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反应
“这是……法圣谢吕成?”
在看到空中的两名老者的真面目之后,朱红灯脸色神情一动,脑中念头急转:“不好!”
他是野心勃勃之辈,出世之后勤修武功,组建势力,在母亲的要求下行走天下,改姓换名,历练自己,对于当今高手的来历、身份、模样、绝技、性情、为人都有极深了解。
尤其是儒道佛魔四大宗门的高手,以及朝廷中的诸多存在,这些都可能是他日后的大敌,有关这些存在的已知资料都被他烙印在脑中。
金甲神人他不认得,但是谢吕成的画像他却印象深刻。
结合刚才谢吕成与金甲神人的对话,他对金甲神人的身份来历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金甲人竟然是来自天庭的天神!谢吕成这是与神人同时去了幽冥界一趟,才会遇到阎摩罗王,两人肯定是在阎摩罗王手下吃了大亏,谢吕成才会跪地求饶……我们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这谢吕成为了个人名声,定然对我等杀人灭口!”
朱红灯身为皇家子弟,背后又有能人教导,心思不可谓不敏锐,除了在遇到张横时失了算计外,对于别的事情基本上没犯过错误。
刚才的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想明白之后,当即对身边众人大喝道:“结阵!这两人都是域外天魔,手段残忍,好在气息不稳,不能让他们恢复!杀!”
朱红灯手下兵士都是究竟训练之辈,不比四方城民团兵士差多少,此时听到自家统帅发话,当即气息相连,瞬间结成一个杀伐大阵。
“斩!”
明月映照的夜空之下,整个军营一瞬间亮了起来。
无数刀光从这些兵士手中发出,穿云破空,暴雨般斩向悬浮在空中的两人。
轰!
几千兵士组成的精气狼烟直冲天际,形成血气浪潮,迅速扩散开来,笼罩百丈方圆。
“这……”
谢吕成大惊,手中法网猛然急忙撒下,同时身子急速后退。
他是法修,不是体修,自身精气有限,不敢直面军营中的煞气狼烟,当次情形,只能速退。
旁边瘟神也吃了好大一惊,手中残破的金枪猛然挑动,将斩向自己的刀光打碎,身子也急速后退。
天下间很少有能勇气直面军队煞气狼烟修士,除非是那修士是体修,或者大妖,亦或是修行到了神圣的地步,法躯与天地合,不惧群战,才敢直面大军。
无论多厉害的法修,只要是圣人之下,想要与大规模军队作战,能做的也只能是远距离施展法术神通,牵引水火风雷,对大队人马进行攻击,却很少敢直面军队。
谢吕成与瘟神都比不了上古大圣的手段,差了好大一截,自然不敢硬接此时来自军营的攻击。
轰!
两人后退之时,几乎同时碰到了一面无形屏障,后退的身子登时停滞在了半空。
巨量的刀光犹如浪潮一般向两人扑了过去。
“大胆!”
瘟神勃然大怒,腰间忽然飞出一面令牌,发出万道金光,将他自己笼罩了起来,并未将谢吕成笼罩在内。
“……你奶奶的!”
谢吕成见状,心中大骂,此时手中法网轰然张开:“咄!”
这法网是他成道之宝,威力非同小可,在幽冥界遭遇阎摩罗王时,都能支撑片刻,此时面对飞来刀光,大网猛然收紧,刀光如游鱼,悉数被装了进去,随后轻轻一抖,网内刀光崩散成点点碎光,缓缓消失。
噗噗噗!
但这法网的网线也断了几十根,网身急剧颤抖,活物般回卷到谢吕成手中。
“哎呀,我的宝贝!”
谢吕成见法宝伤成这样,心都在滴血,急忙将法网收了,俯视朱红灯:“大胆匪类,竟敢对老夫无礼!我乃当今法圣谢吕成……”
朱红灯大声喝道:“胡说八道!当今法圣他老人家是何等身份!那是当今的圣人!圣人岂会向人跪地求饶?你这是对当今圣人的大不敬!十方灭绝大阵,诛!”
此时几千兵士也都回过神来,齐声喝道:“诛!”
“竟敢如此!”
谢吕成一声咒骂,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明白人。
下面这英武青年气势不凡,头角峥嵘,一派尊贵气象,隐然有智慧光闪现,一看便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
自己这点心思早就被此人看了个通透,是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命人出手,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轰!
刀光再现,化为滚滚怒潮,席卷四周,将谢吕成和瘟神淹没其中。
“岂有此理!”
瘟神身在刀光之中,面色难看至极,他是天庭册封的正神,虽然无法比拟真正的上古神人,但毕竟也算是天庭正统,高高在上,俯视人间。
如今竟然被人间修士攻击,令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极端愤怒之情。
蝼蚁竟然也敢翻天!
凡俗兵士竟然敢对他这么一个天庭正神出手,实在是岂有此理!
我打不过无间老祖,打不过阎摩罗王,难道还打不过你们?
恼羞成怒之下,他手中金枪收起,张口吐出一张金符来:“灭!”
这金符飞出之后,在空中大放光明,刹那间金光蔓延开来,将军营所有人都笼罩在内,一股极其强横的波动从金符中生出,定住了方圆十里,所有事物都被凝固在现场,一动不动。
斩向瘟神和谢吕成两人的刀光也被定在半空,密密麻麻的刀光犹如实质,排列在半空之中,刀尖指向两人。
“可惜了我一张天府神符!”
瘟神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悬浮在半空的神符,俯视现场被定住的朱红灯:“谢吕成,你去杀了他!”
谢吕成此时也被金光定在了半空,但他与普通人不一样,毕竟实力犹存,身子微微扭动之时,身周金光便荡起层层涟漪。
他似乎随时都能从金光中逃出来,此时正一脸怒容的看向瘟神:“你定住他们也就罢了,为何把我也给定住了?”
瘟神淡淡道:“这天府神符威力太大,我如今实力大减,难以操控周全,你把下面的那个小将杀死,我就放了你!”
谢吕成身子猛然一挣,腰间飞出一枚大印,大印之中冒出一名帝王身影,这帝王头戴冲天冠,身穿赭黄袍,腰挎长剑,闭目站立,威严肃穆,近乎神祇。
这帝王身影一出,立时破开金光,与空中金符气息相激,冲击的金符嗡嗡作响。
瘟神吃了一惊:“殷朝开国帝王?”
他神情登时变得柔和起来:“谢道兄,有话好好说……”
就在此时,天地间陡然一震,一道火光刹那间飞来,正正击打在金符之上,将金符打的凌空飞远,瞬间消失在远方。
远处山头,
阮红娘跨坐在火麒麟上,将长弓收了,吩咐身后众人:“开阵!”
第二百二十一章 壮观
轰!
轰!
轰!
阮红娘话音刚落,方圆五十里内,空间陡然一震,千万道光芒从地面生出,形成一个锅盖似的五色光罩,将朱红灯连同谢吕成等人全都笼罩了起来。
这大阵勾连地脉,牵引星辰,威力大的不可思议,发出隆隆巨响,整个地面都被阵法之力侵蚀,也转换成了五彩之色。
被一箭射飞金符的瘟神正要发怒召回金符,人便已经被这股庞然大力定在半空,瞪眼伸腿,难以动弹。
便是刚刚祭出大印的谢吕成和下面结阵蓄势的朱红灯,都被这一股巨力定住,连勾一下小指头都难以做到。
朱红灯一脸愕然的看向阮红娘所在的方位,怒喝道:“冠军侯,你要做什么!”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阮红娘跨坐在火麒麟上,遥看罡气罩中的朱红灯,冷声道:“区区乱民,带几个草头兵,就敢自称皇叔,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之前不跟你一般见识,是念在你出兵讨伐僵尸的份上,没想到你竟然连我军营的主意都敢打!连我的法宝都敢偷!”
她抬起朱雀神枪,枪尖遥遥指向远处的朱红灯:“朱红灯,你要做什么?想要翻天么?”
朱红灯:“你……蠢女人!你知道天上这两人是谁么?这两人一旦破开大阵,你我谁都活不了!”
他怒容满面,又气又急:“天上的这两人,一个是当今法圣谢吕成,刚从冥界阎摩罗王手中逃出来,另一个来自天庭,也是从幽冥界中闯了出来……”
阮红娘冷笑道:“开什么玩笑!幽冥地狱阎摩罗王,那是什么存在?那可是酆都大帝座下十殿阎罗之首,阴司大圣,轮转圣王!连仙佛都要敬他三分,那是何等法力?谁能从他老人家手中逃出?当今法圣谢吕成会有这般手段?你骗谁呢!”
朱红灯道:“谢吕成虽然不是阎摩罗王的对手,但他可以下跪啊!多跪几次,痛哭流涕,乞求饶命,毕竟他是人间法圣,阎摩罗王好歹也得给几分薄面,放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阮红娘:“我不信!堂堂法圣,怎么可能会对人下跪?当今法圣谢吕成,乃是我朝执掌法律的圣人,刚正不阿,宁死不屈,怎么可能为了活命,向别人下跪!”
朱红灯:“我听的清清楚楚,岂能有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这老东西出手?因为他知道我听到了他的事情,想要杀我们灭口啊!”
阮红娘道:“我还是不信!”
“你不信?”
朱红灯气急败坏,伸手指向空中扭动身子欲要挣脱大阵束缚的谢吕成:“好!那你问他!”
阮红娘一对妙目看向空中的谢吕成,眼底生出一丝好笑之意,神情却是端庄严肃,看悬浮在空中的谢吕成:“这位道兄可是我朝法圣当面?本侯阮红娘有礼了!”
谢吕成面皮臊的面皮通红,又羞又怒:“大胆!冠军侯,你连我也敢戏耍了么?”
他这刚挣开朱红灯法阵的束缚,就又被瘟神的金符控制,好不容易拿出平天印,请出印章内开国帝王的烙印将金符撑开,正要脱身而走,没想到竟然又落在了阮红娘布置的阵法之中。
如此连番受困,就是好人也得焦躁起来,更何况接连遭受困境的谢吕成,当此之际,怒发欲狂:“还不快收了阵法,让老夫出去!”
阮红娘正色道:“你这人衣衫褴褛,犹如乞丐,神情暴躁,好似疯魔,连自己都名字都不说,我岂能放你?”
在众人对话之中,阵法的威力越来越强,牵引周天星力,连空中明月都放出光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际向下缓缓捣来。
光柱还未落下,谢吕成和瘟神便无法在空中悬浮,不自禁的向地面落下,落在了朱红灯的军营之内。
大地开裂,整块地面都开始下陷,发出隆隆巨响,荡起一股股烟尘。
巨大的压力之下,朱红灯手下兵士全都难以站立,齐齐跪在了地上,鲜血开始从他们眼耳口鼻中喷出。
“这是什么阵法?”
谢吕成一脸骇然:“冠军侯,你连老夫也敢杀么?”
在他一侧的瘟神吼声不断,身上残破的金甲光芒大作,一道道符文遍身游走:“牵引天地,这是先天法阵啊,人间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杀阵?”
他目运金光,扫视四周:“咦?白骨尸城?”
到了现在,瘟神才看到不远处矗立的三座白骨尸城,登时大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孙福何在?”
他此时法力受损,体力不支,躯体被阴气侵蚀,实力大减,又加上护体金符也被阮红娘一箭射飞,现在几乎没有了护身的宝贝,堪称生平最弱的状态。
面对阮红娘布置下的大阵威力,竟然无计可施,只能束手待毙。
此时忽然看到前方的白骨尸城,这瘟神登时知道活命有望,当初僵尸的种子是他播放的,他才是这次尸潮的祖宗!
那投入无间老祖的门下的女僵尸他操控不了,但男僵尸孙福却一直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如今生命危在旦夕,已经无暇多想,眼看月光形成光柱就要直挺挺的捣下,瘟神再也忍耐不住:“快来拯救老祖!”
嗡!
随着他开口说话,远处的白骨尸城猛然“活”了过来,从五十里外沿着地面犹如一头庞然巨兽,急速冲来。
轰轰轰!
本来笼罩在众人身上的五色光罩在巨城的冲击之下,泡沫般破裂,化为点点光片,崩散向四周。
这白骨尸城堪堪接近众人时,城门张开,犹如巨兽张口,生出有一股吸力,将朱红灯麾下众兵士,连同谢吕成和瘟神,全都吞入城中。
恰在此时,天上元月之光形成的光柱已然捣了下来,正捣在尸城上空。
轰!
整个尸城被白光打的四分五裂,城内无数僵尸化为飞灰,白骨迸溅,血肉横飞,就连朱红灯的麾下兵士都被震杀上百人。
这一击之力,当真是惊天动地,白骨尸城被几千修士攻打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损坏,今日却被大阵的一击摧毁。
“张兄布的好阵法!”
看到白骨尸城被打的四分五裂,尚存的僵尸四下逃走,阮红娘看的眼热心跳,朗声喝道:“诸位道友,还请出手降魔!”
嗖嗖嗖!
她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都有修士的身影升起,随后一道道光芒从他们手中飞出,在阵法加持之下,形成一片法宝洪流,冲向白骨尸城内的所有生灵。
谢吕成与瘟神首当其冲,被几千法宝雨点般攻击,打的真火狂喷,躯体变形,一伤再伤。
不远处的朱红灯也被诸多法宝打的不住吐血,手下人马死伤惨重,眼看就是全军覆灭之局。
朱红灯眼中流露出从所未有的惊慌之色,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惨烈壮观的情形。
“逃!”
逃走这个念头第一次从他心中生出。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现身
朱红灯从小就被母亲教导,虽然身在民间,自身的排场却不比王公贵族差,平素行事也大气,颇有帝王风范,心神坚韧不拔,一向不曾服软,为身边众人钦佩。
但是今天,感受到万千修士的攻击,他终于生出了一丝恐惧之感。
如此大规模的攻击,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抗衡的范畴,逃跑的念头难以避免的生出。
他有一面护身宝镜,镜面就是一扇门户,只要取出宝镜,就能钻入镜面之内,远遁千里。只是虽有心逃命,却又舍不得一众手下。
因此颇有点迟疑。
“阮家贱婢,竟然如此!”
破碎的白骨尸城之中,披头散发的谢吕成仰天咆哮:“你敢亵渎老夫,罪不容赦!当废气海,毁丹田,抽筋拔骨,凌迟处死!”
他是当今法圣,口含天宪,言动律生,开口之后,远处的阮红娘身子一震,丹田气海内的真元登时凝滞开来,同时浑身酸疼,筋肉似乎要寸寸裂开。
“金口玉言?”
阮红娘吃了一惊,头顶忽然生出一口免死铁卷的虚影:“你是当朝法圣,却也无法治我的罪!”
这免死铁卷的虚影一出,谢吕成的法言便失去了效果。
他这法圣都是皇帝册封的,神通手段自然有其极限,面对皇家赦令,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免死铁卷?”
谢吕成双目外突,郁闷的差点突出血来:“该死的冠军侯!好好的留给子孙什么免死铁卷?这贱婢拿在手中,岂不是正好克制老夫!”
刚才那月光形成的光柱威力极大,将白骨尸城打碎之后,谢吕成与瘟神首当其冲,被打的口鼻喷火,受创匪浅,正要逃走,周围万千修士的法宝便飞了过来,如同一股股巨浪,轰击在谢吕成和瘟神身上。
这一波攻击非是普通攻击,而是结合阵法形成的攻击,力道十足,不比刚才月华光柱的威力小到哪里去,将谢吕成打的伤上加伤,真火喷完之后,开始喷血。
他如今年过百岁,生平经历过不少险事,但这次尤为惊险,比在幽冥界遇到阎摩罗王都要惊险的多。
最起码阎摩罗王可以交流,若是舍下脸面下跪求饶,对方碍于情面,倒也可以放自己一马。
可是阮红娘搞的这个大阵却非同小可,威力巨大,真的有将其轰杀至渣的可能,而看软红娘的态度,她这是明显知道谢吕成的身份,却还要下杀手,可见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谢吕成活下去。
现在又身怀专门克制自己功法的免死铁卷,谢吕成登时无计可施,心中仿徨无计,眼睛看向同样凄惨无比的瘟神。
“你看我作甚?当此之时,除了拼命还能如何?”
瘟神此时状态也极为不好,浑身金甲碎裂,金枪折断,身上布满了大大小的的伤口,不断有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但瞬间便会倒流到伤口中。
他的伤口难以愈合,但鲜血却又不会真的滴落,永远在涌出和回流中循环。
“不成想本尊在人间界竟然要经历如此一番大劫!”
自从他来到人间向四方城播下僵尸瘟疫之后,自己便霉运不断,似乎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被大道嫌弃一般,接连遭遇凶险。
他本是天庭神灵,有天职在身,按道理来说,应该受到天眷,干什么都会一帆风顺,绝不会有什么阻碍,但现实却是处处沟坎,无有一日舒心之时。
就在他发怒之时,不远处一尊金色人影破开重重法宝,来到瘟神面前:“主人人,弟子援救来迟,还请恕罪!”
这金色人影开口之时,被轰碎的白骨尸城忽然颤动起来,崩飞的白骨血肉碎片竟然倒流而回,只在刹那间重新组成一个新的白骨尸城。
新的城池比刚才损坏的城池要小了一半,里面的僵尸更是几乎没有,但这金色人影能在呼吸间恢复一座城池的能力,依旧震撼了周遭无数修士。
“尸王孙福!”
旁边朱红灯看到金色人影之后,登时吃了一惊:“你终于出来了!”
这尸王孙福一直都龟缩在尸城之内,众人在孟州与白骨尸城僵持了这么久,除了朱红灯打杀了孙福一具分身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与孙福交过手。
此时见他一现身便展露出如此伟力,登时人人惊心,便是从远处冲来的阮红娘都生出一股颤栗之情:“孙福!好厉害的神通!”
即便是明知白骨尸城是一桩活物,孙福只是激发尸城碎片中的活力,让这些碎片自行拼凑起来,但看到这么一座城池在片刻间组建而成,依旧令人生出惊心动魄之感。
“你来了?”
看着面前站着的金色身影,瘟神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金色人影身高足有三丈,头上生出三根金光闪闪的犄角,通体金色鳞片,双目漆黑如墨,相貌威严,气势非凡。
昔日贩卖人口的牙子孙福,此时已经成长到了足以影响整个人族世界的程度。
在听到瘟神的话后,孙福轻声笑道:“老祖在此,弟子岂能不来?老祖若是不在了,弟子自然也就化为飞灰了!于情于理,于自己,弟子都不得不来啊!”
他与瘟神乃是共存关系,他若是死了,瘟神最多算是损失一缕神念,而若是瘟神死了,那么他将会被“先祖”血脉牵引下,抹去神魂,身死道消。
这是瘟神在播放瘟疫之时,就设下的控制手段,此乃天庭神通,孙福根本没有挣脱的能力。
倒是那位女修僵尸,因为成为无间老祖弟子的缘故,被无间老祖随手破去了瘟神的控制,是以瘟神无法控制女修,到现在也不敢控制对方。
唯独孙福没有后台,明知此时出手救人,要面对可怕大阵的攻击,和上万修士的合围,但为了自己活命,也不得不现身硬抗这一波攻击,心中对瘟神的祖宗十八代都进行了亲切的问候。
“正主现身,大家伙还犹豫什么!”
阮红娘手持朱雀神枪,指向尸城中遍体金光的孙福,大声喝道:“万仙阵还不开启,更待何时!”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胖子
轰轰轰!
四周修士听到阮红娘吩咐之后,手中法宝盘旋飞舞,齐声应和。
一名道人手持拂尘,凌空而立,身后有几十把飞剑悬浮:“降妖除魔,正在此时!”
这道人不是别人,正是青阳山的灵石道人。
自从张横在青阳山说法之后,为青阳山满门修士指明了前路,重续断路,直至长生,使得青阳山一脉弟子修为大进,短时间内便翻了几倍。
尤其是山中的几个长老和那黄鹿童子,修行速度就如同决堤之水,一泻千里,短时间内,便已经连冲破记到关卡,脱胎换骨,另立新篇。
后来奉张横之命,这灵石道人率领门下弟子扫荡尸潮,拯救百姓,做出了不少事情,待到孟州之后,与阮红娘汇合,彼此合作,击杀僵尸,拯救流民,方显慈悲心肠。
也就是因为青阳山一脉与阮红娘主动合作,才引的附近所有修士纷纷效仿,开始与朝廷兵部合作,以灭尸潮。
这青阳山一脉,在整个连云洲,都算得上是道门领袖,便是放在整个天下无数宗门中,青阳山也可算得上是道门有名的福地之一,有青阳派开了头,才有后面无数门派弟子甘愿听从冠军侯的吩咐。
这次张横让毛新亮送给阮红娘阵图,也是提前告知了灵石道人,让其协助阮红娘,暗中以土行法术埋下符文,牵引地脉精气,组成大阵,随时杀敌。
此时听到阮红娘的吩咐,灵石道人呵呵笑道:“一株青阳出云端。”
嗖嗖嗖!
其背后几十把飞剑化为一道道虚影,破开虚空,向着孙福刺了过去。
远处一名老僧手持紫金钵盂,背后一根禅杖嗡嗡作响,悬浮在空中,口宣佛号:“欲渡苦海无舟船。”
这老僧背后禅杖陡然化为一条金龙,吞吐火焰,咆哮如雷,向着孙福飞了过去。
有又一中年书生,踩在一卷竹简之上,手持画笔,对着孙福所在的白骨尸城遥遥画了一笔:“胸中一点浩然气。”
这书生乃是连云洲白石书院的一名老教授,一直在带领学生抗击僵尸,如今在这孟州更是出力甚多。
他这一笔虚画,白骨尸城内的孙福身子猛然一震,双目忽然便被一股无形力道封住,使得他观之不明,视力不存。
孙福一声大叫:“何人封我双目?”
就在他大叫声中,外面一身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剑嘿嘿冷笑,对着孙福猛然斩出一道剑光:“万般自在大魔天!”
这男子乃是魔门魔天宗的长老,魔门弟子最是桀骜,不服天王老子管,不敬人王,行事百无禁忌,最是变幻无方。
但此次尸潮,诸多门派忌讳天庭旨意,不敢大规模诛杀僵尸,以至于尸潮泛滥成灾,反倒是魔门弟子无法无天,不将天庭放在眼中,对僵尸也毫不留情,有些魔修更是专门捕捉僵尸做宠物,或者做牲畜,来实践各中心想法。
如此一来,前期斩杀僵尸最多的修士,反倒是魔门修士。
魔门中人行事一向古怪,虽然残忍好杀,但毕竟还是人族,而僵尸是人族公敌,魔门弟子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次孟州会战僵尸,魔门中人也来了不少,尤其是魔天宗,宗门分支就建立在连云洲中,自然要站出来表露态度。
这儒道佛魔四大宗门弟子出面,当真是一呼百应,四周无数修士齐齐呼喝,手中法宝全力出手,与已经布置好的阵法相合,轰然下击。
张横给阮红娘的阵图,虽然说叫做万仙阵,实际上与上一世传说中上清道人的万仙阵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这阵法有个名字,叫做八门金锁阵,又叫做八阵图,据说是诸葛武侯排下的阵势,内按三才,外引八卦,封天锁地,在原世界便大大有名,在此界施展开来,威力何止大了百倍!
如此几千法宝齐齐轰击,只是一击,将孙福当场打爆,刚刚恢复成型的白骨尸城也被打的粉碎!
这一波攻击之后,第二波攻击即将开始,阵法之力将方圆百里悉数笼罩,定住所有生灵。
那瘟神被僧人的禅杖打的脑袋崩裂,眼珠崩飞,整个人的身子都变得虚幻起来,惨嚎连连:“蛆虫一般的东西,竟敢弑神!”
他想要逃走,然则一股巨力将他死死定住,竟然难以挣脱。
旁边谢吕成头顶大印此时已然变得破破烂烂,手中法网也成了破烂留丢几根绳,衣衫褴褛,蓬头黑面,满身伤口,乱剑插身,卖相实在凄惨:“你们这是弑圣啊!罪该万死!”
本来朱红灯已经闭目待死,却没有想到所有法宝攻击的对象都变成谢吕成、瘟神和孙福,他与他几千名下属竟然不曾受到多大的波及,刚才这一波攻击之下,只有十多个下属被余波震杀。
“快走!”
他回过神来之后,对身边下属大声喝道:“快离开这里!”
“想走?”
谢吕成此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独眼中流露出残忍至极的光芒:“要死一起死!”
他仅剩的一条手臂猛然抬起,手掌涨大成房屋大小,向着朱红灯当头抓来:“留下吧!”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由远及近来到谢吕成身边,围着谢吕成的手掌急速绕了几圈,随后化为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站在了谢吕成面前,手掐兰花指,指向谢吕成,尖声尖气道:“哎呀,谢大人,好久不见呐!”
谢吕成眼眸一缩,怒气勃发:“是你!”
那白胖男子嫣然笑道:“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朱红灯看到白胖男子之后,大喜过望:“刑老祖!”
白胖男子伸手拍了拍朱红灯的肩膀:“红灯啊,你最近有点让咱家失望啊!”
他这一拍之下,朱红灯腰间陡然逃出一面铜镜来,这铜镜迎风便涨,刹那间化为城门大小,随后射出一道红光,红光所照之处,朱红灯的手下相继消失,只是顷刻间,朱红灯几千人马都被红光抽入镜面之内。
谢吕成手掌欲要继续下拍,忽觉不对,只见自己的手掌忽然有块块血肉掉落,只是一瞬间,整个手掌上的血肉悉数掉光,只留下光秃秃的骨头。
刚才白胖男子身化白光,只是那么绕了几圈,竟然已经将他手掌所有筋肉剃的干干净净。
在谢吕成惊怒交加之际,白胖男子嘎嘎一声奸笑,对着谢吕成点了点头:“谢大人,再见呐!不送,不送!”
铜镜的镜光照来,将他也笼罩其中,随后镜光收缩,将他和朱红灯也抽入镜中世界,整个铜镜化为一面幻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只有白胖子的声音还留在原地慢慢飘散:“他妈的,短命小子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还会摆阵……咱家日后见到他须得小心一点,万一他要报昔日被轮之仇,却是有点麻烦……”
这一系列变故实在太快,连瘟神和谢吕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白胖子已经将朱红灯和他一众手下救走,而大阵的第二波攻击也已经到了。
“剥皮老祖!”
谢吕成看着消失的镜面,咬牙切齿:“刑皮皮,果然是你!果然四方城没一个好东西!”
第二百二十四章 瘟疫星君
轰!
就在刑皮皮消失的一瞬间,成千上万件法宝再次来到谢吕成与瘟神面前,携带无可匹敌的庞然巨力,轰在了他们身上。
尸王孙福早在第一波攻击中便已经化为飞灰,白骨尸城也早就四分五裂,崩散成一堆碎屑,随后碎屑被打成齑粉。
只是周围剩下的两座白骨尸城依旧存在,甚至开始急速后退,由此可见刚才被轰杀至渣的乃是孙福的分身,其本尊依旧不曾受到伤害,反倒要趁机逃走,离开战场。
另一边的谢吕成被利刃切割成两段,上半截身子破破烂烂,破口大骂,下半截身子却是迈开双腿,快速向远处跑去。
此人竟然要兵分两路,化整为零的逃走。
“你们这是弑神!天谴之!天厌之!天杀之!”
这一波攻击下来,瘟神半边身子都被轰碎,脑袋缺了半边,伤口处肉芽涌动,开始从新勾勒身子。
只要时间充足,他便能血肉重生,重新恢复自己的躯体。
嗡嗡嗡!
虚空震荡,天空忽然变得一片血红。
似乎是凡人弑神惊动了天庭,引起了冥冥之中大道的感应,一霎时狂风骤起,雷霆闪现,在漫天血光中照亮了整个孟州。
正在发动的大阵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了一下,略微凝滞了片刻。
瘟神大喜,陡然张开嘴巴,吐出一枚扭曲的古怪符文:“老爷,快救我一救!”
这符文飞出之后,在空中急速扩张开来,瞬间遮盖了整个孟州。
血红色的天幕之上竟然也显现出一道符文来,明灭闪烁,与瘟神发出的这个符文交相呼应。
片刻之后,天空中生出一根血色旋风,犹如探头般向孟州方向探来,在这旋涡的顶端,站着一名红色巨人。
巨人身后的血色旋风犹如脐带,而天幕则是他的母体。
随着这巨人从天幕急速下降,巨大的压迫感从天空生出,困住瘟神的大阵发出巨大的轰鸣,似乎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金色光罩之上符文急速流转。
“大胆!”
那红色巨人手持长剑,满脸怒容:“何人如此大胆,敢伤吾家奴!”
这巨人开口爆喝,声如滚雷刹那间响彻八方,听到这巨人声音之人都觉浑身不适,体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虚弱的感觉来。
“这……”
灵石道人收起飞剑,感应到体内的变化,抬望长空巨人,惊道:“无上道尊,这等气势手段……这是传说中瘟神的手段呐!这人难道是瘟神太岁不成?”
他视线转移到了大阵中躯体残破不堪的金甲男子:“难道这金甲人真的是天神不成?”
当今世界不乏有关天庭神魔的传说手段,什么文曲星君,武曲星君,雷公电母,酆都大帝,幽冥教主,等等等等,有无数故事流传。
这些故事有真有假,有好有坏,但修行界中的传闻与民间故事自然有就极大不同,修士更能知道当今天庭的手段与成员。
灵石道人身为青阳山一脉,传承非同小可,知晓不少上古秘辛,在感应到自身的变化之后,又看到天降神人的模样,他对这赤色神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禁不住心中暗暗叫苦:“苦也!只想斩妖除魔,没想到竟然引来了一头瘟神!”
他在叫苦的同时,周遭儒道佛三家弟子中也不乏博闻广记的高手,此时也都反应过来,对天空中落下的红色巨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想,都心中颤栗:“这尸潮竟然与瘟神有关!”
他们毕竟是人间修士,使得是人间手段,若是天庭瘟神亲自下凡针对他们,在没有镇派法宝的情况下,他们除了逃走,别无他法。
天上地下,势力最大的就是天庭,儒道佛魔纵然都有真人祖师,但在此界之中,依旧得服天庭管辖,除非自家祖师显灵,亲自出手对付天庭,否则的话,没有谁胆敢直面天庭的神威。
眼见这天神下界,众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都踌躇起来。
“还不快放我出去!”
被困在阵中的瘟神不断挣扎:“再不放我出去,尔等都是渎神之罪!将你等押在寒冰地狱,日夜哀嚎,万劫不得超生!”
空中的红色巨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金甲神人身上,怒喝道:“金甲,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金甲神人嚎道:“就是这些人!”
阮红娘道:“打伤他的还有阎摩罗王!”
“嗯?”
红色巨人身子一颤,背后的血色旋风也猛然一颤:“阎……阎摩罗王?”
他声音之中登时生出极大的惧意来:“金甲,你怎么跟幽冥界扯上了关系?怎么又得罪了阎魔罗王?”
这红色巨人破口大骂:“你奶奶的,阎摩罗王也是你能招惹的?你可不要给老子惹祸!”
他空中责骂,下落速度丝毫不减,手中红艳艳的长剑对着阮红娘虚虚指了指:“还不下马!”
阮红娘一声大叫,翻身落下火麒麟,霎时间浑身通红,犹如火炭,口鼻中都冒出烟气来,似乎发了急病。
周边火焰军一片哗然。
王凤仪翻身下马,俯身欲要查看究竟,便见阮红娘忽然睁眼:“这是瘟术!不要靠近我!”
王凤仪道:“怎么救治?”
阮红娘呼吸急促,神智开始模糊起来,挣扎道:“张横!”
“张横?”
王凤仪大为不解:“张横能救你?”
他自然知道四方城张横的厉害,可是孟州与四方城相距几千里,此时求救,未免迟了点……
阮红娘神志迷糊,口鼻之中喷出道道火气,断断续续道:“他并未在四方城,他就在这里——”
她声音渐低,渐不可闻。
王凤仪大感愕然:“张元伯现在就在这里?”
“咄!咄!咄!”
此时那空中红色巨人手中红色长剑不住点指,每点向一个人,那人便翻身落地,难以动弹。
只是顷刻间,儒道佛魔四家高手尽数被点倒在地,现场一阵骚乱。
“虫豸也敢翻天!”
这红色巨人身子缓缓下落,双脚踏地面之上,扫视四周,顾盼自雄:“连我门中家奴也敢伤害,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身高足有百丈,站在大地之上,犹如一座小山,俯视脚下的金甲神人,神情微微发生了变化:“金甲,你不会真的招惹了阎摩罗王了吧?”
金甲急忙摇头否认:“老爷,我只是被人流放到了冥界,见过阎摩罗王大人一面,被他抓了。他看在老爷的面上,又把我放了。自始至终,小的都没有反抗。”
红色巨人登时松了口气:“其实就算你招惹了那阎摩罗王,那也不算什么!真以为你家老爷就怕了他么?嘿嘿,幽冥之神,能有多大法力!”
金甲急忙点头:“我家老爷威震天地,三界有名,想那阎摩罗王就是畏惧老爷名头,才放了小的!”
红色巨人道:“先不说阎摩罗王,我来问你,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可曾完成?”
金甲道:“老爷吩咐,小的如何敢怠慢?早就放了尸毒,做出僵尸。如今尸潮滚滚,乱了人间,便是明证!”
红色巨人大为满意:“死人越多,就越能显出我等的手段!你做的很不错,等返回天界,自己去丹房领一颗无极丹罢!”
金甲大喜:“多谢老爷慈悲!”
旁边谢吕成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忍不住提醒道:“瘟疫星君,现在我等还在大阵之内啊,小心有人出手弑神!”
红色巨人看了谢吕成一眼:“你有是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说话?”
他嘿嘿笑道:“当今人界衰微,除了地龙大人外,谁敢对我不敬?老子……”
话音未落,他脚下大地猛然一震,随后生出无量光,将其定在了当地,随后一名大汉跨坐在坐骑之上,瞬间出现在红色巨人背后,手中方天画戟倏然下劈:“你又算个什么的东西!”
这一戟下劈,威势难当,将这红色巨人从头顶劈到胯下,一剖两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愣神
噗!
一戟下去,势不可挡,这血色巨人即便是上界星君,躯体强横,此时也经受不住这一戟之力,被从上到下,劈成两片。
持戟之人正是张横。
他为了今日,准备了多时,此时现身,自然要一戟定乾坤。
长戟将血色巨人劈为两片之后,胯下建马头顶十几只犄角齐齐放光,形成一道道光圈,将巨人的一半身子圈住,封住了伤口。
这巨人的两半身子剧烈颤抖,伤口处肉芽涌出,想要合二为一,却难以做到,急的他窍穴喷火,嚎叫连连。
片刻之后,两片身子齐齐闷哼,变成了两个小一点的红色巨人,模样与本体一般无二。
这两个巨人成型之后,彼此对视一眼,都生出几分怒意,同时开口大骂:“你是谁?”
张横这一戟斩下,非但将他的躯体斩为两片,便是神魂都被他斩成两片,之后建马以神通封住巨人的躯体和灵魂伤口,使得这巨人成为了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这两个身子,一个是左脑掌控,一个是右脑掌控,思维截然不同,化形之后,相看两相厌,第一时间不是去反击张横,而是互相攻击。
“我乃郁林大帝座下瘟疫星君,你是什么东西!”
“老子也是瘟疫星君,你又算什么东西!”
两道赤色人影相对大骂,随后手中凝聚出长剑,互相攻击,瞬间打成了一团。
依旧被大阵束缚的金甲与谢吕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内斗?
就连张横都大感稀奇,看了这两个死斗的巨人一眼,身子一闪,来到了谢吕成头顶,长戟劈向谢吕成。
谢吕成肝胆欲裂。
他此时一身修为百不存一,眼见长戟劈下,竟然无力阻挡,身子扭了扭,欲要躲避之时,长戟已经劈中,当场劈成两半。
鲜血迸溅中,一抹灵光从中飞出,刹那间远去:“张横!你敢弑圣,必受天诛!”
张横大怒,拍马舞戟,要追这道灵光,想了想,还是定住身子,弯弓搭箭,往前射了一箭,将那白光射的当空炸裂,分成了十多股光,散向四周。
轰!
圣人身死,非同小可!
苍天有感,怒而生雷,雷音滚滚中,血云弥漫,顷刻间下起了血雨。
大雨倾盆中,张横长戟斩向那惊呆的金甲神人:“斩!”
他运转行字秘术,身法比思维都要快,只是一瞬间,便围着金甲神人斩出了几百击,待到身子凝住之时,那金甲杀人已然被斩成几百块碎肉,还没坍塌之时,张横双目中纯阳真火射出,将这一堆碎肉点燃。
轰隆!
金甲乃是天庭瘟部神灵,气息烙印在元镜之中,好歹也是一尊天神,此番被斩,天庭自然生出感应来,整个天幕都抖了一下,随后天幕被掀开了一角,似乎有伟岸的存在于天际查看人间。
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地龙战天的缘故,这天际的存在竟然不敢久望,只是看了一眼,便即急速离开处,消失不见。
张横将金甲斩碎之后,身子不停,下一刻来到高空之中,伸手扔出一枚龙珠来,这龙珠迎风涨大,大放光明,珠光所照之处,被巨人点倒的修士相继醒来。
“诸位道友,这尸潮背后的血魔已然现世,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张横人在半空,跨坐在建马背上,手中长戟指向正在打斗的两个血色巨人:“万仙阵,起!”
这些醒来的修士瞬间明了自己遭遇到了什么,不由的惊怒交加,明知张横所指巨人是天庭瘟神,不是什么血魔,但盛怒之下,也就顾不得了什么了,报仇才最重要!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那两个相斗的巨人,施展手段,运用神通,将手中法宝全力扔了出去,同时运转真元,注入早就埋入地里的符文之内。
方圆百里之内,大地登时变得坚硬无比,光芒再次从地底冒出,将百里之内所有事物定在当场。
轰轰轰!
血雨腥风中,张横以龙珠为阵眼组成的大阵,终于彻底成型,威力凭增百倍,无数法宝的轰击之下,将现场两个巨人打成一滩血水。
本来这血人有滴血重生之能,正常来说,绝难杀死。
龙珠最能克制邪魔,尤擅解毒,而这血人偏偏就是瘟部星君,周身是毒,就连神魂都是瘟疫符文组成,与龙珠天生相克。
在珠光映照之下,这星君惨嚎连连,本就被打成血水的身体不住冒烟,便是神魂中的符文都被珠光消磨一空,彻底的灰飞烟灭。
轰轰轰!
天空中雷霆越发猛烈,漫天雷霆击打在大地之上,将大阵淹没在雷暴之中,天地间一片血红。
这是自地龙吞天之后,有一个隶属天庭的天神被杀。
这雷霆一直轰击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方才慢慢停歇下来,整个大阵都被雷霆轰击的不住变形,附近的两个白骨尸城也被雷霆劈成飞灰。
天威如此,附近修士都生出敬畏之心,谁都没有把握能接得住天空中落下的任何一道雷霆。
可就是因为有张横所传大阵的缘故,这么多雷霆竟然没能将大阵打穿,众人也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而且凭此大阵,还杀了一个圣人,和两尊天神!
众人嘴里不说,但对被杀之人的身份都是心知肚明。
往常之时,别说是圣人,就算是贤人,他们也难以接触的到,那些都是尊贵至极的存在,须得他们仰望才行。
却不料今日摆下大阵之后,以阵法之力,困圣人,定神人,竟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
虽然这圣人和天神,都是张横杀的,但众人毕竟也可以算得上是帮凶,一想到自己竟然参与到了围杀圣人和天神的大事件中,这些修士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本来只是降妖除魔,斩杀僵尸,怎么到了现在,画风忽然一变,成了斩神杀圣了?
这短短半夜时间,战场变化之诡异,很多人到现在都有点难以明白过来,他们只是好好的准备杀僵尸,平尸潮之乱,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把天神和圣人都给弄死了!
到了现在,还有很多人都在发愣。
“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地不仁
“幸赖诸位出手,才斩杀此无道邪神,为我大殷百姓报仇!”
张横斩杀金甲与瘟神之后,收了长戟,对周遭有点发愣的修士们团团拱手:“四方城张横,见过诸位道友!”
轰!
四周一阵骚乱。
在看到张横现身之时,他们对张横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此时见张横自承身份,还是令他们大吃一惊。
之前张横在青阳山练气传法,引发天劫,使得地龙护道,吞吃天神,早就惊动了整个元龟大陆的生灵。
这些修士之所以敢下山降魔,就是因为地龙可以与天相抗,还有张横亲自出手降魔,这才给了他们下山扫荡僵尸的勇气。
所谓天塌了有高个子来顶。
张横可是连地龙都要舍命相护的大人物,可见他来历之大。
既然张横清扫尸潮,不尊天命,那么他们这些修士自然也可以效仿一下,反正最后天庭怪罪下来,有张横和地龙顶着。
众人久仰四方城张横大名,今朝方才一睹此人风采,心中赞叹不已:“只看这般行事,便知他为人痛快,做事爽利!怕也只有他,才有胆子,有能力斩杀天庭正神!”
一时间齐齐拱手还礼:“见过张大帅!”
“见过张教头!”
“见过张先生!”
“多谢大帅出手相救,凌云山感激不尽!”
“张兄好本领,斩杀邪神外道,实是百姓之福!”
在这些人奉承中,阮红娘催动火麒麟,来到张横面前:“那孙福死了没有?”
毛新亮之前献给她阵图之后,暗中交流了不少,说了张横的计划。
于是阮红娘特意聚集万千修士,布置阵图,故意让朱红灯的人偷走僵尸皮囊,以僵尸皮囊为中心,以阵图为范本,快速组建了阵法。
四方城三百精兵更是暗中往地下打入符文,以助阵法成型,此阵一成,杀伤力极强,以阵法之力,足以撼动圣贤。
他与阮红娘一明一暗,将此阵布置好之后,阮红娘方才演了一场好戏。
按照张横推演,在这伪劣版本万仙阵的威力之下,无论是谢吕成还是金甲,都难以支撑的住,尸王孙福更不消说,完全可以将他们碾碎成渣。
但却没有想到,这场大战竟然惊动天庭,天庭高手亲自出面压制众人,眼看就要坏事,不得已之下,张横只能现身杀人。
他修炼九转元功,有已经是三转之境,肉身圆满,神魂无碍,手中兵器也是成长型法宝,随着他的修为的提升,这法宝的威力也与日俱增。
绝世神兵一击之下,便是圣贤也难经受得住。
更何况这瘟神也只是瘟部正神六名使者之一,虽有法力神通,但毕竟不是斗部神灵,却成不了真,入不得圣,也就经不住张横的攻击。
他只是天庭正神之一,与神人并不是一回事。
人族修士将修行境界从高到低划分为、真人、至人、神人、圣人、贤人、凡人这几个层次,其中神人境界已经非常了不起,便是整个天庭之中,也就最多三五个神人境界的大高手。
这些神人都是之前一些神人留在元镜中的精神烙印,等神人本体死了之后,元镜中的烙印便活了过来,在元镜的帮助下,成为天庭最初的几个创始人。
上古之时,神人也是人,并不曾脱离人的范畴,也都在大地上行走。
也就是在中古之后,大部分神人随着真人、至人离开元龟大陆,也有一部分神人陷入沉眠,不在大地走动,慢慢的也就成了传说。
中古之后,天庭建立,元镜封神,将天庭组织中的成员,统一封为神灵。
举凡在天庭之人,都是天神。
凡夫无知,不懂其中道理,将上古神人与天庭天神混为一谈,实则大谬,只有修士才能明辨其中区别。
这瘟神只是元镜封的神的下属,属于神下之神,实力虽有,远不如上古大圣,但又比人间伪圣要高明几分。
好在被大阵短暂困住,张横这才得手,将其肉身与神魂斩成两半,又有地龙定住其身,化去了瘟疫符文,方才将其彻底灭掉。
若无龙珠在手,纵有大阵之力,张横也绝难杀的死他。
“果然有一个大粗腿在背后,省了老子好大气力!”
张横跨坐在建马背上,抬望血色苍穹,对于地龙的实力越发好奇:“一枚龙珠都能净化天神,这老龙如此恐怖的修为,都难以破界遁走,那么至人和真人到底恐怖到什么地步?”
阮红娘见他抬头看天,也忍不住抬头观看,声音中蕴含极大愤怒:“原来这尸潮竟然是天界一手操控的!”
之前瘟神与金甲之间的谈话,并没有特意收敛,修为稍微高深一点的修士,都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言语。
阮红娘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次尸潮竟然是天降灾劫,说是天灾,实是人祸!
她到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尸潮席卷大地,死了那么多的百姓,道门和佛门却少有弟子出山降魔。
看来这些门派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尸潮的由来,不敢得罪天庭,方才闭门不出。
之后地龙战天,张横讲法,这些门派有了可以抗拒天庭的带头人,才派遣弟子出山,扫荡尸潮。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尸潮背后之人,竟然真的来自天庭!嘿嘿,果然不愧为天庭,天地不仁,视众生如猪狗!你我在他们眼中,也是猪狗之列!”
他在第一次见到金甲人之时,就联想到了昔日天轮寺讲道,从天界向出手的金枪客,发现两人气息惊人的相识,那时候就已经对金甲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只是毕竟还是心肠太软,没有往天庭降灾方面考虑,只以为金甲人可能是天界邪神,而孙福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直到今日,听到了双方的对话,他才知道金甲人不是邪神,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有着天庭编制的体制内成员,真正的天神!
而且是瘟神!
这瘟神第一个下瘟的地方就是四方城!
“这是要逼着我翻天呐!”
张横生平最烦那种口口声声喊逆天、翻天的人,老天得罪谁了?是个人都要逆他!
地养万物,天做盖,人生天地间,赖天地以存身,逆天简直莫名其妙!
修道之人的逆天,逆的是生命轮回,是生死造化,而不是真的将天捅个窟窿,真的翻天碎地。
所谓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人生下来注定是要死的,只有逆转了生死,才能跳出轮回,成仙作佛。
这才叫做逆天!
张横理念中的逆天,就是这种。
可现在天庭降灾,首选就是四方城,可见对他毫不客气,便如同屠夫杀猪屠狗,四方城民众便是被杀猪狗,张横也是其中之一。
明白此种情形之后,不由得张横不怒。
不就是逆天么。
这句口号别人喊得,难道老子就喊不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邀请
“多亏张兄出手,才能为我大殷百姓报此大仇!”
阮红娘抬头看天,伸手指向苍穹:“可惜不能铲除首恶,诚为憾事!”
张横看了阮红娘一眼,嘿嘿笑道:“你要翻天啊?”
软红娘嫣然一笑:“胡说八道!这我哪敢啊!你敢么?”
张横笑道:“我也不敢!”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别处。
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蕴含的重重怒火。
那是对同族命运被所谓天庭肆意屠杀的愤怒之情。
整个大殷朝百姓,在尸潮中丧生的何止百万!
这么多人都死在了瘟神之手!
“收!”
张横伸手虚抓,虚空中忽然生出一圈涟漪,随后一张巨大的僵尸皮囊出现在他面前,片刻后不断缩小,落在了张横手中,被他装入了兜囊。
之前那金甲神人与法圣谢吕成从幽冥界返回人间界后,这僵尸皮囊便消失不见,阮红娘还以为已经被大战波及,已然损坏。
却没有想到,这皮囊竟然一直都藏在了虚空,不曾离开。
“张兄,如果刚才大阵杀不死邪神,这皮囊是不是你的后手?”
她看了张横一眼:“都说四方城张元伯蛮横霸道,是个粗鲁人,谁又能知道张兄一步一算,行事自有章法。”
张横哈哈大笑,伸手又是一招,地面上虚影一闪,破空来到张横腰间,却原来是一把牛耳尖刀。
软红娘:“……没想到张兄在地下还埋伏了这么一件法器。”
话音未落,只见地面山符文涌动,一枚枚符文如同游鱼一样,一串串的从地面飞出,飞鸟投林般钻入张横腰间兜囊。
阮红娘:“这是……”
“一些困敌的小手段而已!”
张横打了个哈哈,收起牛耳尖刀,跳下马,在阮红娘的介绍下,与围拢过来的一众修士互相见礼。
“久闻四方城张大帅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修士这次之所以敢扫荡尸潮,就是因为张横带的头。
此时见他甫一现身,便以雷霆般手段杀神斩圣,众人无不惊心,但惊讶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也只有此等人物,才有此等手段,此等豪情!”
这些人有心奉承,张横也有心结交,一番介绍之后,各自高兴。
“诸位!”
与这些人认识之后,张横抬起长戟,指向远处:“那里还有一座白骨尸城,咱们将那座城池再行摧毁,尸潮之事,当就此终结!”
众人轰然应是:“还请大帅吩咐!”
张横哈哈大笑:“既如此,咱们组成法阵,这便掀翻了尸城,永绝后患!”
众修士齐声道:“谨遵号令!”
当下在众人在张横指挥之下,结成一个阵势,施展法宝,运用神通,向远处一座大山飞去。
那座大山之上,矗立了一座白骨城池。
这是孟州第三座白骨尸城,其内有尸王孙福的真身。
按道理来说,金甲瘟神被杀,这孙福也难以存活,可是这孙福可能另有机遇,竟然能摆脱这种主奴关系的血脉诅咒,并未死去。
但毕竟受到波及,神魂受创,以至于逃到白骨尸城之后,想要将城池缩小带走都难。
这白骨尸城,既是城池,也是法宝,能不断提升威力,直到成为传说中的神器。
可惜刚刚打造成功,便被人类修士打碎了两座,这剩下的唯一一座尸城,已经成了孙福的唯一的保命手段。
只是重伤之后,难以收拾,还未将尸城缩小,张横便已经率众攻来。
轰!
几千修士合力之下,又是摆成了阵势,这一波合击之力,当真是惊天动地。
一击之下,整个山头都被打成了齑粉,山头上的白骨尸城也消失不见。
“这算是灭了根苗了罢?”
众人看着塌陷的山头,既惊讶这一击的威力,又生出不确定之心:“这尸王孙福狡猾之极,刚才未必就在城中!”
有那青阳山灵机道人站了出来:“贫道有推算之术,可以推算一番……”
当下起卦,算了一程,良久之后,对众人道:“可能真的没了。贫道几番探寻,都不曾推出这僵尸气息。”
这灵机道人昔日曾为张横算过卦,说张横有人君气象,后被张横乱棍打出。
虽然说话有时候可能夸大,但其阴阳推算之术,确实有几分道行。
道门中人修为比他高深者有不少,但若是论推算之术,还真没有几个比他强的。
此时见他几番起卦推算,都说尸潮消退,尸王消失,大家伙也就信了。
当下有那孟州城内的修士笑道:“此次尸潮,席卷大地,不知死了多少生灵,今日终于被我等消灭,可喜可贺!不如诸位随我返回州府,咱们举办一场平乱大会,痛饮几杯,也让我等聊表谢意。”
张横看了此人一眼:“现在孟州还有多少活人?”
那修士一愣,道:“大概可能有三千万人吧。”
张横道:“现在呢?”
那修士摇头道:“尸潮之后,无人统计,晚辈难以知晓。”
张横摆了摆手,从他背后走出了曲典曲藏龙,手持折扇,对众人行礼道:“尸潮之前,孟州人口三千万,尸潮之后,只剩下七百三十三万,况且城镇破败,庄稼绝收,大灾之后,百姓生存还有极大问题。”
张横道:“现场八千修士,吃酒吃肉,厨子仆人,所耗钱财人数,又得多少?”
曲典道:“八千修士若是举办一场宴会,食物势必不能太差,酒水更是要好酒,酒肉食物,诸般奴仆杂役,须得满城收罗,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少说也得三千两!想要准备如此酒宴,地方上至少得提前准备半月才能做得来。这期间难免有家破人亡者。”
众修士登时车沉默了下来。
张横又道:“如此耗费,是门兄来出么?”
刚才那孟州城的修士唤作门朝阳,闻言期期艾艾道:“诸位千里迢迢,舍命降魔,这顿酒水自然要当地官员来出。晚辈门内清贫,怕是招待不起。”
张横道:“官员的钱从哪里来的?按照朝廷俸禄,孟州知州一年俸禄不过三百两银子,他哪来这么多费用来举办如此宴会?”
门朝阳道:“既然如此,这酒宴不办便是。”
众人也都道:“我辈降妖除魔,非是贪图口腹之欲,区区酒宴算得了什么!能见到张大帅一面,已然不虚此行!”
“不错,当今民生艰难,搞这些花样有个屁用,踩着百姓血肉吃酒,这酒如何吃的痛快?”
一群修士哈哈大笑,都笑门朝阳无知无智,也笑他不知民生,根本不知底层百姓度日之难。
此人降妖除魔,怕是来凑热闹的,非是真心为民。
门朝阳脸色涨得通红:“大帅,晚辈无知,还请见谅!”
张横笑了笑,扫视众人:“今日扫荡妖魔,毕竟是一场功德,孟州百姓穷苦,我等不去骚扰便是。若是诸位有兴,不如去我四方城一聚,四方城好酒好菜没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众人大喜:“叨扰大帅,怕是不妥。”
张横哈哈大笑:“无妨!”
众人欢天喜地,收拢人手,在张横率领下,腾云驾雾,穿州过府,径直奔向四方城。
一路南下,沿途风景并无太大不同,堪堪临近四方城的几个县城时,人口渐多,虽有饥民,却少有乞丐,不再死气沉沉。
等快到了四方城时,就发现阡陌交通,牛马流经期间,田地庄稼成片,农户在田地忙活,一片繁忙景象。
等到了四方城,百姓摩肩接踵,与周遭州府成了鲜明对比。
软红娘一直对四方城十分好奇,此次平定了尸潮,心中高兴,也想去四方城见识一番,因此将三千火焰军交给副统领带回京城,让他行军慢点,等她几日,她自己则带着王凤年几个亲信,也跟着张横来到了四方城。
她麾下亲信中有一个穷苦人出身的,此时来到城内,见百姓不再一脸菜色,也无乞丐,便是那下苦力的人,也能蹲在店角喝上几杯劣酒。
见城内如此,这名亲信心中百感交集,怔怔的流下泪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来人
“这哪是偏方之地啊?便是朝阳帝都也不过如此!”
阮红娘的这名亲信唤作车恭城,他站在四方城内怔怔看了半晌,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一会儿:“若我爹娘、小妹他们身在四方城,岂能硬生生饿死在我面前!”
王凤仪弯腰将其搀扶起来:“恭城兄,往事已矣,不要再伤悲了!”
阮红娘低声道:“恭城,不要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车恭城急忙拭泪:“是!”
众人在城内行走,都觉得这个城市干净整洁的不像话。
按道理来说,这般大城,这么多人,当是污水遍地,阴暗角落屎尿遍布才对,可偏偏城内十分干净,路上连树叶都很少。
每隔上一段路,便有那空翻木制成的垃圾桶,摆放在道路两侧,行人手中垃圾尽可以扔进垃圾桶内。
道路两侧有排水沟,水沟上铺着石板,街上有不少公共茅厕,供人大小便。
有那穿着奇怪制服的人,腰挎长刀,手持铁尺,满街巡视,看到有随地吐痰者,抓住罚钱,有那随地大小便者,便揣上几脚,强令其打扫大街。
若有争斗,这些穿制服的,也会第一时间上前,将争斗平息下来。
“好一座四方城!”
阮红娘看来看去,处处觉得新鲜,不由得啧啧称奇:“张元伯管理的好啊!”
如此生机气象,便是朝阳帝都,似乎都要稍逊三分。
王凤仪赞道:“了不起!这张横有治世之才!若我大殷处处此等气象,哪里还有什么乱军叛军?早就海晏河清,一片太平景象了!”
非但阮红娘等人赞叹,其余入城的修士也都生出震撼之心。
他们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去过不少地方,但若论生机勃勃,干净整洁,井然有序,必须得是四方城。
众人都知道张横来历惊人,修为也高,却都没有想到,他在治理地方竟然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八千多人来到演武场上,附近便是那红艳艳发光的五指山。
这些修士眼见此山虽小,气势却大,看了几眼,都觉心惊。
灵机道人靠近张横,抬手指向五指山,靠近张横,声音都颤了:“大帅,这山怎么变成现在这般样子?几年不见,模样大变!”
这五指山上六字真言符文流转,山下血色纹路弥漫,似乎盘踞在城内的绝世凶兽。
一名僧人看了五指山几眼,忍不住脸上变色:“善哉,善哉,此山后劲无穷,血色弥漫,有如此凶山坐镇在四方城内,万邪辟易!”
他低下头来,对张横合十行礼:“老衲只是看了几眼,便感心惊肉跳。”
张横笑道:“一座山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诸位,请!”
阮红娘道:“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这座山可是会吃人的!”
她见多识广,身为冠军侯,自小从家里接触到常人难以知晓的事情,眼前这座五指山,一看就是高手手掌所化。
而天下间,修士身躯能够化物的存在,至少也得是贤人境界才行,贤人仿照圣人行事,吞吐五行精气,体内自有世界,精血被斩出体外,便有种种变化。
躯体化山岳,不足为奇。
可在这小小的四方城内,竟然有贤人断掌,这其中蕴含的意思自然惊人。
不过想到张横连天神和圣人都敢杀,杀一个贤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冠军侯说笑了,只是一座山而已,哪里会吃什么人!”
张横嘿嘿笑了笑,吩咐了一声,八百兵士聚拢到了一起,从附近搬来桌椅板凳,又从附近百姓家中取出锅碗瓢盆,现场一群兵士杀猪的杀猪,宰羊的宰羊,又有伙夫取出在东海抓到的海妖,剥开壳子,现做海鲜。
几十个厨子用军营的锅灶,施展厨艺,耗费半日功夫,便为八千多修士做了一顿好饭菜。
鸡鸭鱼肉,妖兽海鲜,应有尽有。
张横的坐骑本就是海中一霸,统领几百万的海妖,手中自然有无数宝贝,被张横收服之后,他将所有东西都装进了随身储物袋里,带出了东海,来到了四方城。
这次四方城宴请宾客,四方城酒水不足,建马无奈,只能忍痛拿出之前海妖进贡自己的酒水,为自家老爷长面子。
“这酒不错!只是倒上一杯,便有波澜大海的韵味,便不是仙酒,也是灵酒。大帅出手果然不凡,还说什么粗茶淡饭,这能叫粗茶淡饭么?”
“酒水还则罢了,这海鲜是怎么回事?这般大个头的海鲜,能叫海鲜?这特么是海妖啊!大帅这是从哪里抓的海妖?这手笔,可是不小!”
“只看这海妖的躯体颜色,他活着时,怕是我都不是对手!”
张横抓的这些海妖实力极强,不比现场普通修士实力低,当这些修士面前摆着比自己实力都强的海妖尸体,心中自然生出种种想法来,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有那佛道两家修士,面对如此美酒佳肴,也有点难以自持。
一名胖大和尚拿起一只羊腿,吃的满嘴流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坐在张横不远处,对张横嘿嘿笑道:“张大帅,你看这一群秃驴、牛鼻子,一个个装模作样,想吃又不敢吃,他奶奶的,看着都让人生厌!”
他自己也是光头,竟然开口说别人是秃驴。
张横哈哈大笑:“吃东西全凭个人喜好,倒也不用出言嘲讽。”
那胖大和尚道:“这些秃驴,人都能杀,还不能吃肉?草他奶奶熊,这等披着出家人的皮,做着江湖老手的事儿,老子看着就烦!”
旁边一群和尚对他怒目而视:“铁钵,你什么意思?”
铁钵僧一口喝完大碗酒,将酒碗放下,瞪大了眼睛:“老子就是这个意思!”
这铁钵僧是一个行脚野僧,不拜菩萨,不守戒律,犹如闲云野鹤,整日在市井打混,偏偏实力极强,与人相斗,相无败绩。
这次修士斩杀僵尸,他是第一个在孟州攻打白骨尸城的人,后来没有打破尸城,便在城门口大声诵念降魔咒语,净化不少僵尸,令尸王孙福暴跳如雷,竟不敢独自出城。
这次张横宴请众人,他也兴致勃勃的赶来,与张横毫不客气,饮酒吃肉,痛快至极。
只是性格比张横还要暴躁,有加上不修口德,最是容易得罪人,连同行都不放在眼里。
眼见这一群僧人站起身来,要群殴铁钵,张横哈哈大笑:“吃饭,吃饭!只是饮酒吃肉,何必做口舌之争?出家人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众僧这才作罢,对铁钵道:“若不是看在大帅面上,须得你好看!”
铁钵鼻孔哼了一声,都不正眼瞧他们:“有本事吃完饭别走……”
张横劝了几句,方才安定下来。
这场酒席吃的宾主尽欢,临近散场时,忽然城外一阵喧哗,随后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从远处阴恻恻的传来:“皇上有旨,四方城张横,快快打扫庭院,跪迎圣旨——”
最后一个“旨”字,声音拉的极长。
随后又有一道雄壮的声音喝道:“圣旨抵达四方城,城内百姓须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不可有半点马虎!稍有差池,要你们的脑袋!”
第二百二十九章挂画
“圣旨?”
张横听到城外来人声音,眉头挑了挑,环顾左右,笑道:“这出言之人身在城外三里地处,声音传到这里,清清楚楚,没有丝毫分散,可见还是有点本领的。”
众人大笑:“千里传音,小道尔,这有何难?”
对于修士来说,施展术法,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几里地外,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便是寻常武者,提气开声,也能将声音传出几里地。
张横见众人发笑,也笑道:“这是当今人王使者,前来颁发圣旨,便是不厉害,前面加上‘人王’二字,那也必须得厉害!”
众人都笑。
他们是江湖修士,可能畏惧朝廷势力,不与朝廷作对,但也没有几个门派真的就畏惧朝廷,乖乖听朝廷的吩咐。
听张横说的有趣,众人大有同感:“是啊,现在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与人王有关,那就非同小可!什么御用点心,御酒,御膳,只要加一个‘御’字,便比别的东西贵上三分!”
张横哈哈大笑:“皇帝老子便是撒泡尿,估计也得称为御尿!”
铁钵僧瓮声瓮气道:“那他的小鸡,是不是也得称之为御鸟?”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张横说了几句,对众人道:“现在人家让咱们跪迎圣旨,咱们去还是不去?”
现场登时安静下来。
阮红娘坐在旁边,眉头大皱,对张横轻声道:“张兄,这宣旨使者脑子进水了,还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张横看了一眼阮红娘:“冠军侯可愿陪我一起跪迎天使?”
阮红娘缓缓起身,叹了口气:“张兄息怒,你稍等片刻,待我斩了这使者脑袋,再代皇上向你赔罪!”
她心中对着宣旨的钦差疯狂咒骂,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对于张横,阮红娘已经非常了解。
四方城张元伯,本领大,架子大,脾气也大!
这人没事都能惹出是非来,现在这宣旨的钦差竟然故意撩拨他,简直不知死活!
她与张横相处之时,从其话里行间中屡次感受到对当今朝廷的不满,也知道张横斩杀朝廷巡天八部众的事情,因此深知张横无法无天,对朝廷没有丝毫敬意。
这宣旨的使者如此言语,怕是已经引起张横动了真怒。
别说是张横,便是现场这八千多修士,也都满脸怒色。
他们是修真之人,讲究自由自在,不拜朝廷,不跪皇帝,不服天皇老子,今日唯独服气张横。
这宣旨钦差让张横跪拜,不但招惹了张横,也惹怒了这几千修士。
这些修士中,多有不法之徒,都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对朝廷自然也不畏惧。
“大帅不消说了,我这就出城,揪了这钦差的脑袋!”
“他奶奶的,尸潮席卷大地时,不见他们出头,现在好不容易平息尸潮,他们就冒出来了!竟然还让咱们跪迎!跪他奶奶啊我跪!”
“走走走,先打死了再说!”
一时间群情涌动,众人取出随身法宝兵器,这就要去杀人。
张横摆手笑道:“不急,不急,大好的宴席,岂能就此草草结束?诸位痛饮,且看我手段。”
他喊来徒弟沈南溪,取出一张图画来:“你且将此画卷挂在北城门上。”
沈南溪接过画卷,对张横行礼之后,脚下云生,顷刻间飞出演武场,来到了四方城北城门上。
守城官兵不敢怠慢:“南溪来啦?可是大帅有什么吩咐?”
沈南溪身为张横开山大弟子,满城官员无人不知,这守城官兵也都见过。
这些兵士基本上都在民团待过,只是资质心性,不曾通过考核,只能被张横扔到城内,加入朝廷,成为四方城的守军。
他们对张横极为敬爱,沈南溪是张横的大弟子,这些官兵自然知道她能代表张横,见她前来,都知道定有事情。
沈南溪站在城头,看向远方。
只见前方烟尘弥漫,一队人马正向四方城行来。
速度虽然不快,人却不少,马蹄翻腾,步兵小跑,呼喝声不断。
“这一群狗日的,说是什么钦差,还让大帅出门跪迎!草他姥姥,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大帅是什么人!他们只要敢靠近城门,老子就让兄弟们乱箭射杀!”
为首的守城军官看着过来的人马骂骂咧咧:“除了天地父母,谁又敢受咱大帅一跪?皇帝老儿也不成!”
张横行事一向霸道,这些官兵曾挨过张横的训,也沾染了张横的臭脾气,无法无天。
沈南溪拿出画卷,对军官说道:“可有钉子?”
军官道:“有!有!有!”
急忙命人取出一尺多长的大钉子来:“给!”
沈南溪伸手接过钉子,从城头一跃而下,在众人惊呼声中,身子停在了城门上的牌匾处。
她运转真元,将一尺长的钉子插入砖缝之内,砖缝中符文涌动,很快将钉子包裹起来,片刻后,化为一体。
这四方城城墙内有张横练就的符文,墙身坚固无比,等闲修士也难破城。
沈南溪身为张横弟子,被张横传授了破城之法,这才能将钉子打入城墙。
眼见钉子钉好了,沈南溪将手中画图轻轻一抛,身子腾空,返回城墙。
那画图轻飘飘的挂在了钉子之上,徐徐展开。
轰!
这画图刚刚展开,城门外虚空便是一震,生出层层涟漪。
那些进城的百姓还感觉不出什么,但城墙上的官兵却发现眼前景象与之前大不相同。
似乎有一层无形的空间从城门外降临,凭空延展出一大段距离,前方本来看着清晰的一彪人马,此时变得模糊起来。
“咦?”
北门方向那一队人马觉察不对,慢慢停了下来。
这一批人马有一千多人,前方骑兵开路,后面步兵跟随,中间夹着几辆朱红色的大车,碾压地面,发出隆隆声响。
骑兵中夹杂着几名锦衣华服的男子,这几个男子面白无须,气质阴柔,跟随着骑兵首领一起前行。
“刚才还好好的,四方城城门都能看到了,怎得前方忽然多了一座大山?”
年龄最大的一名锦衣男子惊道:“只是转眼间,如何地形大变?”
为首将领也生出几分疑惑:“古怪!刚才确然是看到了城头,怎么忽然多了一座山?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他这么一说,锦衣男子也迷糊起来:“真的看错了?”
众人也生出不确定的感觉,纷纷道:“可能真的看错了,我等从京都出发,来此偏方之地,大家伙都不太认识路,看错了也是正常。”
锦衣男子笑道:“既然如此,咱们继续前行。到要看看,前方能有什么幺蛾子!赶快赶路,天黑一定要进城!这个四方城的张横,咱家可是久闻大名了!”
第二百三十章 风波
四方城内。
阮红娘眼见张横取出一幅画之后啊,便与众人饮酒吃肉,划拳猜令,好不快活,禁不住心中讶异:“他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法宝?困敌还是杀敌的?”
非但她感到好奇,现场修士有大部分都生出探究的心思,不知道张横那幅图有什么作用。
只是酒席之上,不敢分心,几杯酒下去,这好奇心也就淡了。
吃饱喝足,宾主尽欢,众修士再三拜谢,一一告退。
顷刻间走了大半。
阮红娘留在张横旁边,好奇道:“张兄,你想要怎么做?”
张横笑道:“我能怎么做?某家只是一介白身,又怎敢对朝廷天使有什么想法?冠军侯多虑了!”
阮红娘叹了口气,看向城北方向。
此时那些腾云驾雾离开四方城的修士,竟然全都在四方城外的天空中集合在一起,乌压压的犹如一片乌云。
为首一名修士在高空高声道:“朝廷无道,鹰犬伤人,钦差作威作福,罪该万死!”
他手中法器猛然向下打出:“当诛!”
轰轰轰!
无数修士同时出手,向北门那一队人马轰去。
那一彪人马在张横挂图之后,只觉得前方风景模模糊糊,脚下路径崎岖不平,十分难行,不得已只能放慢速度,缓缓行走。
哪知道走了小半个时辰,都没能翻越眼前这座山,都感心浮气躁,正心头火起之时,便见前方山路忽然消失,一座城池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待他们惊讶出声,天空众修士的攻击便已经到了他们头顶。
“轰!”
几千人的法宝形成一道法宝洪流,如同天河倒泄般压向他们。
一击之下,这上千人马登时少了一大半,现场被打出了一个深坑,烟尘四起。
五辆大车,消失了三辆。
“是谁?敢动朝廷命官!”
前方一辆马车中生出蒙蒙黄光,挡住了轰击的法宝,随后一名身穿绿色锦绣长袍的伟岸男子从里面缓缓走出,抬头看天:“好大的阵仗,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这伟岸男子面白无须,双目细长,背负双手,腰悬玉佩,一派尊贵气象。
他头顶此时冒出一顶黄罗伞盖,垂落下道道黄光,将攻向他的法宝悉数挡在了外面。
现场几千修士合力一击,又是组成了阵势,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便是以张横的躯体,也不敢硬接。
但这白面皮的男子却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一部分法宝,令空中修士都感心惊。
此人能做到这般地步,不是有着惊天动地的修为,就是有着惊天动地的法宝。
空中那为首修士打了哈哈,背后生出一溜冷汗:“啊哈,好一个妖人,魔功深厚的很呐!诸位道友,还犹豫什么?斩!”
他们本想出手斩杀朝廷来使,为张横去一祸患,也算是承张横一饭之情。
没想到这朝廷钦差之中,也有高人,众人合力一击,竟未能将其全灭,反而惹怒了里面的高手。
既然出手,便再无停手的道理。
谁也不想有这么一个活着的大敌。
在意识到这锦绣男子的厉害之后,天空众人对视一眼,心思瞬间达成一致,在为首道人指挥之下,结成阮红娘传给他们的万仙大阵,真元涌动,法宝抛出,对着下方狠狠轰下。
黄罗伞盖下,白面皮的男子脸上变色,手中忽然多出了一道颜色暗黄破旧的卷轴,急速展开:“大圣有旨!”
这竟然是一道圣旨。
嗡!
这圣旨打开,轰向他的几千个法宝同时被定在了半空,竟难下落。
就见这白面皮的男子手持圣旨,眼睛看向圣旨,对众人的攻击看都不看,喝道:“持旨使者,可免一切攻击!”
“竟然真的是圣旨!”
“上古大圣的法旨?”
“麻烦了!”
看到白面皮男子手中的圣旨之后,众人心中一凉,知道此事绝难善了。
自从中古之后,上古大圣越来越少,待到纯钧道人斩破元界,遁走大千,古圣越发的稀少,至今几千年来,再无大圣果位。
如今朝廷封圣,只是伪圣,比上古大圣的实力差了何止百倍!
上古大圣的神通手段,至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好在人不存,道统还在,遗留下不少法宝典籍,供后人凭吊使用。
大殷朝至今存在不少上古世家,都是圣人一脉流传下来的。
便是当今人王,老朱家的人,那也是古圣一脉传承,不然怎么可能会在群妖乱世中突然崛起,定鼎中原。
既然是古圣一脉,自然也就有圣人法统,也少不了圣人法器。
圣人法器有强有弱,有杀伐之宝,也有困敌之物,更有悟道图录,圣人经文,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只要是传承下来的宝物,无一例外,都非同小可。
众人一时手贱,得罪了这么一个高手,心中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只是势如骑虎,只能硬撼到底。
不待为首道人吩咐,几千修士便再次出手。
毕竟是张横所传的万仙大阵,威力实是非同小可,连天庭的天神和当今法圣都能摧毁,这中年男子手中法宝虽厉害,却也难以抵挡。
他只是坚持了三波攻击,头顶的黄罗伞盖第一个经受不住,被一把飞剑刺穿,体型缩小,飞回中年男子怀内。
第七波攻击时,那锦衣男子手中的圣人法旨也被打的神光爆碎,化为一张黄袍,笼罩在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被打的口中喷血,自此方露惧色:“我乃当今……”
不待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便看到四方城北城门上一幅画轴猛然飞来,横在了此人头顶,轻轻一抖,从中吐出一块小山虚影,向这男子狠狠压下。
空中众修士看的明白,这小山虚影俨然便是四方城内五指山的形状,此时凌空下压,将那修士身上黄袍压的脱落开来,复又化为一道黄色卷轴。
中年男子大惊:“不——”
轰!
万千法宝洪流将其淹没,瞬间打成飞灰。
此人在京中堪称贤人境界的高手,修为手段,妙绝天下,不料想刚到四方城,就因为摆谱,被众修士当场打死,死的可谓是冤之极矣。
天空众人法宝将这男子打死之后,轰然爆散开来,将附近的官差也斩杀殆尽,这才被修士们收回。
众人在空中对张横所在方位遥遥行礼:“大帅保重,我等告辞!”
阮红娘将这些人的举动看在眼中,她并不阻止,反倒是大感快意。
钦差死在这些修士手中,总好过死在张横手里。
她看向张横:“张兄,钦差已死,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好?”
张横叹了口气:“到此为止?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在他叹气之时,正北方一道黑气如墨,破开长空,片刻间来到了四方城北城门外,化为一名锦衣华服的白胖老者:“是谁?杀了我钱庸孩儿!”
这老者怒气勃发,看向四方城门:“四方城?张横?”
他目光入电,看向张横所在的位置:“张元伯,是你么?是你杀了我的儿?”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阉党
这陡然现身的白袍老者,长得白白胖胖,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肚子,圆圆的胳膊,圆圆的双腿,便是手掌都胖的如同两个肉球。
站在城门外,好似一个不倒翁。
但他落地之后,只是扫视了一下,目光便穿透城墙,落在了张横身上。
张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这老者并非特意为张横而来,只是因为手下孩儿被杀,才惊动了他,跨越千里距离,瞬间来到了四方城。
但他在看清四方城的第一时间,就瞬间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喊出了张横的名字。
可见这老者听说过四方城,甚至平日里有可能关注过四方城,才会在知道自己来到四方城后,将目光放在张横身上。
他的思绪之快,判断事物之准,令张横大为赞叹,向身边阮红娘问道:“好家伙,这胖老头是谁?”
阮红娘一脸紧张,低声道:“这是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怀恩,此人在朝秉笔,代替陛下朱笔批红,位高权重!麾下有八名亲信,合起来号称九头蛇,权势滔天,堪比昔日剥皮老祖。”
张横恍然道:“原来是他!”
当今朝廷腐败,奸臣当当道,形成了三股势力,第一个自然当今皇帝,第二个便是宦官势力,还有的则是朝臣。
其中朝臣也分为两派,一派是勋贵势力,另一派则是平民出身的官员。
这些势力在朝堂明争暗斗,不知弄出多少龌龊事情,当真是祸乱朝纲,为祸天下。
这些势力中,皇帝自然是最大的势力,其次就是宦官一派,这些宦官以提督太监贾村沿、掌印太监归有道、秉笔太监孙怀恩,这三人为龙头,手下投靠者过万,与朝臣分庭抗礼,成为了皇帝手中的利剑,诛杀一切不臣。
孙怀恩身为秉笔太监,权势滔天,在民间也有极大恶名,被称之为阉龙,行事卑劣阴险,为诛杀朝臣,构陷出不少罪名。
张横身为武勋弟子,对朝堂一向关注,自然是知道孙怀恩这个人的。
只是没想到号称阉龙的孙怀恩,竟然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倒是与刑皮皮有几分相似。
不过刑皮皮娘里娘气,看着就是一个卖屁股的老兔子,在张横眼中毫无半点威仪,但这孙怀恩站在那里,却是渊渟岳峙,一派大家风范。
“原来是孙老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横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果然不愧为当朝秉笔大太监,威仪深重,令晚辈一见心折,快请进来,我这有好酒好肉……”
孙怀恩一声冷哼:“小子,我这钱庸孩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他这一声冷哼,使得整个四方城都轰然一震,城墙上符文爆闪,护城河水掀起几丈高的波浪。
张横此时站在演武场中,面前的桌椅板凳还未来得及收拾,孙怀恩这一声冷哼,使得面前上千个桌椅同时爆碎开来,形成一蓬蓬碎屑。
张横勃然大怒:“姓孙的,有事说事,砸老子的家具做什么!”
孙怀恩小短腿迈开,只是一步迈出,便穿过城墙,跨越七八里地的距离,来到张横面前,伸出肥肥的手掌,对着张横胸口轻轻拍了过去。
张横抬起手掌,与孙怀恩掌心相对。
轰!
两人双掌相击,身子都是一震。
整个演武场方圆几十丈内的地面瞬间塌陷,泥土犹如波浪般起伏,一道道水箭从地底喷出,形成一股股喷泉,将两人笼罩。
阮红娘发出一声惊呼,身子化为一道火光,瞬间离开原地,人在空中低声喝道:“孙大伴,不可鲁莽!”
孙怀恩身子微微一震,手掌用力,将张横打的后仰了开去,抬头看向空中的阮红娘,急忙行礼:“原来是冠军侯当面,老孙见过冠军侯!”
张横被孙怀恩推了一掌,本想硬接不退,却发现对方这一掌之力直达肺腑,自己若是硬撑着不退,怕是五脏六腑都要被这股大力打伤,于是只能选择后退,他每退一步,地下喷泉便多出不少,身上的压力也随之减少一部分,一连退后十多步,方才将孙怀恩的掌力完全化掉。
“真有你的!”
张横站定身子,看着对阮红娘见礼的孙怀恩,忍不住又惊又喜:“你这胖老头厉害的紧呐!”
他修行至今,遇到的高手中,修为比他高深的多的是,法术手段比他高明的也有不少,但却很少有比他力气大的。
便是当初四贤街的四个贤人,单论力气,除了金铁匠外,也都比他不过。
但是今天,这孙怀恩与他对了一掌,张横清清楚楚的感到对方并未用什么法力神通,而是实实在在的自身力道与张横硬拼了一记。
也就是说,此人在单纯的力量方面,就压了张横一头。
一霎时,张横兴奋至极,收了兵器盔甲,赤手空拳来到孙怀恩身边,行礼道:“孙老先生,还请赐教!”
孙怀恩刚才一掌拍下,满以为能将张横当场打死,却不料只是将张横推的后退了几步,现在见张横若无其事站在自己面前,孙怀恩点了点头:“了不起!果然后生可畏!”
他跟随先皇纵横天下,斩杀过无数高手,但却鲜少遇到敢于和自己比拼力气之辈。
没想到今天在这小小的四方城,一个小小的民团教头,竟然令他生出惊艳之感。
张横嘿嘿笑了笑:“晚辈只是粗通拳脚,孙老先生谬赞了!”
此时阮红娘已经从空中落下:“孙大伴,张元伯如今已经恢复了武勋身份,你不可随意出手。刚才你下属之死,确有取死之道,非是张横故意为之。”
孙怀恩道:“那我不管!杀人就得偿命!”
他对阮红娘行礼道:“按道理说,冠军侯有命,老孙不得不听,只是这张横在朝廷久有恶名,老孙早就想会他一会。碰巧今日我的钱庸孩儿也死在了这里,正好见识一下四方城民团教头的手段!”
一句话说完,孙怀恩站起身来,眯眼看向张横:“你若是能接咱家三拳,这件事就此罢休。若接不住,此事也就此作罢!”
说话间猛然一拳打出:“接招!”
第二百三十二章幸事
轰!
孙怀恩一拳打出,周天雷动!
虚空中道道雷电生出,火树银花一般全都劈在他的拳头之上。
他这一拳便携带着雷电之力,扯动虚空,对着张横狠狠轰来。
拳头未到,虚空激荡,一股大力凭空生出,将张横凝在原地,难以移动。
张横又惊又喜,试探着一拳打出:“这是什么拳法?”
轰!
双拳相交,张横身子炮弹般向后飞去,身子化为一抹虚影,刹那间穿过无数房屋瓦舍,树木山石,一直远遁到百里之外,才将孙怀恩在这一拳之力消掉。
他精通五行大遁,发现孙怀恩这一拳势大难当之后,顿时逆转身体,化实为虚,本以为能将此人一拳之力化掉,哪知道身子变成虚影之后,孙怀恩这一拳之力竟然还附着在自己身上,犹如跗骨之蛆,难以摆脱。
不得已之下,他连续转换身形,遁入大地,穿过山头,身体虚实交替变化,过了百里之地,方才将这一拳之力完全消掉。
当初张横初练真法之时,曾硬接过刑皮皮一掌,当时就觉得刑皮皮掌法雄浑,与他白胖的样子不甚相符,此时接了孙怀恩一拳,才发现孙怀恩比刑皮皮的掌法更要刚猛了几倍。
两人真气功法大体相似,然则力道却天差地远。
“好!好!好!”
张横身子遁入虚空,顷刻间跨越百里之地,来到孙怀恩面前,举臂挥拳:“你也接我一拳!”
孙怀恩见自己一拳未能奏功,心中惊讶又增几分:“五行大遁?了不起!如今这门神通,会的可是不多了!”
当今天下,传承功法虽多,但是有关五行遁术的法门却极其稀少。
修士腾云驾雾,看起来又威风又神气,在世俗人面前,极有逼格,但真正修行之人,都知道这浮空之术只是小道。
便是乡村巫婆巫汉,稍微有点道行,会掐诀念咒,就能做到驾风而行,君不见当今小妖小怪,法力低微,照样能驾风飞行,但却没有谁能够施展出遁术神通来。
想要施展五行大遁,首先就得要跳出五行,想要跳出五行,就得有超脱之法,有破界之能,这已经是贤人的境界了。
眼见张横一拳打来,孙怀恩哈哈大笑,出拳相迎,赞道:“好胆色!当今天下,有勇气对我出手的人,可是已经不多了!”
他本以为张横这一拳打来,只是普通的拳脚之力,却不料张横一拳打出,身体陡然涨大,化为身高丈六的巨人,威力凭空增大百倍不止,孙怀恩被这一拳打的凌空飞起,整个人如同一个圆球一般向外飞出,在空中急速兜了一个圈子,复又返回原地,面露惊容:“法天象地?张横,你师承何人?”
无论是刚才的五行大遁还是现在的法天象地神通,都是修行界的不传之秘,只有儒道佛魔四大宗门之中的嫡系传承中才可能有,一般的小门小派不可能有如此传承。
换句话说,有这种神通传承的门派,就绝不会是小门派!
对于张横的身份来历,孙怀恩身为秉笔大太监,自然十分清楚。
前几年法圣谢吕成,礼部尚书庞元,以及巡天八部众,都折在了四方城中,曾引发朝堂震动,当时朝廷就想派遣高手前来调查此事究竟。
可是一想到四方城就建造在地龙身上,如果这些事是地龙的话,就算是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就因为这个跟地龙翻脸么?
那是不可能的!
大殷朝廷敢讨伐九阴山,加固封印,却没有谁敢打地龙的主意。
世人都知地龙吐珠,可令人避死延生,甚至有那紫色龙珠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堪比仙丹,服用之后,延寿千载还多。
可也没有见过谁真的会斩杀地龙,猎取龙珠。
便是在中古时期最为混乱的时候,也没有几个存在对地龙出手。
能杀死地龙的,根本不屑于斩杀地龙,杀不死地龙的,自然不敢生出杀龙的念头。
中古之前,地龙算不得顶尖灵兽,可自从纯钧破界,地龙沉睡之后,再到地龙醒转过来,这人间几乎没有能够威胁到地龙的存在了。
是以在四方城事情出现之后,所有人都将地龙作为第一个怀疑对象,并且深信不疑。
若不是地龙亲自出手,又有哪个存在可以无声无息的灭掉谢吕成和庞元?
就是因为地龙的缘故,朝廷一直没有敢再派遣高手调查事情真相,但是对四方城的人也多了几分戒备。
张横率领手下涤荡连云洲,斩杀无数僵尸,平定尸潮,这等大功劳,便是给他一个总兵的位置也不为过。
但就是因为他出身四方城,行事猖狂,令朝廷生出忌惮之心,才只是恢复了张横的武勋身份,准许他日后考取功名,子孙后代也不受牵连。
孙怀恩身为秉笔大太监,关于张横的这次封赏,他一清二楚,朱笔批红都是他亲自圈点的,如今见张横施展法天象神通,身后之人怕真的与地龙有关。
“我没有什么老师!”
张横见孙怀恩一脸的惊疑不定,当即凝拳笑道:“诗词书画,我倒是请了几个先生,至于练气修行,又有谁配做张某的老师!”
自古师徒如父子,那是法统相接的关系,甚至比父子关系都要亲近三分。
修行之人必有传承,即便是有人不想说出自己的师承,也只是胡乱说一通罢了,却从未有人敢说自己没有老师。
除非是那种真正的绝世奇才,观花看景就能悟道,见日月而知阴阳,看山河而知来去,于是心有所感,师法天地,自然而然而成修士。
不过这种奇才万古罕见,无一不是惊天动地之辈,属于碾压了一个时代的绝世王者,自中古以来,几乎再无如此天才。
“难道你是自悟成才不成?”
孙怀恩摇头失笑:“你这般傻大黑粗,也能自悟成道?简直岂有此理!再接我一拳!”
他此时对张横杀心减少,好奇上升,对着张横一拳打出,已经用了八成力道:“既然你想打,咱家陪你好好玩一玩!”
他这一拳打出之后,身子也陡然拔高,化为一个身高三丈的巨人:“变大变小,咱家也会!”
张横愈发高兴:“多谢孙老先生成全!”
他修行九转元功,体魄强横,内外兼修,与人交手最喜近战,只是当今修士之中,法修居多,动手时他们最喜欢使用法宝远程攻击,令张横感到十分不爽。
也就他收服建马时拳拳到肉,双方各种手段齐出,才算是过瘾,之后与九阴山的青鳞蟒蛇相斗,也算是有点意思。
但无论是建马还是青鳞蟒蛇,他们都不是人类,更不以近战擅长,无法对张横形成太大的启发,双方相斗,太过着重胜负之,而无切磋论道之念。
直到今天遇到这孙怀恩,张横才算是第一次遇到同行中人。
别看孙怀恩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一个举手投足有担山断岳之能的体修,而且修为比张横要高明不少,能与此人一战,对张横来说,堪称生平幸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杀心
轰轰轰!
孙怀恩与张横各自化为三丈多高的巨人,举手投足间夹风带雷,在四方城的演武场上打成一团,地面上波翻浪涌,整个四方城都在轻微晃动,漫天雷霆被两人激发,从天空垂落,打在两人身上,照亮了整个夜空。
“咱们出去打!”
张横眼见不是个事,城内百姓都被惊动,生恐毁掉城内建筑,损伤人命,于是将身一纵,运转行字秘术,刹那间跨越千里之地,来到孟州地界。
那孟州地界刚被尸潮席卷,十室九空,赤地千里,又有白骨尸城吸取周遭灵气,使得大好州府化为一片赤土。
这地方不适合百姓生存,却非常适合高手决斗,不用担心伤及无辜百姓。
“好小子!”
见张横迈步跨越千里之地,孙怀恩面露惊容:“这门行走法门可是真的了不起啊!”
道门九字真言秘术,每一个字秘都非同小可,孙怀恩身为当世高手,眼光见识自然不一般,只看张横身法,便知这是一门了不起的神通。
他赞叹了一句,身子化为一道白光,跟随在张横身后,也去了孟州地界。
两人交手之时,阮红娘就在一侧相劝,可惜无路时张横还是孙怀恩,都不是听劝之人,现在见两人离开四方城,阮红娘气的直跺脚:“张元伯怎么这般糊涂!你便是杀了孙怀恩,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一同观战的还有曲典、何不干等人,刚才张横与孙怀恩相斗,波动太大,几个人不敢靠近,现在两人从原地消失,这些人方才围拢了过来。
见阮红娘一脸焦急,曲典急忙道:“我家大帅可以杀不死孙怀恩,只要保证不败即可。”
阮红娘冷笑道:“不败?这孙怀恩跟随先帝多年,掌管东卫八千虎狼,修为深厚,代帝朱笔批红,批阅天下大事,乃是当世少有的贤人。张元伯便是修为再高,还能是贤人的对手不成?”
曲典等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额头出汗。
现在他们也不是修行初哥,知道修行之人按照修为境界划分,贤人之前,统称为炼气士。
炼气士在某种道路上走到了极致,达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同时取得了极高的声望后,超出人类躯体的限制后,才会被称之为贤人。
贤人虽然也是人,但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他们初步涉及道韵规则,笃行前人法统,躬身实行,获得了极大成就,心性超脱,贴合自然。
贤人之上,便是圣人、神人、至人、真人。
从凡人到贤人是一个大坎,从贤人到圣人更是艰难,每提升一个境界,都要耗费无穷精力,万千气运,每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到了至人、真人之境,再向前一步,悟性资质已经不太重要了,最重要的乃是机缘和气运。
但这种境界对普通修士而言,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大多人根本就不会考虑成为真人。
就像普通百姓,没有几个人真的会认为自己能成为亿万富翁,或者成为高官显贵,因为没有这个想法,也就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因为之前四贤街金铁匠等人的缘故,曲典等人深知贤人境界高手的恐怖。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孙怀恩的境界,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大帅的安危,如今听闻孙怀恩竟然也是贤人境界的大高手,登时都不淡定起来。
毛新亮火急火燎道:“集合!集合!兄弟们,大帅遭逢强敌,咱们列阵杀敌啊……”
附近八百兵士都未离开,此时听到毛新亮召集,只是呼吸之间,便重新归队,结成先天八卦大阵,腾起冲天煞气,就要架起云头,向孟州方向飞去。
曲典喝道:“急什么!以大帅的本领,便是不能取胜,起码能保性命无忧!他既然没有喊我等出手相助,自然有他的道理!”
何不干也道:“你们若是走了,城内难免空虚,若有大敌来犯,谁能结阵杀敌?让我和曲兄么?还是让城内守军?”
毛新亮闻言,定下心来,环顾左右:“那我们就在此坐等么?”
曲典看向旁边的建马。
除非是张横需要骑乘对敌,大多数情况下,建马都会以星鉴的身份保持人形,在众人面前厮混。
他是上古瑞兽,本身实力也强,甚至在比张横都要强横几分,若不是敬畏张横的来历神通,根本就不会臣服张横。
因此他虽是张横的坐骑,但在四方城内,却是身份超然,除了张横的命令外,几乎谁的话都不听。
现在大家担心张横安危,而对张横帮助最大的自然是星鉴无疑。
“你们看我作甚?”
星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老爷今天这是棋逢对手,要跟这死太监比斗一番,印证平生所学,你说你们紧张什么?以老爷的本领,当今之世,谁又能杀的了他?便是能打败他,也不可能杀的死他!”
他失笑道:“区区一个阉人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连他这等天地间出了名的瑞兽老祖,都难是张横的对手,孙怀恩即便是本领再强,也不可能将张横怎么样。
别人都担心张横的安危,唯独星鉴是张横的知己,知道自家老爷躯体强横,神魂如一,除非神圣亲自出手,否则绝无受伤之理。
众人听星鉴如此说,都有点将信将疑:“马大爷,这阉人归阉人,还是个贤人呐!”
星鉴见状大怒:“贤人怎么了?再贤人也是个阉人!我说话你们还不信?你奶奶的,老子岂能胡说八道!竟然不相信你家马大爷的话,简直岂有此理!是不是找揍?不敲打敲打你们,你们不知道马大爷我有三只眼……”
曲典等人任他责骂,都不敢还嘴。
这建马性子暴躁,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四方城中的刺儿头几乎全都被他揍过。
毛新亮等人气不忿,曾纠集了一帮兄弟要围殴星鉴,结果一群人被建马一个人围殴了,打的鼻青脸肿,姥姥都认不得了。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谁敢招惹建马。
建马有句口头语,叫做“老子不发威,你们不知道马大爷有三只眼!”
搞的现在曲典等人都不敢喊他的名字,得喊“马大爷”这个称呼,星鉴才会搭理他们。
旁边沈南溪踢了星鉴一脚:“马儿,你说话文明点,不要太粗鲁!”
星鉴看了沈南溪一眼,于是红了脸,额头青筋绽出:“我可没乱说,你个女娃娃懂什么!”
沈南溪取出一根马鞭,眼睛瞄向星鉴:“你说什么?”
星鉴登时换了一副面孔,露出亲人般的微笑:“南溪呐,马叔叔刚才说着玩呢,你们等会,我去看看老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当下将身一纵,化为一道金光,瞬间从原地消失,顷刻间到了孟州地界。
阮红娘在旁边看的眼角一跳:“这张横,连坐骑都有这般神通么?”
且说张横与孙怀恩赌神通论手段,在孟州地界打的翻翻滚滚,山石崩裂,草木折断,大地开裂,激荡虚空。
孙怀恩越打越惊,他与张横交手,初始时尚且压着张横来打,但交手到现在,张横的反击之力越来越强,眼见着实力一丝一毫的提升,这种提升虽然不大,但却能够感受的到。
“要照这般提升的话,打到明天,这小子就要跟咱家平分秋色了!成长如此惊人,此子绝不能留!”
第二百三十四章 流放
“宫中秉笔大太监,果然非同小可!”
张横与孙怀恩翻翻滚滚打了小半个时辰,时不时的被孙怀恩打的身体变形,好几次连脑袋都被砸入了胸腔,整个身子都被拍扁,眼耳口鼻,连同周身毛孔都在喷火。
但他就是不死!
无论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只要给他喘息的时间,他就能瞬间恢复如初,实力不减,继续与孙怀恩的战斗。
九转元功就是这般霸道,即便是张横才修炼到了第三转,便已经显露出如许威力来。
“不死之身?”
孙怀恩打的抓狂无比:“张横,你这是什么功法?魔门的不死魔躯我也曾见识过,也不像你这般无赖!若按正常比斗,你早就被咱家打的灰飞烟灭了!”
张横嘿嘿笑道:“正常比斗?”
他并起食中二指,轻轻点向孙怀恩的眉心:“怎么才是正常比斗?”
孙怀恩见他这二指点来,剑意含而不发,竟然是极其高明的剑术,当即一拳轰出:“既然想要比试,那就拳头对拳头,你老是弄这些剑术符文有什么意思!”
轰!
张横二指点在孙怀恩拳面之上,两根指头发出“咔嚓”声响,当场折断。
而孙怀恩拳面上也被张横两根指头戳出了一个血洞,两根手指齐根而断。
“咦?这剑法有意思!”
孙怀恩眼前一亮,收起拳头看向张横:“好熟悉的剑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说话之间,拳头上的血洞消失,两根手指也自动接驳,血肉重生,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负手空中,看向天空圆月:“三百年前,裂天宗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试剑天下,罕有败绩,后来结识了万花山圣教堂的妖女,结果被裂天宗逐出宗门,嘿嘿,后来那妖女被铁家传人杀死,那个裂天宗弟子性情大变,为了替妖女报仇,杀了不少铁家弟子,挑了整个铁城世家。”
张横刚才施展的剑术,得自四贤街的绣娘,他天资聪颖,对剑术的天赋极高,修行绣娘的传承之后,只是三年时间,便已经将这门剑术修行到了第十三层境界。
而这门剑术神通总共才不过十六层,他能在三年时间,将这门剑术修行到这个层次,若是被绣娘知道了,定然吃惊不小。
四贤街中的四个贤人,每一个人都大有来头,如今张横只知道刑皮皮是当今朝廷上一个邢堂老祖,唤作剥皮老祖的便是,至于铁匠、木匠和绣娘的来历,他至今一无所知。
如今见孙怀恩似乎知道绣娘的来历,张横登时好奇起来:“铁城?莫非是中古大圣铁元堂的家族?”
中古之时,纯钧道人斩杀魔佛和无数妖邪,使得人族再次兴盛起来,同时代涌出无数高手,出现了不少圣贤。
铁元堂便是那个时代中极为出名的圣人,他跟曾协助纯钧收拢人族百姓,守住城墙,与妖族高手大战半月不退,累的真元断绝,体力耗尽,身死道消。
他身死之后,兀自站在城头屹立不倒,精气神凝结成天罡气罩,保护百姓,不受妖魔袭击。
此等壮举,震天动地,纯钧道人返回之后,深入冥界,亲自向酆都大帝要出铁元堂的神魂,将其起死回生,册封为铁城大圣,寓意他守护百姓,如铁城墙,一片丹心,昭感日月。
纯钧道人斩破大千之后,带走的一批人中,便有铁元堂大圣,后来人族圣庙三百圣位内,铁元堂也位列其中,享受人族香火祭拜。
因此当孙怀恩说出铁家来,张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铁元堂的后人。
“不错,就是铁元堂的铁家!”
孙怀恩双手微微提起,对张横笑道:“当初那个裂天宗的弟子杀了不少铁家弟子,最后惊动铁家闭关多年的一位古圣,被那古圣一声断喝,震碎心脉,一掌打出,将其魂魄打入轮回。那弟子倒也厉害,魂魄离体之后,竟然能在幽冥界想到了摆脱圣人杀意的方法,斩念裂魂,割断了那圣人的杀意,自此失去了踪迹。”
他轻声叹道:“没想到,咱家今天竟然遇到了这裂天宗叛徒的传人!张横,你想不相信,我若是把你的传承说出去,明天就会有一群老家伙来找你的麻烦!”
张横哂然道:“打架就打架,编故事谁不会编?老子还说你的功法源自中古魔佛巨妖呢!”
他嘴里大不以为然,实则心中已经相信了七成,绣娘传他的剑术极为霸道,真以后裂天之能,与传说中裂天宗的裂天剑气十分相似,说不定这绣娘真的便是孙怀恩口中的那个人。
“只是他口中的裂天宗弟子是个男人,绣娘婶儿却是个女身,这有点对不上号……这是仙侠神魔的世界,修士轮转阴阳,反复雌雄,男变女,女变男,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忽然握拳前轰:“好!这次咱们就拳头对拳头,符文阵法,剑术神通,老子一概不用!”
轰隆!
他这一拳打出,拳头犹如神话传说中的神锤,一锤下去,对面的孙怀恩就好像砧板上冒着热气的铁块,下一刻就要被神锤砸的变形。
“这是什么拳法?”
见张横这一拳打来,气势实在惊人,孙怀恩面上惊讶之色愈发浓烈,举臂挥拳,汇集凭空涌现的道道雷电,轰向张横胸口:“你到底有几个老师!”
刚才张横与他交手,因为总是挨打的缘故,不得已使用了符篆、道术、刀法来保命,每一种手段都极其了得,如今又施展了剑术和从所未见的拳法,令孙怀恩对张横的师承越发的好奇。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师能教出来的学生!
“我不是说了么,我没有老师!”
张横哈哈大笑:“当今之世,谁又能当某家的道师?道在前,吾自取便是,何必求师!”
孙怀恩:“大言不惭!”
两人话不投机,比斗继续,这一次张横施展的乃是金铁匠传他的大天罡锤法,撼动虚空,如擂巨鼓,每一拳打出,虚空之中都会响起一声闷雷,刹那间雷音滚滚,席卷孟州,将孙怀恩笼罩在重重拳影之中。
“好厉害的锤法!”
孙怀恩人被张横拳头打了几下,身子晃了晃,从袖内出来一枚金色令牌,拿在手中对张横迎面晃了晃,发出一声轻喝:“咄!”
这金色令牌中发出一道金光,将张横身体笼罩,随后金光猛然回缩,将张横吸入令牌之内。
孙怀恩手持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大为满意:“小子,你嚣张的很呐,咱家把你打入天牢,看你还怎么嚣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