珠的锅内,指尖沾着锅里的水,在锅里画着些看上去歪七扭八的符号。

    “砰砰砰!砰砰砰!”

    门被拍得发出了又急又响的惨叫声。

    彭兄左手稍稍一用力将门把手压下,然后稍微用力地一推,便迅速地收回了手,微微举起了手中那长度一尺半的开山刀。

    如同兽吼般的嘈杂声冲入了寝室之中,汹涌的血腥味与腐烂味也随之涌入。

    寝室地大门被缓缓地拉开了,门外就站着两个“人”。

    之所以打引号,就是因为,她们已经是至少是“变体”的丧尸了。

    左边的女丧尸微微着抬头,伸手将已经被血污染得换了一个色号的中分型披肩发撩到耳后。发青的脸上,一道大伤疤从额头的左上角一直伸到右眼的眼眶下,两只幸免于难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差点就将开山刀劈下彭兄,梅红色的眼瞳在开山刀的刀刃上映出两道慑人的光圈。

    右边的女丧尸微微沉着头,斜刘海下,两只紫红色的眼瞳在昭示着不详的气息。右边那一半掩藏在刘海之中的眼睛的下面缺少了一大块青白的皮肤,露出有些发黑的里层血肉,左边的眼睛似乎淌过很多的血泪,在左边的脸颊上画出了一道又一道。她的齐脖短发很好地保留了下来,只不过也换了一个色号罢了。

    笑天看了看这两名丧尸身边的场景,发现,昨天傍晚他们在回到寝室的走廊上所留下所有的躯体与尸块全都消失不见了,似乎有“人”在特地地清扫过了一般。

    但清扫者明显只清扫固体的东西,喷了满墙的污秽液体已经在墙上凝固了,一块又一块的东西看上去极度的恶心。

    但他总觉得,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清扫,而更像是……收集?就好像……学校食堂收集残羹剩饭送到养猪场一样地……要知道,丧尸也是可以食腐的……

    双方似乎陷入了僵持。

    过了许久,斜刘海女丧尸动了。

    只见她(觉得用“它”字似乎不太妥当,就用了“她”字)微微躬了一下身体,这是在打招呼?

    彭兄微微眯起了眼睛,稍稍后退了一些,笑天也往旁边稍微地挪了一挪,好让后面的人也能够看清一些门口的情况。

    接着,斜刘海女丧尸站直了身,伸出手指来,虚指了一下彭兄,然后也虚指了一下笑天,然后是小白、阿饼、曲颜。没错,她将寝室里的所有的人都虚指了一遍,然后她和旁边的披肩发女丧尸向后撤了一步,看着众人,一齐将手臂伸直,并指向走廊的另一端。

    那一端有什么?

    有全都被彭兄、笑天一行人都关上的数间寝室,还有……楼梯……

    似乎,人家只是来为寝室里的众人指路的。

    去?还是不去?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笑天开口试探着说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披肩发女丧尸与斜刘海女丧尸对视了一会儿,似乎进行了某种交流,然后两丧尸回过了头,空洞的眼神再度看向众人,接着,斜刘海女丧尸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伸出的手臂,转而伸到自己面前,摆出了个“Givemefive”的手势。

    “五分钟?”笑天猜测道。

    斜刘海女丧尸点了点头,放下了手。

    “谢谢。”笑天点了点头,上前将寝室的大门重新关上了。

    “砰!”

    寝室里的众人微微地放松了下来。

    “怎么决定?”彭兄和笑天一齐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问向小白。

    “啊?”小白愣了一下,说道,“都看我干嘛?”

    “重要的决定不都小白你下的嘛。”阿饼怂怂地说道,“你说去,大家就一起去。”

    小白扫试过众人,发现就连依旧处于茫然状态下的曲颜也认真地看着他。

    “那……”众目灼灼,小白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去?”

第十五章 设定

    “丧尸大致能分为四大种,分别为‘常体’、‘异体’、‘变体’、‘成体’。其中,‘常体’即是一般的丧尸,数量极为庞大,且本身强度由生前所决定,因而各种类的强度参差不齐;‘异体’一般都是由‘常体’异变而来,强度由各身体组织异变的状况所决定;‘变体’则是保留意识的‘常体’;而‘成体’,顾名思义,取‘完成体’之意。”

    ——龙门上的丧尸小知识

    ……

    提到“龙门”,我们都会想到些什么?

    是著名的龙门石窟,又或者是*龙门粗口*,还是一个确有此名的县城?

    抑或者是……“鲤鱼跃龙门”这个成语?

    “龙门市”这个名称确实来源于“鲤鱼跃龙门”。

    据说,不知道多久之前,现在龙门市这块地方,还是一大片延绵的山脉。其中有一条直通海洋的大河贯穿而过,就是今天同样将整个龙门市所直流贯穿的“赤河”。

    而在传说之中,赤河里就有一条失去了尾巴的鲤鱼,就在要被赤河水给冲入大海的时候,突然奋起一跃,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刚好就在那日月交替之时,它也因此吞吐到了一丝“日月双映之精华”,而得以化而为龙。

    化龙之威震天动地,竟直接将这片山脉给摧毁大半,印下一片无尾鲤鱼模样的地,以及围住这片地的、近乎垂直的山体石壁。

    这便是现在龙门市的形状与名称的由来。

    若是以卫星地图的视角来看的话,龙门市的模样确实和一条遮去尾巴不看,同时头朝右的鲤鱼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也仅此而已了,这并不能给龙门市带来怎么样的经济效益,如此的地形反而还会造成龙门市的物资及人口的进出全都依赖于赤河与海洋,顶多也就是给龙门市这个地区添上几分传说色彩罢了。

    但此地却恰恰受到了各方的超级大力的扶持。如此慷慨而丝毫不求回报般的态度确实引来了很多关注,也让龙门市在如此地形的限制中,硬是发展了起来。

    如今的龙门市一共分为七个区。分别是:

    位于龙门市地图左上部分,曜琓大学所在的看上去比较四四方方的“曜琓区”。

    位于曜琓区右侧,是市政府所在地的“枢中区”。

    左邻枢中区,右接海洋,拥有着龙门港口的“龙口区”。

    位于曜琓区下方,整体呈三角形,长直角边几乎完全被赤河所占据的“河口区”。

    位于枢中区下方,左接河口区、右邻龙门剩下两区,被“龙首山”占据大半且上下两平地被分开,整体呈斜边朝向右下的直角梯形、但探出的锐角被河口区的斜边延长线所截断的“五浪区”。

    位于龙口区下方,左接五浪区的梯形上底,并被“龙首山”占领了区域左下角一小部分面积的,拥有着专科院校“龙门工商职业技术学院”的“浪口区”。

    位于龙门最下方,左上接五浪区被截断的梯形斜边,右上接浪口区,且也被分别从五浪区与浪口区方向蔓延过来的“龙首山”占去一半左右面积,但剩下的平地都用来发展农业的“龙甫区”。

    如此一来便有些明确了,从地图上来看:

    曜琓区、枢中区、龙口区是龙门的“上三区”,区域的下底边都是顺着赤河的直线,同时便于建设能横向贯穿整个龙门的主干道“曜日路”。

    主干道下放便是笔直的赤河,分别直穿河口区、五浪区和浪口区,同时,这三区的左右宽度也与“上三区”相对应,以便于在曜日路上能分出两个主要的十字路口,架起两个最为主要的、跨过赤河的“琓口中桥”与“龙浪枢桥”。

    然后还有环城大道将龙门市的七个区围了起来。

    还值得一提的是,地图最右侧还有一块特殊的区域,差不多是在“鱼嘴”,或是说“鱼唇”的部位,左边跟别对接浪口区与龙甫区,这块区域被称为“林台”,因为其上有密林与古人所建的台楼与老灯塔。

    不过,林台基本上作游览参观之地而少有人常住。其次,林台与龙门七区之间有着一道“海峡”,白天的时候,一个强壮而勇敢的游泳者都要游上许久,到了晚上就真的只能“隔海相望而不见”了。

    至于,“龙首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像龙首的山,坐落于五浪区、浪口区和龙甫区这三区之中。其中,它在五浪区的山体最多,然后是龙甫区,最小的一角在浪口区。

    让我们这么来看吧:

    首先,就把横穿整个龙门市的赤河当做是从正西方流向正东方。那么“龙首山”的龙首就是很标准地将龙嘴呈四十五度角朝向了西北方向,然后,它的“左眼”在五浪区和龙甫区两区的交界线上,“右眼”则是在五浪区、龙甫区和浪口区三区的交界点上。所以,这龙首的脑袋基本上就放在了龙甫区,而浪口区相对来说分到的山体就很少了。

    同时,五浪区也是被这斜得很标准的龙嘴分成了左上角一小块和右下边一块。而左上角的这一小块就是“五浪”,右下边的这一块被称为“青丘”。

    在龙门,人们说要去“五浪”,就是指前往五浪区左上角的五浪地区,而非青丘。是因为青丘这一块区域,一共起两个作用,一个是像龙甫区那样发展农业,而另一个,则是墓地。

    没错,位于青丘的“青丘墓园”就是龙门市最大且唯一的大型公墓。

    殡仪馆、火葬场等配套设施的也设置在墓园旁边,以提供完备的一条龙服务。

    也因此,“送你上青丘”这句话也是一句极具龙门特色的话语。

    ……

    曜琓大学的寝室是六人寝。

    首先,寝室两边靠墙的是标准的上床下桌带椅子衣柜的经典高架床套餐,一边各仨,头尾相接——单是三张床收头尾相接就足够能让人吐槽的了。

    这三张床连起来的长度就是这个寝室内部的长度,就是说,连在一起的三张床,第一张的一边会顶到寝室大门这一边的墙,第三张的另一边会顶到阳台门一边。天花板上又两座吊扇。阳台门与寝室门正对着,阳台门上挂着空调,机箱与空调机仅有一墙之隔,简直可以说是“背靠背”了。

    然后,两边“三三相望”的高架床之间,也就是寝室的中间,竟然还摆放着如同制式食堂餐桌般的长桌,区别是没有凳子,或者说,高架床所带的椅子同时兼职这张长桌的凳子。但这样子呈现出来竟然还不会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房间之大,可见一斑。

    因为房间宽阔的缘故,外边的阳台也比较开阔。不过阳台并不是开放式的,而是塑钢封闭式的——这又是一个槽点。

    阳台左侧是两间带木门的厕所小间,蹲便加花洒构造。右边有大鞋架以及专门留出来停放行李箱的地方。洗漱台在靠寝室墙的一侧,以中间的阳台门为中心,左右对称各一个,一个洗漱台有两个水龙头洗手槽,左侧旁边有着一个用来洗拖把的小池子,右侧旁边放着扫把和畚箕。中间空出来的空间,甚至可以寝室六人围起来做火锅吃都还有不少余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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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上的恶之花介绍:
一座城,一队人,一朵“恶之花”;
六言誓,六张椅,六位“意中人”。
……
看看咱这寝:半狼人、半血族、半猎魔人、半不死者、真欧皇、再加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寝室长。就算是丧尸围城了,也能轻轻松松活下来的……对吧?龙门上的恶之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门上的恶之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门上的恶之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