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桃花姑娘
“族长，你看那边，有没有一点点熟悉？”顾北往湖边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哪里？”顾沧把自己黏在花台上妖娆红衣女子身上的目光摘下来，顺着顾北的目光看了过来。
“咦？似乎有一点。”顾沧抚了抚下颔，若有所思地道。
花台上，应夭夭和顾凉翘首相盼的桃花姑娘终于出来了。
轻薄的粉色衣纱在夜风里飞舞，女子薄纱覆面。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女子的眼眸滟滟，如秋水横波，肤色白皙，发上一簪桃花，极美极妖。
人群鸦雀无声，偶有轻微的水滴落下声音，似是从嘴角流出，看得发了痴。
“既然来了，去看他吗？”顾沧看着花台上蹁跹身影，目光有些悠远地道。
“去吧，难得来一趟？”顾北道，话语中带些迟疑。
北原狼族皆知，新任族长对曾经族长的事情有些抗拒。何况，曾经那人看起来似乎有要恢复妖力的可能。若是曾经族长恢复妖力，妖界以力量为尊。到时，族长之位还能不能由顾沧担任，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这只是其他妖的猜想而已。具体顾沧对那人的看法如何，不得而知。
哪怕是顾沧亲近如顾北，也不敢轻易猜测。虽然，在顾北眼里，顾沧看起来一副高冷的模样，其实内心可幼稚了，又孩子气又傲娇。
想到这里，顾北不禁有些担忧。
“去吧，我也挺想和他处处关系的。这样，等他重新继族长之位，想必也会善待我吧？”顾沧有些不确定地道，映了月光的眼眸中难得闪过一丝脆弱。
在北原狼族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里，要说听的最多的，便是那人的故事。
一只小小的，失去父母的小狼，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最终成为了一代大妖。妖力强大，几乎可与仙帝抗衡。那人心中无争，只愿三界安稳和平。因此，初时，仙妖两界倒也和平。
顾北闻言，有些诧异，又不禁有些心疼。可怜的族长，竟然心里一直这么想的吗？
而顾沧只是想，哈哈，还没有化形能力的那人也太弱了，这么凄凄惨惨、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概以后就再难看见了吧哈哈……
“咦？”顾沧忽然心念一动，“他不会害我吧？”
顾沧看着顾北，有些担心。他实在是不知那人的性格如何，更不知他的为人，这要是自己看了他狼狈的模样，嗯……
想着，顾沧的眼神不禁期待又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北。
顾北：……嗯……就是这样，竟然有些萌。
“应该不会。”
据顾北所了解，那人妖力强大，却极少有欲/望，极少与人有争。那些曾出言让他难堪的人，那人也从未给他们什么惩罚，能力大的，还会重用。
也因此，族中的人更是敬佩他。
“那我就放心了。”顾沧点点头，有些期待看到小狼的样子了，哈哈。
顾北看着顾沧有些过分兴奋的样子，不知怎么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感觉哪里怪怪的样子。
“我们换个地方？”顾沧把正题说完，不禁嫌弃起了旁边躺下的两人。
“换哪里？”顾北应道。
虽然两人周围罩了结界，外人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但是离那么近，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
若是能显形，他们自然要请两人下去。在哪里，都应该是先来后到的。
顾北环视一圈，却发现没有比这里视野更宽阔的了。不禁看向顾沧，看他有什么想法。
“花台上？”顾沧暗戳戳地道。
“……”顾北抑制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和谐语，不禁有些无奈。
“要不，还是在这里？”顾北道。
虽然有想先走一步的冲动，但是今年的花神会，与以往相比，精彩的不是一点两点，人美舞美。重要的是，竟然感觉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顾北自然知道是错觉，但是耐不住他就喜欢这样。和部分妖一样，顾北就喜欢那种有仙气的，当然，如果是仙子就更好了。
有妖爱人，有妖爱妖，自然就有妖爱仙。爱其美，爱其神，爱其长寿与淡漠。
顾沧想了想，也决定再留一留。
佳人之姿难寻，一见难再得，不如享受当下。
另一边，应夭夭和顾凉一起，看着花台上女子，看得心情愉悦，只觉赏心悦目。
只是，应夭夭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花台之上的女子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小五细心，只两眼，便看出不同，看出熟悉，看出那花台之上的女子模样，竟然与桃花仙子的样貌一样，分毫无差。
气质神韵也同，舞姿也同，人也同……
小五：……
这时，小四扯了扯小五的衣袖，纠结地示意花台上，也看出了不同。
小五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应夭夭。
应夭夭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显，与顾凉一起吹捧起女子的美貌来。顺带，再略提两句桃花的美丽。
两人皆是桃花眼眸，月色下眸光潋滟，光华流转。凑在一起说话时，那两双眼眸，看起来又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不是知道仙主没有孩子，小五小四两人都要怀疑，这人就是仙主遗落在人界的孩子了。
青栀在一旁看，只觉得两人不仅眼眸像，连侧脸和一些面部细节，居然也有相似的地方。不禁有些怀疑，怕不是亲姐弟？
“夫人，我曾听说一个关于桃花的故事。”顾凉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诗集，不禁有些献宝地道。
而慕粟站在一旁，早就失去了惊讶的能力。惊讶地累了，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应夭夭有些惊讶，准备洗耳恭听，很好奇慕粟会讲出个什么故事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个诗人写下的，大概是他的经历。”顾凉道。
慕粟心想，果然如此。要顾凉讲故事，不如期待金乌从西边升起。
“这样……”一丢丢的失望后，应夭夭又觉得，这样也好，词短意深，意味悠长。
“我不会讲故事……”看出应夭夭的一点失望来，顾凉不禁有些沮丧。
“没事，我懂了就好。”应夭夭笑了笑，桃花眸弯弯如两枚月牙。
应夭夭很少笑得这么开心，往往是浅笑，淡笑，皮笑肉不笑咳……当然，有时，应夭夭笑起来，也只是唇角动了动，眼睛稍稍动了动罢了。
因此，小四和小五不禁有些惊叹地瞥了眼顾凉，然后目光落在那一闪而逝的两弯月牙上，感觉此生无憾。
应夭夭笑起来极美，因着不常笑的缘故，便尤为难得。
青栀原未注意到，她的目光被花台上的女子吸引住了，久久不愿挪开视线。只是一瞥眼间，看到应夭夭的笑，闪过眼去，惊愕来看，应夭夭的眼眸已经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有些疑惑刚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错觉，但又觉得不像，不禁纠结地忘记了去看那花台上的女子。
“夫人笑起来……”顾凉不禁也呆了呆，但更多的却是怀念。
话头戛然而止，顾凉顿住，垂了垂眼眸，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慕粟看到顾凉这幅模样，下意识觉得不安。但顾凉又很快抬起眼眸，神色未变，依然是和之前一般开心的模样。
“夫人，我家种了好多桃花，需要移栽上几棵吗？”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而败的时节，想是不适合移栽。”应夭夭道。
说到这里，应夭夭不禁想起自家院落里窗下的那一株桃树。自那桃妖陶七离开后，小桃树更是生气渐无，叶子不怎么长，更不要说开花了。
虽说去后山也方便，但是毕竟在人界，加之她一天只有一次用仙力的机会，去那里便显得奢侈了许多。
“夫人不必担心这个，我府上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能保证桃树在移栽的同时继续开花，且花开二季。”顾凉信誓旦旦地道。
慕粟在一旁听着，不禁有些忧心。府上的海棠树刚拔，桃树也刚刚才栽下而已。何况……保证桃花移栽的时候不凋谢已经不错了，竟然还想让它再开一季……少爷脑子被驴踢了吗？
不敬地想着，慕粟又回想起阁中的诸位草木花妖。阁中，只有少爷最信任的那人不是草木花妖类。只是不知，少爷是什么妖？
是要阁中来一个桃妖吗？慕粟不禁猜测到。
自己虽然也可以赋予桃树生气，但是，毕竟不如真正的桃妖，让桃花开得完美。
就是不知，在少爷心里，眼前女子的地位了。
“竟可如此？”应夭夭不禁有些惊诧。
“自然。”
这时，那载着桃花姑娘的小船，却是摇摇晃晃、飘飘悠悠地来到了应夭夭这边。船尾，漾起了一圈圈像是落了碎金的水面。小船轻巧，似乎又载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晃在人的心上。
顾凉把目光慢慢移到小船上的女子身上，又看了看应夭夭。
覆有面纱的女子眼眸滟滟，笑意浅浅。待船到近岸处，船停，女子颔首，朝应夭夭微行一礼。
应夭夭也回施一礼。
“应姑娘安好。”女子声音甜美，带着些温婉。
“叶姑娘。”
“夫人竟认识？”青栀不禁有些惊讶地和小四咬耳朵。
“自然。”小四淡定地回道。
“今日有事，不如改日一叙？”那桃花姑娘微颔首，邀请道。
“自然。”应夭夭弯唇应道。
话毕，小船轻晃，缓缓驶去，渐渐消失在湖畔阁楼旁。
“夫人，今日天晚，先行一步。”顾凉目送那小船离开，眼眸幽深，一双桃花眸里藏着些难以言喻的不满和委屈。
“去吧。”
“再看几场，我们也回去吧。”应夭夭目送着顾凉他们离开，不禁接过小五手中的糖葫芦，又啃了一口。
唯一庆幸的是，刚刚在熟人面前，自己手中没有幼稚的糖葫芦，姿态也比较合适，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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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卫凌刚刚匆匆往回家赶，也因此，手中的桃花花枝，被他无意间丢弃了。
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悄悄地看着没了人影的巷子，又看了看月光下、青石板面上的一株粉色桃花，不禁眼眸亮了亮。
蹑手蹑脚地凑上前，把桃花花枝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爱惜地看了看，这才重新回到黑暗里，然后悄悄地跑路。
若是哥哥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黑影穿着一身衣衫褴褛，露了脚趾的鞋子有些不合脚，被她踢踏着，竟然也悄悄的，就像是夜间的猫儿一样。
一点点轻微的声响都会惊吓到她，也因此，黑影走得极快，又极小心。
很快，她来到了城边的一处破庙。
夜色里，周围草木深深，黑压压一片。即使月华澄净，依然有映照不到的地方。
黑影面上带着笑，却依然被眼前的黑魆魆吓得腿软心抖，一步三看。
庙里，一处豆大的火苗照亮一方天地。可以看到庙里雕像有些破烂的土地公，和前方的两块被虫啮噬的蒲团。
一个头发被草草扎起来的男子，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一团杂草上，像是坐成了一座雕像。双目阖着，只有绵长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面目坚毅，胡子拉碴。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男子双目睁开，眼眸深邃狭长，相貌极好。
“哥哥，哥哥。”远远的，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传进屋里，男子应了几声，从干草上起来，拍了拍沾了草屑的衣摆，走出去。
“小拾，怎么回来这么晚？”
男子出声，声音温和轻缓，给了黑影无穷的安全感。
今日，他要突破体内的最后一丝封印。因此，便没有跟着小姑娘一起去。
小姑娘就是刚刚的黑影子，因为想去看花神会，便偷偷地跑过去。但是，她没有合身干净的衣服，在河边看了看，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因此，便没有过去。只是在举办花神会的外围绕了绕。
悠扬渺渺，琴音从湖那里传来，小姑娘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一次听到那么美的声音。在黑暗里，小姑娘还看到了许多衣服好看的漂亮小姐姐。
小姑娘看着路过的美丽小姐姐，激动地挠了挠墙，差点没从墙边摔下来。
那可太糗了。
第六十一章印章
“哥哥，哥哥。”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献宝似地递出手里的桃花花枝。
“小拾。”
男子一手接过花，看着小花猫一样的小姑娘，不禁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回来这么晚？”男子再次问了一次，带着小姑娘走进去。
“我去看小姐姐了，好好看，像，像仙女。”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路上摔倒了？还是……”男子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小姑娘有些脏兮兮的小花脸。
“没有呐，我看小姐姐的时候，藏在角落里，不小心把蹭脏的手放脸上了。”小姑娘颇有些羞涩地避开眼睛，扭扭捏捏很开心的样子。
“……想吃什么吗？还有，”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衣衫褴褛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怎么还穿着这些？不是有好看衣服吗？”
“能吃的就好，”小姑娘笑嘻嘻地拉了拉男子的手，开心地看着男子手里的桃花花枝。
“这枝花好漂亮，你喜欢吗？”小姑娘把下颏抵在男子肩膀上，颇有些献宝地道。
“……喜欢。”男子无奈应道。
“那，我去找个瓶子，放点清水放着。”小姑娘说着，便想要去哪里去找了。
男子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小姑娘，把人一把拉着扯了回来。
看着小姑娘吃惊的模样，男子冷淡道，“吃饭。”
“……好吧。”小姑娘觑了觑男子的脸，点点头坐在一方破旧的蒲团上，和男子相对而坐。
小姑娘捧着脸，眼中晃着光地看着眼前空地处，期待男子像变戏法一样地变出好多吃的来。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随即落在他膝盖处的手指轻勾，一桌热气腾腾，有荤有素的晚饭便出现在了小姑娘眼前。
香香的白色鱼汤，烤得金黄的烤鸡，一碟笋干，一碟莲藕，一碟红豆酥，两碗粥。
几乎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吃的。
看着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目光，又拘谨又乖巧的模样，男子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是他在阁中不能体会过的。
简单的满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看着花台上的桃花姑娘往湖边去时，顾沧和顾北皆是心中带有疑惑的。
不过，介于两人不能在外耽误许多时间，他们也只是看了两眼，便准备离开了。
而苏琛和白离，在阁楼上躺着，忽然感觉身旁的风速大了许多，竟然有些清凉的感觉。
揉揉眼睛，苏琛看着皎白的月光，问白离，“晚上的风这么大的吗？”
白离淡淡瞥了他一眼，“或许吧。”
“今晚月色真美。”白离忽然道。
“唔，有些想家了。”
苏琛忽然莫名地来一句，吓了白离一跳差点没有坐起来以表惊讶。
“犯病了？”白离忍了忍，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手伸出摸了摸苏琛的脑门。
嗯……正常温度。
所以？是真的想了？
想要嘲笑某人一下，白离却是忽然感觉手上有些黏糊糊的。
“公子，怎么了？”试探地问了一句，白离看着天上玉蟾，不敢转眼去看，更未期待苏琛会回他。
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像是擦眼泪的声音。忽然，苏琛哑着声音骂了一句，“风太大了！迷眼睛！”
哦，您说的都对，白离暗想。
不过，白离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去说些不合适的话找不自在。遂默默地闭紧嘴巴，看看天上的月亮，感觉身心受到了净化般……
“喂，回去了，连夜回去。”声音里带着些鼻音，苏琛使劲戳了戳白离的胳膊，自己先站了起来。
“现在？”看着月光未映照下的一片黑魆魆，白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自然，我现在要回去。”苏琛坚定道。
举高临下地看着白离，苏琛一副高冷坚定的模样，只有脸上一闪而过的水色显示了他短暂的脆弱。
受什么刺激了？白离纳闷地想着。不过想到公子是第一次离开阁中，不禁有些释然了。手脚不敢轻慢，白离连忙一个后仰，站了起来。
“走。”
苏琛话落，两人的身影已经一前一后地从楼上闪了下去。
“娘亲，那里有黑影。”
之前被自家亲娘捂着嘴巴的小孩子，因为娘亲的不信任，一直倔强地在看着这里，终于被他看出了什么，不禁激动地指了指高高的阁楼。
身着蓝色葛衣，正专注看着花台上的孩子娘亲：“……”
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小孩居然不爱美人……孩子娘亲内心忽然产生了一丝丝担忧。
“小宝，那是有风，你看错了。”孩子娘亲把小孩子的脸扭过来，捂着他的小胖脸，坚定地道。
“可是……”小孩一脸倔强，眼睛睁得溜圆。
“没有可是，乖宝该睡觉了，来，咱们回家，在娘亲怀里乖乖睡吧。”
孩子娘亲把小孩埋在自己怀里，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花台之上翩翩起舞的绿衣女子，收回视线，带着沉甸甸的小孩“一往无前”地挤出人群，往家的方向走去。
湖上阁楼里，缥缈的琴音，铮铮的琵琶声，间或轻灵悠扬的笛声，伴着花台上如花轻舞的曼妙身影，一切都如梦似幻，引的人们在此流连忘返，不忍归去。
难得可以清闲的日子，有的站得累了，坐在随身携带的小板凳上，模样惬意，有的临树，索性倚着树站着，时不时地换换脚歇着。
应夭夭几人回去的时候，玉蟾已经从柳梢头晃到了将近半空的位置。携带的花糕已经没了，青栀携着空空的篮子跟在后面，面上却是带着些激动和焦急。
今日，是裴念给她送书信的日子。
回到府上，有值晚的小厮把门开了，提了灯笼引在前面，引着回院里。
回到房间，青栀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打开放在窗下桌案上的一方木匣。
下午出去的时候，青栀特意交代，若是有书信来，切记放在这里的。
借着窗外皎皎月光，青栀果然看到了一方折好的浅黄信纸。
上面盖有漂亮青色栀子花的印章，盖在信纸一角。
青栀有些惊喜。她和裴念约定，要裴念去国都的时候，做一个有青色栀子花的印章，没想到竟然已经做好了。
心怀激动地搬了椅子坐在窗边，窗户打开，映着如水月光，青栀打开了信纸。
没看几句，青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欣喜的模样瞬间变了，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有些不敢相信。
如信上所说，裴念的嫡母于前几日去世。按照规矩，母丁忧，守丧三年，不科考，不嫁娶。
所以……裴念原定于秋季的秋闱便需搁置，要等到三年后的秋闱，才能去应试。
不嫁娶，自己今天已经十四了，明年便是及笄之礼。再过三年，便是十七。都说女子二八年华是最好出嫁的时候，若是过了，便……青栀为裴念感到哀伤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若是，若是裴家嫌弃，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裴念在一起呢？
狠狠地攥住胸前的衣服，青栀难以忍受地弯下了腰。面色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牙齿狠狠地咬在了唇上，留下白色的咬痕。
“子忆，不要负我。”
眼角的眼泪顺着柔滑白皙的侧脸滑下，青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若是负了，便从此陌路吧……
另一边，应夭夭此时正在和屋里的三小只大眼瞪小眼。
刚刚回到房间的时候，应夭夭挥退了小四和小五，便径直去了后面的池子里沐浴。
温热的水顺着肌肤落下去，蒸腾的热气里，应夭夭靠在池子边，闭上了眼睛。慢慢的，竟然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应夭夭听到了一些动静，像是毛绒动物在地上打滚玩闹的样子。
似乎……还有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像是小孩在地上踩来踩去。
……
应夭夭颇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又往身上泼了几泼水，这才从水里站起来，披了轻薄的衣衫出去。
长发湿润，有细腻的水顺着侧脸脖颈流下，滑进衣服里。
下午时，隔间里的半半和花朝，因为下午没有被赶出去而兴奋着。一个窝在自己的窝里继续睡觉以表激动，一个咬着不知从哪叼来的珠子在那磨牙，发出咳嚓咳嚓的声音。
兴奋了一个下午，两只终于想到了隔壁的小伙伴。
睁开朦胧的双眼，小猫崽看了看在窗下看月磨牙的小狼崽，碧绿色的眼睛闪了闪幽光。胡子抖了抖，小猫崽两爪前伸，身子使劲后仰，舒展了舒展身子，这才抖了抖耳朵，从小木屋里走出去。
“喵～”
亲切地和小狼崽打了声招呼，小猫崽耳朵动了动，步伐优雅地走过去。停下蹲坐着，小猫崽伸出一只爪子来，碧绿色的猫瞳幽幽地看着小狼崽。
“？？”
小狼崽吐掉口里的，布满牙齿印的珠子，呲了呲牙，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的，似乎在审视着小猫崽。
“喵～”
小猫崽继续喵了一声，爪子又往前伸了伸。毛茸茸的爪垫，像是漂亮的花形，不禁让人想到这么一双爪子，在冬日的雪地里走上一遭，该是多么的好看。
“嗷~”
似乎是感觉到了小猫崽的真诚，小狼崽歪了歪脑袋，还是伸出了一只爪子，叠在了小猫崽的爪垫上。
忍着爪爪上的重量和压力，小猫崽漂亮的瞳孔动了动，尾巴轻甩，有些想要一爪子掀翻某个可恶的家伙。
长那么大只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小小一只的，比较讨主子欢喜。
傲娇地想着，小猫崽闭了闭眼睛，看了看小狼崽，示意它把自己的爪子拿开。
小狼崽歪了歪脑袋，感觉手下的触感也挺舒服的，不禁又搓了两下，这才把爪子拿开。
两只相对坐着，算是达成了同盟。
互相对视一眼，两只均是把目光落在了隔间的门上。
“喵呜。”
小猫崽抖了抖胡子，眼含兴奋：我们去看看隔壁的小孩吧？
小狼崽趴在地上，两只狼爪爪枕在脑袋下，尾巴颇有些兴奋地摇了摇：一起。
嘁，一只傻狗……
嘁，这猫好丑……
不约而同的，两只同盟的家伙互相嫌弃了起来。
隔壁小相思在还未化形的时候，便很想摸摸小狼崽了。小家伙此时穿着小小的衣服，看着沉笨，但看小家伙的表情，似乎又异常轻松的模样。
小床在大床上，小相思轻松地翻过围有围栏的小床，又从大床上顺着床柱往下滑下去。
下了床，小相思光着脚丫子，小步快跑的冲向隔壁。虽然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的模样，但是步子又异常的稳。
应夭夭出来的时候，几只刚好碰上面。一只匍匐前进，一只正常行走，甚至还鄙视地看了眼身旁的蠢狼。
小狼崽瞥了一眼小猫崽，不理会它的嘲讽目光，眼中含着光。它才不要因为体型大而被嫌弃。
两只从隔间里出来，步伐有些快，心情激动得不得了。
但是看着忽然冲出来的一个奶萌小孩子，两只齐齐猛地一停步，然后因为地方的狭小，两只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碰”地一声，两只眼冒金星地滚做了一团。
回过神，小狼崽不过脑地一爪子把近在眼前的小猫崽给丢了出去。扔完，小狼崽心下一阵暗爽。
“啪嗒”一声，小猫崽脸贴墙地从墙上滑了下来。姿势之“优美”，另在场的十分欢喜。
“哈哈，哈哈！”旁边，还有只小娃娃一边“啪啪”拍着手掌，叽哩哇啦地笑哈哈，给小狼崽招着仇恨。
小猫崽内心一阵怒火在心肺里涌动着，只想马上爬起来，两只一只一爪子挠上去，挠出血那种，狠狠的。
小猫崽生气的眼睛都要红了，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开展自己的复仇计划时，却忽然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带着水滴“啪嗒”滴落的声音。
动作马上停了，小猫崽维持住脸贴墙的姿势，卡着应夭夭走进视线里的时候，慢慢地任由身子滑下来。
小狼崽耳朵动了动，在看到出现在眼前，还有水滴滑落的一双白皙脚踝，不禁喉头滚了滚，忽然有些渴了。
咦？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小狼崽忽然有些害怕地把身子往墙边靠了靠。
忽然可怕。
第六十二章偶然路过
目光从墙边一只，到贴墙一只，再到在那欢喜拍掌的小家伙，应夭夭不禁抽了抽嘴巴，把离自己最近的小狼崽拎了起来。
小狼崽半半非常委屈地缩了缩爪子和尾巴，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月光，极好看，也极惹人疼。
小相思看着应夭夭不大好的脸色，肉乎乎的小手掌顿了顿，悄咪咪地收到背后。
至于小猫崽，则机智地趴在那里，然后碧绿色的猫瞳看了眼应夭夭，假装难受地缩了缩，又弱弱地“喵”了一声。
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狼崽子，应夭夭走过去，半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小猫崽的耳朵。
小狼崽（半半）小猫崽（花朝）
花朝依着应夭夭手指的力道滑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弱弱地看着面前长发披散的人。
“怎么了？”
手指理了理花朝柔软光滑的毛毛，应夭夭顺手把手里的半半往地上一放。
半半：蜷缩着爪子落在地上，感觉有些委屈。小相思啪嗒啪嗒地走过来，在小狼崽身旁蹲下，犹豫地看了看它，伸出手来碰了碰。
“抱抱，抱抱。”小相思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臂，欢喜地道。
“嗷~”半半歪歪脑袋，眼中没有了警惕。伸出一只爪子来，半半试探地看向面前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人族小孩。
小相思立马开心地把肉爪爪拍了上去，毛绒绒的爪子摸起来舒服极了。
应夭夭瞥了这边两只一眼，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崽抱了起来。
点了油灯，应夭夭拉来一个凳子，把小猫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检查。
因为应夭夭刚沐浴过的原因，此时她身上有些凉津津的，隔着轻薄的纱衣，也显得冰冷。
花朝抖了抖，瑟缩了一下，这才在应夭夭轻柔的抚摸下安静下来。
应夭夭低着头，仔细地看着小猫崽，从带有尖锐爪子的爪垫，到柔软的小肚子。翻过身子，又碰了碰小猫崽有着柔韧肋骨的脊背，一寸寸地摸了摸，小家伙吭也未吭，反而哼哼唧唧很开心的样子。
嗯……
捏了捏小猫崽的耳朵，应夭夭无奈地笑了笑。
“现在不疼了吗？”
语气亲昵，不似平时的模样。
小相思颇为艳羡地看了看小猫崽，不禁同情地抱了抱自己，又开心地拍了拍小狼崽的爪爪。
同病相怜……小相思看着小狼崽的目光更亮了。都不被仙主喜欢什么的，简直太好了。
小狼崽感觉脖子有些凉凉的，但是一只爪子被握在小孩手里，它也不敢妄动。
小猫崽颇为欣喜地听着面前女子宠溺的话，不禁脑袋在应夭夭手里抵了抵。
最后的最后，小猫崽留在了应夭夭的床头，小相思留在了应夭夭的床边。
至于小狼崽，被应夭夭提溜着回到了隔间里。
看着对过空空的小木屋，和窗外格外寥落、格外清冷的月光，小狼崽感觉狼生真是寂寞如雪。
窗外月光映在小狼崽的毛发上，像是在其身上洒了一层白霜。莫名的，小狼崽感觉到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牙齿有些痒，瞳孔也有些不正常地发红，有些酸胀的感觉。爪子在木板地面上狠狠抓了抓，小狼崽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在汹涌着想要溢出来。
呲牙磨了磨牙齿，小狼崽甩了甩身子，看着半开的窗，有种想要冲出去的感觉。
它本就来自辽阔冰原，怎可在狭小空间里豢养……来自本性的呐喊声音里，带着些不甘和对小狼崽的恨铁不成钢。
灰色的毛发恣张，远看像个灰色的毛球。瞳孔发红，小狼崽又狠狠挠了几下地板，看着半开的窗户出神。
“族长，感觉有些不对劲。”顾北和顾沧原本应在应夭夭她们回来之前赶到的，奈何顾沧看上了路边的一株桃花，执意要顾北给他摘。
顾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去摘了。
可惜，那桃树是只桃妖，怎容许有人去碰它的枝叶。
此桃妖正是陶七。
因为肖暖不愿意陶七住在屋里，便打发它到屋外。陶七想了想，便把原来窗下的那株桃花树给拔走了，然后把自己的本体扎根扎了进去。
陶七一进土里，立马支棱了支棱花叶，孔雀开屏似地抖出了满树灼灼桃花，红艳似锦。
肖暖看了自然喜欢，只是觉得开得太美了，有些，有些太招摇了。
原本，陶七看着她的表情还有些担忧，听了她的话却开得更美了。
一朵一朵桃花，像是做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丝瑕疵，带着桃花特有的幽香，转眼染亮了满院。
至于婉音，在知道陶七的身份后，便失去了想要将其暴打一通的想法。抱着好奇加审视的态度，婉音每日里悄悄地望上那桃花树一眼，再收回视线。
若是一只有能力，真心待小姐的妖，婉音觉得也是可以的。只是，人妖毕竟殊途，婉音偶尔也自己独自地想想，若是自己想办法拆散两人……这种念头往往没过多久，便被她自己给抛在了脑后。
等了一世，又是两情相悦，婉音纠结地皱起弯眉，嘴巴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而这种纠结，婉音自然是不会告诉肖暖的。婉音只想小姐能开开心心，按着自己的心意过就好了。
晚上，因为婉音陪着肖暖出去看花神会了，陶七便独自郁闷地在院里独自赏月。
陶七虽然喜欢肖暖，但本性里却不喜欢人族。因此，想到那么多的人拥挤着，陶七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花枝抖了抖，抖落几朵开谢了的桃花。很快的，在原本开谢的地方，又重新长出了一朵朵桃花。
顾北过来摘花的时候，恰逢陶七心情最差的时候。
坐等右等，肖暖迟迟不回来，让陶七心情有些低落。
等待百年，赢得一世相守。上天怜悯，让他和肖暖又有了一次的相遇。
都说草木花客无情，陶七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遇到了肖暖，一切似乎都变了。
可爱的小姑娘在花树下拎着裙摆起舞，柔美的秀颜映着灼灼桃花，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花也娇。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抖落了几朵桃花。
凌厉的风吹来，陶七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风里带着根雪亮的冰刃，陶七下意识手一挥，从花树上显形，迅速反击。
竟有人敢碰他的本身！
顾北诧异地挑了挑眉，接过猝然而来的花枝，惊讶地接住，飞身往后。
陶七抬眼，看到了夜色里的一白一灰的两道身影。
灰色身影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枝花枝，应是刚刚想要碰他花枝的。
看了看院中桃花树下的人影，顾北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枝，不禁惊诧地想到，怕不是眼前这人，不是人？
看了看手里的花枝，又为难地看了看院中的男子，顾北试探地看向顾沧。
嗯，虽然自己没有拿到花枝，但是，人家丢了一枝花枝给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顾沧在看懂顾北的意图后，立马嫌弃地扭过脸，眉头皱着往下看去。
嗯，样貌没他好，妖力也不行。
小妖一只，不足挂齿。
“两位是？”陶七谨慎地问道。
陶七发现，眼前两个男子，看起来不像是人族。若是妖，妖力也捉摸不透，远在自己之上。
“偶然路过。”顾北显然也不想在这里惹麻烦，带着温和的笑道。
“……”
额角青筋跳了跳，陶七忽然想到自己化形那日，那两人也是如此。
“偶然路过”？路过什么？听着便让人生气。陶七不禁憋屈地想到。
但是，现实是陶七完全不是两个的对手。这个也如之前一样。
能力悬殊，如何计较呢？
定了定神，陶七点点头，“那两位现在要走吗？寒舍鄙陋，招待不周，所以……”
逐客之意明显，陶七面色半点不显地看着两人。
顾北看了眼顾沧，顾沧点了点头。
“那告辞。”顾北拱了拱手，有礼道。
看着两个离开，陶七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一天两天的，希望不要再听到“偶然路过”这几个字了。
待两人离开一段路程，顾北拿出手里的花枝，往顾沧面前一递。
“喏。”
“……”想到这桃花是怎么来的，顾沧不禁非常嫌弃地瞥了一眼。
一道白色的灵力嚣张地顺着顾沧的食指和中指尖尖飞了出来，像是一道灵活的长鞭一般，飞快地卷走顾走手里的花枝，轻轻一甩，那花枝便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哦吼！顾北心里一动，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
“去看他吧。”顾沧咳了声，冷淡道。
“嗯。”顾北点点头，内心不禁又把顾沧刚刚的模样在脑海里重新回忆了一遍。
唔，果然是有些可爱的呢。
两人到的时候，恰好是小狼崽感觉不适的时候。
浑身感觉要炸开，血液慢慢热了起来，顺着全身飞快地流动了起来。小狼崽使劲睁了睁渐渐模糊的双眼，感觉难受极了。
飞快地挥出一个莹白的结界，顾北飞快地出现在了小狼崽身边。
小狼崽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莫名的，它感觉很熟悉。
结界里，顾北蹲在小狼崽身边，用自己的灵力温润着小狼崽的血液筋脉。但是，小狼崽依然狠狠地揪着身子，有些发颤。
快要化形了，但又不是现在。顾北不禁担忧地看了眼顾沧。
“族长……”
顾沧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慢悠悠地走过来，慢慢走进结界里，看了眼蜷缩在一起的灰色毛绒团团。
不能否认的，在看到顾北那么焦急地走向灰色小狼崽的时候，顾沧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不舒服的。
正如人界“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北原狼族的族长，看到自己的得力属下关心曾经的族长大人，顾沧感觉确实很微妙。
但是，也不能不管。毕竟，是自己曾经崇拜的对象啊。现在，看起来太弱了些。
顾沧的手指在小狼崽脑门上点了点，这才把手收回了宽大的衣袖里。
同源的灵力让小狼崽舒服地伸了伸爪子，看起来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很快的，半半便陷入了熟睡中。身子慢慢地舒展开，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了。
“族长，要不，在他化形的这些日子，我留下来吧？”顾北看着小狼崽闭着眼睛十分虚弱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道。
窗外月华澄净，有清亮的月光映在地面上，笼了顾沧的半边身子。顾沧背对着窗，面色幽暗不明。
顾北看不清顾沧的面色，不禁心绪沉了沉。
不高兴了吗？若是救了他，待来日他妖力恢复，必然会好生报答。且，据顾北所了解，他虽然严厉，却并不醉心于权势地位，只愿逍遥自在。
甚至，在曾经长老们的回忆里，他是有心爱之人的。而他的心爱之人，不愿与他待在北原……
所以，顾北不懂，顾沧在纠结些什么。
“族长。”轻唤了一声，因为顾沧的沉默，顾北悄悄拧起了眉。
“哼。”
“……可否？”顾北又问。
“自然，我们一起吧。”
顾沧这才动了动，走进有光的地方。而顾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顾沧脸上，有些傲娇的模样，有些欠欠的表情。
心中吁出一口气，顾北这才放下心来。大概因为刚刚心绷得太紧了，一下放松起来，顾北不小心手欠地碰了碰小狼崽的尖耳朵。
嗯？
迅速地收回手，顾北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懵。
想到什么，顾北抬头看了眼顾沧，一副“不要说出去”的意思。
待顾沧点点头，顾北这才放下心来，感觉心情忽然振奋。
类似摸了偶像耳朵的那种感觉。亲密接触一次，顾北唇角不禁使劲地弯了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那种。
德行。
顾沧暗道，明明之前，顾北也很喜欢摸他化为原型后的耳朵的。只是当了族长后，这人就懒了，替他按摩按摩耳朵也不愿了。
不过……
顾沧眼眸伸了伸，忽然开口道。
“顾北。”
“？？”
“我也要摸一下。”
顾沧说话时，依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顾北险些有种顾沧说得很有道理的想法，摇摇头，不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沧。
“怎么？我不可以吗？”
一副要发火的模样。
顾北连忙且飞快地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亲爱的族长大人，我们只是摸摸您可爱的耳朵。若有冒犯，反正您不记得。
嗯，就是如此。顾北想着。
第六十三章共眠
两人都想留下来，那即将面临的便是住在哪里的问题。
“不如，我们找家客栈待着吧。”顾北碰了碰小狼崽的身子，建议道。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岂不是更方便？”顾沧站在月光里，抚着下颔，有些若有所思。
“可是，我们怎么能待在这里呢？”顾北摊了摊手，显然对他的提议不怎么看好。
“看我的吧。”顾沧弯唇道。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顾北探究地看了看顾沧，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应夭夭在床上摆了两个枕头，一个自己来枕，一个小猫崽来趴着。
小相思从大床旁的小床上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挂起的窗帘里，一只丑兮兮的小猫霸占着自家主人的一个枕头，不禁有些生气地瞪大了眼睛。
应夭夭趁着一天最后的时候，用仙力把衣服烘干，这才穿着薄纱躺了下去。
一转头，便能看到毛茸茸的小家伙，应夭夭弯了弯唇，阖上了眼睛。
花朝蜷了蜷身子，有些心里暗喜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几次的相处里，花朝明白了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便是眼前的这人，似乎对像自己这样又小又软乎的生物很喜欢。
凭借着外表，便能赢得女子的怜惜和喜欢。花朝满足地抓了抓胡子，爪垫探了探，探了探，舒服地把自己又团了起来。
软乎乎的枕头好舒服，鼻尖还有好闻的花香，花朝满意地闭上圆溜溜的眼睛，很快地也睡着了。
很快的，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小相思也睡了，软乎乎的脸颊睡得粉粉嫩嫩的，小肉爪时不时地伸出小被子，往嘴边凑了凑。
只是，没有多久，窗户那里响起了轻轻的扣窗声。
是青栀。
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让应夭夭有些纳闷。
披了衣服下床，应夭夭打开窗。
长夜微凉，青栀从自己房间走过来，身上带着些薄薄的寒意。
“青栀？”
撤开身子，应夭夭让青栀进来。
一边把刚刚披散的长发拢起，应夭夭一边给青栀倒了杯水，在桌旁坐下。
怎么看起来有些沮丧难过的样子呢？之前明明挺好的。眨了眨惺忪的眼睛，应夭夭有些迷惑。
原本想和夫人一起睡的青栀，看到应夭夭屈尊给她倒水，只好也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应夭夭抿了口茶，问道。
“没有。”青栀摇摇头。
暂时的，青栀不想让自己的事情烦扰到应夭夭，也不想坏了她的心情。
“可以和夫人一起睡吗？”青栀慢慢地把一杯茶饮尽，斟酌着措辞道。
“自然可以。”应夭夭点头。
“谢谢夫人。”青栀激动地眼睛亮了亮。
唔，又一个来争宠的。
小相思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动作未变一下地在脑海里评价着。
若是小狼崽就算了，小猫崽花朝也挺好。怎么就是个人呢？小相思非常忧郁地翻了个身，杞人忧天地想着。
若是个人，自己还真不会如何争宠呢。
小相思咂巴了两下嘴巴，转个身子，假作睡得更香的模样。
明明是一个小琴，相思也不知自己为何有如此的好胜之心。若是其他器灵知道，怕是要笑话于它。
器灵有灵而无情，为主人赴刀山火海，万死而莫辞。
抛却心中的许多杂念，小相思身子颤了颤，彻底地陷入了沉睡，慢慢地吸收着天地的灵气。
一杯茶尽，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床。应夭夭睡在里侧，青栀睡在外侧。
青栀看着应夭夭渐渐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沉了下来，这才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把人揽在怀里，慰藉自己有些难受的心。
夫人身上除了花香，似乎还有淡淡的，让人沉静的木质香，让人静心，也让人觉得心情舒适。
好好闻。青栀想着，不禁把脑袋更近地凑在了应夭夭的怀里。
夫人……
依偎在应夭夭的怀里，出乎意料的，青栀却是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裴念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她被打发到集市上买东西。
小小的姑娘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还用自己讲价的钱给自己买了串糖葫芦来吃。
可是，很快的，小小的小姑娘很快被人盯上。坏人抢走了她的糖葫芦，还抢走了她买的蔬菜鸡蛋等。
篮子被摔破了，西红柿落在地上破了口子，流出鲜红的液体。
小青栀着急地大哭，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哪怕家中重视弟弟，但小青栀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好了许多。
但是，若是自己这样空着手回去，娘亲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声让青栀感到陌生，更多的是内心的恐惧。
正是这时，裴念带着书童，如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偏偏少年郎，看起来气质非凡。自然，最重要的还是裴念帮她重新买了一份东西回去，还有两串糖葫芦。
至今，青栀还记得裴念把眼神望过来时眉眼的温柔。少年的善意和温和眉眼像青竹里笼着的一抹青烟，又像是瀑布下难得的温顺流水。
带着期盼的心情，青栀和裴念在小时候又见了几次，渐渐生出了许多感情。
两人于春日，在海棠花树下定了情。到了夏日，裴念又送了青栀几株白色栀子花。至此，两人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只等青栀及笄之礼时，裴念娶她进门。
奈何人事总蹉跎，世事总无常。
应夭夭一直在等青栀主动来说，没有等到，却也不觉得遗憾。
没有说，便是时机未到吧。
应夭夭看着青栀熟睡时，依然眉角隆起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地想着。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让青栀这么难过？难道是裴念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应夭夭又清楚地知道，裴念是没有事情的。因为在此之前，应夭夭还收到裴念关于京城里皇帝后宫的事。
作为青栀的娘家人，应夭夭还是很负责任的，且也很有执行力。
早在裴念离开之前，两人便在房间里就青栀和裴念的婚事好好筹备了一下。至于嫁妆一应物品，应夭夭觉得自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也因此，裴念和应夭夭也常有书信联系。
书信内容，自然也是全和青栀有关的。偶尔不同的，也只是应夭夭托他办的事情罢了。
逢子夜之交，应夭夭手在半空划了划，一面如水的镜子抖了抖，浮现在她面前。
而画面里，正是裴念。
“公子，吃点东西吧。”
裴念的小厮拾陆端着一些可口的饭菜点心，捧到裴念面前，颇为担心地道。
“不了。”
画面上男子挥了挥手，示意拾陆下去，自己一个人待着。
拾陆无奈，也只好把东西放了下去，悄悄地关上房门出去。
画面上的男子自然是裴念。但是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未见，应夭夭发现裴念憔悴了许多，像是突然抽去了精气一般。
应夭夭有些纳闷，怎么憔悴地如此厉害，若是身子太过消瘦，如何可与青栀相配呢。
裴念坐在那里，昏黄如豆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朦胧的一层。裴念的面前，一张上有青色栀子花的宣纸。
果然是太好看了些。
应夭夭发现，栀子花也很美丽。就如青栀一样，美丽又耐看。
裴念也画得极美，都说胸有成竹，应夭夭猜想裴念应是把栀子花的模样刻在了心上。这样，才能随便一张图画，都能写出这么多的有关栀子的似。
只是，应夭夭非常疑惑，这些，裴念有没有给青栀看。
如此美丽的画，若是青栀不知道，岂不是太可惜了些。
应夭夭想着，悄悄地从旁边的画轴里面拿了一副出来。这样，自己可以悄悄地拿给青栀看，这样，青栀就会开很多了吧。
“主人，不问自取是为偷哦！”冷不丁的，小相思突然开口，在应夭夭准备关闭画面，拿出画轴的时候。
“……”
纠结了两下，应夭夭还是拿出自己之前拿来的画轴，重新给放了回去。
“族长，隔壁好像有些什么。”
顾北听了听动静，朝顾沧看了一眼。
“我们要帮忙吗？”顾沧问道。
“……自然不要。”顾北摇摇头，不禁有些无奈。
若是帮忙，岂不是要暴露他们的存在。何况，那人显然在用仙力，既不同于灵力，也不同于法力，显然是某位仙人在这里闲住
何况，大晚上的出现在人家的院落房间里，岂不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模样。
顾北想着，连忙带着顾沧先离开了。
无论那仙人有多弱，或者有多强，都不是现在的他们所能在意考虑的。
他们需要做的，也只是先离开，不去招惹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转醒的小狼崽。
半半从痛苦的梦境里出来，感觉整个狼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高高大大的狼，而他的面前，有一个漂亮的人族，似乎又不像是人族，竟像是仙族。
他不顾那仙族的挣扎，狠狠地把人给压在自己的爪子下玩弄，揉过来搓过去的样子。
他不知道那仙族是哪个，但是小狼崽知道那一定是自己极其喜欢的人。他把他喜欢的人揉在地上，还发出兴奋的狼吼，甚至，他还用爪子开玩笑地抓抓那人的衣服。
有些痛苦的梦。小狼崽想着。
之后，他好像看到了那仙族被他终于惹恼，然后一巴掌将化为大狼的自己一巴掌拍开，像是拂开一片叶子一样轻松。
小狼崽：……好可怕。
惶恐地从梦里醒来，小狼崽揉了揉自己的爪子，又从一角把自己的玩具拿了过来——一个长长的棍子，上面已经被他咬上了许多咬痕。
至于下午的那颗珠子，早就被人收了下去。
小狼崽抖了抖耳朵，嘴里叼着根木棍，然后忽然直起身子，趴在了半阖的窗框上。
空气里，似乎有熟悉的味道，小狼崽鼻子使劲嗅了嗅，有些过分熟悉的味道。
但是，仔细去想，又什么也想不到，实在记不起这股味道的来源是哪里。
耳朵抖抖，小狼崽欢喜地看着窗外的月色，以及恍如琉璃世界的空间。
若是就这么冲到房顶上嚎一嗓子，感觉会很舒服的样子。
小狼崽估计了一下房子的高度，又看了看自己虽然矫健，却并不十分健壮的四肢，有些可惜地弯了弯耳朵。
若是那人能带自己上去就好了。
狼崽子也是在这时，忽然想到了那只臭猫，明明是一只猫罢了，还比自己后来一步，却深得女子的喜欢……
自己明明也那么可爱，小狼崽捧了捧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可爱。
但是，无论小狼崽现如今如何如何萌，如何如何可爱，总归是无人欣赏。
而应夭夭，还在念着如何把小狼崽好好锻炼锻炼，放归山林呢。
若是顾北和顾沧得知，怕是会大跌眼镜，然后努力劝说。
既然小狼崽来到了这里，显然它恢复灵力和记忆的钥匙就在这里。若是贸然离开，怕是小狼崽此世便只能是一只不能化形，不能说话的小狼崽了。
远处山林里，夜色如墨，映着一层漂亮的月光，好看极了。
老虎在黑暗里如履平地，觅食着一天的食物。
春日里太阳暖暖的，老虎不小心睡了一个整天。
等慢慢揉着眼睛从梦里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里有窸窣的动静，有的是风声，有的却是小动物在林木间走动的声音。
老虎敏锐地感知着，然后努力分辨着不同动物的脚步声。它想吃鲜嫩肥美的食物，而一只兔子或是其他什么的，是不大能填饱肚子的。
有些馋地吸了吸口水，老虎把自己锋利牙齿藏在嘴巴里，似乎是在尝试着什么。
终于，老虎绕过已经有了湿意的草地上，悄悄地潜伏起来。
林子里，有一只肥大的兔子。
是的，老虎找了许久，忽然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吃的。
果然……还是只有兔子比较好捉，又很好吃的样子。
老虎这几日里有些累，吃饱喝足后，便很快地睡着了。
第六十四章老虎
老虎矫健的身子矮着匍匐着，不曾发出一点点声音。
一滴清透的露水，映着月光，倏然从叶面上滑落，“啪嗒”一声。
几乎是立刻的，老虎从地上一跃而起，矫健的身子在空中像是划出了一道残影。
兔子时不时地竖起耳朵来听，听到动静，再去反应，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牙齿咬进喉管的声音，四肢落地的轻微动静，老虎晃了晃短小的尾巴，叼着兔子慢悠悠地趴了下去。
它准备在这边把食物给吃掉，然后再回去。老虎不想在兰草面前，自己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只有一只兔子，老虎吃得很仔细。待吃得只剩下骨头时，老虎把骨头随爪一扔，舔了舔爪子，捋了捋胡子，又是好一番自我大“清洗”，老虎这才晃着晃着离开了，它要去捕猎另一只猎物了。
月色下，矫健的老虎身影似乎显得孤单了许多。也许，是缺少一个窈窕的身影，也许是缺少一个小小只的灰色小狼崽。
而顾北和顾沧，原本打算住在府上的。但是，最终，顾北还是拉着顾沧出了府。
俗话活，不问自取是为偷。何况擅自入他人府邸。
顾北随着顾沧在小镇上的青石板路上走着，看着慢慢陷入黑暗的桃花小镇，不禁有些纠结。
难道，他们要在晚上露宿街头，还是幕天席地？
两个都不大喜欢。
“族长，我们晚上住在哪儿呢？”顾北看了看四下漆黑，又回头看向顾沧，眼含期待。
“这个嘛。”顾沧晃了晃手里的白玉骨扇，眼中映着一泓月光，粼粼滟滟。
“嗯。”顾北眼中的期待更深了。
“这个嘛，自然是回去了。不然，我们这边去桃花林子里躺上一晚不成？”倏地把骨扇敲在了顾北的脑袋上，顾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怎么这么傻呢？顾沧幸灾乐祸地想着。
“……”
期待落空，顾北竟然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呢。撇了撇嘴，顾北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原本就不是很大的城镇，人口自然也不会很多。除却一盏盏很快熄灭的灯光，小镇几乎整个陷入了月色下的空明世界。
“喂，你不是说，把他抱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在这边的朋友吗？”顾沧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快想办法。
“好像是有，不过不知道他脾气怎么样。”顾北道。
“怎么说？”顾沧看向顾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得顾北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顾北抖了抖身子，对自己的反应异常地不满意起来。怎么被虐了没什么反应，人好言好/色的，自己却又纠结起来。
“据说那家伙，很厉害。一般的话，晚上是睡觉的时候。若是他脾性不好，我们凑上去，岂不是……”顾北不确定地道。
“嗯，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顾沧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
“但是，你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也是那厉害人物中可占一席之地的，为何不是别人怕我，而是我怕别人呢？”
顾沧说这话时，面目表情极其的温润友好。但是仔细看，又可以看到人眼中的一丝丝不满和恶意。
堂堂北原狼族的大长老，竟然是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么？
顾沧冷然看了顾北一眼，傲然冷哼了一声，索性自己去找路了。
无非就是北原狼族在桃花小镇上的一位友交，顾沧不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能找不到。
虽说送他过来这件事，不曾真正地过了他的手，但是，顾沧认为，若是自己认真去找，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顾北跟在后面，纳闷这忽然又生气的主子。嘴巴动了几动，看着某人一往无前的身影，还是闭了闭口。
既然如此有信心，自己自然也不能扫了兴去。
顾沧看来，那帮了他们狼族的家伙，应该是一位功力深厚的大妖。因此，顾沧一路走着，便偶尔试探一下灵力，仔细想想去寻那藏匿起来是影子。
可惜，到底是没有找到那只大妖，这让顾沧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起来。
“族长？”悄咪兮兮地来了一句，看了看顾沧的脸色，顾北立马缩住脑袋，不说了。
“何事？”声音冷冷淡淡，只是陪着纠结的面色，倒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
“族长，那妖便在后山的半山腰左右位置，我们去了，大概就知道了。”
顾北斟酌着道，生怕把某个傲娇给激怒了。
“嗯。”顾沧点点头，两人这才慢慢往山上走去。
月光渐渐被林木所遮挡，在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而戚楼兰这边，打算花朝第二日就离开的。
待在这边也只是看一看花神会，见一见那画中的卫凌。
现在人也见了，花神会也结束了。
虽然心中诸多欢喜，但能早早回去，也是好的。非是家中有心心惦念的东西，只是习惯了在家，出门几日，便已是极限。
这边，卫凌回到家中，却是看着敞开的大门，傻了眼睛。
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卫凌疯了一般地冲进屋里，像是在确认什么的，喊了几声“奶奶”。
和心中所想一样，没有得到回应。
心中多有担忧，卫凌用火石点亮了房间，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卫凌背后陡然生出许多冷汗来。
手心黏黏腻腻的，是冷汗浸润了手掌。瞳孔有些放空，卫凌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卫凌不知道老人是单纯的外出，还是真的已经遭遇了不行，总之内心极度崩溃。
奶奶这是走了吗？若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呢？卫凌自言自语地想着。
前几日里，他还做着去外面好好打拼一番。若能在战场上平安归来，自己便好好地做个两三年。
挣取更好的未来，也更好地赡养奶奶。
卫凌疲惫地坐了下来，开始思考起晚上的诸多异常来。可惜，卫凌今晚的心思主要在外面的花神会上。
虽然卫凌没有亲眼去看，但是他从旁人的话里，已经勾画出了花神会的盛景。
卫凌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的，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也想让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
这也是卫凌为何会下午去应夭夭府上，拿了一束芍药的缘故。晚上，他虽然没有去找应夭夭，但是，在他心里，那株桃花花枝，都是送给人家的。
卫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走去后院的时候，卫凌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喵仔也不见了。
虽然平日里喵仔喜欢外出，但是晚的话，它是一定会回来的。至于喵仔还留下的一只白猫，在屋子里呜呜咽咽地喵喵着，却无人问津。
喵仔也随着奶奶出去了吗？卫凌想着，匆忙看了一眼，还是拿了衣服从屋里跑出去，准备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若是今晚找不到，明天便要去县长那里报案，出重金悬赏。
虽然卫凌常常念叨自己没有积蓄，但那是在支持两个人的生机，又买很多燕窝补品等东西的情况下。
其实，如果只看积蓄的话，卫凌也积累了很多。
从屋子里奔出去，卫凌沿着墙边，努力地寻找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来。
可惜，卫凌在检查了一会便放弃了。他决定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地到处跑跑，说不定就看到奶奶了呢？
奶奶，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找到你的。你会好好的，我们都会。
这么想着，卫凌的步子在夜晚里尤其地大。
“奶奶！奶奶！”
虽然声音很大，却因为今日花朝的缘故，人们都是极累，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而另一边，戚楼兰一行人，率先辞别县长他们，慢慢踩着月光往回走。
也因此，几人一下就听到了男子有些惊惶的声音。
“去看看。”戚楼兰手挥了挥，示意人过去看看。
不多会儿，人走过来汇报道，“卫公子的奶奶大概走丢了，卫公子正在寻找中。需要帮忙吗？小姐。”
“小姐。”玉瑾却是看了要戚楼兰，“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戚楼兰看了玉瑾两眼，想了想，果然已经是子时了。
但是……戚楼兰有些担心。
“派几个人去看看，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及时阻止或是汇报。”
“是。”
看着来人上来又下去，戚楼兰挥挥手，“走吧。”
她却是有些困了。
“小姐，需要轿子或马车吗？”走着走着，玉瑾突然问了一声。
“不必。”戚楼兰摇摇头，拒绝了。
“小姐，到了。”
回到府上，屋里精细地每个角落里都放着适当的万物之内。
“嗯。”戚楼兰点点头，要了热水，稍微洗了洗，便披了衣服去塌上睡了。
随着那些梦的频率增加，戚楼兰最近也特别地容易困。这晚有事，不能早睡，便只能第二天早上晚晚起了。
玉瑾服侍了戚楼兰睡觉，自己也去擦了擦身子，在外间，在外间的小塌上睡了。
而顾北和顾沧赶到后山桃花林的时候，老虎正在凶猛地吃着一只无毒的蛇，咯吱咯吱的声音。
老虎心情有些不好，这一晚没有捕猎到一只特别值得吃，值得收藏的猎物。可惜，至今也没有成为现实。
走到山上一看，满眼的桃花林子有些过分的大，一棵棵的桃花树在林子里熠熠灼目。
“据说，在这桃花林子里。”顾北回忆着，“嗯，不远的地方。”
“嗯，它住的地方前面有一株绿油油的兰草，是他的。”顾北继续道。
“……嗯，有个性。”顾沧意味深长地夸赞道。
心知顾沧的性子，这话肯定不是好话，顾北索性不去理他。
两人在桃花林里漫步，顾沧忽然站住，指着一株桃花和顾北道，“你看这枝桃花怎么样？我们可以把它折下来，借花献佛。不是他现在暂时住着的地方的主人很喜欢桃花吗？我们送给她花，她帮我们养他。”
唔，顾沧感觉自己说出的话哪里怪怪的。
他现在已经弱的只能依靠别人来养他了，真是可怕。
但是，顾沧想想那人回复全盛的模样，不禁又有些担忧地抖了抖身子。
总归，自己让他过得好一些，想必他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吧。
这么想着，顾沧“咔嚓”一声，一株桃花枝一下被折了下来。
看着自家族长折桃花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
女子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多，这人也想不到可以送其他的，竟然以为那人喜欢桃花，便只喜欢桃花了。
暗暗为族长未来的终身大事担忧了一番，顾北默默地感受着山林里的动静。
有血腥味，还有自己最讨厌的蛇的味道。顾北皱了皱眉，忽然有种感觉，那刚刚在捕猎的家伙，就是他们要找的对象。
随着血迹和浅浅的爪印往前走着，两人在林木间慢慢穿梭。
走出一段路来，顾沧忽然皱了皱眉，拧了拧眉心。
“看脚印，像是大猫吧？”
猫狗不两立，何况是狼和虎。
顾沧实在不能相信，他们狼族里，居然有只会向一只老虎求助的可能。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险些晃瞎了他的眼睛。
看那形状漂亮的爪印，顾沧不禁有些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顾北。
“族长？”顾北一边拂过挡路的枝叶，一边问道。
“你说，这是不是你搞出来的？压根就没有老虎，只有你刻意伪造出来的爪子印……顾沧的视线紧紧地落在顾北身上，带着些许的压迫，目光炯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差不多就行了啊。”
没工夫和幼稚族长争辩，顾北无语念了声，继续往前走。他感觉，他们已经离他很近了。
不过一会儿，一只斑斓大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吊睛眼，体型很大，映着月光的嘴角，还带着丝血迹。
抽了抽嘴角，顾北上前一步问道。
“老虎可能听懂我的话？”顾北问道，声音很低，动作上也一动不动。
“吼！”
老虎吼了一声，甩了甩爪子。
“看来是听不懂。”顾北无奈地转头道。
“既然听不懂，那便是找错了？”顾沧开口，语气竟然有些惊喜。
“……也未必。”顾北看了眼，轻轻摇了摇头，“也许，我们也需要化个原型才能听懂它的话？”
“哈？”
第六十五章离别
月色皎皎，一抹清淡的云彩如薄纱般在银盘上一晃而过。
皎白月光笼罩下的桃花林子里，老虎疑惑地看着面前两个人族。抖了抖爪子，它还要回去呢。
结果便是，月色朦胧下，一只大大的斑斓猛虎面前，出现了两个更大只的灰色大狼。
据说这是一只大妖，虽然两个都是没有在其身上发现妖力。也因此，老虎所表现出的平淡没有被顾北和顾沧怀疑。
抖了抖耳朵，顾沧试探地看向顾北，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和迷茫。
顾北安抚地看了看顾沧，然后抬起一只爪子往前，试探地走出一步。
灰色大狼嘴巴动了动，露出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有些反光。
老虎往后退了一步，感觉眼睛被晃到了。
【我是来自北原狼族的，阁下之前是否暂时收养了一只灰色小狼崽。】
听着面前忽然变成狼的模样的家伙，老虎还是点了点头。
老虎乐观地以为，问题答完了，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嗷呜。【是的。】
竟然感觉有些萌，顾北感觉自己疯了。
【我们是他的亲友，咳，可以暂且在这边休息一晚吗？】
顾北用动物通用语言道了一通。说完，莫名有些惭愧，有些担不起亲友这个称呼呢。
说实话，顾北觉得，用人形时，许多熟悉的话语在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来。用原型，却是轻易许多。
老虎看着两只灰色大狼，点了点头，摇摇尾巴，示意两只跟上。
反正它的巢穴原本就在林子里，空间总是够的，露天的嘛。
跟着老虎，顾北得意又矜持地看了顾沧一眼，一副“看，我很不错”的模样。
顾沧睨了他一眼，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潮湿的露水渐渐凝成更大的水滴，润湿了地面，沾染了温暖干燥的皮毛。
到了地方，顾沧嫌弃地看着爪子上湿漉漉的黑色泥土，又瞅了瞅靠近爪子附近因为沾了水黏成一绺一绺的模样，更嫌弃了。
【两位来自北原？】
看到窝前的绿色兰草，老虎这才心情放松了些，胡子抖抖地碰了碰绿色兰草，老虎这才有闲心去和两位远方来的客人闲聊。
【嗯……】看了看老虎幕天席地的模样，顾沧有些无语极了。
诧异地看了眼顾北，顾沧眼中意味深长。
【虎前辈，您住在这里，咳，下雨的话不会很……】不会很狼狈吗？
顾北尴尬地接收到顾沧的视线，询问地道。灰色大狼把爪子谨慎地支在身前，面色严肃。
【哦，我最近找了一处山洞，正要搬过去。】老虎点点头，没有计较他们的失礼。
虽然这么说，老虎的目光还是在兰草身上落着。
见此，顾北想自己明白了。
大概，是为了兰草的缘故吧。
虽然不理解这种深奥的感情，但是顾北还是很钦佩这种为了心中所爱，宁愿受苦的精神。
绿色的兰草在夜色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随着老虎的呼吸声慢慢地舒展着身子。
顾北和顾沧相对趴着睡着，优雅的灰色大狼身子有些憋屈地团在一起，还要经受着冰凉水滴落在身上的侵扰，看起来颇为委屈的模样。
虽然如此，两只感觉已经很不错了。幕天席地这个词虽然对原型的他们还可以，可若是人族形态便更糟糕了。
因此，虽然委屈，但是厚实的灰色毛毛还是让他们能很快地进入梦乡，舒服很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月色的光芒也越来越淡，林子愈静，夜色愈浓。
在这漆黑的夜色里，老虎轻微的鼾声里，林鸟轻微啼叫了几声。
一丝丝淡淡的绿色光芒慢慢从地底溢出，在兰草地周围，像是一片轻微的绿色淡雾，慢慢的，绿芒形成绿色的光点，愈发明亮，最终，飞快地收缩吸卷，形成了一颗豆大的绿色液滴，在空气中悬浮着。
很快，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慢慢地从绿色液滴里慢慢地散发出来。
但是，很快的，绿色液滴通灵性地抖了抖，随即，兰花香就消散了。
绿色的液滴在空中悬浮片刻，待终于稳定了些，这才晃了晃，拖着水滴尾巴在空中飞了几飞。
最终，像是发现目标地来到老虎身边，先在老虎面前晃了晃，这才悄悄地试探了一下，蹭上了老虎的面颊。
毛茸茸的……
随即，像是啃豆腐一般的，绿色的液滴慢慢地顺着老虎的面部蹭了一圈。
仔细看，虽然老虎脸上细细的绒毛穿过液滴，液滴的大小却是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随即，绿色液滴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先是欣喜地拖着尾巴绕着老虎飞了几圈，然后才小心又爱惜地一点一点蹭过老虎毛茸茸的身体。
终于，像是到了时间般，绿色液滴飞不动了，眷恋地在老虎的眼皮上停留了一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嗖”地一声回到了兰草尖尖上，然后滑滑溜一样地滑到了兰草根部，随即绿色光点晃晃，化成绿色淡雾，消失了。
老虎大半夜地醒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兰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口水不经意地落在兰草上，兰草抖了抖，这才在老虎疑惑的目光中慢慢静止了。
眼花了？老虎粗神经地动动胡子，抖抖圆乎乎的耳朵，眼睛一闭，脑袋一趴，又睡了过去。
傻子。
——分割线☆
这边卫凌一个在外面晃了一个晚上，从一开始地奔跑到之后有气无力地慢慢挪着步子，最后，干脆走不动了，随便找了处地方，掸了掸灰尘，“扑通”一声坐下去，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
躺下看着洒满银辉的夜空，卫凌无知无觉地想着。
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自己命硬，克家人，克自己最亲近的人……
虽然如此想，卫凌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了。
至于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卫凌虽然知道，却也不想理会。甚至，卫凌心里涌出一种隐秘的期待来。
若是有人跟着，是不是说明，还有人在意自己呢？
捂着眼睛，不去看那似乎映出人心角角落落的皎皎月光，卫凌翻过身，把整个身子蜷了起来，像是一只受着痛苦的虾米。
随着蜷缩的动作停止，卫凌的身子也渐渐不动了。
身后跟着的，自然是戚楼兰的人，一共两个，是戚楼兰带过来的府中家卫中的两个。
看着小姐重视的青年颓废的模样，结合青年刚刚口里的喊声，两人心中一猜，自然能大致猜出了一些。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都说戚州官府中的小姐才艺双绝，倾城之姿，与其兄皆是大宣国惊才艳艳的人物。
但是他们这些府里出来的人却知，小姐善良的一面是真的，但是掩在善良之后，自然也有冷酷控制的一面。
关于府中的珍宝，关于那些画上的男子，为了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上门，戚楼兰自然也使出了一些手段。有些在明处，有些自然便在暗处。
有时，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偶尔手段便会有些过了。但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有什么立场说什么呢。何况，小姐的不幸，偶尔的发狂他们也看在眼里……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顺着猜测，希望小姐早日找到那正确的人罢了。
两名家卫看着眼前灰扑扑模样的家伙，感觉这人实在不像是小姐要找的人，不禁有些可惜地对视一眼。
若这事真是小姐做的，那便是太造孽了。
可怜的娃，赶快到小姐那里走个过场，然后赶快拿着丰厚的报酬走了吧……
两个靠在墙角的戚家家卫时不时地看地上的一坨一眼，然后再彼此给一个互相都懂的眼神。
随着月色愈淡，夜色愈浓，守着卫凌的两个家卫也有些受不了地开始互相靠着打起了瞌睡。
其中一个面相端正的，睡着睡着，不小心呼噜出一个小小的鼻涕泡，然后风一吹，小泡泡晃了晃，啪地一声碎掉，然后人在自己的鼻涕泡碎裂声中惊醒了。
还未来得及震惊，家卫便感觉有些不对劲。远处，原本在地上蜷成一坨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而随即，家卫发现自己的手不能动了。
低头一看，家卫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坨脏兮兮的麻布给绑住了。身旁的人也是，手也被绑住了。
“！！”
迅速地回过神，撞了撞身边的小伙伴，家卫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喂！醒醒！”
旁边的家伙睡得和死猪一样，面相端正的家卫不禁狠了狠心，脑门一怼，发出“邦”的一声。
“嘶”地一声痛呼，面相端正的家卫看着幽幽转醒的同伴，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哦哦，咦咦？发生什么事情了？哦，你的手怎么被绑住了，咦？我的手也是……”同伴像是醒面一般，速度其慢地意识到他们目前所面临的情况，然后“嗷”地一嗓子，被面相端正的一脚丫子碾了上去。
嚎得更惨了。
随即，看着同伴幽幽的目光，人终于不嚎了，终于冷静下来，还不小心像噎到空气一样，打了几个嗝。
“……那人跑了，还把我们绑了。”委委屈屈地念叨了一声，刚刚醒来的胖子不禁怂兮兮地瞥了同伴一眼。
看同伴没反应，胖子又道，“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内心无力吐槽，面相端正的小青年辛辛苦苦地把手上缠的不紧的纱布拆了下去。
看了眼还在发愣的胖子，面相端正的小青年不禁犹豫了一下，有在犹豫要不要帮他。
“要不要帮呢？帮了自己生气，所以……”看出小青年变化的脸色，胖子立马紧张地道，“你会给我解开的对吗？我回去请你吃八宝斋里的酥饼。”
“……哦。”小青年点了点头，看在酥饼的面子上，还是给胖子松了绑。
活动了下手腕，胖子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我们先回去？”
“嗯，只能这样了。”小青年点点头道。
“那我们要回去就请罪，还是白日里去请罪？”小胖子抖抖嗖嗖地跟在小青年身后，面上带着害怕责罚的恐慌。
“反正已经马上要白天了。”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小青年一往无前地迎着鸦青色的天空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小姐住的地方越来越近，两个脸上也越来越难看。
哪怕是之前镇定如小青年，也不禁抖了抖腿，看似镇定罢了。
两人心里斟酌着道歉的词句，越往前走，内心的东西越少。
或许，会在小姐面前脑子一片空白也不一定。唔，也许压根就看不到小姐。
两个肩背都有些微微地驼弯了，不像是年轻的两个，倒像是七老八十的姿态。
也许是九尾刺藤鞭刑，也许是剔指甲，也许是板子，也许是其他新奇未见的……
两个颓唐地走着，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熟悉的灰扑扑身影，正在他们前面一步往府里走着。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当两只慢慢熟睡的时候，卫凌慢慢地拿开掩住月光的手臂，仔细的，像是研究什么地仔细看了许久。
半晌，卫凌终于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磨磨蹭蹭地收拾了府中一应物品。
卫凌猜想那州官家小姐想必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索性，让他捎上自己一程。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小姐是今日下午便走。
卫凌原本打算开个悬赏告示，至少在三天里把奶奶寻回来。
可惜……
这么想着，卫凌脸上却没有多少可惜之色。既然这样，他便直接随着女子前去，钱财留下大半交给官府来悬赏。若是找到，便谢天谢地，若是找不到，索性把钱捐给小镇上学堂的兴办。
卫凌其实内心早有猜测，很敏锐的直觉。他猜想奶奶应该是决意要走，不会再回来了，连带着喵仔一起。
卫凌只知道猫在知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会悄悄地离开，但是却不知道奶奶会做什么？像猫一样不让他们知道她的死期了。
喝了一口凉茶，卫凌让自己暂时放下万般思绪与无奈感慨。
把门锁上，和钱财一起拿给镇上镇长，卫凌怀里抱着只嗷嗷待哺的小白猫，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应夭夭府门前，把小猫递给了看门小厮，交代他们送过去。
随即，转头就走。
第六十六章柳树
天边一抹淡淡的青色，几抹绯色的色彩。红彤彤的太阳像是羞涩的小姑娘，慢慢地从云层里探出脑袋，眨眨眼睛地晃了出来。
随着太阳慢慢地移动，东边云霞如锦，灿烂夺目。
桃花小镇上，这日早起的人没有多少，稀稀落落的几个。卖早点的大叔也打着瞌睡，手中的锅勺一抖，差点把煮得稀烂的米粥抖出来。
一整晚几乎都在外面，卫凌已经感受不到早晨的凉意了。相反，卫凌感觉身上有些热，脑子也有点涨。
是缺眠的缘故，但是卫凌的精神又很清醒。
买了需要带够的东西，诸如一叠饼，一壶水和一壶酒，几件换洗衣物，卫凌整理整理背在身上，便慢悠悠地往那州官小姐暂住的地方走去。
或许之后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一次，卫凌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把自己养大的地方。
青色的石板路，黑色的砖墙，红色的瓦，路边熙熙攘攘的繁华，和熟悉的包子香饭香……
有相熟的店家看到他，和他亲热地打招呼。惺忪的眼睛让那些人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背囊。
“小凌今天起得挺早的……”
“嗯，王叔早上好。”
“今天气色不错，小凌好好干！”——来自瞥了他一眼之后头也没抬的大婶。
“嗯，林婶辛苦了。”卫凌点点头应道。
“……”
来自一路熟人的问候，让卫凌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的许多。
—
随着鸟雀在林间活跃起来，兰草支棱棱地抖了抖绿色的纤长叶片，然后伸懒腰般地舒展了几下。
被耳边的鸟雀啁啾声烦得不堪其扰，顾沧伸出爪子捂了捂耳朵，大尾巴也耷在了耳朵上。
鸟雀啼鸣，林子里的生物也渐渐活跃了起来。空气里陌生的味道让它们探寻着，在风里低低诉语。
“咦？好奇怪的味道？”一只柳树精招摇着枝条感慨地道。
“是呐，带着些冰雪的味道。”一只斑斓的花蛇道。
“噫！你怎么蹲在我脚边？”柳树精被斑斓花蛇吓了一大跳，颇有些嫌弃地道。
“怎么？本大爷不能在这边安家吗？”斑斓花蛇怒气腾腾道，口中吐着细细尖尖的舌头。
柳树：太可怕了。
“既然如此，给我去看看是什么？”斑斓花蛇满眼地听到柳树，闻言道。
“咦？像我们，不是不是不能移动的吗？”柳树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纤长柳枝道。
“……”
斑斓花蛇不说话了。
随即，土地里发出窸窣的声响，是蚂蚁搬东西的声音。
柳树心神一震，高兴了起来。
弯了弯纤细的柳枝，柳树用一根细细长长的叶子戳了戳一只头上像有钳子的一只大黑蚂蚁。
“可爱的蚂蚁兄，可以帮忙看看这山上有什么物种是新来的吗？”
蚂蚁继续着自己的路径，勤勤恳恳地背着一个什么昆虫的残体，不搭理的模样。
“……”这就不对了。
柳树想着，决定利诱。
“蚂蚁兄，你看，我这树上有新鲜的露水，交换吗？”
斑斓花蛇无语地看着柳树蠢兮兮的和蚂蚁搭话，趁着其没有注意的时候攀上了柳树的树干上。
滑溜溜的触感在身上爬着，柳树整棵树抖了抖，“呀！你怎么上来了？”柳树不高兴地道。
“居高临下。”斑斓花蛇嘶嘶两下，黑溜溜的眼珠子倒是有些好玩。
“不如，我们结盟呐？”柳树看着远处，询问着道。
“好。”斑斓花蛇吐了吐蛇信子，点了点头。
“那你去看看吧？”柳树高兴地道。
“嗯？”
“我不能动，你去看看？”柳树高兴地挥舞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嫩绿枝条道。
“我有什么好处？”斑斓花蛇冷冰冰地道。
“好处？我听你的？”柳树伸出两根枝条，纠结地两根对了对，又对了对。
枝条抖着，像是要把斑斓花蛇给抖落在地。
“好，你说的。”斑斓花蛇听了听，果然“哧溜”一下，从柳树身上爬下来，然后慢慢地在林间草丛里蜿蜒消失。
咦？怎么走得这般快了？柳树想着，缺是没有想到什么。
伸展了两下枝条，柳树抖了抖，终于绿色光点一闪，化成了一个几岁小童的模样，身着绿衣，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不知道那花蛇回来，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这么想着，柳树不禁两手捂着嘴巴欣喜地笑了笑，“嘿嘿，若是那花蛇不认得自己了，自己索性也不认账好了。”
拎着刚刚化成的绿色柳枝衣摆，柳树高兴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圈。
原本，在斑斓花蛇爬上柳树上之前，柳树自己也是不能化形的，只能短暂地化形一会会儿。
但是现在，柳树发现自己能化形很久了。
意外之喜呢。
而在柳树欣喜地原地转圈的时候，另一边，斑斓花蛇也慢慢地顺着草地上残留地味道慢慢爬过去。
冰雪的味道太浓，以至于斑斓花蛇每天注意到那残留的冰雪气息中的强大妖力。
蜿蜒地在地上划着曲线，斑斓花蛇慢慢接近了老虎他们的位置。
三只早就醒了，此时围坐在一起，思考着小狼崽的一段未来。
是把小狼崽留在府里，他们偶尔悄悄看看呢？还是和那人坦白，小狼崽的身世。
顾沧看了看顾北，顾北看了看顾沧，均是有些无奈。
因为，没有说上几句，老虎的眼睛又黏在了兰草上，像是年轻的书生看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一般……
口区，两只均是有些无语了。
两人敲定了第一种方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随后，老虎带着两只去了小溪边饮了水，这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回来。
路过桃花林，顾北不禁感慨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但是，顾北不想接他的话茬，老虎压根不喜欢这些酸牙的诗句，听了，也只是爪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罢了。
顾沧：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大起大落。
随即，在他们快到兰草那里的时候，皆是听到了草木间莎莎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接近。
顾北看了顾沧一眼，正要动手，却见老虎猛然一窜，扑了过去。
显然，对于擅入领地的家伙，老虎向来是不姑息仁厚的。
何况，那里有它心爱的兰草。
矫健的身姿划破了空气，发出凌厉的破空之声。随之，猛虎一跃，扑到了什么东西。
顾北和顾沧走上前，老虎松了下爪子。
“咦？怎会有条蛇？”顾北有些疑惑地道。
“看起来肉质很鲜嫩的样子。要不我们干脆？”顾沧眼馋地看着面前的一只斑斓花蛇，非常的心动。
“不可，这蛇已经有了灵性。”顾北摇摇头。
“虎先生？”顾北看了眼老虎，也是一副可以吃的模样，不禁满头黑线。
“哦哦，我不饿。”老虎点点头，舔了舔嘴巴，硬生生地道。
“嗯……”一看就想吃的样子。
顾北看透了这两只，不禁示意老虎把爪子抬起来，让斑斓花蛇出来。
至于没有做什么措施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哪一个，都有能力在它想跑的时候立刻把它抓回来。
显然，斑斓花蛇自己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地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凭发落。
看着身旁两只懒洋洋的模样，顾北只得开口问道。
“你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为了知道，山上来了哪位客人。”斑斓花蛇垂着脑袋，泄气地道。
在离开老家来到这里的路途中，花蛇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人们煮了，切了，烹了……
现在，虽然面前两个是狼，自己可能吃起来卖相不好，但是对于送到跟前能吃的，斑斓花蛇不认为他们会放过自己。
“哪位客人？”顾北疑惑地道。
“是的。”斑斓花蛇点了点头道。
“为何？”顾沧疑惑。
“因为柳树想要知道。”斑斓花蛇默默地戴。
“柳树？一只妖精？还是个人，咳。”顾北感觉自己的想法忽然奇怪了起来。
“一棵柳树。”斑斓花蛇乖乖地道。
“？成精了吗？男女之间的感情？”顾沧不禁好奇地问道。
哪怕是坐上了族长的位置，顾沧自己，依然是一个纯纯的单身狼。
在顾沧的注视下，斑斓花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脑袋。
“它同意了吗？”顾沧继续聊天一般地问着斑斓花蛇聊着天。
“我还没和他说。”斑斓花蛇道。
“嗯……要不我们去看一看？”顾沧高兴地道，很想见识见识那斑斓花蛇口中的柳树。
“……”顾北一脸无奈地看了眼顾沧，收到淡定自若的回视一瞥。
老虎两爪放在脑袋下面，正一下一下地看着面前的兰草。
看着顾沧坚定的模样，顾北只得也支起爪子，随着斑斓花蛇的步伐去寻那据说可能美若天仙的柳树。
简直莫名其妙。
顾北想。
虽然，顾北也是一只单身狼，但每年追求他的估计有几十个。所以，顾北一点儿也不着急。
柳树趴在一处岩石上小憩，慢慢的，慢慢的，温润的阳光洒在身上，柳树慢慢地，便也睡着了。
软乎乎如豆腐一般的嫩滑小脸，在刚一进入顾北两狼一蛇的视线里，几只齐齐眼中露出惊艳的目光。
“就是这只？”顾北小声问道，一副吓到的样子。
“是啊，有没有特别可爱。上一世，她便也是这个样子。”
上一世？顾沧和顾北齐齐一愣。
万万没想到。
不过，看着柳树可爱的样子，顾北和顾沧不禁把目光齐齐地落在了斑斓花蛇的身上。说实话，他们猜测斑斓花蛇化形后的模样应该也不会丑。
自然不会。
见柳树已经化成了人的模样了，斑斓花蛇自然不甘示弱地也是一团白色荧光散去，一个和柳树年龄相仿的小孩模样。
“这个，算是人族童养媳吗？”顾沧一脸发懵地看了眼顾北，疑问道。
“不算。”顾北摇摇头，严肃着脸道，“这个应该算是养成。”
“哦哦。”顾沧点点头，感觉有些深奥。
大概是看出顾沧脸上的疑惑，顾北犹豫了一下，又道，“就像你和小家伙一样。”
“哈？”顾沧惊诧出声，有些奇怪，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知道顾沧平日里除了风花雪月和享受修炼披案卷外，便没有其他的活动了，顾北自然知道他不懂这些。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把一些常识说给顾沧听。
“比如，如果你之后娶了小家伙，你和她的关系，就像是斑斓花蛇和柳树的关系。”
顾北很想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拿一只那么可爱的一个送给顾沧呢。其他诸如猫猫狗狗不好吗？当然猫确实是不好的。
正这么想着，远处一声凄厉的猫叫吓了顾北一跳。
“去看看？”顾沧道。
“嗯嗯。”顾北点点头，和顾沧一起抬步过去。
高大的灰色大狼在阳光下也极好看，毛色鲜亮，瞳孔好看。
顾沧走在前面，很快地，便接近了猫叫的地方。
那里，也果然有一只猫，一只灰色小猫。
而它旁边，一只扎了钢钉的捕兽钳卡在了它的大腿处。
也不知，这小猫是怎么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
但是，两只显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顾北连忙上前，白色光芒一闪，顾北还是化作了人形。
毕竟，人形来说，更方便做这些细致的活计。
至于顾沧，也连忙化作了原型。一个灰扑扑一团，看起来也太突兀了。
小灰猫毛色很好看，但是染了血迹后，也有些凄惨的样子。
小灰猫正是去寻找鹿灵草的千冬，准备给小猫崽花朝引魂。
奈何，前面都平平顺顺的，到了这里，却出了意外。
失误失误。
失血过多，让小灰猫眼前灰蒙蒙的，看不见东西。意识渐渐沉重，慢慢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小灰猫听到了一些声音，声音很轻，很温柔的感觉。但是，鼻尖的味道，又让它极不舒服地蜷缩了下身子，被人按住了……
太粗鲁了。
意识昏迷前，小灰猫想着。
“这猫也太小了吧？”顾沧看着顾北给小灰猫解着捕兽钳道。
“……”
“要不我们带它回去……”
第六十七章狐狸
应夭夭早上清醒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一片喧闹。
伸手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青栀应该已经起床了。
正要睁开眼睛起来，眼皮却被什么温柔地轻轻扫了扫。
应夭夭想起来了，她昨晚把小猫崽也放在了床上。咦？青栀进来的时候，小猫崽还在旁边吗……
睁开眼睛，应夭夭目光很快落在了一边的小猫崽身上。
原来，小猫崽就在应夭夭身边，卧的地方刚刚好就在应夭夭正枕的枕头上。
“喵～”小猫崽伸了个懒腰，看到应夭夭睁开眼睛，不禁也睁大了眼睛。
碧绿色的眼睛像是盛着一汪潭水，沉静柔润，看得应夭夭心里软乎乎的。
“花朝。”
伸出手，应夭夭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猫崽的脊背毛毛，又碰了碰它的小耳朵。
“喵～”
小猫乖巧地看着应夭夭，轻轻叫了两声，任由她去摸。
又摸了两下小猫，应夭夭这才起身穿了衣服。天青色的对襟襦裙，头上简单地簪了一枚玉簪。
待青栀再进来的时候，应夭夭已经穿戴完毕了。
“夫人今日起得早，青栀服侍您洗漱。”青栀笑着端了盛了温水的黄铜盆和帕子等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外面清凉的味道。
“外面怎么这么吵闹？”应夭夭洗了洗脸，擦擦脸道。
“哦，是卫凌。”青栀脸上带着一种似乎是生气，又有些高兴的表情。
“卫凌？他怎么了？”应夭夭问。
“他，在今早交代门房，然后给夫人您留了一封信，便走了。”
“哦。”应夭夭点点头。
“所以？”应夭夭不知道这件事哪里有问题。
“所以，夫人您真的好迟钝。”青栀一边给应夭夭擦粉，一边感慨地道。
“嗯？”应夭夭微微点了点下颔，不解。
“您可知，卫凌那家伙他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吗？作为朋友，他离开竟然也不和我知会一声。这还不是我最生气的，我最生气的是，他爱慕您，却也不与我知会一声。”
呼。青栀暗叹一声，终于说出来了。
只是，此时外面却是一阵吵闹，也因此，应夭夭并未听到青栀后面几句。
“嗯，外面发生什么了？”应夭夭点点头，目光从窗子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算了。
青栀想，索性人已经离开了，之后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何不让他功成名就回来，自己亲自上门来说。
前几日里，青栀去花店时，偶然听到老人和卫凌的话。不过，老人对此是不赞同的，她希望卫凌能好好的，找一个安全可靠的活计做一做就好了。
然而卫凌不愿如此，虽然，卫凌也没有在老人面前直接去反驳老人的话。
咦？老人呢？青栀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便被外面的喧闹声给扰乱了思路。
“外面……”咦？外面是在做什么呢？
青栀拍了拍脑袋，忽然想到，“外面，卫凌不是离开这里了嘛，他家那么多花，便送给了夫人。现在，下人们都在小五姐姐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忙着呢。”
说着，青栀面上带了些喜色。
原本关于买花的钱财，现在也可以省下来了。关于卫凌店里的花，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经常前去光顾的，青栀最了解不过了。
“为何？”应夭夭看着抹了胭脂后有些艳丽的妆容，眨了眨清冽的眸子，看向青栀。
唔，太好看了。
青栀转了转眼眸，“那是因为，因为夫人经常去他那里买花。”
说着，青栀点了点头。
虽然，青栀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扯。
“哦。”应夭夭点点头。
咦？就这么信了吗？青栀跟在应夭夭后面出去，有些好奇地透透觑了几下应夭夭的脸色。
自然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再猜测也是没有意义的，应夭夭更希望某一天再见到卫凌的时候，他亲自来解释。
走出房间，淡淡的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应夭夭的脸上。
看见她，下人们纷纷行礼。
“夫人。”看见应夭夭过来，小五浅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这么多花？”
只见映目皆是各种各样的花，粉色紫色蓝色红色都有，一派姹紫嫣红的模样。
“是啊，府上应该栽不下的。”小五点头道。
“那可要怎么办？”青栀有些好奇。
“剩下的，不如拿到集市上去卖？”青栀想了想道。
期待地看向小五，却只见小五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应夭夭身上。
“不可，既是送给我们的，便只能自己养着。”应夭夭点了点下巴，沉思道。
“夫人说得在理。”
青栀点点头，深以为是。
幸好夫人没有听取自己的建议，若真的听了自己的话，怕是要伤了某人的心，罪过罪过。
“那应该如何呢？”青栀问道。
“小五，我们的钱，购买郊外田庄够吗？”应夭夭想了想，目光炯炯地看着小五，隐隐的，还带着些期待。
青栀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在府上，小五管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尤其是府中资财。也因此，应夭夭有时买些什么，也需要和小五商讨一番。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应夭夭偶尔花销没有节制了些，经常买一些看着好看，其实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够的。”小五点点头，“需要买郊外的田庄吗？用来种花，那还需要雇工来给花浇水施肥……”
“……哦，好，一切听小五的便是。”应夭夭听着一长串，听着脑袋有些昏。
青栀也是佩服地看了小五一眼。之前，在青栀只知道小五日常的工作时，还没有那么明确的概念。但是，当亲眼看到小五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青栀只觉得除了佩服，便没有其他心情了。
关于哪院栽什么花，几人又去一旁的亭子里坐着一起商量了一下后，应夭夭这才抿了口小厮刚刚端上来的茶。看着一院忙碌的身影，应夭夭心情说不出的满足。
“夫人夫人，早饭来了。”
随着小四一声吆喝，很快的，桌上便摆满了早饭。
虽然一笼屉一笼屉地看着夸张，其实也没有很多。
四人围坐在一起，很快便消灭了早饭。
“夫人，去蔷园里看看吗？”
小四走在前面，时不时地拈花惹草好不悠闲快活的，回头问应夭夭道。
“好。”
点点头，应夭夭也有些想去看看那里的蔷薇花了。
几人一同前行，小四亲热地挽着青栀的胳膊，小五则浅笑盈盈地跟在应夭夭身旁，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
“夫人，去了有惊喜哦！”小四和青栀聊着，忽然来了一句。
“哦。”应夭夭点点头，兴致缺缺的样子。
“夫人心情不好吗？”
小四和青栀咬耳朵地道。
“不会吧？感觉不像。”青栀轻轻摇摇头，看了眼应夭夭。
“唔……”
“夫人今日兴致不高，是因为早饭不合心意吗？”小五歪了歪脑袋，问道。
“这倒没有。”应夭夭摇摇头。
“那是因为昨日的花糕不好吃吗？”小五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着应夭夭有些纠结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地又道。
“这也没有，嗯，我有那么喜欢吃吗？”应夭夭不解地看着小五道，面色带着些纠结。
“这倒没有，不过比起在琼仙阁时，夫人胃口好了许多。”小五弯唇道。
“是，我也这样觉得。”应夭夭不禁也笑了笑道。
蔷园是应夭夭用来养各种小动物的地方，应夭夭猜了猜上次拿到的单子。上面，似乎有松鼠，小白兔和各种雀儿。
所以，会是什么惊喜呢？
推开门时，应夭夭还在想着会是什么。不过，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应夭夭心中余下的，便也只是惊喜了。
一直白色的雪狐狸，极其惊艳。很可爱，看起来也极通灵性。
不过，随即，应夭夭发现了哪里有一点点的问题。
比如，应夭夭事先在府上可为能要住下来的鸟雀安排了住处。而现在，鸟雀三三两两的不知了踪影，鸟笼旁，还有几片破碎的鸟羽，被风时不时地吹起来几下。
“嗯……惊喜。”
应夭夭感慨地道，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应夭夭敏感地发现，面前的这只雪狐狸，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狐狸了。同时，狐有九尾，眼前的雪狐，显然已经有了三尾。
所以，府上这是住下了怎样的生物来。
心中想着要把狐狸赶走，但是落实在行动上，应夭夭只是看了两眼，便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关于这些年龄一看就很大，养不熟的家伙，应夭夭只想离得远远的。毕竟，不能摸，再可爱在应夭夭面前，也没有一点点用。
青栀和小四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至于小五，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狐狸是自己和小四招进来的，若是出了问题，便该去找解决的办法。而目前，最妥帖方便的，便是把眼前这只白狐狸给送走。
心中念头几转，小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小狐狸似乎看出了哪里不妥，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一个飞跃，跳到了应夭夭怀里。
应夭夭：……惊！
完全没有想到小狐狸会跳过来，应夭夭面上一蒙，条件反射地想要撒手，却没有成功。
小狐狸死死地扒着应夭夭的衣服，还用湿漉漉的黑色眼睛去看应夭夭。
小四和小五皆是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去。
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人生不起气来。
随即，应夭夭还是在小狐狸的亲亲抱抱湿漉漉眼睛中退下阵来，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耳朵。
“小五，这只……”应夭夭看着小五，随即，不禁避开小五严肃的目光搔了搔脸颊。
“夫人，您房间里已经有三个了。小相思虽然是马上可以自己睡的年纪，半半看起来也是可以挪出来的样子，还用花朝……所以，夫人还是想想您的房间具体大小吧。”
“好吧。”应夭夭点点头，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小狐狸，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虽然有些纠结，但是随即，应夭夭又想到，反正在自家院里，什么时候想看，还不是自己想看就看的。
“对了，相思呢？”应夭夭一边顺着小狐狸身上柔滑的毛，一边问道。
“大概在嬷嬷那里吧，早上小相思起得早，就去嬷嬷那里吃早饭了。”早上起很早的小四道。
青栀和应夭夭两个大人，自是尴尬地撇了撇脸。
“是吗，那也挺好。”应夭夭点点头。
“所以，夫人要不把小相思直接留在嬷嬷那里看顾吧？”小五忽然道。
怎么听出了责备的意思，应夭夭有些无奈地撇过身子，碰了碰小家伙的小脑袋。
实在是太舒服了。
“夫人，花朝和半半他们，夫人记得喂过早饭吗？”小五忽然又道。
“这个，不是你们来负责看管的吗？”应夭夭不禁惊诧地抬眸道。
几人纷纷沉默了。
所以，夫人果然是不适合养任何生物吧。把几只养在夫人屋里，能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只是为了看着好看吧。几人齐齐地想着。
“夫人，蔷园里还有几只刚刚买回的小家伙，要看看吗？”看着应夭夭被念地一脸惭愧的模样，看起来马上就要站起来离开的样子，小四连忙道。
她好不容是买回来的两只小家伙，没有被夫人看到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虽然之后看也是看的，但是总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哦。”顺手接过小四给出的台阶，应夭夭点点头，把手中的小狐狸放在一边，又轻轻揉了揉它柔软的毛毛。
“这只起个什么名字呢？”瞥了眼小狐狸，应夭夭往屋里走着，一边道。
“白白吧，和它的样貌挺契合的。”小四认真道。
“咳。”小五警告地看了小四一眼，示意她不要胡闹。
“我就是觉得很好嘛。”小四不高兴的道。
因为上次小狼崽改名字的事情，小四感觉心情低落了一大截。这次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又被小五拒绝。
哼哼，坏人。
虽然对小四很同情，但是青栀和应夭夭此时也不敢吭声。
白白灰灰什么的，听起来就太普遍了，而且也太普通。
所以，起名字的事情，还是夫人做决定比较好呢。
第六十八章变强
因为小猫崽的缘故，顾北和顾沧还是在老虎这里留了一天。
小狼崽的化形是需要时间的，不会一下子便忽然化形，因此两只暂时待在老虎身边，偶尔打打猎。
和北原不同，在陆地上抓小兔子小松鼠的，也方便很多。
至于斑斓花蛇和柳树，被顾沧恶劣地留在了身边。
顾北看着顾沧的模样，猜测是因为小家伙不在他身边的缘故。也只怪小柳树化形后的模样和小家伙很像，粉雕玉琢的，像是个糯米团子般。
此时，顾沧便在和小柳树凑在一起，在说些什么。
“大哥哥，你是个人吗？”小柳树仰着可爱的肉乎乎小脸，天真地看着顾沧。
顾沧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黑发也只懒懒地扎了一下，看起来极懒散的模样。
“自然是的。”顾沧下意识感觉这不是一句好话，条件反射地应着。
“可是，你身上有种很独特的味道。”小柳树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道。
“什么味道？”顾沧眉心一跳，难道，是自己身上小家伙的味道……
顾沧还记得，在北原的时候，因为常常和小家伙在一起，他身上自然也沾染了一些小家伙身上的味道。
“带着股奶味。”
这还是平日里温温和和二张老顾玥嘴里说出来的，太让人伤心了。顾沧想着。
思及此，顾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没有啊。”小柳树摇了摇头，然后使劲地抽了抽鼻子，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大哥哥身上有好闻的雪的味道，好好闻，像是冬天的味道。”
“是吗？”闻言，顾沧脸上几乎立马浮现出一个笑来。
这还差不多。
“是的，这种味道好好闻。我一闻到，差点以为是冬天来了呢，这样，我就可以冬眠了呢。冬眠，可舒服了。”小柳树可爱地道。
“……嗯。”
僵硬地点了点头，顾沧回头看了眼顾北。
顾北正在给小灰猫疗伤，给它带有伤口的小胳膊上涂上厚厚的青色草药。
草药味道温和，涂在伤口上，有些温暖的触感。
小灰猫在昏迷中微微颤了颤身子，随即安静了下来。
帮小家伙放放好，顾北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顾沧身边。
“好了吗？”顾沧看了看小家伙，问顾北道。
“嗯。”顾北点了点头。
“那便好。”
顾北看着小柳树，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小柳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大了。
是哪里的问题呢？
一边，斑斓花蛇化成的小男孩闷闷不乐地坐在一处凸起的木墩上，手里攥了把花，很多花瓣的那种小白花。
顾北走近时，只听到小家伙在念着什么，“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在做什么呢？”
“呵！”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立马天女散花地扔到半空，然后散落一地。
飘扬的白色小花飘在半空时，小男孩晃了晃眼睛。面前的男子温润的眉眼如水润了一般，柔和的笑浸润在嘴角眉梢，看起来像个邻家的大哥哥。
但是，小男孩知道不是。眼前这人，也是一位灵力高深的大妖，是自己要努力前进的目标之一。
男孩低了低头，掩住眼中的一丝丝羡慕和倔强。
因为自己太弱，所以小柳树不喜欢自己吗？思及此，小男孩不禁握了握爪子。
“在想什么？”顾北没有听到小男孩的回答，索性拍了拍地面的干草，坐了上去。
“怎么变强？”小男孩问，忽然抬起的眼眸中带着些狠意。
“嗯？”顾北正在感受着干草的舒适度呢，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脑子打了个叉，又问了一遍。
“怎么变强？”
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语调，一模一样的内容，以及小男孩脸上的表情，竟像是复刻一般。
嗯，小孩看起来是个做大事的人呢。顾北暗道。
“嗯，这个嘛，是要看机缘的，还有勤奋，及后天的修炼。”顾北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认真道。
“机缘？”
“嗯，比如天材地宝，和自身的运气了。”顾北煞有介事地道。
其实，顾北内心:变强，其实只需要一个强大的信念和顽强的执行力就好了。
但是，顾北又怕自己说得太抽象，小难男孩会听不明白，其实顾北错了，他的参照是北原那些未经成人礼的小崽子，而小男孩，也就是斑斓蛇妖，原本就是自己摸索着化形的。
他现在能够化形，便证明了他的努力。
“嗯。”
小男孩点了点头，又握了握自己的小肉爪。
说实话，这两个小肉手，小男孩有些挺不习惯的。
他觉得，自己单纯只需要靠身子行走便可，怎会多长出四个长腿长胳膊的。
不过，看着身旁几人皆是和他一般模样的四个多出的爪子，小蛇妖不禁有些微的释然了。
“不过，你还小，家中长辈，咳……”
顾北原本想说小蛇妖家中长辈可助小蛇妖慢慢变强的，却是忽然想到，既然还未成年便独自出现在这山林中，想必也是没有长辈跟随的，或者，便是压根没有长辈。
“抱歉。”顾北有些赫然。
“没事。”小男孩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似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位大妖会和自己道歉，有些吃惊。
而在顾北这里，作为一个经常被喊去各家主持狼崽子们的教养大事的人，自小便是作为族中标杆的存在，教养小狼崽们基本的礼仪和为狼处事的道理。
自然，做了错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第一便是需要道歉。
“若是有机会，他日来北原做客。若有需要，也可。”顾北看着小男孩可爱的表情，温声道。
“可以吗？”小男孩不敢置信。
“自然，不过去了要报我的名字。这样，你去了，便有人带你去我那里。”顾北道。
“可是，你若是不在呢？”小男孩问。
“不会，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在。嗯，若是不在，便去找二长老，她会替我接待你的。”顾北道。
“好，多谢。”小男孩感激地道，眸中带着感激。
“不客气，若是哪日你与她成了家，也可去北原，我会和族中带家属前来祝贺的。”顾北看着被远处和顾沧在一起，显得古灵精怪的小柳树，不禁道。
“……好。”小男孩重重地点点头，应道。
但愿可以。
看了眼和高大狼妖笑嘻嘻交谈的小柳树，小男孩不禁暗了暗眼眸，有些忧心。
“若丑了，她就不要你了。”顾北盯着小男孩的后脑勺，忽然道。语调平平，面色平淡。
“……真的吗？”小男孩惊慌地抖了抖身子，有些害怕。
“自然。你看，你总是这样皱眉，样貌也会因此而变化。慢慢的，便会变丑了。”
顾北状似极认真地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看到小柳树面前的男人了吗？”顾北手指钳了钳小男孩的下颏，让他去看，“他好看吗？”
那可是我们北原第一好看的狼呢？想想，顾沧坐上族长的位置，也和他的容貌有着一点点的关系。
顾沧的母亲是狼族第一美人，顾沧的父亲，是狼族的英雄。因而，顾沧的面容也生的极好看，不是那种精致的美，而是有些轮廓温和，气质有些冷淡。
在外表上，人们的眼中，便是如此。
“好看。”小男孩呆呆地看了两眼，终于有些崩溃地道。
“嗯，这就对了。所以，千万要珍惜你的脸，不要让苦大仇深毁了它。”顾北感慨地道。
“哦。”小男孩缩了缩身子，然后挣脱开顾北的钳制，走到一边去冷静去了。
“啧。”
淡定地拂了拂衣摆上的几根枯草，顾北走上前，拍了拍顾沧的肩膀道，“喂，到时间了。”
“哦。”顾沧点点头。
和两小只道了别，又把小猫崽寄放在老虎这里，顾北和顾沧走至林木深处，无人看到的地方，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风中，顾沧不禁吐槽道，“所以，昨晚我们为何要走上许久呢？”
“不知。”顾北淡声应道。
几个呼吸间，两人已经隐身出现在了昨晚见到小狼崽的地方。
只是，到了地方，两个却是没有看到小狼崽。
顾沧第一反应，怕不是被谋害了？
“……族长，他的身份，除了我们北原，还未有人知道。”
“哦。”顾沧点点头，同意。“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大概在玩吧？还是在吃早饭？我们去寻寻吧。”
“哦。”
另一边，应夭夭正在蔷园里看各种小动物。一只三尾的白色小雪狐，一只棕色大尾巴的小松鼠，以及几只小兔子和一只小白猫。
小白猫自然是早上卫凌送来的。
“看着甚可爱。”应夭夭的目光，不小心黏在了小白猫身上。
“夫人经常过来看看便是。”小五在一旁碰了碰一只小白兔的柔软小身子道。
果然，没有女孩子能抵抗毛茸茸小家伙们的诱/惑。
应夭夭感慨着，不禁捻了捻怀里小狐狸的雪白毛毛。
太可爱了。
而小狼崽此时，正在开心地在院子了跑着玩着。
有刚来的小厮看到，有认出来的，不禁惊吓地抖了抖小心脏，又被一旁的人安慰了一下。
时不时地抓两朵花，或是在湿漉漉的泥地上走了走，然后又在漂亮的花丛里踩了踩……
虽然如此，却是没有一个上来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有的薪资拿就好了，还指望对主家的事挑三拣四的，那是不可能的。
而顾北和顾沧赶到的时候，只见小狼崽正在刚浇过水花地里踩啊踩，踩啊踩的，踩得满腿满脚的泥印子。
“嗯……”顾沧一言难尽地看着小狼崽欢脱的样子，和顾北相视一眼，不禁有些，咳。
“很活泼嘛。”顾沧道。
然后，他们就目视着很是活泼是小狼崽，一蹦一蹦地穿过回廊，留下湿哒哒的脚丫子印子，然后一路绝尘地冲到了一处院子。
院墙上，白色粉色的蔷薇花开的好看，一攒一攒的花开地很是美丽。
跟着小狼崽进去，两个也不敢离得太近。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小狼崽溜溜达达地冲到了穿着天青色对襟襦裙的女子面前，两只后爪一支，蹲坐在了女子面前。
“这就是那位仙子？”顾沧悄声问顾北道。
顾北仔细看了眼女子，没有往这边看，想必是这样注意到他们。
“他要做什么？”顾北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小狼崽摇晃尾巴的模样，不禁奇怪它要做些什么。
“到狗子发春季节了吗？”顾沧忽然暗戳戳地来了一句。
“咳。”顾北尴尬地看了顾沧一眼，对他的奇思妙想感到有些疲惫。
“半半来这里是做什么呢？”青栀看着忽然冲进来的小狼崽，不禁有些奇怪地到。
“它看起来好脏。”哪怕喜爱小狼崽如小四，也道了一句。
“待会给他洗洗。”应夭夭道。
“可是，它现在把地面给弄脏了。”小五纠结地道。
“半半？”把小雪狐递到小五怀里，应夭夭蹲下身。
“哪里不舒服吗？”
小狼崽呜呜两声，身子轻轻抖了抖，没有把身上泥点甩下来，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身体不舒服吗？”应夭夭又问。
“嗷~”小狼崽哀哀叫了两声，然后身子一倒，趴在了地上。
“青栀，你们先出去吧。”看着小狼崽不舒服的样子，应夭夭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说道。
“是，夫人。”
说完，几人鱼贯而出，顺带把门也关了上去。
小狼崽在地上哀哀叫了两声，忽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应夭夭有些担忧。
随即，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成型，应夭夭眉头紧了又松。
随即，应夭夭手掌往下，翻开，一个玉色长颈瓶一下出现在了手心上。
仔细看，瓶子里有莹润的水液，还有着漂亮的晶莹状光点浮在水液上方。这便是仙母那里的玉露。
“能看到吗？”顾沧问顾北道。
“不能，应该是设了结界。”顾北摇了摇头。
“她要救他吗？”
“看起来是的。”
“不知她会用什么方法。”
“总归无事便好。”
顾北淡淡道，只是眼眸深处，带着些担忧。
第六十九章鹿灵草
一天一份的仙力，应夭夭看着昏迷的小狼崽，有些纠结。
不过随即，这种纠结就被应夭夭抛在了脑后。毕竟是自己在人界地第一次收留的小家伙呢。
手指在小狼崽身上摸了摸，应夭夭手指动了动，轻启瓶塞。
看着小狼崽沉睡的模样，应夭夭不禁想，若是一整瓶的仙露撒上去……好像太多了些，几滴，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倾倒玉色小瓶瓶，很快，一滴莹润散发光芒的水液滴了下来，随即隐没在小狼崽的身上。
应夭夭看着小狼崽没有什么变化的模样，又滴了几滴上去。
咦？怎么还是没有变化？应夭夭不禁有些好奇了。
按理说，普通的小狼崽若是生命垂危，也仅是需要一滴便够了。至于小狼崽化形，那也只需要两三滴。
是的，应夭夭现在很想小狼崽也能化形。只是，为何还是没有反应。
皱了皱眉，应夭夭索性半瓶上去。
若是没有反应，便……
倏然，应夭夭面上愕然神色一显，只见眼前的小狼崽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随即，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服的小孩。
应夭夭眨了眨眼睛，手略僵硬地把手中玉色瓶子收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来看。
小孩大概四五六岁的模样，白嫩嫩的小脸，有些苍白的嘴巴，睫毛长长的，卷翘的可爱。
应夭夭感觉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下，实在是有些可爱。
把小孩抱起来，倒是有些沉甸甸的。
小孩闭着眼睛，清浅的呼吸近在身旁，手臂自然垂落着。
太可爱了，应夭夭想。
身形一闪，应夭夭已经不在了原地。随即，应夭夭又出现在了原地。
看着房间里目光炯炯的小兔子们和小松鼠、小白猫等，应夭夭默了默，忽然觉得口袋里的海市蜃楼有些少了。
转过身，应夭夭背对着几只。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面纱，纱上轻点了一下海市蜃楼的粉。
屏住呼吸，应夭夭慢慢凑近几只，在几只面前把面纱揪住一角一挥。
很快，一双双有神的大眼睛变得恍惚了起来。
门被敲响两下，应夭夭转头去看，冷声道，“谁？”
“夫人，是我。”
是小五。
应夭夭舒了口气，“进来。”
待小五推门进来，应夭夭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近前的小白猫身上道，“怎么样？”
“已经好了。只是，有一个问题。”小五有些犹豫地道。
“怎么了？”
“那雪狐，似乎灵力很强，多废了些海市蜃楼。”小五弯了弯脖颈，歉疚道。
“无碍。”应夭夭伸出手，在止了止。
“是。”小五点点头，“那半半它？”
终于问到关键了，小五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激动。
“已经化形了。”应夭夭眼带喜悦的道，只是面色依然是淡淡的。
知道这是应夭夭含蓄表达开心的方式，小五不禁点了点头，笑着道，“恭喜夫人。”
“何喜之有？”应夭夭却是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哎？”小五有些奇怪地看了应夭夭一眼，似乎是不清楚应夭夭的意思。
“咳，也算是喜事吧。”应夭夭摸了摸鼻子，想到已经用掉了一半的仙露，不禁有一丢丢的心虚。
咳，自己为什么心虚呢？都是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嘛。
这么想着，应夭夭却是迎着小五的目光，骄矜地昂了昂下巴。
“！！？？”
小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实在是服侍应夭夭多年，她的一个眼神小五便能领会大半意思。
因此，小五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下脱口而出，“夫人，是哪里出问题了吗？您也多用了海市蜃楼？”
循着应夭夭刚刚的话，小五自然而然地想到。
虽然猜的不对，但大致方向是对的。应夭夭不禁有些震惊，也因此，更不想说了。
“不是吗？那是刚刚帮助半半化形的仙露吧？夫人，是用多了吗？”小五试探地道。
看到应夭夭震惊地看她，一副不可置信和异常微妙的表情，小五心情沉重了一下。
那么珍贵的仙露，居然也会用多吗？
“夫人，是用了三四滴吗？这个倒也好的……”看着应夭夭的表情，小五不禁又道，“五六滴？六七滴？八九滴？”
越数到后面，小五的面色越难看。很快，小五抖了抖唇，不敢说了。
看着小五一脸不敢相信和怀疑人生的表情，应夭夭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实在是，好生尴尬哈。在小五面前。
看着应夭夭的表情，小五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夫人，您给我个确数吧，我可以的。”说着，小五面上一副决然的表情。
应夭夭看了看她，又仔细看着小五面上的一丝一毫变化，心想，若是她有一点点的犹豫，便不再说了。
“夫人您说吧，我可以的。”小五又道，眸中透着坚定。
“好吧。”应夭夭点点头，然后，然后目露犹豫之色地道，“半瓶，差不多，似乎也没有，小半瓶吧，嗯……或许只用了三分之一……”
看着小五一点点变坏的表情，应夭夭不禁一点点地改口。
“……夫人真是大方。”小五忍不住道。
在应夭夭眼里，小五的话大概可以理解为“夫人果然是个败家子”，嗯……她也不想的。
应夭夭感觉也很委屈。
“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我好好待半半便是。”应夭夭撇过脸，看向窗外的蔷薇花道。
“嗯，只能如此了。”小五点点头，还是觉得十分肉痛。
只能，让那小狼崽日后好好报答夫人了。若是有异心，一鞭劈死便是。
小五想着那千金难寻的仙露，不禁恶狠狠地想着。
想当初，她和小四受伤濒死时，也没敢去要那珍贵的仙露。
“剩下的仙露，夫人可要好好保管才是。”小五不放心地嘱咐道。
“……哦。”应夭夭点点头，应道。
“应该好了吧？”
顾沧和顾北在蔷薇花藤下隐着身形，随着洁白大团的云朵几次遮住阳光，顾沧忍不住道。
“大概吧。”
顾北淡淡道。
目光落在近前的一朵粉白蔷薇，顾北轻轻嗅了嗅。
味道居然那么好闻。
“他会变成什么样呢？”顾沧问道。
“嗯？”顾北不解。
“你说，他会化形吗？”顾沧有些担忧。
“大概，有可能。不过，既然是他的有缘之人，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若是出了，也是命里如此吧。”顾北道。
“嘶，你说得也太邪乎了。”顾沧向来不信这些命里有命里无的事情。
何况，他们是狼。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通过自己发努力，才能真正成功。
“……”
顾北知道顾沧的忌讳，也没多说什么来。
“若是化形，我们便该回去了。”
顾沧道。
“自然，我怎会在这边赖着。”顾沧不满地道。
“嗯……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出来呢？”顾北状似埋怨地道。
总是有人会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泼冷水，比如顾北，顾沧冷眼看着顾北，不发一言。
应夭夭这边，把小狼崽抱会了屋里。因为化作原型的事情，小狼崽自然被放在了床上。
看着又增加的一个小人人，小五不禁有些无奈。按理说，府中这么许多人已经够热闹了。
但是莫名的，小五觉得，这增加的几个小孩，会让屋子里更热闹些。
至于在一旁爬来爬去，应夭夭没舍得拍，也没舍得骂的小猫崽花朝，此时竟像个多动症一般，一会儿往这边，一会儿玩那边。
花朝看着床上的那一团雪白人影，不禁有些奇怪。
明明那人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但之前明明是个狼的，身上也有着熟悉的味道。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熟悉的讨厌气息，让小猫崽花朝不禁不停地往小孩那边看了看，看了看。
至于相思，早在独自在管家嬷嬷那里吃过早饭，这就开心地跑了过来。
待搞清楚那那小孩就是昨晚的小狼崽，小相思心情复杂了一瞬。
说好的，我来骑骑呢。
可惜了。
郊外的桃花林旁，老虎正从一边把一点点清水往兰草上浇着。
总有种奇怪的错觉，让他以为兰草已经能够化形了。它甚至感觉自己似乎也马上能化形了，
心情愉悦起来，老虎不禁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虽然总不在调上，但是可以看到其心情的激动。
小灰猫在一旁躺着，腿上的上已经在愈合了，有些痒痒的，导致小灰猫总是不小心地想要蹭一下。
可惜，小灰猫此时正在昏迷着，而它身旁，一个面色严肃的小男孩正在严密监视它的兴达，稍微动一动，就会被小男孩重新摆正身子。
小男孩正是那只斑斓花蛇所化。原本，看顾小灰猫的责任是在小柳树身上的。可惜，小柳树一点也不喜欢看住人这种无聊的行为，因此只是看了两眼，便兴致缺缺地跑开了。
小柳树跑了，任务自然被小男孩接了过去。
虽然待在老虎身边有些害怕，但是很快的，小男孩感觉到了神奇的感觉。
那是风中慢慢飘逸的灵气，如果绊杳渺的歌声，作用想必是更好的。
小男孩看着小柳树时不时地化作原型，一会儿在河边走走的，一会儿再老虎身边走走的，不禁有些单张满心景德。
很快的，小柳树化作了一棵高大的柳树，笼在了老虎脑袋上，看得小男孩心里酸溜溜的，像是要冒出酸溜溜的泡泡来。
小男孩看着熟睡的小灰猫，因为小柳树的没心没肺，不禁心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不知这小灰猫是为何跑到了这里，又是为何掉入了那陷阱里。
为了什么约定吧？小男孩向着。
和自己一样，为了某个梦想，勇往直前。
可耻地给想着半个下来，便有些够了。
而小灰猫，在花朝当日，原本也是有望回来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小灰猫在路上耽搁了一下。
不过，小灰猫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这边的时候，会发生意外。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他便能赶上了。
鹿灵草在他安置在随身携带的小锦囊里，现在依然在里面。
在此之前，小灰猫原本以为崽种鹿灵草强的地方有凶兽看着，倒是没有想到，那里并没有。
一丛丛的野花野草疯长着，小灰猫在半人高的草里面跑着。身上沾上了脏兮兮的东西，小灰猫也不敢浪费灵力去清洗。
一路风尘仆仆，小灰猫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跑断了。也幸好，能在指定的时间里不去说些什么。
幸好，一切得到好的回报，它拿到了鹿灵草。
若是我能让小猫崽恢复原型，稳固魂魄那也很厉害了。
在跌落被捕兽钳捕获得的时候，小灰猫内心是绝望的，因为它没有了力气。
但是幸好，它得救了。小灰猫高兴极了，哪怕在昏迷的梦里，也有些手舞足蹈的。
四肢乱摆着，很快的，小灰猫渐渐苏醒了，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爬了起来？小灰猫睁大了自己圆溜溜的眼眸，然后看了看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一丝丝伤痛的小身子，非常开心地看着一旁的大老虎。
在小灰猫眼睛里，妖和妖，人和人。它才不相信人会救它呢。
至于昏迷前的人声，小灰猫才不承认，它现在非常想要去老虎那里郑重地感谢一番。
据说，在很多很多年之前，猫和老虎是一家呢。
这么想着，小灰猫的胡子不禁使劲地抖了抖，整只猫异常兴奋的样子。
若是自己能和一直老虎结交的话，自己怕是猫族第一人了吧，一有着老虎朋友的小猫。
想着，小灰猫更激动了，四肢伸展着往前爬，爬啊爬的，小灰猫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到达生命的辉煌点了。
只是，还没有到，小灰猫生气地发现自己的尾巴被拉住了。
太生气了，愤怒的朝后面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小男孩，一个坏坏的人类小崽子。
不高兴地呲了呲牙，小灰猫晃了晃身子，企图从小男孩那会自己的尾巴。
可惜很不幸，小男孩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攥着什么一样，还攥得小灰猫有些疼。
“喵嗷！”
小灰猫生气极了。
第七十章清醒
“他已经化形了。”顾北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不禁感慨道。
“终于化形了。”
空气里有种淡淡的冰雪气息，是北原特有的凛冽味道。虽然常感知的气息，但是顾北也不会搞错。因为，他留下在北原的寒玉箫，便是这股气息。
“我们该走了。”顾沧道。
“嗯。”顾北点点头。
“不去看看他？”两人穿过扶疏花影，顾沧道。
“不去了，总有机会见的。”顾北道。
“哦。”顾沧点点头，不置可否。
“嗯，话说，你会让我看水镜吧？”走了一段路，顾北突然转头问顾沧道。
“……所以，这个才是你不去看他的理由？”顾沧挑了挑眉，忽然恶劣一笑，“看你表现。”
“……”顾北顿了一下，悻悻然地碰了碰鼻子。
看着顾沧走在前面的身影，顾北走上几步地道，“带些吃的回去？”
“嗯，去百味斋吧，玥姑最喜欢吃那里的玫瑰酥了。”顾沧点了点头。
转了方向，两人在无人处显了形，这才慢慢地往长街酒楼旁的百味斋走去。
百味斋里人声攘攘，肩上搭着汗巾的活计走路走得飞快，像是脚下踩着个轮子一样。
见到有人进，立马喜笑颜开地迎着人进去，热情极了。
“客官，里面请哈！”
感染于伙计的欢乐，顾北不仅也嘴角勾了勾，心情稍稍愉悦了一点点。
长街酒楼后院小楼里，江采儿看着在桌案旁埋头苦读的孟辰，又看了看外边已至中天的大太阳，忍了几忍，终于开口道。
“喂，你去给我买些红豆酥呗。”
从旁边的小榻上起身，裙摆在半空划过利落的弧度，江采儿不禁走过来柔声道。
一直在椅子上坐着，不说会不会不舒服，怕这脑子也要糊掉了。
“哦。”孟辰过了一会儿，埋在书上的脑袋这才动了动，淡淡应了声。
看着某人眼睛不离开手中书的模样，江采儿忍不住俯下身，扒过人的脸。
“来，看着我。”
江采儿眼睛盯着孟辰的眼睛，眨了眨，终于看到他有些虚晃是眼中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脸把捂着，孟辰感觉自己嘴巴的形状一定很奇怪。看着江采儿认真的模样，孟辰不禁柔了柔眼眸，把自己的手覆在江采儿的手背上。
“不要担心我。”
看出江采儿的担心，被打扰的不愉也早就消散了，孟辰不禁柔声道。
声音低缓，温和缱绻，一下便抚慰了江采儿焦躁的心情。
“你也知道我在担心你吗？”把手拿开，江采儿不禁一把扯过一边的凳子，离孟辰远远的。
“娘子，你也知我极爱学习呐。我想你和我一起，你又不愿。”孟辰起身，慢慢地按了按江采儿的肩膀。
“感觉如何？”孟辰看着江采儿一下变了的模样，不禁柔声笑了笑。
“我知你练武的喜悦，你也该知我读书的喜悦，不是吗？”孟辰骨节清瘦的手指缓缓地落在江采儿肩膀上，慢慢地按压着。
“不如何。”江采儿冷淡道。
虽然如此，面色却是缓了下来。
江采儿看着孟辰素来拿笔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那常落在千字文章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不满哗啦啦地全飞跑了，只余下满心的欢喜。
“你身子不好，还是要多休息。”江采儿看着面带倦色的孟辰，沉声道。
“遵命，夫人。”孟辰点头。
“去给我买红豆酥。”
“好。”温声缱绻。
“……还有酥脆小丸子。”江采儿避开孟辰的视线，凝声道。
“好。”听到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孟辰弯了弯眼睛，心情愉快。
“嗯哼，你去吧。”顿了顿，江采儿瞥了一眼孟辰，迅速收回视线地道。
语气之傲娇，让孟辰不禁莞尔。
不过，知道自己笑了的话，某人会面子上过不去，然后会生气，孟辰不禁绷了绷唇角。
“那我去了。”手指收回，垂落在身侧，孟辰不禁柔了柔声音道。
“嗯，等等，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江采儿忽地站起来，担忧地看了看孟辰的脖子，目光落在那滚动的喉结上时窒了窒，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
“没有，只是有些渴了。”孟辰笑笑，“先去给你买红豆酥。”
说着，便要拿了银钱出去。
“等等。”江采儿拉了拉孟辰的衣角。
“我去吧，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楼下有新鲜摘的樱桃，回头让伙计拿上来一些。你就在这好好坐着休息。”江采儿拉着孟辰的手臂，一副要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的样子。
“算了，你还是去卧房里休息一下吧。”江采儿一脸不放心地看了孟辰一眼，似乎担心她一个没看着，这人又要在这里看书。
“……好。”孟辰应了声，随着江采儿回了屋，又被递了一杯清茶，这才算是结束。
看着江采儿匆匆忙忙出去的样子，孟辰眼眸沉了沉，蓦然低下头抿了口茶，借着氤氲的热气掩住眼中的酸意。
窗外花木扶疏，粉色的桃花开得晃人眼，过分灿烂的阳光在地面上留下灼目的光斑。
轻风拂过窗栊，顺着木窗悄悄地探出柔和的风，在屋中绕了绕，卷起天青色床帐的一角。
半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一群狼围着他走来走去，眼中露出红色的凶光。之后，那些狼纷纷地朝他扑过来，它甚至可以闻到那流着恶心涎水的腥臭味。
紧紧地缩了缩身子，半半拼命地抱住自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随着那窒息的恐惧而结成了冰……
过了很久，半半感觉身子轻了一下，随即落在地面上。
奇怪地动了一下，周围一片安静，身子似乎也慢慢地暖了起来。
咦？
慢慢地睁开眼睛，半半把捂在耳朵上的爪子挪开，眼中一片红色，吓了它一跳。
猛地把爪子又放在眼睛上，随即半半慢慢地挪开一点儿，又挪开一点儿。
满眼红色的叶片泼泼洒洒了一地，近在咫尺的地方，一根缀满红色叶片的枝条落在眼前。
红艳艳的红色，像是血液滚烫的颜色，又像是所见最美的景色。
好美……
只是，不待它再想些什么，面前景色一晃，脑袋昏昏沉沉的。半半睁开了沉甸甸的眼皮，眨眨酸涩的眼睛，眼前的一片天青色让它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那人的房间，那人的床。
它居然又被准许睡在她的床上了吗？半半不禁开心地抿了抿嘴巴，耳朵，动了动……
哎？感觉哪里怪怪的。半半心想。
爪子抬了抬，想要挠挠脑袋，伸在眼前的白皙肉乎乎手掌让他愣了愣。
这是谁的？
咦？软蓬蓬的尾巴也感知不到了，半半不禁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似乎，只要自己再清醒一下，自己就能回到之前的模样，自己的毛茸茸爪子也能恢复原状。
他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他的耳朵，和之前也不一样了，不能和之前一样想竖起就竖起，想贴耳就贴耳了。
眨了眨因为长时间没有闭上的酸酸眼睛，半半还是闭上了眼睛，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若是能恢复，便好了。
半半开始努力地酝酿睡意了起来。
待应夭夭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飘起的床帐里，小家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
身子太僵硬了，眼珠却不小心在眼皮下抖了抖。
唇角弯了弯，因为多用了仙露而被小五抱怨的郁闷心情又舒缓了一下。
果真是可爱呢。
软乎乎的一团，一只真正的小狼妖崽崽呢。不知自己把它慢慢养大，会有多少乐趣呢。
应夭夭走近床边，悄悄地掀起帘子，用金色的帘钩钩起来，这才仔细又端详了下半半。
柔软卷翘的睫毛，软乎乎粉嫩嫩的脸和粉白的唇。浓黑的发散落在身侧，衬得脸更白更加的细嫩，整个小家伙就像是粉雕玉琢的一般。
若是不知性别，扮成小姑娘也不会有人怀疑。
认真地看着半半，应夭夭没有察觉到，自己面上的神色有多温柔。
半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恐怖的事实，睁开眼睛时，半半的眼中仍带着些许惊恐。
映在应夭夭眼中，便是超级可爱，特别软萌。
黑漆漆的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带着些许惊恐而显得分外生动。
似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半半瞥了视线过来，恰好一下落在应夭夭身上。
哎？
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恐慌和惊恐散去，小家伙眼中只剩下了满满的欢喜和淡淡的惊讶。
“咿……啊，嗷……”迅速地闭了嘴巴，半半惊恐地两手捂住了嘴巴，脸上的表情也生动可爱得不像话。
“半半。”
搔刮了下小家伙粉嫩嫩的脸颊，应夭夭笑着一手举了举下巴道。
“嗷唔。”发出无意识的一声，半半又迅速地捂了捂嘴巴。
两只白嫩嫩的爪子遮了小半张脸，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应夭夭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
“唔。”
“好了，既然不能说话，就不要说了。”应夭夭“体贴”地道。
半半：……
看了看小家伙，应夭夭忍不住掀了被子，把小家伙公主抱抱了起来。
！！
小狼崽只觉身子一轻，眼前视线一晃，眼睛瞪得更大了，胳膊也紧紧地拉着应夭夭的胳膊。
好熟悉的感觉。半半暗想。
“会走吗？”应夭夭看着小家伙问，又忍不住原地走了走，又走了走。
应夭夭原地挪步的同时，还忍不住掂了掂小家伙，感觉略新奇。
半半睁着眼睛，似是惊恐，似是惊奇。
犹疑地点了点头，半半嘴唇颤了颤。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有种被当做玩具的感觉，半半短短的记忆里，刚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在花林子里奔跑着，欢快地大笑着，将手里的玩具球球抛在了半空，又接住了……
太可怕了。
想着，半半澄净的眸子盯着应夭夭，似乎是在等她去落实她的话。
“好吧。”应夭夭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才把半半小心地放下来。
脚落在地上，半半这才有了切实的感觉。自己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和眼前的人有着一样的眼睛和脸，一样的四肢，一样身上穿着的衣服……
也许，这是自己的机遇。
从狼形到人形，可以了。算是化形吧，半半想着。
在地上赤着脚丫子站了站，半半适应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和陌生中带着一点点熟悉的身子，这才默默地移动了一下一边光光的小脚丫。
应夭夭看着小家伙试探的动作，不禁也屏住了呼吸，做好了待小家伙出任何问题，便迅速出手的准备。
“半半。”看着小家伙伸出只肉乎乎脚丫子往前一点儿，应夭夭不禁担心地喊了声。
“啊？”半半被应夭夭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也顾不得自己奇怪的声音了，迅速地想要抱住什么……
“唔。”
应夭夭看着抱自己抱得紧紧的半半，不禁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半半揪着应夭夭的襦裙裙摆，心也不禁跳快了些。
“啊。”轻哼了声，半半不安地闭了闭口，嘴巴紧的像是蚌壳一样了。
“既然不习惯，便先不要走了。”应夭夭淡定道了一句，说着，轻轻一带，便将半半抱在了怀里。
轰地一下，半半的脸整个地变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了应夭夭怀里，只露出一截红红的耳朵尖尖。
好可爱。
虽说要带着小家伙出去，但还为来得及实施，小相思的冲入却打乱了应夭夭的计划。
“娘亲！”
小家伙像是一个小炸雷似地冲了过来，若不是应夭夭避了避身子，怕是要被她撞个正着，说不定还会伤到半半。
“娘亲，娘亲，要吃红果果，甜甜的红果果，青栀姐姐买回来的……”
话未落，小相思终于像是之前蒙着眼睛，而现在终于能看清了的模样，一下子眼睛凶狠地盯着应夭夭怀里一大只。
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个子还要大，小相思心情极为的不舒服。
“相思。”应夭夭喊了声，小相思这才回过神，一脸欣喜地跑上前，抱住了应夭夭的双腿。
嗯……
应夭夭看着怀里的一只，和腿上的一坨，有种自己就是个放装饰的摆设。
……
第七十一章围坐
昏迷着吧。“娘亲，我们去吃红果果吧。”相思不禁抱着应夭夭的腿道，声音软糯。
欣羡地看着被应夭夭抱在怀里的半半，小相思心中异常难过。
“……”
埋在应夭夭怀里的半半，不禁也迈过头去看了看相思，然后拉了拉应夭夭的衣服，示意自己下去。
应夭夭看着撒娇的相思，还是应了半半的要求把人放下来。
“会走吗？”应夭夭问道。
“嗯。”半半机智地运用之前听过的话音来讲，顺带点了点脑袋。
“好，我先拉着你。”说着，应夭夭把半半抱下来，牵起他的手。
小相思见状，不禁也拉住了半半的另一只手。
待会儿若是半半走不稳，自己还能假装被带倒了呢。这么想着，小相思不禁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哪知，半半的身体像是极适应走路的样子，下了地便很熟练地走了起来。
看半半的表情，似乎他对自己能走起来的事情也有些震惊。
应夭夭带着两小只很慢很慢地穿过游廊假山，来到前面的花厅里。
小四和小五也在，两人和青栀围坐在一起，身旁簇拥着一盆盆的花，很多是卫凌那边拿过来的。
看见应夭夭进来，几人先是一喜，连忙起身来迎着应夭夭进去。
随即，又看到了她身边的两个软萌萌小孩，纷纷有些惊叹地道，“这是半半吧？真可爱。”
青栀早在之前就听小四和小五说起半半的事情，也不觉得震惊，反而觉得半半挺厉害的。
能化形的妖，本身就可看出它的厉害。
小四和小五一人抱着一个落座，应夭夭这才注意到小相思嘴里的红果果。
原来是苹果。
“小相思刚刚还在念着要吃苹果呢，只是担心一整个苹果可能吃不下，所以想要给她拿个小的。没还没有找到小的苹果，她便先走了。”青栀注意到应夭夭的视线，又看了看相思，不禁道。
“无事，这个倒是吃得下的。”应夭夭点点头，亲手从篮子里拿了颗苹果，递给小相思道。
“谢谢娘亲。”小相思脸颊红扑扑的，眼中像是带着星光。
待要说些正事，不成想无意间撇头，应夭夭却是一眼扎进了半半的眼睛里。
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自己，应夭夭不禁用干净的手碰了碰他的小脑袋。
“怎么了？也要吃一个吗？”说着，应夭夭拿起了一个苹果，举到半半面前。
半半的眼睛更亮了，目光灼灼地看了看应夭夭，又看了看苹果。
“来，喊娘亲。”看着小家伙可爱的表情，应夭夭不禁道。
“哎？”
一旁，小五和青栀俱是愣了愣神，小四虽然有所预料，但也被吓了一跳。
在应夭夭看来，这是一个极容易说出口的词，而且小相思也经常这么喊自己，想必小家伙也会愿意。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难倒了半半。
心中有着莫名的抗拒，让他不要说出这个词。半半嘴巴动了两下，嗫嚅了半晌，忽然看着应夭夭，张了张嘴巴。
“夭夭，夭夭！”说着，小家伙的脸上明显地带着些欣喜和喜悦。
好大胆！众人心中的想法。
就连小相思心里，也是小心脏抖了一抖，颤了一颤。
这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吗？小四和小五均是感觉自家仙主被冒犯了。
尤其是小五，在知道了应夭夭用了一半仙露才使得小家伙化形，此时心里更是郁闷。
至于应夭夭，却是没有多少想法，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熟悉，有些似曾相识。
“算了，只是个称呼罢了。”
虽然不能如愿让小家伙喊自己娘亲，但应夭夭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可以。
震惊的几人更是拉不住如此纵容小家伙的应夭夭，索性都沉默了沉默。
“夫人，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玩玩吗？”沉默了一下下，小四开口问道。
原本，几人打算在裴念秋闱的时候过去一边加油，一道四处玩玩的。现在裴念正是丁母忧的时候，他们现在也不好过去了。
所以，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青栀对此，也是尤为的在意。
“不如明年去南方再走走吧？等到了裴念母丧结束后，一起去为他加油。”应夭夭想了想道。
“嗯。”小四点了点头，心情愉快地道。
总归，在哪里玩不是玩呢，只是，和原定计划的时间地点变了变罢了。
“嗯。”点点头，几人俱是赞同地道。
旁边，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大，让应夭夭的视线不由得也落了过去。
是半半和相思，两只相对坐着，手里拿着个苹果吃得满脸都是汁水。
吃完后，小相思看着半半，面上一派怒火冲冲。
“娘亲，娘亲，他牙齿太利了，吃得太快了，还把果果汁溅到我脸上了。”说着，小相思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脸委屈的模样。
“……”
众人俱是一愣，随即，看到小相思脸上的红色水痕，不禁都笑了起来。
真的是……
小相思心情更不好了，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相思，你脸上的苹果汁水，可是你自己碰上的哦。”青栀有些不忍心地道。
“咦？青栀姐姐，为什么，明明是他……”说着，小相思嫉妒地看了看某个捧着果果细嚼慢咽的家伙。
黄昏的时候，应夭夭让下人把一桌小火锅搬到了假山旁的亭子上一起吃着。
初次认识到这种新奇的吃法，应夭夭吃一次便喜欢上了。
正要开饭，却看到小厮远远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壶酒过来了。
“夫人，这是长街酒馆送来的酒，说是上次欠了您的酒，这次补上。”
“嗯，放心吧。”
隔着氤氲的热气，应夭夭点了点头道。
她想起来了，上次在桃花林后山遇到的书生，好像是叫孟辰的那个。
不过，应夭夭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孟辰，而是他的妻子江采儿。
一个集美貌与才华的姑娘，看起来又好看又飒爽，是应夭夭喜欢的。虽然配上一个病秧子有些可惜了，不过应夭夭觉得那病秧子虽然看起来弱，也或许有着她想不到的过人之处吧。
也因此，应夭夭想到了半半。
既然已经化形了，就不急着送去后山减肥了。省了一件事情，应夭夭心情不错。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小火锅，又有一侧的风徐徐地刮来，感觉极好。
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添些水，加点吃的。应夭夭给两个坐着高凳，手臂依然伸不到的小家伙盛了一小碗，配了配料，这才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随着天边渐渐映出橘红的色彩，绮丽的云霞散成锦，散在红艳艳的夕阳上，风渐渐停了。
小火锅下面的炉子烧了又烧，几人这才在慢腾腾的夕阳落山前吃好。
应夭夭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房间，小四则和小五去了蔷园。
青栀因为裴念的事情，心情极差。回到房间里，青栀又把裴念寄给自己的许多书信翻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去看，像是凭着回忆两人曾经的过往以解相思之情。
小灰猫千冬感觉这两日自己运气太差了，先是花朝当晚被捕兽钳钳住，继而被救之后，一个坏家伙一直拽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生气地瞪了瞪某个没有一点点分寸的家伙，千冬一副郁闷的模样。
至于一旁的大老虎，千冬郁闷地发现，这家伙的眼睛似乎只有它面前的那株兰草，其余全不在它视线里的模样。
旁边的一颗移动的柳树，自然是不在千冬视线里的。不过是一个小妖怪罢了。
一直被看着，千冬感觉自己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想了想，千冬决定自己还是趁着某个可恶家伙松懈的时候再逃走吧。
这么想着，千冬不禁表现出一丝丝疲惫松懈的样子。
看，我已经不准备逃了，所以，不用看我那么严了。
虽是如此，千冬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离开。
回到地方，千冬费了番功夫才找到了小猫仔花朝。
因为小狼崽崽花朝的化形，应夭夭私以为自己屋里两个小孩子就够了。
至于小猫崽花朝，虽然应夭夭不担心相思，但也担心半半被抓了脸。
因此，晚上的时候，半半和小相思在床的旁边，至于花朝，被应夭夭安置在了隔间。
终归，不能待在一起的。
爪子扒在了窗框上，小灰猫千冬一下子窜了进去。
月光下，小会猫的眼睛特别的亮，眼神也特表好地迅速看到了角落里的花朝。
怎么一副颓废的样子呢？千冬不禁想到。随即，千冬慢慢的踩着步子走到小猫崽面前。
随即，身子微微一晃，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便出现在了屋子里。
步子走动间，衣摆上的银线刺绣漂亮地映着月光，好看极了。
小猫崽就是在这细微的声音里清醒的，带着些探寻，小猫崽谨慎地探出个脑袋。
“喵？”
“喵。”小灰猫也瞄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愉悦。
随即，小灰猫一个跳起，一把那小猫崽给弄晕了。
小家伙横躺在月光下，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办法。
太悲惨了，小灰猫不禁想着。
不过，鹿灵草的效用，只有待小家伙昏迷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所以，您还昏迷着吧。
心里偶戳戳地开心了一下，小灰猫很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绿色植物出来。
鹿灵草，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有些像鹿角的形状。
虽然主要的作用是稳固小妖们的魂魄，但对于小妖们的修炼，也是很有自用的。
尤其是小家伙现在这个情况。
千冬想着，若是小猫崽能化形了，他身上的担子也会轻很多。这样，自己也可以回去，发挥自己更多的作用。
这么想着，小灰猫不禁更高兴了。
虽然说经常在外面飘着，担这也是有机会先考玩，这样就好了很多。
这么想着，小灰猫不禁开心地揉了揉脑袋。
把小猫崽平稳地放在地面上，千冬拿出鹿灵草，想了想，千冬一下把鹿灵草塞进了小猫崽的嘴巴里。
虽然可能让小猫崽舒服很重要，但是，千冬觉得，过程并没有那么重要，反正在昏迷着呢，没有关系。
也因此，千冬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那一下，小猫崽压根就没有昏掉，只是一时有些意识混沌罢了。
随着小猫崽渐渐清醒，感受着嘴巴里有些腥腥的味道，整个人，不，整只猫都不好了。
虽是如此，小猫崽却是没有动弹。因为，它发现，这是对自己好的，它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不知名植物里的能量。
心情一点点的舒服，但是，这么被忽然打晕的感觉也不好，小猫崽自觉自己是只记仇的猫，也因此，除了感激，一码归一码，它还是很喜欢记仇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小猫崽却是不小心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边暖融融的一团，是那只灰色的猫，给自己为了很有用，但味道很气怪的猫。
虽然有些嫌弃，但是灰猫身上的气息很温暖，让小猫崽不禁欢喜地蹭了蹭。
被自己的行为给蠢哭了，小猫崽不禁有些不高兴地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了些声音。
一点点用也没有，因为小灰猫睡得恨死。
看着灰猫身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淡淡沙尘的气息，小猫崽也不想着去打扰他了。
虽然，花朝依然不是很喜欢小灰猫对待自己的行为。
一觉到了大天亮，苍青色的天空慢慢的颜色变淡，变成极好看的颜色。
肖暖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在婉音的服侍下不禁流下了一滴困倦的眼泪。
“小姐，你现在很困吗？”婉音一边给肖暖的头发，一边地道。
“是的呢。我现在真的好困。”肖暖点了点头，看起来也却是是很困，气色也不是很好，唇色有些淡淡的。
……
婉音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小姐，昨晚你一个人睡得吗？”婉音问道。
“是啊，怎么了？”
肖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道。
真的好累，昨晚好像不小心落枕了，太难受了。
哎？
婉音也有些迷茫了。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小姐，婉音感觉自己是在是太难了。
第七十二章兔兔
这天，应夭夭起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
揽着被子坐了一会儿，应夭夭这才慢慢地穿衣起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旁的两个小家伙总是在她之前起了。重要的是，应夭夭发现，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有些倦怠的面容，应夭夭不禁扯了扯唇角。
松松地挽了个发髻，应夭夭起身，悠悠地走过去开窗。
窗外的桃花依然灼目得紧，那是因为树上染了陶七的灵力的缘故。
几只鸟雀欢快地落在树梢上，精心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偶尔抬头看两眼，脑袋一点一点的。
应夭夭看着窗下的盎然春景，挑了挑唇角，潋滟的桃花眸中慢慢浸染了轻薄笑意。
小五走进院落的时候，抬头看到的便是应夭夭微倚窗侧，垂目温婉，唇角含笑。
美人如花隔云端，应夭夭的一笑，让她整个人生动了许多，像是融在了这春意里。
听到声音，应夭夭循声看过来。
“夫人。”小五远远地施了一礼，眼眸弯弯，笑意浅浅。
几人在花厅里一起吃早饭，半半和小相思不知为何又起了争执。
原因只是应夭夭坐得理半半近了些，小相思连忙拉了小凳子就要往人身旁凑。
半半见状，自然也不甘示弱，也要拉着小凳子往应夭夭身边凑。
几个大人见状，也不去阻止，只是看着笑着，当个乐子，端看两人的表现可爱得紧。
“坏半半，你离远一点儿，我和娘亲最亲！”小相思嘟着嘴巴，脸颊鼓鼓的不高兴。
半半闻言，只是沉默了一下，闷闷地不说话。动作却是迅速，小手一推，椅子迅速距离应夭夭又近了一些。
“……”杏眸圆睁，小相思气坏了。
“臭半半，你离娘亲远一点儿。”
“你连娘亲都不愿意喊，别人家的孩子，起开起开！”
“……”半半更闷了，默然无语，不吭一声。
“……”小五和小四内心均是一愣，随即便有些无语，想笑。
一个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器灵，和一个从出生到现在统共没几个月的小狼崽计较，也是活久见了。
青栀闷闷地咳了声，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却是撑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娘亲，你看他！”看出半半打定主意不开口的样子，小相思不禁和应夭夭告状道，肉乎乎的小爪子直直地指向半半。
把小相思的肉爪子拿在手里，应夭夭开口道，“好了，都离得近一些好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应夭夭把两个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
愤愤地瞪了眼半半，小相思这才熄火了，朝应夭夭谄媚一笑，用自己肉乎乎的爪子精准地夹起了一个虾饺，递到应夭夭面前。
“娘亲，吃虾虾。”
小胳膊小腿的，应夭夭看了一眼小家伙肉乎乎的小爪子，轻低头吃过虾饺。
摸了摸小相思的脑袋，应夭夭咬掉虾饺道，“自己吃吧。”
“嗯嗯！”重重地点了点头，小相思眼睛弯成了月牙。
半半随之也期待地看向应夭夭，小肉爪暗戳戳地舀起了一勺香菇鸡丝，肉嘟嘟的手臂稳稳当当地将其递到了应夭夭面前。
“……”
应夭夭看了一眼，低头吃掉了。
看着小相思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连忙抬手制止了。
“好好吃饭。”
之后，看着两个小家伙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含机锋的眼神相交，应夭夭略有些忧愁。
饭后，应夭夭去了蔷园。
蔷园里，因为雪狐三尾，俨然成了里面的头头。
应夭夭去的时候，小白猫正在给小雪狐按尾巴。两个雪白雪白的团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听到动静，小雪狐耳朵动了动，一双漂亮的眼睛望了过来。
应夭夭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只见小松鼠正在抱着自己蓬松的尾巴在窝里睡觉，睡得不知今岁何夕。三只小兔子围在一起小憩，长长的大耳朵垂在脑后，看起来像是三个颜色各异的团子，黑的白的和灰的。
勾了勾手指，小雪狐慢慢踱着小狐步走了过来，尾巴骄傲地在身后翘着，眼睛里带着勾人的色彩。
“夫人。”
可爱的少女声音，带着些许魅惑。
“已经会说话了吗？”应夭夭弯下身子，把小雪狐抱在了怀里。
“夫人，我还能化形呢。”小雪狐爪子碰住应夭夭的衣襟，眼眸里流光溢彩。
“……”
应夭夭来不及拒绝，怀里一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出现在了怀里。
小姑娘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两个松松的发包，两缕发丝结成发辫在发包下垂下来，被小姑娘抓在手里玩着。
只是，应夭夭看着小姑娘身上几片单薄的布料，颇有些不堪直视地撇过眼睛。
“夫人为何不看我？”小姑娘轻轻一跃，落在地上，把脑袋凑到应夭夭身前，想要去看看她面上的表情。
“衣服。”应夭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
“哦。”小姑娘点了点头，“可是，我没有其他衣服了呢，这样不好吗？”
小姑娘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应夭夭身上。
“不好看吗？”
“喵！”
只见一旁的小白猫凑上前，开心地随着小姑娘的步子围着转。
抱起小猫，小姑娘看着应夭夭，面上一派好奇加不解。
“好看。”应夭夭点了点头。
“先变回原形吧，我让人给你买些衣服回来。”应夭夭看了看小姑娘道。
“多谢。”小姑娘面上一喜。
随即，原地身形一闪，小姑娘消失在了原地，一只小雪狐被小白猫压在了身下。
爪子推推，把小白猫扒拉到一边，小雪狐身子一跃，落在了应夭夭怀里。
“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说着，小雪狐把鼻子埋进应夭夭的衣服里，毛茸茸的脸上带着丝沉醉和欢喜。
“……”
瞥了眼脚边打转的小白猫，应夭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已经三个了，千万不要再多一个了。
普普通通的不好吗？应夭夭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她只是想安心地养个小动物，偶尔玩耍一下。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化形了呢？
心中一片茫然，应夭夭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安静地抱着小雪狐，把它放在了三只兔子旁边。
“……”
“夫人，不知湖里吃兔子的吗？”小狐狸一脸茫然，外加一丝丝的好奇与不解。
“你会吃吗？还是说，你敢吗？”应夭夭却是笑了，一双桃花花瓣似的眸子里带着些玩味。
“……自然是不敢的。”咕溜溜的狐狸眼睛眨了眨，小雪狐咽了咽口水道。
“一日三餐管够，若再觊觎它们，你便自行离开吧。”应夭夭听此，看了眼小雪狐道。
待要转身离开，应夭夭忽然想到一事，转头问道。
“你的名字？”
“名字？”小雪狐却是有些呆住了，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是。”难得的，应夭夭的声音顿了顿。
“没有。”小雪狐有些黯然地垂了垂脑袋。
它离开的太早，还没有取名字。听说族中的狐狸都是由族中的长老或是家中的长辈赐的名，而它因为哥哥带着它出来，不小心又在一次混乱中走丢了。
而它，自己一个也不敢回去。因为，它和哥哥是偷跑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它不认得回去的路。对于人类，它又本能的排斥。
之后，它便一直一直地在修炼。山中无岁月，一下子，它已经三条尾巴了。而三条尾巴的它，还没有名字……
耷了耷耳朵，小雪狐委屈地撇了撇嘴巴。
应夭夭沉默了一下，脑海里又搜刮不出什么安慰的词来，只得静静地看着它，思索着什么。
“不如，你给我起个名字吧。”忽然，小雪狐睁大了眼睛，亮晶晶的。
“雪兰？”应夭夭脱口而出。
“咦？”小雪狐惊讶地抖了抖耳朵。
“有一种花，名雪兰花，很好看。”应夭夭脸上现出怀念之色，随即淡笑了下，“不过，算了。名字一事，还是长辈或是自己来起吧，不是有个哥哥吗？由他来起，想必刚刚好。”
“可是，哥哥他……”小雪狐有些沮丧，还带着些隐忧。
这么些年，小雪狐也不太确定哥哥他怎么样了。
揉了揉小雪狐的脑袋，应夭夭蹲下身，将小白猫放在它面前。
“它很喜欢你。”应夭夭温声道。
果然是。小白猫一挨近小雪狐，像是挨到了猫薄荷一样，兴奋得不得了，尾巴翘得直直的，眼中闪着兴奋喜悦的光。
“不要担心。”应夭夭安慰道。
“谢谢。”小雪狐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开心地用小爪爪揉了揉小白猫的脑袋。
应夭夭走出蔷园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那小白猫，似乎是一只公的。
嗯……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应夭夭想着。
蔷园外的小花园里，小五正在拉着小相思看着什么。半半站在她们旁边，手里拿着什么在看，小身板直直的。
从应夭夭这边看过去，小相思真的只有糯米团那么大点，而半半，则是一个半个糯米团子的高度。
看起来可爱极了，两个都是软软糯糯的样子。
半半看起来很乖，小小年纪，眉眼却是沉静的。
应夭夭晃了晃眼，猜测大概是因为他正在认真看什么的缘故。
走近，半半察觉什么地抬起头。看到是应夭夭，随即眼中现出一抹笑来，继而，笑意慢慢地蔓上唇角，笑得可爱又灿烂。
小相思也很快发现了应夭夭，立马丢开小五的手，冲了过来。
小五无奈地弯了弯唇，两手合在身前。
“娘亲，娘亲！”
应夭夭不可察地稍微动了动身子，在小相思即将冲到身前的时候手臂揽了揽，揽到自己身前。
勾了勾小家伙的鼻子，应夭夭笑道，“下次不可跑这么快了。”
“不要。”小相思扭了扭头，趁人不注意，给了半半一个挑衅的眼神。
小五注意到，面上的笑更深了。
半半攥了攥掌心，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脸上的笑看起来有些僵。
“好了，回屋里吧，太阳马上要暖起来了。”应夭夭拉开相思，又招了招手，待半半走到身前时，把人牵住。
“娘亲，我想吃橘子，皮皮好看的橘子。”一边走，小相思一边说着，脚尖轻快地点着地面，小步子走得虎虎生风。
“小馋猫。”应夭夭说着，点了点头。
小五跟在身后，注意着两个小家伙。幸好，没有出现走着走着忽然要摔倒的情况。
半半低着脑袋，耳朵里全是小相思撒娇的可爱声音，不禁烦躁地皱了皱眉，包子脸皱成一团。
心情莫名的不快，半半有些奇怪。明明，在身为小狼崽的时候，他从未有这种想法。
难道，是因为化了形的缘故。
还是，明知身为人，和她的关系会更亲近，这才生出了许多妄念呢。
半半现在的小脑袋瓜还想不到这些，只是觉得，他想那人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
应夭夭倒是没有发觉半半的不对，只有小五跟在三人身后，明显地发现半半的步子越来越沉重了起来。
心情不好？
小五心想，若是自己，面对这么欢快的强大对手，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只是，小五不明白的是，夫人又不是不喜欢他，怎的小家伙醋意这么大。
小相思就算了，虽然活了几千几万年，但是很长时间是没有意识、混混沌沌的。后面又和仙主分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的。
加上小相思心性原本就很幼稚，那么许多年，依旧是一副小孩子脾气。
也不知，等她长大了，会是个怎样模样。
这么想着，小五面上也带了些疑惑和思索。
“小五，小五。”
应夭夭喊了两声，才唤回小五的思绪来。
“夫人。”
“带小相思回去，我带半半去买些衣服。”
“相思的衣服够吗？”小五下意识一问。
“够的，之前添置了许多。”应夭夭点了点头，示意小五把小相思看顾好。
“是。”小五点点头，牵住相思的小手。
“嗯。”应夭夭点点头，牵着半半走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应夭夭微微侧着头，半半仰着脑袋，像是在和说些什么。
“相思，我们回屋吧。”小五牵着她的手道。
“哼，夫人好生偏心。”小相思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巴。
“……”
第七十三章
而悄悄出来觅食的小灰猫见此一幕，却是兴奋地眼睛亮了亮。
不过随即，想到小猫崽千宸，不禁又抽搐了一下嘴角。
看这应府上下，尤其是这些小幼崽们，皆是对应夭夭喜欢的紧。也不知若是小猫崽化了形，会是个怎样情况，也会和这些小家伙们一起“争风吃醋”吗？
小灰猫异常好奇地想到。
不过，感受了一下瘪瘪的肚子，小灰猫大大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爪子移了移方向，小灰猫很快地转移注意去觅食去了。
另一边，应夭夭和半半一起，慢慢沿着小路往外走着。
路旁青色的草丛间，有着白色的草莓花，嫩黄的花蕊淡淡的，映着暖阳，像是要晃了人眼。
“半半，你刚刚在看的是什么呢？”瞥了眼半半手里握着的蓝色书封，应夭夭不禁问道。
其实，应夭夭只是随口一问。
“这个。”半半却是很开心地递出手里的书，献宝地拿给应夭夭去看。
应夭夭接过，只见书封上赫然是“千字文”。
“能看懂吗？”应夭夭问道。
“看懂了一点点。”半半喏喏地道，像是被夫子抽查的学生，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轻轻地笑了笑，应夭夭面上半点责备也无，只是，“是小五教你的吗？”
“是的。”半半点点头，看向应夭夭的目光里带着小小的欣喜。
“那学到哪里了？”应夭夭翻开书页，眼帘低垂，浅金色的阳光打上淡淡的一层。
半半看了一眼，不禁抿了抿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日……”没有想到，半半不禁抿了抿嘴唇，沉默极了。
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应夭夭安慰道，“没事的，待会儿回来了我教你，怎么样？”
实在是受不得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应夭夭有种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这种错觉有时候让应夭夭挺反感的。
“真的吗？”小家伙的声音生动极了，让应夭夭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不骗你。”应夭夭点头。
期盼着应夭夭刮一刮自己鼻子的半半：……
把书收进口袋里，两人走出了府。初春的阳光照在门口，让刚刚走出的两人眼前晃了晃眼。
这厢，小五正在海棠花树下写字，蘸了墨汁的笔在浅黄的宣纸上落下一个个娟秀的字来。
小五沉静的侧颜清秀娟美，映着些许阳光，衬出粉白的唇瓣。
几片海棠花瓣落在小五身上，小五却无意去拂落。仔细看，小五的面色微冷，眼神微凝，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
小四进来院里，看到的便是这番模样。
“小五，你在做什么呢？”在对座的小石凳上坐下，小四不解地道。
“没什么，只是闲背些诗句罢了。”小五淡淡道，把手上学满字的纸上落了一点墨汁。
纸卷了卷，小五把纸团了团，丢进了一旁的小炉子里。
炉子里燃了火，没两下，纸团便化作了灰烬，像是黑色的蝴蝶在炉子里蹁跹起舞。
看着小五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小四不禁好奇地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些困了罢了，待会吃过饭后睡个午觉。”小五摇了摇头，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嗯嗯，姐姐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小四点点头，理解地道。
“那姐姐还要继续写吗？”小四看着小五放在一旁的一沓纸，问道。
“不了。”小五摇了摇头，起身站了起来。
“在园子里走走，陪我一起吗？”小五看向小四，征询意见地道。
“好啊。”小四自然求之不断。
两人一人拿了把扇子走着，第一目的地自然是蔷园。
蔷园篱墙上的粉白蔷薇已经谢了一遍，枯萎的花瓣斜斜地坠在上面，欲坠未坠的样子，看起来依然好看极了。
蔷园里，小雪狐正化作人形的模样，身后跟着一只小白猫。
小姑娘正看着树上的青色果子发呆，小白猫原本跟在她身后打转，也被她抱在了怀里。
看着树上的青果子，小姑娘似乎有些想摘下一颗尝尝。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馋。
听见动静，看了看门口的两人，小姑娘露出警惕戒备的表情，顿在原地，手也收了回来。
“你是？”小五皱了皱眉道。
“小雪狐？”小四反应过来地道。
毕竟，在蔷园里，修得三尾的小雪狐是里面最厉害的了。再说，修成三尾的妖能化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小雪狐身后的小白猫那么的显眼。一开始，就非常亲近小雪狐的，便是这只小白猫了。
“是。”小姑娘自知自己能力，本能让她惧怕眼前的两人，索性坦白道。
“饿了？”小五看了看小姑娘，却是不欲和她计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小姑娘的肚子，小五道。
“……嗯。”小姑娘早就挪着步子走到了离小四小五很近的地方，闻言不禁应了一声。
随即，小姑娘看天看地的模样，让小四小五不禁莞尔。
两人相貌一样，做着相同的表情，竟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也只能通过衣服来区别。
小姑娘迷茫地看了看，随即睁大了眼睛，眼睛一亮。
她知道怎么分辨了。
管事的小姐姐身上有股淡淡海棠花的味道，而另一位姐姐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小五打量了一下小姑娘，“想要吃什么？”
随即，小四按着自己得知狐狸的食谱给出了选择，“鸡腿，鱼块，还是，樱桃果？”
最后一个，是小四看小姑娘总是把视线落在旁边樱桃树上得出的想法。
“樱桃果。”小姑娘眼睛一亮，感觉要流口水地道。
“嗯。”小五点点头，吩咐了下人去拿。
“怎么不喜欢吃肉呢？”小四随着小五走到近前，不禁疑惑地道。
“我吃着有些想要口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我也确实不喜欢那些肉类。”小姑娘认真地道。
“是吗？”小五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步往屋里走去。
屋里有些暗，但是不影响视物。
感觉像是在冬眠的小松鼠，和角落拱在一起的三只小兔子。
昨日因为其他事情，两人也没怎么注意这蔷园里的其他小生命。
今日一见，却是发现，这几只的模样都好看的紧。
小五有种抱一只小兔子回去养着的冲动。虽然，这股冲动压制下去了。但是随即，小五的手有些蠢蠢欲动地挨上了小黑兔。
只是看着，还不觉得怎样，手指碰了碰，便能感觉到小家伙身上柔滑的毛毛。
小五心里的一角塌了塌，看了眼小四，这人正很有兴趣地在小松鼠旁边站着，弯着身子跃跃欲试的模样。
“小四。”小五喊了一声，随即伸手直接把小黑兔抱进了怀里。
“姐姐。”小四忙走过来，看了小五一眼，随即动作快于大脑的，一把把小松鼠抱在了怀里。
小雪狐抱着猫，看着两个兴冲冲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
没过多久，下人给几个小家伙拿了早饭过来。
因为之前慌忙的缘故，都忘记了吩咐厨房给小家伙们做早饭。
小白兔自然是胡萝卜，小松鼠是栗子。至于小雪狐，原本准备的鸡腿子换成了樱桃果子。
为此事，厨房里的几个人都快要笑死了。幸而把东西拿过来的小厮是个性子冷淡的，不然这些东西拿到这边，怕是要手抖得落了一地。
另一边，小灰猫在小猫崽的房间里，给它偷了一只鸡腿回去。
小猫崽现在正在难受的时候，用了那鹿灵草，小灰猫感觉自己现在身上像是烧着一样，头也昏昏沉沉的。
闻见空气里的肉腥味，小猫崽干呕了几下，整只猫更不好了。
小灰猫连忙把鸡腿子给丢出去，然后在草地里滚了一圈，然后才从窗户里进来。
“怎么了？感觉不舒服是吗？这是正常现象。等过了两个时辰后，你就会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了。”小灰猫感慨地道。
舒服地卧在一边，小灰猫骄傲极了，自己居然真的把鹿灵草给拿回来了。
若是千琛（前文的小黑猫）知道了，怕是也要拍着自己的肩膀大力表扬。
这么一想，小灰猫的橙色眼睛不禁眯了眯，露出束成一线的瞳孔。
小猫崽听着小灰猫懒洋洋的声音，和悠哉悠哉的模样，心里不满极了。
但是，浑身的难受让它失去了思考。
把自己窝成一个猫饼，小猫崽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可惜，失败了。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因为很快，超乎小灰猫异乎寻常的快。
几乎很快的，小灰猫眼前一晃，一个小小的，四五岁的小男孩便出现在了小猫崽刚刚出现的位置。
而小猫崽，显而易见地不见了。
就这么化形了？小灰猫有些震惊，这和它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重要的是，小灰猫发现，小猫崽一下就是四五岁小孩的样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小。
明明，是出生了一到两个月的小猫崽。
小灰猫不禁有些奇怪。
不过，小灰猫也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带回来的鹿灵草，似乎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么想着，小灰猫从口袋里拿出剩下的一根鹿灵草。
想到若是自己把少族长的弟弟给养废了，少族长肯定会扒了自己的皮的。
所以，自己要自救。
想着，小灰猫不禁毅然决然地把剩下的那一根鹿灵草塞进了嘴里。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灰猫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小灰猫太眨了眨眼睛，动了动爪子。
随即，“扑通”一声，小灰猫倒在了地上。
花朝醒过来的时候，便非常的茫然。
不属于毛茸茸爪子的细腻手指，身上穿着的东西也很碍事的样子。
很难受。
小猫崽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一个披着人类幼崽崽的小猫。
慢慢地把累赘的衣服挪开一些，小猫在这才盘着腿坐了起来。
但是随即，花朝的注意被地上的小灰猫给吸引了视线。
咦？哼哼，那个老是嘲笑自己的家伙，终于要抻抻胳膊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
慢慢地熟悉着新的身体，小猫崽喉咙里发出有些不舒服的声音。
陌生的一切，地上那家伙居然还在睡。小猫崽想着，不禁爬了爬，往小灰猫那边挪了挪。
是的，小猫崽开始是不会走路的，至少现在他只能爬来爬去。
小狼崽是一个意外。
窗外的桃花开得灿烂如霞，一墙之隔的隔间里，一个落在地上的小灰猫，和一个刚刚化了形的小猫崽，也说不出哪一个更狼狈一些。
小猫崽不知道为什么小灰猫会帮他，但是他相信小灰猫应该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不然，作为一只陌生的猫，冷眼旁观才是常态。
心里留了些疑惑，小猫崽却是爬到了小灰猫旁边，肉乎乎的小肉爪在小灰猫身上无章法地按压着。
刚刚化形，小猫崽身上的能量还不是很稳定。
没过多久，小猫崽身影一闪，又变回了一只小猫咪。
花朝开始还有些愣怔，恢复了原形后，却又有些兴奋起来。
把原本按在手下的小灰猫往一旁推了推，小猫崽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温暖又好看。
小猫崽有点想去外面看看了。
但是，它自己一个，至少现在，还不能出去。
万一，自己能爬出去，却忘记了怎么回来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这么想着，小猫崽不禁严肃地睁了睁碧绿色的眼睛，有些丑丑是毛在阳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小灰猫感觉自己吃了那鹿灵草后，身子晕晕乎乎的，随即，便陷入了昏迷。
奇怪的是，它却能感知到小猫崽在自己身旁动来动去，化形又恢复原样的模样。
小灰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很快的，感觉身上的骨骼像是被伸展了一般，带着股酸疼和麻涨，整个猫都不好了。
也因此，小灰猫很快的，就难受得醒了。
巧的是，小猫崽在这时睡着了。
小灰猫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
索性也化作了原形。
小灰猫的原形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第七十四章醉红颜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窗外夜风扫过破旧的门窗，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那是小老鼠或者其他在此居住的小家伙们。
而豆大的烛火摇曳下，一处破旧矮床上，盖了褴褛棉絮的小姑娘在被里安静地沉睡着。
没过多久，小姑娘翻了个身，眉头使劲地蹙起，细密的汗珠慢慢地沿着微凌乱的鬓发滑落。
似是被梦魇住了。
“小拾，小拾。”
伽南正盘坐在窗下，感受着月光在身上倾斜流淌，吸收着日月的精华。
感受到小拾微微抽噎的声音，这才走到人近旁去看。
“小拾。”把人额上的汗珠轻轻地擦掉，伽南眼中闪着幽微的光。
带着丝心疼，与担忧。
他也不知，自遇到这人族的小姑娘，心中便生出无无限的喜欢来，就像是小姑娘原本就是他的心头宝一般……
只是，作为一只蘑菇，伽南很好奇，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人族吗？
伽南曾经是一只小蘑菇的时候，懵懵懂懂的，从滇南被移栽到淮安。
之后，因意外修成了妖，化了形，之前的许多记忆便大多不记得了。因此，伽南自己也不知，曾经是否和这小姑娘有何渊源。
他做了待自己灵力恢复，便带着小姑娘一起回滇南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小姑娘愿不愿意……
想及此，眼中不禁带了丝笑，伽南揉了揉小姑娘的额发。
“阿南。”
小姑娘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因为汗湿了额发，显得发更黑，肤色更为白皙。
声音有些发颤，小姑娘不禁伸手握住了伽南落在她脸上的手。
“怎么了？是做了噩梦吗？”伽南柔声问道。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
随即，回想起什么似的，小姑娘脸庞红了红，眼眸潋滟生津一般。
“阿南，我好像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我喜欢的人。看到他，心中便十分欢喜。”小拾害羞地垂了垂眼眸，粉颊含羞如桃花花瓣，看起来甚是醉人。
“……”
伽南愣了愣，忽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怎么会？”伽南不禁问道，声音有些飘。但是，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小拾没有发现。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那人，心里便咚咚直跳，像是揣了只兔子那般。看见他，脸就有些热热的，看见他笑，心像飘起来一样……”
说着，小拾不禁捂了捂自己的脸，身子微微地拢了拢，像是一株小巧的含羞草。
伽南不知自己该做何种表情，只觉心跳得厉害，怒火像是沿着血液流淌遍全身，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处于一种一点即爆的状态。
但是，小拾并未发现这个，只是在回忆着自己的梦。
“阿南，我有些害怕。我这么无用，他会喜欢我吗？”说着，小拾不禁抬起眸子，去看伽南。
映着点点月光，那眸子极亮极美。
伽南知道小拾的美，只是没有收拾而已。若是清洗干净，换上新装，那是不输给任何人的美。
尤其是，小拾身上有种极干净的纯净，纯净的就好像最美的泉水，干净剔透。
心里像是被一把钝刀磨着，伽南心里一痛，有却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会的。”
虽然是族中年轻一辈最厉害的蘑菇，但伽南的心依旧柔软的不想话，那是他从小便具备的，对喜欢的人忍善。
他不想小拾心里有负担，便一直未说。但是，小拾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所以，那梦中让小拾伤心的家伙又是哪个？
“不会，”小拾先是笑了笑，然后面上怔然片刻，面上露出一个难过的笑来，“他喜欢的是一位花妖，那妖好好看。”
好美的花妖，漫天漫地的红色花朵，像是要开到地平线的尽头，开到世界的极点……
小拾有些自卑地勾了勾脑袋，像把自己勾成一个小驼背出来。
“那人是谁？”伽南问道。
他是在是不解，到底是哪个？竟然能避过发和小拾谈恋爱。
“那人说，他叫卫凌。我之前没有见过他。”小拾诚实地道。
“没有见过，你怎么喜欢上他的？”伽南自觉自己已经是只成熟的蘑菇了，但是说话语气间，还是带着些不满和质疑。
“我，我就在梦里喜欢上的他。”小拾似乎被伽南的脸色给吓了一跳，连忙道。
“不要怕我。”伽南有些悲哀地道。
作为一只自觉成熟的蘑菇，其实伽南离成熟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
也因此，伽南的情绪极容易被影响，也极容易情绪起伏。
“在梦里？”伽南有些疑惑地问道。实在是，太好奇了。单纯想知道，那个越过自己，入了小拾眼的家伙，到底是哪一个。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在梦里。只是，他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感觉，我大概是见过他的。”小拾说着，嘴巴微微抿着。
“你能理解吗？那种心情。”小拾期待地看向伽南。
“……是的。”伽南点点头，眼眸微敛，唇角抿着。
“真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小拾高兴的道。
“既然遇到了喜欢的人，那又为何难过？”伽南的声音有些硬硬的，但是小拾没有注意到。
“咦？可能，可能是因为开心吧？”小拾有些不解。
她难过了吗？
算了。
看着小拾面上的笑，伽南沉默了下，不说话了。
夜风吹得外面树枝呼呼作响，难得风起了，还那么大。
月光下，枝叶摇曳，映下斑驳的光影。
小五在窗前坐着，看着窗外的月亮，在发呆。
白日里的黑兔子让她有些心动，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冲动。
小五不知为何，只觉得那兔子给自己的感觉极为奇怪，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隐隐的，小五又觉得哪里不对。
窗外海棠花簌簌地摇动着，被风送进来淡淡的花香。
蜡烛早就熄了，屋子里只有轻薄的月光笼在窗下的一方天地。
小五手边放着一杯酒，酒色清冽，酒香怡人。
那是姻缘司独有的酒酿——醉红颜。
醉红颜，醉了红颜，忘却烦忧。
姻缘司的职责是牵红线，而应景的，在姻缘司里，便有许多许多的桃花树。
应夭夭也喜欢桃花，但是奇怪的是，琼仙阁里并不适合养桃花。因此，应夭夭初时，便极喜欢到姻缘司去看桃花。
其实，琼仙阁最初，与姻缘司的关系极好，两府初时不分彼此。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方关系越来越恶劣，关系也越来越远。
……
至于醉红颜，便是用姻缘司的桃花酿成的。酒色甘冽，韵味无穷。
不过，醉红颜出名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其喝了酒之后的作用，就像是短暂地和自己最爱的人相见一般……
只是，有人会在其中沉溺。一沉溺，便是几个寒暑过去。为此，便是红颜在光阴里老去，白发生在鬓角……
回想到过去，小五唇角不禁勾了勾。
抿了杯酒，小五目光直直地落在外面，似乎要将那黑漆漆的外面看个透彻一般。
很快的，小五面前便出现了一位翩翩少年。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两颗红色的姻缘珠，在手里盘啊盘的，看见小五，少年面色一惊。很快的，那张白玉似的脸上便现出了一丝丝的红。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少年受惊般的声音。
“你是，你是……”
“小五。阁下是？”
“哪两个字？”少年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小的小，五六的五。”小五可以听到自己的回答。
“你呢？”小五听到自己问道。
“岁竹。岁寒的岁，青竹的竹。”少年眉目灼灼，漆黑的眼眸带着温润的色彩。
小五想，自己便是一开始，便许了自己的好感出去吧。
之后，自然是步步深陷。
少年的温柔，少年的坚韧，少年辛苦而不与人说的隐忍可爱。
虽然，后面的事情让她没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小五心情倒是很好，除了一点点不甘罢了。
总归，那人过得好，便可以了。
这么一想，小五更是开心了许多。
一口一口地酌饮着，杯里的酒却是自始至终不曾增加或是减少。
那是一个仙器，由最擅长做仙器的北岳仙君而做。
只是，这仙器是岁竹为小五求的。因为他知，小五喜欢。
岁竹知小五的心意，小五也能理解岁竹的许多出奇的想法。
只是，一方只为知己之情，一方却是不自禁地带了些情爱在其中。像是漾着月光的酒液，虽然酒液未变，但内里的东西早就变了。
淡淡地哀叹了一声，小五又抿了一口。
若是能在酒液喝尽的时候，那人能在眼前出现，就好了。
但正如酒液不增不减一般，小五对再能见到那人，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喝着喝着，小五便微微熏熏然地从桌旁摇晃着站起来。
眼前蓦然出现了那一双眼睛，小五暗暗笑了笑，起身往蔷园那边走去。
因为醉了，小五脑子有些不甚清醒。
也因此，小五想要把小黑兔直接带回自己房里。
只是，走了一趟回到房里，小五看着被自己放在床上，窝在角落里的小兔叽，不禁高兴地挑了挑嘴角。
把小黑兔往怀里一窝，小五卷着被子便睡下了。
眼睛闭上，小五很快便睡着了。也因此，小五没有看到小黑兔眼中的些许光芒，璀璨地像是黑色的宝石。
只是，整只都黑漆漆的，竟然也不觉得眼睛明显。
另一边，两只红色的姻缘鸟，此时正两两地窝在一起取暖。
两只把一身红艳艳的毛脱去，只剩浅红色的毛毛覆盖全身，就像是两只普通的小雀。
因为这个任务很重要，所以两只姻缘鸟一同下届了。
几乎是同时的，岁竹也把自己给提溜下来了。只是，两只姻缘鸟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猜测岁竹下界可能还有些自己的事情，因此两只也没有特意去找。
反正，时间是足够的，不用担心不够用。
天色渐渐暗了，寒气也在林间慢慢地起了。啾啾和喳喳长得差不多一样，两只交颈窝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便像是一对相生的藤蔓。
这边，应夭夭刚刚从后面沐浴出来，卧床上，小相思和半半便在床上因为什么争执了起来。
无奈地碰了碰眉心，应夭夭很想知道，那些家中养了几个的，到底是怎么让他们不争吵的。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应夭夭只能自己一个人地冥思苦想。
应夭夭原本打算晚上给半半好好念一遍《千字文》的。
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不成了。
看着床帐里闹哄哄的两只，应夭夭开始思考，要不要让小四过来，抱一个抱走。
“娘亲，娘亲！”看到应夭夭，小相思立马抛弃了刚刚斗嘴的对象，马上奔了过来。
“慢一点儿。”应夭夭道，伸手把小相思接在怀里。
“夭夭。”
半半一如既往地特立独行，怎样也不愿唤应夭夭娘亲，反而喜欢喊她的名字。
但是，这个称呼应夭夭虽然有点不习惯，但听多了似乎也就那样。
“小四给你们洗澡了吗？”应夭夭抱着小相思回到床上，随口问道。
小相思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是，小相思发现，夫人的目光落在半半身上，不禁吃味地也看了过去。
只见半半轻轻蹙了蹙眉，然后晃悠着小肉爪子，然后顺着床柱滑了下去。
“小四没有给你系吗？”看着小家伙的样子，应夭夭猜到。
“没有，我自己不习惯。”半半说着，从角落里拿起一叠衣服，那是应夭夭下午和他一起去买的。
拿了衣服后，便晃悠着小短腿，准备去后面的温泉水池子里洗去了。
看着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应夭夭连忙把小相思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下，然后迅速地上前几步。
“半半，需要我给你洗吗？”应夭夭在池子旁边温声道。
“不用的。”半半在手里掩了掩自己的身子，整个人从内而外感觉舒坦极了。
但是，在应夭夭面前，半半自然是不行的。
总之，各种不行，不能让面前的人给自己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