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穆‘回礼’九
青鱼跟着穆九跑,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懵:“主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没什么,就是你主子一不小心掉坑里了。”再不跑就完了。
穆九的声音温柔含笑,但小青鱼看着穆九的表情,笑得非常的狰狞,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好可怕。
这里距离后门不远,穆九带着小青鱼直接冲过去,只要冲出了这道门,她就无所畏惧,然而,还是迟了。
十几到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从墙头翻上来,一个个手持长剑把后门堵住,穆九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她这段时间真的太颓废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她以为穆青林想利用她,把她往虎口里送,现在看,这哪儿是虎口,这分明是直接送进了老虎的肚子。
人在江湖飘,哪儿有不挨刀,人生没有一帆风顺,总要踩那么两个坑,就是这次的坑好像太大了一点。
“主子。”小青鱼脸瞬间白了,完全没有刚刚打架的气势,这么多人,她打不过,可她要保护主子:“主子你走,奴婢断后。”
穆九深吸口气平复心口的情绪:“说什么傻话,你那点儿本事可不够他们塞牙缝。”
也就是这一会儿工夫,东越带着人追了过来,满头大汗,大口喘气:“穆姑娘,你要去哪里?”
穆九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想到刚刚他的招式,她刚刚一直觉得奇怪,魏府的侍卫怎么好像跟她看见的不一样,直到青鱼动手,她在一旁看着,很快就明白了她觉得怪异的地方是什么了,那就是东越身上有着侍卫不该有的气魄,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一种无畏和稳沉,这样的沉稳曾经她看过很多很多,不过时隔太久,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
有一个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但她死死压住,她还有那么一丝丝侥幸,她不希望那成为事实。
“没什么,就突然间想起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忘拿了,准备回去一趟。”
穆九一步步朝门口退,虽然对方人多,但她又不打架,逃跑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试一试。
东越闻言一脸耿直:“我们主子爷马上就要过来,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属下亲自去帮你取,府里守卫森严,不允许乱跑,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看着他那一脸真诚,穆九差点儿就相信他的耿直了,呵呵。
“不,这东西对我非常重要,我得亲自去拿,不敢麻烦你,我保证,很快的,马上就好。”
穆九拽着小青鱼大步朝大门走去,那姿势一点儿不像是逃跑,非常有架势。
“吱呀。”
后门被打开了,但不是穆九打开的,侍卫南风推开门之后让开位置,一道藏墨色的身影立在门口,他有着一张让天下男子都自惭形秽的容貌,长身玉立,俊美若神,一袭凶兽广绣长袍给他穿出了绝世公子的优雅尊贵,但那双眼里却是摄人心魄的凉薄和诡谲。
穆廷之告诉穆九,那人是她在魏家见过的,她只以为是魏家人,却为曾想,竟然是萧君夙,穆廷之居然知道她见过萧君夙。
萧君夙缓步走来,一身凌厉内敛,迈着优雅的步伐,宽肩窄腰,身躯昂藏,优雅中蕴含劲韧的力量,三分邪性,七分疏冷。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不如本侯亲自陪你去取?”
许是心情不错,萧君夙的眉眼微微上扬,似是在笑,不过看在穆九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堂堂定北侯,为了算计我一个小小庶女,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穆九现在是一看到萧君夙就头皮发麻,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手欠救了他,真是.......
“本侯没有算计你,只是帮了穆相一个忙,而你......应该是他送来的‘回礼’。”
穆‘回礼’九:“......”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毫无心机,可实际上就是个白切黑,黑到底的那种。
“那么我这区区一个回礼,想来侯爷应该是不在乎的,那我就不在这里给侯爷添麻烦了,不劳侯爷相送,我自己走。”
穆九拉着小青鱼从萧君夙面前绕过,直接奔着大门而去,然而刚刚跑出大门两步,她就心凉了。
门内,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追着,门外,上百弓箭手,齐齐拉弓满弦,箭尖全部对准门口,箭头程亮森寒,她不会怀疑这些跟随萧君夙打过无数战役的弓箭手的箭法,哪怕你内力超群武功高强,他们也一定能把你射成筛子。
穆九倾斜身子靠在门边,这阵仗,还真是出乎意料:“定北侯,杀人灭口需要这么大阵仗?”
萧君夙站在穆九身后,一派悠闲,大局在握。
“你可以当做是下马威,现在,穆姑娘能回去好好谈一谈了吗?”
她有得选吗?这下马威......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主子。”小青鱼不是傻鱼,主子现在有危险,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一脸着急。
穆九拍了拍她的背,无言,却有安定的力量。
穆九缓缓转身,看着一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的某人,好一招请君入瓮,她怎么都没想到萧君夙会拐个弯从穆廷之那里来算计她。
有心算无心,她输了,输在安逸太久,输在太过自负。
“回去做什么?我觉得此处风景独好,不知侯爷想跟我谈什么?”
萧君夙抬手,南风端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里,一张写满字的文书,旁边还有笔墨。
穆九看过去,这是一纸契约。
穆九自愿成为萧君夙的从属,奉其为主,忠心侍奉,倾尽全力为其做事,不得推诿,不得怠慢,不得逃逸,为期十年。
为期十年,她是不是该感谢一下他还有那么点儿人性,只是十年,而不是要她终身?
“你这是要我为仆?”
奴婢和仆可不同,主仆和主奴也不是一个意思,主奴是奴婢,终身为奴,代代为奴,而主仆只是侍奉,虽然也有终身的仆人,但相对来说还是有点儿人权的。
但对穆九来说,单是这个仆,也足够踩在她的自尊之上了。
第四章 这......就这样?
穆九自是不会甘愿为仆,但眼下这个局面她好像也逃不掉,目光散漫却冷漠的落在萧君夙身上:“若是我不答应呢?”
萧君夙倒是突然想到,穆青林是把穆九当妾送来的,眉梢微扬:“我只是让你帮我做些事情,莫非你还想自荐枕席?”
穆九看着萧君夙,眯了眯眼,半响,忽而笑开:“定北侯这姿容,便是自荐枕席,我似乎也不吃亏。”
南风、东越:“......”这是调戏吗?调戏他们侯爷?
QAQ......
穆姑娘调戏他家侯爷就算了,可他们这一个调戏得那么自然,一个被调戏了也没什么反应,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怎么看怎么惊悚。
以前侯爷对女人是多么的冷酷,那些女子,不管是别有用心还是情真意切,萧君夙从来都是疏冷、冷酷,从不给与半分柔色,哪怕是公主他也一样,可现在居然被调戏,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发火。
东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南风拍拍他的肩,心道:穆姑娘把侯爷从房顶上踹下来都能安稳的活到现在,调戏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而且这定北侯府从来只有削尖脑袋想钻进来的,而这位穆小姐可是侯爷拐着弯儿才谋来的,足以证明穆小姐不一样,虽然是别有目的,但性质差不多,别说调戏,就算今晚他们圆房了,好吧......这个还有点儿难以想象。
这两人明明说着暧昧的话语,可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暧昧,反而隐隐有丝丝杀意在里面,剑拔弩张,这两人怎么看不太像是能凑一堆的。
萧君夙缓步走到穆九面前,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那现在,能签了吗?”
“你以为一份契约能束缚我?”穆九寸步不让的看着他:“我不想承认,它就永远无效。”
“无效是之后的事情,但现在你得签了它。”
穆九好久没尝试过被人这么咄咄相逼的感觉了:“你就这么想奴役我,你就不怕我心生怨恨,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要杀你可就容易多了。”
“拭目以待,只要你有本事。”
只要她有本事,就能杀了他吗?不怕自负自傲过头了,阴沟里翻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霞满天,晚霞的光芒下,那打磨过的军甲依旧程亮,而比军甲更亮眼的是那锋利的箭尖,这么久,那些士兵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就没有动过。
穆九看着那些士兵,虽然箭尖是对着她的,但不妨碍她对这些士兵的欣赏:“侯爷用上如此精锐的士兵,布下这天罗地网来对付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穆九绝对能肯定萧君夙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他哪怕不知道,却依旧做得这么谨慎。
算计了穆廷之,算计他一定会舍弃穆九,而穆廷之怕穆九知道去的是定北侯府这个魔窟要死要活的闹,居然误导她以为是魏家,她自信可以从魏家逃脱,因此就没有太多警惕,没想到等着她的居然是萧君夙。
自始至终他没展现一丝想要对付她的意图,却透过穆青林来算计她,让她无知的就这么掉进他的陷进。
很简单的谋划,却偏偏非常奏效。
穆九此刻可以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情,她讨厌萧君夙,非常的讨厌,他们是同一类人,同性相斥,你死我活,果然......她还是想杀了他啊。
这世上能让她起杀念的人,屈指可数。
穆九顺手拿起那一纸契约,指尖微动,纸张变成一团,在内力的催化下变成了粉末。
抬手,风扬,微微眯眼:“既然你这么想让我留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话落,负手迈步往回走:“青鱼,今晚我想吃烤鱼,要十条。”
小青鱼:“.......”主子是想烤了她吧。
东越看着那主仆走远:“这......就这样?”
动了这么大阵仗,还只是为了留个人,虽然人留下了,但那契约却没签,回头看看自家侯爷,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还真是宽容。
虽然不知道这穆小姐到底什么来路,但就今天这一出他算是明白了,那身份虽然不明确,但也得算半个主儿,不是他招惹得起的,若是她一时兴起再让那小丫头砍他,他可不见得次次都能招架得住。
“爷。”南风走到萧君夙身侧:“可要把人撤了?”
“撤吧。”萧君夙微微抿唇,一言未发离开。
南风疑惑:“爷刚刚是怎么了?”
东越倒是明白了点,拿了一张纸递给南风:“你能把它变成粉吗?”
南风捏了捏:“我能把它变成一坨。”
东越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那就是了,多强的内力能把纸张捏成湮粉?”
纸张不是珍珠那般的硬物,靠内力就能捏碎,纸张平软,不是靠蛮力能捏碎的东西,只有无上的内力,出神入化才可以。
穆九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武,但这一手,算是回了萧君夙的下马威,她有可以离开的能力,但是她选择了不离开。
因为那个小丫鬟?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她留下了,但萧君夙却不能再继续逼她签契约,所以,这一局谁胜?
穆九被带进去的那个院子叫‘风雨轩’,她们走回去,余妈妈的红裳还在里面,两人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大概是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
比如为什么穆九唯一带了一个箱子,箱子里居然是一把长刀,比如她们知道小青鱼有功夫,却没想到她居然敢提刀跟那个侍卫打得昏天黑地,那凶悍的刀法,便是她们不懂也看得心惊。
还有穆九居然敢带着小青鱼逃跑,这逃妾可是要处以极刑的,而她们这陪嫁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一条命。
余妈妈想喝口水,但端着茶的手却一直在抖,在来到定北侯府之前,莫说穆九,便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跟着进这龙潭虎穴,相爷给了她一大笔钱,交代她要怎么教穆九规矩,让她好好讨好夫家,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主人居然是定北侯。
这一个个持刀的英武士兵,那森森铁甲,看着就让人胆寒,再想想定北侯的传闻,也怪不得穆九拔腿要跑了。
看到穆九回来,两人真是一点儿不意外,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总觉得小命很悬。
第五章 特别......扛揍
穆九进屋之后就直接上楼了,小青鱼负责处理其他事情,至于余妈妈和红裳直接被她赶去了扫洒丫头住的地方,主子的身边,岂能让其他人住?
楼上,穆九半躺在栏杆上,看来得在这定北侯府住一段日子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
哪怕隔得很远,但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士兵整齐的步伐和铁甲撞击的声音,她抬起手对着夕阳,红色的光芒从指缝间倾泻,微微握拳,那股力量在掌心涌动。
“至上功法又如何?不得染血,不能杀生,宛如鸡肋。”
穆九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的,他跟了缘一样四处游历,那个时候,穆九还没想做什么,但那人看出穆九的命格奇异,注定沾染血雨腥风,未免她日后因为嗜血而失了心性,便传了她一套功法。
这是一套佛门功法,可以修身养性,穆九当时觉得无所谓就学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个巨坑,虽然功法强大,但这却是只守不攻的功法,不但连她本来的功法都不能学,只能被动挨打,唯一的好处就是,特别......扛揍。
穆九觉得这辈子她除了出家当和尚已经没有出路了,这坑人的功法,想想都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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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九躺在楼上当咸鱼,青鱼已经拿到与开始准备烤,别说什么人生地不熟,见识过小青鱼拿着刀跟他们的东统领砍的样子,这府里的侍卫对她都格外的‘亲切’,有问必答,有需要自然赶紧帮忙,毕竟不是谁都跟东越统领一样武功高强能扛得住小青鱼的刀法的。
而另外一边,守门拿着一张纸给了南风:“南统领,门外来了一个哑女,拉着一车东西,这是她递来的纸,似乎是那位穆姑娘的丫鬟。”
南风展开纸看了一眼,上面写得很简洁:微雪,带着主子穆九日常用品,请放行。
南风看了眼书房里正在办公的萧君夙,想了那么一下,还是拿进去给他看。
“放。”
南风亲自去了一趟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围着面纱站在那里缥缈如雾的女子,看不清模样,但却很吸引人,他赶紧转开眼,然后他看到了门口长长的队伍,足足五辆马车:“这么多?”
他看到了一辆板车上居然还有躺椅,眼皮一抽:“怎么连椅子都搬来了?”
微雪旁边有纸笔,她快速拿过写下两行字:都是主子平日里用惯的,椅子是她最喜欢的。
南风看着那字,是楷书,但不是女子喜欢的秀气的簪花小楷,而是字正方圆的正楷,提笔锋利,宛若刀刻,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出自一个婢女之手,比他写得好看多了。
抬眼,看到了微雪半张脸,哪怕只是额头和眉眼,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儿,不过神情很冷,似是要掉冰渣子的那种冷,不知道为何要围着面纱,而且还是哑女。
冷冷的目光刺到了他,南风一个激灵回神:“进府是可以,但东西必须检查一下。”
南风例行公事,微雪也没有阻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让人把东西一件一件接下来让南风过目。
几十件东西,看得南风眼皮子直跳,梳妆的东西他理解,几大箱子衣服很正常,椅子是喜欢的,但锄头和菜篮子什么鬼?还有那一堆一堆的干草药,以及一整袋的笋干和蘑菇干,还有几只活鸡......
看着东西一件一件从自己面前搬过去,他表情从无语到麻木,穆小姐貌似是被送来的妾吧?他怎么看着像是搬家呢?
微雪让南风找人帮忙把东西全部搬进去,跟来的随从一个没留,只有她一个人进府,然后风雨轩上上下下就被她和青鱼扫了个遍,把暗格和地窖什么都找出来了,那架势恨不得掘地三尺似的,余妈妈和红裳看得瞠目结舌,但愣是插不上手。
等到她们忙到晚上,整个风雨轩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了。
萧君夙听到侍卫汇报,微微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穆九居然还会搬东西进来一副要住下的样子,他以为她是准备今晚跑路的。
不过是真的住下还是为了麻痹视听,还尤未可知。
“听说你今天接了一个人进府,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落入你这魔窟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话音落下,华晏从门口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盈盈,一身白色布衣穿在他身上没有半丝神医的仙气,倒是透着几分浪荡洒脱。
萧君夙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东西找到了?”
“那当然,我都亲自出手了,岂能拿不到?”华晏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没有打开,但他们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一味药材,九阴藤,剧毒,不能打开来看。
萧君夙这次倒是搁下了手中的笔:“那里探路的人已经派下去了,不日便有结果。”
说道这个华晏叹了口气:“为了一种根本不能确定的东西,你把人家祖坟都给刨了,楚帝要知道,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估计都不解恨。”
华晏端起茶喝了一口:“这盘龙阵有八门,你只破了一门,万一找不到,难不成你还要把其他八个方位都翻过来吗?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不闻先生说上次那阵法不是他破了,那谁破的?你自己?”
萧君夙为了这个阵法,也学习了不少阵法的内容,让他行军布阵他是个中好手,可这内玄学奇门的学问却比这深奥多了,连专修此道的不闻真人都破不了,萧君夙应该不可能吧。
萧君夙眼前划过穆九在地上换算的画面,抿了抿唇:“先找找看,暂时不能闹太大动静,不然瞒不住。”
华晏看着他不想多说的样子,拂了拂衣袖:“好,我们不说这个,你告诉我,今天进府的那个姑娘是什么人?从来都是别人送进府被你嫌弃得跟烂白菜一样,从未见过你居然主动去留下一个人,还动用了那么多的弓箭手,莫非.......这姑娘就是上次你的救命恩人?”
萧君夙:“......”
第六章 请你看个景儿
看着他沉默了,华晏就知道自己大概猜中了,顿时顿足捶胸,仰天长叹:“夭寿哦,这姑娘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救你一命还被你恩将仇报,你这样的人简直丧心病狂,该天打雷劈.......”
一道凛冽的掌风呼啸而至,华晏猝不及防被扇了出去,伴随着一个冷酷的带着怒气的字:“滚。”
华晏堪堪站稳,拂了拂凌乱的发,到没有生气,只是更加的痛心疾首:“如此无情,如此狠辣,多么可怜的小姑娘,太可怜了。”
萧君夙:刚刚不该把他扇出去,该把他揍晕再丢出去的。
东越来正好看到优哉游哉往外走的华晏,拱手:“华大夫。”
“东越啊,来来来,你给我带个路,我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
东越看着华晏一脸的同情和怜悯,立刻就知道这是华大夫的‘病’又发作了,就想看主子的热闹,就想看主子吃瘪,明明打不过主子,但死性不改。
“我还有事情找主子,华大夫可以自行去风雨轩。”话落抱拳转身往里走,他可不要跟这位思维跳脱的在一起。
“风雨轩?”华晏微微惊讶,看向风雨轩的方向:“那不是以前萧君夙住的地方吗?”
以前这里是定北侯府,但自从萧君夙当了定北侯之后,就分成了萧家和定北侯府,萧家的人丢了爵位,到处闹,萧君夙不胜其烦,直接砌了一道墙,把这里一分为二,后来又把隔壁的宅子买了,将定北侯府扩建。
切割府邸的时候,萧君夙只拿走了自己住的院子和花园,其他的建筑都是后来起的。
现在的定北侯府很大,房子也多,可这里也多士兵,算下来,住的地方也没多少。
之前那些送来的女人都被集体送到莲阁里,这次的姑娘居然没有送进去,还住进了风雨轩。
虽然那地儿萧君夙也几年没住了空置着,可到底意义不同,这么说来,这次这个姑娘是特别的?
让萧君夙特别对待的姑娘,这就有意思了,莫非这颗玄冰铁树还能开花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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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沉,风雨轩却依旧灯火明亮。
穆九在写字,不是抄佛经,只是单纯的写字,等她写完了才发现,原来她写的竟然是‘萧君夙’三个字。
微微皱眉,抬手拿.asxs.燃丢进旁边的铜盆,看着纸张化为灰烬,可这并不能除去她心口的烦躁。
门被打开,穆九抬头,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两人,眉头一挑:“你们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走啊。“小青鱼拿着新的长刀,那刀比她腰还高,她却拿起毫不吃力:“福伯已经安排人做好的接应,只要我们放信号,里应外合,一定能出去的。”
微雪抬手比道:人手足够,已经部署周全,定能带主子安然离开。
在得知穆九的马车没有去魏家而是去了定北侯府,她就立刻去着手安排,她带那么多东西过来,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的视听,同时把兵器带进来。
穆九失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微雪疑惑,眼眸微微睁大,在询问她的意思。
小青鱼傻眼:“主子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要留下?可这里太危险了,那什么定北侯分明就是想奴役你对你图谋不轨,我们得赶紧离开才是。”
“还不是时候。”穆九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楚京,今日离开,势必要东躲西藏,现在跟他对上,对我们可不利。”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精力浪费在萧君夙身上。
若是今日她拉着小青鱼当真冲出了这座府邸,她倒是不怕萧君夙了,可现在被留下了,自然又是另一种打算。
“花期还有半月,传信给福伯,让他全心应对那边的事情,等拿到花我们就走,而这半个月就当换个地方,既然被留下了,我陪他好好玩儿玩儿。”
微雪和小青鱼相视一眼,微雪上前,对穆九道:主子,萧君夙很危险,你要小心。
其实她想问的是,主子你应付得了吗?
大概是跟着穆九在穆家待太久了,很久没遇到劲敌,突然遇到就是萧君夙这样的段位的,她不免有些心怯,生怕穆九招架不住。
穆九当然知道她的担心,但这不是她能不能招架的问题,而是萧君夙会不会放过她的问题。
“你们今天也累了,下去换身衣服休息吧。”穿成这样,等下被当刺客就不好玩儿了。
这定北侯府不需要守夜,只要萧君夙不想杀她,这个府邸可比穆家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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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夙今夜也没有睡意,等到子时都过了却也没等到一丝动静,这是歇了,还是想等到凌晨?
目光落在风雨轩的方向,跃上房顶过去,却看到了躺在阁楼顶上的穆九,夜里漆黑一片,这房顶更是黑暗,若不是走得近了,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躺着一个人。
穆九看到萧君夙也很诧异:“侯爷这半夜不睡觉,莫非是想做梁上君子?”
穆九微微起身半靠在房檐的雕花角上,手边还有一坛子酒。
萧君夙站到她面前一丈远:“你不是也没睡。”
“突然间换新地方,睡不着很奇怪,倒是侯爷......你不会是怕我跑了专门来看着我吧?”
萧君夙:“......”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穆九也没有非要一个答案,目光看向远方:“时间差不多了,侯爷既然来了,我请你看个景儿。”
就在穆九说完不久,忽然‘轰隆’一声炸响,夜晚的寂静被打破,虽然离得很远,但这里地势偏高,又是站在阁楼顶上,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事发的地方。
爆炸之后,紧接着火光冲天,明黄的火焰在夜幕里格外的醒目,那个方位是.......相府?
因为穆廷之把她送人了,她就把相府烧了?
萧君夙再低头看去,穆九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一般,可他能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他没上前打扰她,却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站着,看远处火光冲天。
第七章 一把火
烧了相府显然是有些过火,不到半个时辰,萧君夙的人回来了,穆府发生爆炸引起火灾,但着火的地方只有竹苑,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竹苑被烧得一干二净,因为那个爆炸,连着房子的断壁残垣都被夷为平地,可偏偏这么大的火,只围着竹苑燃烧,竹苑之外,丝毫没有受损。
只烧了竹苑?用了阵法吧,不然不会烧得这么精准。
萧君夙挥退了属下,转身看向穆九,眸色渐沉:“你怨恨穆廷之把你送走,就只做到这样的程度?”
“那你要我如何?屠了整个相府?”早已经闭着眼穆九缓缓睁开眼:“我看起来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
况且怨恨?穆廷之有什么值得她怨恨的?
夜色里,她的眸光依旧清凉,倒映着对面那潋滟光华的邪魅容颜却也没有丝毫涟漪,只有冷,那种只有同类才看得出来的凉薄和冷漠,漠视一切,包括自己。
明明她都没说多余的话,但偏偏萧君夙明白了,她不是怨,而是不在乎,好似穆廷之这个父亲对她做了什么都无关痛痒,她像是局外人一样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情,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随心随性,却太冷漠。
萧君夙经常被人说冷酷无情,可他到底有血有肉,但穆九呢?她巧笑嫣然,一颦一笑乖巧无害,可看透她的灵魂,她的心是冷的,似乎灵魂也没有温度。
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堵在心口,很难受,但却不知道为何。
大概是萧君夙的目光太过直接,倒是让穆九有些不自在,拿起手边的酒坛:“要尝尝吗?”
萧君夙看了她几瞬,抬手直接将她手中的酒坛吸过去,刚刚要喝却听得她的声音幽幽含笑:“不怕我下毒吗?”
仰头,一口烈酒入喉,比她喝过的任何酒都要来得辛辣浓烈,直接辣得人意识都有一瞬的涣散,回神之后缓缓看向她,上次她给的酒让他交给竹韵,他给了,也没有尝的意思,但光是闻也知道这酒定然够味,那晚若非这酒太香,他也不会发现躲在树上的她。
明明看起来就是寻常的女子一般,为何能面不改色喝这最烈的酒?
萧君夙不会把心口的问题闻出来,而就算他问了,穆九也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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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一片寂静,灯火熄灭之后,漆黑不见五指,而相府却恰恰相反,那声爆炸,那冲天的火光,让整个相府的人都无法再安睡。
也因为这把火,让所有人都知道穆九已经不在穆家,而是被送走了。
“送走?”
穆芷薇感觉询问:“送到哪儿去了?”
“好像是定北侯府。”
定北侯.......穆芷薇脑海中闪过那英宇不凡的身姿,有一瞬的心驰神往,但跟随而来的就是那让人胆寒的气势和传闻。
穆九居然被送到了定北侯府,凭什么?
嫉妒穆九居然能跟那样宛若神祗般的人有关系,可一想到萧君夙的传闻,她又不免幸灾乐祸,那可是虎狼窝,穆九不知道能活几天。
“原来是定北侯府啊。”大夫人也惊讶,穆廷之一直没有告诉她穆九去了哪里,她虽然猜测,甚至太子府都猜了,却独独没想过定北侯府。
这哪儿是送人,这是送死。
她对自己丈夫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不会讨好定北侯,如此说来,她心里那点最后的不甘倒是可以歇了。
相府的人没有一人担心穆九的安危,相反,他们如同看戏一般等着看,等着穆九的尸体什么时候从定北侯府丢出来。
人心凉薄,人性丑陋,若是真要比,穆九怕是万万不及这些人的。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对穆九的离开都无动于衷,唯有一人,近乎癫狂,那是苏逸。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怎么就......
“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母亲身份再卑贱,她也是您的女儿,我以正妻之位求娶,珍之重之,您无情拒绝,如今却将她当货物一般送人,天下怎会有你这般狠心的父亲?”
苏逸面目愤怒而狰狞,什么偏偏公子,什么书生卷气,全都化成了无边的怒火和心痛。
穆廷之本就因为竹苑的事情一肚子火,闻言也是怒火丛生,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肆,她是我穆家的人,是许还是送是本相的权力,岂由你质问?以下犯上,本相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逸双目赤红,眼角泛起水雾:“那将女儿送人做妾,卖女求荣,这也是相爷要交给学生的吗?”
“啪!”
一巴掌,苏逸的脸被打得歪到了一边,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滚。”
苏逸看着怒不可歇的穆廷之,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退后,若说之前他对穆廷之还有那么一丝敬重,在他将穆九送人之后,一切都没了。
一代丞相,文人之首,可笑至极。
苏逸用轻功飞到了定北侯府,落在那威武的大门之前,他没能再靠近一步,因为一把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只要他前进一步,定然人头落地。
他曾是自负的,才学出众,武功也不错,除了出身,他自问自己不比别人差,而今时今日,他护不住自己喜欢的姑娘,这高门府邸,他连见她一面都不行,什么青年才俊?他什么都不是。
苏逸到来的事情被人汇报给了刚刚要歇下的萧君夙,苏逸求娶穆九的事情萧君夙自然是知道的,想必他应该是刚刚才得知穆九的消息连夜过来,一个五品小官他还不放在眼里。
侯爷可完全没有自己抢了人家喜欢的姑娘坏人姻缘的负罪感,相反他还觉得挺可笑的,这苏逸一定不知道穆九的真实面目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萧君夙已经可以笃定,穆九不是穆廷之的女儿,她的身份、她的能力,她的势力,无一不昭示着她的不平凡,穆家庶女不过是她用来遮掩的身份。
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穆九似乎不在他面前掩饰她的与众不同,一点儿不在乎他的打探,是笃定他什么都查不到,还是别有用心?
第八章 姐弟
兰幽一晚上辗转反侧,睡得不好,睁开眼看看天色还没亮,可她却已经没了睡意,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她点亮了烛火,突然看到窗外站着一道白影,吓得她张口就要尖叫,那道影子推了窗进来:“是我。”
“阿逸!?”
兰幽快步走过去,探头出去看看外面,没有异常,这才赶紧把窗关上,转头看着苏逸,一脸紧张:“你怎么这个时辰来找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怪不得我这一晚上心神不宁的,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啊?”
靠近了灯火,兰幽才看清苏逸高肿的脸颊,那充血的眼睛里,一滴泪缓缓趟了下来。
一瞬间,兰幽觉得自己心跟刀子割似的,心急如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打你了?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
苏逸张了张嘴,满心疲惫,喉咙仿佛被沾在了一起,软弱无力,好半响才发出声音,嘶哑破碎:“阿姐......没事......”
没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兰幽急得都快上火了:“你好好说话啊,别吓阿姐。”
长姐如母,他们虽然只是堂姐弟,但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直相依为命,这情分跟一个母亲生的也没区别了,看着苏逸这样她怎么能不着急?
“真的没事......”苏逸反应过来自己这幅样子吓到了兰幽,赶紧扶住她的双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最近遇到了些事儿,才明白官场不易,今天因为意见不合,顶撞了上司,还挨了一巴掌,我有些.......不太能接受,不过我知道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我很快就好,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兰幽默默他的头:“你从小就聪明,一直跟着伯父他们,早该明白的官场的黑暗,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时候沉默不是错,而是拼死力争也是徒劳,不过你还年轻,有傲气和脾气是正常,以后有什么就跟阿姐说,我虽然不懂为官,但跟我说说你心里也好受些。”
“谢谢阿姐。”
兰幽的温柔如水滋润他的心窝,心口依旧很疼,可他却舍不得拂了她的意,至于穆九的事情,他已经决定不告诉兰幽了,知道了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他一个人尝就够了。
“天色还早,阿姐再睡一下,我也该回去准备,等下还要去上值。”
“你真的没事了吗?”兰幽看着他这一身的狼狈,很是担心,尤其是他脸上的巴掌印,这样怎么去上值?
“没事?”苏逸轻轻伸手抱抱她:“见到阿姐我就没事了,阿姐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接你回家了。”
回家。
两个字瞬间戳中了兰幽的心窝,她拍拍苏逸的肩,眼泪溢出,声音哽咽,很是欣慰:“你真的长大了,好,阿姐等你。”
他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家了......
苏逸离开了风月楼,直接用轻功离开,没人知道他曾来过,就好像没人知道他跟兰幽是姐弟一般。
六年前苏州大水赈灾银子被贪污,十五万两赈灾银子到达苏州之后,实际不到三万两,有人举报苏州布政使苏昌华等苏氏兄弟联合贪污,圣上大怒,派大理寺卿正穆廷之彻查此案,最后证据确凿,苏家满门抄斩。
而父亲苏昌华察觉到大难临头,将他打晕交给堂姐,两姐弟连夜出逃才保住性命,可等他们乔装回去,一切都晚了。
那时他叫苏文逸,而兰幽也有一个温婉的名字,她叫苏婉儿。
家破人亡,满族的尸体被挂在城门口示众,他们姐弟连收尸都是最后去乱葬岗偷偷抬了匆匆掩埋。
六年前的苏逸虽然不过十七岁,但他自小跟随父亲办公,赈灾的事情他也一直参与,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们拿到银子的时候就只有三万两,这三万两银子根本不够赈灾,那个时候苏州已经满目疮痍,饿殍满地,他们就算再贪婪也不敢贪这救命的银子啊。
银子从国库发出,层层剥削,到了那里,所剩无几,可上面那些贪污的后台强硬,便是穆廷之也不敢去查,最后只看了表面的证据,将苏家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若那些贪污的王孙贵族是幕后黑手,那穆廷之就是他们推出来的刽子手,苏家满门尽数死在他们的阴谋之下。
他一路来到京城,改变了身份,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削尖了脑袋吸引了穆廷之的注意进入穆家,值得庆幸穆廷之没有见过他,还很欣赏他的才学,一路提拔。
他谦恭隐忍,低声下气,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穆青林的举荐进入仕途,哪怕只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掌事他也兢兢业业没有怨言。
他想要为家族翻案,想要将家人的骨灰般进祖坟,想要让苏州的人知道,苏家人并没有亏欠他们。
这些年他一直以此为目标,为达目的可以不顾一切,若说有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穆九。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最开始是从兰幽的口中得知了她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名字叫穆九,他好奇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穆九,不自主的开始关注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隐忍,她的灵动,她的洒脱,她的懒散,看得越多,越是着迷,为她心不由己。
穆廷之是他的仇人,偏偏她却是,穆廷之的女儿。
痛苦,纠结,最后在得知她要被送人为妾,他也冲动的不顾一切,也就那一瞬,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仇恨,跪在穆廷之面前只为求娶穆九。
可惜......命运弄人,到底是他们缘分太浅,还是他们本就不该有这样的缘分。
当年穆廷之用苏家顶罪,换来了丞相的地位和穆若兰与广文王世子的婚约,今日他又为了利益把穆九送入定北侯府为妾,相爷?文官之首?
他早就知道的,他不过是个趋炎附势、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广文王府也好,穆廷之穆丞相也好,还有当年那些一个个施压最终把苏家推上断头台的人,他都不该忘记,他怎么能忘记?
而今穆九被送走,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念想,他也不用再有任何顾虑了。
他的族人还在黄泉未能安息,他的阿姐还在等他接她回家.......
第九章 再傻......就真的没救了(求月票)
定北侯府
萧君夙起床去早朝的时候天还未亮,慢悠悠的去了宫门又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穆廷之,看着他面色急切却又压抑着怒火的样子,不难猜测他是为昨晚的事情而来。
“侯爷。”声音都带着怒火,显然是气得不轻。
“穆相。”萧君夙刚刚站定步伐,穆廷之就质问过来了:“昨晚相府竹苑起了大火,整个竹苑被烧为灰烬,不知道侯爷可知道此事?”
“原来昨晚那声音是相府发出来的,不过相爷这般问,相爷莫非怀疑是本侯做的?”萧君夙一派冷静从容,哪怕穆廷之一直盯着他,也没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异样。
“不敢怀疑侯爷,只是那竹苑是穆九的住处,她刚刚送入侯府竹苑就被烧得精光,故此老夫才想要询问一二,不知道侯爷可知道些什么?”
萧君夙看着他,缓缓敛了衣袖,负手往前:“这是你穆家的事情,与本侯无关,本侯也没兴趣去烧你的院子,你还是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吧。”
被烧个院子就沉不住气,难道不是该庆幸穆九不跟他计较?
若穆九当真是一个狠毒之人,穆廷之恐怕都没命站在这里了。
穆廷之看着萧君夙走远,虽然他有些怀疑,但也觉得萧君夙烧他院子说不通,而且萧君夙既然否认,那可能性便不大,可除了萧君夙,还有谁要烧他院子,还毁得那么彻底?偏偏还只烧了穆九住的地方。
穆廷之的疑虑没人有心情跟他解答,不过穆九心情倒是不错。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暂时不跑路,那就好好享受呗。
定北侯府有一个小水塘,直通护城河,穆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本来只是无事去转转,却没想到发现了好东西。
“你说穆姑娘请侯爷过去吃鱼?”
华晏眉峰一抖一抖的,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吃鱼好啊,我就爱吃鱼,走,姓萧的,我们一起吃鱼去。”
刚刚下朝回来踏进家门连官服都没换下的定北侯:“.......”
“我不爱吃鱼。”
“不爱吃鱼也得去,美人相邀,盛情难却,走走走,我也正好去看看这位倒霉的姑娘。”华晏上前不由分说拽着萧君夙走,兴致高昂。
刚刚走到门口,看到一个侍卫拿着一盆子圆滚滚的东西过来,华晏惊讶:“这是何物?”
“华大夫,这是小玉斑,刚刚从塘里打捞上来的,正要给青鱼姑娘送去呢。”
“玉......玉斑????”华晏惊得手里的扇子都差点儿掉了,机械的转过脖子看着萧君夙:“那个......侯爷啊,这鱼咱们还是不吃了吧,我虽然会医术,但玉斑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而且有可能保住的性命却变成一个傻子,这风险太大了。”
“哟,侯爷来啦,快进来啊,鱼马上就好了。”
风雨轩的园中有一处转角亭,亭中有一张大石桌,桌面已经摆好的碗筷和一些小配菜,就等主菜上来就可以开席。
穆九从回廊另一边出来,手里拎着两坛子未开封的酒,萧君夙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华晏脸上那心惊胆战的表情看得她非常的愉悦。
“河豚,不对,你们好像叫它小玉斑,这玉斑虽然有毒,但却称为河中第一鲜美,难得我今日亲自动手,侯爷要不要赏脸尝一尝?”
华晏倚着门,看着门内笑意盈盈的穆九姑娘,难得啊,居然是一位这么冒昧且气质独特的姑娘,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不怕萧君夙,不过似乎不仅仅是不怕,她那表情分明更像是要给萧君夙下马威呢。
“侯爷,咱一大男人不能怂,你放心大胆的吃,在下这就回去给你配解药。”
华晏说完就要溜,却被萧君夙一把揪住领子:“刚刚你不是很想吃鱼吗?配药不着急,一起尝尝她的手艺吧。”
华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要知道是来吃玉斑,打死都不回来的。
“君夙,我要是吃傻了,谁给你配解药啊,你别这样断绝自己的后路啊。”
可惜萧君夙完全不管他的哀嚎,直接把他拎到了桌子旁边。
小青鱼和微雪一人端着一个脸盘大的大汤碗过来,白瓷的汤碗,一边红通通飘满了辣子,一边看起来倒是清汤,上面还有碧绿的葱花飘着。
“这么多?”华晏看着两大碗,想到的就是这里面有多少毒,不过.......还真是香啊。
“咕噜。”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香味简直要人命,但他不敢动筷子。
穆九看得好笑,坐在对面,慢悠悠的倒酒,目光对上萧君夙的视线,笑得挑衅:“怎么?侯爷也不敢吃?”
一个侍卫快步走来:“侯爷,六殿下来了。”
以前夏侯堇来到都是到处跑,但这风雨轩住的名义上还是侯爷的小妾,没有侯爷的首肯还是不能把人带来的。
萧君夙倒是没什么顾虑:“让他过来。”
“让他过来吃鱼吗?”华晏心有戚戚:“他本身已经够傻了,再傻......就真的没救了。”
穆九:“......”
夏侯堇来得很快,跟一阵风似的就跑过来了,一眼看到了穆九,顿时双眼放光:“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我听说穆家着火,你的院子被烧个精光,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道你被送到了定北侯府,虽然这里也不太好,但.......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了,你有没有被欺负?昨晚......”
看着夏侯堇说着说着突然就停嘴,然后一脸尴尬的红了脸,穆九很是无语,你个脑子里想些什么?还有,你该不会是个雏儿吧?怎么还害羞上了?
为了缓解尴尬,夏侯堇的目光落向了桌子上,那味道和色泽瞬间让他垂涎三尺:“这是什么?鱼吗?怎么那么香。”
夏侯堇也不顾及,拿起筷子就动手,华晏看在夏侯堇是为数不多跟他一起怼萧君夙的盟友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一句:“有毒,吃了会变傻子。”
夏侯堇张大嘴:“啊?......不是吧?”
怎么现在下毒都下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第十章 醉得彻底
穆九很肯定的跟他点头:“剧毒,食用后先是上唇发麻、然后四肢无力、恶心、呕吐、呼吸困难,昏迷不醒,就算用药物解毒救醒了,多半也是个傻子。”
夏侯堇QAQ:“........”明知道是剧毒还做出来吃?逗他吗?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还是不敢第一个动筷子。
小青鱼又端了一碗鱼上来,这一盘更香,虽然漂浮了不少辣椒,能看到里面的配料还有芹菜和蒜苗、香菜,光是看着就食欲大开,还有这香气死命儿的往鼻子里钻,估计不给毒死,都能被馋虫给出馋死。
“咕噜。”
是谁吞口水的声音?
穆九将斟满的酒给三人递过去,最后一杯轻轻的放在萧君夙的面前,美眸微微上扬,笑得挑衅:“侯爷,您敢吃吗?”
挑衅已经这么嚣张了,若是不应战,那就显得怂了。
萧君夙不是那种受不得激将法的人,但他觉得穆九应该更想看到的就是他不受激的怂样,然后狠狠的嘲笑他。
这个女人.......
萧君夙磨了磨牙,拿起筷子伸向了看起来不是狠辣的那一晚,鱼片很弹,很容易就夹起了一整片,缓缓放入口中。
“怎样?”、
华晏和夏侯堇齐刷刷的看着萧君夙,特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华晏都已经做好火速去配药的准备了。
萧君夙面不改色重新又夹了一块:“味道不错。”
明明是很好吃,可他那表情看起来却很勉强。
装!
穆九拿起酒杯:“玉斑有毒,以春末夏初怀孕的鱼毒性最为强大,但秋末的玉斑却极为肥美,只要处理得当,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穆九刚刚说完,夏侯堇已经迫不及待的动筷子了,两口吞下肚子,大赞:“好好吃,非常美味。”
闻言,穆九眉梢上扬,被人称赞确实令人心情愉悦。
华晏虽然还有那么点儿提心吊胆,但还是下了筷子,维持着那么一点儿斯文的偿了,最后根本停不下来,跟夏侯堇开始抢鱼。
“给我留点儿,你别一个人吃完了。”
“我的,你刚刚骗我有毒,不给你吃。”
吃完了那一晚不辣的,两人又朝那碗特别香但看起来狠辣的进攻。
一口下去,夏侯堇觉得自己嘴里已经要燃起来了:“好辣好辣.......水......”
穆九把他旁边的酒杯给他递过去,夏侯堇想也没想一口喝完,然后.......
“这是......酒......”火上浇酒,他要辣死了。
“哈哈哈......”那傻样儿看得穆九忍俊不禁,让小青鱼拿了接纳的甜点给他,看夏侯堇狼吞虎咽好不容易解了辣,穆九嗤笑:“不是说好男儿就该喝天下最烈的酒,驯最野的马,睡最美的女人,六殿下你这还差得远啊。”
吃不了辣,喝不了烈酒,连开玩笑都能脸红,啧啧,道行太浅,惨不忍睹啊。
夏侯堇被辣得耳朵嗡鸣,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穆九,你敢嘲笑我?”
穆九饮了杯中酒,提起筷子夹了鱼片放进嘴里,面不改色的吃掉。
萧君夙拿着酒杯,眸光微敛:“楚国人不太能吃辣,若要说吃辣,燕国人倒是偏爱这一口。”
穆九微微抬起眉峰:“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地域是主观因素,但口味这东西主要还是个人偏好。”
说着歪头:“侯爷要不要尝尝?这鲜香的滋味独此一家,错过可就没了。”
萧君夙还没回答,夏侯堇先嚷嚷了:“华晏,我......我嘴唇麻了,嘴里也麻了,是不是中毒了?”
他可清楚的记得穆九刚刚说吃完了最开始是嘴唇发麻,然后四肢无力.......“完了,我感觉身体也没力了,肯定是中毒了,华晏......”
夏侯堇一脸的惊恐,华晏也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给夏侯堇请脉,那样子看得穆九好生一顿嘲笑:“你嘴唇发麻,是因为这鱼是麻辣味的,里面有西南特有的调料藤椒,而全身无力......”
穆九把手里的酒坛子举起来:“这坛子酒浓烈,一杯酒可以当你们平日里喝的一坛子清酒,看你的样子酒量也一般,这是有点儿醉了,放心,死不了。”
夏侯堇觉得自己又被鄙视了。
华晏:.......同感。
总觉得他那神医的招牌今天砸得很彻底。
华晏放下筷子起身,一本正经的抱拳一礼:“在下华晏,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华.......这个姓氏,阁下是秦国人?”
华晏惊讶抬头:“姑娘真是博学,华姓祖籍确实是秦国,不过这个姓现在已经很少了,据我所知不到百人,没想到姑娘竟然也知道。”
“这世上的人没人不得病,生病就要找大夫,这天下大夫之中,而唯有秦国华家被尊为医者圣门,并不难猜。”
华晏失笑:“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华晏收敛目光扫过萧君夙一眼,突然想起那件事情,连忙询问:“穆姑娘可是会医术?”
“医术?”穆九微微歪头:“医书我看了不少,药理都懂,但全是纸上谈兵,至于医术,迄今为止,我也就医治过一个人。”
两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萧君夙的身上。
华晏:......侯爷当时没被切个半身不遂,真的是命大啊。
“如此说来,穆姑娘倒是非常的有天赋,若能好好钻研,定能成为一代神医。”
穆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看看医书就算了,救人.......我怕那人还有命在都被我医死了。”
萧君夙:.......能跳过这个话题吗?
穆九伸手去拿酒杯,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然后一张通红的脸凑了过来。
“穆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怕夏侯钰那个大坏蛋吗?”
清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酒杯,刚刚她好像看到夏侯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现在酒杯已经空了,为了证明自己能喝,就多喝一杯。
本来一杯酒就让他有些醉,两杯酒下肚,可想而知,这一脸通红,眼神迷离,还真是醉得彻底啊。
“你不是说他欺负过你?”穆九漫不经心的回答。
第十一章 唇红如血,很是晃眼
“何止是欺负啊......”夏侯堇一声幽怨的哀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开始抽泣了起来,然后就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呜呜呜呜.......他打我,把我推到花丛里去,还故意把我踢进水里,还有一次,他抢了母妃留给我的玉佩丢到井里,我爬进去捡,他却把我的绳子给我拿走,害我在枯井里关了三天三夜才被找到,你不知道,那井里有蜈蚣和好多虫,还有老鼠,呜呜呜.......”
华晏:......哭得好惨。
萧君夙:丢人现眼。
夏侯堇已经醉了,自然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多丢人,一想起过往的心酸,苦水那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我跟你说,其他就算了,最最最过分的一件事情,他......他竟然去偷宫女的肚兜,还把那肚兜放在我的怀里,最后还在父皇面前拿了出来,呜呜呜.......父皇都不听我解释,打了我三十大板,屁股都开花了,半个月都没能下床,呜呜呜.......”
穆九:“......”
夏侯钰那人是个渣渣干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意外,但夏侯堇......
穆九看着扯着她衣袖哭得惨绝人寰的夏侯堇,虽然哭的很惨,也哭得很丑,但他有点儿娃娃脸,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是很讨厌,一个人影在穆九的眼前闪过,曾经也有人这么毫无防备的对她坦诚自己的委屈,一瞬间仿佛触到了心口的某个地方。
手缓缓抬起,轻轻的落在夏侯堇的头顶:“你这个二傻子,这么傻,活该被欺负。”
华晏用手肘顶了顶萧君夙:“挨,我怎么觉得这六傻子是想跟你抢人呢?你看穆姑娘看他的眼神,多温柔啊。”
萧君夙:温柔?他觉得更像是老妈子看到自己的傻儿子。
目光瞥到穆九落在夏侯堇头上的手,手掌纤细,肌肤白皙,怎么看着那么碍眼呢?
“来人,把六殿下扶下去休息。”
夏侯堇吐完苦水得到安慰,立刻睡得跟死猪一样,被拖走的时候脸上还泛着荡漾的笑容,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华晏看向穆九:“穆姑娘对六皇子挺好的。”
他倒是更想问:穆姑娘你是不是喜欢六皇子啊?
虽然他看出来萧君夙和穆九没那个什么暧昧的意思,但好歹穆九是萧君夙的妾,在这家里爬墙,要不得啊。
“好吗?”穆九不觉得:“好久没遇见这么傻的了,还挺有意思的。”
华晏:“.......”有点儿同情六殿下怎么办?
穆九给两人斟满:“喝酒。”
华晏看着那清冽的酒,还没喝到嘴里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若是嗜酒之人,怕是绝对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可偏偏他酒量一般。
喝吧,感觉不太好,不喝吧,好像也不太好。
然后,两杯之后,华晏倒了。
东越熟练的把华晏拖死猪一眼拖走,半点儿怜惜都没有。
桌子上剩了两人,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愣是半点儿交流都没有。
最后还是穆九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侯爷,您就真的不怕我下毒吗?”
穆九的目光落在他的碗筷上:“就算鱼没有毒,但碗里也可以下啊,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现在华大夫都已经趴下了,你毒发估计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啧啧......你完了。”
“拙劣的挑衅。”萧君夙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眸中潋滟光华,几分暗沉:“这里是定北侯府,你能嚣张,那是因为本侯给你的容忍,若是你当真下毒,我会不会死不一定,但你跟你的几个丫鬟一定会死在本侯之前。”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穆九身上,专注得像是能摄人的魂魄:“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聪明劲儿,你要是真的敢光明正大给我下毒,尽管来,不过你要真做了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我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穆九被堵,愣是好一会儿没找到回敬的话,这绕来绕去都被他说了,总是一句话,就是她蠢呗:“......把你能得哦......”
还能说什么,喝酒喝酒,早知道毒死他算了,省得他这么逼逼叨。
对面的姑娘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萧君夙却布局的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越看越觉得心口里好像有一坨棉花堵着一样,不舒服,闷闷的。
穆九的容貌可以说是极好的,只是平日里连眉毛都不修,也不曾认真打扮,看起来就没那么让人惊艳,可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莹润,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子,最重要的是她满身的随性肆意嚣张,偶尔还有非常强烈的攻击性,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种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对黑暗中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吸引力?
萧君夙端起酒杯,目光看过去,正好穆九也在喝酒,这么烈的酒她喝了那么多也没见醉态,但却有一个地方还是有些显现,比如她的唇。
本来粉白的唇因为充血,此刻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那白瓷的酒杯放在唇边,肤若凝脂,唇红如血,很是晃眼。
微微敛眸看着酒杯,这酒太烈,他虽然有内力能化解一些,但也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莫非是醉了?不然怎么生出这么些古怪又旖旎的想法来?
瞬间,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人‘噌’的起身,定定的站了一瞬,大步转身离开。
走得非常快,穆九转头也就看到一个影子,眨眼消失,一脸的懵:“跑这么快干嘛?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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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接一个女人进府,还是穆家的庶女?”
华阳宫里,一身艳红华丽宫装的公主惊声怒喝,满头的珠玉金钗,飞凤宫装华丽耀眼,虽然一脸怒容狰狞,但依旧是一个明艳漂亮的女子,毕竟姣好的容貌摆在那里,不过谁能想到这是被称为仙女儿的凝华公主?
仙气?淡雅?不问凡尘?那确实是仙女,可凝华公主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是的,公主,昨日进府,不过侯府犹如铁桶,自从上次送进去的那两个人被杀之后,里面的消息我们就不知道了。”
“废物,要你们何用?”
凝华公主大步往外走:“摆驾,本宫要去侯府。”
宫女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喊道:“公主,是否要梳妆?”
凝华公主猛的顿住脚,低头看看自己这一声,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又转身去换衣服。
九天仙色,碧水凝华。
就为了这一句话,她被封为凝华公主,虽然得了父皇无上的宠爱,可了那什么仙色,她连自己喜欢的衣服都不能穿,首饰也不能带。
一身水蓝色的宫装,上面全是团云仙鹤的图腾,头上的发饰也被一一拆解,最后只用一套简单的点翠玉饰。
打扮了足足半个时辰,凝华公主才重新摆驾,不过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丽贵妃。
“凝华,你这是要去哪儿?”丽贵妃就如她的封号一般,一身华丽大气的宫装,头戴七尾凤头发钗,雍容华贵,满身都是得宠贵妃娘娘该有的仪态万千。
“母妃。”看到丽贵妃这一身装扮,凝华公主无不羡慕,她也想穿得这样华丽漂亮,她是公主,最尊贵的公主,可每次出门她都只能穿得跟仙儿似的,太难受了。
“我要去找萧君夙,听说穆家送了一个庶女过去,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入得了他的眼。”
说话间透着一股子狠厉,不像是去看看,更像是想去把人宰了。
“凝华。”丽贵妃微微皱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
凝华公主站定,与丽贵妃有七分相似的脸上透着几丝盛气凌人和戾气:“可又有人送女人过去,母妃,你明明答应过我,一定让父皇下旨赐婚,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过三月我便十九岁了,你难道要让我二十岁才出嫁吗?”
丽贵妃微微颦眉,似是不满凝华公主如此的暴躁:“你父皇亲口答应你的,自然不会有假,定北侯为父亲守孝三年,眼看三年孝期将满,这一次赐婚他是断不能拒绝的,你只要安心备嫁,是你的迟早是你的。”
三年孝期,若不是三年孝期,她三年前就已经嫁给萧君夙了,三年,还有一个多月,凝华公主咬牙:“可他府里的女人呢?之前父皇送了那么多,皇后娘娘也送了,连您也.......现在连穆相都把自己女儿送去了,我不管,在我嫁进去之前,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必须清理干净,我要父皇立马下令,把那些女人都处置了。”
“你急什么?且不说定北侯薄情不重色欲,那宅子里的女人你见他碰过几个?就算那莲阁里有一院子的女人,等你嫁过去,你堂堂公主之尊,想处置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还不容易?何必为此让定北侯看到你的善妒,伤了情分?”
凝华知道丽贵妃说的在理,但知道道理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她一想到那些女人就全身难受。
闷闷不乐的往回走,突然想到之前湘郡主一直找她诉苦,唠唠叨叨就说她被一个庶女欺负的事情,好似就是穆家的那个什么庶女吧?
“来人,传湘郡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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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像一个人
夏侯堇在定北侯府酒醒,从华晏那里得知自己干了什么就灰溜溜的跑了,丢脸丢大发,没脸见人。
穆九听说他走的时候都是捂着脸,这脸皮子也太薄了,至于吗?
‘主子心情很好?’
微雪看着穆九,有些疑惑,大概不是很明白,穆九现在明明被困在这定北侯府,为什么还能心情很好?
尤其是中午那顿鱼,她记得主子动手抓鱼的时候可是咬牙切齿,说一定要毒死定北侯,毒不死就毒成傻子,可最后他们吃完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穆九回神,微微收敛,但笑意却依旧挂在脸上,眉眼弯弯,心情愉悦显而易见:“是心情很好,夏侯堇他......很像一个人。”
微雪思索了一下,自从她服侍穆九一来,穆九见过的人她都见过,好像没有很像的啊?
穆九抬头看向天空:“他啊,不在这个世界上。”
不在这个世界上,那就是死了?
怪不得主子这般怀恋,还对六皇子那般温柔。
若是穆九听到微雪的话一定会嗤之以鼻,她哪儿怀念,哪儿温柔了?不过是看到夏侯堇不讨厌,而他性格恰巧像那个人,让她给了两分容忍罢了。
前世穆家子弟众多,为了争夺穆家庞大财产的继承权,他们全然不顾兄妹亲情,一个个泯灭了人性,只有阴谋、权势、陷害和杀戮。
穆九并非神人,敌人众多,她也栽过跟斗,她跟大哥两败俱伤逃亡的时候遇到了浑水摸鱼的其他人,被打断了双手如同垃圾一样丢在了那个少年面前。
他是私生子,按照排位,他该是她的十三弟,比她小了不过三岁,可她已经在玩弄权术杀人于无形,他却还懵懂善良如同误入狼群的小鹿。
“不要,你们不要杀她,她没有害过我,她受了很重的伤,不要杀她。”
穆十三被逼着杀她,他不但下不去手,还想保护她。
那个时候她的想法是什么?感动?没有,她只觉得愚蠢,嘲笑他的愚蠢和不上道。
穆家的血脉生来骨子里就是冷血和掠夺,善良在这样的家族简直愚不可及。
可偏偏就是这个蠢货,救了她一命,还将她送到了她的人手里。
穆家一共十七个孩子,每个孩子身后都是一股势力,以他们为首,无数野心勃勃的人一起完成这场权力的争夺厮杀。
穆九无疑是最出色的穆家血脉,祸水东引,嫁祸西墙,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黄雀在后,她善于玩弄权术,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两败俱伤,最后从中获利,她要的是最大的权力,然而穆十三在被人围攻的时候居然向她求救。
他们是敌人,她怎么会去救人?
可最终她还是去了,不是去救人,去嘲笑那个傻子,如她所愿,她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他。
穆十三倒在了她的怀里,穆九见过了太多兄弟的死亡,这样的情景都已经激不起她丝毫的感伤。
傻子、愚蠢、白痴,她是想这样骂他的,可看着穆十三那双澄澈的眼,穆九竟然骂不出来。
穆十三扯住她的衣袖,痴痴的望着她笑,似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也不过说了两个字:“姐姐......”
穆家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唯有他是真心愿意喊她一声姐姐。
明明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那一声姐姐却仿佛撕裂了穆九的灵魂,整个人都慌乱又茫然。
他死了,不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死去的人,可短短的交集,他却留下了最重的划痕,仿佛将穆九的灵魂和心一起切开了口子,让她看清她是多么的丑陋和无情。
穆九揉着眉心,多少年没有想起来了,可夏侯堇跟他真的是太像了,一样的傻,让她觉得相处怀念,却又很抗拒,真是矛盾。
“啊呀,主子,这是什么?”
小青鱼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手拿着一把黑色豆子样的东西,另一只手举到穆九的面前,只见掌心和手背都红红的,一张小脸难受的皱在一起:“我一拿到就好痒好痒,越抓越痒。”
穆九看了看:“这应该是胡麻的种子,种子中间的粉末能让人皮肤发痒。”
穆九拿起一颗,那种子上面居然有个空:“这是放久了被虫蛀了,丢掉吧,你的手用清水洗洗,让微雪给你涂点儿药水就好。”
“奴婢知道了。”
小青鱼把种子往花坛里一丢,赶紧去洗手。
穆九本来没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闭上眼睛准备躺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她猛然挣开眼睛,看着被小青鱼丢在花坛里的种子,眼眸眯起,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心情烦闷,不如给定北侯送一份大礼?
翌日一早,萧君夙下朝回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外出,他刚刚踏出院门,就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穆九,看到她笑,他直觉没什么好事。
“你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找你有事,不过别紧张,我是来送礼的。”
穆九拿出一个黑色绣着红梅的荷包:“送你一个荷包,好看吧?来,我给你戴上。”
说着就朝萧君夙的腰间伸手,却被萧君夙一把躲过,穆九眯眼:“难得我送一次东西,侯爷不给个面子?”
萧君夙站定,一脸漠然:“我不喜欢这......”
不等他说说完,穆九立刻打断:“我明白了,你不喜欢这个图案,别着急,我这里还有。”
穆九立刻从身后拿出一把荷包,红得、白的、绿的、紫的都有,五颜六色,特别精彩。
“花样和颜色,任君选择,不知道侯爷喜欢那个?”
萧君夙:“......”
这么执着送他礼物,怎么看怎么有阴谋。
眉峰动了动,唇角勾起三分玩味的弧度:“你就这么想送我荷包?”
呃,女子送男子荷包......好吧,是有点儿暧昧,但这不重要。
“初来乍到,礼数总要懂的,送别的东西侯爷都有,所以送个荷包聊表心意。”
“心意?”萧君夙看着她:“既然是心意,不如你亲自绣?只要是你亲自绣的,本侯倒是愿意给你一个面子。”
穆九Q-Q:“.......”让她拿针绣荷包????她只会拿针扎人。
第十三章 这是活祖宗
荷包虽然没送出去,但穆九并不气馁,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事情,有的是时间来收拾萧君夙。
然后,在萧君夙出去之后,她偷偷把胡麻的粉末给他撒到了衣服上,本以为第二天一早能整到萧君夙,结果却听说萧君夙的衣服被人全部拿走。
“为什么啊?”
穆九惊得无话可说,她确定自己进去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的。
“主子的衣服,每到一个季节就会全部换一次,彩霞坊的绣娘已经做好了这一季的,自然要换掉。”
这是东越的回答。
穆九Q?Q:“......”这样也行????
大概是无聊太久,难得遇到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穆九越战越勇,倒是真的有种非要整到萧君夙的决心。
然后她还没想到,六皇子上门了,跟以前一样,邀她出去玩。
这萧君夙没把穆九当回事,夏侯堇也没把她当回事,这倒是挺不错的,然后穆九就这样和夏侯堇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东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穆九小姐好歹是主子的妾,六皇子就这么把人带走,突然间觉得自家主子头上有点儿绿啊。
等属下把事情告知萧君夙的时候,穆九和夏侯堇已经到马场了。
穆九今日也是换了男装,一身白色的骑装,束袖束腰,身材纤细,一看就知道是女子,不过她眉宇英气,姿态恣意潇洒,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穆九看着面前被围住的葱葱郁郁的马场,表情那叫一个复杂:“这就是你说的特别好玩的地方?”
“对啊。”夏侯堇一脸兴奋:“这是皇家马场,非皇族相邀不能进入,这里有最膘肥体壮的马儿,还有战马,你不是说要骑最烈的马吗?等下你可以好好的驰骋一番了。”
穆九指着他们来时的路:“从皇城骑马到这里,足足一个时辰,还不够驰骋?”
她颠簸了半天,以为有什么好地方,结果还是骑马,还不如上次去钓鱼呢。
夏侯堇兴奋的脸立刻垮下来:“那......那你有没有喜欢去的地方?”
穆九的马儿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她微微低头,看着夏侯堇仰着头带着几分小心讨好的样子,指尖微微一动,收回目光:“你就那么想带我出来玩儿?”
夏侯堇看着穆九,半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吓得往后一扬,然后整个人从马儿上掉下去了。
“唉哟!”
摔了一个结实,连忙爬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顶着一头的草屑,一脸通红的想要解释,可半天都没找到言语:“我.......总之我对你绝对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我只是.......只是......君夙他公务繁忙,我找他十次有九次他都在办公,我也找不到其他人,然后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和气,所以就想......”
就想什么,就想约她出来?怎么觉得这话越说越不对呢?
和气?穆九轻笑,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
看着夏侯堇羞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穆九动了动缰绳:“走吧,既然来了,那就跑两圈。”
眼看着穆九策马跑出去好远,夏侯堇才反应过来,赶紧翻身上马:“你等等我啊......”
穆九回头看了一眼,摇头:这傻子,居然还是个皇子,母妃也是个软弱的,他是怎么从皇宫里活下来的?简直奇迹啊。
马场和官道到底还是不同的,马场的有专人管理,草地上也没什么石头,就连马儿跑起来似乎都更加的欢快。
穆九倒也好久这么骑马了,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节目,但也算不错。
“穆九.......你等等我。”
夏侯堇看着穆九越跑越远,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顿时急了,这马场很大,马场深处是猎场,连着深山,里面有野兽,每年皇子狩猎都要派一大队的侍卫跟随,万一穆九走错路跑进去,遇上个猛兽什么的,那可就遭了。
夏侯堇越想越着急,不断鞭策马儿往前冲,突然一队骑行从对面冲过来,吓得夏侯堇差点儿魂飞魄散,死死拉住缰绳,马儿吃痛前蹄扬起高声嘶鸣,虽然止住了两方相撞,但夏侯堇再一次被马儿甩了下来,这次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上,火辣辣的疼,他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哟,这不是六皇子吗?”
一队人策马过来,为首之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是夏侯钰又是谁?
夏侯堇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夏侯钰,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你想干嘛?你撞了我,本殿不跟你计较,快滚。”
“哟呵,咱们六殿下发火了,脾气挺大的啊。”
跟在夏侯钰身边的是萧家的大公子萧显棠还有沈尚书的弟子沈煜,三人算是从小玩儿到大,一路货色,虽然夏侯堇是皇子,但夏侯钰从小就欺负夏侯堇,他们也看到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不敢动手,但在旁边看热闹还是很来劲儿的,毕竟这样的场面能让他们在这个皇子身上找到不少的优越感。
“六殿下看起来不太好,可需要我等帮帮忙?”
“帮,自然要帮。”夏侯钰一拍手,看看马儿,眼睛咕噜一转,一看就是憋着坏主意:“我看六殿下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自己骑马,不如我们帮你绑在马背上,让马儿带你回去?”
绑在马背?且不说太丢人,万一遇上猛兽,他岂不是死定了?
“夏侯钰,你别欺人太甚。”夏侯堇扶着树干站起来,后背摔得着实有些疼,腰都直不起来,怒视夏侯钰:“你真以为我永远都只能被你欺负?”
“呵呵,看来我们六殿下长本事了啊。”夏侯钰毫不留情的嘲笑:“这几年你跟着定北侯混,莫非他还教了你什么厉害的武功?不如拿出来我们大家瞧瞧?”
夏侯堇是会武功的,且绝对不会低于夏侯钰,只是从未在人前施展罢了,可现在他这后背撞得太厉害,他动一下都疼,这样的情况动武,他怕自己到时候瘫了,可不动武,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看着夏侯钰步步逼近,夏侯堇全身紧绷,严阵以待。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出手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走进,一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群人,声音含笑:“挺热闹的嘛,世子爷,你也来骑马啊?”
夏侯钰瞬间全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这个地方听到这个魔鬼的声音。
不死心的转头看去,顿时有种两股战战的感觉:“你......你怎么在这里?”
萧显棠并不是认识穆九,但夏侯钰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世子爷,这人谁啊?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化成灰的认识,这是活祖宗。
来人正是穆九,她扫了眼靠在树干上的夏侯堇,夏侯堇对她勉强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我跟六殿下来骑马,世子爷要一起嘛?”穆九非常和善的邀请道。
“不,还是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我们先走了......”夏侯钰一边说着一边上马,然后毫不停留的打马跑了,那样子就像身后有猛兽追逐一般。
萧显棠和沈煜觉得奇怪,但还是追了去,好一会儿才追上停下来的夏侯钰,萧显棠很是好奇:“世子爷,那人谁啊?我看着应该是个女的,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女的?那是女魔头好吗?
“你们不懂,不过以后看见她绕着走就行了。”他这里带着这么多人,其实他不该怕穆九的,但是他不知道穆九武功有多高,万一这些人都不够她打,那他不就惨了?还有就是得罪了她,她不但会打人,就算打不到,还会追到王府去揍他......
被揍两次,差点半身不遂,这样的经历,难道还不足以让他绕道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怂一下免一顿皮肉之苦,不亏。
萧显棠、沈煜:......完全不明白。
不过能让京中霸王广文王府的世子爷吓成这样绕着走,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惜他们不知道穆九的身份,若是知道,那才叫神奇,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把夏侯钰吓成这样,那才让人更费解。
夏侯堇亲眼看到夏侯钰看着穆九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实在住幸灾乐祸,以往可都只有他被欺负的份儿,什么时候见过夏侯钰这么狼狈?
“哈哈,还是穆九你厉害,他看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太解气了。”
穆九鄙视的斜他一眼:“他把你整得这么惨,你这样就解气了?”
夏侯堇傻住:“那还怎样?揍他一顿?”
他虽然习武,但也是为了保命,大概是本性使然,他并不喜欢暴力,更不用说去揍人了,还有就是从小被夏侯钰欺负,对他有种根深蒂固的畏惧,就算知道自己打得过,但也没想真的冲上去,还是能躲则躲。
穆九想了想:“你该诅咒他,出门被狗咬,吃饭磕掉牙,或者恶毒一点,终生不举、老婆偷人什么的,你选一个。”
夏侯堇:“.......”长见识了,老大,你才真的是狠人啊,失敬失敬。
“我决定了。”夏侯堇双手握拳,一脸仰慕的看着穆九:“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我跟着你混。”
穆九:“......”这皇子脑壳绝对是进水了。
第十四章 侯爷追来
夏侯堇受伤,穆九本来决定今天到这儿了,结果夏侯堇还不愿意回去,后背的痛缓和过来之后,非要拉着穆九去吃烤全羊。
本来是夏侯钰他们让人备下的,结果三人居然走了,夏侯堇觉得不吃白不吃,这么肥美的羊,坚决不放过。
看着他这么‘身残志坚’,穆九都不好意思说不奉陪。
这里的侍卫倒是给夏侯堇面子,当他是个皇子,有吩咐一定完成。
烤羊肉就是露天,专门的御厨烤,一边烤一边刷酱汁,看着那油滋滋的就非常有食欲。
两张桌台,席地而坐,身后是厚厚的草地,哪怕不用垫子往下面一趟,感觉也不错。
穆九端着一碗羊肉汤喝出了大碗酒的豪迈,目光瞥到夏侯堇在看自己,转头看过去:“干嘛?”
偷看被抓住,夏侯堇顿觉不好意思,腼腆一笑,“没什么。”
穆九动眉,没什么盯着她看?
夏侯堇面色微烫,觉得坐不住,于是起身:“我......我去给你切肉,刚刚烤好切下来的可好吃了。”
穆九瞥了眼那两个御厨,你个皇子抢人家活儿做什么。
穆九一手支着头,目光懒散的落在夏侯堇身上,他们两人凑一起吧,要说多少话题是假的,穆九的过去不可说,而夏侯堇遭遇的那些事情也不愿说,吐槽八卦说人坏话的事情也找不到对象。
两人很多时候都是闭口不言,可偏偏就是这样冷冷清清的,穆九还觉得这氛围不错,若说什么男女之情,穆九是没感觉到,夏侯堇这样的小奶狗的少年她可下不去口,难道就是因为夏侯堇傻得比较清奇?
夏侯堇很快切下一块肉,还整整齐齐的切好了才给穆九送过来:“你快尝尝,这可是最肥美的一块了,小心烫嘴。”
穆九夹了一块放嘴里,微微有些烫嘴,但味道确实不错,御厨的手艺可不是盖的。
夏侯堇很殷切的看着穆九,结果弯腰弧度大了一点,瞬间痛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居然忘记背后的伤了。
夏侯堇痛得龇牙咧嘴,可又想笑,那表情看着都纠结。
不过疼痛并不能阻止夏侯堇那可想献殷勤的心,搬了凳子挪到旁边,一副神秘兮兮八卦的样子:“老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君夙是什么关系啊?”
穆九看着他好一会儿:“我现在住在他的宅子,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夏侯堇瞬间一脸难以言喻:“你不会真的是他的妾吧?”
倒不是说他不承认穆九这个身份,只是萧君夙的妾,据他所知不都住在莲阁,然后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而穆九,她那里像是妾了?
看着他那表情,穆九眉头动了动,故作严肃:“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你跟定北侯是不是关系很好?你把他的妾带出来游玩,你觉得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夏侯堇:“.......不是这样,我之前都没想那么多,我......天地良心,我绝对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穆九深沉的点头:“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他相信吗?”
夏侯堇Q-Q:“......”想哭,他可以解释的,但好像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好解释清楚啊。
穆九转头,没眼看了,不但傻还缺心眼儿。
所以说,太子、三皇子、四皇子那三头狼斗得你死我活,却偏偏夏侯堇活得优哉游哉的,是不是因为他太傻,觉得对付他太掉价?
这样想着,不由觉得好笑,笑意刚刚扬起,突然一片衣角映入眼帘。
绛紫色光滑的密织锦缎,绣着凶兽暗纹,衣摆以金线溜边,尽显奢华尊贵。
视线缓缓往上移,腰带束起劲韧的腰身,一手放在腹部,广袖缓缓垂落,衣领整齐熨帖,包裹昂藏的身躯。
再往上,是一张冷得掉冰渣子的脸,看起来很冷很臭,但不可否认,还是那么好看,老天爷对他这张脸还真的是偏心啊。
“侯爷怎么来了?你是怕我跑了?”
萧君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旁边。
穆九余光一扫,夏侯堇已经缩到一边去了,怂得不要不要的。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干了缺心眼儿的事儿,虚了。
“你大可以跑,但抓回来,可就不是这般待遇。”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威胁之意不要太明显。
穆九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之后才抬头:“侯爷杵着干什么?刚刚烤好的羊肉,要不要尝尝?”
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准备好了一张小桌,碗筷摆好,就在穆九旁边。
萧君夙停顿了那么一下,走到旁边坐下,御厨立刻切好羊肉递上来。
穆九在吃肉,萧君夙也在吃,只有夏侯堇躲在旁边,看着那架子上滋溜滋溜的烤肉,愣是不敢上去切,他可是见识过萧君夙生气的恐怖的,他怕自己现在上去晃,让萧君夙想起他拐他小妾出来的事情跟他算账,那他就完了。
看着两人悠闲的吃肉,一派的从容得体,这样一看,谁会觉得这是主子和小妾?分明就是两个老大,这强大的气场不是他能插进去的。
好在御厨比较识相,给夏侯堇切了一盘烤肉,这才让他不用啃桌子。
气氛很诡异,夏侯堇总觉得很压抑,羊肉吃在嘴里都不是滋味,偏偏对面那两人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他就特想问一句,这肉他们吃出味儿了吗?
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一队人闻着香味过来:“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没想到居然是烤全羊。”
一行人,除了侍卫,前面走着两男两女,一身蟒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是三皇子夏侯锐,他身侧的是上次在魏家宴会见过的魏家二公子魏子恒,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两个女郎,一个一身红衣却如轻纱浓雾,眉间似乎永远凝着愁绪,那是魏映雪。
三皇子率先走上前:“定北侯、六弟好兴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不介意我们一起吧?”
六皇子看了看萧君夙和穆九,两人没说话,他才回答:“自然不介意,皇兄请。”
魏子恒上前拱手:“见过六皇子、定北侯。”
后面的两人也跟着行礼,等着一套礼数下来,下人门已经把位置摆好了。
第十五章 撑着了
挨着定北侯的是三皇子,依次是魏子恒、魏映雪,以及另外一个女郎,所有桌子围成一个半圆,正好能看到彼此。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穆九的身上,毕竟这么一个人杵在那里,想不注意都难。
三皇子询问:“不知侯爷身边这位是?”
萧君夙眼皮都没抬,回道:“府中的丫鬟,不必介绍。”
丫鬟?三皇子是不相信的,萧君夙身边从来都是生人勿进,女人更是别想进他三步,府中也似乎从未用丫鬟,什么时候多了个丫鬟,还能被萧君夙带在身边,甚至坐在一起吃东西?
魏映雪轻轻放下茶杯,声音袅袅:“听闻侯爷纳了穆家九小姐,莫非就是眼前这一位?
这下,倒是让人惊了一下,萧君夙的妾?虽然只是一个妾,但这么多年,定北侯府进进出出的女人不少,但却从未一个人有名分,连妾的名分都没有,这样一来,一个妾室,也很有分量了。
萧君夙看了穆九一眼,没有回答,但态度算是默认了。
魏映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穆九姑娘居然能得了侯爷的垂青,好福气。”
穆九终于抬头看过去,微微转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侯爷,她管我这叫垂青,这等福气我一个人可消受不起,不如你也垂青一下这个大美人儿?”、
萧君夙缓缓放下筷子,低敛着眸不搭理她:“这御厨的手艺不错,烤得恰到好处,殿下不如先尝尝。”
夏侯锐表情顿了一下,立刻接下:“侯爷说的是,这刚刚烤好的味道,是要好好品尝。”
稀奇啊,萧君夙居然会帮一个妾室解围说话。
余光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穆九,虽然容貌不错,可那气韵半点儿女子的端庄优雅都没有,目光回头看看魏映雪,明明是魏映雪更让男人怜惜心动,为何萧君夙看不上?
魏映雪被三皇子看得全身一紧,垂下的手掐到发白。
夏侯锐一个表情就让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是想让她去接近萧君夙了。
魏映雪看了一眼萧君夙,她承认他有天人之姿,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手腕,足矣称得上人中龙凤,可她......目光在夏侯锐身上一顿,微微垂眸,尽是黯然。
坐在魏映雪一旁的女子是她的表妹,名叫李秋絮,见魏映雪黯然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因为萧君夙有小妾而黯然,凑过去安慰:“表姐,你别气馁,那穆九也不过区区一个妾室,以你的身份和美貌,做侯府的夫人绰绰有余,等侯爷明白了你的好,一定会八抬大轿来娶你,随随便便都能把她比下去。”
“是.......是吗?”魏映雪低下头。
李秋絮打趣笑道:“唉哟,表姐还害羞了。”
害羞?没人看到魏映雪垂下的脸色有多苍白。
萧君夙不想多说穆九,三皇子等人也不好一直提起,跟萧君夙聊了几句朝堂的事情,就一起吃肉。
因为没到正餐时间,本身也不是特别饿,吃了一些肉之后,三皇子提议射箭。
“定北侯骁勇善战,箭法也是一流,本殿还记得上次皇家猎场出了一头棕熊,那棕熊极足足两米高,侍卫们都怕得不敢上前,唯有定北侯一箭射穿棕熊的头,当场毙命,今日本殿也想向定北侯讨教一二,不知定北侯意下如何?”
萧君夙倒是没有拒绝,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殿下既然如此说了,本侯自然奉陪。”
三皇子笑了两声,让人去准备。
这里有专门的靶场,几张桌案,每一张上面都摆好了弓箭。
一群人起身往那边过去,夏侯堇坠在后面,侧头一看,穆九居然还坐在那里吃肉。
忍不住眼皮抽了抽:“你还吃?”
从开头到现在,就没见她停过嘴,就算真的好吃,也不用一直吃吧?还有,女孩子吃这么多肉,不怕胖吗?
夏侯堇伸手去拉穆九,穆九皱眉:“干嘛?”
“去射箭。”
“不要。”她又不喜欢射箭,吃烤羊肉多好。
“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夏侯堇简直服了她了,一把将她拉起来:“陪我去。”
穆九:“......”这个拖后腿的混账,自己找死拉她干什么?
一群人去到了靶场,穆九抱着个青苹果啃解腻,别说,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吃得有点儿多,撑着了。
萧君夙、三皇子和魏子恒上前,一人一把长弓,试了试手感,然后搭箭拉弓。
“嗖。”
三皇子一支箭率先射出去,直接射中靶心。
“殿下真厉害。”李秋絮忍不住拍手叫好,叫完之后才发现只有她一人,尴尬的红了脸,笑着低头。
三皇子莞尔一笑,倒是没有点她,转头看向萧君夙:“侯爷,咱们来一局?”
魏子恒轻笑:“殿下,这比试,得有点儿彩头才有意思,不如我们来赌一局。”
三皇子想了想,很是赞同:“那依你之见,用什么做彩头?”
“就用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谁若是赢了,全部都归他。”
“这个好。”三皇子想了想,直接从腰上接下一块龙纹玉佩:“本殿用这个。”
魏子恒拿出一把折扇,折扇下面有玉环吊坠:“殿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扇子了。”
两人看向萧君夙,萧君夙一身广袖,身上也没什么挂件,看起来两袖空空,最贵重的大概就是他头上的发冠了。
萧君夙自然不会解下发冠失礼人,想了想,从袖中拿了一块东西丢在桌子上。
三皇子看清,瞳孔骤然一缩,这是......定北侯的令牌?可以随意进出宫门,在军队里也通行无阻。
有了这块令牌,代表的就是定北侯的身份,虽然不能完全代替,但也能具备一定的话语权。
“侯爷,你这是?”
打个赌而已,怎么把令牌也拿出来了。
萧君夙倒是不甚在意:“最贵重的,难道还要除了比这更贵重?既然答应了打赌,本侯自然遵守规则,若是三殿下能赢了本侯,这令牌尽管拿去。”
随意的态度仿佛他拿出来的就是一块铁片。
三皇子握住弓箭的手死死捏紧:“侯爷还真是实诚,只是这令牌之事,若是被父皇知道,怕是要责怪侯爷。”
“那是本侯的事情,不劳殿下费心。”
第十六章 见死不救
“殿下,侯爷,不知道映雪可否参与。”
魏映雪走上前。
“当然可以。”三皇子笑道:“本殿知道你的箭术不错,正好可以来让侯爷指教一二。”
穆九默默的将啃完的果核丢一边,拍拍手,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魏映雪离穆九不远,将穆九的神色尽收眼底,勾唇笑了笑:“穆姑娘也想试试吗?”
穆九摇头:“不必。”
李秋絮轻嘲:“不必还是不会?你恐怕还是第一次来猎场这样的地方,以前没学过射箭吧?”
穆九眯眯眼:“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会不会射箭有什么干系,再说,现在当小妾还得学会射箭?”
“你.......”李秋絮瞪眼,但一下子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词。
夏侯堇:“......”这话怼得,听着怪怪的,怎么还有点儿好笑呢?
魏映雪侧身一步:“穆九姑娘误会了,表妹的意思是,穆九姑娘能得侯爷青睐,定然有过人之处,有些好奇罢了。”
“那倒是抱歉了,我怕是不能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穆九瞥到夏侯堇在偷笑,没好气的抬脚踢踢他:“笑什么,你去。”
“我?”夏侯堇连忙摇头:“这不可能,我的箭术哪儿敢跟侯爷比,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穆九嗤笑:“出息。”
魏映雪压上了一块玉佩,连李秋絮也放了支玉簪上去。
五个人各自就位,规则很简单,每人十支箭,射中红心最多者获胜。
萧君夙自然不必多说,身为武将,拉弓射箭是必须的,虽然没有穿骑装,但丝毫不损那一身武将的强大气场。
三皇子既然敢提议,想来也是个中好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魏子恒和李秋絮是那种明知道自己会输,单纯是陪玩的,倒是魏映雪,那拉弓的姿势倒是非常的到位,看来是真的练过的。
穆九站累了找个地儿坐,顺手抄了旁边的一碟蜜饯边吃边看戏。
夏侯堇:“.......”老大,你怎么就知道吃?
十支箭很快射完,侍卫将箭靶取来,五个箭靶放在一起,优劣一眼就分辨出来。
李秋絮的箭靶上只有两只箭,魏子恒的有五只,其余的都没射中。
魏映雪倒是很不错,射中了九支,但在红心中央却只有三支,不过这个成绩也非常的不错的。
最让人关注的自然就是三皇子和定北侯,十支箭没有一支漏掉,且都是奔着中心而去,就看谁的离得比较近了。
夏侯堇看着那边,再看看消灭了半盘子蜜饯的穆九:“我们不过去吗?”
穆九兴致缺缺:“已经知道解决的事情,还凑什么热闹?”
夏侯堇想了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一定是君夙赢?你怎么那么肯定?”
穆九轻笑:“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这样的赌,最后输了,那多丢脸,你觉得他会是那种让自己丢脸的人吗?”
夏侯堇回想了一下,萧君夙好似并没有特别在乎面子这回事,但丢脸的事情他也没做过,而且萧君夙的箭术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不过你都没有见过君夙射箭,怎么这么相信他,莫非.......”
穆九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了什么不正经的,没好气给他一个白眼。
夏侯堇笑叹口气:“别害羞嘛,君夙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英宇神武,你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个白痴,那只眼看见她喜欢萧君夙了?
比试的结果出来了,萧君夙十箭全中红心,而三皇子有三箭射在了旁边。
三皇子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不过很快缓过来:“侯爷果然箭术高超,百发百中,佩服。”
萧君夙用帕子擦了擦手:“殿下承让,殿下的箭法也非常不错。”
魏映雪上前,笑道:“侯爷神勇,映雪佩服。”
相互恭维了几句,萧君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本侯也该回去了,告辞。”
三皇子看了看魏映雪,道:“我们也要回去,不如一起有个伴?”
萧君夙没有拒绝,于是队伍就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穆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吃货的性子,一旦不想事情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拿东西吃,刚刚他们在比试,穆九一直在吃,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唯一的感觉就是,肚子好像不太舒服。
尤其是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她都觉得胃痛了。
回程一路走官道,倒是很宽阔,穆九一直坠在后面不快不慢的跟着,肚子不舒服,不想跟他们说话。
夏侯堇看出了穆九的不适,转头想过来找她,然而就在这一瞬,变故丛生。
魏映雪的马不知道怎么突然扬起前蹄嘶鸣,魏映雪猝不及防就被颠了下来。
“啊.......”
魏映雪惊声尖叫,从半空直直落向地面,这个时候,应该有英雄救美的。
“映雪。”
三皇子回头,一个飞身,电光火石间一把抱住魏映雪,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映雪,你没事吧?”
三皇子立刻查看魏映雪,虽然免了坠落地面的痛,但魏映雪的手还是撑在地面脱臼了。
“殿下.......”魏映雪痛得眼泪汪汪,另一只手紧紧的揪着三皇子的衣襟,美人痛苦的泪水,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三皇子转头看向萧君夙,一脸厉色质问:“侯爷明明就在微雪身后,为何不出手相救?”
确实,刚刚萧君夙就在魏映雪身侧后一点,离魏映雪也很近,在魏映雪发生危险的时候,若他第一时间出手,定然能护魏映雪周全。
他一身武艺高强,可却偏偏无动于衷,怎么看都是故意的,三皇子因为表妹受伤生气质问也在情理之中。
萧君夙依旧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姿态,眉目清冷寡淡:“本侯从来都只有取人性命,何为相救?”
穆九第一次见有人把‘见死不救’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偏偏萧君夙那副姿态,愣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好像萧君夙对女人从来都是这么冷酷又残忍,对魏映雪见死不救什么的,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要是今日萧君夙真的出手了,恐怕才会让人惊掉下巴。
第十七章 她听到了什么?
魏映雪受伤,痛苦得缩成一团,三皇子痛心不已,愤怒质问:“亏得映雪那般仰慕侯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冷血残忍。”
面对三皇子的怒火,萧君夙微微拂袖,不置一词,态度坚决,也不为自己辩解,当真是要把冷血冷酷进行到底。
穆九看得眼皮子一抽,这强大的注孤生气场,啧啧......
“痛......”
魏映雪痛呼,那声音痛苦又可怜,听的人心都化了,三皇子也顾不上质问萧君夙,赶紧把魏映雪抱起来:“上马,回城。”
三皇子的人本来就比较多,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最后留下几人还留在空荡荡的路上。
不过三皇子对魏映雪的态度,那真的只是表哥对表妹的关心?穆九看向一侧的萧君夙,忍不住说两句风凉话:“魏小姐这次恐怕要伤心了,侯爷,你的桃花要伸向别家咯。”
萧君夙缓缓回头看了穆九一眼,深沉的眸子透着几分让人心惊的冷沉,看得穆九心口一虚,诡异,她虚个毛线?
某个好像看懂的人缩了缩脖子,穆九老大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在萧君夙那大魔王眼里,你这个小妾爬墙才是罪大恶极好吗?
萧君夙一马当先走了,南风自然跟着主子,留下穆九跟夏侯堇两人,看着萧君夙那绝情的背影,穆九感叹:“真想看到他有一天爱上一个女子,翩翩对方不喜欢他,最后啪啪打脸。”
那画面想想都爽。
夏侯堇想想萧君夙爱上一个人的样子,抱歉,想不出来,他只能想到萧君夙掐着别人脖子要掐死对方的样子。
当然,此时的穆九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一语成箴,最后把自己坑惨。
两人慢慢骑马坠在后面,夏侯堇叹道:“虽然他不救人确实有点儿冷血,但我能理解,这魏小姐本来就爱慕于他,若是他出手相救,魏小姐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
穆九失笑:“你是在说你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穆怜心的事情看来给这为皇子殿下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啊。
不过美人入怀,如此美事,怎么这一个个还避如蛇蝎?她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策马回到城中夏侯堇就被自己的随从接走了,穆九跟着萧君夙回府,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那件事情让他不爽,板着一张棺材脸。
正好,她也没什么好跟萧君夙说的。
穆九溜达着回风雨轩,刚刚端起一杯茶喝,余妈妈来了:“奴婢见过九小姐。”
余妈妈的态度还算恭敬,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位九小姐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能软绵,她是不可能把控的,来了侯府这么多天,她跟红裳连正屋的门都进不去,她们这是被排斥了,可被打过一回,她也不得不老实。
不过也还是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侯爷对穆九的态度非常好,至少比她们预想的好多了。
“有事?”穆九的声音微凉,听不出喜怒。
余妈妈躬身:“确实有一件事情,今日相爷传信进来,让奴婢教导小姐尽快侍寝。”
穆九:“......?”她听到了什么?
余妈妈看穆九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愿,于是苦口婆心道:“男女之事,天地场论,既然身为小妾,侍候主子是必然的事情,奴婢看着侯爷对小姐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小姐更应该趁热打铁,让侯爷对你更多几分怜爱,这样将来主母进府了,你也能站稳脚跟。”
这是要教她后院争宠?不得不说,这一瞬穆九被恶心道了,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想过自己会混到这样的地步。
见穆九不答,以为她在思考,余妈妈锲而不舍继续道:“奴婢知道小姐不喜奴婢,也更是厌恶红裳的出身,可我们二人是真心想要辅佐小姐,红裳也是相爷特意挑选教导小姐,您可别辜负了相爷的一片苦心啊。”
苦心?让一个妓子来叫她男女之事,是想让她像妓女一样烟视媚行去讨好萧君夙?好个一片苦心,这是要把她穆九轻贱到尘埃里吗?
穆九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冷的看着她:“出去,若是再让我听到一次这些话,可就不是一顿打了。”
“九小姐.......”余妈妈不死心:“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奴婢是真的为您考虑,您别执迷不悟啊.......”
穆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滚。”
小青鱼去了厨房,回来就听见穆九发火,看到余妈妈,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她惹怒了小姐,立刻就冲上去,怒意满满:“还不给我滚?”
“小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定会后悔的......”余妈妈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小青鱼气得撸袖子:“不给你点儿颜色,你以为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是吧??啊?”
余妈妈被小青鱼拖走了,穆九看到了,懒得阻止。
微雪进来把地扫了,对穆九道:主子?何事惹你生气了?
“没什么。”穆九扯了扯眼皮,不想说这个话题,想想就全身难受。
唯一能让穆九在意的,大概就是这个穆廷之传进来的消息了,定北侯府可不是一般的府邸,这里有着重要的军事机密,可不是随便什么消息都能传进来的地方。
他还想让穆九去讨好萧君夙,还想能谋划点儿什么,指不定萧君夙早就知道了他那什么小九九,还侍寝,怎么不说陪葬?
当时魏映雪从马上掉下来,那姿态那么惨烈,就是她都差点儿出手了,结果萧君夙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魏映雪的美就算身为女人,穆九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美,那种朦胧神秘透着几分柔弱的美,仿佛从她骨子里刻出来,那绝对是最能吸引男人的,况且魏映雪也不是只有美貌的绣花枕头,第一才女的名头可不是说着好听的,除了文,人家还会武,这样的女人堪称完美,可萧君夙居然跟眼瞎似的。
这样的女人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他的眼。
这冷得胜过寒冰,硬得堪比钢铁的男人,让她去侍寝?呵呵,这已经不属于人类的级别了,她还想多活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