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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托孩     从提AK47到三国种田开始txt下载     从提AK47到三国种田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历史的车轮开始走歪

    古代的医官制度是从秦朝时开始,但那个时候很散乱,而且随时都要准备着被传唤,给贵族服务。

    到汉朝好了一些,医官分为首都医官,地方医官。

    但这体系实际也不行,地方医官如县城,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管到是直接由县令,县长管。

    (万户县称令,万户以下中小县称长)

    而在三省六部制之中,医药业属于工部管,也就是说医者归类为匠籍。

    放在工部也没问题,不过赵泰却要着手把医疗制度弄好。

    如今还只是一个郡,那就设立一个医曹史的职位,把医疗相对独立明朗化,方便管理。

    就《赤脚医生手册》上的东西,要施行起来还是很繁锁的,繁锁不怕,完善就行。

    “尤阚,之前在黑山接触学习过医典的人有多少?”

    “禀明公,有两百一十七人。”

    “还行,不算少。”

    有两百多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要先教他们识字,然后简单筛选一下分到其他部门手下做事,连继续深造的人都很少。

    不是不想深造,而是没有相应的老师去教。

    赵泰只能把人分到各部,再在各部放置相应书籍。

    比如工部就放《农田水利实务》,现在还得加一本泰安医典,跟相应的基础书籍。

    刑部就放改过的法律书,现在还得加上各县整理的案例,充当法律对照,用来教学或自己学习。

    那户部就更多了,有统计学,经济学,管理学等。

    哪怕没有专业的老师教导,就光让人自学,过几年再看,要是没有人才可用,赵泰把脑子抠出来自己吃。

    赵泰这句不算少,让尤阚无话可说。

    少吗?在尤阚看来这已经很多了,除了这两百多个,还有安插在各县,及郡守府的人,加起来能突破到五百多个。

    这还没算军队里的人,只说识字率这方面,都赶上一个郡两年或者更久才能培养出来的读书人了。

    不算少,尤阚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算多。

    “既然有这么多人,你去告诉齐主簿一声,让他将人分配到各县,跟随医官学习的同时做好医疗工作。”

    “对了,医院的建立情况如何了?商行有没有开始在收药材?”

    药材肯定是要提前收上来储备的,甚至在郡县的府库里都有药材储备,但那并不多,放在以前都不够用,现在就更不够了。

    甚至因为是没有种植,纯靠去野外采挖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够用。

    但现在赵泰也没办法,只能先这么收,也算是给百姓找一条赚钱的渠道。

    收上来,再用出去,形成一个循环。

    “各地医院按明公的要求,恐怕建好也得需要两个月时间。”

    “药材郑曹史已经让商行开始对本郡及外郡收购,这是郑曹史刚递上来的文书,需等明公确认签字。”

    文书在尤阚来的时候已经带在身上,结果一来赵泰就噼里啪啦一顿问,他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这郑琛又有什么动作了?居然还要我批准才行。”

    赵泰拿过尤阚手中用信封火漆封住的文件,打开后发现是郑琛写的一份商业扩展书。

    “近日钱粮消耗颇大,明公兴建医院及学堂,府库支出严重超额,恐钱粮难以为继,特拟商业计划书递交明公,万望批准。”

    至于计划书的内容,就是把商行开到周边各郡,乃至是整个幽州,冀州。

    太乱的州郡不考虑的情况下,施行货物分销,当然不是找代理商,独家货物就得把利润全部吃掉。

    而且郑琛还在上面写明了为什么不找下级代理的理由。

    有下级代理商肯定卖得快,但会把利润压低,而且黑山造纸坊的产出并不能无限量供应。

    代理商拿货,卖出去的价肯定会更高,那既然能卖高价还不愁卖,为什么我自己不赚给你赚?

    垄断,物以稀为贵,全是纸的卖点。

    哪怕代理商来自己拿货运输,再把赵泰需要的东西拉过来,是妥妥的降低风险。

    可郑琛很清楚,就这冀,幽两州及各郡,泰安这个旗号竖起来就不存在风险,现阶段谁敢惹赵泰?

    区区一些运输成本跟人力,跟爆炸的利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吃干抹净油都不漏出一滴,就是郑琛给出的办法。

    不过到赵泰这里他就冒出了一个疑问。

    “那么辛苦的在常山郡赚钱,居然还不够花?”

    尤阚在旁边不说话,他觉得赵泰好像对自己花钱的本事并不是那么了解。

    “尤阚你说说,这钱为什么不够花?”

    面对赵泰的问题,他很像让赵泰自己去问王翠,毕竟王翠作为户曹史,户籍,财政这些都归她管。

    可尤阚不敢。

    “明公,纸张虽然贵也好卖,每天在各县拍卖都能获利数万钱。”

    “可明公轻徭薄赋,且规定力役也能拿到对应的钱粮,因常山郡归明公所有,军队士卒,官员的俸禄都由郡府库所出。

    现又在各地建学堂,医院,购买各类物资,保证有足够钱粮支撑运转的同时府库能有盈余,这很不容易。”

    尤阚的话语声悠悠传来,让赵泰知道了轻徭薄赋的代价,还有他要搞各种建设花费的人力物力有多消耗钱粮。

    尽管商行不止经营纸张生意,郑琛还用各种手段从世家豪族手里掏钱。

    但钱粮的大头还是来源于纸张,一个县按每天五万钱入账来算,七个县每天就是三十五万钱,也就是三百五十贯钱,这的确很多。

    可商行才重新开业多久,纸才卖了几天?满打满算也就六天时间而已。

    就这些哪够赵泰这么用,收支不平衡太正常了,也就赵泰没有太过注意,所以概念不大。

    典型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赵泰没有再跟尤阚说话,而是继续看起了郑琛交来的计划书。

    见他不止要吃干抹净,还连纸卖出去会被转卖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这一次他不打算在县城卖,而是在一个郡选一个县城,进行每七天卖一次的做法。

    在得远的自己来,留足时间给这些人准备,纸就那么多,买的人却那么多,价格肯定会因为人多的原因水涨船高。

    谁买到了就派人宣传,反正就是猛夸,直接吹成是某郡世家之首都没问题。

    名气越大越能卖到好价钱,世家就好这一口。

    跟后世的奢侈品差不多,买到就有炫耀的资本,攀比无处不在。

    赵泰能怎么说,当然是默默的签名,并且给了郑琛能少量调动军队士卒的资格。

    太赚钱了,赵泰心里不放心。

    “让人告诉郑琛,钱可以少带回来一些,钱不怎么值钱,够常山郡流通就行,反正就是让他把钱换成各种必要的物资拉回来,没必要带那些笨重的钱币。”

    “另外让齐主簿遣些人手去蒲吾县,把那里的铁矿给找出来。”

    “井陉县也有黑金矿,我称之为煤矿,同样让人去找一找。”

    “算了,你把这个交给齐主簿,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赵泰一连串的话说出口,让尤阚有些反应不及,不过还是点点头没有问,谁让他记忆力好呢。

    反正也没人能管他,朝廷的盐铁专营制度也在他这形同虚设,那只要常山郡有的东西,就全部想办法开发利用上。

    像当初他给黑山提速一样,现在常山郡也要跟着开始提速才行。

    “话说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朝廷怎么还没反应?”

    “难道是我这段时间没动弹,让他们以为安全了?”

    尽管赵泰对于朝廷会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不怎么在意,反正再多两个郡他好像也忙不过来。

    但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一直顶着义军的名头,他想试试寒门学子的态度都不行。

    毕竟视朝廷为正统的读书人,极少能对义军,反贼看得上眼。

    也不是非要试,只是赵泰对现在的发展速度不是那么满意。

    正在这时,刚出去不久的尤阚又走了回来,而且手上还拿着三封信件。

    一般能以密封信件形式出现在赵泰面前的,事情都不会小。

    “明公,情报部最新消息。”

    三封信件,各自在外面写着青,幽,中山的字样。

    看到中山两个字,让赵泰想起了已经好久都没有动静的甄家。

    上次还隐秘的卖了他一个人情,也不知道这人情还有没有用得着的时候。

    他先打开了写着青字的信件,记录的果然是青州的消息。

    “青州黄巾残部近日复起做乱,由张饶,管亥,管承所领,聚众各有数万,攻打青州郡县,几乎同日,并州杨奉,郭泰亦起兵造反,益州皆同之。”

    看到这里赵泰认为这些黄巾是疯了,才刚被镇压下去又马不停蹄的跳出来。

    而且像郭泰杨奉,他们应该是在中平五年造反才对,张饶,管亥就更离谱了,他们是初平三年(192)的人物,这时候居然也能跑出来?

    现在中平二年(185),到中平五年差了三年时间,到初平三年差了足足七年。

    他们是怎么搞到一起,还彼此遥相呼应的,赵泰真的就看不懂了。

    看过这封信件后,赵泰赶忙把写着幽字的信件打开。

    只看了一眼赵泰就笑了起来。

第106章:你连纸都不知道?(打赏加更)

    “幽州渔阳人,原中山相张纯与同郡张举及乌桓丘力居叛乱,自号弥天将军,安定王,杀护乌桓校尉,右北平太守,辽东太守,聚众十余万人屯兵肥如,幽州半数脱离朝廷管制。”

    只凭这两份情报,赵泰就知道现在的汉朝已经乱得不能再乱。

    凉州有韩遂,边章,益州,并州也有黄巾,刚好把司隶围了一半,长安,雒阳都处于司隶,这种情况已经不用多说。

    青州黄巾叛乱,不知道会把青州打成什么样子,如果他们不在青州生乱又没有大军镇压,那旁边的冀,兖,徐三州都别想好过。

    张角那个时候乱,现在就更乱。

    而且乱的时机也很好,正赶上赵泰把朝廷打残的时候。

    “等等,把朝廷打残之后?”

    赵泰想到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里面难道还有我的事?”

    不想不知道,越想赵泰越觉得是因为他的原因。

    否则黄巾余部不可能有胆子跳出来,毕竟被镇压后遍地的浮尸可还没有从脑海中抹去。

    “不过这张纯有点意思啊,放着常山相不做,跑到那么远的渔阳去叛乱,半个幽州都落到了他的手里,这名号要是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我称王了呢。”

    张纯为什么要跑去那么远,赵泰或许已经找到了原因。

    常山旁边就是中山,给张纯几个胆也不敢在赵泰旁边搞事。

    要是赵泰一个不高兴,顺手给他拍死了怎么办。

    在张纯看来,无论是中山,还是赵郡,代郡,只要是挨着常山的地界都是赵泰嘴边的肉。

    敢在这些肉上面蹦跶,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所以,这里面还有我的原因?”

    看着手里的信件,赵泰陷入了沉思。

    而他之前为什么会笑,自然是因为这次朝廷肯定会坐不住,可如果这个时候来,还有什么意义?

    “招安?现在我可瞧不上了。”

    对于朝廷过去那么多天都没消息的态度,赵泰嗤之以鼻。

    要么是放弃了招安,要么是在考虑商量赵泰所提出的要求。

    可是谁在乎呢,放不放弃,考不考虑,赵泰现在都不会去理。

    把两份信件放在一边,赵泰打开了最后一封信件。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封信件果然是关于甄家的。

    “竟然是想跟我见一面,难道是因为纸张的生意,还有以前商量的香料生意让甄家坐不住了?”

    无论是那一种,赵泰都不觉得有跟甄家见面的必要,甚至生意都没必要继续做。

    有泰安商行在手,他什么东西赚不到?什么东西卖不掉?何必还要借甄家之手买卖换取东西。

    “今时不同于往日,以前是受限于条件才会想办法,现在嘛,现在就算全汉朝豪商齐聚我都不会多看哪怕一眼。”

    “不过好歹有几分情谊在,就当回了甄家的报信之恩,哪怕报信迟了一步没起到作用。”

    将记载着甄家信息的纸张扔进炭盆里,眨眼间就化为了耀眼的火焰。

    “尤阚,回信甄家,要想见我就让他们来太守府,随时恭候。”

    “另外从此刻起,我赵泰自领常山太守一职,注意以后要称呼郡守或者太守。”

    尤阚被赵泰这话弄得一愣,自领太守?明公这是不装了?

    “是,属下见过太守。”

    反正反都反了,那就彻底一点,总得给自己一个身份,否则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叫他。

    赵泰自领常山太守的消息悄然传了出去,但却对常山郡根本没有影响,甚至百姓还庆祝了一下。

    他这个自领太守,可比正牌太守还要得人心。

    也就是在这黄巾复起之际,朝廷是真的大乱了起来。

    将领还能找,但兵是真的找不出来了。

    连赵泰的事情都被抛在脑后,现在谁都顾不上他。

    刘宏每天都在大发雷霆,然后一个人就站了出来。

    他就是刘焉,向刘宏谏言复设州牧,开启诸侯并立的刘焉。

    所有事情都提前了,包括复设州牧的事。

    过了没多久,赵泰还在府衙查看各种设施进度的时候,一张信件落到了赵泰手中。

    原本应该没有他的事情,可偏就有。

    “朝廷居然在这个时候设立州牧?并且昭告天下,还承认了我太守的合法身份?”

    这些消息把赵泰雷得不轻,一切都提前了,黄山叛乱,州牧复辟,唯一没有提前的就是刘宏的死期,他还能撑好几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刘虞幽州牧,冀州牧韩馥,益州牧刘焉,加上我,常山太守赵泰,有开府建牙之权。”

    “刘虞在幽州素有名望,百姓也认同他,可没了公孙瓒,他拿什么去跟张纯打?”

    刘虞怎么处理张纯的问题赵泰不知道,他在考虑中郎将变太守的问题,这里面差了好几个级别。

    真定城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正是医院的落址所在,此时正在施工,而陪同赵泰一起的除了尤阚跟亲卫,还有田豫。

    就是那个在井陉见了赵泰一面,然后就没能走掉的田豫。

    “国让,如今我已为常山太守,欲要征辟你为官,不知国让可愿出仕?”

    对于赵泰的招揽,或者说是征辟,田豫的情绪很是复杂。

    甚至曾一度对赵泰软禁他的事情感到恼火,但现在知道赵泰一步步把常山郡变得繁荣,还在完善医疗体系的时候,那股愤怒就消失了。

    软禁他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做的事却毫无疑问属于明主雄主。

    这是个好起来什么都好,不好起来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

    一方面是赵泰对世家豪族的态度让他排斥不喜欢,一方面又折服于赵泰的人格魅力。

    是背叛阶级,还是投效明主,这是田豫心情复杂且纠结的问题。

    “不说话?国让可别后悔。”

    赵泰对着田豫笑了笑,说出的话也很是轻飘。

    但田豫总觉得赵泰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主动开口招揽是第一次,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不知道赵泰哪来的自信,甚至还想开口讥讽一番,可想到当日井陉城外的那一炸,歼灭朝廷大军的那一炸,让他怎么都说不出讥讽嘲笑的话来。

    这个人,他看不透。

    连续跳槽,最后判定局势认为曹操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人,居然栽在了这里。

    “也好,这段时间将国让禁足实为不该,往后将无人阻止国让去留,想去哪本太守也不会阻拦,国让可自去便是。”

    田豫的确是个人才,但还没到赵泰要死皮赖脸把他留下的程度。

    他也想明白了,这些人哪怕招揽不到也不用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

    终究还是对这个时代的人太重视了些,嘴上说着无所谓,可真面对那些留传千古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不动心,例如赵云。

    田豫既然不愿意,那就放走,但愿他日战场相见,都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太守真愿意让豫走?”

    有些人就很奇怪,你把他关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的重视,但会很愤怒,你放他走他又会怅然若失,田豫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为何不愿意,国让要是打算离开随时可以。”

    “今日天色已晚,府衙还有诸多公务,国让已不用相陪,告辞。”

    实际上哪有什么公务,都被齐周给处理完了,真落到他手里的事情很少。

    这时候离开是他已经不愿意在田豫身上浪费时间,关键还是他那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好感度数值太晃眼睛。

    都晃出残影来了,看得赵泰眼睛都不舒服。

    直到赵泰走后田豫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正在兴建的医院沉默着。

    “虽不知道你为何不喜世家,可要争天下谁又能少得了世家的支持与辅助,这天下可是世家的天下啊。”

    田豫本身就出自寒门,深知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之理,要想打破世家对人才的垄断,除非能让天下三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的人都有书可读才行。

    但这怎么可能呢,正当他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名医官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那材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因为被赵泰禁足的关系,他不知道纸的存在。

    “先生,先生留步。”

    田豫追上医官,对方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出于职业病那医官正在用看病人的眼神看着他。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但田豫可没有去关注这个。

    “先生,不知此为何物?”

    “书本啊,连书你都不知道?”

    田豫神情一窒,暗道这种看上去就不简单的书本,难道很常见,而且很出名?

    “豫知晓简牍,帛书,却从未听闻书本一词,更未见过如此材质之书本,敢问此书本所用之物为何物?”

    那医官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一样。

    “此为纸,乃郡守所造之物,汝既在常山,亦或是外郡之人,也不该没有听闻过纸才对,莫不是消遣老夫,或是要谋夺老夫所执书本?”

    医官像防贼一样赶忙把医典塞入怀里。

    然后又仔细打量着田豫的面容,一句话脱口而出。

    “足下有疾矣!”

第107章:田豫的三观重组之旅

    田豫听到医官的话满脸懵,想着只是跟你问一下什么是纸,怎么就扯到自己有病的问题上来。

    “先生说笑,豫怎会有疾,先生还是继续说说书本的事,这纸甚是精巧,可否让豫一观?”

    他之所以执意要看,还是因为之前看到了书本上的字,对见惯了竹简的田豫来说,看到用纸造成的书籍无异于像发现了金矿。

    “哼,如此经世之书,如何能假手于人,若要了解纸为何物,这城中随便询一稚童便可知,老夫还有要务,足下寻消遣还请去找别人。”

    赵泰没跟他们说过医典不能外传,但早把医典当做医道圣书的众人看得比命还重要。

    要不是为了能时时研读,他们恨不得把书供起来。

    外人想看,那是门都没有。

    但就是被他们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医典,赵泰却给了除他们之外的两百多人都配齐,还让他们做事之余教导医术。

    廉价到是谈不上,只是这种奢侈的行为让众人心都在滴血。

    不过既然让他们教导,又能拿到医典,那就是赵泰的门徒,他们教起来也是不留余力。

    也因此让赵泰治下的医疗水平直线提高,说是大医神医遍地走都不过分。

    为此赵泰还给了他们一条政令,那就是多多收徒,培养更多的医术人才。

    落到他们耳朵里就变成了,赵泰让他们广收门徒,赵泰要将赵氏医学发扬光大,直至遍及五湖四海。

    总之无论是不是有误解,学习医典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多,假以时日如果常山郡用不到那么多医师,那就只有走出去这一条途径。

    以常山为中心,天下州郡为点,一边行医治病一边收徒授业,徒子徒孙无穷尽。

    既然往外卖行不通,那就以学派的形式收门徒,赵泰毫无疑问成了鼻祖,谁要是拿这个来赚取暴利。

    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医官以为田豫是在消遣他,拂袖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翻出笔墨给田豫写了一个药方,这次用的却是简牍。

    在纸没有在常山郡达到饱和之前,把纸当成常见物品来用无疑会影响卖出的利润。

    学堂没有建好之前,纸依然还是只有富户能用得起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它变得廉价。

    “老夫为真定县医官,又是太守的弟子,当以师诫克己慎行,足下虽行止无端,但老夫却不能让你受病痛之苦,此为治流涕之药,可凭此去泰安商行拿药,切记小病不治,久拖成疾。”

    田豫愣愣的把简牍接过,临了医官还给他把了把脉,点点头后直接离开。

    看了看手里的简牍,又看了看离开的医官,他总觉得哪不对劲。

    “太守的弟子?”

    “太守造出来的纸张?”

    这每一件事都在冲击着田豫的三观,怎么这被禁足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就变样了。

    “不行,这事必须要搞清楚,否则某将寝食俱废。”

    他还真像医官说的一样,在街上找人询问,不过不是稚童。

    当得知一尺长宽的纸张就达到几百钱的时候,他就明白医官为什么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了。

    据他目测医官手里的书本,至少也得有三四百页,按一页五到六百钱计算,那岂不就是两万或三万多钱。

    “既然这么贵,那为何连医官都能持有?”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世家富户花大代价才能获得的纸,一个医官却能随身携带,要说没有猫腻田豫的脑袋就白长了。

    然后他就带着医官给他开的药方前往泰安商行,那里专门开出的一间药堂,或者说是诊所一样的存在。

    田豫吸了一口清鼻涕,本想直接进去拿药,结果被士卒拦了下来,让他去排队。

    看着从药堂排到街上的长龙,田豫本能的就打起了退堂鼓,因为人真的太多了。

    但看着整齐有序的百姓,还有几个身着绸缎衣物的富户后,田豫改变了主意。

    什么时候开始,连富户都要开始排队了,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有特权都消失了不成?

    关键还排得那么心甘情愿,让田豫很不理解。

    而且除了富户外,来这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百姓也能看得起病?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田豫放下了自身矜持,状若随意的跟前方百姓攀谈起来。

    那百姓看他是文士打扮,尽管还是有些尊敬,但也只是尊敬而不诚惶诚恐。

    “先生怕是久未出门了吧,现在谁不知道常山各县都有药堂,坐镇药堂的医官那可都是神医一样的存在,堪称药到病除。”

    “那诊金又如何算?哪怕医官本事再高,药材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吧,在某看来这药应是不便宜才对。”

    他可以相信医者仁心,甚至看病分文不取,可那是少部分才能这么做,像这种排长龙的,任何人来了都顶不住消耗。

    “先生多虑,我等小民既然敢来,那定是看得起,太守仁德,为药物制定了严格的定价,据说至今最贵的诊金也才百钱而已。

    尽管依然贵了些,可与往日数百上千钱的价格相比,百钱我等小民也能拿得出来。”

    田豫问了许多,那百姓也说了很多,句句不离赵泰,句句都是对赵泰的推崇。

    他很怀疑现在要是有人说赵泰一句不好的话,能被活活打死。

    也就是在交谈之中,他才清晰的知道了自己被禁足的时间里常山郡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轻徭薄赋,口赋史无前例的调到了十岁才开始收,算赋十七岁开始收,大大减轻了百姓不敢生孩子的困境。

    可以预见在之后的常山郡,人口将迎来一阵爆发。

    这对恢复民生意义重大,而且力役也不是无条件义务出力,是有钱粮可拿的。

    尽管是好事,但对官府来说财政方面肯定会有压力,甚至会把官府给拖垮。

    不过田豫想到了泰安商行,还有贵到让人仰望的纸,他就知道赵泰为什么敢那么做了。

    当他花费约三十钱拿到药材走出来之后,就仿佛活在梦中没有醒过来。

    漫无目的的他走在街上,看着百姓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要不是他知道这里是真定,都以为去到了首都雒阳。

    行至城的另一边,他看到了一处高台,那里正有好多百姓围观,高台上有数人在讲解着什么。

    凑近一听发现是在讲卫生防护知识。

    有饮水卫生,粪便管理,饮食卫生,口腔卫生,皮肤和衣着卫生。

    更有灭鼠,灭蝇,灭虱这些知识,用最浅显直白的话让百姓听懂。

    田豫听懂了,然后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头一次觉得不洗澡会有那么大的危害。

    不止听懂了,还不明觉厉。

    他在这一听就直接听到散场为止,临走时看了看干净的街道,让他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各种脏乱差都已经消失,没有了以往那种难闻的味道。

    卫生的实施,已经在悄然间进行,以高调但又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真是可敬可怖。”

    过了好半响,田豫才发出这样一声感叹,再走了没多远之后,田豫突然听到了猪的惨叫声。

    对他来说好似什么都很新奇,这时候还有猪都透露着不寻常。

    再去一看发现有人正在为猪开刀,然后取出让人不自觉夹紧双腿的东西。

    照例问过之后明白了这叫劁猪,太守说过这能让豕长势更好,且肉会更好吃。

    “还能这样?”

    已经三观尽毁的田豫发出不敢置信的自语,不止人能去势,连豕也能去势,而且是公母都可以。

    短时间内看不到结果,但他就跟百姓是一样的想法,太守让做的肯定不会错。

    这股信任是从哪来的,看看现在的常山郡就知道了。

    哪一样不是在让百姓把日子过好,尽管许多事情都匪夷所思。

    “对了,还有纸。”

    看了那么多,田豫对于纸跟书本的出现,生出一种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纸真的会如此昂贵?”

    这是田豫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疑问,种种事情在他脑海里如同动画般放映,再联想到赵泰对世家豪族不假辞色的态度。

    那种听起想起就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让田豫身体都在颤抖。

    “若纸的造价没有那么高昂,甚至只需十或二十钱就能出一张,那世家对于书籍知识的把控恐将荡然无存。”

    “这些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他在积蓄力量。”

    田豫一句话道破了赵泰的目标,也参透了赵泰的部署。

    “要阻止他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抛弃,拿什么去阻止,告诉世家豪族赵泰要对他们动手的事情?

    天下世家会怎么样先不说,但在这常山郡,赵泰要对付世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难道让天下世家都来对付赵泰?先不说能不能对付得了,光赵泰做的这些事情就让田豫生出不能揭破的想法。

    秦汉虽强,但若让赵泰成功,那必定又是一番盛世,且是远远超出。

    而且现在的朝廷已经病了,换人似乎也将成为必然。

    “这等盛世,怎能少得了我田国让。”

    世家?他田豫直接选择背叛。

第108章:联姻?赵某读马克思的

    对于审时度势,田豫就像是本能一样总能快速分出利弊。

    但这次他可不是仔细分析形式后才下决定,根本就用不着分析,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那一桩桩一件件新奇,却能真正落到实处让百姓受益,让整体势力受益的举措,见识和能力好一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就是没有见识,只能看到明处的东西,那也总该能分辨好坏。

    “哎,之前要是答应下来该多好,哪用得着现在还得想办法去投效。”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赵泰在把他禁足的时候,让他了解到外界的信息,恐怕就不会出现摇摆不定的事情发生。

    “都禁足了还被像防贼一样防着,是不是谨慎过头了一点。”

    田豫郁闷的摇摇头,他发现赵泰对出身世家阶级的人防备心过重,直接就是不信任。

    哪怕这些举措实施出来后是个人都看得见,却依然不让他知道外界的风声。

    而在田豫看来,赵泰这么防人是很没道理的事情,能力差些或平庸的人或许看不出赵泰的布局。

    可能力中等偏上的人看到直接就是一点就通,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但聪明人看明白之后,还会想方设法的跟赵泰对着干?不说投效赵泰吧,至少也不敢正面跳出来与赵泰为敌。

    既然不敢为敌,那就只能暗中发展,防备着赵泰随时有可能的扑杀。

    “他太小瞧自己的优势了,也太过把世家当成一回事,在拥有炸药的军队面前,世家的钱粮乃至是世代经营的底蕴都不值一提。”

    “除了知识出自世家及儒门,还有与他们休戚相关的读书人。”

    在一处赵泰给他安排的院子里,田豫躺在木缸里分析着赵泰如今的局势跟困境。

    想到读书人,还有各地官员,让田豫皱起了眉头。

    “看来关键就是在这里,难怪他会如此防备我,一边防备一边用,却不重用。”

    田豫吸了一口气,那种把事情看明白,又很无语的现象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就像是一边用着人家,一边暗中想办法搞死人家一样。

    那放谁身上都受不了啊,赵泰这么防备他,还真的就没防错。

    田豫想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早起来去府衙拜见赵泰,却得知赵泰在会客。

    “可否告知太守见的客是谁?”

    没有见到赵泰的田豫,被士卒引到偏厅里,茶水一应俱全。

    能守在太守府的士卒,对田豫也不陌生,但要是田豫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注定了会让人失望。

    “太守会客我等怎会知晓,先生稍坐便是。”

    田豫无语的看着士卒,这样睁眼说瞎话真的就连脸色都可以不变一下?

    不知道客是谁,除非那客是空气。

    “也好,那豫便等等。”

    既然问不出来,他也不会去戳破士卒话里的漏洞,那根本没有意义。

    “先生稍坐,有何吩咐唤一声就行。”

    田豫来的消息赵泰肯定是知道的,但来不来又有多大的关系,就是觉得不被重视,负气而走赵泰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顾茅庐的是刘备,赤足相迎的是曹操。

    赵泰?大可不必。

    此时的府衙里,赵泰接见的人是甄尧,在赵泰让人给甄家回复后,甄尧就不分昼夜的赶来,这才会来得那么快。

    “高锦却是许久未见了,日前来信言甄氏想与我见一面,不知因为何事?”

    赵泰猜测是生意上的事情,毕竟按道理来讲,他跟甄家的生意只是暂缓,而不是直接断开。

    如果甄家是为这事而来,究竟要不要继续把生意续上,赵泰还真得考虑一下。

    大概率是直接拒绝,因为甄家他现在用不到了。

    “郡守依然是那么快言快语,尧此次前来一是为往日之事致歉,另外还有一要事与郡守相商。”

    坐于下方的甄尧起身向赵泰行礼,说话也异常干脆,但道歉的话赵泰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甄氏于我赵泰并无亏欠,致歉无从谈起,却不知高锦所言的要事是何事?”

    没有亏欠就不用道歉,换句话说就是两者间没有交情,就事论事到是可以先听一听。

    甄尧尽管有所预料,但对赵泰这种把往日情分一笔勾销的做法感到无奈。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人情社会,没有人情为线,很多事情都不好谈,就像现在这样。

    “郡守宽仁,那尧便直言不讳了。”

    “尧所言之事依然是生意,郡守所造之纸有钱也难求,甄氏愿与郡守合作售卖纸张,且所得利益分文不取,尽归郡守所有。”

    合作但自己又不赚钱,并且承诺分文不取,那甄家图什么?

    赔本赚吆喝?尽管这样也可行,借助纸张打响名气,以此用别的货物赚钱,这是名声效应,周边效应。

    可是没必要啊,甄家能做到汉末豪商之一,手段不差,又何必多此一举,要那么大的名声对他甄家也没多大用。

    “要是我拒绝又怎么说?”

    “郡守不用忙着拒绝,甄氏的城意远不止于此,合作纸张售卖对郡守有益无害,且在合作之时甄家所有商业渠道都可为郡守所用,甄氏不收取任何钱粮费用,另赠送郡守亿万钱。”

    这话赵泰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先不说所有商业渠道为赵泰所用,能给他带来什么。

    就说那亿万钱是什么概念,那已经足够买一个朝廷三公的位置,当然那是在原本就不低的官职上晋升,不是有这么多钱就能买。

    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花了亿万钱坐上了三公之一的位置。

    后来黄巾起义再次爆发,曹嵩引咎辞职。

    现在黄巾起义,复辟州牧都提前发生,曹嵩还会不会买三公不好说。

    但也足够证明这亿万钱的能量有多重。

    光一个郡的话,完全足够用来把医疗制度完善,还能把医学院,学堂都给建起来还有剩余。

    大手笔,真的是赵泰从未见过的大手笔。

    虽还比不过糜家倾家荡产支持刘备,但却能赶得上一半还多,这一下半个多的甄家可就都送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以为的利益,实际上在暗中都标好了价格,甄家不可能白送好处给赵泰。

    动心肯定是动心的,各种设施的完善都需要钱粮支撑,有这亿万钱还有甄家全部商业渠道辅助,那发展起来会跟装了推进器一样快。

    赵泰神色严肃了一些,仔细看着甄尧想搞懂甄家的目的。

    可惜好感度可以看,他却没有读心术。

    “甄家什么都白送,说说甄家想要什么,我可从来不信天上会掉无理由的馅饼?”

    对于赵泰的理智,不被利益蒙住双眼的姿态,让甄尧越加对赵泰高看。

    “甄家所求也简单,甚至郡守只需点头就行,不知郡守如今可有婚配?”

    甄尧的问题跳到婚配上,让赵泰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

    世家的老一套,联姻,赵泰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他的身上。

    给钱给粮是投资,那联姻就是关系加深的一种高级投资。

    换句话说就是把绑着两者的绳子绑得更紧一些,达到互为一体的程度。

    不过也没有谁规定,联姻只会限定在一家一户,只要有适龄乃至不适龄的子女,都可以联姻。

    还是放鸡蛋的那一套,关键看的还是鸡蛋比重的问题。

    在赵泰这里,那肯定是重得不能再重。

    大半身家都压了上来,这都不重什么才叫重。

    这甄家的眼光还挺毒,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就压宝。

    要是赵泰同意,不止人财两得,连同中山郡在内,要是让他管辖也能稳如磐石。

    不过他跟世家是无缘的,答应下来的话岂不是还要走历代帝王的老路。

    “婚配到是暂无,但若是甄家是要跟本太守联姻的话,那恐怕要让高锦失望了。”

    “若本太守愿意联姻,何至于等到高锦前来,这常山郡内的有望之家,早已将府衙的门槛都踏破,联姻可不必提。”

    赵泰的话让甄尧的好感度降到了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不能联姻,那之前所说的东西都不可能送出去,难道硬送?

    尽管看好赵泰这个人,甄家也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郡守这是为何?郡守与我甄家联姻,必定能安治下之心,更可得世家之助,郡守若要完成心中抱负,那岂不是轻而易举?以郡守之兵锋天下何人能挡?”

    赵泰所具备的潜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得到世家支持。

    原以为赵泰是在挑选,或是对常山各族都看不上,甄家才瞅准时机要做大赢家。

    结果还是被拒绝,难道到了甄家这个地步在赵泰心里还不够格?

    真是这样的话,这天下还真就找不出多少比他甄家更够资格的了。

    三公九卿?四平四镇四征四安将军?那也要人家看得上赵泰啊,而且要让这些人拉下脸来找赵泰联姻,至少得赵泰成为天下共主还差不多。

    甄尧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次会面也没滋没味,过不多久就提出了告辞。

    赵泰没有留他,只是想着甄家要是白送又不联姻那该多完美。

    接着想起田豫来找他,还一直在等,显然不是来跟他告别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第109章:田豫:我投了(打赏加更)

    挥手让侍女替换桌上酒水食物,以便接见田豫。

    让田豫吃剩下的?除非赵泰想羞辱他,两人的关系还没恶劣到那种程度。

    “豫,拜见太守。”

    田豫进入厅中,以大礼参拜赵泰,因为他现在只是白身,连个小吏的官身都没有。

    “国让不必多礼,落座便是。”

    “国让此来莫非是辞行?”

    等田豫坐好,赵泰装做不知道的明知故问,走?在他看了城里的变化后可就未必会走了。

    好感度:78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走马灯的场景,而是稳定在七十到八十这个区间,已经是很高的数值。

    面对赵泰的话,田豫呼吸都顿了一下,就跟赵泰想的一样,他不想走了。

    如果现在走掉,那以后相见要么是在战场,要么是在赵泰对世家阶级动刀的时候,无论那一种他都不想面对。

    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却不是为了辞行。

    “非是为了辞行,而是豫有疑问想请太守解惑。”

    同样都是带着疑问而来,但这次明显跟上次大有不同。

    上次是他不清楚赵泰的性格,处事方式,基本属于随口一问。

    现在则不同,性格跟处事的态度,就只差写成竹简砸脸上了。

    “国让之疑,可还与数日前一样?”

    田豫摇了摇头,关于之前赵泰为什么对官员在意的事情,已经看清形式的他早就熄了再去探究的心思。

    都对世家豪族存有杀心的人,问之前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那我却是不知国让还有何疑,尽管问,今日某定知无不言。”

    赵泰很大方,大方到田豫心里一紧的同时再次看了赵泰一眼。

    他知道,哪怕今天问再核心的问题赵泰都会跟他说,只是如果自己的决定没有让赵泰满意,那恐怕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第一问,太守可否告知纸张的造价几何,产量几何?”

    田豫也是胆大,这第一个问题虽然不算赵泰的核心机密,却是当前或至少两三个月内的机密。

    赵泰眼神犀利的看向田豫,就像两把刀子刺得田豫想要低头,那一瞬间爆发出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让田豫有些心惊。

    不过他的眼神没有退让,反而带着无惧的坦然。

    有心投效,自然不会害怕。

    “若论产出,材料足够可为无穷无尽,若言造价,除去人工成本,五尺长宽计不过五钱。”

    (汉朝一尺为21.35至23.75,这里当20厘米来看。)

    赵泰真的做到了有问必答,但当他说出这个回答后,田豫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国让,人虽有智却不可探寻过深,需知获密多者当无身后之善。”

    “若无足备之心,有此问吾可不做为难,然国让欲离吾当不可轻放。”

    这就是在提醒田豫,要是他没有做好为他效命的准备,知道这个秘密后虽然赵泰不会为难他。

    但要是想走绝不可能,他会继续把田豫禁足,直到纸可以大量问世后才会放他离开。

    离开的事情田豫之前就已经没有打算,现在就更不会了。

    原先他猜测的还是二十或者三十钱一张纸,还是那种一尺长宽的纸。

    哪想到居然会这么便宜,还能在材料不断的情况下批量无限生产。

    这叫贵?这是打算赶尽杀绝,不给世家及儒门留活路啊。

    他可以想象到要是大批量的书本面世,那天下识字之人该有多少,造就这一切的赵泰还会愁没有人用?

    除去人才这个缺陷,那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时间了。

    田豫想到日后那恐怖又繁盛的世界,直接呆在原地,好半响后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在安静的厅室里仿佛只剩下田豫的喘气声。

    至于赵泰提醒他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就算听到了他也完全不会在意。

    没有准备完全?现在就算赵泰拿刀砍他,他都不会在没有投效的情况下走出这个大门。

    赵泰他投定了,天下世家来拉他都绝对不走。

    世家寒门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他不要了,还是跟着赵泰有前途,还好玩。

    “明公……啊不是,太守,豫还有一问。”

    赵泰用诡异的眼神看向田豫,这么快就开始了?可我好像都没准备好啊。

    “问。”

    “太守认为,世家豪族非死不可?”

    这到是把赵泰问住了,他看了一眼田豫,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本心上来说赵泰是打算一刀切的,因为这样简单方便。

    但是田豫现在又提醒了他,是不是思路可以放宽一点点?可怎么放宽他一时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不是非死不可,这取决于他们的态度。”

    什么态度赵泰没说,因为他也没想出来一个具体,只能提出一个概念。

    可很明显田豫是有备而来,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一晚上都没睡。

    “既然如此,豫到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太守是否认可。”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还得到赵泰对于纸的肯定回答后,田豫就知道世家豪族必定会迎来沉痛的打击。

    彻底消失他没想过,但生存的土壤肯定会受限制,世家门阀是灭不绝的,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性。

    但有限制就不一样了,至少是可控的。

    以后怎么样田豫不清楚,不过赵泰既然要做,那如今的世家门阀必定承受不住。

    他只希望赵泰不会那么狠,至少有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非死不可。

    这就是田豫来这里的目的,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兴许会愿意配合的人。

    一味的杀能解决问题,却不能解决全部问题。

    将其同化吸收,又解决了问题是最好的结果。

    赵泰完全没想到,田豫居然还做好了出谋划策的准备,在认知里,他应该是军事才能大过谋士属性的人才对。

    不过田豫既然愿意说,赵泰也愿意听一听。

    “既然国让已有腹稿,不妨道来参详一二。”

    “禀太守,豫之策实为简单,门阀世家的形成在于土地,在于知识,在于人才不绝。”

    “若依太守所言纸张轻易可产出,那知识必然会广为传播,人才也不仅限于世家门阀才可出,但这需要一套完善的教学制度。”

    “而这一切的基础在于土地,在于百姓能否吃饱穿暖,唯有不饿肚子才有心思读书识字。”

    “否则一切都将是空谈,然而要做到此点,比拥有足够的纸张书本还难。”

    田豫出于寒门,很清楚吃饱穿暖的重要性,像他这样的还好,家里有些田地能保证他不至于饿肚子学习。

    这种分析不可谓不透彻,直指本质。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用于读书识字同样适用,若我能解决此点,国让又当如何。”

    这话已经不是让田豫倒吸一口冷气那么简单了,而是觉得惊世骇俗,怎么可能有人能解决这样的事。

    不过对于赵泰说的这种话,田豫就只剩下苦笑。

    还有什么是赵泰做不到的?田豫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若真如此,豫所言之计当更为简单轻松。”

    “若欲绝世家门阀,可先断其奴隶,还其自由身,没了奴隶这些劳动力,其财富为之绝,按田亩之数收税,不以挂靠而免税,更不可以挂靠而免兵役力役,若其将土地还于民还于官府,只留自家耕种之地,自可与平民相当,可活。”

    在东汉,只要卖身为奴就可以只算一户人家的兵役力役,奴隶是私有物可以不用去服兵役力役。

    算赋跟口赋虽然每个人都要交双倍,可是这点钱跟足够的劳动力,不耽误每个季节粮食的种植相比,那个更重要都不用说。

    而根据制度,每户人家适龄之人必须无条件服兵役力役,世家豪族只需要派几个人去就行。

    不派也可以,交钱免役,可这个太贵,才派出几个奴隶去而已,肯定是派几个人更划算。

    世家门阀的财富不止是大片土地可以种粮食,还可以挖矿,或者纺织,养殖,能搞钱的很多。

    能做到这些全靠奴隶的廉价劳动力,用些粮食跟不值钱的东西就能换来大量财富,谁会不愿意干。

    田豫的想法就是让那些奴隶重获自由身,让世家门阀没有廉价的劳动力为他们获取财富。

    还有就是对每亩地都收税,没了奴隶的世家门阀,种那么多地肯定种不过来,自然交不起税,尽管可以用以往的积蓄来交,可又能交多久?

    这属于田豫的背刺,要施行肯定没问题,但赵泰还是摇了摇头。

    他认为这太温和也太麻烦。

    “国让此法可行,但我所言的态度,是他们能交出所有田地重新分配,无条件还奴隶自由身,钱粮无条件交出归于官府,或许可活。”

    这都是温和的了,至少主动一点不用面对必死的局面。

    “并且是否可活,得看民意。”

    他没说兼并土地,买奴隶就是罪,就必须死。

    而是让百姓评判他们有没有罪,若百姓说某世家为富不仁,恶行累累,那就是有罪。

    打土豪分田地可以做,但要是说这些人都有罪,该杀,那就太主观了一些。

    时代不同,但阶层跟后世那个初期时候相同。

    赵泰这样的话让田豫心里一凉,他完全可以相信,能做到前面一条的都少之又少。

    再加上后面一条,那就更少了。

    但他想到自己出自寒门,地反正没多少,钱也没多少,更没有做下恶事。

    这么一想,跟他这种寒门好像关系不大啊。

第110章:主公

    “太守高瞻远瞩,豫不及也。”

    对于赵泰提出来的处理方法,田豫考虑过后只觉得比他提出来的方法更好。

    有没有罪,让百姓来定。

    若民意汹涌,众口一词那便按民意处理。

    个人定罪难服其众,也有擅权专断的意味,为免不落人口实,交给百姓更好。

    而就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才让田豫更加心惊,他完全可以相信,赵泰定下这个基调,且不遗余力的向着目标推进,肯定不是最近一两天就决定下来的。

    “国让既然认同,那不知可愿出仕,为我效力,为天下人效力?”

    田豫现在干脆得一塌糊涂,哪还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豫,拜见明公。”

    称官职为官员下属,称明公为认主,其中区别很大。

    在田豫真正成为自己人之后,赵泰的态度来了个大翻转,连表情都变得温和了好几倍。

    “国让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赵泰从主位上走下,把躬身下拜的田豫扶起来,简直不要太现实。

    田豫虽然对赵泰态度的转变有些无奈,但很快就摆正了过来。

    没投效之前尽管亲近但也有限。

    投效之后却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折节相扶,从行动上就能看出赵泰对自己人还是很重视的。

    “明公还真是,不拘小节。”

    可不就是不拘小节嘛,难道让田豫说他双标?

    那肯定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现在跟了赵泰,本身就是受益者。

    谁不想拥有特殊照顾,那种处于同一个阵营的优越感,也可以换算成同等的认同感,也就是提升阵营向心力。

    “明公,今虽已确定往后方略,却不能宣之于众,否则这常山之繁荣,恐顷刻间尽毁。”

    田豫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至少对于小势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放眼天下那就力有未逮了。

    他不否认赵泰的观点,甚至能看到实施之后的益处。

    破灭世家门阀不止能得到大量田地,钱粮,更能把百姓彻底拉到赵泰的阵营,从此就是为了自己及整体利益而奋斗。

    谁要动百姓的利益,那就是在跟他们为敌,论战争潜力,就是赵泰没有炸药这些东西都能成为毫无争议的第一。

    只要处理得好,百姓就永远是赵泰最有力的靠山。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此精言警醒之论我亦深知,国让勿需多虑。”

    田豫彻底站在赵泰这一边后,已经开始为赵泰着想,这样提醒的话可不是谁都会跟赵泰说的。

    而他能看透赵泰的部署全凭本事,对于有本事的人,肯定要用,但怎么用是个问题。

    赵泰现在的属下要么跟着他时间久,要么就是凭功劳出位,谁也不是突然就窜上来的。

    把田豫安排在高位上肯定没问题,也就是赵泰一言而决的事。

    但这样做是不能服众的,周平他们是忠诚,不会背叛,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情绪。

    就跟刘备请出诸葛亮,任命为军师的时候张飞他们不服是一个道理。

    所以现在给田豫安排一个职位成了首要问题,低了不行,那叫大材小用,高了又不能服众。

    赵泰决定先不安排职务,让田豫凭本事积累声望,凭本事服众。

    要是做不到,那就另当别论。

    “世家之事不急于一时,国让先看看此物再说。”

    他拿出来的是一封圣旨,或者说是任命书。

    也就是朝廷任命他为常山太守,有开府建牙权限的诏书。

    “开府建牙之权?”

    田豫惊了一下,然后看向赵泰。

    “国让以为如何?”

    “那当然再好不过,但属下更觉得对明公的称谓该改一改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开府建牙这四个字,脸上的笑容好似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称谓?”

    “没错,明公可知何等官职才能开府建牙?”

    不等赵泰回答,田豫就主动把话接了下去,卖关子这种事尽管是谋士的通病,但田豫可不算正经谋士,他学的东西是打仗行军居多,这种人会显得直接一些。

    “位同三公,朝廷大将军,地方大员才有开府建牙之权,还需得朝廷特许。”

    “只这开府建牙一项,明公就已比拟三公之职权,甚至犹有过之。”

    “而明公又为常山之主,可比王侯,行主之事,任三公之权,当为主公。”

    田豫侃侃而谈,赵泰都很想像表情包一样说句有道理。

    因为本来就挑不出毛病,但赵泰看向田豫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想到了刘备,主公这个称谓是哪来的无从考证,但现在赵泰怀疑是田豫干的。

    “明公为何如此看豫,莫不是豫所言有误?”

    “无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见赵泰认同他的叙述,让田豫有些心喜。

    “既明公以为无不妥之处,那属下等便以主公相称如何?”

    “自无不可。”

    主公?那以后刘皇叔就得靠边站了。

    先抢刘虞的齐周,后抢刘备的称谓,还抢曹操的田豫。

    下一个不知道会论到谁。

    “那主公可有规划过开府建牙事宜?府名为何?”

    这个赵泰还没想过,他本意是想等一等再说,毕竟现在可用之人还支撑不起他的建制。

    “此事暂缓,待世家之事定后再行开府不迟。”

    田豫想了想没有反对,以赵泰对世家门阀之人不待见的态度,开府还是晚一点更好。

    因为开府就意味着要招贤纳士,以赵泰现在的声威可以用一呼百应来形容。

    然而来的贤士必为儒门及世家门阀所出,现在招来用肯定好,但要是等赵泰动手的时候,其后果会很不妙。

    不如等对世家门阀动手之后,有了明确的信号再开府,到时来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那都是认可赵泰行事的人,这样的人才真正的可以用。

    “国让,有一事在我心中积压已久,不知国让可能为我释疑?”

    “属下不敢言释疑,却可尽量为主公分忧。”

    这话很圆滑,给两人都留了退路,可以避免尴尬。

    赵泰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把朝廷封他为中郎将,拒绝后自领常山太守被朝廷承认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心上赵泰觉得有些亏,毕竟两个郡的地盘被他拒绝了,相当于丢了两块白得的鲜美肥肉。

    田豫听了之后先是皱眉思索,然后拍掌笑了几声才道。

    “主公拒得好,甚妙。”

    赵泰狐疑的看着他,这可不兴拍马屁的,在他这拍马屁可没有多大作用,即使好话谁都爱听。

    “妙从何来?国让可别行那谄媚之事,吾不喜。”

    他说不喜,田豫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笑容不减。

    “主公可有舆图?属下定能为主公释疑,豫绝无谄媚之心,实认为妙矣。”

    舆图也就是地图,这个赵泰当然有,而且就在府衙主位后面的墙上。

    他走到墙边伸手一拉,一块画有汉朝疆域图的锦布向下滑动打开,山川河流,城池道路都尽在其上。

    对于这种地图,让田豫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古代行军打仗没有导航,甚至到达不认识的地方就得先探路,以便搞清楚方向,要弄出一副完整的地图,那是很艰难的事情。

    不过赵泰这地图只是大方向上没问题,细节肯定没那么容易完善。

    毕竟拿后世的地图套现在的地图,跟拿前朝的剑斩后世的官是同样的道理。

    即使这样也让田豫看得满眼放光,想法都飘到拿着这地图去打仗的事情上去了。

    “主公准备还真是充足,主公请看此处。”

    “常山郡,中山郡,代郡,以一条直线而行,自冀州通边境之地,往外跨过山脉长城便是异族,据山脉长城而守异族不足为虑。”

    “然左边为雁门郡,那里常年与异族作战,破关而入时有发生,自雁门往内可直入代郡,中山。”

    “朝廷此举,名为封赏节制三郡兵事,实为让主公扼守边关抵御外族,虽我中原之民抵御外族理所应当,但朝廷之用心却不属堂皇正道。”

    雁门郡一听就知道那里有什么,边关重地雁门关就在那里。

    但只凭这个还说服不了赵泰,异族?赶着送菜赵泰不介意吃下去,正好可以练兵,收获异族的物资。

    像是看出了赵泰的想法,田豫的话还没结束。

    “幽冀二州平原居多,除城池外少有险地可守,此三郡之地呈一直线,左靠山脉最为安全。”

    “但右后皆为平原,放眼望去尽是坦途,若自幽冀二州同时发兵,此三郡危矣,常山一郡虽少,却进退自如,以两万军即可拒敌于外,主公当不以失而惜,反为喜也。”

    道理赵泰懂了,那就是前方门户大开,要关门需要很多军队,外面一排的县城都得要重兵把守,算起来七八万的军队都打不住。

    军队少一点也行,但要防止敌人以点破面,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要防住这一点相当难。

    就算提前知道敌军动向,那调兵过去也需要时间,而一调兵敌人再来一个趁虚而入,那就抓瞎了。

    地盘不是越大越好,要守得住才行。

    田豫看待问题的角度果然不同,至少在他来之前可没人能想到这么多,更没人能跟赵泰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111章:刘虞来信

    赵泰看着显示三郡的地图,还有紧靠着的太行山脉,他知道田豫说的没有错,像他说的那种情况百分百会发生。

    要是三个郡没有呈一条直线排列,而是挨在一起互为倚角,哪怕无险可守都比呈一条直线好得多。

    “要是真据三郡为己有,恐怕就真的是穷兵黩武了,刘宏虽然昏庸,但众大臣可没有昏。”

    从田豫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给他三个郡意义不大,甚至还无形中挖了一个坑。

    朝廷现在是没兵了,只能对他安抚,但不意味着永远没兵。

    只要等朝廷缓过气来,他不动还好,一动就要面对来自两边的夹击。

    施行疲兵的策略就能让他疲于奔命,到处救火,守肯定不行,只能主动外面打。

    就跟赵泰与世家的关系一样,一边用一边防。

    “冀州牧,幽州牧,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

    思绪一被打开,又知道害处比益处更多的情况下,赵泰是看什么都觉得阴险,总感觉朝廷的动向都是为了害他。

    哪怕本意不一定是这样,关键赵泰想到那里去了。

    就在赵泰沉思之际,田豫的分析还没完。

    “按主公对待世家及官员的态度,若主公有足够的人才可用,自然可以把另外两郡牢牢掌控在手里。

    但以属下观察得知,主公控制这常山都算勉强,替换另外两郡官员恐力有未逮。”

    田豫这话已经很清楚了,另外两郡的官员或天下官员都跟世家门阀脱不了关系。

    要是赵泰不跟世家交好,那即使另外两郡受他管辖他也管不过来,内里核心还是由世家做主,要脱离他的掌控不要太容易。

    世家的身影无处不在,要么有足够的人才替换,消除世家门阀的隐患,要么交好他们,那一切都会很顺利。

    “国让分析极为中肯,现今如果地盘太大有害无益,常山一郡之地却刚好,即使大量官员脱离也还能保证治下安稳,放在别处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嘴里说着没有办法,心里却是在下狠心,想让他处处受制,那就看谁更狠。

    不是世家被拔除,就是赵泰妥协认命,认命?得看谁先撑不住。

    对于田豫的能力,赵泰是看到了,原先想让他先做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做出成绩后再提拔的想法已经被赵泰扔掉。

    “田豫,现任命你为郡丞,协助处理本郡事务,且军事驻防事宜也交于你手,但切记,军事动向需得有我批示才可实施,今夜我将邀郡内属官至府衙,为你进行任命之事。”

    任命也就是走个过场,相当于让下属见个面,知道上下级是谁,要是连上级是谁都不清楚,岂不成了笑话。

    “属下定不负主公厚望。”

    原本田豫还对赵泰重用提拔他感动不已,结果下一秒赵泰就把本应该是他处理的公文推给了田豫,他自己是一件都没留。

    “国让可先了解一下郡内事物,有无法下决定的事物再交于本官,能处理的无需问我,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啊。”

    赵泰拍了拍田豫的肩头,转身走出府衙大厅。

    只剩下田豫愣在原地,看着手里厚厚的公文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说先熟悉一下郡内事务?过程呢?”

    田豫总有种被拉壮丁的感觉,还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过程都没有就进入了正式工作,跟那啥放进去就结束了一样。

    办公肯定是不在府衙正厅的,侍卫会把他引到属于他的办公场地。

    好巧不巧,被叫来协助田豫熟悉府衙的侍卫,跟他来拜访赵泰却告诉他不知道赵泰客人是谁的侍卫是同一人。

    此时侍卫走进厅中,还是那么一板一眼。

    “太守命小人在郡丞手下听用,协助郡丞熟悉府衙地点及事务。”

    “不知郡丞现在有何吩咐。”

    田豫打量了他一眼,也没为难他。

    “先带本官去办公之地,其余的再说。”

    他把怀里的文书往侍卫怀里一丢,却没有轻松之色。

    反而揉着眉心叹了口气,他初来乍到,要想熟悉常山郡的事物又岂是那么简单的,接下来还有得忙。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想起之前的事他不田对这侍卫生起了兴趣。

    即使死板了一些,说假话也全是漏洞,但田豫却对侍卫讨厌不起来。

    毕竟守口如瓶的属下,不就正好证明了他的忠心,忠心的下属只要不是性格差,专门惹事,相信也没人会去讨厌。

    “今后你在本官手下听用,本官却还不知你名姓如何。”

    “禀郡丞,小人牛莽。”

    田豫看了牛莽的体型,虽不是五大三粗,但也很是精壮,或者说能在府衙当侍卫的武力都不低,牛莽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牛莽,本官问你,今日在本官之前来见主公的人是谁?”

    “小人不知道。”

    田豫猛的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牛莽。

    结果牛莽依然挺直如松,表情跟眼神都没变一下。

    这种说谎丝毫不慌的架势,田豫真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让他去骗人那还不是一骗一个准,加上那一脸正色的表情,谁听了他的谎话不得先信三分。

    “牛莽啊,你看本官也是在主公手下做事,都是自己人,你把主公会客的人说一说,有利于我为主公出谋划策。”

    田豫的出发点本来就是这个,他是真的站在了赵泰这一边,并没有别的想法。

    结果牛莽却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郡丞,小人真的不知太守见的是何人,没见过什么客。”

    田豫差点跳起来,之前他可是记得牛莽就站在正门值守,赵泰要是跟对方交谈也不会避人,也没有避的必要。

    “你既然不说,那本官问别人便是。”

    谁知牛莽冷不丁还给他回了一句。

    “别费劲了,这府衙的兄弟肯定不会说。”

    这给田豫气笑了,然而事实证明牛莽没说假话,这府衙的侍卫,侍女真就一个字都没透露。

    但也反向证明了一件事,要是有官员密谋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会不会原原本本的出现在赵泰案桌上,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田豫有些咋舌,他就没见嘴那么严的人。

    把这件事情抛到一边,田豫开始疏理常山郡的现状。

    看过之后他才知道赵泰已经估到了那一步,纸那些东西都只是冰山一角。

    正在大兴土木修建的医院跟学堂,还有重新丈量土地等等才是太头。

    “还好还好。”

    各种公文被他看了一遍后,田豫心有余而悸的说出那么几个字。

    “照这样下去,只需一年时间这常山内的世家就将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泰安医典,独特又快速的教育方式,种种举措都让田豫心惊。

    还好投得早,不然真就福祸难料。

    另一边赵泰走在街上,看着干净的街道,还有城内的繁荣,田绪却飘到了黑山。

    黑山因为是封闭官理,所以一切信息包括里面的动向都只对赵泰负责,也就是黑山现在是什么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除了送物资外,没有外人进出,哪怕赵泰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只知道各类建筑已经建了一半,兵工厂甚至都快收工,现在的重心是修路,还有把铁炼成钢。

    炼成钢的同时把钢水倒入模具里形成实心钢管,枪管不能直接浇铸成型,否则内壁会形成气泡,这种枪管容易炸膛。

    只能铸成实心,然后进行钻孔。

    据情报而言,如今就制造的实心钢管已经有上千根,还在源源不断的制造。

    在赵泰没说用途之前,没人知道赵泰要怎么使用那些钢管。

    “再等等,就快了,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钢铁洪流。”

    正当赵泰看着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抄的时候,尤阚快步跑到了他面前。

    “明公,幽州牧刘虞给明公送来信件。”

    “刘州牧这么快就到任了?可他给我送信干什么。”

    赵泰接过尤阚递来的简牍,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府衙再打开。

    “先回府衙,另外召集属官到府衙议事。”

    属官可就不止是赵泰的人,还有原先就属于常山郡的官员,全都在召集的范围内。

    尽管心里对他们存有偏见,但却不能老是把这些人排除在外,否则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刚进府衙中坐好,赵泰就打开了刘虞给他送来的信件。

    开头就是先夸一句赵泰忠君体国,治理有方。

    看到内容和表达的意思后,赵泰放下简牍沉默不语。

    “这刘虞怎么想的,居然会想到找我借兵,还是以州牧的身份,言辞还挺恳切的。”

    说白了这刘虞来赴任州牧,结果发现连兵都凑不出多少,还有张纯在旁边叛乱,想来还真挺难的。

    “要是他言词激烈一些就好了,现在搞得我借是亏,不借也是亏。”

    思索间,郡内属官依次到来,唯独多了田豫这个生面孔。

    “诸位,今日议事之前本太守先要介绍一人,此人乃木太守新任郡丞,主管郡内事务及军队驻防事务。”

    “田豫田国让,见过诸位同僚。”

    众人的表情不一,但既然是赵泰任命面子肯定要给,当下一一见礼。

    见礼过后厅内安静下来,赵泰拿起了刘虞给他的借兵信件。

第112章:主公,这兵可以借

    “今日召集诸位议事,一来是本官想让诸位谈谈郡内境况,二来既是为了此信件之事。”

    “刘虞刘州牧已到幽州赴任,韩州牧也已赴任,此信件来自刘州牧,诸位可观看后再言其他。”

    侍卫将赵泰手里的简牍接过,从田豫开始让众人传阅。

    赵泰很有耐心,期间不发一言,即使田豫第一个看完后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思考,赵泰给他们看这借兵信件是什么意思,或者说赵泰是愿意借,还是不借。

    不借就简单一些,回绝就行。

    借就要好好盘算一下了,赵泰可是不愿意吃亏的主,更何况是借兵这种大事,就更不会白借了。

    “诸位看完,不妨说说,本官这兵是借,还是不借。”

    他目视下方,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跟想法,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赵泰肯定是不想借的。

    但既然会拿出来商议,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不借就得找个正当理由消除影响,而不是回绝就行。

    “太守,下官觉得可以借,也必须借。”

    最先出声的不是赵泰亲信手下,而是府衙原本的官员,来自灵寿县金家,名金杰,像他这种的还有五六个,背后都站有各自家族。

    而在这些人之中,是以金杰为主,赵泰对他们不待见那是很明显的事情,抱团成了首选。

    抱团成了一个集体,有成党派的嫌疑,跟赵泰的亲信手下呈分庭抗礼之势。

    并且他们心向朝廷,要不是打不过赵泰,他们对赵泰当太守是不认同的,可刀架在脖子上,就算不认同也得给赵泰做事。

    也就是朝廷承认了赵泰的官职后,这些人才好一点,不过鉴于赵泰对他们的态度,好一点也有限。

    基本属于我是为朝廷估事,而不是为你做事,逼急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赵泰抬了抬眼皮看了金杰一眼,对他跳出来主张同意借兵一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意料之外。

    “金曹史不如说说,为何要同意借兵,本官与那刘伯安可是素无瓜葛,凭什么要答应借兵,就凭这区区一道信件?”

    他说着用手指向桌案上的简牍,质疑的意味十足。

    “凭此信件自然不是借兵的理由,但太守当知,刘州牧为朝廷任命,太守亦然,同朝为官理应为朝廷效力,为今上分忧,借兵应是职责所在,怎可推辞。”

    这话到是没什么问题,毕竟都是一朝臣子,州牧找一个太守借兵却没有有以命令的形式,那都算是极其结面子的了,传出去刘虞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要是赵泰不借,那肯定就是恶名,天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看他。

    可要是跟赵泰说这个,他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才怪。

    “嗯,所言有理。”

    金杰脸上一喜,以为赵泰会因为他的话赞同借兵。

    “不过金曹史当知,本官之太守位,无论朝廷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再者而言,朝廷承认,本官答应了吗?”

    原则上朝廷都已经在任命州牧时,连同他太守的位可都承认昭告了出去。

    正常人都会想着,这都承认了那肯定就是朝廷的臣子官员。

    可赵泰的话像是在固有的观念里打开了新的思路,你承不承认,跟我同不同意是两码事。

    我只是没开口拒绝,但不代表我同意了你的封赐。

    金杰心里一凉,这赵泰有没有被封为太守,好像跟朝廷都没什么关系。

    甚至没有开府建牙权,难道赵泰就不可以开府建牙了?别说开府,就是组建三公九卿都没人能说什么。

    谁叫他是造反起家的,朝廷管不到他身上。

    “太守还是别说笑了,这朝廷诏令都已布告天下,哪有不受之理。”

    金杰这话说得干巴巴的,他也想明白了赵泰话里的意思。

    好像真的可以不接受,那之前的诏令算什么?他们又算什么?

    朝廷官员?还是反贼义军?

    一口气憋在金杰胸腔里,踉跄几下后险些跌倒在地。

    “金曹史似身有不适?要不要叫医官为金曹史诊治一番?”

    赵泰假模假式的对金杰关心了几句,那模样假得周平他们都扯了扯面皮。

    “下官无事,太守不必挂心。”

    “哦,没事的话就落座吧,咱们继续刚才的问题。”

    其实赵泰就是故意这么说,本心上他不想借兵,但刘虞给的理由太充分,让赵泰拒绝不了。

    这金杰只是拿同朝为官,拿身份来试图说服他,明显连重点在哪都没抓到。

    “主公,属下认为这兵可以借,但若是主公不借也没有问题。”

    田豫新来,但眼光跟大局观都不是府衙内的众人可比,即使赵泰之前已经把金杰给怼了回去,他也还是主张要借。

    “田郡丞慎言,平白无故的为何要给那刘伯安借兵,我等身处冀州,哪怕听令也不该听那幽州牧的令,何况主公还未必就会承认朝廷的封赐。”

    之前赵泰预想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把田豫放在郡丞的位置上肯定会有人不服。

    这不周平就已经在反驳他,赵泰没有说话,甚至乐见其成。

    他就像是一个裁判,不管属下争吵得再凶,只要不过火那都是他愿意看到的。

    一方面可以检验属下的能力水平,一方面就是权术,也就是平衡。

    哪怕所有属下都对他忠心耿耿,可要是和和睦睦,没有争吵,甚至是铁板一块,该担心的就是赵泰了。

    忠心不是没有思想,贪污受贿,以权谋私那可都跟忠心是两码事。

    只有纷争,互相监督甚至爆黑料才能让一个势力保持着相对的干净,而不是官官相护结党营私。

    “周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可以不遵朝廷之令,不听任何人之令,但需知我等皆是汉民。”

    “主公,刘州牧信中有言,幽州张纯叛乱自号天子,这与我等关系不大。”

    “然张纯叛乱不止是自己叛乱,还与乌桓人勾结,掠夺幽州半数之地,掠夺之民皆以乌桓人为主。”

    “我中原之民,自古至今与异族战不可计数,以血肉骸骨赶异族至长城关隘之外,据此疆域繁衍生息,先民抛撒血骨英魂才得此疆土,今异族随张纯叛乱掠杀我疆土之民,怎能坐视不理。”

    “主公,这兵需借。”

    田豫将心中所想道出,说完还长出一口气,他不知道赵泰的本意是什么,但既然是议事,那就就事论事。

    不得不说田豫的话说到了赵泰的心里,这也是他要拿借兵来商议的重点。

    否则直接回绝就行,哪用得着商议。

    不借可以没有理由,但借必须有理由。

    至少要让军队士卒明白为什么要去打这一仗,而不是说打那就去打。

    “田郡丞之言,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属下同意田郡丞的观点。”

    “昔年始皇嬴政功过属下不敢妄言,但在天下大乱之际,始皇曾做一事让属下敬佩至极。”

    “百万大军驻守边关,朝灭也不得回师勤王,只为防止外族跨长城而入中原,今后民据此疆土,岂容异族肆虐,属下同意借兵平乱。”

    齐周躬身一拜,借始皇嬴政的事来说异族,这无关政治正确,只关乎民族立场。

    而立场才是赵泰考虑要不要借兵的主要原因。

    在内部自己人怎么样都行,但对外的问题没得商量。

    更何况还有赵泰的原因在里面,要不是他把朝廷打得无兵可派,还把公孙瓒提前送进了土里。

    哪能轮得到张纯做大,更不会让他跟乌桓丘力居肆虐半个幽州。

    以原本的历史来看,在州牧还没复辟之前,公孙瓒打张纯像打什么一样,那是坚定的仇外性格。

    也就是刘虞上任州牧之后主张怀柔政策,让幽州平静下来的同时很快恢复幽州民生。

    异族也对刘虞很信服,在他统领幽州的时候都没有异族生乱。

    但那是建立在有足够的武力上,没有公孙瓒带着白马义从震慑,刘虞连张纯都解决不了,所谓怀柔就像个笑话。

    现在没了公孙瓒,没了白马义从,更没有像样的军队。

    那乌桓丘力居为什么不听到刘虞的威名就投降?而是继续肆虐,逼得刘虞只能找赵泰借兵的地步。

    内政上刘虞肯定很强,但兵事上他就差了很多。

    赵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异族的仇恨没那么强烈,但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把异族换成后世别的国家,那就能找到共通点了。

    兵可以借,不过不是无条件的,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有他的原因,别人可不清楚。

    名声他要,好处他也要。

    “都同意借兵?”

    “属下等同意借兵。”

    无论是赵泰的亲信属下,还是原本的朝廷官员,都一起向赵泰躬身行礼。

    “那便借,但怎么借你等过后可商议一番,再交由本官过目。”

    “现在该商议本郡事物了,如今已是一月中旬,离春耕也没多少时间,本官想知道各地准备可还充分,可会耽误了春耕。”

    民以食为天,古代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有食物。

    而在这种得多,收得少的时代,粮食就跟命同等重要。

    在以前赵泰只有几万人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粮食的供应。

    现在不行了,现在常山郡总人口加起来有几十万人,每天的消耗除非赵泰什么都不干,只搬粮食才能养得活。

    但那是没道理的,所以必须自给自足,而他,已经把大杀器都给准备好了。

第113章:与世家赌一场

    赵泰问起耕种的事,也就齐周这个主簿能给他回答,因主管农桑诸事的王翠并不在这里。

    “禀主公,郡内之农桑耕种,已在几日前开始进行,主公所下发的曲辕犁图,即使乡亭也已制造足够,其神异让百姓交口称赞,水车也在加紧制造,断然不可能影响春耕。”

    现在不过是一月中旬,百姓就开始准备春耕的事,旁人看来这肯定是早了很多。

    但在这汉末却一点都不早,反而正合适,因为翻地是最耗时的事情。

    绝大部分百姓都是靠人力翻地,牛跟马这些蓄力虽有,可用得起蓄力的人家相当少。

    就算赵泰把曲辕犁抄过来,还下发到全郡各地给打造出来,取代了汉朝如今用的耦犁。

    原先耕地使用耦犁需要二牛三人一组耕地,尽管比用人力好,可也还是差了许多。

    不能说它不好,只是跟一人一牛的曲辕犁相比,那就是落后。

    如此不仅解放出了更多的人手,也多出了一半多的蓄力。

    相比以前种地翻地,那只会更快,翻完还可以继续开垦荒地,因为多开荒地这个政令是赵泰发布的。

    百姓即使不解也会照做,毕竟这样不会影响耕种,还能多开出一些地种植,多种地多收粮那肯定不会有怨言。

    “不过明公,普通百姓是用耒耜(lěisì)翻地,能保证原有土地不误种植,却没有余力开出多余的荒地,开荒地者绝大部分只有世家及富户。”

    齐周可是知道赵泰最喜欢听什么,也最不想听什么,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再次听到受益的还是世家富户,连曲辕犁的受益者也是他们。

    就算赵泰早就想过这种结果,也感觉像是吞了死苍蝇一样。

    想想本意是把东西抄来,让所有百姓受益,结果受益的却只有世家富户。

    没能削弱他们,反而还给了他们继续壮大的机会,换谁来都不好受。

    世家富户用蓄力,用曲辕犁翻地种植,普通百姓只能用耒耜翻地,那差距差了十倍还多。

    什么是耒耜,也就是跟后世铁锹,铲子类似。

    大部分都是木制,好一点的是骨制或陶制,极其容易损坏,而且效率低下。

    至于用铜或铁,那除了世家富户谁能用得起。

    百姓只能种那么十来亩地,世家富户依靠奴隶,蓄力,还有铁或铜制造的农具能种几千亩地,他们要是没钱那都没天理。

    富者更富,穷者难富,这就是如今量代最真实的写照。

    甚至赵泰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把各种高产作物拿出来,毕竟最大的受益者是世家富户。

    可转念一想普通百姓那么多,辛苦种地按这个时代的粮种收获有限,种高产的够多还有剩余,不管拿去卖还是用来养殖,那都能促进治下繁荣。

    至于世家富户受益,那就让他们受益,到时候得了多少,赵泰就让他们成倍的吐出来。

    无论是多开垦的地,还是收的粮,或是赚的钱,肯定会让世家富户笑到耳根,现在多开心以后就有多难受。

    “那就让他们开,但发布一条政令,开出多余荒地种植者,按十税五收税。”

    也就是说新地上有多少收成,赵泰都要一半。

    反正普通百姓也没多余的精力跟时间开荒,那赵泰就不客气了,要不是觉得太夸张会吓得他们不敢开荒,赵泰敢要十税九。

    “太守不可,如此高的税率百姓根本承受不起,会影响开荒地的热情,如此与民争利实为不妥啊。”

    听到新地十税五,金杰马上跳了起来,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好像赵泰的政令伤天害理一样。

    有他带头,属于世家的官员就全都跳了出来,口里不是与民争利,就是苛政重税,总之没有一个同意的。

    田豫,齐周他们跟赵泰一样冷眼旁观,就这么看着他们上蹿下跳。

    等金杰他们发现赵泰不为所动之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说完了?说完了那就由本官说几句。”

    “你们以为本官收的税高,那是你们不知道那荒地一亩能收多少,本官有一新作物,名为红薯,亩产最高可达七千斤,荒地哪怕减一半多也能有三千斤,如此尔等还会觉得这税高吗?”

    荒地也就能种红薯,种玉米跟土豆肯定不行,那收获比起适应力强的红薯可差多了。

    毫无疑问的,赵泰说出这话后是质疑跟不信,像这种赵泰听都懒得听,反正在很多书里面都听腻了。

    反正税不变,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看结果就行。

    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

    不信,质疑也很正常,在这个普遍一亩地两三百斤,最好的美田美地也就只能收千斤粮的时代,你告诉他们亩产几千斤,他们不说你得了脑疾都不错了。

    要说信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齐周,周平,夏侯兰他们了,连田豫都只是半信半疑。

    他相信赵泰有办法解决粮食产量的事,却不信能这么夸张。

    “本官所言红薯虽高产,却不能作为主粮,但另有两物可为主粮,一为水稻,二为玉米,均衡考虑亩产六七百斤左右不成问题,排除荒地荒田。”

    稻这个主粮在后世家喻户晓,人们所熟知的稻是占城稻,是宋朝的稻米。

    而实际上稻的种植在汉朝就已经很普遍了,不过因为产量等等原因,稻米都不是主食。

    稻米,在场的官员都知道,可是让他们相信能亩产六七百斤,那比跟他们说明天天不会亮更难让人相信。

    “太守莫要诓骗我等,我等虽为官,却不是不通农桑之事,即使算不得精通,可也知晓地亩产量多少。”

    金杰以为赵泰在逗他们玩,就是不提十税五的事,之所以这么说摆明了是转移话题。

    “尔等不信?”

    “自是不敢信。”

    对方很果断的摇头,又想提十税五的事,赵泰先一步堵住了他们的口。

    “既然不信,那不如打个赌如何?若尔等赢,本官不但免除所有新地赋税,还可将新地尽归尔等家族所有,如何?”

    “太守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可立据为凭。”

    赵泰这赌约让金杰他们动起了心思,那亩产几千斤,六七百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赌约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根本不可能输。

    “太守所言可是除去美田美地?以普通田地为赌?”

    “自然。”

    “那若我等输了又如何?”

    “那自是所产尽归府衙,新田地也尽归府衙,公平公正。”

    这就是一场豪赌,谁赢都能得到所有,的确很公平。

    而金杰他们却犹豫了起来,因为这事太大他们做不了家族的主。

    但仔细想一想,因为奴隶跟曲辕犁的出现,就算最少都能开出千亩地,多的五六千亩都可以弄出来。

    这要是可以马上得到手里,不受别的政令约束,绝对能暴富。

    他们之前为什么要反对,就是跟齐周说的一样,开荒的主要大头还是在世家富户这边。

    赵泰实行十税五,目标群体就是他们的家族,跟普通百姓关系不大,利益受损当然要反对。

    现在嘛,十税五早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他们考虑的应该是回去告诉家族,尽最大努力开荒,赚得越多越好。

    “这事我等做不了主,需得回去与族中之人商议再做决定。”

    关键时候金杰他们没被滔天利益冲昏头脑,而没有被冲昏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做不了主,否则早就答应了下来。

    “无妨,此时距春耕还早,不如这样,只与你们对赌实在太小家子气,不如就与整个常山郡世家豪族,富户商贾对赌,只要愿意就可在任意商行签字据,一概具有效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跟几个家族对赌那已经是有魄力了,结果还要跟全郡的世家富户对赌,那已经不是魄力那么简单,那是在赌整个常山郡的命运。

    世家赢赵泰的声望将会降到冰点,赵泰赢,那无疑会压得世家抬不起头。

    一人赌一郡,以一人之力对抗世家,究竟是多自负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

    “主公,三思啊。”

    田豫不止是心惊,更是觉得赵泰鲁莽。

    熟不知就是他这一句,把心思忐忑的金杰等人叫醒,且有了十足的底细。

    看看,连你的亲信属下都不信你,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太守既然愿意赌,那我等便回去商议后与商行立字据,还望太守莫要食言而肥。”

    金杰赶忙把事情定下基调,生怕赵泰反悔,就把送上门的财富给送走了。

    “通传全郡,新地十税五取消,既然是公平的赌约,赢者得所有,那便取消税制政令。”

    “本官要与诸世家进行一次豪赌,但本官有言在先,赌约虽做数,耕种却得尽心,如若想钻空子体怪本官不讲情面。”

    他这是把漏洞堵死,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急眼了,否则怎么会动心思把漏洞堵上。

    这场议事能商议的事情不多,至今为止赵泰下的政令谁都做得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马虎。

    毕竟那每个城池里都有军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待议事散去,厅内只剩下周平他们几人之后。

    赵泰眼角含笑看向了张口欲言,却没能再次说上话的田豫。

第114章:赵泰跟世家的交锋

    “国让当真是急智,若没有国让那一言,恐怕金曹史他们还真会犹豫不敢应声。”

    别管田豫那一句劝是真心规劝,还是在真劝的同时给对赌推了一把。

    总体而言田豫在赵泰这里无疑是立功,谁让他是赵泰的亲信,亲信都觉得赵泰没有百分百的赢面,那岂不是证明了赵泰是在夸大其词?

    “可是主公,属下的确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更非急智。”

    “实是属下深知,粮种收获绝无可能有数千斤之巨,何况还是新开垦之地产粮数千斤,这放眼天下也无人敢信啊。”

    田豫可以承认赵泰雄才大略,各种神异也层出不穷。

    但要是仔细了解的话,如曲辕犁,纸,水车,哪怕是医术都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改善发明,那都是有先例,有实物为基础。

    世人会惊叹赵泰是个天才发明家,心里也远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可要说粮食能高产,那就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这天下之粮能收获多少那都是有定数的。

    “那诸位认为,他们敢赌吗?”

    不提认知,也不提这事有没有人相信,只说敢不敢,会不会跟赵泰赌。

    齐周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在世家的层面上,得出的答案是会,还高达九成的几率会答应。

    “主公,若属下身处世家的位置,这赌有九成几率会接。”

    夏侯兰跟着赵泰也算是老人,他很清楚赵泰手段有多神秘,正是出于了解,让他去赌肯定不敢。

    但要是抛开对赵泰熟悉这个条件,再基于常山郡的现状,还有对事务的认知,他感觉自己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世家富户对赵泰有了解吗?有,但很有限。

    更何况是这种听起来就如天方夜谭的粮食产量,跟发明创造是两码事。

    可以承认你弄出来的东西好用,却不敢相信你能让粮食高产。

    这就跟有人睡天桥底下,跟人说自己是亿万富翁差不多。

    睡天桥的人说自己是亿万富翁,除了笑一笑,谁也不会当真。

    “那你们可会相信粮食是否能高产?”

    “若是别人这么说属下定然不信,可若是主公所言,属下信。”

    田豫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周还有周平他们,这你们也能信?

    “那世家富户会不会信?”

    “主公说笑,除了我等谁敢信那高产之言。”

    齐周轻笑一声,说完后还摇了摇头。

    “他们不止不信,还会大肆宣扬此事,闹得全郡乃至附近州郡都人尽皆知,毕竟主公对世家的态度,还有在郡中的声望都已不小,而主公又远离世家,他们必定会借此事报复主公,让主公看到不亲近世家会有什么后果。”

    利益谁不想要,世家肯定想,可现在赵泰跟世家就像是博弈关系,谁都想要主动权。

    世家的影响力这一层面比利益还重要,历来都是皇权与贵族共治天下,皇权都得依附于贵族。

    赵泰却不依附,还主动疏远,这是对世家贵族阶层的挑衅,那是不被他们允许的。

    皇帝统治天下都得看他们的脸色,最先要考虑的都是他们,结果到你这就变了,那肯定不被世家接受。

    “也就是说他们会赌,甚至会联合起来给本官一个下马威,凸显他们的影响力,这样才好啊,妙不可言。”

    赵泰抚掌笑了数声,这种莫名的自信让田豫都开始有点相信,所谓高产难道真能实现?

    否则赵泰为什么敢跟郡内的所有世家富户对赌。

    “主公有信心是好事,但若此次交锋稍有差池,那就已经不是一个赌约那么简单。”

    “民心,声望,还有主公如今散入五湖四海的名望,赢必然是一桩美谈,输则是如今之民心声望尽毁,世家必以此占上风发难,得失之间关系重大,万望主公重视。”

    “国让只言败后损失,怎的不言胜?”

    田豫没有说话,赢了能得到什么谁都心里清楚。

    相比于全郡百姓的民心,还有极大削弱世家的影响力,让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外。

    那点利益已经不被双方放在眼里,在这汉朝可以说是地广人稀,一些地输了再开垦就行,只怕你种不动,不怕没地种。

    总体来说这场对赌还真的很公平,输了被打压,赢了名利双收,注定了这场豪赌没人会放弃。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原因,谁会去赌田地,交税而已,好好种地又不是交不起。

    只要不是太狠,太过分了就行。

    “此事已不是赌田地那么简单,既然如此就给各地去信,让各地士卒严格监视各族动向,绝不允许偷奸耍滑的事情发生,如若发现异常可直接上报,本官可不信这些世家富户就全是君子。”

    命令下达后的第二天,整个常山郡都是赵泰跟世家富户对赌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郡中百姓关注的重点都不在对赌上。

    而是在讨厌产粮多少的问题,在得知哪怕荒地种上一种名为红薯的作物,都能收获两三千斤粮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赵泰疯了。

    对比这个,那些普通田地能收粮几百斤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最优质的美田美地也只能收千斤粮,荒地收几千斤,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总之没人看好赵泰,而且消息传出去之后连赵泰的风评都差了许多。

    可赵泰没有出面回应,让风评使劲飞。

    与赵泰的不回应相比,各世家却频繁往来,甚至在外面都能听到他们的庆祝声,像是打了个胜仗一样。

    包括金杰所在的金家,那都是宾客盈门,整日举杯相庆。

    百姓的不看好,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好消息,或许他们自己对农事一知半解,对粮食高产存有疑虑。

    可百姓总归是懂农事了吧,他们就是靠地吃饭,产粮多少心里难道没数?

    这些质疑甚至是说赵泰必败的言论,让金杰跟众世家更是信心满满。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没人去搞小动作,开荒,整地,翻地,全都老老实实的在做。

    那反正都稳赢,赢了之后地跟粮都归他们所有,可不就尽心尽力嘛。

    “赵定安自入主常山以来,任何举措都可称一句英明,原以为我等世家需些手段才能让赵定安明晰治理之道,非与我世家联手不可,哪想竟在此时出昏招。”

    “他以为自己是谁?亩产数千斤,莫不是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收获之日,当是你赵定安妥协之时。”

    这是世家层面说得最多的话,常山郡大县为七,中小县为六,亭乡数百,只这一次对赌就有数十世家参与其中。

    声势何等之大,不止在郡内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在郡外也在快速传播,过不了几天幽冀二州都能收到这个消息。

    这场赵泰跟世家的博弈,注定了为世人瞩目。

    看起来是赵泰跟常山世家的博弈,实际却是赵泰跟天下所有世家的博弈。

    谁不清楚赵泰只窝在常山郡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他不跟世家交好合作。

    否则以他的手段,有点见识的世家都觉得赵泰取天下不难。

    一人赌一郡世家?

    错了,那是一人赌一国世家。

    你以为你们的作用必不可少,谁要成就霸业都得敬让三分。

    赵泰偏不,这是第一次交锋,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过了几天时间,赵泰跟世家立赌约的消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风一般传到了幽冀二州,还有向更远处传播的趋势。

    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话,即使一开始对赵泰还有信心的齐周等人都着急起来。

    但看到赵泰泰然自若,丝毫不慌的表现,让齐周他们那颗急切的心安稳了许多。

    “主公,此次对赌流传甚广,已遍及半个中原,主公是否能跟属下交个底,那红薯究竟是何物。”

    田豫过了那么几天,心态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也就是说他躺平了,反正怎么样都无法挽回,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也行,反正声势都已经打了出去,这世家富户想反悔都难,那就给你们交个底。”

    赵泰叫来亲卫,让他们准备一盆炭火,然后当着田豫的面把红薯丢了进去。

    期间田豫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直到赵泰把红薯取出来,掰开后一股红薯的香味飘出,让田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尝尝看,外面黑掉的别吃,但你要吃的话也行,管饱也吃不死人。”

    拳头大的红薯被田豫拿在手里,试吃后只觉得香甜可口,像是在吃糖。

    在汉朝糖是很珍惜的东西,寻常人一辈子都吃不到,但这红薯却具备糖一样的口味,关键还顶饱。

    “这就是红薯,种下去一窝能收十几个,即使荒地也同样能高产。”

    看着手里拳头大的红薯,要是真能像这种个头,一窝十几个,产量何止几千斤。

    “别想得那么好,荒地能有这个一半大就不错了。”

    哪怕是一半,也把田豫惊得愣在当场。

    “如此祥瑞高产之物,为何此前豫从未听闻过,若有这红薯,天下百姓岂不是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赵泰没有否认田豫的话,因为康麻子盛世已经足够说明红薯的强大。

第115章:这三家没签

    连续几天的担心突然放下,已是无比轻松的田豫不由得多吃了几个红薯,直到他打饱嗝后才停了下来。

    “味道真不错,要是属下能天天吃到这红薯就好了。”

    赵泰用一种很奇怪,又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田豫。

    “国让要是想吃那当然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等会儿希望国让还能保持这个想法。”

    田豫一愣,有点不明白赵泰的意思。

    “主公此话怎讲?莫不是这红薯不能多吃?”

    “可以多吃,吃多饱都没问题,对了,本官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去城外看看百姓地翻得如何,国让有政务在身,还是政务要紧,不用陪同本官。”

    “属下政务已经处理完毕,主公欲体察民情,属下可为陪同,正好也出去放松一下。”

    他总觉得赵泰很奇怪,像是要马上甩开他一样。

    呵,反正事都做完了,想出去放风又怎少得了我田国让,他偏要跟着去。

    赵泰能拒绝吗?本身他出行的话有下属陪同就很合理,更何况人家又不是偷懒,只是能力强全都处理好了而已。

    “那便一起,不过别跟着本官太近。”

    这种奇怪的要求让田豫摸不着头脑,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喏。”

    赵泰要出行,那尤阚肯定是要跟着的,连周平都跟了过来。

    因为真正忙的人是齐周,夏侯兰,王翠他们,正常情况下周平是最闲的一个。

    还没走出城去,田豫的脸色就变得通红,因为红薯吃多之后的副作用还是来了。

    原先放几个屁田豫也没当回事,正常人都会这样。

    可田豫这个不一样啊,他满肚子的红薯,放起来都不带停的。

    “田郡丞为何满脸通红,难道是这风太冷?”

    周平不明所以,凑近田豫轻声询问,接着脸色就变得异常痛苦,田豫则是满脸轻松。

    “周将军勿怪,这是人之常情,这风也怪冷的。”

    已经离了几步远的周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正在嗅空气的田豫满脸恶寒,离他更远了一些。

    “也不臭啊。”

    田豫自语一声,接着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这红薯莫不是有毒?主公难道不知?”

    想到这里,田豫赶忙快走几步靠近赵泰,要是红薯有毒,那之后全面推广种下去,岂不是成了祸害。

    “主公,这红薯似有不妥,属下在吃完之后到现在矢气不绝,不知主公可知晓其中原因?”

    矢气,也就是放屁,一脸焦急的田豫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只以为红薯有什么大的危害。

    赵泰屏气敛息,脸色像是笑,又像是难受,总之很古怪。

    “忘了告诉国让,红薯虽能饱腹,然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那就是会让人矢气增多,红薯本身并无危害。”

    听了赵泰的解释,田豫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忘记告诉他?可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不就是不相信你,整天向你打探高产作物而已,干嘛那么小心眼。

    “国让无需担心,本太守断然不会害你,不如国让先回去?”

    带着这么个人形生化武器在身边,总归影响不好,绝对不是因为那股子让人受不了的味道。

    田豫是个饱读诗书的体面人,也觉得这样出行太过失礼,也不文雅。

    本想跟赵泰说一声后调头回去,可话到嘴边又连忙改口。

    “属下身为主公属官,为一郡郡丞,了解民生实事本为属下应有职责,怎能就此回去,况且主公尚不辞劳累而来,属下怎可半途而废,些许不适何足道哉。”

    反正怎么说都不能回去,而且理由充分没人能反驳。

    赵泰暗道一声造孽,只得让田豫随行。

    不过脚步却快了许多,反倒是田豫一边走一边排矢气,悠然自得。

    “主公,田郡丞这样不会出问题吧,他这一路可是矢气都未断过,百姓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尤阚忍不住向赵泰提醒,那种滋味很是复杂难明。

    “无妨,田郡丞不过是吃多了而已,怎会有事。”

    众人走了一路,也忍了一路,直到出城后才好了起来,不是被风吹散了,而是田豫已经过了那段时间。

    他们还没见过红薯,但经历了那么一次后,对红薯多少生出一点心理阴影来。

    东西好不好另说,这副作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但看到城外地里忙碌的身影后,众人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减下去。

    “春耕不容有失,各地官吏可有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问的不是其它,而是根据农田水利实务培养出来的官吏人员,他们的存在就是要指导百姓怎么收拾土地最好。

    不说能完全理解,但照本宣科总得会,只有让百姓规范科学的耕种,才能让收成变好。

    但这不是绝对,毕竟有些东西不是照着书本来就是最好,因地制宜很有必要。

    据农田水利实务,只要应用得当,处理好并不难。

    “主公放心,耕种之事有齐主簿亲自督促,王曹史更是寸步不离办事处,还有各县士卒从旁协助,绝不会出差错。”

    这一点田豫很清楚,毕竟郡内重要公文都会递到他这里,每天处理的事不多,但都需要权衡利弊后才能批复,每一步都走得谨慎不已。

    赵泰点点头,的确能看到官吏在到处跑,甚至有时候还亲自上手指导帮忙。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焰升腾,那是在烧杂草,可以当肥料来用,即使这样得到的草木灰并不多。

    但只要能增产,这个把农业刻在骨子里的民族就会去做。

    这像是原始的刀耕火种,可这还真不是。

    在汉朝百姓就已经会使用土肥种地。

    连厕所都跟猪圈等牲畜类建筑物相连,也就是连厕圈。

    但这个时期用土肥种田地的方法尽管已经有了,最常用的就是厩肥,也就是猪牛马圈里的土肥。

    平时往圈里扔杂草乃至是树叶,让牲畜踩踏变湿变烂后取出来堆着,可以用来给农作物当底肥。

    此外还有蚕矢、缲蛹汁、骨汁、豆箕、河泥等亦被利用为肥料,这时候的农业种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落后。

    只是想尽了办法,却还是种得多收得少,一方面是因为天气及土地的原因,一方面还是因为种子。

    当看到那些百姓要么用耒耜翻地,要么就是以人力拉犁翻地的时候。

    赵泰还是叹了口气,因为这怎么看都是落后,可又不得不这么去做。

    “国让,你可知在井陉的煤,还有蒲吾的铁矿探得如何了?”

    农具用的是木制品,或是骨制品,还是一锹一铲的翻土,赵泰看着都费劲,还极没有效率。

    铁制品农具,这是赵泰接下来要下手的目标。

    牛马这些牲畜不容易解决,但要是每家每户都有锄头跟镰刀,这种地效率起码能翻两倍。

    在金属缺少的朝代,用铁来造农具给百姓用,肯定又会有人认为赵泰发疯。

    拿来打造兵器盔甲都不够用,却用来造农具,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赵泰偏就要这么干,他有更先进的炼铁技术,更要搞热武器。

    那把铁用来造农具给百姓用算得了什么,有热武器的势力会担心铁落到百姓手里,然后被百姓打造成兵器盔甲造反?

    别人本身不够用,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其中,可赵泰不会。

    这铁制农具他造定了,百姓要是过得好,农具不会变成武器,过得不好那变成武器只能证明这是应该。

    听到赵泰问铁矿跟煤的事,田豫还真不知道,因为这事赵泰交给了齐周,也只有他最懂找矿的事情。

    “这属下不知,文书也从未出现关于矿的信息。”

    “主公,属下知道一些,齐主簿曾说已经有了眉目,过几天就能确定位置,因为还没找到所以齐主簿并未告知主公。”

    尤阚是主记室史,每天都要跟各种官员接触,齐周跟他提过一嘴,他这才记了下来。

    “通知中济尽快吧,这铁矿有大用。”

    众人只以为赵泰要用铁造兵器,也没想到造农具这个方向,毕竟这么奢侈的事情没人能干得出来。

    “属下回去后便与齐主簿说一声。”

    现在是一月中旬,到四月还有两个多月,农具肯定造不出多少,但只要造出来就可以慢慢在常山郡普及。

    原本像锄头或镰刀,在汉朝是有的,只不过因为缺金属用得起的人很少。

    即使世家也用不起太多,还只能偷摸着用,盐铁专营可不是光说说那么简单。

    哪怕这汉末管理没那么严格,不过只要制度存在一天,就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弄,除了赵泰这个谁都不敢管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当赵泰看到一块地里有牛在犁地的时候,再对比费力翻地的百姓,心里滋味难明。

    “主公,这是何家的地,原真定县丞何扬的那个何家。”

    熟人的名字,要是周平不说这么一句,赵泰还真想不起来何扬这个人。

    “何家签没签字据?”

    “禀主公,没签,不止何家没签,连田家方家都没签,因为这事郡内世家还痛批了三家一顿,还因此把三家孤立了起来。”

    这三家竟然没签,出乎了赵泰的意料。

    还被孤立了起来,赵泰到是好奇这里面的出了什么问题。

第116章:开口就是三万(打赏加更)

    何,田,方三家没签字据,但也没去开垦荒地。

    老实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赵泰想了想也没细问,老实没什么不好,只要别给他添堵就行。

    “把这三家都给盯紧,会咬人的狗可都不喜欢叫唤。”

    “喏。”

    没有异常,那可能就是在谋划异常,赵泰从来都是以最坏的打算去揣测世家,毕竟他们并不是蠢。

    “主公,府衙来信,刘州牧的派来的官员已至。”

    “到了?可知来的是谁?”

    前几天刘虞送来借兵信件,也就是在试探赵泰有没有借兵意图,算不上真正的接洽。

    而在赵泰回信此事可以商议后,刘虞才派人前来。

    从常山到幽州治所蓟县,相隔五个郡,不过刘虞现在可去不了右北平郡的蓟县治所,想去那里先得过渔阳郡。

    渔阳郡在张纯手里,右北平郡也难逃被占据的命运。

    现今的刘虞是在涿郡涿县,距常山有三个郡的距离,古代交通不发达,连官道都不是哪都有。

    一来一去耗费的时间相当长,邻郡之间来往正常都得两天左右。

    过了这么几天刘虞派的人才来,实属正常,可就是在这几天,刘虞过的日子恐怕比坐在针毡上还难受。

    “据情报部所报,来者为刘州牧从事田畴(chóu)田子泰。”

    赵泰还以为来的会是魏攸,或是阎柔,结果来的却是田畴。

    不是说田畴这人怎样,而是在刘虞账下的人,文臣方面田畴肯定要排第一。

    其人喜爱读书,善于击剑。

    可谓是能文能武,其能力跟田豫比起来或许都是半斤八两。

    想到田豫,他就怀疑两者可能同出一族,再不济两人也很可能认识。

    这种概率极大,因为渔阳郡跟右北平郡可是紧挨着的。

    “国让,这田子泰你可与之相熟?”

    不了解就问,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禀主公,属下与田子泰见过几面,相熟却是谈不上,不过属下却与田子泰同出一族,乃庶出。”

    庶出也就是支脉,或者分家的时候分出去的,难怪田豫那么穷却能顶着个寒门的名头,还有书籍供他成才。

    世家开枝散叶,支脉肯定不少,这种情况就注定了世家很难被灭干净。

    他们不止是会在各势力散鸡蛋下注,更会分隔家族成员四散开来。

    如此就算主家被灭干净,也不会断了子嗣后代,更不会断了传承。

    或许支脉人才凋零,沦为寒门,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必定会有能人重新光耀门楣。

    传宗接代这四个字,最适用的还是世家大族。

    尽管用在普通人那里也适用。

    “那便先回去,见见这田子泰。”

    来的时候赵泰选择步行,以便更好的观察治下发展。

    回去时直接坐马车,兵马随行自有一番气象。

    他没有在出城时去询问百姓这样那样,或是如何表达关心关切之情。

    尽管这样做传出去能收获更多的好名声,更得百姓拥戴。

    可这样并不能解决百姓费力翻地的问题,名声他已经大得不能再大,百姓尽管不太信他能让粮食高产,却还是发自心底的拥戴他。

    他需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让百姓越过越好,而不是为本就已经很高的声望增砖添瓦。

    赵泰在军队护送下回城,很快就到达府衙之中。

    “还以为出行的时候会遇到刺杀,结果却没有,看来这些世家还没被逼到那种程度。”

    想想也对,赵泰到现在都没有找过世家的麻烦,只是不接触不交好而已。

    仇恨这个词更加谈不上,除非赵泰举起屠刀,世家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反扑上来。

    两者更多的还是博弈,没到图穷匕见必须有一方倒下的程度。

    “希望你们一直隐忍下去,别跳出来太早就行。”

    赵泰下了马车,踏步向府衙大厅走去,此时厅中郡内属官皆已到齐。

    在赵泰进门之后纷纷起身行礼,口中高呼恭迎太守。

    “入坐。”

    “喏。”

    “将刘州牧所派官员唤上来。”

    过不多久田畴步入厅中,其身着青色文士衫,颔下有寸许短须,看起来有些老成。

    但真实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跟老没多大关系。

    不过以古代平均年龄才三四十岁而言,二十岁已经可以称之为中年,三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算起来还真的不小了。

    “田畴田子泰,拜见赵太守。”

    “无需多礼,刘州牧只遣尔一人前来?”

    “禀太守,畴以为一人前来便足够,无需来太多人,此来商议借兵事宜,兴师动众反而不美。”

    明明是有求于人,可在田畴这里却没看到任何忧虑之色。

    大抵上谈生意就是这个样子,首先心态要好,不能露怯,否则在谈条件的时候肯定会被狠宰一刀。

    不过露不露怯,跟会不会被宰是两回事,就以刘虞现在的情况,除了靠赵泰还能靠谁?

    他没得选,所以在赵泰表明态度后刘虞才会马上派人前来。

    “落座,接风洗尘之言本官就不说了,即是商议借兵之事,不妨明言。”

    虚头巴脑的客套来客套去,故意避开话题让对方着急,忍不住主动开口这种手段,赵泰是不太想做的。

    反正该要的好处一样不能少,主动权在他还搞那一套,除非吃饱了撑得慌。

    “谢太守。”

    “太守快言快语,畴便也难得轻松,刘州牧遣畴前来欲与太守借兵三万,所需一切粮草军械皆有州牧负责,以太守军队之兵锋,那张纯定旬日可灭,届时州牧必感念太守援助之恩,胜后州牧可为太守向朝廷请功。”

    赵泰也就是听着,借兵给刘虞,粮草军械由对方准备本是应有之意,感恩跟请功嘛,赵泰相信刘虞会做,但结果怎么样也就现在听一听就行。

    有没有赏赐赵泰压根不在意,也不指望刘宏能给什么好东西。

    但就借三万兵这个事,赵泰乍了乍嘴,这田畴还真敢要。

    之所以要那么多,恐怕是为了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漫天叫价,就地还钱嘛,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

    至于他心理预期是一万还是五千,或者干脆只有三千,那都不太重要。

    他总共就只有四万兵力,来到常山郡后也没有扩军,一下要他他四分之三,也不知道田畴怎么开得起这个口。

    眼下一万军队在黑山,那绝对不能动,有两万屯兵在行唐跟赵县。

    能动用的军队也就一万而已,哪来的三万可以借。

    就这一万还得减掉一半,毕竟各县的地方军队绝对不能少,最起码也得有足够忠心他的将领统管各县守备军。

    至于还有因为被那一炸而变得狂热的俘虏士卒,筛选下来还有七千。

    赵泰自己留了五千充当亲军,他要成立特殊机构,像锦衣卫那样只属于掌权者手里的刀。

    还有两千被他放在了黑山,进行各种知识的学习,他们要是成长起来,会在各部任职,有这些人在把三省六部建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别说三万,就是一万都没有。

    最多也就是五千军队,加上一千骑兵,总数六千。

    “子泰要三万大军,且不说刘州牧养不养得起,就说这条件也太没诚意了些,若只能如此,还请子泰回禀刘州牧,这兵本太守借不起。”

    “莫要以仁义道德规劝本太守,利益不够本太守绝难答应。”

    田畴脸色僵了一下,他还真就打算用这些来劝赵泰,毕竟谈条件给好处。

    那刘虞都穷成什么样了,根本给不了像样的东西。

    如果真有足够的钱粮,那刘虞干嘛不自己招兵买马,还需要找人借?

    刘虞的日子苦啊,堂堂一个州牧恐怕比不了一个富一些的大县。

    “不瞒赵太守,刘州牧现今新到任幽州,而幽州贫瘠地广人稀,加之连年战乱境内生活困顿,又有张纯作乱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

    “但刘州牧素有贤能,承蒙幽州百姓爱戴,只需过些时日即可让境内民生恢复少许,到时再给太守送来相应好处,不知太守以为如何?”

    不如何,赵泰都想翻个白眼给他。

    说别的不行就开始哭穷,你穷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谁穷谁就该得到照顾。

    “本官这里没有拖欠,不如先听听本官的要求再说。”

    正常人当说客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仁义道德引经据典张口就来。

    可赵泰只谈利益,就把田畴给堵死,讲什么都没用。

    他也不想扯下去,条件他定,同意就没事,不同意免谈。

    “请太守示下,畴静听之。”

    本来这些条件都是定好的,还是在田畴没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不过是念一遍而已。

    “田郡丞,将本官的条件说与子泰听听。”

    “喏。”

    田豫这个支脉族人,原先田畴见过,也不太重视,而且论年龄田豫还没有田畴大。

    不过现在田豫是赵泰手下的郡丞,二把手,田畴想不重视都难。

    可如今各为其主,哪怕认识也顶不了什么用。

    现在借兵还可以看成是合作,可以后就不见得了,互相敌对都有可能。

第117章:选将

    “烦请子泰静听,我主所拟条件如下。”

    “一,刘州牧欲借兵,我主愿借五千步卒,一千骑卒,非为平乱,实为不忍外族残害我族百姓,踏我族疆土,此出于同族之情谊,然所需粮草军械需得刘州牧提供。”

    “二,我方遣军作战时,外人不得指手画脚,插手战事决策,但可献计谏言。”

    “三,若战胜,我方有权支配战利品,包括牲畜粮草俘虏。”

    “四,我军若有过激之动向,只要不牵扯中原之民,外人无权阻拦。”

    总共就这四个条件,但无论那一条都让田畴心惊。

    这是去帮忙的吗?是,但又好像不是。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他们在自己打仗,还得让刘虞提供足够的粮草军械。

    好处看上了就拿,外人无权过问。

    但仔细一想这又没什么问题,你拿不出我要的好处,那我就自己在战场上取,合情合理。

    捞好处绝对不能含糊,至于捞完后有什么问题,赵泰可不会负责。

    兵是你借的,仗也给你打了,相当于就是雇佣兵,报酬都不要你付,还要什么自行车。

    “条件只此四条,若是答应军队择日便可前往平乱。”

    赵泰笑看着田畴,等他做决定。

    而这条件听起来简单,实际却很霸道,但又每条都不会影响到刘虞。

    事都给你干得妥当,也不需要你操心,放眼天下也找不到第二支这么贴心的军队了。

    实际上对刘虞能给他什么好处,赵泰是不指望的,所以第三条才是大头。

    从渔阳到右北平,再到辽西至辽东,玄菟,乐浪,那可是六郡之地。

    不过要是张纯连辽西都给占了下来,赵泰是肯定不会派兵过去的。

    从右北平过去,打仗的难度会以几倍提升,辽西在后来称为辽西走廊。

    走廊背山面海,丘陵起伏,形势险要,是沟通山海关内外的重要通道。

    别说山海关了,就是那些丘陵形成的天然险要之处,就不是那么好打的。

    无论是打过去还是打过来,都废老鼻子劲。

    说张纯霍乱大半个幽州是在抬举他,因为他占了渔阳跟右北平郡,等于把幽州一分为二,让辽西之后的郡都脱离了朝廷控制。

    尽管没有六个郡可以打,赵泰也打不起。

    但就渔阳跟右北平郡,要是打下来其战利品绝对丰厚。

    拿这些战利品不比刘虞给仨瓜俩枣强?

    田畴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在想这么做的后果。

    他也知道最关键的是第三个条件,两个郡的牲畜不说多,加起来牲畜起码也得破十万,要是都被带走了,这两个郡想恢复过来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还有就是那什么过激的动向,怎么听都藏着血腥味。

    要是杀戮过重,对刘虞是很不利的事情。

    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对异族杀戮过重的后果刘虞承受不起。

    你说这是赵泰的兵杀的?那还不是你刘虞借来的,奈何不了赵泰难道还奈何不了你?

    赵泰会那么好心借兵给刘虞平乱,然后让他好好发展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对赵泰动兵?那纯属想太多。

    无论怎么看,赵泰都不是那种烂好人。

    想到这些后果,田畴就不自觉的心里发紧。

    原以为是简单的借兵平乱,最多付出一点代价就行。

    结果他们还是把赵泰给想得太简单了,好处他要拿,但又不能让你好好发展做大,至少短时间内别想找他麻烦。

    可随后田畴就叹了口气,有得选吗?

    没得选。

    把乱平了刘虞还有喘息的机会,不平那他这个州牧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他这个州牧被朝廷问责开始。

    “条件可以答应,但太守需得给畴一个承诺,不得对汉民行劫掠杀伐之事。”

    尽管他说的这个在条件里已经写明,可他还是重新说了一遍。

    至于其他的,也就随便了,利大于弊就行,要是弊端太大他宁愿让刘虞继续熬也不会答应下来。

    “好,本就是应有之理,那本太守便亲口给你再承诺一次,不对汉民行劫掠杀伐之事,这一点本太守之士卒肯定能做到。”

    不对汉民动手,那剩下的也就乌桓人罢了,所有的先决条件,都是指向乌桓异族。

    “畴在此代幽州百姓,代州牧谢过太守之诺。”

    他谢是有道理的,毕竟战事一起,放纵士卒军队劫掠是常态,几乎成了打仗的一种规则。

    赵泰能给出这个承诺,足够称一句仁德。

    不过在赵泰的观念里,除非必要,像是朝廷败坏改天换地的时候需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以此将中原一统,避灭一直乱下去外。

    他始终认为自己人打自己人没意思,可以竞争,却不能太过分。

    想过分一点,那就去打外人,窝里横算什么本事,打外人狠才叫本事。

    “那子泰便在常山多留些几天,待准备完全后大军将随子泰前往幽州。”

    打仗不是过家家,无论古代还是后世,战前的准备都很繁锁。

    粮草军械这些有刘虞负责,算是轻装简从。

    可军队配备是什么,谁领军,炸药带多少,辎重运输的人员有多少,那都是要考虑并施行的问题。

    只有把这些都弄得清楚,还有必要的军事指挥才能,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主帅。

    会打仗能打仗的叫将才,能统筹全局还会打仗的叫帅才。

    两者差距就跟普通货车司机,跟一个物流公司的差距。

    “如此,那畴便静候太守佳音。”

    商议结束后,田畴遣了个士卒快马加鞭往涿郡而去,不止是把赵泰的条件说给刘虞听,更是让刘虞做好准备。

    “哎,这人要是没那么大野心,忠诚于大汉,这大汉何愁不兴。”

    田畴不是对赵泰没有了解的人,不止是对赵泰提前了解过,更是对常山郡都研究过。

    那许多举措除了跟世家用产粮对赌博弈外,无论那一条都可以称一句开历史之先河。

    “可是,他为什么就对世家不待见?甚至为了占据主动跟上风,不惜以积攒之声望对赌,排斥?那排斥又从何来?”

    田畴研究过常山郡的现状,却没有时间在郡内行走,连在真定县内行走都少有时间。

    即使他的才能比起田豫都不差,可缺少关键信息,乃至是细节的他并不能明了赵泰的目的。

    只以为赵泰在跟世家博弈,掌握至高的权力不为世家而左右。

    不止他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那野心谁都能看到,只是对世家这件事外人都搞不懂,最被认可的猜想是博弈,让世家低头。

    可这事连始皇帝都做不到,赵泰凭什么要这么做。

    总之无论如何,出身世家的田畴对赵泰这事不看好,甚至觉得是无意义的行为。

    最后还不是得放下身段向世家妥协,现在做这种博弈打压的事,纯属多此一举。

    哪怕赢了又怎么样,内核还不是没变,争个一时之气罢了。

    有雄心是好事,但盲目的雄心只会把大好的先机失去。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来投效赵泰,就是因为他想压世家一头。

    或许很多人都想等赵泰认清事实,放下那不明所以的成见后再来投效他。

    只不过这些人或许永远都等不到了。

    压世家一头?那是直接压死,可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

    田畴被安排住下,而赵泰这里却传信把韩庘跟高艾都给叫了回来。

    这事派谁去赵泰不好选择,毕竟就周平,高艾,韩庘的能力谁去都可以。

    但在内心之中,赵泰想派韩庘去,因为他真的很随和。

    高艾对造反很感兴趣,一身打仗的本事好像都是在为他的兴趣而服务,而且人也聪明。

    像周平就没那么高的理想,其人带兵打仗能力不算突出,可四平八稳的他最适合留守后方。

    只是这样一来能获取战功的机会会少许多,想提拔他都没那么容易。

    “主公可是在为带兵的将领而心有疑虑?”

    “国让有何教我?”

    田豫眼神中蠢蠢欲动,像是在说快选我一样,可他知道赵泰把他提到郡丞这个位置来已经不能服众,屁股都还刚坐稳一点。

    再让他独自带兵打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将领肯定会有意见,不服他。

    军队可不比文臣,文臣不服你会拿各种事来为难,处理得当就会服气。

    但是在军队,士卒可不会搞这些花活,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

    识不识字都一样。

    “属下可不敢言教之语,只是属下想随军出征,无论是那个将军领兵都行,而且属下本就是渔阳人,不谈谋略,只说对地方的熟悉也能对战事起到很多帮助。”

    赵泰看了田豫一眼,他知道田豫最擅长的不是内政,而是行军打仗。

    老把他当文臣使唤,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有什么本事就得放在相应的位职,不然那就叫明珠蒙尘。

    “行,给你个随行参军的职位,或者做个随行军师也行,有军事商议权却无决策权,要是有意外发生,可有军队指挥权。”

    军队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铁一般的规矩,意外情况不算,像给田豫的权力,已经很大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商议战事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临机指挥军队的权力。

    还不等田豫道谢,韩庘等三位将领赶在夜色降临时到达真定,此时联袂步入厅中。

第118章:学着砍州牧?

    “叫你们来,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没人用的时候吧,老想多几个,有人用了反而有些烦恼。

    “主公,让末将去吧,整天待在军营里不是学习就是练兵,末将都有些发霉了,主公你看我都胖了。”

    高艾第一个跳了出来,临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脸,以显示自己没说假话。

    不过赵泰看向他的时,那哪是胖,明明就是满脸横肉,跟以前面黄肌瘦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面相一看就不是好人,长得还怪吓人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瓮声瓮气,像闷雷一样。

    正在这时沉默的周平突然开口,却不是主动请缨,而是选择了礼让。

    “主公,末将认为这郡中兵事不能没人处理,而属下恰好对这方面的军务熟悉,出征之事可交与两位将军便行。”

    周平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本身就是求稳的性格,出兵攻打别处总有些使不上力,那就没必要去争抢。

    论功劳,守住后方虽然没那么光彩夺目,可作用却不下于攻城略地,甚至比攻城略地还要重要一些。

    攻守之间的难易不能一概而论,稳定的后方绝对能让前军免除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对敌。

    他的不争不抢或许会损失些什么,但看高艾跟韩庘的反应就知道。

    有时候礼让并不完全是损失,至少在少了一个争功的人后,他可以得到剩下之人的感激。

    “昭威既有此心,那便再好不过。”

    “这样吧,我提一个问题,谁要是回答让我满意那便让谁去。”

    “主公请说。”

    高艾跟韩庘对视一眼,有种争锋相对的意思,争强好胜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也不愿意低一头,这是赵泰乐见其成的事情。

    “问题就是,怎么在平定叛乱后,让刘虞跟异族生出难以弥补的嫌隙。”

    他这个问题其实在赵泰给田畴的条件里就有答案,但高艾跟韩庘在外屯兵不清楚这些。

    知道情况的周平又主动让了出来,田豫甚至都是第一次跟两人见面,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回答。

    原本赵泰可以直接任命谁去,却还把他们给叫来,为的就是看看谁最有战略眼光。

    将才已经满足不了赵泰的需求,他需要帅才,甚至不是一两个。

    培养就要随时随地无时无刻的培养,而不是凭主观意愿去评判谁有这方面的潜力跟能力。

    “主公,属下觉得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占下幽州那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话高艾到是说得不假,可有些事一开始不做,到之后就难做了。

    赵泰当然不会跟他解释这些,以他跟周平的关系,自会跟他解释。

    “主公,那张纯勾结乌桓丘力居叛乱,所靠的还是乌桓部落之人,幽州地处边境,要在幽州立住脚要么有强军在手,要么就与异族打好交道。”

    “那刘州牧两样都不具备,只需让异族不跟他交好,那他就没好日子过,做到这一点不难,刘州牧向主公借兵平乱,那多杀一些乌桓人,自会让异族心生忌惮,与刘州牧来往都得小心再小心。”

    “生出嫌隙是必然的,甚至我等还能喊着刘州牧的口号对付乌桓,效果更佳。”

    刘虞到现在都想不到,借个兵而已,居然还会有人根据这事算计他。

    不就是做了州牧,好好发展会对你造成威胁嘛,真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

    但朝廷会把他跟韩馥放在赵泰的周围,里面有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又是朝廷宗室,对汉朝再忠诚不过,对于赵泰的存在,要说他心里没点心思,连刘虞自己都不信。

    赵泰要算计他,防备他,也是基于他的身份考虑。

    对韩庘的话赵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那你会怎么对待乌桓人?”

    “反抗者杀掉,投降的带回常山郡挖矿修路都可以。”

    赵泰不意外韩庘的回答,俘虏嘛,还不是怎么处置都可以。

    毕竟赵泰至今在还记得韩庘在任职威烈将军之前说过的话。

    对于内圣外王别样的解读,已经表明了他对外族是什么态度。

    优待俘虏不存在的,或许对待同为中原人的俘虏会优待一些,外族就算了。

    “我听闻刘州牧仁德贤明,恐怕不会让你这么对待他们,若他阻止又当如何?”

    韩庘闻言一笑,那笑容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不过在这的除了田豫,都知道韩庘不笑还好一点,要是他笑了恐怕多少会带点血腥味。

    “让朝廷换个州牧,主公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属下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他没说朝廷介不介意,而是说赵泰不会介意。

    能不能砍,这取决于赵泰的态度。

    不过他们都是跟着赵泰当义军的人,“迫于无奈”都能把朝廷几万大军灭掉,再“迫于无奈”,或者“失手”砍一个州牧,想必朝廷也是能理解的。

    “随和还是那个随和,乂康好好学着点。”

    “学着砍州牧?”

    赵泰神情一窒,总感觉高艾长得有点歪,不过他是聪明人,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他心里有数。

    “主公勿恼,末将只是开个玩笑,那刘虞为朝廷宗室,又身处在我等侧,难保他站住脚后不会有别的想法,在主公没有进兵幽州的打算之前,限制他发展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病猫变狼那可就不是好病猫了。”

    高艾把现在的刘虞比做病猫,还真是很恰当的比喻。

    “既然如此,援助刘州牧之事由随和领兵前往,不过国让要与你同行,凡有决策之事可多与国让商议,但决策权还在随和那里。”

    田豫的名字他们听过,毕竟在田豫当郡丞的同时,还负责军队驻防的事,也就是屯兵在外的韩庘跟高艾归他管制。

    刚接手之间田豫还为驻防的事情给他们下过命令,经他之手布置的防线的确比他们好了许多。

    甚至在之后田豫接触到兵书,还有别的书籍之后,能力更有很大的提高。

    “见过田郡丞,往日只有通迅兵传达命令,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军队布线事宜让庘受益良多。”

    “艾也与随和一样,见过郡丞。”

    不管是出于赵泰的原因,还是因为田豫展露的本事,都让几人对他有一定的认可,不会出现说话呛人的情况。

    这让赵泰不禁感叹,有本事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发出自己的光芒,看来田豫离上位不远了。

    至少第四个将军的位置大概率会落到他的身上。

    “豫当不得两位将军称赞,自得了主公所赐兵书后,豫才知当前所识何其浅薄,豫当与几位将军共勉才是。”

    “田郡丞说话就是中听,走,初次见面当痛饮一番,艾可是好久都没闻过酒味了。”

    军中纪律不得饮酒,除非是换防或者像这样没有战事被召回的时候才能喝。

    高艾他们有饭吃,有肉啃,就是没酒喝。

    要是敢喝酒,夏侯兰培养出来放在军队里的军正会告诉他什么叫军规森严,将军也照样惩戒无误。

    正是这样上行下效,才让军队没有浮躁之气,让高艾对夏侯兰,对军正是又气又喜欢。

    谁不想自己带领的军队纪律严明,还是令行禁止的精兵,他们带的就是。

    气是连他们这种将军都敢惩治,喜欢就是因为军正的存在给军队带去了一种威慑力,像是注入了灵魂。

    你说一个军正为什么连将军都敢罚,那当然是报到了赵泰这里,换了别人哪怕是夏侯兰都没有惩治的权力。

    这还得归功于步话机,可以让赵泰随时能管束手下,不会出现反正离得远,一些小错犯了也没事的现象发生。

    如果武器盔甲装备是军队的命,那军纪就是军队的魂。

    一行人喝酒吃肉直到深夜,但第二天又能早早的起来,喝酒误事在赵泰这里可不允许发生。

    毕竟因为喝酒导致战场失利的情况,在历史上可出现得不少。

    仅是一次出征,却让整个常山郡都运转了起来,各种东西的准备只能用快来形容,就像是随时都在准备着一样。

    这让田畴感叹的同时,越加觉得赵泰不简单。

    可惜他偏要压世家一头,不然田畴还真想到赵泰手下做事。

    毕竟天下有野心的人遍地都是,有野心有能力还有巨大优势的人真不多。

    这一准备就是两天时间,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要是真的什么都要准备齐全,至少也得七八天时间。

    几十万军队那种更是要半年甚至一年时间。

    赵泰站在城头上,看着军队缓缓离去,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军队出征是借出去平乱,那下次的话………

    他没有深想,只是站在城头遥望向常山郡以外的地方。

    “主公在想什么?”

    “昭威要不猜猜看。”

    “属下猜主公在肥美的鲜肉。”

    赵泰看向齐周,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主公,主公,好消息,齐主簿刚送来的好消息。”

    尤阚快步走向赵泰,人还没走到话就已经传到了过来。

    听到这话赵泰心里一动,齐周传来的消息,除了那么几件事外,赵泰找不到其它能称为好消息的事情。

    看来铁农具的事有着落了。

第119章:莫非主公是想……

    “主公所言之煤已在井陉探明位置,蒲吾之赤铁矿亦然。”

    原以为只是铁矿被找到,结果尤阚却告诉他双喜临门。

    铁矿还在其次,毕竟黑山里也有,可煤的出现能极大提高炼铁炼钢的效率。

    “好,告诉齐主簿,也告诉郑琛,让他们派遣人手征集民夫组建开采队,采矿炼铁。”

    农具用铁铸造就行,用钢费时费力要多出许多步骤,他要的是大面积普及,而不是追求更好的农具。

    能用,合适才是现在的主流。

    在这个农具落后的时代,种得多收得少除了粮种的问题,农具的落后也占了主要因素。

    要是有称手的农具,即使还是人力耕种,那必然会省力许多。

    就算按汉朝巅峰人口数值6500万来算,也远没有把这片土地上可供种植的地方开发完全。

    不是百姓不想种,是他们种不了那么多。

    “农业大丰收的时代终将到来,充足的粮食不止能让人吃饱,所带来的变化将影响方方面面。”

    繁荣并不是指代有钱没钱,那是人口,经济,各项指标的综合数值,而食物永远是繁荣背后的基础造物。

    “尤阚,给郡内属官下命令,让他们除了维持各类事物不出问题外,以最快的速度将矿挖出来,与春耕一同放在首要位置,不得怠慢。”

    赵泰开采煤矿属官不会说什么,但开铁矿那肯定会有话要说。

    他这是违背朝廷律法,还是明目张胆的违背。

    可他们敢说吗?或许敢,但赵泰绝对不会去听。

    “安排一下,本官要去蒲吾县亲自督促。”

    “喏。”

    尤阚不明白赵泰为什么会对煤铁的开采那么重视,在他想来黑山里面又不缺。

    本来他是想问一问的,不过赵泰要做什么自有其道理,他只需要听令就行。

    赵泰离开真定前往蒲吾,还下令采挖铁矿。

    这引起了诸多猜测,猜得最多的还是赵泰要打造兵器盔甲,甚至连扩军都已经考虑了进去。

    以赵泰如今的威望,在这些传闻流出去后,不知多少适龄男子摩拳擦掌,为此还有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只等赵泰征兵。

    可征兵的消息并没有等到,一天过去没有消息,几天过去也没有消息。

    而此时的赵泰正站在蒲吾县外十多里的铁矿开采处,看着炼铁炉建起来,听着炸药时不时的爆炸声,那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至少现在是。

    不过采矿的人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即使他们不属于力役,是以发工资的形式征集而来。

    “主公,郡内盛传主公要募兵,百姓皆翘首以盼,周将军发信来问是不是要回应一下?”

    “百姓翘首以盼?那世家的反应如何?”

    尤阚就知道赵泰会询问世家的动向,这都快成为常态了。

    “据情报部所述,世家在知道主公要采挖铁矿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不过各地官员做事愈加勤勉,连偷懒的官吏都找不出一个。”

    是赵泰对铁矿的重视让世家有了忧虑?或是害怕对他们怎么样?

    不见得就是如此,这还是在做给赵泰看,手段跟赵泰刚接手常山郡时一样。

    但现在却是连小吏都变得勤勉,连偷懒的人都没有,那不是勤勉,那是在做给赵泰看。

    只一个目的,凸显作用,凸显其不可替代性,这就是世家。

    垄断晋升空间,人才绝大部分握在自己手里后的底气。

    “发信通告全郡,本官暂无征兵的打算,让百姓做好春耕事宜,一切信息以官府布告为准,切忽轻信流言。”

    不用多考虑,赵泰另类的动向跟对铁矿的重视程度,绝对是世家揣测,然后传出去的消息。

    你们不是想传吗?那我就利用自己的威望给百姓定下基调,没有官府布告的都是流言。

    掌握发声渠道,进一步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就常山郡而言,他们已经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就现在的情况,赵泰最重视的应该是煤矿,毕竟煤矿的开采不比铁矿,只管炸就行。

    煤矿是有脾气的,暴力开采可行不通。

    但在几天之后煤已经在运往蒲吾的路上,早已建好的炼铁炉开始冒烟。

    铁制农具的普及正式提上日程,蒲吾离得近,将会是第一个受益的县城,谁让铁矿就在蒲吾呢。

    当得知赵泰又是挖煤又是炼铁,结果目的却是造农具,大骂暴殄天物的有,笑赵泰不知所谓的有。

    人生百态各不相同,唯一为此事高兴的也就只有百姓。

    因为在农具这方面赵泰保持了自己的优良传统,把更优于汉朝的锄头弄了出来,成批量制式的生产卖出。

    鉴于成本的关系,像锄头,镰刀,铁铲,钉耙这些东西的定价都在百钱左右。

    按百姓人均年收入一千钱来算,一件农具卖那么多钱肯定是高。

    但这已经是郑琛算过后得出的最低价钱,甚至商行都没赚钱。

    赵泰基本上取消了力役制度,换成做工得酬劳来取代传统无条件倒贴钱的力役。

    好肯定是好,可这样一来就会多出很大的开支,就像开矿的工人,炼铁的工人,造农具的工人,都是要给工钱的。

    卖农具也就勉强能保证收支平衡,还没把材料钱算进去。

    一件农具会让百姓的余额缩水,可却没人会埋怨价格贵,因为在此之前可没有农具卖,即使有那也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价格。

    可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农具是贵了一些,但买回去后能为耕种进行加持,地种得好就收得多,就能多赚钱,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

    在定价格之前,赵泰有考虑过区别对待,那就是普通百姓能以最低价格拿到农具,世家富户却要以五倍甚至十倍的价格买。

    他原先是这么想的,仔细思索后他决定就这么干。

    “百姓用积蓄来买农具,严重的还会掏光家底,而世家富户也能买农具,对他们来说买几百件都是九牛一毛。”

    “何况铁农具是由我来制造买卖,不受朝廷盐铁专卖制度管控,可以放心大胆的买。”

    “我就不信他们会忽视农具的作用,还去使用老旧的人力耕种方式,毕竟他们地多,收获后赚的也多,这点道理脑子稍微一转就能明白。”

    “那何不借此事,让百姓当一回黄牛,反正就算下令禁止也会有人铤而走险把低低买的农具高价卖给世家富户。”

    “如此,直接不禁止,让百姓得一波实惠,甚至这里面还有更大的操作空间,手下出那么一两个徇私枉法的贪官也合情合理嘛。”

    他要继续掏一下世家富户的钱粮,就像用纸掏他们的钱粮一样。

    没有盈利,那就想办法盈利。

    “尤阚,把郑琛给我叫来,就说他又有活干了。”

    当郑琛出现在赵泰身边的时候,他正拿着没有用木头组装起来的镰刀,还有锄头等农具观看。

    “拜见主公。”

    “尉曹史来了,先看看这些农具如何。”

    农具郑琛肯定都是看过的,连怎么用,有什么用途他都一清二楚,毕竟他在之前就亲自使用过,这些东西不难理解。

    “自是极好的,但农具不是已经在往外卖了吗?主公还让属下看这些农具是有何深意?”

    “深意没有,但生意却有。”

    郑琛陷入沉思,因为他感觉这个情景好像经历过,当初赵泰想卖泰安医典时也是那么说的,不过后来没有实施而已。

    “想到了什么?”

    “主公莫非是想,宰世家富户一刀?”

    宰人这种事郑琛已经很熟悉,毕竟风靡各地的纸张就是由他去操作经营的,为赵泰提供了好大一笔财富。

    赵泰之所以能轻徭薄赋后还能搞东搞西,就是靠泰安商行,还有最赚钱的纸张生意撑着。

    “你说要是我给百姓定价一百钱一件,给世家富户却要一千钱,却又不禁止百姓买了后转手卖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百姓会收获利益,甚至形成产业以此为生。”

    这一点郑琛看得透彻,产业链,代购,低买高卖就是这样形成的。

    “那要是让百姓限购,规定一段时间内只能买一两件农具的话,会如何?”

    “百姓会得利,却不能以此为生,主公这样做,恐怕是不想让市场乱掉,以免普通百姓无农具可买吧?如此既不会冲击市场,又能让一些百姓得利,能加价从百姓手里收购农具的也就只有世家及富户,属下说得可对?”

    市场要稳定,但又要让一些百姓有得赚,还能让世家富户出血,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有一个前提,要让世家富户觉得值,赵泰的区别对待,一百钱跟一千钱的对比价格是这一切的基础。

    郑琛从商这段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赵泰身上看到奸商的本质,可谁让他是这些产业的拥有者,想怎么卖还不是他说了算。

    甚至说不卖给谁,那对方就绝对不能直接买不到赵泰的东西。

    没有管制的垄断,也没人能奈何他,就是这么霸道。

    郑原以为这就是赵泰的打算,结果却看到赵泰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这让郑琛心头一跳,莫不是像之前那种跟天下人做生意的言论吧。

    郑琛觉得这大可不必,因为他发现赵泰想法是好,但做生意却是半桶水晃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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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提AK47到三国种田开始介绍:
我穿越了,穿越前我准备了AK47。
作为一个拥有时空门的穿越者,带把AK47防身是很合情合理的。
那再带点子弹,手枪,防弹衣之类的也没人反对吧。
门的另一边是汉末三国,阶级森严,出人头地也要讲出身的地方。
不过没关系,出身这东西赵泰也不在乎。
笑话,时空门可以来往两界,还能在乎出身?更何况他还有系统面板。
穿越之初所在地依山傍水,赵泰凭借优势招收流民,种田发展势力。
之后带着钢铁洪流一步一步推平三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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