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隐情
“我们,要不去前面吃?”
走了一半路,花蔷忽然想到,映了月光的眼睛亮了亮。
“你呀,都已经走这么远了。”花苓无奈。
方才还在感叹她突然懂事了许多呢,马上就给她故态复萌。
“我们还可以回去嘛。”花蔷拉着花苓的手臂撒娇。
“不行,回去我给你做吧。”花苓拧了拧她的耳朵,嗔道。
“真的?”花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欢喜。
“花苓做的饭,最好吃呢。”
声音远远地传进顾凉的耳朵里,顾凉挑了挑唇。
原来,是花苓。
顾凉确信自己没有弄错,因为,秦府里,确实有以为花苓姑娘,只是他一直未联想起来罢了。
倒是很巧。
月色如水地在顾凉身上洒下一片银光,照的人浅笑的侧颜引得无数姑娘羞红了脸。
萧言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少爷,回去?”
顾凉看着那人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点了点头。
萧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有些眼熟?摇摇头,萧言笑自己,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两人并肩走着,萧言偶尔看下自家少爷,有种莫名的感觉。
也许是心情好,顾凉看他一眼,问他,“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直说吗?萧言点头。
“少爷与以往相比,变了许多。”
“说说看。”顾凉道。
“与以往温和许多。”萧言斟酌着语句。
“还有?”顾凉继续问。
萧言想了想,“少爷是喜欢上哪位姑娘了么?”
见顾凉没有生气,萧言不由有些大胆地调侃,“像是带着股春意。”
话一完,萧言便敛眉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了。
这厢,顾凉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嘴巴张了张,“啊这,真是……”
脸上慌乱片刻,随即恢复正常,顾凉欲盖弥彰地否认,“没有的事,不要多想。”
萧言恭顺地应了声“是”,心里却是有些欢喜雀跃。
看着与自己隔得越来越远的少爷,萧言初时还勉强跟了一下,没走几步便发现,大概是用了轻功的缘故,步子飞快。
萧言自持对武学颇有造诣,但也着实甘拜下风。
跟不上,没办法啊。
摇摇头,萧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两旁灯笼次序挂起,像是两条橙黄色的火龙。风吹过树叶,在那一个个灯笼上,落下一点点细碎的影子。
萧言闲庭信步,心里却也被那小风吹的一阵一阵的。
常言,先成家后立业。
他在阁中侍候多年,功业立了不少,身边也有几位红粉佳人,算也是很不错了。
往日不觉孤单,如今,看着那一个个窗口里透出来的暖光,萧言想,自己或许真的需要成家了。
月色寥寥,透过那一轮圆月,似乎也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宫殿和桂树。
传言嫦娥奔月,取了长生舍了爱情,于那凄冷的宫殿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萧言曾笑话阁中小儿女对感情的嗔痴,如今自己也想有一心仪之人……
薄唇抿了抿,萧言心下已然有了决定。
窗外的第一缕光落在屋里的时候,小四便醒了。
确切地说,是已经在床上坐着了。
为什么坐着呢?还要从昨晚说起。
昨日晚上小四用了晚饭,在院里溜达两圈,便洗洗睡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晚上频频做着些稀奇古怪的梦。
比如,梦里一片一片的妖娆红花,还有那花里站着的美人。
红衣墨发,却带着股清淡的气质。
当然,如果只此便是美梦了。让小四奇怪的是,那花里的人总是背对着她,给她一个孤孤单单的背影。
看上去,有些让人难过。
她想要走近,但他们之间,却总有长长的一段距离,挨不到,也喊不应。
梦里,小四生气地跺脚皱眉,只想把前面的人扳过身子来看她。
屡次三番地失败,小四也有些泄气了。身累心也累。
注意到脚下一丛丛的繁花,小四索性蹲下身来采了一把把。
红艳艳的花有着纤薄的花瓣,深色的花蕊。凑到鼻间去闻,一股浓烈的花香。
小四捏着那一片片花瓣,想象那是前面人的红色衣裙,忍不住在那脆弱的花瓣上留下一个个月牙印子。
风静静吹,小四就那么蹂躏了一片又一片的花叶子。因为她发现那花朵太娇柔,她有些舍不得。
梦醒的时候,小四便坐在床上发呆。
待那第一缕阳光进来,小四便睁开了眼睛,去看那窗子上的花。
这是小四第一次成功自己一个人种植的花。
小四回忆,自己那一天把花移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开了花。
仔细想,却是没有什么印象。
踢踏着鞋子,小四走到窗前去看。
前些日子,还只有纤细精致的叶片,和长长窈窕的茎干。今日小四一瞧,却是看到了红色的小花苞。
小四愣住,看着那小花苞的眼神有些亮,又有些奇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昨日还在想,这小花若是真的不开花,她便把它丢了。
不曾想,居然就这么给她开了。
虽然只是个花苞,但还是让小四有了惊喜。
甚至,小四想,若是这花真的开了。或许,自己再长长久久地去想慕粟,再来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多好。
这样,自己就又能看到他了。
小四想着,脸上的笑却是渐渐淡了。
她看着那毛茸茸的花苞,心里有些悲凉。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忘记自己,有没有新欢……
小四皱起了脸,眉头也蹙的紧紧的。都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小四有些后悔了。
她发现,自己不能忍受他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哪怕没有那种暧昧也不可以。
小四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在感情里,也是一样的自私,一样的霸道。
感情里,本就是揉不得一颗沙子的。小四神态炯炯地给自己正了名。
所以……
小四脸上的骄傲又顿住,她现在,去哪里找他呢?
桃花小镇吗?小四想。
一张脸又是皱成了包子。小四有些委屈,又有些窘迫,还有些生气。
委屈的是自己让他走,他便真的走了。窘迫的却是,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现在却要反悔,这种事情,不要说从未做过,便是她的字典里,曾经也未有这个词汇。
生气的是,小四怀疑,慕粟对自己的真心。若真的那般喜欢,会这么容易便放弃的吗?
这么想着,心里却是愈来愈沉。
想到自己梦里那漂亮花瓣上的月牙印子,小四忽然有些想要尝试一下。
但是,小四低头去看。
那花苞真的只有一点点大,大概只有豆子大小。
啧。
小四挑剔地看了一眼,却是移开了搁在那花苞上的手指。
就饶过你一次吧。
心里难过,小四使劲地眨了眨眼睛,闭着眼睛安静心神。
也因此,小四没有注意到,那花盆里的小花伸展了一下枝叶,小小花苞抖了抖,又恢复了原状。
就像是,睡了一觉,在那可喜的阳光下伸个舒服的懒腰一般。
应夭夭早上吃饭的时候,便察觉了些异样。比如小四的心不在焉,和顾凉的若有所思。
看了桌上两人一眼,又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青年。
应夭夭回了青年一个笑,倒是另外被看的两位一点反应都没有。
似乎,桌上只有她和青年在好好吃饭一样。
当然,还有青栀。不过,青栀似乎也有心事,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
轻轻地叹了口气,应夭夭不知道要不要说自己今晚出去的事情。
尽管,自己出去的时候,该是都睡了的时候。
何况,这件事,其实不说的话,似乎更好一些。但是莫名的,应夭夭现在就是很想说。
一口一口喝着粥,应夭夭看着碗里的几颗莲子与枣子,轻咳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嘶……生气。
“夫人是喉咙不舒服吗?”
终于,有了个开口的。然而,说出的话一点也不讨喜。
应夭夭噎了噎,摇摇头。
没有想说的欲望了。
用过饭来到外面,应夭夭在院子里小站了一会儿。不多久,便有几片叶子落下来,挨着她的脸落下去。
应夭夭也不躲,只是站在树荫下看太阳,看那被枝叶切割成一条条的阳光。
起风了,有一些冷,但应夭夭不介意,反而有些享受。
青年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脚边,蹲着一只不高兴的兔子,耳朵也是不高兴地垂着的。
应夭夭知道青年在看自己,因为小五在自己身上。但是,她没有去理会。
应夭夭不想这人扰了自己的兴致,她现在不想去思考任何有关情爱的东西。只想要好好地,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自己的高兴。
比如,这一丢丢的风,就让她很高兴。应夭夭喜欢这样似有若无的风,像是调皮的小孩子吹哨子一般,一阵一阵的。
俏皮又让人心生欢喜。
应夭夭喜欢这种感觉。
就这样,顾深来到这边,便看到了如此和谐一幕。
心情说不说上怎样,只觉得有一点点奇异。
应夭夭一向是懒懒的,在顾深印象里,更多的是坐着或半躺着。以应夭夭的话,这样会比较舒服。
难得有这样在树荫下眯着眼睛,像是偷懒的猫一般的情况。
顾深走上前,揽了揽应夭夭的肩膀。不小心的,受到了袭击。
应夭夭正在想着晚上自己去为皇帝入梦的事情,就被突然碰了一下,难免有些慌乱,还击了一下。
动作刚出去,应夭夭便心里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手被眼前人捏在了手里,一脸的无奈表情,看得她心虚无比。
“是你啊,怎么不出声?”
瞧,她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应夭夭心下叹道。
顾深也没恼,只是看着她,眼神又绕过她,到了青年身上。
“他为何不唤醒她?”
顾深问的是小五。
应夭夭却是摇头,“她没有完全睡着。”
所以,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了。”顾深点头理解道。
应夭夭笑了笑,像是在感谢他的理解,又或是单纯开心。
不过……应夭夭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来到青年面前。
“一起出去走走吧。”看青年疑惑的眼睛,应夭夭又道,“来了淮安,却不能好好欣赏这里的美景美食,岂不是可惜了。”
“多谢。”
青年脸上有了笑,一只小兔子猛然蹿到他背上,一双长耳一竖一竖的,甚是可爱。
“那就出发吧。”
应夭夭含笑,心中一片大好。
“一起吗?”应夭夭走了几步,回头问顾深。
顾深眼中各种神色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无奈的神色里。
“自然。”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来到外面的时候,却是已经变成了五人行,这是应夭夭没有想到的。
因为,应夭夭以为小四要思念自己的慕粟,青栀要去找他她的裴念。
“夫人,夫人,我想吃糖葫芦,好久没吃了。”一旁,小四看着那一个个串在木棍上的,裹着冰糖的山楂果,不禁兴奋地道。
应夭夭大手一挥,买了五串,一人一串。
顾深手里的是被应夭夭强迫拿着的。
原话是这样的,“你不吃吗?你看别人家的夫君都是吃的。”
应夭夭指着的是一对新婚夫妇,而且两人吃的还是一串。
但是,为了让应夭夭不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顾深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虽然,只是拿着没有吃罢了。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串最后大概可能,还是会进到应夭夭肚里的。
“而且,你看他就接了。”
应夭夭看着顾深纠结的模样,还要拿一旁乖乖拿着东西的青年说。
“是是。”顾深听了,除了无奈回应,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青栀看着夫人高兴得模样,笑了笑,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想到一路上,青年为自己所花的钱,青栀便有些不好意思。
她现在也没有很多,青栀打算,等来日再还的。
不过,青年的事情,青栀有打算帮一下忙的。
昨日里小四与她八卦,说是青年喜欢上了小五。明明没有真正见过面,却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一看便是登徒子……
但是青栀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青年还是挺好的。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第181章雨前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青栀想着,目光不禁落在青年身上,有些纠结。
之前还能靠着一腔热情,为着报恩,为着那路上的一些感激。
现在回想起来,青栀却是有些疑惑。
这一路来,青年的那些异样。虽然她没仔细注意,但是,太明显了。
青栀不想去怀疑,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她想要帮助他一些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
因为,从这些天的接触里,青栀确定,他不是个坏人。
便是真的是坏人,青栀想,自己也会想着去帮他的。至少,她需要把他的恩情还掉。
隐隐的,青栀有种感觉,青年是一个有经历的人。或许,还是个经历过情伤的人。
所以,她有时会产生些疼惜之情,对他,也是对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
不过,虽是五人行,最后还是锐减成了三人行。
青栀是在半路遇到了裴安然,裴安然看到他们,很是惊喜。
但他今日是与哥哥一起来的,哥哥最近有些风寒,与他一起出来便是极限,何况见这许多人。
但是,青栀的话,裴安然知道,这位哥哥一定会见的。
于是,青栀便与他一起去了茶馆雅间去见裴念。
至于小四,走了没一会儿,便要去买花。
应夭夭说可以与她一起,但小四只是笑笑,便招招手风一般飞走了。
于是,应夭夭只得无奈看着她的背影,像是人群里的一朵蹁跹蝴蝶,又像是风一样。
大概,只有像慕粟一般的人,才能降服得住她吧。
应夭夭感叹,只得一路走,一路说话活跃气氛。
平日里,还有顾深与他一起说说话,今日只有她一人开口。应夭夭说了没一会儿,便有些累了。
“我们去前面的茶楼里坐坐吧?”应夭夭往身后看两人,问。
顾深同意,看向青年,青年也无异议的模样。
说是应夭夭带青年出来感受淮安的风土人情,其实应夭夭自己,对于淮安也不是很熟悉。
所以,一路走来,应夭夭也是走的自己熟悉的道路。
近了店里,应夭夭点了茶和点心。
恰逢有说书先生在那指点江山,应夭夭便顺带点了盘香瓜子和桂圆果脯。
讲的是一群落寇却想要被招安的英雄,应夭夭看着先生肢体丰富的动作,和表现力极强的脸。
没有被故事精彩到,反而被先生的敬业精彩到了。
只听的人激情澎湃,让人振奋。
品着茶,吃着点心,应夭夭没吃一会儿,缺发现身旁的两人没怎么动。
先问青年,“觉得没意思吗?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青年摇摇头,但是那双眼睛里平平淡淡,没有高兴,也没有失落。
像是,这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入了他的眼一般。
至此,应夭夭的心也有些沉了下来。
但是,她现在不能把小五给他看。至少,要等小五愿意了才可以。
也因此,应夭夭没有查看小五到底是真睡了,还是对外界有意识地睡着的。
蔫蔫地吃掉手中的糕点,应夭夭勉强把说书先生的场给看完,便泄气地带两人回去了。
回到房间,应夭夭有些没力气地往顾深身上一扑,便闭上了眼睛。
“好累。”应夭夭有些无力。
顾深接住她,揽住她的膝盖把人抱起来,一同坐在了软蹋上。
“出去不还是很开心的?”顾深抚了抚应夭夭的鬓发,一下一下的。
“出去是开心,但现在不开心。”应夭夭环抱着顾深的腰,有些沮丧地道。
“为何?”顾深问。
“你明知故问。”应夭夭拧了拧他的腰,有些不满。
“那你说说看。”顾深也不恼,语气温和地道。
“不。”应夭夭干脆拒绝,心中更是着恼。
这人不安慰自己就算了,还在这边事不关己的模样,应夭夭有些气呼呼地咬了咬他的腰。
硬邦邦的。
应夭夭的牙反而有些酸。有些不敢抬脸,耳旁却是传出顾深的笑声。
“嘶。”果然是讨厌。
“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小五的事情不高兴。但是,我也有点不高兴。”顾深手指按了按应夭夭的鬓角,一字一顿地道。
“你为什么不高兴?”应夭夭奇怪地看他,捏了捏他的手指。
“你说呢?”
顾深简直想要掐掐这坏家伙了。
哪知,应夭夭认认真真摇头一副果真不知情的模样,让顾深恨得牙痒痒。
捏了捏她的脸,顾深问,“你对他,是不是太好了些?”
应夭夭没有觉得,“他可能和小五有些关系。”
这才是她关注青年的原因。但具体的,应夭夭只是猜测,便没有与顾深细说。
“是吗?”顾深沉吟。
自然是真的了。应夭夭仰躺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腰靠过去。
“我有点困。”应夭夭道。
“那就睡吧。”顾深摸了摸她的脖颈。
一觉睡得沉沉,朦胧快醒间,应夭夭想到自己想要告诉顾深的事情。
摸了摸身侧,被子是凉的。
人不在身边。
外面的天色也有些晚了,还下了雨,淅淅沥沥的。
应夭夭从床上下来,望着窗外,开始思考今晚过去的可能。
应夭夭内心不太想去,说白了是她失职,没能及时把人救回来。
尽管不是因她直接而死,应夭夭却也觉得,若是自己警醒些,早些过去把人救了,就没有这剩下的糟心事了。
仙界
天璇的仙宫里,紫玉楼台,白玉栏杆,仙气渺渺。
一身简便衣袍的天璇,此刻已卸了甲坐于庭院里,与连月仙君对坐饮酒。
“请。”给连月仙君满了酒,天璇诚恳道。
“多谢。”连月仙君点了点头,执着酒盏抿了一口。
两人曾达成共识,若是未来某一天,把那姻缘簿的几张毁了,天璇便答应连月做一件事情。
现在,事情已了,也该到了天璇应承承诺的时候了。
“仙君,您要求要做的事情是?”天璇笑呵呵的,一张英俊的脸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不急。”连月摇摇头,微眯着眼睛,那双眼睛在天璇看来,却是有些过分压抑了。
天璇点点头,不再多言。
又饮了一杯,天璇闷闷。
两人就这么沉闷地饮了些酒,天璇却是忽然想到自己与连月合谋时的模样。
那会儿,他还在致力于给北辰仙君找乱子,然后被找回北辰仙君的府上,再被罚站在墙角下。
他那时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对此乐此不疲。
甚至,有白虎仙君家养着的几个小崽子过来串门,还被北辰仙君用来搁在他肩膀上,脑袋上,让他扎马步练习耐力。
天璇一直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显然不是。
而连月,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帮我,如何?”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天璇“嗤”地笑出了声。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
人?或是什么?他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想要捣乱,引起北辰仙君的注意。
而连月只是温温和和地朝他一笑,“那我就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然后,他就和连月合作了。尽管,天璇并不觉得有些什么。
除开第一次,他做了些错事,险些打扰到仙君的历劫。幸好,现在没有问题了。
与连月碰了杯,天璇爽快道,“就此散伙?”
像是轻描淡写,像是那过往路,他没有付出一丝感情。
就那样的,冷淡的笑。
连月也是点头,与他碰了杯,便是算事情已了,两无瓜葛。
“之后,打算怎么办?”天璇看着庭院仿佛燃烧着的凌霄,随口问到。
连月没有回答他,天璇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无所谓其他感情。
但他自己,心情倒是不错。
“北辰仙君要回来了?”连月看着他平静眼眸里的喜悦,问。
显然答案是毫无质疑的。
摇摇头,连月看着天璇的,有些淡然的眼睛里,带了些隐晦。
垂下长睫,连月状似不经意地道,“若是他知道是你做的?”
“那又如何,左右,他不能与她一起。雪梅仙子,配不上他。”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北辰仙君的得力部下的话,想必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但是连月懂得他的心。
连月知道,天璇只是太过崇敬北辰仙君,所以有些接受不了北辰仙君喜欢上其他人的样子。
何况,天璇对百花仙中的雪梅仙,一点好感也没有。
不过是个冷冰冰,看起来不像是懂得仙情事故的一个仙子。
当然,天璇最介意的还是,北辰仙君原本没有这一情劫,是还雪梅仙的情。
但是,可以不用这种方式来还。天璇只记得,在历劫之前,北辰仙君对雪梅仙是无感的。
为了阻止这个,天璇才与连月合作。当然,他自己还有其他私心。
比如,他不喜欢那位琼仙阁的仙主。长得好看,却是没有什么功绩。
没有什么功绩,居然还请假下界去玩。
所以,给应夭夭找麻烦也是让天璇同意这比交易的一个原因。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位曾经的狼王——灵力几乎能与仙帝仙力媲美的前任族长,居然和应夭夭是一对
让人意想不到。
仰头把一壶酒灌进胃里,天璇把酒壶往一旁一放,揩了揩唇角,眼中闪出些兴奋。
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应夭夭晚上,还是没有去皇宫。
因为在她去之前,她先被召唤回了仙界,去安慰心灵受到伤害的雪梅仙子。
雪梅仙子,正是那去世皇后的原身。看到应夭夭,这位仙子一身雪白色的衣服如翩翩的蝴蝶般飞进她的怀里。
应夭夭颇有些受宠若惊,然而花蝴蝶飞进自己怀里也是有原由的。
比如,这张口就是的……
“应仙主,我能求您一件事吗?”雪梅仙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连单机,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应夭夭心里一软,感觉颇有些难以拒绝。
“什么事?”应夭夭问。
只见这雪梅仙一双眼睛如含了水一般,如明星荧荧。
那声音也是甜美极了。
“应仙主,我能与你一起下界吗?端茶奉水,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应夭夭听着有些难受,先不说“应仙主”“应仙主”地叫着,总让她想到某种圆滚滚的东西。便是把有些矫揉造作的腔调,也让她有些难受。
她难道敢让百花仙中的雪梅仙给自己端茶倒水吗?她大概是活腻歪了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仙界,说到护短,除了百花仙这一庞大的花群外,便是白虎仙君那一府了。到底,乖巧漂亮的猫崽子能招大部分人的喜爱。尤其是,它们的“保姆”——白虎仙君。
何况,应夭夭并不觉得自己蠢。
应夭夭摇了摇头,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拒绝。
能说,下界太麻烦,不想带你吗?下界还有你不小心鸽掉的情缘?
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让他境地不妙的。
应夭夭想着,该是时候祭出大战了。
于是,应夭夭祭出了自己的终极大招——月老。
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应夭夭期待着月老为自己说几句话,然后让雪梅仙子知难而退。
然而,月老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便一起下去吧,还在这磨蹭什么呢。”
应夭夭直接被气得想要踹某人一脚。
结果,不小心踢到了不该去碰的人。回到人界后,应夭夭不小心踢到了顾深。
“很烦?”顾深握着她的手,关切问她。
应夭夭点点头,想到了自己下来前月老的话。
什么雪梅仙子的记忆保留的事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负责为他们牵线人的事了之类。
应夭夭第一次发现,原来月老也是个话痨。居然有那么多话叨叨叨,叨叨叨地说。
简直让人头疼。应夭夭想。
但是具体的,应夭夭也不能与顾深讲。
“若是等这些事了了,我们住在哪儿呢?”应夭夭问。
此时月已中天,很晚了。
应夭夭揉着惺忪地眼睛,趴在顾深身上问他。
顾深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应夭夭有些疑问,眨眨眼睛想要看清他,却是没能看清。
因为,她得眼睛被顾深遮住了。
“怎么了?”应夭夭又问。
闭着眼睛就逼着眼睛,应夭夭安静地把脑袋搁在顾深胸口处,等他回答自己。
明月从窗纱映进来,绕过帘帐,顾深的脸色在一片朦胧的青色里,有些暗沉。
第182章一段情
见他不理自己,应夭夭以为是方才把他踢疼了,不禁低下头去碰了碰他的膝盖。
“很疼吗?”应夭夭揉了揉问。
顾深看着她没反应。
心里有点虚,应夭夭矮下身子,把衣摆撩起来,掀了掀裤管想看看。
手被阻住,顾深把衣服放下去,把人按在自己身上。
“没事。”
应夭夭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她感觉到,顾深现在心情似乎很不好。
“没事吗?”应夭夭轻抬了抬脸,眼中也带了些关心。
“不用担心。”顾深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应夭夭感觉,自己像是被孩子一样对待。不过,她不介意。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着。
应夭夭静静地趴在顾深身上,不由想起了雪梅仙子。
她现在,想必已经在皇宫了吧?应夭夭不知道,她在不让皇帝触碰到自己的前提下,能做些什么。
是的,虽然月老同意了帮雪梅仙子。但她在人界已是已死之人,自然不能就这么露面。
应夭夭猜想,雪梅仙子,大概会用她之前想到的方法——在梦里见皇帝。
应夭夭只想叹一句,有情人成眷属可真难。
想及此,应夭夭又想到自己下界前,月老给自己普及的八卦——北辰仙君与雪梅仙的八卦。
想当初,雪梅仙还只是百花园里的一株雪梅,在百花仙子的院子里开得枝枝妍妍。
那时,北辰仙君已经是仙界有名的仙君了。
恰是一年冬,仙界也难得凑了回热闹,让那负责春秋节序的司官把那雪花落了整个仙界。
到处都是白色的,白色的仙宫,白色的石阶,白色的楼阁,以及落了满身白雪的守卫。
雪梅仙,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成了一株雪梅。
白色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红的娇妍的花朵上落下厚厚一层,花瓣柔嫩,被那雪压着,像是凝了霜,美得惊人。
雪梅仙就是在那时觉醒了灵识,也在那一天,遇到了北辰仙君。
一遇倾心,纷纷扬扬的雪里,北辰仙君蓝衣墨发,在那黑的黑,白的白的景里,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何况,是一个刚有灵识的小花仙。
于是,自此之后,北辰仙君的身姿便在小花仙的心里烙下了痕迹,再也抹不掉。
听此,应夭夭只想问一句。既然两人有缘,为何在仙界时,没有好好地相处,经营下感情。
月老只是无奈地看她,“仙主想得可是太简单了。”
“如何?”应夭夭只觉得麻烦。
“仙主可曾想过,他们为何到了这一世才有缘?”月老问她。
应夭夭奇怪,自然而然地应,“不是本来就有缘吗?”
月老叹了口气,与应夭夭解释,“那是因为他们之前没有缘。这一世也算是雪梅仙子强求来的,可以算是有缘无分了。”
“只是可惜,雪梅仙子一腔痴情。”月老对着远处感慨,捋着花白的胡子,摇摇头。
“既然有缘,你何不为他们系一条红线。这样,他们岂不是又有缘,又有分了呢?”
月老看着应夭夭直叹气,“仙主想得果真是太简单了。”
听此,应夭夭不语。
月老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知她懂。
于是,没有话聊的两人马上散了,应夭夭这才得以下界回来睡觉。
应夭夭把自己的事情想得七七八八,又想到顾深。
大概,是北原有什么事情吧?所以才如此烦恼。
应夭夭知道,顾深每隔一段时间,会与北原联系的。
只是,顾深偶尔才会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她说。
应夭夭理解,正如她不会轻易把仙界的事情告诉顾深一般,顾深也不会轻易把族里的事情告诉她。
仙妖有别,自古以来都是。
何况,仙界和妖界,一直以来也不太合得来。
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情,仙界与妖界便会出现些摩擦。已经是惯有的事情了。
应夭夭想及此,又觉得顾深娶了自己着实不大划算。唔,应夭夭又想到了顾凉。
应夭夭有时都在想,他们曾经为了在一起,这么拼着,到最后,换来了什么。
就比如此刻,两人各自心里有事,却不会与对方说。看着,竟像是同床异梦一般。
应夭夭心里沉甸甸的,在顾深身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想,或许自己可以躺到一边。
这么一想,应夭夭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榻上,地方本来就小。
“顾深,我们去床上睡吧。”应夭夭捏了捏顾深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低声道。
已经很晚了。
月色入户,白银色的月光洒进来,应夭夭有些想去看窗外的叶子。
其实应夭夭更想说的是,让他松开手,放她下去。
应夭夭虽说不觉得自己沉,但也并不觉得自己轻若鸿毛,没有重量。
顾深似是没听到,应夭夭不禁又喊了一声。
这次,顾深像是听到了,身子动了动,揽在应夭夭腰间的手臂也动了一下。
“去床上睡吧。”应夭夭道。
顾深握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一路走到床边,自己也压了上去。
“别……”
这次换顾深压在应夭夭身上了,应夭夭却是觉得有些沉。
有些不舒服。
压的胸口也有些闷闷的。
顾深在黑夜里的眼睛有些发亮,帘帐放下来,扯了应夭夭的衣带。
“我们先睡觉,好不好?”应夭夭忽然感觉到了危险,但现在天已经有些晚了。
顾深没理会她,自顾自动作着,直到把衣服,剥了干净。
薄被盖在身上,应夭夭看着那双在夜色里有些黑沉沉的眼眸,忽然有些气恼。
“我要睡了。”
“不睡。”顾深反驳。
“好晚了,睡吧?”应夭夭感觉现在自己只能软着来,轻声哄道。
可能是哄小东西们哄习惯了,又或者,应夭夭纯粹觉得此时的顾深有些需要哄。
又不是变成了小孩?应夭夭奇怪自己的想法。
谁知,下一秒,那趴在自己身上,i动作的人便消失了。
一道白光后,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出现在她身上。
软乎乎的毛是灰色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些惊讶。
应夭夭也很惊讶。
这是,不小心变成了原形?还是缩小版的?
这下应夭夭也不担心了。
凭着一只小狼,还能耐自己如何。
把被子紧紧地拥在身上,应夭夭看着那小狼“呜呜”两声,把脑袋凑到她跟前,舔了舔她的脸。
“……”
“都是口水啊……顾小深,不要惹恼我啊,惹恼我,就把你关外面睡了。”
应夭夭威胁道,然而语气却是软软的。
实在是,太可爱了。
尤其想到这就是顾深,应夭夭心里更是高兴。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顾深?”应夭夭喊。
“是我。”沉稳的声音从开合的狼吻里发出,是顾深成年后的声音。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哈哈哈!应夭夭非常的想笑。
然而顾深的下一个动作让她有些笑不出来。
应夭夭想开口说些什么,不防备,嘴巴被舔了一口。
湿漉漉的。
这下,真的是全是口水了。
“顾深,你完了,我和你讲。”应夭夭生气地瞪大了双眼。
然而结果是,那口水因为应夭夭的说话,一下子被吃进嘴里。
“……”应夭夭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整个人像半煮熟的虾米。
她现在很想教训一下这坏家伙,但是想到今晚顾深的坏心情,和眼前这毛茸茸的可爱一坨,应夭夭有些不忍心。
当然,也不忍心让人不舒服了。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应夭夭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地问。
顾深只是维持着小狼崽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她。
只把应夭夭看得有些心虚。
看着小狼崽的模样,虽然心里知道是顾深,但还是有些心软。
衣服已经被脱了,左右要睡下了,应夭夭也不想再穿。
看了眼小狼,应夭夭犹豫了一下,还是掀了一角被子,把小狼拉进了被子里。
应夭夭内心安慰自己,反正,他们是成了亲有了孩子的关系。
把小狼抱在被子里,应夭夭忽然感觉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因为,小家伙暖融融的,窝在怀里刚刚好。
当然,并不是小家伙。
应夭夭有些郁闷地把胳膊揽在小狼柔软的腰腹,开口问。
“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呢?不会已经说不了话了吧?”
顾深摇头,看向应夭夭的眼中带了些无奈。
“不小心灵力不支罢了。”
虽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应夭夭却不能放下心来。
不过,顾深不说,应夭夭也不问。
她现在,既然已经是他的夫人了。自然,有她的办法。
比如,去北原一趟。
去了哪里,想必不用她问,也会有人把所有告诉她的。
还有顾凉。
抚摸着小狼毛茸茸的身子,应夭夭不由问,“你知道顾凉在哪儿吗?”
顾深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此刻并不打算说。
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顾深往应夭夭身上一趴,便松懈了神经。
这样,倒是让他想到了曾经。
在应夭夭第一次丢失记忆前,他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只趴在她的树根上。
那时,他还不能化形,她却是能把坚硬的树枝变得柔软,让他在她身上趴得舒服。
顾深真的喜欢她。
为她的心软和体贴。
哪怕她之后忘记了他,她依然待他那般好,让他舍不得,终是与她在一起,有了顾凉。
只是如今……
想到几位祭司的预言,顾深心里便有些沉。
十年或百年后,仙界百花凋谢,仙泉枯竭;人界生灵涂炭,暴雨不止;妖界大乱……
而那时,需要人妖仙三界各出一天选之人,携三宝于昆仑巅启动生轮,才能保三界平安。
天选之人姑且不论是哪个,但说三宝,人界玉玺,仙界玲珑塔,妖界阴阳木。
说起来可能有些自大,但是顾深有些怀疑,妖族的天选之人可能是他。
因为,在妖界,他的能力最强。当然,是正常情况下的灵力。
比如现在的情况,便不能算。
耳朵被轻轻地揉捏,顾深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不仅仅耳朵被好好照顾到,便是脸侧,眼周,耳朵根和脊背爪垫等地方,都被细细地揉搓一通。
顾深不禁怀疑,这么好的享受,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
早知,便应该早些变回小崽子模样,然后讨这些了。
顾深压根没想到,自己此时的想法多么的像小孩,多么希望像一只正常是小动物。
听着顾深舒服的呼噜声,应夭夭也是极为的满足。
心情愉快,应夭夭甚至哼起了小曲。
夜色已深,应夭夭把小狼崽的的大脑袋搁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感觉如何?”
闭着眼睛,应夭夭问。
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应夭夭也觉得自己该睡下了。
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应夭夭这才听到顾深的回答。
“很舒服。”
甚至,还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应夭夭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享受如此待遇。
难道是因为食物?想及此,应夭夭自己也有些饿。
不过,先干活,才能吃东西。
应夭夭把自己的手轻轻地落在小狼身上,心情有些舒服。
没拍几下,那只手便落在小狼身上不动了。
这次,应夭夭是真的睡着了。
梦里,一只小狼与她争辩一样东西,然而应夭夭不给,于是两个便打了起来。
应夭夭明明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理的模样。但梦里的小狼是那么的乖巧,把她哄的服服帖帖的。
应夭夭看,那时,他们好像都还很小。
比如她,刚刚会化形,总的来说,只是看上去比较聪明。实际操作上,虽然小狼经常有些笨拙。但是,每到做决定时,常常是小狼做的决定。
至于一旁偶尔化形的她,就像是个卖相不错的小花妖,看上去有些聪明罢了。
应夭夭也非常不想用如此不威风的词来形容自己,但也有些自知之明。
睡梦里,彼此间像是感情很深,但又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的,让应夭夭偶尔有种雾里看花之感。
就像是,那种感情,被深深地埋藏起来一般,轻易不能感觉得到。
应夭夭想,自己或许,很久之前,真的与顾深有一段情。
而那一段,已经被自己忘记了。
第183章族长夫人
直到早上醒来时,应夭夭还有些懵。
灰色的毛茸茸在自己怀里一呼一吸,触手可及,软乎乎的。
已经是秋季了,偶尔能听到外面寥落的秋风。
这样的日子里,怀里有一只软乎乎,貌似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应夭夭不知顾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原形,但按昨晚发生的,像是变成原形,顾深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的。
呼!
应夭夭呼了口气,忽然有种,自己有个毛茸茸丈夫的感觉。
手不由自主地在那软软的皮毛上撸着,应夭夭缩了缩肩膀,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这样怀里抱着顾深,应夭夭有种不想起来的冲动。
脸在小狼身上蹭了蹭,暖暖滑滑的。
不过,还是要起来的。
没有打扰顾深,应夭夭披了衣服起来。
挽了发,不经意间,在镜里看到了顾深的影子。
“不睡吗?”
应夭夭没有回头,看着镜子里的灰色毛茸茸问。
顾深没有回答她,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闪了些什么,让应夭夭心里乍然一惊。
“你……”应夭夭顿住口,等待着,没有等到顾深开口。
或许是不想开口,应夭夭安慰自己。但是,迟迟听不到他开口,心里不可能不慌张。
站起身,应夭夭嘴角努力挂了丝笑,来到床边。
用金色的帘钩把帐子拉起来勾住,应夭夭把顾深抱在了怀里。
“半半。”应夭夭浅声道。
“嗷呜。”过了许久,顾深在她怀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终于开了口,应夭夭却感觉不到高兴,只觉得慌乱无比。
“半半。”应夭夭又念了一声。
小狼只是抬了抬眼皮,懒懒地应了她一声。
这让应夭夭的感觉更不好了。
“阿深,你理理我嘛。”看着顾深惫懒的模样,应夭夭不禁开口。
然而顾深只是在她怀里窝了窝,没有吭声。
已经不能说话了么?应夭夭有些惊,又有些害怕。
把小狼提着下腋揪起来,应夭夭凑到那张毛茸茸的脸跟前。
“真的没事吗?”应夭夭问。
说着,应夭夭凑近,脸蹭了蹭那张覆了细绒的脸。
应夭夭距离顾深越来越近,盯着那尖尖的狼吻,舔了舔唇,咬了一口。
小狼从喉咙里发出轻声的“咕噜”声,像是难受。
那双眼睛睁开,应夭夭关切地看他。
“你喊我一声。”
打定了主意,应夭夭一定要听到顾深喊她一声,她才能放下心。
顾深只是看她两眼,不语。
应夭夭这下确定了,应该是灵力不支的缘故。
手上淡淡的绿芒从手心溢出,小狼伸出爪子,想要阻止她,却被应夭夭抓住爪子。
“你知道的,我能帮你。”应夭夭努力弯了弯唇,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应夭夭不知道顾深为什么灵力突然消耗这么多,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帮他。她也只能尽己所能地帮他便是了。
虽成了仙,但应夭夭本体是株多情木,所以除了她所拥有的仙力,还有她自身有的生命之力。
给予生机的力量。
应夭夭有些担心,会不会灵力消耗的时候,顾深有生命危险。
显然是没有的。
因为,当那绿色的光芒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时,也只是在顾深周围萦绕围绕着,并没有被顾深本身吸收。
应夭夭太过着急,一时没有想清楚,竟然以为顾深是要死了。
心中莫大的悲痛难以承载,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洇湿了脸颊,落在小狼的身上。
打湿了一片。
应夭夭难过极了,眼泪“哗哗”地落着,心情也沉重无比。
难过的心情让她眼睛有些胀,鼻子也有些酸酸痛痛的。
应夭夭某一根劈叉的神经忽然想到了人类感冒一事,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是感冒了。
毕竟,在人界,这种情况大概是感冒无疑。而她在人界,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眼看着思路不小心拐出去老远,又被应夭夭硬扯回来,看着那张毛茸茸的脸悲伤不已。
于是,在磨磨随着顾沧赶到这边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前族长(前辈)夫人哭得像个泪人的模样,不禁齐齐一惊。
尤其是顾沧,面皮显然没有练到家,还没有那种大事面前处变不惊的淡定,眼睛瞪得老大。
而被他悄悄搂在身前的三四岁小姑娘在他怀里探出脑袋,吃惊地来了一句,“深族长是要死了吗?”
“小淑不要乱说。”顾沧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她的脑袋,把自己塞进自己怀里。
顾淑在他怀里也不安分,不高兴地嘟囔,“可是深族长连维持人形都不能了呀。”
顾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她前日里,还看到族里的一个长辈变成原形,然后慢慢变冷的样子。
顾淑还小,不知道死亡的意义。顾沧怕她难过,还为她说了个美好的谎。
“深族长会变成一颗很亮的星星吗?”顾淑童言无忌地道。
顾沧此刻只想把小姑娘的嘴巴捂住,但仔细想想,若是真的如此,似乎也好。
但是,并没有啊……
“小淑,不得无礼。”顾沧看了眼旁边低着头,兜帽遮着看不清表情的模样,不禁严肃开口。
今日早上,刚刚从热乎乎的炕上下来,披上油头好的皮毛,用过早饭,磨磨就来了。
说了是与顾深相关的事,具体也没说个明白,便把他拉了过来。
顾沧没想太多,只是当时顾淑与他一起,又刚刚念过想来淮安的事。正巧顾沧自己也想过来,便把小姑娘抱上,一起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一上来就揭自己的老底。
不过,“深族长这是什么情况?”顾沧看着那绿色的光点萦萦绕绕的,又不见一丝光点进那灰团子里,不禁有些担心。
应夭夭摇头,她也不清楚。
看着那不辨模样的人,应夭夭疑惑地看了眼顾沧。
顾沧她认识,这旁边的人却是不认识。
“哦,这位是我们族里的祭司,磨磨。”顾沧介绍,又指了指应夭夭,“这位祭司大人应该知晓吧?”
虽然奇怪祭司大人的名字,但应夭夭还是很快地接受了。
“那,可是知晓他发生了什么?”应夭夭担忧的心情忽然高兴了一下。
“夫人很难过吗?”这时,顾淑忽然又从顾沧怀里探出小脑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应夭夭这才感到尴尬,连忙拿了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
但那双眼睛的红肿,却是不能遮挡的。
应夭夭也不在意了,只是有些开心地看向两人。
见她不介意,顾沧虽是有些尴尬,但还是心虚地舒了口气。
“所以,你们来,是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说到这里,应夭夭难得竟有些生气。
这人,什么和没有与自己说。
若是自己能帮得上忙,应夭夭是非常愿意的。这样完全不知的情况,让应夭夭有些生气。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话一落,不待两人说什么,应夭夭又迫不及待地问,“所以,他是还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吗?不会危及生命吧?”
“夫人,深族长的身体,可以好的。”磨磨苍老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带着些粗砺的沙哑。
应夭夭眼中带了些深思,听他继续说。
“夫人可否与族长大人一同去外面等?”磨磨以为他们会出去的,没想到顾沧没反应过来,应夭夭也在顾深身前安之若素地站着没有要动的样子。
应夭夭脸色沉了沉。
“若是我说不呢?”
“夫人不要为难我。”磨磨苍老的声音淡淡。
想了想,磨磨又接了一句,“是深族长提早吩咐过的。”
顾沧在一旁内心大叫“不好”,看着应夭夭的脸色有些担忧。
当然,顾沧担心的不止于此,还非常担心磨磨的脑子。
真的没有一点点问题吗?还是存心要让两人的情况更糟糕。
顾沧是早就发现了,在一见面的时候,夫人虽然是极度悲伤的。但同时,也是极其生气的。
磨磨火上浇油的本领,真的是……顾沧内心摇头,沉默不语。
先提早出了门,顾沧不忍心看着战火升级。
不过,耳朵却是好好地竖起注意着了。
到底是两人此时都不能出一点岔子,毕竟哪一方出了事,最后都是麻烦。
到底,两人并没有吵起来。
磨磨反应慢,等他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时候,应夭夭人已经出去了。
应夭夭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哪怕顾深做了什么事,不告诉她都是可以的。但是,这些事不包括伤害他自己,应夭夭想到自己先前的那种心情,此刻还是心里一沉一沉的。
不过,她此刻也不会离开。
至少,她要看到,顾深真的没事了,才能与他生气。
应夭夭此刻,也没了与顾沧谈话的心情,只想自己安安静静地待着。
顾沧看着,也只是很快地收回视线。
他虽然有些八面玲珑,但若是他也不是如磨磨那般看不懂人脸色的。至少,要说话,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至少,要有一个比较好的场合气氛。
不过……看了眼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坏家伙,顾沧有了主意。
不如,就把应夭夭交给坏家伙应对吧。
想必,坏家伙自己也很愿意。
顾沧想着,一早便郁闷着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养了这么许多年,终于有了次用途,顾沧把顾淑放下来的时候,难得有些安慰地想着。
应夭夭闭着眼睛,安静地任由阳光倾泻了一身,暖融融的。
只是那暖意不怎么靠谱,几缕秋风吹过,便有些凉了。
闭着眼睛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思绪却是被一道脆生生稚嫩的声音打乱了。
“夫人。”
是那小孩。
应夭夭抬眸看了那树下假做无辜的大人,看着眼前的小孩直皱眉。
“有事吗?”不过声音还是很柔和的。
应夭夭并不想把小孩惹哭,更不想因大人们的事情迁怒一个无辜的小孩子。
“夫人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小孩粉粉嫩嫩的脸上,黑亮的眼睛圆溜溜地转啊转,像是很担心,又像是有些羞涩。
好听话的孩子。应夭夭想。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难过?”应夭夭心情好了些,逗她。
“因为,”小孩身子没站稳,晃了晃,被仔细注意她的应夭夭一把扶住。
小孩笑了笑,长长的眼睫毛像是把羽扇一样弯起来,“因为夫人哭得伤心。”
顾淑想了想,“昨日阿雨的孩子就是这么没的,”小姑娘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屋里。
“就像那样,身子僵掉了,死了。然后,阿雨哭得好难过。”顾淑皱了皱眉头。
应夭夭倒是一愣,看了眼一旁的顾沧。
顾沧满脸尴尬地看她,应夭夭瞥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顾沧没收到满意的回应,不由悻悻低下头去。
“谢谢关心。”应夭夭点了点小姑娘的小鼻子,难得笑了笑。
“夫人不用担心,深,森族长会变成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保佑夫人的。”
“咳,小淑。过来。”看小家伙越说越没谱,顾沧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没事,她说的挺好。”应夭夭看了顾沧一眼,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应夭夭看着小孩可爱又乖巧的模样,忽然又想到顾深之前与自己说,想给顾凉添一个妹妹或是弟弟的事情,眼睛忽然酸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好了。
脸上被碰了一下,柔软而细嫩的,只是有些凉。
是小姑娘。
“夫人,你真好看。”
应夭夭愣了一下,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笑来,亲了亲小姑娘的脸。
“谢谢,你也很好看。”
一旁,顾沧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有种,无法直视这一幕的感。
在北原,这句话已经不知从何时起,被小姑娘说了多少次了。
不过,倒是难得有人也夸她好看,还是有的。
这些并不妨碍小姑娘现在很高兴,笑眯眯着眼睛,顾淑甜甜地道,“那夫人觉得,我做未来的族长夫人好吗?”
一语惊人,饶是应夭夭见多识广,也被小姑娘的话惊了一跳。
一开始应夭夭还以为小姑娘是要嫁给顾深。想了想才意识到,顾深只是前族长,现在的族长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不过,小姑娘逻辑倒是挺清晰的。应夭夭看了眼顾沧想到。
第184章记忆
不过,应夭夭觉得小姑娘的逻辑倒是挺好的。
小姑娘觉得她好看,她是前族长夫人。她觉得小姑娘好看,小姑娘做现任族长夫人。
不过,小姑娘才几岁?应夭夭看着顾淑豆丁大的身子直皱眉。
目光带了些谴责地落在顾沧身上,顾沧只觉得自己冤枉的紧。
“这可与我无关。”顾沧摆手。
人妖殊途,何况,两人相差那么多的年岁。便是顾沧自己,也不会去喜欢一个人类。
瞅了瞅顾淑的小身板,顾沧闭上了眼睛。
不过,似乎有一件事该提上日程了。比如,他的婚事。
“蓝蓝不喜欢我吗?”顾淑看了眼顾沧,眼中蓄满了泪水,白嫩泛粉的脸颊白了白,有些委屈地看着应夭夭。
应夭夭有些心疼,弯下身,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泪水,“不难过,我们找其他人好不好?”
小姑娘摇摇头,脸上的泪水流的更惨了。
顾淑背对着顾沧,所以顾沧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小姑娘诉苦的对象不大对。
他才是抚养她,娇惯她的人,居然在一个见了一面的人面前撒娇,是警惕心太弱,还是自己没有教好?
顾沧皱着眉,不禁走上前,走了过来。
届时,应夭夭正搂着小姑娘,小声地劝慰她。
看着顾沧过来,心里松了口气,便要松开小姑娘。
这时,小姑娘终于哼哼唧唧两声,忽然在应夭夭耳边来了句,“可是,我的心太小了,我只喜欢他。”
应夭夭:……
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搂着小姑娘的手臂僵了一下,应夭夭又紧了紧手臂。想要眼神制止顾沧不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顾沧走到跟前,“顾淑。”
声音懒洋洋的,混着瓦蓝的天,竟然有种凉丝丝的感觉。
应夭夭松了手,把小姑娘放开。看着那白嫩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红,应夭夭拿出了条帕子递给小姑娘。
“擦擦。”
顾沧这时才发现,小姑娘居然哭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顾沧纠结地看了眼应夭夭。
“你把她弄哭的?”
虽是这么说,顾沧自己也不太相信,只是感觉奇怪才问了一句。
应夭夭责怪地看他一眼,把小姑娘抱起来,送进顾沧怀里。
想要开口,应夭夭注意到了小姑娘祈求的眼神。
才这么小,便懂得了这么多吗?应夭夭心里纳罕,又想到小姑娘是被顾沧收养的。
这下,应夭夭有些明白了。
不过,“不是我,是你。”应夭夭指了指顾沧。
迎着顾沧奇异的表情,应夭夭看着还在小声抽噎的小姑娘,给顾沧指了路。
“出门左转,有一条街。上面,有许多好玩好吃的,可以玩玩,一些。”
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顾沧还是点了点头,看看怀里的小姑娘,出了门。
看起来,很需要哄的样子。
庭院里,应夭夭看着顾沧的背影,又看了眼和自己挥手的小姑娘,笑了笑,转过身。
望着紧闭的房门,说不担心,是假的。
应夭夭很想进去,但是,她只是在外面安静地站着。
或许,他很快就能出来。不是以一只小狼的模样,而是以他本身的模样。
应夭夭想着,唇角无意识地勾了勾。随即,又抹平,像是不曾发生。
坐在树下的椅凳上,应夭夭倒了杯茶给自己。
凉的,味道涩涩的,应夭夭并不介意,反而觉得正好。
解渴,又合适。
屋里正处于一种极为凝固的沉默气氛里,磨磨皱着一张脸,老小孩地撅起嘴,不高兴地坐在桌边。
看着床上趴卧的小灰狼,磨磨有些生气地道。
“既然大人不愿意让自己完全恢复,又何必让我来?”
说话间,带了些怒意和嘲讽。
显然,是被气到了。
懒洋洋地抬起眼眸,顾深把爪子搁在下巴下压着,懒洋洋地意识传音。
“只是不想这么虚弱。”
“那不可能。”磨磨冷声道,扭过头不高兴的模样。
“为什么?”顾深好奇。
“用了那术法,只会让你越来越虚弱,甚至到昏睡不醒的地步。”
顾深垂下长长的眼睫,有些诧异地甩了甩尾巴。
看了,是真的气得狠了,竟然用了“你”。
顾深并不恼,依然好声好气地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磨磨硬声硬气地道。
“那……”
顾深沉吟,有些不想放弃。但是,想到应夭夭今日的模样,又有些心里发怵。
脑袋搁在前臂上,顾深吩咐,“那你告诉她真相,继续。”
“……”磨磨慢慢地晃过身子,回过头来看他。
确切地说,是“它”。
床上的灰狼闭着眼睛,似乎很困倦的模样。
磨磨知道,若是任由这么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现在只有,把事情告诉她。或许,还能劝服他吧。
顾深显然知晓他的心意,叮嘱,“一定要说服她。”
“哼哼”两声,磨磨不说话。
站起身,磨磨就准备出去了。心里却是在想,听你的才有鬼。
“你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心愿。”身后,顾深又来了一句。
磨磨从容往外走的步子顿了顿,有些惊异地回头。
依然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看上去,也越来越虚弱了。
磨磨知道,等到最后,只会让他的生命越来越虚弱,直到堪堪维持生命的地步。
摇了摇头,磨磨难得在他面前硬气一回儿。
“知道是你的心愿。”磨磨沉声。
不等顾深满意的心情成型,磨磨又来了一句,“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一个人决定,是否不妥?”
“所以,我会告诉夫人,让夫人自己选择。”
随着脚步声渐远,磨磨显得苍老的声音在顾深耳旁响着。
“磨磨!”
顾深的声音带了恼意,有些冷。
磨磨的步子不停,依然往前,只是声音里的苍老愈发的明显。
“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样子吗?我最近时常想起。果然是,老了啊。”
话音未落,随着“吱呀”一声门响磨磨已经开了门,去了外面。
顾深隐隐地感觉到阳光落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却是不想动弹。
听着磨磨的话,顾深眼前自然而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已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双,磨磨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他只是一只刚化了形的小狼崽。
一个在雪原里学着把水凝固成雪花,一个则土包子一样来偷偷摸摸地看雪蓝花。
那真的是一种很美的花,蓝色的纤细花蕊,透明的花瓣,丝丝缕缕,纤细而美丽。
一朵看起来似乎普通,但这花向来是一望无际地肆意开着的。
顾深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单朵的雪蓝花,见过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
到了晚上,那花透明的花蕊却像是闪了荧光,一闪一闪的好看。族里的人都喜欢。顾深曾经,也喜欢。
顾深第一次看到磨磨时,他正凝固了一大块冰。手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但是眼睛里却是亮晶晶发,看上去很开心。
顾深开始没注意到他,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距离他很近了。
顾深第一印象里,磨磨是一个很笨拙的狼,没有灵气,只有傻气。
但是,在磨磨对顾深的第一印象里,顾深却是一只很可怜的狼。
因为,那时候,北原所有狼都知道,狼族有一只不会化形的小灰狼,眼睛是黑色的,是不详的。
顾深的眼睛,是后来才变成琥珀色的。
浅色的琥珀,在阳光下像是透明一般,泛着璀璨的光。
磨磨后来看到他时,便是被他身上的某种光芒吸引的。
应夭夭看到拄了占星杖的老人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站了起来。
是好了吗?应夭夭匆忙走近。
“是好了吗?”应夭夭声音带了些急促。
磨磨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丝可惜。
“怎么会?”应夭夭一下子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北原的祭司都没有办法的话,她现在能够求助的,便是仙界了吧?
不过,应夭夭还不太确定仙界会不会帮忙。毕竟,仙与妖是不两立的。
应夭夭沉了沉眼色,她会让他们同意帮助的。
“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在应夭夭进去之前,磨磨开口。
点点头,应夭夭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人去了前厅,让小四拿了茶过来,便先让他退下了。
大概也意识情况的严重性,小四很快下去,并把人都带了下去。
磨磨见此,也只是施了一个屏障,喝了口茶,这才看向应夭夭。
“在说大人的事之前,在下可否问夫人一个问题。”磨磨斟酌着道,眼中带着郑重。
应夭夭自然是点头的。
应夭夭现在只想早点知道顾深的情况,这样才能在寻求办法的时候,对症下药。
磨磨看着应夭夭眼中的在意,心里却是有了些把握。
不过,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
“夫人,冒昧问一下,对于曾经丢失的记忆,夫人是怎么看的?”
“???”
应夭夭感觉到了些茫然,这个与顾深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心里虽是纳闷,应夭夭还是点点头开口。
“记忆?”
“是。”磨磨点头。
“记忆,您也知道,多情木一族,化形失忆一次。”应夭夭看了眼眼前的祭司。
磨磨点了点头,“清楚的。”
“我多了两次失忆,这事你知道吗?”应夭夭适当停顿了一下。
“……还有,两次?”这事,磨磨倒是确实不知。
应夭夭点点头,“是,一次是成仙后。说起来,能成仙,是我生命里的意外。”
应夭夭有些慨叹,甚至想。若是自己真的只是一棵树,或许,和顾深在一起的过程会容易许多。
但是……往事不可追。
磨磨了解地点点头,“只是,为什么呢?”
实在是好奇,对于多情木这个种族。
“不清楚。”应夭夭摇头。
不过,她自己想,大概是因为树种的缘故。
只是,世间只剩下她这一株有了灵识的多情木,倒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对象。
“那,第三次呢?”抿了口茶,眯着眼睛,磨磨心里却是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三次,便是顾深离开后了。”应夭夭淡定答。
“可是,这个您不是?”不是忘了吗?怎么记得这般牢固。
“嗯,确实应该不记得的,但是,我什么时候失忆的时间,我让人帮我记了一下。”
这个人,便是月老了。
也因此,应夭夭的许多事情,月老比较清楚,比她本人还要清楚。
应夭夭偶尔,便会去月老那里听一耳朵。
但是,曾经,她并不十分在意。听着自己的故事,也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和顾深一起后,这种感觉就不一样了。似乎,一切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磨磨看她的表情,自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心中越发笃定了些。
“所以,你问我对记忆的看法,究竟是想问些什么呢?”
磨磨摇摇头,“那夫人对于那些失去的记忆,曾有过执着吗?”
说是“曾”,其实从应夭夭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十分在意。
“一点点,并不十分必要。”应夭夭淡淡道。
那看来,似乎大人要自作多情一回了。
“但是,若是有,我也是开心的。”应夭夭转了话头,笑了笑。
“这又是为何?”磨磨有些发愣,感觉实在是过于纠结了些。
“自然是因为,前两次,没了记忆,并非我愿。”应夭夭坦然道。
哪怕是现在,应夭夭知道自己不会再无缘无故失去记忆,想想的话,还是有些生气。
自己的记忆,若是自己决定了还好,她是在无意识的时候强行忘记的。
忘得一干二净,明明白白。
“所以……”磨磨犹豫。
他现在不太敢确定了。
“所以,若是能想起来,算是一件好事。想不起来,便是我与那些记忆无缘,也不十分难过。”
对此,应夭夭并不十分在意。
应夭夭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有夫有子,还有贴心的人,愿意一起交谈饮酒的人,已经很好了。
这下,磨磨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心里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若说,应夭夭不介意了,想必,他也不会那么执着。
况且,那些记忆……
第185章妥协
况且,那些记忆,已经还原了一部分了。
想及此,磨磨有些枯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来。
迎着应夭夭看过来的好奇目光,磨磨感激一笑,慢慢道来。
……
“你说,他为了找回我的记忆,做了那许多事?”应夭夭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有被气到。
磨磨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
不过……这反应似乎不大对劲。
磨磨琢磨着,没有想明白,却也不打算寻根究底。
应夭夭忽然感觉心很累。
他想要为她好,难道她就愿意伤害他吗?
手支着下颚,应夭夭没在磨磨面前失礼。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磨磨看着应夭夭若有所思的模样,询问。
“我自然是……那枚忆梦珠呢?”应夭夭问。
“在北原。”磨磨沉吟,“因此物太过重要,所以,便留在了北原。”
应夭夭听着磨磨的话,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
忆梦珠?
“那现在,没有珠子在,也可以让他恢复?”
“不可,”磨磨点头,继续,“不过,大人停止自己的灵力消耗,至少不会继续虚弱下去。”
这样还差不多。
应夭夭点点头,“那就让他停止吧。”
说完,应夭夭便坐了下来。
“可是,大人不听我的。”磨磨为难地道,有些不知道她到底是为难自己,还是为难自己呢。
“我不想见他。”应夭夭皱眉,转过身去。
磨磨站在原地,手中的占星杖快要被他揉来擦去,把地戳出个洞来。
“你就告诉他,若是他不同意,便回去。这里,不欢迎他。”
“就当,我从不认得他。那些记忆,我不会要的。”
说这话时,应夭夭带了些怒意,心里有些恼火。
“夫人……”
看着应夭夭远去的身影,磨磨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无奈啊。”
磨磨还打算与她说,若是收回灵力,还是会损耗些的。不过,倒是有一部分回忆,会被保存在忆梦珠里。
所以,等到时顾深把能收的灵力收回去,也是有一些保存在忆梦珠里,可以拿来用的。
应夭夭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便出了府。
走进一家店,应夭夭看着映进眼帘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误入了一家花店。
此时已经是深秋,秋意正浓而繁花落尽。开得正艳丽的,是几株菊花。
应夭夭无意这些,便要离开。
“应夫人。”
是裴念。
他今日正好有闲,听说老夫人最喜这雅意轩的菊花,便特意过来。
“裴公子。”应夭夭点头。
“夫人也喜爱菊花?”裴念问。
应夭夭摇头,“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不喜欢。”
“你要买些吗?”
裴念点头,“家里人喜欢。”
“那便好好看看,有好些很美的。”
——————
虽是不感兴趣,应夭夭还是看了两眼,确实有两盆不错。
“多谢。”裴念点头。
有心想早些买了花回去,裴念便先与应夭夭失陪了。
应夭夭出了店,心情郁闷,便想买些自己喜欢的。
不知为何,看着那在阳光下青的发透的叶片,应夭夭出了下神。
忽然,很想买很多玉器。
但是,玉这种物事,是宜少不宜多,宜精不宜大。
于是,应夭夭走进去又出来后,手里便多了一块雕了云纹的平安扣,玉水头极好,清透而亮。在阳光下看,像是汪了一汪碧水。
好看的紧。
应夭夭买了这玉,便没有心思去买其他的了。
但是,应夭夭又不想,就这么回去。至少,她也该在这外面待久一些。
打定了主意,应夭夭便一个店一个店,如走马观花般地看了一遍。
进了一家糕点铺,应夭夭买了几块糕点,打算买回去了吃。
走在路上的时候,却是忽然想到。自己买的,是顾深喜欢的杏仁酥,店里难得不太甜的一种。
郁闷地垂了垂嘴角,应夭夭有些想要把某人揉在手里,使劲揉搓两下的冲动。
但冲动终归是冲动,很难实施。
只是,应夭夭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房间里,磨磨把应夭夭的话说给顾深听,特意注意了一下顾深的神情。
但奈何那张脸上的毛茸茸有些干扰视线,让磨磨有些不太能看清。
“大人,还要进行吗?”
磨磨的声音四平八稳,说起来没一点起伏。尽管,他现在心里已经翻了几个个了。
小灰狼甩了甩尾巴,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前爪上,耳朵一动一动的,就是不给回应。
这让磨磨着急坏了。
他虽是狼族的祭司,灵力高深,自然不用担心耗费时间多少或是耗费灵力多少的问题。
只是,这里到底是人界的皇城,不能疏忽大意一下的。
人界妖界和仙界,虽是差异悬殊,但是三界至尊的能力,彼此却是有抗衡的。
只是,多年来,三界维持着表面的和睦,没有大的争执罢了。
但若是知道狼王出现在这里,还是会有不好的影响的。
尤其,在这个狼王的灵力将尽的时候。这时若是说会发生什么,那是不可预料的。
“那些话真是她说的?”顾深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些委屈。
“……”磨磨很想来一句,这些话,可以在本人面前说。在他这里说,自然是没有用的。
但是,磨磨还是点点头,“是的”。
“好了,我停便是。”顾深把一只前爪搁在自己的后脖子上,耷拉着耳朵,有些沮丧。
实在是,有些沮丧。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她好吗?难道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失去的记忆吗?
“忆梦珠,你帮我拿来。”顾深淡声吩咐。
“可能不行。”磨磨道。
顾深诧异的抬了下毛茸茸的脑袋,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
怎么办,竟然有些萌?磨磨想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并没有发烧。
“你在做什么?”顾深两只前爪放在脑袋下支着,好奇问。
“没事。”磨磨摇头。
“那我先回去了?”磨磨道。
“那忆梦珠的事……”顾深看着磨磨。
“这个,”磨磨想了想,“不如您和夫人回来一趟,过来拿。”
“说起来,夫人从未来过我们北原,是不愿意来吗?”磨磨定定地看向顾深,像是有些谴责。
虽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顾深在北原待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但到底北原才是顾深的家,磨磨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不如,给夫人和您补个婚礼吧?隆重一点儿,按北原的风俗来?”
“……磨磨,你在说笑吗?我们,”我们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但是这话,顾深没有说出口。他现在,还不想让顾凉曝光,不想顾凉再被牵扯进来。
“北原,现在情况如何了?”顾深想起了正事,问磨磨。
“情况不太妙,大概很快,那东西又要裂了。到时,需要三界的主修复,否则,一场劫难无可避免。”
磨磨说及此,脸上不禁现出沉痛之色。
“发生什么事了?”顾深问。
磨磨张了张口,又顿住,叹息道,“大人还是先把自己养好了再说。”
“才多少日子不见,竟然已经虚弱至此,实在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呢。”
“我这是,”情有可原。顾深想说,被磨磨一个瞪眼瞪了回来。
“好了,我也要赶快回去。至于忆梦珠,还是欢迎你被夫人一起。”
“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何?”磨磨敲了敲占星杖,眼中带了些责备。
像是,责备曾经顾深和应夭夭一起,瞒了所有人的事情。
若是曾经,也许顾深会反驳,也许不会反驳。
但是此刻,顾深觉得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唇角弯了一下,顾深竟然语气轻快地闲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能过来?”
虽然磨磨尽力避开这个话题,顾深还是轻而易举地把话题扯了回来。
磨磨摇头,似是有些犹豫,素来平静镇定的脸上,竟然也带了些不安。
“只是些小事情,绊住了脚步,不能过来。你也知道,我也是很忙的。”磨磨故作淡定地道。
顾深摇头,却是轻快地调侃了一句,“我看是腿脚不利索了吧?哪有很忙,北原事情忙不忙,我难道能不知道?”
虽是如此说,顾深还是把磨磨放走了。
至于剩下的两只,顾深并不打算去管。
一个是北原的族长大人,一位是在北原难得一见的人类小孩,顾深相信,顾沧有计划过这些。
何况,自己的小孩看不住,被吸引得出来玩,若是出了什么事,这还得了。
于是,托付“顾深”望的磨磨一脸沉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迎面看到应夭夭,磨磨与他施了一礼,“夫人。”
“怎么,这是要走吗?不留下来吃一顿午饭?”应夭夭留道。
“不了,夫人和大人慢用。”
“对了,大人现在的情况,最好喂软糯可消化的东西。”磨磨嘱咐。
点了点头,应夭夭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仍然笑了笑,送人出门。
走到一半时,磨磨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应夭夭。
“大祭司有话请讲。”应夭夭看着磨磨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有些牙疼。
“听说,夫人和族长的婚礼,甚是简陋?”虽然这么说,但那双眼睛里所展现的,却是肯定。
“然后?”应夭夭总觉得磨磨还有话说。
果然,磨磨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问,“夫人有没有与大人再办一次婚礼,在北原。族人一起庆贺,热热闹闹的。”
额……应夭夭笑了笑,说“自己再想想,”其实内心,已经否决了。
“大祭司慢走。”
应夭夭说完这句话,便往回走。
内心却是在想,我去北原,那么冷的地方,是要把我变成一尊雕像吗?
啧,应夭夭想到自己可能在北原发生的囧事,不禁摇头。
那么冷的天,自己可能会有些狼狈。然后冻成冰雕,供人们欣赏吗?
这些,都是应夭夭从他人那里听说的。在仙界的时候,应夭夭曾听一株银杏树仙与自己说。
那北原多冰树,尤其与她说,像她这般的树,一定会很容易变成一棵好看的冰树。
应夭夭记得自己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只听得他说,“因为,你的叶子极薄,甚至啊,会变成冰叶子,被那些粗蛮的狼一口口吃掉。”
也因此,应夭夭对那里,极其的畏惧。
于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去北原的。
磨磨走到某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手指凭空划了两下,浅浅的荧光晶莹地闪烁两下,磨磨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其实,磨磨想与顾深说的,是他的寿限问题。
作为祭司,自己生命的结束,还是有预兆的。
虽说不能具体地算出来,但是,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他的寿命,没有几年了。
只是,磨磨心里放不下。
他的寿命将至,而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却还在被情所困。
想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深,磨磨有些犹豫。
从刚才两人的举动看,显然两人是彼此喜欢的。但是,又有矛盾。
磨磨心想,以自己的经验来看。两人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或许,现在需要一个神助攻。
比如,一个让两人看清自己心意的东西,或是人。
想到自己在落云谷救下的两人,磨磨有了想法。
不如,就在自己有生之年,给两人一个机会,让两人认清自己的心意,也认清对方的心意吧。
想及此,磨磨心里舒服了一下。
总是,想要帮顾深一把。
遥远的记忆里,一只灰色的小狼在一片片雪蓝花里奔跑,磨磨还记得,那身后摇来摆去的欢快尾巴。
真的很开心。
顾深在床上趴着,把那垂坠的帘子遮了遮,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怎么会听不懂磨磨的话,只是有些话,在心里想想可以。一旦说出口,便伤人伤己。
所以,顾深选择了避而不谈。
不过,在选择停止往忆梦珠里输送灵力后,虽然感觉好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些累。
身上也有些疲倦,有些乏力。
想要睡一觉的想法越来越浓,终于,顾深头栽了栽,一下睡了过去。
梦里,那些曾经或美好或糟糕的回忆一一映现,像是上奈何桥时对此生的回忆。
睡梦里,小灰狼吧嗒了一下嘴,眼睛忽然湿润了。
第186章信与不信
“蓝蓝,我想吃那个。”
“还有那个红红的果果。”
“蓝蓝,那个亮晶晶的好漂亮,你给我买好不好?”
“蓝蓝……”
顾沧有些心累。
不过,顾沧现在开始想念顾北了。
若是顾北在的话,顾淑会很听话,自己也不会很累。因为,顾北可以帮自己去买,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所以,为什么在自己跟前,小家伙这么淘气呢?顾沧百思不得其解。
远在千里外,与顾玥商讨事情的顾北,面部呆了呆,鼻子微微动了动。
顾玥看他说到一半不继续了,不由好奇望过来。
“你……”
“阿嚏!阿嚏!”颇为秀气的两声后,顾北有些恼,耳朵也有些红了。
“咳。”顾玥看着顾北不适的表情,不由扭过脸笑了笑。
没有想到,平日里温和脾气好的顾北,咳嗽起来声音这么可爱,生气起来,也可爱。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顾北正了正脸色。
“是是。”顾玥说着,使劲掐了掐手心。她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顾北注意到顾玥忍笑的神色,虽是有些恼,但也理解。木着脸,顾北暗想,若是他知道谁在念自己……
手指清脆地响了响,顾北眼中露出了凶光。
在给顾淑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后,顾深捏了捏小姑娘的嫩滑脸颊,“回去了,想吃什么,让仙子夫人给你做饭。”
“仙子夫人?”顾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不是刚才还夸人家好看吗?”顾沧故作生气地刮了刮小姑娘的脸。
“好了,走了。”顾沧道。
顾淑拉了拉他的衣服,顾沧回头,“怎么了?”
“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蓝蓝。”顾淑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
顾沧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被顾淑指着的方向,有两个衣着不凡的公子,而其中一个,正朝着顾淑打着招呼。
看到顾沧看过去,年轻公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顾沧冷冷地回视,一把卡着小姑娘的胳膊,把人抱紧了怀里。
“走。”
“哎……”
苏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有些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
“无忧,我有那么可怕吗?”苏城原地转了一圈,问他,“我看上去难道像拍花子的?”
苏城声音拔高,眼睛睁大,搞笑地往卫凌身前一凑,又在他身前晃了一圈。
“像吗?”苏城问。
卫凌正在给夫人挑选首饰。这是他们两人间的约定。
无论哪个外出远行,回来时,一定要带一些小东西回去。可以是一截桃花,或是当地的一些小玩意,偶然看到的新奇之物,都可以。
卫凌知戚楼兰素喜亮晶晶之物,比如各种式样的玉,或是琉璃,或是宝石。
所以,卫凌每次出门,便会特意搜寻。而卫凌第一个奔向的,自然是首饰摊,因为这里,是最容易出现戚楼兰喜欢之物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堆首饰里面翻找着,有些纤薄的唇抿着,眉目间透着股严肃。
苏城此时最奇怪的就是他这幅表情,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却还扳着一张脸,就像是不乐意一般。
“像。”
正待苏城准备嘲讽两句的时候,卫凌忽然回了他。
语气那个干脆利落,那个毫不拖泥带水,直把苏城气的想跳脚。
脚尖在地上磨了磨,苏城呼吸了两口浊气,心里想着,不要和这人生气,不要和这人生气……
嗤,还是很生气,自我排解失败。
“我说,我阿姊,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人呢?”苏城阴沉着一张脸,凑到卫凌耳旁,压着嗓音道。
卫凌没理他,只是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苏城:……
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
正要爆发出来,卫凌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们这次来,带了带了多少人?”
此时,卫凌已经挑选好了,一枚简简单单的珠子。
在一堆珠翠粉饰里,卫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莹润半透的一枚海蓝宝珠,小孩拳头那么大,里面隐隐有种星星点点的荧光,哪怕在白日里,也好看的紧。
“公子啊,您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从波斯来的货,被人称作海蓝明月。据说啊,这东西,在月圆之夜,把这个放在院子里。那月亮映在上面,里面这些啊,”摊主指了指里面的细小晶莹,“这些,像是星空映在了里面,会闪的。”
点点头,卫凌付了钱,把东西收在口袋里。
苏城看着卫凌挑好东西,只觉得他眼光不好,那么多好的,偏偏选这么一颗。那人说的,一听便是假的,居然真有人信。
撇了撇嘴,苏城脸上现出些不屑来。
这人,真的是讨厌。
“多少人?”
“啊?”苏城听到卫凌的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卫凌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情绪,但苏城就是感到这人在责怪他。
“没几个人,但也不少了。毕竟,是要皇后献礼。”
苏城吊儿郎当地往前走着,心里隐隐有些慌乱。
暗戳戳地回头看了一眼,“没事吧?”苏城问。
——————
卫凌长眉一挑,这才是有些不叫,“会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苏城连忙摆了摆手,不与他多言。
“嗯。”
应了一声,卫凌便大步走在了苏城前面,衣摆飞起落下,速度很快。
赶马呢?这是。苏城在后面跟得气喘,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声。
这厢,应夭夭在院子里站了站,这才往屋里走。
此时已经近午了,金色的阳光落在树梢上,暖融融的。
地上的树影参差错落,就像是应夭夭纷乱的心情。
初时的震惊过去,生气也过去,应夭夭现在有些感觉心里憋闷,只觉得心里乱的很。
这人,有事情就不能和自己商量一下吗?应夭夭郁闷着,郁闷着,忽然又有些委屈。
这人还说多喜欢多喜欢自己,应夭夭之前是相信的,现在却是有些怀疑了。
彼此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在一起过活呢?
应夭夭有些不理解,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原地踱着步子。
正这时,顾沧抱着顾淑回来了。
应夭夭看过去,正看到顾沧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顾沧怀里,小姑娘也一脸的委屈不快,郁闷的整张脸都鼓起来了。
像只小河豚,应夭夭感觉。
嘴角的弧度弯了弯,连忙又被应夭夭抿了下去。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能够笑的。
应夭夭虽然自觉不是个完全的好人,但是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去做一个坏人。
应夭夭看了两人一眼,忽然想通了。既然彼此喜欢,又何必太过苛责,互相信任很重要,但互相包容也同样重要。
想通了后,应夭夭感觉通体舒畅,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只是,应夭夭刚要抬脚,便被顾沧的话惊地又牢牢站住了。
“想吃我做的饭?”应夭夭皱眉看着顾沧,又看了看顾沧怀里的小姑娘。
“夫人不会做吗?我们北原的姑娘,出嫁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会做得一手好菜。”顾沧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浅色的眼眸映了点日光,狡黠又邪气。
小小激将法,应夭夭暗忖,眼睛也不由得眯起来,又弯了弯。
不过,她确实有被刺激到。
“好啊,那小淑喜欢吃什么呢?”应夭夭弯下腰,笑眼弯弯地看向小姑娘。
在应夭夭看来,小姑娘的意见才是最要紧的。
“好看的夫人,我都可以的。”小姑娘委屈的神色在看到应夭夭时,倏然一扫而光,两眼亮亮的,像是汪在水里。
“那小淑等一等,先休息一下,好吗?”
应夭夭看出来,小姑娘似乎有些累了,眼中带了些倦意。
虽然不喜顾沧的行为,但小姑娘是无辜的。应夭夭给顾沧指了路,让他带着小姑娘去休息,自己先行去了房间。
吃饭是紧要的,照顾客人情绪也是重要的。但是,当前对应夭夭最重要的,还是去看顾深。
在推门进去的时候,应夭夭还在想着,如果这人说了自己不想听的话,自己不听就是了。
走到床前的时候,应夭夭又想起来,顾深现在已经开不了口了。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热。
恶狠狠地动了动唇,应夭夭动作很轻地坐下来,轻轻碰了碰顾深柔软的毛。
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应夭夭小声嘀咕,“毛毛有些粗糙了,还是猫摸起来比较软滑。”
看着那微动的耳朵,应夭夭心里涌出些得意。只是那种得意的感觉一闪而过,很快的,应夭夭又生起了闷气。
和自己生闷气。
应夭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小气的人。
但是,应夭夭现在懂得了。
很奇怪的,她就是很想和顾深生生气,闹闹他,再揉揉他的身子,捏一捏。
瞧,就是这样。
应夭夭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很轻,抚摸的动作说是揉搓,其实力度刚刚好,可以说是贴心的按摩了。
此时已经巳时了,应夭夭实在不想离开顾深,便除了鞋袜来到床上,把灰色的毛茸茸搁在自己身上。
不沉,甚至,应夭夭感觉还很轻。
很奇怪,明明那种时候,压在自己身上那么沉,手臂双腿像是极强悍的物质构成,牢牢地禁锢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明明看上去,是一副很文雅的外表,身上的肌肉薄薄的一层,带着股温和的含蓄。
而现在,就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抱在身上。虚弱的,小小的一只。
应夭夭感觉到了一丝荒谬,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那温热的触感,又切实地提醒着她,这就是事实。
把乖乖趴在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茸茸往上拉了拉,让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落在自己脸上,与自己咫尺相隔。
“顾深。”应夭夭轻唤。
那双眼皮懒洋洋地掀开,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变了些,瞳孔伸出带了抹蓝色。
“你的灵力在恢复吗?”应夭夭想到北原狼族灵力越高,眼睛的颜色越淡,毛色变浅……
“嗯。”
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应夭夭看着顾深张开又闭上的嘴巴,心里忽然有些太过惊喜。
“我不会接受那份记忆。”
看着顾深渐渐恢复清醒的眼睛,应夭夭直言道。
“为什么?”顾深看着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应夭夭盯着那双眼睛,直到眼睛有些疼了,这才笑了笑,说道,“我不想要这样的你。”
“你嫌弃我?”顾深的声音带了丝委屈,搁在应夭夭身上的尾巴也不由自主地拍了拍。
“没有。”应夭夭摇头。
抱着灰狼颇大的狼脑袋,应夭夭抬头亲了一下,额头顶了顶那毛茸茸的脑袋,摩挲着灰狼的耳朵根,“我喜欢你。”
“你觉得我的毛粗糙。”顾深用应夭夭的话指责她。
“只是一点点,没有很大差别,我很喜欢。”说着,应夭夭仿佛将功赎罪地撸了那毛茸茸的背几把。
“软软的,我很喜欢。”应夭夭说着,又亲了亲灰狼毛茸茸的额头。
因为说话,应夭夭不小心嘴巴里含了根灰色的毛毛。
感觉怪怪的,应夭夭用舌头舔了舔,想要把那杂物舔出去。
然而结果只是越舔越往里,让应夭夭不由得皱起眉头。
应夭夭的两只手,一只在灰狼身上搁着,一只手在灰狼脖子上搁着。
若是要用手把东西弄出来,应夭夭感觉颇为嫌弃。
正在思考如何把身上的灰狼搬到一边,又不让他感到不开心时,应夭夭抿起的唇不小心被舔了一口。
湿漉漉的,又很热。
眼睛瞪大,应夭夭惊愕地看着灰狼垂着一双泛着蓝色的琥珀色眼睛,惊讶地不由张了张口。
微启的唇,可以看到其内温软的粉舌。灰狼眯着一双眼睛,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
应夭夭只看着那只大脑袋朝自己凑近,舌头被烫了一下。
怒色渐渐占据了应夭夭的脸,应夭夭只想把某狼掐一下,狠狠的。
但是,手在那滑而软的皮毛上抚了抚,应夭夭还是放弃了。
心疼。
应夭夭还记得,顾深正常情况下,变回原形的样子。
威风凛凛的,又高又大,整只狼都带着股威严和危险。
现在……
第187章一点回忆
现在,像是缩水了一样。应夭夭想。
又可怜又弱小,与之前,天壤之别。
明明,都是为了自己。
但是!应夭夭脸上的怜惜之情现了一半,又有些愤怒。
嘴巴里,都是口水。不仅如此,嘴角也有,还有下巴。
瞪着灰狼片刻,应夭夭,“你在做什么?”
灰狼抬了抬眼眸,看了她两眼,忽而用着四平八稳的语调道,“是你勾引我在先,所以,并不算我一个的错。”
若不是应夭夭自认自己没有“勾引”这个技能,险些被那张狼模狼样的脸给骗到了。
于是,应夭夭捏了捏那张脸,不太好捏的样子。
“好吧,那你,咳,没有用你的舌头舔不好的东西吧?”应夭夭问。
“什么不好的东西?”顾深疑惑。
“就是,就是那个。”应夭夭讳莫如深地点头,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懂的的。”应夭夭补充。
“我不明白。”顾深摇摇头,不高兴的样子。
“你有话,便直说吧。”
顾深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应夭夭看着那张毛茸茸的脸,有些不解,真的不懂吗?还是不舒服?
“猫猫狗狗,不都喜欢在上过如厕后,都舔舔,那里吗?”应夭夭嗔怪地看了毛茸茸一眼,复而扭过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顾深有些着恼,万没想到应夭夭竟然想到如此污糟的事情,不由皱了眉。
“难道没有吗?”应夭夭感受着自己身上灰狼胸膛的起伏,忽然有些意外。
“你今日,好像没有出去过?在我离开后,也没有出去过吧?”应夭夭凑近顾深的脸,好奇道。
“……”
伸爪把应夭夭那过分生动的脸推开,灰狼看上去有些没好气地朝她呲了呲牙。
啧,看来没有的样子。
不过,“你这样倒是比较可爱。”应夭夭揉了揉顾深的毛耳朵,高兴地亲了他一口。
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应夭夭并不介意先道歉。
“不过,你也不能舔我。”应夭夭捧着顾深的脸,左右看了看。
“你现在,看上去好瘦,小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头吧?”
应夭夭话音落了,这才去看顾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应夭夭不由有些后悔。
怎么去说这样的话。
他们应该,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她不记得了罢了。
但是,说对不起,应夭夭又不太能说出口。
毕竟,是她不要顾深帮她找回那段回忆的。
应夭夭不禁想,这样没了记忆的自己,真的是顾深喜欢的那个人吗?
“我想到了一些。”
也许是鬼使神差,应夭夭忽然开口。
大概,是不想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悲伤。
“嗯?”顾深亲昵地用爪子在应夭夭脸上蹭了蹭,“没关系。”
那双眼睛里的蓝色似乎越来越多,应夭夭看得有些失神。
若是待在他身边一直看着,是不是便能看到他从小到大的变化。
从一个小狼,变成强者,成为狼族的一族之长,像是华丽的蜕变。
应夭夭不由更近地凑过去,紧紧地盯着那双眼睛。
“不要凑这么近。”灰狼推了推她的脸。
应夭夭偏要凑上去,仔细地去看。
“这样,是因为磨磨帮忙打断了术法的缘故吗?”应夭夭问。
灰狼点点头,看起来有些虚弱。
应夭夭仔细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了,不禁戳了戳灰狼的侧脸。
“现在是怎么回事?”应夭夭贴着顾深的耳朵问。
“暂时不会再恢复了。”顾深有些虚弱地答。
“为什么?”应夭夭好奇,“是因为忆梦珠?”
灰狼点点头,把大脑袋搁在应夭夭肩颈处,沉甸甸的。
嗯……应夭夭安抚地拍了拍灰狼的脑袋,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心情放松,应夭夭不禁有些想眯一会儿眼睛。但是又想到在等着自己做午饭的顾沧和顾淑,挣扎了一下,还是摸了摸灰狼的脸,推了推他。
“我要起了,去做午饭。”
应夭夭与顾深说着,声音带着些懒洋洋,看起来并不很积极的样子。
顾深两只前爪扒住应夭夭的肩膀,闭着眼睛声音懒倦,“不想做便不做,有做饭的人。”
“……可是我不想。”应夭夭摇头,“不能失言。”
灰狼在她身上点了点大脑袋,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
应夭夭不禁捏了捏它的爪子,问,“你知道他们吃什么吗?”
“不知。”顾深否定了应夭夭的猜想,这让应夭夭有些奇怪。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喜好,他们不是与你很亲近的人吗?”
“你想多了。”顾深有些无奈,不清楚她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你在仙界,也与哪个很亲近吗?然后,知道他的喜好等。”尾音低沉,配着灰狼严肃的眼睛和近在咫尺的距离,莫名有种沉沉的压迫感。
这让应夭夭有些不舒服。
“你也想多了。”应夭夭笑了笑,捏了捏顾深的后脖颈。
应夭夭记得,顾深很喜欢捏自己这里。所以,自己这样捏一捏,应该会高兴很多吧。
这么想着,应夭夭看了看,感觉却是如此。
“舒服一些了?”
“嗯。”顾深别扭地看了她一眼,哼了声。
“那连月是哪个?”
顾深想到自己某次去仙界找人的时候,帮自己传话的人都说,回话的人几次都与他说,应夭夭常去连月那里,不在府里。导致他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现在想要追究那时的事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过这连月仙君,顾深很想知道一下
“他呀。”应夭夭点点头,笑了笑,“你想问他什么?”
灰狼眼中闪过一抹晦涩,有些幼稚地想到,果然很是亲近。
不过,这种事情情绪顾深自然不会表现在明面上。因此,在应夭夭眼里,灰狼只是深沉了眼睛,面上倒是毛茸茸的,没什么表情。
也许是身体变小了,顾深的思考方式也有些幼稚起来。不过,该有的聪敏还是必不可少的。
“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顾深问。
其实这么问很是有学问,若是有了喜欢的人,说明这人既没有心去喜欢应夭夭,也不会发生未来喜欢上应夭夭的可能。
不过若是他当前喜欢的刚好是应夭夭,就不好了。
不过,顾深打赌没有。
以应夭夭说到连月时的坦然,说到底,还是应夭夭给了他自信的底气。
不过,现在顾深的问题让应夭夭也有些为难。
因为,她并不知道连月到底喜欢哪个。只知道,他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虽然应夭夭一次也没有见过。
不过,“你怎么会想要知道他的事情?”应夭夭不解。
顾深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更沉地压在应夭夭身上。
“好了,你该去做午饭了。”
顾深看应夭夭有些郁闷的模样,看了她一眼,“快去吧。”
“……”赶人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应夭夭不禁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应夭夭狠狠地撸了两把毛,这才带着些情绪地出了房门。
出门时,应夭夭还小心把房间给关上,画了结界。
白色的结界无形地笼罩着屋里,顾深能够感觉得到,不禁有些贴心。
再次看到应夭夭,因着没有其他人在场,顾沧不禁有些尴尬,尴尬于那个称呼,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该喊什么。
不过,看到应夭夭,顾淑先高兴地凑了上去。
“漂亮的夫人,您好啊!”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甜,像是掰一口里面都是甜丝丝汁液的果子。
“夫人。”
嗯,这个称呼不错。
顾沧喊着,眼中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尊敬。
“族长大人好。”应夭夭也礼貌地回应。
先与两人确定了要做的菜单,应夭夭这才去了厨房。
幸而,两人喜欢的,都是淮安的名菜。而这些,应夭夭因为也喜欢吃的原因,特意学了一下。
糖醋桂鱼、红烧肉、杏珍鲍鱼、糖芋苗和软糯桂藕。
至于那些不会的,应夭夭也不还让客人吃不好的,就让下人去店里买来热了热。
一顿午饭在应夭夭的热火朝天下,很快就做好了。
因着这是应夭夭难得下厨,小四建议应夭夭把小五先唤醒。
看着青年眼中隐隐浮现的光芒,应夭夭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至于顾深,应夭夭还是盛了一些,拿回了房间。
应夭夭从顾凉的某些行为上,便可以推断出,顾深也是一个十分在意脸面的人。
因此,应夭夭猜测,顾深肯定是不能接受在那么多人面前,以原形相现的。
回到房间,应夭夭看着床上安安静静仿若睡着了的灰狼,看了看他小心移动的耳朵,不由暗笑。
还能装的再假一点不成?
忍着笑,应夭夭把东西放好,这才来到床边,坐下来摸了摸灰狼是脑袋。
“顾深,起来吃东西了。”
应夭夭就看着那双眼睛慢慢睁开,看上去有些茫然的眼神。
不由好奇,他刚才真的睡着了,无意识地动耳朵呢?还是装的,然后不小心耳朵动啊动的呢?
想了几遍,终是没有想出来,应夭夭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避免让自己真的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虽然在装睡,但是这抱着自己的手抖成这样,这让顾深既是不满,又有些不愉快。
“好了,吃东西了,和吃的做什么计较?”应夭夭安抚地揉了揉他毛毛绒绒的脑袋。
“现在还不能化作原形吗?”应夭夭又问了一句。
实在是,这样的他待在这里有些不方便。应夭夭心里面有了挣扎,感觉怎样都不太好。
难得的,顾深没有急着去吃那据说是应夭夭做的饭,也看出了应夭夭的心意。
“和我一起回北原住两天?”顾深吃过应夭夭夹过来的一块甜藕,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我考虑考虑。”应夭夭看着那双眼睛,拒绝的话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
“嗯。”顾深点点头,继续吃着应夭夭投喂过去的吃的。
“要不,你变回原形吧?”应夭夭看着顾深,捏了捏他不太好捏的脸。
“你嫌弃我了?”顾深不高兴地道,看着她的目光充满着谴责。
应夭夭:……
摇摇头,把那故意用软乎乎眼神“撒娇”的顾深揽在怀里。
亲了亲大脑袋,应夭夭继续投喂。
因为喂一只狼吃东西实在没什么惊艳,于是,应夭夭喂了挺久,才喂好。
“吃好了?”应夭夭问。
顾深点了点头,满足地想要继续在应夭夭怀里窝一窝,被应夭夭推开脑袋,然后看着她把东西收拾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灰色的狼乖巧地趴在应夭夭的身上,两只爪子扒着她的脸。
应夭夭的脸被挤的有些变形,不禁瞪了瞪灰狼。
谁知,不仅没有吓到顾深,反而还被灰狼按着后脑勺狠狠舔了几口。
感觉整张脸上都是口水了。应夭夭有些恼火。
但是,又没有办法和他生气。
捏了捏顾深的脸,应夭夭把他放下来,自己端了碗筷出去。
心情愉悦,顾深真的从灰狼变成了自己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忽然又想到最近一次见到千宸时的样子,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顾深想了想,又把自己变到了十一二岁时的样子。
顾深知道,应夭夭喜欢小孩。这种样子,大概是十分适合应夭夭的喜好是。
于是,在顾深的翘首以盼中,应夭夭姗姗而迟。
不仅如此,应夭夭还带进了一只不速之客。
这事,还要追溯到午饭的时候。小姑娘似乎极其喜欢她做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夸奖,让应夭夭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在小姑娘注意不到的地方,应夭夭朝顾沧比了一个大拇指。
顾沧也笑了笑,敬了她一杯酒。
甜甜的果酒,喝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
应夭夭尤其爱喝。
饭后,小姑娘撒娇地来到应夭夭跟前,与她说话,与她玩。
应夭夭第一次见到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孩。
应夭夭只想把小姑娘拐回自己家,然后好好娇宠长大。
于是,应夭夭看着顾沧的眼神越发奇怪,顾沧也察觉到了,挑眉看向应夭夭。
鼻子秀气地拧了下,应夭夭拉着小姑娘的手,问她,“你喜欢北原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顾沧皱了眉,就是一旁的小五也皱了眉。
第188章不凶
“你喜欢北原吗?”应夭夭问。
小姑娘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用力点头,“喜欢。”
“那里那么冷。”应夭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夫人不喜欢吗?”顾淑聪明地看到她脸上浅浅蹙着的眉,问。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应夭夭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去过。据说很冷。”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消化她的这一番话。
“那夫人可以穿多一点。”
听着小姑娘的话,应夭夭有些无奈。她自然是知道要穿多点。
但是,穿多点是穿多少呢?比平常多一点呢,还是穿很厚很厚呢?
应夭夭有些茫然。
小五在一旁,有些无语又无奈。
看起来,夫人终于打算去北原了。只是,小五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顾深。
看了眼小四,小五轻声问她,“先生呢?”
小四耸了耸肩,摇摇头。
小五表示知道,只是因为事情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没有多话。
倒是,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人。小五有些在意,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人明明在看自己,但是那双眼睛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只是在看她,但是为什么看,青年却不知道的样子。
想要让他不要再看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小五被那一道视线给搅得心绪慌乱。
“夫人可以去北原走上一遭,便知道了。”
显然,顾沧也不傻,很快的,就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
应夭夭蹙眉不语,说实话,她确实真的不太想去。
但是,都已经这么说了,且她早就有心想去。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因为实在太喜欢小姑娘,应夭夭便陪着她多玩了一会儿。
“有真的白狼吗?”
听着应夭夭的话,小姑娘一脸的惊讶,一双眼睛亮而圆,像是黑珍珠。
“自然。”应夭夭笑着点头。
“那我可以看看吗?”小姑娘小脸扬起来,可可爱爱的样子。
应夭夭心动了,点了点头,在小姑娘惊喜的目光里,又摇了摇头。
“现在不可以。”应夭夭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可惜地道。
“为什么呢?”小姑娘好奇。
“因为他现在很虚弱,不能变成白狼。”应夭夭道。
“那我也想看看他。”小姑娘很激动的模样。
应夭夭想了想,又抬眼看了眼顾沧。
顾沧眉头夹着,一副不高兴又不屑的样子。
“走吧走吧。”
征得了家长的同意,应夭夭笑了笑,牵起了小姑娘的手。
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顾沧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他登上族长之位,原就是顾深的主意。但顾沧自己,又实在不懂这一做法的用意,只觉得奇怪。
因为顾沧登上族长之位的时候,顾深与他并不十分熟悉。
他此前唯一的印象便是,顾深来族里学堂考校功课,提问了几个族人。
但顾沧自认为,自己在那一群人里,并不十分出色。
于是直到现在,顾沧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入了顾深的眼,登上了这宝贵的族长之位。
只是,初时登上族长之位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有反对的不和谐声音,顾沧向来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如何地处理狼族的事务。
但是,修为这一块,顾沧已经尽全力了。但是,依然不能达到顾深的水平。甚至,在修为最强大的时候,他的毛色也只是灰白色罢了。
顾淑的话,让顾沧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顾沧看上去似乎更郁闷了。
“夫人,他真的在这里吗?”小姑娘高兴地道。
“是呢,怎么小淑不相信吗?”应夭夭笑着问她。
小姑娘摇摇头,“只是,狼族不该在把北原吗?难道他是其他族的狼?但是也不对啊,只有北原狼族的毛毛会变白。”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应夭夭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机智地加了一句,“天生的白狼不算,有病的也不算,没有灵力的也不算。”
“……”应夭夭这下没话说了。
但是,怎么和小姑娘解释这位的存在吗?
却是没等她想起来这些,小姑娘自发地想到了。
“是那位最厉害的狼王吗?威风凛凛的大狼,这么大!”
小姑娘使劲地点了点头,用手使劲地比了比。
有那么那么大。
“知道了。”应夭夭笑笑,带小姑娘走了进去。
进去时,应夭夭还小声给小姑娘介绍顾深。
“那他很凶吗?”小姑娘问。
“不凶的,很好,也很喜欢小孩。”应夭夭想着顾深平时想让她怀个孩子时的模样,真照斟酌着道。
一定是很喜欢小孩的。
所以,“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并不喜欢。
顾深看着进来的一大一小,内心暗想。
也不好躲起来了,顾深直面两人,小姑娘先看到了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胆怯地往应夭夭身后躲了躲。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凶恶,顾深想。
应夭夭这时也注意到了顾深此刻的模样,不禁有些震惊。
“怎么?变得这么小?”应夭夭诧异极了。
不是应该是小狼模样吗?怎么非但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还变小了这么多。
“只是暂时的。”顾深道。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指了指应夭夭手里的小姑娘,顾深有些不解。
“哦,”应夭夭在一阵惊讶过后,听了他的话不禁看了眼小姑娘,有些高兴地道,“她很喜欢你,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应夭夭含糊地说着,仔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错的样子。
顾深皱着眉,看着应夭夭对待小姑娘极耐心,极温柔的模样。
心下一动,顾深的目光在应夭夭因为侧着头而显得明显白皙的脖颈,眼眸深了深。
或许,他可以提出那个要求,她一定会答应自己。
顾深想着,不由看了眼小姑娘,笑了笑。
“唔。”好可怕。
小姑娘害怕地躲在了应夭夭怀里。
“夫人,我先回去了。蓝蓝一定很想我。”
顾淑此刻也想不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了,只觉得这人又凶又吓人,她才不要在这里。
“蓝蓝?”顾深听着,不禁皱眉。
这不是顾沧家的小孩吗?咦?记忆里,好像确实有人喊蓝蓝?难道是在北原的时候听到的。
顾深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舒服。
原来,用了忆梦珠,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吗?
应夭夭虽然奇怪小姑娘不在这多待一会儿,看看她想要看的顾深。但看她坚持,只好与顾深说了一声,把小姑娘抱起来,去找顾沧了。
她可不敢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乱跑,很容易丟的。
应夭夭是在花厅里遇到顾沧的,彼时人正在花厅的榻上手臂搭在眼睛上,不知道是睡是醒。
犹豫着要不要喊,榻上的人先开口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沧把手臂拿下来,侧了侧头,看向两人。
“蓝蓝!”
小姑娘像是遇到了极大的委屈一样,从应夭夭怀里下来,便欢快地冲到了顾沧怀里。
“这是?”顾沧连忙做起来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再次抬头看应夭夭的目光有些不善了起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顾沧问。
“不关夫人的事。”小姑娘懂事,虽然有些难过,还是开口解释。
“嗯。”顾沧点点头,但看向应夭夭的目光里,已然没了善意。
虽说真的可能与应夭夭无关,但是总归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与她一出出去,又怎么会不高兴地回来。
应夭夭看出那眼里的决然,耸了耸肩,没有解释。
应夭夭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便没了声音。
再一回头看,果然是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应夭夭想,大概是离开回北原了。
应夭夭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去北原的。
当到时候,再让顾深变作原形,给小姑娘看上一次吧。
不过,应夭夭想到顾深现在此刻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想笑,便笑吧。”顾深坐在床边,看着应夭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禁有些无奈。
“不行,哈哈,你做什么变成了这么小孩的样子?”应夭夭实在是不太理解。
“你不喜欢?”顾深有些窘迫,但还是硬声硬气地道。
“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应夭夭解释。
走到跟前,应夭夭挑起小小少年的下巴,触感滑嫩。
仔细地看了看顾深的眼睛眉毛和嘴巴,应夭夭呼吸缓了缓,动作也缓慢,一寸寸地在往上摩挲着。
“怎么了?”被应夭夭抬着下巴好一会儿,顾深不由得皱了眉。
连皱眉都这么好看,应夭夭想。
不过,还是……应夭夭表情苦了苦。
顾深立马发觉了,不高兴地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十分不高兴了。
“嗯……”应夭夭亲了亲小少年的脸颊,把小少年搂在怀里,像是搂了个孩子一样。
“我有种,自己在和一个孩子谈感情的感觉。而且,这个孩子还是我的丈夫,有没有很奇怪?”
应夭夭捏了捏顾深的脸,一脸纠结。
顾深黑了脸,扭过头不想理她。
“哦,对了,我要去北原。”
看着顾深固执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应夭夭轻描淡写地道。
这句话一出,应夭夭喜人地看到顾深猛然转过身,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准备去哪儿?”
可可爱爱,应夭夭想。连声音,也是那么可爱。
“我去北原。”应夭夭重复。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顾深还是有些不相信。
应夭夭无奈,“确定以及肯定。还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次,换顾深高兴地不得了。
看着应夭夭,顾深果然认真地想了想,“我想,你不会愿意去的。”
“那你可是想错了。”应夭夭挑了挑眉梢,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想去北原?”顾深任由应夭夭抱着,把下巴搁在应夭夭的肩膀上,不解。
“想去就去了,你这么问,才是奇怪。”
应夭夭感觉到,自己没有被好好信任。
“没有不相信你。”顾深像是知道她怎么想的一般,喃喃。
“我好喜欢你。”顾深声音轻轻的,落在应夭夭耳旁。
随即,应夭夭的耳朵被轻轻咬了口,不疼,麻麻痒痒的。
温软的花瓣落下来,轻轻啄着,直到那耳朵整个变红,直到那红意蔓延到脸侧。
“我喜欢你。”
顾深又喃喃,亲了亲,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脖子。
应夭夭有些敏感地动了动身子,想要推开顾深。但又侧眸看到他有些疲惫的样子,心疼地停住了动作。
“没事吧?”应夭夭关切地问。
“没有。”顾深摇摇头,沉默了。
只是应夭夭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撒在耳朵上,一下一下的。
并不很烫,存在感却也是足足的,让人不能忽视。
很暖。
应夭夭想。
但是,又有些扰人。
比如,她现在心情就很不平静,应夭夭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种很感动的情绪。
就像是,四处闲逛,兜兜转转,还是在哪里碰到了对的人。然后,拥抱在一起,像是赴着一场约定。
“对了,你这种样子,大概会持续多久?”应夭夭可不想一直待在面对着个小孩模样的丈夫。
这样,在外面遇到人的时候,可怎么说呢?
尤其,她还要去北原,还想早点去,趁着天气还没有很冷的时候。
显然,应夭夭忽视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便是北原的天气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冰冷的。
也因此,常年冰雪。也因此,北原的冰雪融化了一些是多么的可怕。
“大概,很快吧。”顾深有些不确定地道。
虽然他知道有这种术法,但是也仅是知道操作步骤和可能有的结果。至于打断这种术法会发生什么,他确实不太清楚。
也可能,是对自己太过的自信,不相信会出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
“那这些天我出去,你就暂时当我的乖宝宝吧。”应夭夭状似斟酌了一下的模样,捏了捏他的鼻子,笑嘻嘻地道。
顾深沉默地看了应夭夭一眼,不语。
生气了?应夭夭捏了捏那柔软的面颊,亲了亲。
“不生气?若是你想,我也可以变小,然后……”
应夭夭用一种“你懂的”的目光看了顾深一眼,眨了眨眼睛。
第189章喜欢一点
顾深定定地看了应夭夭两眼,默默地吐了一句。
“龌龊”。
“该是你龌龊才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扮作你的女儿,让你先过一把瘾。”应夭夭把小顾深推到床上,亲了亲他的额头,自己也躺下来。
把被子好好盖上,应夭夭把额头抵在顾深肩膀上,“不是说,想要个小女儿吗?”
“到底是想到哪里了?啧。”应夭夭撑起身子,摸了摸小顾深的头发。
“说,方才想什么了?”
小顾深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不理她。
“说嘛,到底想什么了?”
顾深越是不说,应夭夭便越是想要知道。闹顾深到最后,应夭夭嗓子有些干干的。
“不说就算了。”应夭夭嫌弃地皱了皱眉。
背对着应夭夭的顾深,感受着身后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心情好了些,耳畔却是有些红红的。
想到了什么,无非是床上的事情罢了。
这么污秽的话,顾深不会说出来脏了应夭夭耳朵的。
不过,该问的话他还是要问的。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要个女儿?”顾深缩小了一些的手揽在应夭夭腰间,把脸埋在她背后。
“我何必与你说谎。”应夭夭没动,有些不高兴地回他。
“抱歉。”顾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些愉快。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顾深问。
“这个,看看皇宫里的情况再吧。”应夭夭回道。
顾深点点头,更紧地拥住了她。
应夭夭被这么抱着,有一些不自在。背后的人小小的,感觉还没有自己高。
“你现在好小。”应夭夭忽然开口道。
声音落在顾深耳朵里,让他额角的青筋不由欢快地跳了两跳。
应夭夭想了想,把顾深勉强揽在自己腰间扣紧的手松了松,“你松开一下。”
顾深不知她要做什么,依言松了松。
却只见应夭夭翻了个身,看他一眼,然后自然地把他揽在身前。
……
顾深感觉有一点点窒息。
身前的绵软就在自己咫尺的地方,偏偏这人不安分,动了一下不成,抱着他的手还紧了紧。
于是,顾深感受着应夭夭仿佛对待孩子一样的关心和亲近,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并不是她真的孩子,应夭夭和自己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心头燥热,但此刻灵力有些匮乏的他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顾深不由暗想,是不是磨磨没有操作好,有了失误,这才导致这样想结果。
若是磨磨知道他这般误会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忆梦珠的使用说明册子甩在他脸上的。
左右年寿将至,不如让自己畅快一把。依着两人的交情,也不至于有什么。
“夭夭。”
心头的燥热越来越盛,顾深略显稚嫩的脸也仿佛被蒸的红了许多。
“夭夭。”
声音喑哑而稚嫩,应夭夭听着有些不自在。
睁开眼睛,应夭夭问,“做什么?”
“你能不能,松手,我们隔点距离?”小顾深眼中带着些湿意,应夭夭感觉心脏跳的快了许多。
只是个小孩子,应夭夭安慰自己。
“你嫌弃我?”不过,顾深这是说的什么话?应夭夭有些气恼。
“没有,只是有些热。”顾深摇头,感觉自己某处有些躁动。
“热吗?那我给你散散热。”
应夭夭说着,顾深以为她要听了自己的建议松开他,却只见应夭夭又抱住他。
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顾深只觉得触手生凉。
“你没事吧?”顾深担忧。
应夭夭浅浅的笑声落在他耳畔,带着些鼻音。
“傻,我本来就是树。树本身,便是凉的。”
顾深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被应夭夭抱着。
“要女儿这件事,要和小凉说一下吗?”
应夭夭忽然想到这茬,不禁去问。
想来,顾凉和顾深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所以,他应该会了解一些吧。
“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会比较好。”
顾深回她。
只是,应夭夭听着那略显稚嫩的声音说出如此严肃的话,不禁有些好笑。
“那等他回来之后,你告诉他。”应夭夭在顾深耳畔道。
应夭夭有些担心,顾凉会因为是她说,而产生什么抵触心理。
“或许,你告诉他,他会更好接受。”顾深似是懂得应夭夭在想些什么,在她耳旁道。
声音里带着些安慰,应夭夭点点头,似是懂了。
也许,自己告诉他,会更方便一点儿。
应夭夭也没仔细注意顾深和顾凉两人相处时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见过的几次,两人站在一起,气氛有些严肃。
所以,还是自己说吧。
而被他们谈论到的顾凉,此时正化了原形,又缩小缩小再缩小,在一清秀佳人怀里打呼噜。
花苓看着怀里的小狗,心里暖乎乎的。
这只小狗是在她去秦家的路上遇到的,小家伙小小的一只,缩在一棵树下,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让人喜欢极了。
只是,花苓看着小狗的尾巴,感觉有些粗,还有些长,与一般的小狗不同。
其实,花苓也有想过这可能不是狗,或许是只小狼。但是,花苓太喜欢它了,小家伙又乖又可爱,让她在即使怀疑可能是狼的情况下,也愿意养着它。
“嗷。”
瞧,小家伙还不会叫。花苓想,抚摸在小家伙身上的动作更轻了。
花苓想,这是自己唯一养过的小动物,一定要养好它。
只是,花苓发现,小家伙似乎不太喜欢动弹,看上去懒洋洋的。
花苓虽是大夫,却也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对兽医一道也有所研究。因此,她在仔细查看过小家伙一番,身体没有问题。
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花苓揉捏着小家伙的动作顿了顿,有些疑惑。
“看你这么白净,不如就叫小白吧。”花苓眼神柔了柔,语气也轻轻柔柔的。
顾凉抬起头,眼睛明亮地看着她。
花苓从里面看到了一片濡慕之情(大雾)。
顾凉感觉到落在脑袋上的抚摸渐停,不由拱了拱花苓的手,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噜”声。
“真是娇气呢!花苓,你做什么要养这么一只脏兮兮的小东西?”
花蔷走进来,一眼便看到这里,不由有些奇怪地问。
花蔷知道,花苓喜欢干净。所以,对她养了一只小动物的事情有些接受不能。
“很干净的,方才洗了澡。”花苓笑着解释,与花蔷认真道。
“小家伙们都是很有灵性的,你这样说它,小心它不喜欢你。”说着,花苓摸了摸怀里的狗头,笑得更暖了。
“哎!”花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但是,它不会下到地上走吗?踩到地上,岂不是又要脏了?”花蔷说着,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
“这倒是。不过,它从被我抱回来,便没有下到地上了。”花苓解释。
“……”花蔷简直是震惊的,“所以,花苓你方才就这么抱着它这么久?”
看着花苓点头,花蔷只觉得这世界变了。
“不做其他事情吗?”花蔷睁大了眼睛。
“没事,有它们呢?”说着,花苓指了指桌下。
花蔷看过去,只见那桌子下面,一个个的绿色小妖仿佛失去生命般躺着,看上去略显诡异。
“你杀了它们?”花蔷不由好奇加震惊。
想来,他们这些花妖里,只有花苓心肠最软。
所以,有什么事了,都喜欢找花苓。
花苓摇头,“只是些傀儡罢了。”
“没听说过。”花蔷摇头。
花苓无奈,“教过的,只是那些课你都睡过去了。”
“是吗?”花蔷支了支下巴,转了转眼睛。
原来,他们也是妖。
窝在花苓怀里的顾凉一惊,随即是满心的欢喜。
太好了。
这样,自己若是能把花苓追成妻子,那未来他们便可以真正地长相厮守了。
“你这是去哪回来的?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花苓看着花蔷,忽而问道。
直问的花蔷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啦,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花蔷道。
“看上去像是为情所困。”花苓一针见血。
“怎么看出来的?”花蔷惊讶地张大嘴巴。
“看着就很像。”花苓一脸笑意地抚摸着怀里小家伙些皮毛,笑得轻松。
“是吗?”花蔷有些震惊。
“若是你愿意,可以与我讲讲。”花苓似乎全身心扑在小狗身上,又从中抽了空一样看了眼花蔷。
花蔷很想喝点清心的薄荷茶,或者是菊花茶。
镇定镇定,不能和一只狗崽子计较。她是一只大度的花妖。
这么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花蔷这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想好要告诉我了吗?”花苓没看她地问。
花蔷只有些不高兴,花苓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心事。
幸好,花苓是世上唯一不会伤害她的人。
所以,说说就说说吧。
花蔷想着左右自己说的人花苓也不认识,就直接说了自己产生好感的人的名字。
“哪个言?”听到她说,花苓不禁问了一句。
“语言的言。”花蔷道。
“萧言,不错,名字挺好的。”花苓评价。
把脸捧在手掌上,花蔷与花苓讲着自己与萧言乌龙的相遇,以及之后偶然的遇到。之后,是她特意的在意,特意的去观察。
然后,有了那次意外。
说着,花蔷的脸越来越红,像是映了彩霞的粉蔷薇。
眼睛余光扫到花苓怀里的白团子,花蔷耳朵红红地嘟囔,“花苓,你把这只抱到外面好不好?我说这话,不能让外人听到。”
听着花蔷无理取闹的话,花苓也不恼,只是好言好语地解释,“这是一只狗狗,不是人。”
顾凉心里的邪恶小人重复:她说你不是人。
另一边,善良的小人笑得花一样灿烂温和,我本来就是一只狼妖,本就不是人。
眼睛猛然睁开,顾凉定定地看着花苓,目光锁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真想,咬上一口,看看那触感,是不是如看起来那般滑腻温软。
但是,他是一只克制的狼。
顾凉和自己说。
“那它是公的,还是母的?”花蔷似是太过害羞窘迫,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顾凉真想把萧言调走,让这人再也看不到他。
居然,说出如此不敬的话。
但显然,花苓被花蔷的话挑起了兴趣,把小奶狗抱了起来。
顾凉:(╬ ̄皿 ̄)
紧紧地夹着尾巴,两个后退也夹在一起,顾凉湿漉漉着一双眼睛,像是哀求。
很可惜,花苓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感叹了一句“好可爱”,花苓便继续动作,微勾了勾它的尾巴,没有拉动。
因为,花苓怕伤到它。
“花苓,我也来看看。”说着,花蔷便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是那张脸,依然红的厉害。
显然,虽然那么说,但花蔷显然没有把小狗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只狗罢了。花蔷想着。
听了花蔷话的顾凉,只觉得愤怒无比。给自己未来的妻子看就算了,还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简直是放肆。
是的,在顾凉心里,花苓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娶进门罢了。
若是顾凉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想给他个妹妹的话,大概要气疯了。
飞快地分了下后腿子,顾凉一副恼怒的模样看花苓。
“咳。”
看明白了小狗的愤怒,花苓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把小家伙更好地在怀里抱着,挡住花蔷的视线。
“我不能看吗?”花蔷不解。
“不过是只狗罢了。”
花苓坚定地摇摇头,她不想小家伙再不开心了。
“好吧。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看,又不是没看过。”
“……”花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它是公的,还是母的?”花蔷一副我不在意的样子,但花苓却看出她很在意的意思。
纠结了一下,花苓还是如实地回答,“公的。”
嗯……亲耳听到准妻子说自己“公的”的顾凉,感觉略奇怪。
“哦,好吧,虽然有些介意。不过,毕竟是花苓你养的,我还是要给你个面子,不赶它出去了。”
“嗯嗯,好。”花苓点点头,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啧。”花蔷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在纠结什么?”
“我就在想啊,他到底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儿。”
第190章粉蔷薇
“他真正知道你是谁吗?”花苓问。
“嘶。”花蔷忧郁地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模样。
“好像不知道。”声音带着些垂头丧气,忧伤无比。
“……”花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所以,你是让一个不认识你的人,占了你的清白。还,很喜欢那个人?”
花苓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难道他会不喜欢我吗?”花蔷自负地挺起胸脯。
花苓无话可说。
但是,该交代的话还是要说的。
“你去把这些告诉他吧,至少。不然,你岂不是白白被他糟蹋了。最重要的是,你心里也有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花苓无奈地摸着怀里小家伙的耳朵,劝道。
“不要。”花蔷摇摇头,“万一他不喜欢我呢?那怎么办?”
看着花蔷可怜兮兮的模样,花苓有些无奈。
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人一定会喜欢自己,现在便怂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可以先查一下他的背景。比如,他有没有已经婚配,有没有已经有了家室之类……”花蔷掰着手指头想着,眼中带着难言的欢喜。
顾凉:他没有婚配,我知道。
能找到心意的人,花苓打心底里为她高兴。但是,看她为了喜欢一个人,姿态这么低,不禁又有些心疼。
“那他若是依然婚配,已然有妻有子了呢?”花苓不得不问。
“不会的,他一直是一个人。”花蔷摇头。
“那可不一定。”花苓摇头,“或许,他的这些家人只是不在他身边罢了。你看过那么多话本子,也看过那么多,怎么能相信这些呢?”
顾凉:没想到你居然会相信话本子里的?
想着,顾凉不禁抬了抬脑袋。
“怎么了?”察觉到怀里小东西的动作,花苓不由疑问。
“你问它吗?它又不会说话,还听不懂你的话,何必对牛弹琴呢?”花蔷看着小白狗一脸惬意窝在花苓怀里的模样,不禁有些气不过。
顾凉:我原本想要帮你一把的。哼!你这一番话,让我完全断了这个念想。
“你不要这么说,虽说小白可能不懂,但是,它一定知道我对它的好。”花苓说着,仔细地理了理顾凉有些凌乱的毛毛。
“是是是,你对它最好,它合该该喜欢你。”花蔷点点头。
站起身来,花蔷想到自己前几日从长街酒楼拿来的一瓶花酿,不禁去拿了出来。
“大白天喝酒,还想要睡过去?”花苓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手依旧落在小白身上。
花苓实在太喜欢这小东西了。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听话的小狗崽。
花苓之前所见到的,无不是一些喜欢“哼哼唧唧”的小东西,还喜欢亲人舔人,让人有些不自在,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幸好,小家伙没有那么粘人。花苓想。
若是那样,自己该不喜欢它了。
花苓素来喜欢安静,喜欢听话乖巧的。这次,也是巧了。
“所以,你相信他,对吧?”花苓又问。
花蔷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开心的样子。
“好吧。”花苓点了点头,“那你还是本人问问吧。或者,需要我帮忙吗?帮你问一问?”
花苓询问关心的语气让花蔷心里暖暖的,不过,“不用了,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花苓点点头,不再说了。
只是,“你要不要出去喝酒。屋里酒气太重,对小白的身体不好。”
“……姐姐,你真的没得救了。”花蔷摇了摇头,出了房门。
来到屋外的葡萄藤架下,花蔷坐在长榻上,闭了闭眼睛,这才拍掉了上面的泥封,喝了口酒。
想到那日第一次看到萧言,花蔷不禁笑了笑。
明明是那么乌龙的相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陷进去。
常听说,喜欢这种东西,一向是不讲道理的。初时不懂,现在却是领略到了。
颇让人感觉到头疼呢。
也不知,那人到底有没有妻儿。花蔷有些不想去查,怕查出来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这些事情,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望着葡萄架上青翠的叶子,花蔷躺了下来。
粉色的裙摆曳地,随着轻风微微拂动。
有“莎莎”的树叶摩挲声,花蔷听着那轻微的声音,不由闭上了眼睛。
心里微热,蔓延的红从两颊晕染开去,像是胭脂抹开,一点点均匀。
而院落里围墙上的粉色蔷薇,在不是开放季节的时刻,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一朵一朵地次序绽放。
似乎很慢,其实也只是在一瞬间。那墙上,便开了一满墙的花。
遍寻主子不着的萧言恰好经过此处,看着那看起来纯净的粉色一片片蔓延,竟然从中看出了些妖娆。
一只蔷薇花妖吗?萧言抿了抿唇,不语。
正要离开,靠近墙壁的脸颊被什么碰了一下。
原来,是一朵开在蔓延下来的叶梢顶端的蔷薇花苞。
萧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怔愣。
很快的,那花苞便紧挨着他的侧脸,慢慢地绽放开来,开到极其妍丽,开得像是在招惹什么。
不知为何,萧言觉得这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甚至,这有种这花就是为自己开的一样的神秘想法。
萧言愣了一下,为自己奇怪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要找到顾凉的念头很快占据了上风。
正要抬脚离开,萧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脚步有些难以动弹。
是那些开满了粉色蔷薇的蔷薇藤蔓,像是挽留亲人一样,牢牢地把他牵着。
萧言:想要离开,但是又不舍的伤它们。
“喂,你是谁?”
正这时,有好听的声音从一侧的传过来,萧言转过头去看。
是一位很好看的小姐,萧言有些被姑娘脸上的粉霞给吸引到,只觉得很可爱。
“姑娘你是?”
其实,萧言已经猜到了,看这满藤的蔷薇,和这姑娘毫不吃惊的模样。
想必,这位就是蔷薇花妖了。
不过,倒是挺有几分姿色。
“你先说。”
虽是喝了一点酒,花蔷还是有被影响到了一些,说话便不是很客气。
“在下萧言。”萧言眼角带了笑意,自我介绍道。
“嗯,萧言,我喜欢的人。我知道他。”
显然此刻,花蔷的脑子有一丢丢的短路,让她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还是在陌生人面前。
是的,喝醉酒的花蔷竟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人。只是,随着她这一句话出,她好像慢慢知道了自己喜欢萧言这件事。
“原来,是萧言。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花蔷来到萧言跟前,依然用着藤蔓束着萧言,眼含迷离的模样仔细地看他。
“原来,你是这个样子。”花蔷声音带着些赞叹。
紧接着,是花蔷的手来到萧言的跟前,落在他的身上,唇上和脸上。
柔嫩而带着淡淡蔷薇花香,让萧言有些心神意动。
只是,这味道十分的熟悉,不禁让萧言在记忆里搜寻起来……
不过,他见过这个人吗?萧言好奇。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醉酒了的花蔷感官依然敏锐,很快地发现了萧言的不妥之处。
这眼神,太陌生了。
而那双眼睛里,也只有被吸引,而没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难道不是他?
花蔷疑惑,但这人自己一定不能放手。即使是醉酒里,花蔷依然隐隐有些感觉,这人自己一定要紧紧拉在自己手里。
紧紧的,不放松。
“别走。”花蔷说着,把自己慢慢送进萧言怀里。
尽管他可能不记得自己,但她只要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可以了。
所以,要先吃掉为好。
想着,花蔷也这般做了。
尖尖的指甲轻轻划破眼前人的脖间皮肤,殷红的血流出来,被花蔷轻轻舔走。
明明该反抗的,但萧言却有些舍不得。
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重要。
————
所以,萧言就那么站着,任由眼前的人咬破自己的脖子,把血舔干净。
温热的触感,带着股灼热的气息。像是某个醉酒的晚上,那种炽热的感觉。
萧言回想起某个醉酒的晚上,不由有些意外。
难道,是眼前的人?
但是,为什么之后没有再见到她。做了那种事后,不是该难受地起不来吗?
这个,还是萧言从其他人那里得知的。
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眼睛上,让萧言有些不能分出心思想其他的。
不过,萧言四下看了看,有些庆幸自己把他们两个所处的空间给用结界给挡住了。不然,他们现在这般样子,实在是有失风化。
伸手握住某只乱摸乱碰的手,萧言伸手把人腰肢一揽,揽在怀里。
把人抱起来,萧言看着某人醉眼迷离的样子,不由有种奇怪的心情在心头激荡。
但是,当务之急,是把这人送回家。
哪怕是只小花妖,也该有家的。萧言想把怀里的姑娘送到家里,然后再从长计议。
若是自己曾醉后失礼的对象,真的是这位,自己也确实该负起责任来。
萧言想着,已经扣响了大门。
花苓有些纳闷,不是在喝酒吗?怎么会有敲门声。
难道是出去了回来?还是有人来了?
这里不常有人来,所以花苓更倾向于花蔷出去又回来。
花蔷每次出去回来,总是会先敲了门再进来,花苓说了几次也没有见她改,便索性不改了。
终于是依依不舍地把小白放在自己的坐椅上,花苓站起身出去。
看到被抱在男人怀里的花蔷,花苓愣了愣。
“这是,怎么了?”花苓走到跟前,看了看花蔷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她喝醉了,被我撞上,就先送回来。喝醉了在外面不安全。”萧言道。
花苓很快从这句话里提取出两个信息。
一是花蔷撞上了人家,估计还做了一些其他醉酒之人会做的事情。
花苓的目光从男人有些凌乱的衣襟得出结论。
至于另一点呢,则是这男的可能对花蔷有意思,人品也有保证,不会趁人之危。
当然,这个可能是装的。
花苓道谢了一番,让人把花蔷抱到花蔷的房间,把人放放好,让人睡下。
请人在桌前坐下来,花苓用上好的普洱茶招待着客人。
“谢谢,我很喜欢这种茶。”萧言端起茶盏,闻着茶香,有些惬意地道。
“客气了,还是我要感谢您才是。”花苓连忙摆手。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啊?”花苓问。
“嗯?”萧言还在想着该如何有更多的联系,好让自己有机会把那件事确定一下。
看着花苓有些疑惑的目光,不禁有些怔愣。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花苓了解地点点头,又微笑着问了一遍。
“萧言,言语的言。”萧言连忙道。
颇有些尴尬,萧言歉然地笑了笑,却只见对面的人表情僵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吃惊的样子。
“是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萧言问。
“没有没有。”花苓连忙摇头。
“只是,有些太巧合了。我有以为好友,也是这个名字。”花苓迎着萧言疑惑的目光,解释道。
点点头,萧言了然点头。
“那姑娘呢?”萧言温和地问道。
“在下花苓,茯苓的苓。”
“花苓姑娘。”萧言微颔了颔首,微笑。
没有待多久,萧言便出来了。
只是,临走前的一瞥让他有些惊魂未定。
那个是顾凉吗?是自己时而冷酷无情时而笑容满面眼神冰冷的少爷吗?
怎么就,变成了一只小奶狗了呢?
不过,萧言还是倾向于自己是看错了。
毕竟,他家主子那么的威武霸气,让人心神肝颤。
萧言打算,找个时间再来一次,好好注意一下那只。
萧言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萧言很担心,若是真是顾凉,他在花苓家待着的真正意图。
若是目标为花苓,似乎情况不大好。萧言只希望,少爷的目标不要是花蔷。
但若是花苓,似乎也有些奇怪。看那两人,应该是姐妹。到那时,他和花蔷在一起,顾凉和花苓在一起,自己要称呼主子什么呢?
难道真要称“姐夫”?
萧言实在是有些不懂了。
随着萧言的步子渐渐走远,而花苓家围墙上的粉色蔷薇不禁一点点显露出来。
很快,就会有很多人看到。
第191章情之一字
夜凉如水,应夭夭和顾凉相约去皇宫看看。
若是没有问题,他们便要去北原了。
这件事,应夭夭打算与顾凉也说一下。若是可以的话,应夭夭希望他们能一起回北原。
那里,是顾深的家。她已经逃避了很多次,是时候该去了。
夜色渐深,皇宫里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皎洁的月光打在琉璃瓦上,像是蒙上一层冰霜的质感。
“你现在这样,没有问题吗?”某处荒废的宫苑里,应夭夭滞留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去看顾深。
“没事的。”顾深摇头。
应夭夭看着依旧是少年模样的顾深,感觉依然有些稀奇。
“好奇怪。”应夭夭道。
“奇怪什么?”顾深靠在深红的廊柱下,映了一泓月光的眼睛有些格外的好看。
应夭夭发现,顾深的眼睛在少年时,似乎更大一点儿。看着,也有种少年气,很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奇怪,你这样也这么好看。”应夭夭拉着顾深的一只手,从下往上地去看他。
顾深笑了笑,似是有些无奈。
“走吗?现在。”顾深问。
“走。”应夭夭点头,拉着顾深循着熟悉的路走过去。
保持着隐身,其实应夭夭私自也来过一两次。
一次是为看萧琅和花木梓,一次是看来这宫里看花开。
走过这么两次,路倒是记得差不多。
其实此事已经交由月老那边负责了,应夭夭只是有些好奇,才过来的。
自那次雪梅仙子回仙界后,月老便特意找了应夭夭一次。
念在雪梅仙子执意要下界与北辰仙君的这一世扯上关系,加之百花仙子的求情,最后还是仙母出面,让司命又给那司命簿上添了几笔。
让应夭夭觉得神奇的是,这雪梅仙子,最后还是成功地于某一日化作普通人下了界,成功在皇帝面前出现了一次。
然后,摇身一变成为宫中的雪妃。
雪妃。
应夭夭只庆幸,不是雪梅妃。
只感叹有权果然好,谈个感情也能抄近道,走捷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皇上似乎对这位雪妃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目前情况便是,雪妃虽然已经在皇帝身边了。
但是呢,皇帝对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是说,即使雪梅仙子下了界,对当前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推动。
应夭夭想及某次见到雪梅仙子时的模样,不由感到了前途艰辛。
应夭夭也从月老那里听说,雪梅仙子现在的身份虽然是皇帝的身边人。但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皇后没了后是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的情况。
而现在呢,雪妃是完全照着自己之前是花木梓的样子做的,气质出尘而姿容绝美。
可惜啊……
应夭夭想到她所遭遇的,不禁有些好笑。
摇摇头,应夭夭唇边带着丝奇异的笑。
“在高兴什么?”顾深凝声成线,直接在她耳朵里面发声。
原因,自然是因为少年时的声音太过稚嫩了。
虽然,应夭夭很喜欢。但顾深也只在高兴的声音说两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安安静静的。
“没高兴什么。”应夭夭摇头。
“但我看你很高兴的样子。”顾深道。
应夭夭弯了弯眼睛,“也许是你看错了。”
顾深看了她两眼,不说话。显然,是不想与她说话拉低自己的智商。
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深用自己已然有了成年手掌大小相差无多的手,反握住了应夭夭的手。
“事情结束,我们便赶快回去吧。很晚了。”顾深道。
应夭夭点点头,不过,“还没开始,便想着结束的事情吗?”
顾深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拉着她往前走。
青色莲纹的石板被踩在脚下,发出些许的声响。
“不过,我们今日过来,我也只是确认一件事情而已。”随语地点点头,应夭夭不想与顾深意见相左。
顾深了解地点头,披散的头发用了一条灰色发带系着。走动间,发丝卷着发带拂动,让应夭夭的眼睛不自觉得停留在上面。
“对了,有件事好奇很久了。”应夭夭盯着那条发带发问。
顾深沉默着,像是在等待她的继续。
应夭夭继续了。
“是自己买的?”应夭夭问,“看你经常在用。看上去,很古旧的样子。”
应夭夭又凑近去看,“嗯……看上去还有些磨损了的样子。”
好节省。应夭夭想。
“能告诉我它的来历吗?”应夭夭有些好奇勃勃地去问。
顾深沉默了许久,应夭夭以为他不会再回了。
“我……”
应夭夭看着顾深不开口,忽然非常的好奇好奇,又有些不想知道,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
万一,自己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岂不是让自己更难受吗?
不过,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来的这个道理,应夭夭也是懂的。
所以……
“你能不能装作没听到?”应夭夭在夜色里朝顾深眨了眨眼睛,还特意挑着面对月亮的最好位置,让那清清亮亮的月光就那么映在眼睛里。
本就好看多了眼睛加了月光的加持,那眸色便更美了。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妻子吗?”应夭夭委委屈屈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顾深的眼睛也有些湿漉漉的。
顾深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不觉得讨厌,却只觉得高兴无比。
任是哪一位喜欢妻子的男子,对于妻子的偶尔小撒娇也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所以,他才为她来到这里,甘受重新再来一次的辛苦。
“能告诉我吗?”应夭夭又问。
像是叽叽喳喳的麻雀。
顾深没有觉得不好,只觉得欢喜无比。
“自然,本就与你有关。”顾深道。
与我有关?应夭夭有些奇怪。所以,是与曾经的自己有关吧。
毕竟,自己现在没有竹之前的回忆。
“这个,本就是你亲手做的,送给我的。”顾深颇有些深情地陈述,眼中带着继续要腻毙的温柔。
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应夭夭带着顾深来到了雪妃所在的宫殿。
来之前,应夭夭已经做好了被主人家赶走的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没被赶走。
“仙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清寂的月光下,粉色的床帐垂下,映出里面的美人影。
应夭夭没让顾深进来,自己走进殿里,来到床前。
“雪梅仙子。”
应夭夭施礼道。是的,雪梅仙子下了界,依然带着自己的所有记忆。
“仙子有什么事呢?”
应夭夭抬眸,看到里面的人换了姿势,单膝抬起,手臂支在上面,长长的发丝垂落,遮盖了半个身子。
真美,应夭夭想。
“雪梅仙子是不欢迎我吗?”
“何出此言?”声音冰而甜,尾音上扬,带着浓浓的好奇。
“我带了诚意过来,雪梅仙子竟连一面也不肯见我,岂不是不欢迎?”应夭夭说着,来回踱了两步。
她虽然在这次任务里没有把花木梓救回来,但是她也算是做到了自己能做的。
至于现在,应夭夭只想帮雪梅仙子一把,然后自己赶快离开这里。
“你要怎么帮我?”
—————
里面的人像是转过头来问她,应夭夭沉默着不语。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还是掀开了帘帐,把垂坠的帘帐挂在金色的帘钩上。
应夭夭目光落在床帐一角的精致熏球,直到里面的人踩了鞋子走到她面前。
香风拂面,应夭夭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便是很美。
面前的女子只着单薄的白色抹胸长裙,裙摆曳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窈窕的身材。
视线往上,散下来的头发被轻轻挽起,留下一绺垂在颈侧。
肤如凝脂,眼如明珠。
“坐吧。”
女子走在前面,给应夭夭看了座。
两人坐下,互相看了对方两眼。
应夭夭方才开口,“他不喜欢你?”
“啧。”
像是受伤于她的直白,女子面容闪过丝忧郁,手边的酒被如玉的指尖拿起,喝了一大口。
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宫里格外的清晰,应夭夭看着那滑嫩如雪的脖颈,很是好奇。
这么美的人,竟然会有人不喜欢。
“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应夭夭摇头,又看向她,“你很美。”
“谢谢,你也是。”
看起来很不走心的回答,应夭夭撇了撇嘴,没说话了。
“说吧,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女子终于把壶里的酒喝掉,倒了倒,“没了。”
应夭夭为之侧目,这么能喝吗?以凡人之躯?
应夭夭不太清楚,只以为在人界,男子能喝许多酒,女子却大多不可以。
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我来,帮你。”应夭夭笑了笑,回答。
“据传闻,雪妃娘娘不是很受宠。”应夭夭垂眸道。
“连你也知道了。”像是叹息,女子有些微醺的眼睛带着迷离。
“我已经尽力了。”女子手在桌面上轻轻拍了两下,没有一点声音。
“那娘娘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方法?”应夭夭试探着建议。
“嗯?换一种?”像是来了兴趣,女子抬眸看她,应夭夭有些欢喜那双眼睛。
美而清,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当然,她是不会心动的,只是纯粹的欣赏。相比眼前人,应夭夭更喜欢顾深的眼睛。
“换一种。”应夭夭信口说道。
既然呢,按照自己原来的性情,不能吸引到皇帝。
那不如换一种。
花木梓安静文雅,那我们就活泼爱动一下。花木梓喜欢诗书字画,那我们便喜欢武剑……
总之,要与之前的花木梓有些不同。
“那,如果他喜欢上我,不就是移情别恋了吗?”雪妃听起来有些不赞同的样子,眉头微微颦起。
“那你与之前一样,她若是喜欢了你,难道不算是移情别恋了吗?”
应夭夭反问。
“好像,也是。”雪妃点点头,只是眼中依然带着忧色。
“你这一下界,不就是为了和他相守,让他喜欢你吗?不过是换了个性子,难道就不是你了吗?”
雪妃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嗯,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剩下的,你便自己想想吧。”应夭夭见此,这才笑了笑。
“你要去哪里吗?”安静许久,雪妃问她,声音懒懒的。
“你怎么知道?”应夭夭有些奇怪。回顾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也没有说到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你表现得太表现了。”雪妃道。
“像是要把该说的话都与我说一通才好,看上去竟是要与我诀别一样,不就是要离开吗?”雪妃笑了笑,看着应夭夭的眼睛带了戏谑。
“是吗?”应夭夭也轻笑,“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雪妃点了点头,纤白而单薄的眼皮垂下,嘴角低垂。
看上去依然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应夭夭摇摇头,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余的,还要她自己走。
将要离开时,雪妃忽然喊住她。
“嗯?”
“话说,我们也就几面之缘吧?你怎么看起来,和我很熟一样,那么关心我?传说中的,自来熟吗?”
略显刻薄的话被她有些微哑的声音说出来,不显尖刻,只觉得好玩,且带着些善意。
应夭夭脸红了红,丢下一句“走了”,便离开了。
宫苑深深,雪妃的听雪阁掩在其中,只是小小的一处。
与顾深在高空眺望,应夭夭趴在白白胖胖的云朵上,有些无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生者可以生,死者可以活。”
顾深坐在她身旁,听着她念着念着,闭上了眼睛。
“顾深。”
正在沉思,应夭夭忽然唤他。
“嗯?”眼睛睁开去看她,顾深干脆压在了应夭夭身上。
“你,好像变轻了。”应夭夭一脸贼兮兮地笑。
顾深眼眸动了动,心下无奈,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蠢。”
“不蠢。”应夭夭不应,笑眼迷离地去扯他的脸。
皱了皱眉,顾深轻轻嗅了嗅,果然在她身上闻到了些酒味。
居然喝醉了吗?看着触手绵软的云朵,居然还记得如何乘云。
捏了捏应夭夭的唇,顾深闭上眼睛,“睡一会吧。”
睡醒了,就到地方了。
睡醒了,自己也该变回之前的模样了。顾深弯了弯眼眸,闭上眼睛。
第192章无知无觉
顾凉是在半夜被顾深捞起来的。
彼时,他正在花苓的被子旁边睡得舒坦。
得以在被子上睡着,也是顾深凭借自己的嘤嘤嘤嘤求来的。
“花苓,你这是捡回来一只怎样的宝贝,还嘤嘤嘤……”
花蔷心情不好,嘴上更是尖刻。
顾凉在花苓面前“嘤嘤嘤”,一个劲地“哼哼唧唧”,只求能够上床一睡。
花苓自然是求之不得。在她眼里,小家伙挺可爱,洗了澡也干净。因此,花苓并不接花蔷的话茬。
更何况,花苓早就想养一只这样的毛茸茸给自己暖床了。
刚刚好天气转凉,小家伙便刚刚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花苓觉得,这是缘分。
花蔷只觉得,这是孽缘。
花苓不与她一般计较。
顾凉用移形术把人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是有些震惊的。
多少年了,又一次见到顾凉的本体状态。尽管,顾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怎么?害羞吗?”顾深戏谑地看他,看着顾凉闭上眼睛,沉默地屏了屏呼吸。
“这是哪里?”顾凉睁开眼睛四下看看,却是很快沉默了。
“我们要去哪儿?”顾凉问。
垂眸,顾凉发现了在顾深身侧趴着睡觉的应夭夭,皱起了眉头。
“母亲也在?你对她做了什么?”顾凉质问顾深道。
“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顾深摊了摊手,不去看他,只是很温柔地把应夭夭翻了个身,让人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若不是你的缘故,母亲怎么会愿意去北原?”顾凉言之凿凿的样子。
同时,顾凉的目光落在他们要去的方向。
空气里,带着让人欢欣鼓舞的气息。是冰雪的气息。
但顾凉清楚地记得,母亲不喜欢这个,甚至有些害怕这里。
“所以,难道不是你逼迫的母亲?或者,用了什么计谋?苦情计?还是什么?”
虽然感觉顾凉的话很荒谬,但不得不说猜测的方向似乎有那么一点准头。
但顾深把顾凉捞过来的目的,自然不是要为了与他吵架。
“为了你母亲,我们休战吧?”顾深试探道。
“休战便休战,但又能如何呢?母亲不会喜欢那里。”顾凉面色淡定,仿若胜券在握。
顾深摇摇头,不语。
这时候,顾凉也注意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看上去是一朵软趴趴样子的云上。而在顾凉的印象里,父亲可不会操控这个。
所以,“这个是母亲来操控的?但是,不是睡着了吗?”
顾凉不由疑惑。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母亲本来就很厉害的。”顾深抚弄着应夭夭脸侧的碎发,略显自豪地道。
“那是当然。”顾凉凉凉地看了父亲一眼。
“……”顾深看着眼前大只的不肖子,看了看渐渐变明的天色,不由轻轻拍了拍应夭夭的手臂。
“起来了,看日出。”顾深轻声在应夭夭耳边说着,同时让顾凉让让。
顾凉冷眼睨了两眼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静静地垂下眼眸去看应夭夭。
在顾深的几次耳语骚/扰中,应夭夭还是很快醒了。
“怎么了?”应夭夭迷蒙地睁开眼睛,看上去依然有些困兮兮的样子。
“没什么事,只是想你陪我看日出。很漂亮的。”
顾深往远处看了看,眼中映着淡淡的蓝色。
应夭夭从那小小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感觉心里跳的有些快。
随即,应夭夭内心有些好笑。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的人了,竟然……
“母亲。”耳旁熟悉的声音让应夭夭差点头皮发麻。
怀疑自己是幻听,应夭夭看着顾深有些虚弱地笑道,“你知道吗?我居然听到了小凉的声音。”
“我可能太想他了。”应夭夭自己给自己做着解释。
不过下一秒,顾深的回答便让她吓了一跳。
“是小凉。”
说着,顾深还扭了应夭夭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
果然,应夭夭看到了顾凉。
只是,脸上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我记得昨晚我睡下的时候,小凉不在是吧?”应夭夭揉了揉眉心,好奇地问道。
顾深点点头,“我把他带过来的。不是说要一起回去吗?便整整齐齐地回去一下。”
应夭夭扶着有些沉甸甸的脑袋,感觉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应夭夭问。
指了指顾凉,应夭夭示意顾深安静一下。
“小凉,你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应夭夭有些头蒙,没有想明白。
昨晚那一点酒,应夭夭感叹,果然不愧是雪梅仙子,能够拿到的酒,并且自己也愿意喝下。看来,不是平凡的酒酿。
“昨晚,父亲带我过来的。”
潜藏的意思,便是我不想来,只是有人强迫着自己过来罢了。
然而,顾凉传达的意思应夭夭并没有听太明白,只是听懂了他是被顾深带来的。
具体其他,容她把脑子里能思考的先思考一下。应夭夭把脑子里“咣当咣当”响的浆糊甩了甩,这才反应过来了一点点。
“那你之前,是在做什么?”应夭夭问。
“在床上睡觉。”顾凉颇有些哀怨地道。
应夭夭看了眼顾深,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很晚睡的。
“你休息了吗?”应夭夭问顾深。
看到应夭夭关心自己,顾深点点头,眉眼间盛了些笑意。
又被晾到一边的顾凉:……
看着两人之间插/不进去气氛,顾凉莫名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几箭,有种莫可言说的感觉。
“话说回来,你过来的时候,为何是原形?”顾深瞥了眼应夭夭,问顾凉。
顾凉打了个顿,看了眼一旁的应夭夭,感觉有些瞒不住了。
何况,在应夭夭面前,顾凉也不太想瞒。虽然,旁边还有一个不喜欢的人。
“母亲,我遇到了喜欢的人。”顾凉语气淡淡地道,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暖和”一样自然。
“哪个?真的?”应夭夭有些高兴,不由有些激动地问。
顾凉点点头,“是的。”
“不过,”顾凉沉思了一下,“人可能暂时不能带过来。”
“是人家还没有同意吧?”顾深在一旁一针见血地给自家孩子戳刀。
斜睨了顾深一眼,应夭夭笑眯眯地问,“那姑娘的名讳几何?家住哪里?这些方便说吗?”
顾凉心下把这些问题一个个在脑中浮现,有些苦笑不得。
“不是不能说,是我除了她是一株花苓妖,名字叫花苓。其余种种,我也不大清楚。”
“嗯嗯。”应夭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摸了摸顾凉的脑袋。
“那你能变回原形吗?”应夭夭想到顾深方才的话,不由有些期待地问了一句。
顾凉:看了眼父亲,有些无语。
看来,方才那句话是他故意的。
“不能吗?”应夭夭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样子,既然不能的话,也算了。
看上去,像是就这样放弃了。
但顾深知道应夭夭并没有放弃,只是以退为进,争取下一次更好让顾凉同意罢了。
但是顾凉不知道,顾凉以为应夭夭真的难受了,不由有些担心。
但……顾凉有些纠结。
……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顾大族长要回来了,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好像很快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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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飞雪飘飘,一个个脸被冻得红红的小狼崽们奔走相告。
帐篷里,顾北坐在顾沧的房间里烤着火,眼睛惬意地眯起来,身子也暖融融的。
“他终于要带着妻儿回来了。”语气里带着感叹,显然,顾北是有些期望的。
顾沧皱了皱眉。
“回来便回来,有什么好惊喜的?”只是,搁在桌案上的文书被他拿起来又放下。
看着,也像是有些期待的样子。
顾北无意间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无声地笑了笑。
“看,太阳。”
在云层上移动,那红色的日头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的模样,便格外的惹人振奋。
红彤彤的,丰满而圆润。像是煮熟的鸭蛋黄,嘟嘟的,戳一下,便会弹一弹。
“真漂亮。”应夭夭感叹。
随后,随着日头慢慢升起来,那东边的云霞便格外的灿烂美丽,像是最厉害的绣女,绣出来的绮丽画卷。
欣赏完日出,他们便离北原很近了。
这厢,在淮安的小四小五一觉醒来,便发现这院里的主人家离开了。
颇为忧郁地看了小五一眼,小四展开那搁在梳妆台上的信纸。
无非是告别勿牵挂,以及人先走了的抱歉之情。
“姐姐,你说夫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小四捧着脸,出神地看着在树梢后面的日头,颇有些迷茫。
“大概,需要很久。”小五摇摇头,只是大致地划了个遥远的范围。
“哎,对了,你昨天看到青栀了吗?”小四问。
“没有。”小五摇摇头,看着窗外的日光,暖洋洋打落在每个人身上。
“她这两天是去做什么了呢?整日里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四嘀咕着,也有些好奇。
“大概,是去会情郎了吧?”小四捧着脸,忽然冲着小五笑了笑,“你还记得吗?那个裴念,青栀的青梅竹马。”
“有点羡慕。”小五摇摇头,把手里的丝线缠了缠,又挣了挣。
小四在一旁,则把椅子靠了靠,脚也在地上一踢一踢的。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呢?”小四眼神迷离地看着庭院里的一朵半开栀子花,轻轻闻了闻。
“好香。”
“小五,你也来一朵吗?”小四给自己摘了一朵戴在鬓角,去问小五。
“不来。”小五摇头,摆了摆手。
“对了,今天那个傻子呢?”小四蹦蹦跳跳地来到小五跟前,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不要这么喊。”小五皱了眉,正好敲了敲小四的脑袋。
“不好。”小五看她,目光带着些轻微的责备。
小四看了看,不禁灰溜溜地低下头去。不过,还是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傻子,么?”
话音顿在一半,因为小四看到了抱着小兔子过来的某人。
依然和往常一样冷淡的脸色,白皙的有些发透的一张脸。
小四看着这人,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有些讨厌那张仿佛被人欠了八百万的样子。
仿若面瘫。
“小四!”
这厢,小五看着小四奇奇怪怪的表情,便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不由伸出手,捏了捏小四的指尖。
震惊地看着手指上多出来的两截指尖,小四看着小五。内心暗想,大概,小五才是疯了。
难不成,真的喜欢了这人?
小四觉得有些暴殄天物,这下,看向青年的目光更不友善了。
“喂!你离开这里啊!”
小四大喊大叫,非常的不客气。
这次,小五没在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对面。
“你怎么来了?”小五起身问,请其坐下,又为其倒了些茶。
“想来看你。”青年诚实地道。
他怀里的小兔子此时跳下来,来到小五跟前支了支耳朵,把耳朵凑到小五跟前让她摸。
“我可以碰你吗?”小五蹲下身子轻声问,眼眸弯弯的。
小四冷眼旁观着小五的神情,又想到小五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难不成,小五真的喜欢上这人了?这可不成啊,一个傻子,这还不如那个岁竹呢?
小四心里愤愤,但这些话小四不会与小五说。毕竟,小五是有自己判断能力的。
作为亲近的人和朋友,小四在做一些事情时,也要注意到自己的分寸。
不逾矩。
小五自然不知道小四已经贴心地为她想好了许多事,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内心柔软。
小五怀疑,这就是岁竹。
尽管,这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尽管,小四对青年这个样子很嫌弃。但小五却不会。
小五甚至觉得,这样就刚刚好。
左右,她也很喜欢青年这个样子。虽然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又并不是很傻。
偶尔一瞬间,小五还是能从青年眼中看到些什么,让人惊讶的,和让人感到惊喜的智慧。
当然,这种只是极少数情况下。更多数情况下,还是这样无知无觉的模样。
什么也不懂,但是,又那么执着地看着她。
第193章红色玛瑙
“父亲。”
即将到达的时候,顾凉忽然喊了顾深一声。
看到顾凉略有些严肃的表情,顾深以为是什么大事,故而认真看他。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方才天色较暗,也或许是没有来得及,顾凉没有注意到顾深面容的问题。
现在,天色放亮,顾深的面目也在顾凉的眼前清晰得很。
“为何?变小了?”顾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上下打量。
但顾深明显地在儿子眼中看到一丝幸灾乐祸和莫名的嘲讽。
冷笑一声,顾深在两人的视线里,颇有些傲气地道,“不过是你母亲喜欢罢了。”
顾凉:“……”
应夭夭:“……”
顾凉颇为奇异地看了眼应夭夭,应夭夭则无奈且无语地看了眼顾深。
顾深回视应夭夭,眼中带了小小哀求。
应夭夭懂了,但是依然感觉很神奇。索性,应夭夭别过脑袋,去看东边的日出盛景,眼中带了些喜悦。
“哦,对了,你说你父亲把你拉过来发时候,你在哪里?”
应夭夭想到方才顾凉所说的心上人花苓,还有顾深所说的有关顾凉变回原形的事情,不禁有些奇怪。
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紧盯自己的母亲顾凉安静了一瞬。
真相,他自然不会说的。
不过,顾凉很担心。若是花苓一大早起来,没有看到它。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反应。
幸好,顾凉想,自己还有一个萧言在桃花小镇。自己失踪的事情,萧言一定会为自己办妥当的。
想及此,顾凉心情轻松了一下。很快的,顾凉又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想到了慕粟,眉头蹙起,显然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对了,慕粟在淮安,做事情还好吧?”顾凉试探问应夭夭道。
“应该是吧,不过很久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想必是回去了吧?怎么,有什么事吗?”应夭夭问。
顾凉摇摇头,又朝担心自己的应夭夭笑了笑,“没有事情,只是忽然想到,便问一下。”
应夭夭点点头,表示知道。
而这边,大清早清醒的花苓是被外面的灿烂日光晃醒的。捂着眼睛眯了一会儿,花苓这才真正地睁开眼睛。
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穿上衣服,穿了鞋子下床,把被子叠放整齐,又来到院里接了水洗脸。
洗完脸,在镜子前梳发时,花苓这才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比如,她昨晚抱着一起睡的小白狗。以及,花苓没有在地上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回想自己之前起床后的一个个动作和场景,花苓确定。自己睡了后,门窗都是关着的,直到早上才会把门窗打开通风透气。
所以,小家伙是怎么不见了呢?
花苓不动声色地伸出翠绿的藤蔓,在屋子里四下搜寻着。
然而很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
就好像,那只被她抱回来的小狗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梳妆镜前坐了一会,花苓这才咬着牙慢慢接受这一事实。
花苓很希望,这时候有人跳出来,告诉自己所经历的,都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要不然,昨晚自己所触碰到的真真切切的温热体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花蔷来的时候,便看到花苓头发披散着,神情不大对头的模样。
四下看了看,花蔷很快地想到了什么。
“花苓,是……”看着花苓看过来的视线,花蔷一下子懂了。
虽是懂了,花蔷却也更生气了。
不过是一只狗罢了,竟然还能这么让花苓伤心,一点儿也不值得。
所以,花蔷打算,给她买一处房子,然后两人搬过去,远离这里。
她早就打算好了。
反正,现在的秦朝言,已经可以算的上是那位的孩子了。
尽管,小秦朝言依然用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是,在决定跟了那人后,他就已经不再是他了。
而经过这次任务,花苓和花蔷也算是正式脱离了那里。
为了避免是非,花蔷早就打算离开了。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花苓一起,慢慢地游山玩水一通,再住下来。
只是,在之前,花蔷一直有一个担心。
比如,那一晚发生的,要不要告诉萧言。
又比如,她要走的话,要不要把萧言也带上。毕竟,他们已经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
甚至,他亲吻了她肩上蔷薇花纹。那是,只有花族中的仪式。
亲吻了花族女子胎印的人,这辈子,便是女子的人了。
虽然花蔷没有说过,但是花蔷内心,确实是已经这么以为了。
但似乎好像,萧言并没有这种想法。
花蔷有些恼火。
默默退出院子,花蔷来到了繁闹的大街上,开始思考些问题。
比如,她怎样才能把萧言拐到手里,然后让他和自己乖乖地离开呢。
花蔷踢着脚边的石子,一下一下的。
日光和暖,温暖的日头落下来,在垂眸忧思的女子身上打下好看的光影。
萧言用过早饭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而显然,那姑娘似乎没有用过早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便径直去了一个方向。
然后,在一处早餐铺子前落了座。
萧言远远地站着,脚下踩着方才女子不小心踢过来的石子。
不知是不是萧言多疑,总有种这姑娘可能对自己有感觉的想法。
但是想法归想法,便是只在脑子里过一过,并不会说出来那种。
于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萧言便打算离开了。
没走几步,一个小孩忽然跑到他跟前,递给他一串红色的玛瑙手串。
疑惑地挑了挑眉,萧言看着小孩,问他,“这是什么?是哪个人让你给我的吗?”
小孩点点头,又挠了挠头,“是一个姐姐让我给你的,说这是你的。”
“哪个姐姐?”
之后,小孩又在萧言跟前比划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确实是那天遇到的姑娘。
只是,把接过的玛瑙手串摊在手掌上来看时,萧言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
这真的是自己的吗?
但是他自己又完全没有一点点印象,这让萧言不解的同时,又让他对姑娘有种奇怪的想法。
不过,犹豫了几瞬,萧言往远处看了看,还能看到姑娘的身影。
唇角弯了弯,这不就是,现成的接近人的借口吗?
萧言想着,也果然握了握手里的手串走了过去。
赶得刚好,姑娘似乎吃饱喝足,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萧言眯了眯眼睛,来到姑娘身旁,“请问。”
未竟的话没有说完,萧言便诧异地看着姑娘起身,在自己跟前翩然而过。
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又或者,是故意装作没看到自己。
萧言唇角的弧度更深。
有意思。
萧言心中的兴趣更浓,对姑娘的兴致越发的高了。
跟着姑娘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绕过长街,绕过一条小路,跨过桥,来到河堤旁。
绿柳依依,此时的柳树叶片苍绿,多了许多黄色的叶片。
看来时间过得真快,萧言一边感慨着,一边跟着姑娘来到一处亭子里。
亭子是往河里凸进去的,算是三面环水。加之一旁的绿柳婆娑,可以看得出环境很好,景色不错。
暖洋洋的天里,带了些小风。虽然不冷,但也有股别样的清凉。
萧言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变出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笑容满面地朝他看过来,邀请他喝茶。
“公子,不过来喝一杯吗?”姑娘说着,自己先饮了一口,杯口朝下晃了晃,给他看了看。
像是在示意,无毒。
摇摇头,萧言还是走上了台阶,来到了姑娘面前坐下。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萧言拱手施礼,问道。
“花蔷,蔷薇的蔷。”
萧言暗自咀嚼了这两个字,花蔷,蔷薇,倒与昨日那情景,颇为的相似。
满眼蔷薇色,与眼前娇娇妍妍的姑娘,也是相称的很。
只是,因为是蔷薇花妖,而起了这样的名字,确实是太过的随意了一些。
心中感慨万千,萧言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失礼。接过花蔷手中的茶,感谢一番,喝了一口,又夸赞一番。
可以说,几乎没有一点失礼的地方。
要说失礼,那也是因为主人家不开口,萧言一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不过,萧言在犹豫,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但是看对方,似乎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内心皱眉,萧言面上依然是笑容浅浅。
“萧言。”
终于,萧言等到了对面的人开口。
“嗯?”萧言温温柔柔一笑,“姑娘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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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花蔷犹豫了一些,支了支下颏,“就不要这么端着了。”
“??”
萧言不解,“花蔷姑娘认识在下?”
“当然。”花蔷懒洋洋点头,面上晕染了些红色,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微微熏然。
“那,在花蔷姑娘心里,在下是个怎样的人?”萧言有些在意。
心中,却是急速地运转着,回想着自己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花蔷这么一个人。
大脑运转了几圈,搜刮了一遍遍的记忆,依然没有让萧言搜寻出什么。
看着手边映着阳光显得剔透得过分的红色玛瑙珠串,萧言有些好奇地抬眸看花蔷。
“花蔷姑娘?”
看上去似是在思考,萧言心情莫名也跟着紧张起来。
“印象吗?假正经,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嗯,还有身材好吧。”
花蔷的目光在萧言身上晃了晃,慢慢说出自己的看法。
萧言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盏摔下。
只觉得,满满的不可思议。
还有最后那句……让萧言有种荒谬的想法。之前的猜测,似乎更有可能发生的依据了。
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真不好说。
萧言保持沉默,有些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
看在花蔷眼里,这便是不想要和自己有什么牵扯的意思。
似乎,还带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这人可能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甚至只愿意把自己作为露水情缘的对象而已。
但是,自己明明是认真的。
花蔷咬了咬唇,垂下眼眸。
长长的眼睫遮盖了眼中的神情,让花蔷的神色在萧言眼中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花蔷其实心情已经非常的烦躁了,如同一个即将要爆发的活火山。尽管,方才那一路,花蔷一路走来,似乎很悠闲的样子。
但其实,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至少,花蔷不会任由这种心情表现出来。
何况,这些事情,也与他们无关。
唯一的这次,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花蔷暗自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果然,花苓说的对,她和萧言一开始的关系就不大正常,结局不好几乎是注定的。
是她自己的问题,花蔷心想。
这次之后,她便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又想到那晚上他的温柔,花蔷脸红的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满腔的怒火,在被现实的无情浇了一捧冷水后,花蔷忽然又加了一把柴,这火便“蹭”地一下起开了。
也不管自己说出来的后果了,花蔷现在只想让这股火发泄出来,不管它最后的结果。
甚至,也不管这话说出来,萧言会如何看她。
左右,她马上就不在这里了。
任是萧言知道自己与他的那一晚,先不说后悔不得了。便是后悔,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于是,花蔷就用自己喝茶的功夫,组织了一下语言。
桌面上,红色的玛瑙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若是我说出些什么你不高兴的,你可千万不要太过的生气。”
花蔷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睛,朝着萧言道。
那双眼睛藏在杯盏后面,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着眼睛的黑眼睛,萧言无端有些欢喜,点了点头。
“嗯,既然你做好了准备……”
花蔷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捡起来,落在那串珠子上。
按道理,这串珠子应该不是自己的。至少在那件事之前不是自己的。
但是萧言,在与她发生了那种关系的时候,在办事过程中,给她戴上了那串珠子。
当时,花蔷是高兴的。
只是,花蔷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下了床就敢忘记自己。
眼中浮现怒意,花蔷心里闷闷的。
果然,人族就是讨厌。
花蔷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起来,只觉得心头委屈无比。
第194章你的名字
“这个珠串?你是怎么得到的?”
花蔷正在恼火委屈间,萧言忽然开口。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捂了捂脑袋,萧言眼前好像晃过了一个场景。
午后的阳光暖而不烈,萧言看到一个红衣服的老人来到自己面前。
继而是握在手里的珠串,以及留在风里的一句话。
“这东西,是你的定情之物。现在,我交给你,你可要收好。”
“你是捡的吗?”萧言问。
“在哪里捡的?”萧言又问。
“……”花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人,眼中慢慢蓄满了泪水。
这混蛋。
花蔷想要把这人一刀砍了,再寻一个如意郎君,火速离开这里。
咬牙切齿良久,花蔷忽然想到找一个如意郎君可能没那么容易。至少,可能很难“如意”。
也因此,花蔷看向萧言的目光更加愤怒。
这人!
“花蔷姑娘,这珠串?”
萧言又问,面上带了丝微笑。
内心里,萧言似乎有了答案,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而这幅表情落在花蔷眼里,更是不负责任的渣男表现。花蔷此刻很怀疑眼前这人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拿她开涮。
很好。
花蔷睨了萧言一眼,“捡的又如何,不是捡的又如何?”
和想象的不大一样。
萧言微皱了皱眉,堆出满脸的笑意,“姑娘不要开玩笑,我这东西,自来是自己戴着的。这无缘无故地落在姑娘手里,我可不是该怀疑一下吗。”
目光落在花蔷身上,萧言仔细地注意着她的表情。
难道,真的是自己掉落,然后花蔷捡到的?
“你!”
心里的委屈在萧言一次次的怀疑视线里汹涌沸腾,花蔷没忍住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娶我?”
虽是问句,但语气极为的硬气。
让萧言不由一哽,继而是惊奇。
婚姻大事,就这么草率的吗?何况,他们之间……
萧言按了按太阳穴,对自己失去的那点记忆有些恼火。
或许就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遗憾的是,他不清楚。所以,两人在信息不对等的条件下,萧言对花蔷的话又是猜疑,又是好奇。
静静等着对面的回答,花蔷难得心绪安静了下来,整个人的人气质也沉静下来。
不过,问问题是一方面,对待自己即将要听到的回复,花蔷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若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花蔷冷哼一声。
她就不客气了。
这般想着,花蔷抬眸静静地看着萧言,等待着它的回答。
“考虑好了吗?”花蔷急不可待地问道。
“好啊。”
花蔷只看到对面的人笑得好看,只觉得耳边的话仿若幻觉。
眨了眨眼睛,花蔷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娶你。”
这一次,萧言的话被花蔷完完整整地听在耳朵里,心里像是开满了花一样。
花蔷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飞快地从萧言手里把那串玛瑙手串夺在手里,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沁凉的珠子紧贴着温热的肌肤,花蔷满意地笑了笑。
“那就好。”满意地低叹,花蔷抬眸得意地看向萧言,“那你去准备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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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轮到萧言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准备什么?”
看着呆呆愣愣的萧言,花蔷不由有些怀疑和烦躁。
“不是说要娶我的吗?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去准备吧。”
说着,花蔷还朝萧言摆了摆手,一副催促他赶快离开的模样。
走出去老远,萧言回过头来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朵小花妖的态度。
怎么,一会会儿这就变了?不愧是,女人心,海底针吗?
萧言摇了摇头,又走出去老远。
花蔷坐在亭子里,看着那水那树,不由心情好了许多。
双手托着下巴,花蔷看着眼下潺潺流过的河水,心情如刚绽开的花朵,高兴极了。
有了开心的事情,何况是婚姻大事,花蔷自然是要和花苓交代的。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花蔷还是有些犹豫起来。
她虽然打算与这人成亲,但是也没打算就这么和这人在一个地方固定不动了。
花蔷喜欢四处走走,何况,她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定居。
在花蔷真心诚意地担忧起来的时候,萧言往回走,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问题。
他还没有和她坦白,萧言猜测,大概他也不知道他知道她。
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自己的原形。萧言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有些好奇。
“你说什么?!”花苓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在大白天听到这样的话。
“没有啦,是真的。”花蔷握住花苓的手,来到她跟前,把自己手腕上的珠串给她看。
红色的珠子在白皙的手腕上莹润而美,一颗颗似乎都像是带了灼热温度一般的,让花苓感觉到了一些刺眼。
“这是定情信物?”花苓问。
花蔷甜蜜兮兮地点点头,一副高兴的不能再高兴的模样。
“那花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花蔷拉了拉花苓的手臂,一脸期盼地问。
看出花蔷的心意已决,花苓看了眼她,故作纠结地道,“那我若是不同意呢?”
“不能不同意。”花蔷摇摇头,握了握花苓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花苓笑着摇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把手里理好的药材搁在一边,花苓接过花蔷殷勤倒好的茶,看着花蔷,思索着事情。
“那,他知道你是妖的事情吗?”花苓一针见血地问道。
“不知道。”花蔷闻言,不由沮丧地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既然不知道,你又如何断定,他会接受你呢?”
看着花蔷仿若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强模样,花苓不禁有些头痛。
“那你打算怎么办?”花苓问她。
“我不告诉他。”花蔷眼神坚定,紧紧地两手紧握。
一只手,在带了温度的玛瑙手涮上摩挲,看上去有些执拗的模样。
“瞒他,能瞒多久呢?”花苓无奈。
不过,花苓最担心的,还是两人的寿命问题。
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活着。到底是哪一个更痛苦呢?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只有活着的那个,才能永永远远地记着那些遗失在岁月里的事情。
为什么不找一个同命同寿的妖呢?花苓蹙着眉头看她。
花蔷看着她,似是懂得了她眼中所想,摇了摇头。
“可是花苓,感情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等到哪天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着花蔷“执迷不悟”的话,花苓默然无语。
感觉到花苓沉默的同意,花蔷唇角的笑淡淡的,眼中的甜蜜依旧。
她喜欢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不计一切手段。
窗外的阳光疏疏落落地停留在屋里,让安静的空间浮起淡淡的尘。
青年坐在床边,手边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安安静静的。
“不用麻烦。”
青年看着坐在一边椅上,为他缝补衣服的人,面无表情地道。
今日他在看到小五提水的时候帮她提了水,奈何衣服质量不大好,在他一个较大的动作后裂开了一点儿。原本想要拿去店里缝补一下的,被眼前的人拿走了。
抬眸扫了某人一眼,小五复又低下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会很辛苦吧?”
青年没话找话地问道。
小五感觉这问题颇为神奇,不由接了他的话茬,“不辛苦。”
“你也想要试试吗?”小五问。
青年定定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上的活计,似乎真的有认真想了想。
“我可以吗?”青年握了握自己的手,有些犹豫地开口。
“当然。”小五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看他。
“那你教我?”青年少言少语地看着她。
小五对他把她的玩笑话当真,有些无奈。
不过,“有点难,大概。”
“你教我。”
青年像是被她方才的话激励道,来到她跟前,蹲下身子看她。
而那只小兔子,也跟在他身后,蹦到了青年身旁,小五的面前。
挠了挠兔子的耳朵根部,小五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苹果递给它。
“喏。”
很快的,小兔子抱着红彤彤的苹果到一边啃去了,而青年依然站在小五面前。
“教我。”
无奈地抬起眼眸,小五的眼睫动了动,仔细看了看青年。
“果真要学吗?”声音里似是带了些叹息。
“自然。”青年点头。
没过一会儿,青年在小五的指导下,磕磕绊绊地开始缝起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小五转过身的功夫,只见青年手上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
眨了眨眼睛,小五又看了看,确实是缝好了。
但是,她方才注意的时候,青年明明手生的很。
所以,小五抬眸看了看青年。
“这个,是你缝的吗?”小五有些惊讶。
青年点点头,看向小五的眼睛里,似乎带了些讨好和求摸摸求抱抱求举高高。
“嗯……”小五想了想,又拿出另两块布来,让青年把两块绣在一起。
这次,花苓没有再动一次,认认真真地盯着青年去做。
裁剪完好的布,被青年有些笨拙地搁在一起,然后捏着细小的绣花针,开始缝东西。
只是可惜,这次的青年仿佛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操作一般,变得无比笨拙起来。
“??”
小五满心的疑惑。不过,为了自己的好布料,小五还是避开这个问题。
想要去拿青年手里的布料,小五的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青年的手。
触碰到的肌肤软而滑,小五扫了一眼,还过分的白皙。
像是女儿家的手。
“不是要缝的吗?”青年有些好奇地抬头,一双眼中的疑惑像是要直直地逼问小五的灵魂。
小五知道没有,但还是被青年的好看给晃了眼。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青年和岁竹很像。
但是岁竹很聪明,也不冷。和青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小五想,也许眼前的青年只是很像岁竹罢了。
一个看上去脑子有一点点问题的普通人,怎么和来自仙界姻缘司的仙比呢?
小五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奇怪,脸上的表情不由也相应地表现出来。
青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果然是个傻子,小五想。
单单只是感叹,没有歧视的意思。反而,小五对这样一个特殊的人,有了些怜惜的感情。
摇摇头,小五把青年揽在怀里,轻声道,“没事”。
小四正在这时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心灵受到了伤害。
没有停留,小四果断地跑走了。
“哎……”
小五想要喊小四说什么的,也只得闭了口,目光重又落到了青年身上。
青年感受到她的目光,温温柔柔地朝她一笑,纯净而又好看。
小五被这一笑笑得心里软乎乎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把青年留在身边的想法。
看着青年往小四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又担忧地看她,小五摇了摇头,“没事的。”
“我们来……”话音因为震惊而消失在喉咙里,小五看着已经缝在一起的两块布料发呆。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五确定,自己方才什么也没做,小四也进来一下。同时,小五也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
所以,这些,是青年做的?
有些奇怪,小五低着头思考。
小五确信现在青年大概是哪里缺了些什么的样子,时而聪明一点儿,想起些什么。
但大多数情况下,是有些傻傻的。比如,此刻。
小五悄悄地看了青年一眼,被青年的视线捕捉到。
笑了笑,小五举了举手里已经缝在一起的布料,“很棒呢。”
青年笑了笑,眼中,似乎带了些宠溺。
咦?这种感情,不应该是她有的吗?小五疑惑地转了转眼眸,看着青年一错不错的注视,弯了弯唇。
小五发现,自己这些天,似乎笑得次数有些多。
不过,她倒是很喜欢。
手拉过青年的双手,小五看着青年似乎有些聪明一些的眼神,不由郑重地问他问题。
“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