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错杀儿孙
那日,百里虎威刑场被斩,太子殿下当场自燃身亡,白初玥和一众将士们带太子殿下去救治。
震惊过后的天煞急急赶回皇宫,向皇上禀报。
皇上虽与儿子王蛟有罅隙,听闻他自燃身亡,也不禁如遭雷击,整个人摇摇欲坠。
毕竟,王蛟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皇上……皇上保重啊。”他身畔的傅承恩赶紧搀扶。
“蛟儿!!!”皇上惊骇的咆哮,“不会的……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此事着实荒诞,还有另外一件怪事呢。”
天煞又把百里虎威被斩,太子殿下随即倒地并自燃,最终气绝之事,细细禀报皇上。
皇上更加震撼:“百里虎威斩首,太子殿下就倒地昏厥,化身凤凰浴火。”
“属下不敢有一丝夸大其词。”天煞如实禀报,一脸笃定:“不仅属下瞧见,所有刑场的人都瞧见,如今神都城都在传呢。”
傅承恩略为思忖,迟疑的看着皇上,低声道:“皇上,太子殿下自幼就无端端受伤……”
“你怀疑,蛟儿的伤,与百里虎威有关?”皇上也充满疑窦。
刑部尚书杭天启也连滚带爬的来到皇上面前哭禀,还说此事太离奇。
未几,国师爨颜也回到皇宫,禀报皇上,白初玥正带着太子殿下离开神都城,前去不周山取药救治,是否能令太子殿下死而复生,却还是个未知数。
虽是未知数,皇上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但愿白初玥能救回蛟儿,如此,朕便成全他俩。”
“可是,听说他们一行,路上遭到黑衣蒙面人的阻拦,显然是有人不想太子殿下被救治。”爨颜又沉重的摇摇头。
皇上气得暴跳如雷:“何人如此胆大,有那么多将士护送,还敢冒此风险?!”
“到底那些是什么人,还不能确定,只是他们不想太子活过来,却能肯定。”
爨颜顿了顿,又不阴不阳道:“究竟何人想太子死,太子一死,何人最大收益,皇上应该心里有数吧?”
“难道,是皇后?”皇上咬牙切齿道:“若查明是那贱人所为,朕要她生不如死!”
傅承恩却有些疑惑:“皇后娘娘重病卧床,想来,没这个能力去做什么吧?”
“她果真重病卧床?”皇上仍然杀气腾腾。
傅承恩默默点点头:“奴才可是每日盯着皇后娘娘喝药,她那双手手,如今可是抖得连端茶盏都艰难呢。”
皇上心照不宣,随即叹口气,又愁眉苦脸道:“也不知那白初玥,是否有起死回生之能。”
“若白初玥真的能起死回生,还真是大东荒社稷之幸!”爨颜言辞之间,处处捧着白初玥。
皇上重重叹口气,像是许愿:“她若真的能救蛟儿,朕就什么都不与她计较了。”
“皇上,百里虎威被斩首,太子殿下却无端端的昏厥,并自燃气绝,这真是离奇古怪啊。”爨颜又感慨道。
皇上也痛心道:“是啊,蛟儿自幼就无端端受伤,如今又发生此等怪事,还真是不得其解。”
爨颜看看杵在御书房的杭天启,欲言又止。
杭天启知道自己在此多余,便识趣的告辞离开。
爨颜才对皇上道:“皇上,有些孪生兄弟,会对身体的感知感同身受。”
“有这样的事?”皇上问。
爨颜又默默摇头:“百里虎威虽与太子殿下长得酷似,可他们并非亲兄弟,更何况他们相差十几岁,不可能是孪生兄弟啊。”
“那是自然,百里虎威与蛟儿相差十几岁呢,怎可能是什么孪生兄弟。”皇上大摇其头。
爨颜又思忖道:“可是,皇上的大皇子,似乎与百里虎威年岁相当,百里虎威长得与太子殿下如此相像,他会不会……就是皇上的大皇子?”
皇上闻言,又不禁思量起来:
“朕的大皇儿,比蛟儿大十三岁,百里虎威可是老虎养大,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准确年纪。可是他们长得竟如此相像,这种种怪事,还真是解释不通。”
爨颜又大胆的猜测:“皇上,会不会大皇子当年根本没死,被老虎刨出来养大成人?”
“你是说,大皇子有可能没死,就是百里虎威?”皇上吓得不由得倒退几步。
皇上身边的傅承恩扶住皇上,也思忖道:
“皇上,大皇子当年出生就没气,是您亲自葬在白桦林的,会不会那孩子命不该绝,被老虎所救……”
“难道,真的有可能,大皇儿命不该绝,被老虎刨出来了?”皇上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痛悲。
傅承恩道:“这个,奴才也只是听国师大胆推测,奴才也觉得有可能。”
“朕记得,那孩子的屁股,有个紫黑色像是乌鸦的胎记。”皇上抱着一丝希望,“承恩,摆驾刑场,朕要亲自去看看百里虎威,到底会不会是……”
天煞赶紧跪下来道:“皇上,刑场那些肮脏的地方,怎是您去的。您就在宫里等着,属下马上去将百里虎威的尸身抬回来。”
皇上挥手示意天煞速去,天煞随即去将百里虎威没有人头的尸首,和分离了的头颅抬进皇宫。
天煞紧张的看着皇上,也不敢多言,想来天煞是先瞧过,有几成把握了,才抬尸首回来。
傅承恩见状,先过去打开尸体的身子看了一眼,随即就激动的哭道:
“皇上,百里虎威身上,真的,真的有紫黑乌鸦胎记啊。”
皇上浑身激动得颤抖,拚退所有人,只留下爨颜和傅承恩。
这具尸体,虽看似身首接驳在一处,实则上早已身首分家。
他看着百里虎威的头颅,想到当年百里虎威叱咤风云,为大东荒开疆拓土,打下万世基业,即便他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此刻也是百感交集。
默然一会,颤抖的走过来亲自掀开百里虎威的衣裳。
百里虎威尸首的屁股上,赫然有块显眼的紫黑色胎记,宛如一只展翅的乌鸦!
当皇上看着百里虎威屁股上那个紫黑色胎记,脑海里立刻刷刷刷的出现当年那个孩子后屁股的胎记。
他整个人几乎栽倒地上,傅承恩赶紧搀扶。
“我的大皇儿……虎威……竟然真是我的儿啊!”皇上忍不住放声痛哭,捶胸顿足。
爨颜也过来,颇为震惊的看着百里虎威的尸体:
“没想到,百里虎威真的就是大皇子,想来是大皇子当年命不该绝,被老虎刨了出来,由老虎抚养长大。”
皇上看着身首分家的百里虎威,想到那些被斩首的家眷幼儿,登时步履踉跄。
傅承恩赶紧劝慰:“皇上啊,切莫过与悲恸,得注意龙体啊!”
爨颜却看着悲恸的皇上,似无动于衷,一脸的冷漠,眸光倒有些兴奋。
随后,爨颜又看着百里虎威屁股上的胎记,对皇上道:
“微臣看这不像什么乌鸦胎记,倒像是紫凤凰胎记。”
皇上再认真的看看百里虎威的胎记,还真是,如今再看这屁股上的紫黑色乌鸦胎记,倒不像乌鸦,反倒是有些像凤凰。
“当年他刚出世便没了气,朕匆匆一眼,竟然把紫凤凰当成了黑乌鸦!”皇上痛心道。
傅承恩道:“大皇子能被老虎挖出来养大,也算是奇迹了。”
“他与蛟儿虽非孪生兄弟,却是皇后一母所生。他们身上同样有凤凰胎记,不过虎威是紫凤凰,蛟儿是火凤凰。难道,这就是他俩同时殒命之故?”
傅承恩想到什么,又霍然道:
“对了皇上,太子殿下小时候身上总是离奇受伤,想来那时,是百里虎威在战场上作战受伤,以致太子殿下也感同身受?”
“想是如此了。”皇上点头道。
爨颜看着皇上,不阴不阳道:
“那如此说来,皇上是诛杀了自己这么多子孙啊!百里虎威的妻妾就不必说了,他的儿女合计十六人,可怜那对孪生儿子,还不满周岁,就身首异处了。”
皇上听了爨颜这番诛心之话,脚步漂浮,已然站立不稳,傅承恩赶紧扶住他坐下。
爨颜却不管皇上有多痛心后悔,又似惭愧的看看自己的双手道:
“百里虎威的人头,还是微臣亲自执刀斩下,整个刑场的雪被染成了血红,太可怜了。这到底是皇上造孽,还是微臣的罪过呢?”
是啊,百里虎威和他那些孩子,包括那一双襁褓的孩子,皆是他的血脉,他竟一时未察,斩杀了自己的子孙!
是他自己在造孽啊!
皇上胸口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薄而出,溅了傅承恩一身,整个人昏死过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各怀心思
“皇上!”傅承恩抱着皇上哭道,又赶紧招呼爨颜,“国师,你快来看看皇上啊……”
爨颜过来,随便给皇上瞧瞧,便塞了颗药丸进他嘴里给他服下。
傅承恩一见,猛然想到按照常例,不能随便给皇上服药,需要验药是否有毒。
“国师,给皇上的如何药,都得检验啊!”傅承恩急急道。
爨颜瞪傅承恩一眼,眸光杀气外泄: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皇上已然昏迷,若不赶紧下药救治,出了什么纰漏,岂不是你们这些愚昧之人,害了皇上性命!”
傅承恩正不知如何是好,想去喊御医来,服过药的皇上果然醒来了。
“看到了没,若无贫道,皇上还不知能否醒来呢!”爨颜又对傅承恩道,“有时候救人,就在那关键的一时半刻,得和死神抢时间,你不懂医理,还在瞎捣乱!”
皇上知道是国师救醒自己,随即对傅承恩低叱:“承恩,不得对国师无礼。”
“是。”傅承恩赶紧领命。
皇上醒来,爨颜让皇上多修养,便匆匆离开皇宫。
皇上见自己错杀儿孙,痛心疾首,后悔莫及,最后也只能命人将百里虎威及其家眷厚葬。
皇上命人将百里虎威下葬,又想到王蛟,遂问傅承恩:
“太子如今怎样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傅承恩赶紧回禀:“听说白初玥将太子殿下带去不周山救治,如今所有人都等在不周山,还没消息传回来。”
皇上经过这些打击,仿佛一下子老了。
自从王蛟出事,皇上知道百里虎威就是自己的大儿子,就忘记让傅承恩去给皇后送药了。
皇后当时听说王蛟在刑场自燃并气绝的消息,自然是又惊又喜,开心得几乎哈哈哈的狂笑:
“天助我儿也……”
而虞美人其时也正与不悔在皇后的凤仪殿,骤闻王蛟在刑场气绝的消息,心痛得撕心裂肺的大哭。
而小太孙王不悔当场昏倒过去……
虞美人见不悔昏倒,想赶紧让人传御医,皇后却不让她传其他御医,还叮嘱她不能将不悔昏过去之事外传。
只让她的亲信张御医过来为不悔诊治。
张御医看了小太孙的病症,与皇后娘娘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给小太孙开了些药。
小太孙王不悔喝过药醒来后,推开所有宫人,笃定的叫起来:
“不会的!我父君不会死的!绝不会死的……”
王旭带着往生门和修罗门拦截白初玥一行未遂,回来后即刻进宫见他母后,将此事禀报:
“白初玥说三个时辰赶到不周山,王蛟或有一线生机。如今被我带人拖他们一拖,想来他们要赶回不周山,也是三个时辰后之事了。”
“也就是说,王蛟必死无疑,任她白初玥再是神医,也不能起死回生?”皇后自是欣喜无限。
王旭点点头:“我已留了人在不周山附近监视,所有人都未出不周山,看来王蛟是凶多吉少。”
“旭儿,咱们已箭在弦上,不管王蛟能不能被白初玥救活,咱们都要做好随时随地出手的准备。”皇后一脸严峻道。
王旭慎重的摇头:“可是仅凭我们如今的人马,若王蛟重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王蛟手下的大军,他们只听王蛟号令,别说是咱们了,就是你父皇,也难驯服。”皇后思忖着。
王旭也沉吟道:“欲在神都城内用兵又能瞒过王蛟以及父皇的耳目,京畿尹司寇连城,是个至关键之人。”
“对,望塔和鼓楼被他京畿卫戍的人控制。”皇后点头道。
略为沉吟,皇后又道:“想控制司寇连城也不难,他几代单传,年近四十,膝下才有个不足八岁的儿子,视若命根。”
“儿子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把他的命根子拽在手上。”王旭笑道,“如此要他把天捅了,他都得乖乖听话。”
皇后一脸狠绝:“成大事者,就不能妇人之仁!”
“母后这一说,倒是提醒儿子了。”王旭道,“王蛟身边的烈风,是个孝子,他老娘若被人控制,他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没想到我儿一夜之间,就长进那么多。”皇后欣慰道,“该怎么做,就不用母后操心了。”
“烈风此刻正在不周山,盼着他的主子起死回生,没空照顾老娘,我雍王好心,代他照顾,他该感激我呢!”王旭魔性的笑了。
皇后娘娘看着终于长进的儿子,不禁落泪道:
“若母后在死前,能看见旭儿成大事,即便是死,母后也就安心了。”
“母后说什么死呢。”无瑕沉吟道,“若没了王蛟,白初玥便会是我的女人。她号称神医,到时候定能治好母后的病。”
“那个弃妇?”皇后不由得又来气,“你还是念念不忘,想让她做你的女人?”
无瑕气得“唬”的一下子站起来,立刻翻脸:“什么弃妇?她可是神医!是我的白月光!我心中的女神!合该你病入膏肓!”
无瑕骂骂咧咧的甩袖走了,丢下一脸发懵的皇后。
当时在桃花谷守候白初玥平安的宋玉,见王蛟真的被白初玥救回来,他死而复生,两人还旁若无人的吻在一起。
宋玉脸色惨白,当时就悄然转身,出了桃花谷,离开不周山,快马回到神都,遇上气冲冲的王旭。
王旭看着脸色惨白的宋玉,震惊的问:“宋玉,你这是怎么了?”
宋玉浑身无力的坠下马,惨然道:“三皇舅,我终究是,彻底失去她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白初玥也殉情了吧?”王旭紧张的扶着宋玉问。
宋玉笑得更加惨然:“玥儿为了他,竟去了阴曹地府,硬生生把他救回来了。”
王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的意思,是说王蛟起死回生了?”
宋玉默默点点头,落寞的回国公府,而王旭也闷闷不乐的进雨花楼喝酒……
未几,太子殿下死而复生的大好消息,杜衡遣将士快马向皇上报平安。
皇宫里头,皇上知道王蛟死而复生,顿时大大松口气,百感交集,毕竟百里虎威和他那些子孙死后,王九凤有些血浓于水的亲情了。
“明明是当场气绝之人,竟能起死回生。”皇上欣喜道,“白初玥果然不负神医之名!”
傅承恩也附和道:“太子殿下留白初玥在身旁,果真是高明啊。”
皇上心道白初玥既能起死回生,改日,也召她进宫,让她看看可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
“等蛟儿回来,朕得见见这个白初玥,白神医。”皇上欣喜道。
而虞美人知道王蛟重生后,喜极而泣。
她终究深爱着王蛟,即便他要与她解除婚约,她心里有怨,但骤然听到他殒命的消息,她也痛彻心扉。
如今听闻他死而复生,她也莫名的欢喜。
曾经昏倒又醒来的小太孙王不悔知道消息后,自然更加欢喜:
“我就说嘛,我父君乃战神,他岂会那么轻易死去!”
只有皇后,得知王蛟逃过一劫,死而复生,只气得当场就一口鲜血吐出来,人就昏厥过去。
张御医赶紧将其救醒,虞美人和七公主王嫣也守在皇后身边照顾。
第四百五十五章:棺椁空空
王蛟劫后重生,对军务朝事已无之前那般重视,只想时刻陪着白初玥,在桃花谷小住数日方与白初玥离开。
太子殿下一行回神都的路上,途径天虞山,白初玥想上去看看干爹。
护卫和隐子们留在山下,白初玥与王蛟上到天虞山,姬衍却不在。
王蛟自小很多时候于此居住,劫后重生,看着师傅的居所,想到师傅自小对自己的谆谆教导,竟不由得想念起师傅来。
两人信步走至后山,却见姬衍夫人的坟茔上有新近拜祭过的痕迹,香烛残痕犹在。
王蛟伸手捏一下香灰,看样子,是数日前拜祭过。
王蛟看着那拜祭的香火新痕,不由得摩挲着下巴,蹙眉道:
“这并非什么忌日,也不是什么年节,这个时候,师傅从不会拜祭师娘的?”
白初玥却看着那坟茔,想到干爹说干娘被狼群分尸的惨状,心中一阵剧痛,泪雾就涌上来,“噗”的跪下来。
“不管如何,既然干爹拜干娘,自然有拜她的道理。”白初玥也拉王蛟跪下来,“咱们也拜拜吧。”
两人拜罢,王蛟起来,白初玥去仍然看着坟茔出神。
干爹到底有多爱干娘,才会守在她的坟茔,终身不娶。
能令干爹如此牵挂之人,干娘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爨颜怒斩百里虎威,还说让他下去向她谢罪,那爨颜一个鳏寡道士,对什么人如此深情,要为她报仇?
干爹与爨颜,那熟悉的眼神,到底有没有关联?
但他俩是有一点相似的,就是两人都没有妻儿。
她心里纵然有太多的疑惑,时机未到,也却不能对王蛟倾诉,毕竟那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师傅。
而干爹又是视自己如亲生的干爹。
王蛟见她沉思,遂拉她起来:“在想些什么呢,那么出神?”
“干爹与爨颜,这些年,可有聚在一起过?”她冷不丁的问。
王蛟想也不想道:“别说聚在一起,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没见过面?”白初玥心中的疑惑加重。
“你为何将爨颜与师傅扯在一起了?”王蛟蹙眉看着她。
他深知白初玥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问题。
白初玥略为迟疑,还是忍不住道:“若我说,干爹有可能……就是爨颜,你觉得荒谬吗?”
“怎么可能!”王蛟冲口而出,“师傅待我如子,一心一意教导我,而爨颜却一心想害我,还对父皇说我是他的克星。”
“按你如此说,这两个人,还真是不可能是一个人。”白初玥默默点头。
虽然白初玥的感觉中,爨颜对她,和姬衍对她,都有同样的感觉。
王蛟又看着白初玥道:
“但我相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什么,若你真的怀疑,那就很有可疑。”
“我确实……觉得爨颜的眼神,与干爹似同一人。”白初玥迟疑道,“但他毕竟是你的师傅,我的干爹,我也想不通,慈祥的干爹,为何要化身险恶的爨颜。”
“你就凭他俩的眼神相似?”王蛟蹙眉问。
师傅与爨颜也真的有些奇怪,这些年他们总没有在一起碰头的机会。
“只是偶然流露出相似。”白初玥摇头道,“罢了,干爹对你对我的爱,都是肯定的,咱们先别乱想了。”
“他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你怎么会凭偶尔相似的眼神,有这样的感觉?”王蛟还是疑惑的问。
“一个人,他的脸可以乔装打扮,他的眼睛总不能剜去。还有,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他的内心,他真实的自己,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的痕迹。”
王蛟默默点头:“就像当年你易容成阿古拉,一个陌生的男子,凭着那熟悉的眼神,我也觉得想与你亲近?”
“你是看过《飘渺倾城》的,霓凰公主即便把倾城的眼睛剜去,又换了她的脸皮,可倾城的心,霓凰终究换不了,她也终究变不成倾城。”
“若师傅真的是爨颜,那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王蛟重重叹口气,却陷入痛苦的思忖:“可师傅好端端的,为何要变成爨颜呢。”
“罢了……别想了……我也不确定。”白初玥甩甩头,“早知道不同你讲了,你知道我是写话本的,想的事怕都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这中间有太多她想不明白的了。
之前她怀疑爨颜就是与自己交易生孩子的那个恶魔。
等她与爨颜真正接触,爨颜确实给她的感觉对她很好,但她竟发觉,爨颜精芒四射的眼神,竟与干爹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一样。
白初玥离开前再对香蜜儿的坟茔躬身,此刻看着坟茔,白初玥猛然又想到些什么。
拉着王蛟匆匆离开天虞山,竟去了秀丽山,爹爹白菖蒲和晚香玉他们的坟茔。
“你是刚刚拜了师娘,触景生情,又想着来拜父母吧?”王蛟温言道。
没料白初玥却摇摇头,让侍卫先把白蔹的坟茔挖开。
“人死为大,你这是做甚?”王蛟惊诧的问。
流云也过来,低声对白初玥劝道:
“白娘子,属下不知道那白管家生前,是否对白娘子做了什么伤害您之事,但他人既已死,就算了吧。”
“流云,你不懂。”白初玥摇摇头。
随后拉王蛟过一旁,低声道:
“我在地府查判官的生死簿,你的名字是有,可我爹娘和阿翁包括白管家和铁牡丹,他们的名字,却一个都没有。”
王蛟不禁失笑:“你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否真的已死?”
“他们已死,这我是肯定的,所以才觉得奇怪,想看看。”白初玥道。
这时,侍卫已将管家白蔹的坟茔挖开,还把棺椁打开。
侍卫往棺椁一看,都震惊得叫起来,烈风更加怪叫:
“怪事了,白娘子,棺材里没有尸骨!”
离得最近的无患子赶紧跑过去,白初玥和王蛟也凑过去看。
棺椁里面根本没有尸体,连白骨也没有,只有衣裳,衣裳里裹着的,赫然是一株名为白蔹的药材!
白初玥目瞪口呆:“白蔹,药材?”
王蛟更加震惊:“怎么会这样?”
“难道,管家白蔹,真的不是人,只是一道药材?”白初玥也吓得不轻。
侍卫七嘴八舌的议论:“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变药材了?”
白初玥震惊之余,又看着白头翁的坟茔,让侍卫挖开。
棺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别说没有什么白头翁,甚至连白初玥当初给白头翁敛葬时穿的衣裳也没有。
就好像整个人消失了!
“我明明亲手把阿翁的尸体放进去的。”白初玥扶着空棺椁,泪水无声滑落,“我的阿翁去了哪里?”
于是白初玥又让侍卫把白菖蒲,晚香玉和铁牡丹的坟茔一一打开。
白菖蒲的棺材里面,里面也没有尸骨,只有一株白菖蒲的植物。
晚香玉的棺材里面,是一株晚香玉的花卉。
铁牡丹的棺材里,也只有一株铁线牡丹。
甚至铁牡丹那死去的俩丫头,瑞香和睡莲,她们的棺材里,都是一朵瑞香和睡莲花。
白初玥叹口气:“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即便是去过地府的王蛟,也不由得震惊:“难道白府一个个都不是人,是植物?”
“看起来,是这样的,不是植物,就是药材。”白初玥感慨道。
随即吩咐侍卫将坟茔重新整理好。
流云震惊之余,带着佩服的看着白初玥:“白娘子竟有天眼,能知道棺椁里面的不是人。”
“那是自然!”烈风已接过话茬,哈哈笑道:“咱们的白娘子根本不是人,是神仙!”
王蛟遂对所有人下命令:“好了,今日所见怪事,任何人不得对外声张,以免引起恐慌。”
“诺……”众侍卫领命。
第四百五十六章:寒梅煎雪
流云请示太子殿下是直接回神都,还是要到别处观光。
王蛟看着白初玥微笑道:“凤凰台。”
他知道白初玥并不想回太子府,最喜欢的是她的凤凰台,他也就想她回凤凰台小住。
白初玥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她离开凤凰台有日子,也想回去看看虎爷爷了。
一行回到凤凰台,寒冬腊月,银装素裹,积雪皑皑。
太子府出来的那些丫头,青黛等人都来恭迎。
她们是听闻太子殿下在刑场气绝的,如今见太子殿下死而复生,一个个都喜极而泣。
白初玥问她们在凤凰台是否习惯,一个个都道凤凰台山清水秀,她们可喜欢了。
白初玥也瞧出她们是真的喜欢凤凰台,也就满意的颔首。
侍女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看着太子殿下,原本以为离开太子府就见不着太子殿下,没料在白娘子的凤凰台,还是能见到她们爱慕之人。
流苏等几个照顾白初玥的大丫头,见那些丫头对太子殿下一副爱慕之情,大为不满。
如今她们对白初玥更加是敬重和维护。
流苏赶紧让丫头们去弄晚膳,众丫头伺候主人和一行侍卫晚饭。
吃过晚膳,王蛟与白初玥拿了牛肉馅饼去卧虎轩喂了虎爷爷。
白初玥轻抚着虎爷爷,若它知道它一手养大的百里虎威被斩首,虎爷爷会不会很伤心。
有时候,动物比人还有感情。
暮色苍茫,看天色又要下雪了。
白初玥对流苏道晚膳后要与太子殿下在亭台赏雪,流苏她们便在邀月亭摆上红泥炭炉备上糕点。
侍女不敢打扰太子殿下和白娘子,识趣的离去。
白初玥往火炉加炭火,看一眼王蛟,笑着吟诗:
“梅花埋佳酿,
亭台生火炉。
晚来天欲雪,
愿饮一杯无?”
王蛟微微一笑,也缓缓接道:
“与卿良宵夜,
一杯何以酣?
佳人如有约,
何惧三尺寒?”
“走,”白初玥开心道,“取酒去。”
两人挽手,腾身而起,飞至梅园。
点点殷红的梅花裹着晶莹的白雪,分外的妖娆。
白初玥随意在梅花树下挖出一坛酒。
他带着惊喜的看着那坛酒,笑道:“这么多梅花,你还记得是在这株树下埋了酒?”
“岂止是这株梅花树下,这整个梅园的梅花树下,我都埋了酒。”
所以,她随意在任何一株梅花树下都能挖出酒来。
雪花纷飞,两人挽手穿越雪花,回到邀月亭。
雪夜下,白初玥与王蛟围炉煮酒,闲话家常,情话绵绵。
王蛟在红泥小炉上添了些木炭,炉火更加旺了。
白初玥自雪地捧了小半炉雪,置于炉火上煎煮。
再掀开酒坛,拿来一玉壶,用竹勺舀了满满一壶梅花酒,置于火炉上温酒。
再含情脉脉的看他一眼,笑道:
“这梅花酒已有些年头,虽说酒香馥郁,不免带有寒气,需温热喝,既把那寒气散去,口感也更醇厚。否则,这样的冷天,再喝冷酒,于身体反而无益。”
王蛟看着做事利落的白初玥,笑道:“今夜寒梅煎雪,诗情画意,共冶一炉。”
点点火光,在玉壶下起舞,用它的热情,暖热梅花酒。
浓郁的酒香,渐渐自玉壶中散发开来,绵延不绝,弥漫在空气中。
王蛟嗅着酒香,看着眼前美人,还未喝,便已陶醉:
“难得与娘子雪夜把酒,我可要贪杯了。”
“不许贪杯,只许微醺。”白初玥嫣然一笑,翩然其身,给他斟酒,“你且喝一盏试试。”
酒在烛光中轻轻荡漾,折射出金黄的光泽。
“一盏何以酣,千樽亦不足。”王蛟豪迈道。
嗅着酒香,轻抿一口,而后点头赞道:
“酒色清冽,酒香醇厚,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好酒,好酒!”
随后一饮而尽。
“这梅花酒,吸尽日月精华和梅花香,自然是好酒。”白初玥带着一丝骄傲。
他们在雪夜饮酒,不由得回想起在翰北大年三十,冰天雪夜喝酒的情形。
他握着她的手,不无遗憾道:
“当时在翰州,你若肯坦言自己的身份,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些年了。”
“谁让你当年爽约,害我等那么久。”她娇嗔,“再者,师傅说不能泄露身份。”
“是啊,都是我的错。”他握着她的手,带着深情:“扛得住涅槃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玥儿,你我历经生死,更要珍惜眼前人,从今往后,我每时每刻,都要守护在你身旁。”
“你说得对,我们去一趟地府,还能回来,实属幸运。我也一样,再不会错过我们相聚的时光。”
王蛟拿火钳拔了拔炉火中的木炭,火烧得更旺了些,火光将白初玥本来就白皙的脸衬托得白里透红,酒色也上了脸,更加的娇俏妩媚。
王蛟久久凝视白初玥,似乎看她千遍也不够。
“江山如画,百花娇媚,一眼见你,万物不及。”他深情道,“那年初遇如是,地老天荒,亦如是。”
“四季更迭,日月星辰,春风十里不如你。”白初玥看着痴痴然的他,深情道:“你在我心里,亦永远如是。”
在他和她的眼里,仿佛天地万物,唯眼前人最好。
“尝一碗人间烟火,品一盏岁月况味。”王蛟一脸幸福的看着白初玥,“娘子,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她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喝着酒,缅怀往事,憧憬未来,她带着微醺,轻轻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娇滴滴道:
“凤宸,我好像喝醉了?”
“什么凤宸,叫夫君。”
“咱俩……到底还没大婚。”
“我不管。”见白初玥扭捏,他不依不饶:“我都唤你娘子,你不该喊我夫君吗?”
“好,好好好,夫君。”白初玥拿他没辙。
他看着脸色绯红,娇艳欲滴的她,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带着宠溺的抚摸她的脸庞:
“娘子,你微醺的样子,最美。”
“就你嘴甜。”白初玥软软笑道:“当年在翰州,你我喝酒,其实我已不胜酒力,却舍命陪君子。”
王蛟带着心疼:“为何要舍命陪君子?”
“还不是因为想和你多待一刻,又想装男子汉,才强撑着喝了一坛又一坛。”白初玥
王蛟懊恼道:“都怪我这大笨蛋,想念的人就在眼前,却有眼无珠。”
白初玥又陶醉的看着他,笑眯眯道:
“因了向流星许愿,希望和眼前人永远在一起,喝酒畅谈。
自翰州回来后,我便跟师傅学酿酒,先从酿桃花醉开始,而后是各种酒,这酒量呀,也就见长了。”
“以后,我同你一起酿酒。”他拿她的手亲了亲。
白初玥开心的笑了,指着他道:“能让战神陪我酿酒,那是我的荣幸。”
他带着些霸气道:“但咱俩共同酿的酒,不许别人喝。”
“好好好,小气鬼。”她含嗔带笑,醉意朦胧。
顿了顿,她又嗅着杯中酒,软软道:
“你可知为何我酿的酒,如此好喝?”
“添加了爱心?”王蛟给白初玥斟酒。
“除了爱心,还要有最好的材料。”白初玥道:“我酿的酒,得取无害之粮,无毒之花,无根之水,无尘之露,无垢之雪……”
“嗯……”王蛟点点头,“这每一样,都澄澈清冽,不染尘埃,难怪能酿出琼浆玉液。”
王蛟看着雪夜下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的白初玥,拥她入怀,幸福道:
“娘子,有你在的每时每刻,过得都像诗。”
“那咱以后,就将每一天都过成诗。”白初玥也幸福满泄。
这一刻,看淡浮华世,洗去胭脂香,唯酒香浮动,只岁月绵长。
王蛟亲了亲怀里人:“娘子,如此雪景,如此美酒,却似乎少了什么。”
“嗯……咱们的合奏?”白初玥笑道。
他和她之间,已默契得心照不宣。
白初玥用心语,让若梨送来古筝,王蛟也拿玉箫出来。
两人皆想到他王蛟来凤凰台抓她时,他们的合奏《浮生若梦》。
王蛟滴水穿石的箫声响起,似清风明月,似傲雪凌霜,似清澈双眸。
白初玥轻轻拔动瑶筝,淡泊出世的筝韵自她指尖流淌,缥缈空灵的歌声自她唇齿倾泻:
浮生若梦人生如斯
谁知谁痴平添愁思
缘起缘灭聚散有时
是缘是劫情之所至
行至水穷坐看云涌
花开花落蝶恋成痴
浮萍聚散惺惺相惜
缘深缘浅徒惹相思
繁华褪尽红尘如昔
半醉半醒心有灵犀
浮生若梦冷暖自知
情真情假一笑置之
浮生若梦不过如此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你痴我痴前尘往事断肠诗
你痴我痴侬为君痴君不知
你痴我痴自古人间多情痴……
箫声与筝声,筝瑟和鸣,似心有灵犀之人软语轻喃,仿佛有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缠绵悱恻……
凤凰台的丫头和侍卫,听着曼妙的曲韵歌声,人人陶醉其中,也顿觉浮生若梦,似将人拉到亦真亦幻的梦境中。
伴随着婉转旋律,仿佛自己的身心都惹得酥软缠绵……
晚来天欲雪,把酒共从容。
在凤凰台大雪纷飞的冬夜里,他与她,用彼此的深情,酿造了一杯岁月的美酒,温润了彼此的心田。
第四百五十七章:平安归来
在凤凰台小住这几日,王蛟和白初玥一起收集梅花晨露,酿造美酒。
日子过得像诗般甜美,似神仙眷侣。
侍卫却受到消息,小皇孙自从太子殿下在刑场出事,便染病了。
王蛟知道自己当时死去,儿子不悔肯定担心,见不到父亲站在面前,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虽然对流连忘返,却不得不返红尘俗世,和白初玥商量要回神都。
白初玥自然理解孩子担心父亲之情,当即决定立刻回神都。
本来皇后对小皇孙得病的消息封锁,但虞美人却故意放出风声,说小皇孙因担心太子殿下得了重兵。
太子殿下起死回生后,便与白初玥在外面流连忘返,不仅把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子抛之脑后,连他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也不管不顾。
虞美人可要趁此机会,把王蛟重新收归石榴裙下。
她收到消息,太子殿下要返回神都了。
本想急着去太子府等王蛟回来,猛然想起有白初玥在王蛟身边,自己哪有什么机会。
经过王蛟这次大难不死,虞美人不想再被动了。
她要主动出击,成为王蛟真正的女人。
王蛟是个负责任之人,若自己成了他的女人,他不会抛弃自己的。
王蛟回到神都,先送白初玥回太子府,随后就要去皇宫向皇上报平安,见自己的儿子不悔。
瑾姑姑等人早候在府门,一见下马车的太子殿下,就奔过去紧紧拉着王蛟的手,哭得稀里糊涂:
“殿下,姑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殿下了。若真的如此,姑姑也只能追随殿下而去,到下面向皇后娘娘请罪了……”
“好了瑾姑姑,我如今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么。”王蛟轻轻拍着瑾姑姑的肩膀温言安慰。
随后,瑾姑姑又看着白初玥,带着众人给她下跪:
“多谢白娘子相救,若没有娘子这位神医,殿下这次怕真的就……”
“瑾姑姑言重了,你们快快请起……”白初玥赶紧让众人起来。
瑾姑姑起来,再感激的看着白初玥,欢喜道:
“娘子真是咱们殿下的福星,难怪殿下对姑娘情有独钟。”
郭常侍便想命人设宴,为殿下和白神医洗尘压惊。
王蛟蹙眉道:“本宫什么风雨没见过,还需要压惊吗?”
“……那就为太子殿下洗尘接风。”郭常侍乐呵呵的笑道。
“本宫还得去觐见皇上,听说小太孙也病了。”王蛟脸上不无担心。
白初玥细声叮嘱:“若孩子病得严重,赶紧让人通知我,我亲自进宫给孩子瞧瞧。”
“好。”王蛟在她额头上亲了口,柔声道:“天气寒冷,晚上咱们吃火锅。”
“不要啦,你难得去看看孩子,就陪孩子吃晚饭吧。”白初玥推辞道。
“不。”王蛟还是一往情深,“我说过,不与你分开,哪怕多分开一个时辰,也是对你的亏欠。”
白初玥只能幸福的摇头微笑:“好了,你快去吧,孩子想你这个父亲,都望眼欲穿了。”
王蛟随即对郭常侍吩咐:“晚上准备火锅。”
“是。”郭常侍领命带奴才退下。
王蛟急匆匆的赶去皇宫。
白初玥回太子府,太子府所有人,对白初玥是更加的敬重。
瑾姑姑在白初玥面前抹着眼泪,心有余悸的嘟嘟囔囔:
“白娘子啊,姑姑一手拉扯着殿下长大,殿下自幼受尽打击,这些年他从未真正开心过。
直至把白娘子带回来,殿下总算活得像个有血有肉,幸福快乐的人了,没想到又在刑场发生那样可怕之事。
若没有白娘子在旁边救治,怕是再也见不着殿下了。若真是那样,老奴这贱命,也得去冥王那报到了。”
“瑾姑姑,都过去了,没事了。”白初玥安抚瑾姑姑。
“是啊,总算是雨过天晴,虚惊一场。”瑾姑姑对白初玥视若神明:“这都得感激白娘子,您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啊。”
“瑾姑姑,你说什么呢。”白初玥笑了。
流苏等丫头也笑了:“瑾姑姑说得不错,白娘子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专门来搭救殿下的。”
太子劫后重生,太子府欢声笑语。
王蛟到了皇宫,本想直接去见儿子不悔,傅承恩却收到太子进宫的消息,早早等在太子必经之路。
劝太子先去觐见皇上,毕竟他出事时,皇上也是担心的,还吐了血,昏死救回来。
王蛟没料父皇对他这个儿子还有几分情义,于情于理,确实该去觐见皇上。
去了御书房见过皇上请过安,也向父皇报了平安。
皇上见到死而复生的儿子,自是万分高兴。
随后,又沉痛的告诉他,原来百里虎威就是他的大皇兄。
皇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痛心的哭道:“蛟儿啊,为父竟然错杀了你大皇兄,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啊。”
王蛟震惊之余,也有些意料之中,怪不得他们长得如此神似,原来是一母同胞。
如此说来,白初玥竟是他皇兄曾经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嫂子了!
他心里突然有些乱,看着悲戚的父皇,不无感慨道:
“没想到百里虎威,竟就是大皇兄。”
稍顿,又不无疑惑道:“但他即便是我的大皇兄,又怎会他被斩首,我也当场气绝。真是奇哉怪也!”
皇上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说也奇怪,即便你们是一母同胞,有些感知,是有可能的,但你们相差十几岁,他被斩你也气绝,却也真是荒诞离奇。”
“上天造物弄人,很多事情,竟是解释不清。”王蛟叹道。
“但蛟儿当初留白初玥在身边做贴身医士,竟在危难中救你一命,也着实是深谋远虑。”
皇上对白初玥满意的夸赞,随后又吩咐:
“改日,带白初玥进宫,让朕瞧瞧她,也顺便为朕把把平安脉。”
“是。”王蛟点点头,又看着皇上问:“父皇如今也肯定了玥儿,是不反对蛟儿娶她了?”
“白初玥是你的福星,于大东荒也有功,爨颜为你们占卦,也显示她乃母仪天下之凤凰神女。
你既执意非她不娶,本来父皇,也想等百里虎威谋逆案过后,便成全你们,册封她为太子妃。”
皇上顿了顿,未等王蛟有反应,又摇头叹道:
“但如今虎威竟是你的大皇兄,她毕竟是你大皇兄的弃妇,堂堂太子,竟娶皇兄的弃妇,群臣和老百姓该如何看待你们。
且白初玥并非白菖蒲的亲生女儿,乃是个弃婴,还有她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拖油瓶。
你可是大东荒储君,未来帝王,为后者要三代身家清白,白初玥身份不明不白,你金屋藏娇,倒也无伤大雅,可她绝非未来皇后之选。”
“我不管她是否曾是皇兄的女人,也不管她身份是否不清不楚,今生今世,我非白初玥不娶!”
“蛟儿啊,别说朕觉得不妥,就连那些士族和老臣,也绝不会答应的。”皇上带着妥协,“罢了,你若非她不可,父皇便力排众议,封她做良娣或孺子吧。”
“不!今生今世,我只娶她一人!”
“蛟儿,你当年退了镇北候之女顾盼盼,说只娶一位王妃不要侧妃,父皇也由得你胡闹了。
你与虞美人定亲多年,她为你带大不悔也实属不易。若与她退亲,虞半夏和那些老臣会认为你寡情薄义。
再说,铁木王专门送公主来和亲,指名要与你这位战神联姻,还带来共同开采黑油的嫁妆,表示永结秦晋之好,岁岁来朝,这可关乎两国邦交和平,已不是你个人之事了。”
“哪怕端木金花带着整个翰州为嫁妆,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婚姻,成为联系和平的筹码。”王蛟断然道,“铁木王胆敢再犯,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难道咱们把金花公主退回去吗?”皇上气恼道:“你若真的不喜欢她们,娶过来当摆设不就成了,也要不了你的命啊!”
“哪怕是娶来当个摆设,也是对我和玥儿的伤害。”
“可是白初玥曾经是你皇兄的女人,论起来是你的嫂子啊。”皇上难过道,“你若娶她,皇家颜面何存,你皇兄已满门被诛,难道你还要娶他的未亡人吗?”
“什么未亡人,玥儿并非百里虎威明媒正娶,无名无分,算什么嫂子。总之,我娶她之心如磐石,不可转移!”
皇上见王蛟意志坚定,且白初玥刚刚自死门关救他回来,是王蛟的救命恩人,皇上也似乎无话可说。
“好了。”王蛟揪心儿子,“不悔为我担心得病倒,我得赶去瞧瞧他了。”
“什么?朕的小福星竟然得病?怎么没人通知朕?”皇上气得跳起来。
傅承恩赶紧道:“许是当日皇上为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之事,已忧心过度,皇后娘娘不忍再添皇上烦心罢了。”
傅承恩这番话,倒也说得合情合理,皇后在他身上花的钱,也算是值了。
“去吧去吧,赶紧去看看朕的小福星吧。”皇上道,“有什么事,赶紧让人来报!”
王蛟离开尚书房,飞赶去不悔住的晗光殿。
第四百五十八章:美人之谋
瑶华宫中,虞美人一早就沐浴更衣,专门梳洗打扮一番,还让人备好宴席,专门为王蛟洗尘压惊,也庆贺他的重生。
未几,虞美人就收到密报太子殿下回到神都,赶来皇宫的消息。
王蛟见过皇上,自然是要见他得病的儿子不悔的。
她自是喜不自胜,又再照照镜子,生怕自己不够漂亮。
七公主王嫣看着刻意打扮的虞美人,也欢喜道:“没想到太子哥哥真的死而复生,玥姐姐还真是神医。”
虞美人对王嫣口口声声叫白初玥为姐姐,听得甚为刺耳,却也没表露出来。
“是啊,阿蛟能平安归来,真是上苍庇佑。”
虞美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王嫣又喜气洋洋道:“等一下太子哥哥来不悔,咱们也过去,与太子哥哥好好庆祝一番!”
“你放心,我早命人备了好酒好菜,为太子殿下压惊。”虞美人欢喜道。
“玥姐姐竟然能起死回生,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王嫣又流露出对白初玥一脸的崇拜,“我得好好听她的话,按照她的食谱减肥。”
“是啊……”虞美人脸上的笑变得僵硬,“那女人还真有些本事。”
王嫣看着虞美人,知道她心里面不畅快,遂劝道:
“表姐,我知道你不喜欢玥姐姐,但她能起死回生,有她在太子哥哥身边照料,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她医术高明,若她有心害我们,也是防不胜防。”虞美人脸色冷下来。
“她……不会吧。连三皇兄都寻死觅活想娶的女人,还能坏到哪里。”
王嫣顿了顿,又想到什么,满脸欢喜的叫起来:
“对了,我得好好去求玥姐姐,请她进宫为母后治病,父皇给母后下的那些毒,应该难不倒玥姐姐。”
“嫣儿,你那么喜欢白初玥,若阿蛟铁了心要娶她,你也不会反对喽。”虞美人的语气已经带着杀气。
王嫣胸无城府,想也不想就道:“玥姐姐不仅貌若天仙,还是神医,太子哥哥能娶她,是太子哥哥的福气。”
及至看到虞美人冷得能下雨的脸,又尴尬起来,拉着她的手,讪讪然道:
“但你是我的亲表姐,我自然……也是偏向你的。”
虞美人脸色阴沉,冷冷道:
“为了阿蛟,我一退再退,一让再让,如今我终于知道,即便我卑微到尘埃,也开不出爱情之花。”
“……表姐,你想怎样?”王嫣看着虞美人阴冷的表情,有些不寒而栗。
“我无须等花开,直接奔结果。”虞美人牙关紧了紧,本来柔软的她顿时变得坚强。
王嫣默默摇头,叹口气:
“表姐,那日玥姐姐在太子府被人下毒,太子哥哥怀疑是舅舅在背后谋划的,怒闯平南王府。
你还是让舅舅收敛些吧,别惹毛了太子哥哥,没你们好果子吃!”
虞美人脸上阴晴不定,暗恼父王办事不力,却抵死不认:
“阿蛟怀疑,是因为他对我父王有成见,你怎么也这般说,那可是你亲舅舅。”
“不是舅舅固然最好,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他。”
“你就这么希望我们虞家死在你太子哥哥手里吗?”
王嫣见虞美人似变了个人,叹口气,对她道:
“表姐,太子哥哥来年就与表姐大婚了,你终究是他的太子妃。太子哥哥即便娶再多的女人,也得向你下跪,表姐何不好好与她们相处,如此也好讨好太子哥哥。”
虞美人终于强颜欢笑:“没想到表妹小小年纪,比表姐还通透明理。”
王嫣见虞美人笑了,遂想着表姐是雨过天晴,也不会怪她偏爱白初玥了,便开心道:
“走吧,咱们去晗光殿等太子哥哥吧!”
“不急,阿蛟正在来皇宫的路上,还要去觐见皇上呢。”
虞美人过去亲自给王嫣斟了盏茶让王嫣喝下:“先喝口茶,等一下再过去。”
王嫣不疑有它,接过来就喝了,半晌,便眼皮下沉,虞美人扶她回床,让她在床上睡。
虞美人看看沉沉睡去的王嫣,若这表妹一直不识趣的和自己待在一起,只会妨碍她与阿蛟的好事。
她不得已,才给王嫣喝了安神茶,让她好好睡觉便好。
虞美人安顿了王嫣,随后赶去晗光殿,亲自检查宫人为太子殿下设宴下的美酒佳肴。
不悔来到虞美人面前,蔫蔫的问:“姑姑,我父君真的平安归来了?”
“是啊,等一会你可得好好听话,千万别惹你父君不高兴哦。”虞美人叮嘱着。
不悔懂事的点头道:“父君大难不死,不悔是不会再惹父君不高兴的。”
“不悔真乖。”
虞美人对不悔嘉奖,而后给了他一颗糖,不悔颤抖着手,却没接住,掉落地上。
虞美人看着不悔颤抖的手,吓了一跳,赶紧抓过他的手问:
“不悔,你的手,怎么也抖起来了?”
虞美人觉得不悔这手抖得,怎么跟皇后姑母一样。
“我……也不知。”不悔也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虞美人赶紧认真检查不悔的脸,他的嘴唇也微微发紫,简直同皇后姑母初初毒发时一模一样。
她吓得脸色煞白,惶恐的问不悔:
“不悔,快告诉姑姑,平日里你去皇祖母那里,皇祖母是不是给你吃什么,喝什么了?”
“……”不悔咬咬嘴唇,半晌后方道:“对不起姑姑,皇祖母不让我说,我答应了皇祖母,就不能失言,所以不能告诉你。”
虞美人此刻已吓得心都快跑出胸腔了,急得快要哭了。
若王蛟知道皇后向不悔下毒,她虞美人看管不力,王蛟该如何恨死自己啊!
她抓着不悔焦急的问:“不悔,快告诉姑姑,是不是皇祖母每日让你喝滋补汤了?”
“姑姑,你怎么知道的?”不悔见虞美人道破,也不再隐瞒,“那可是皇爷爷赐给皇祖母的滋补汤,皇祖母舍不得都喝了,就每日给我喝半碗,说如此身体强壮了,父君才会喜欢我。”
虞美人闻言,几乎就栽倒地上。
对了,那日不悔昏倒,皇后姑母就不让她请其他御医,也不让她声张,只让张御医过来给不悔瞧病。
张御医可是皇后姑母的心腹,他哪里会说真话。
不行,千万不能让王蛟知道不悔中毒,否则,王蛟将会像恨皇后姑母那般厌弃自己。
如今请御医来为不悔诊病,已来不及,王蛟见过皇上马上就会过来。
绝不能让王蛟知道不悔是在自己手底下中毒的。
她赶紧拿出胭脂,给不悔的脸上和嘴唇涂抹淡淡的胭脂,如此一掩饰,就瞧不出不悔脸上的紫黑有中毒的痕迹了。
随即,她再嘱咐不悔:
“等一下咱们和父君一起吃饭后,姑姑还要和你父君谈些事情,你要乖乖去睡觉,别打搅我们谈正事啊。”
“姑姑同我父君,要谈什么正事呢?”不悔有些好奇。
虞美人有些脸红,呐呐道:
“就是……大人之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
“哦……”不悔见姑姑如此嘱咐,只得点头。
这时,宫外已传来宫人恭声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不悔闻言,飞奔出去,嘴里喊着:“父君!”
不悔猛见进入庭院的父亲,便兴高采烈兴奋的向他跑去,没跑几步,就软软的栽倒在雪地上。
身后,虞美人也奔跑而至。
王蛟飞身向儿子射过去,把不悔抱起。
幸好雪地积雪厚,不悔并没摔伤。
“怎么跑个路都跑不稳?”王蛟看着不悔红扑扑的小脸问。
不悔略为苦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浑身没力的摔倒了。
虞美人陡见平安回来的王蛟,跪在雪地上,顿时就失声痛哭:
“呜呜呜……殿下,你终于平安回来了,美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就连悔儿,也担心得昏过去,身子才那么虚弱呢。呜呜呜……”
虞美人此刻真的是有感而发,看见王蛟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虞美人这一哭,更勾起不悔对父亲的担心,也哭道:“夫君,悔儿以为……见不到父君了。”
王蛟看着真情流露的虞美人和担心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扶起虞美人,温言道:
“嗯……都是我不好,令你们担心了。”
虞美人担心不悔一哭,脸上的胭脂就花掉,便故意道:“来,让姑姑瞧瞧,方才摔倒,可有弄伤。”
她仔细一瞧,果然,不悔脸上的胭脂被泪水沾花了。
她赶紧涂抹了些胭脂在手,看似给不悔擦泪,悄悄给他脸上涂抹上。
第四百五十九章:酒色引诱
王蛟带着不悔进殿,宫人已经把美酒佳肴摆上。
虞美人告诉王蛟,自己一早亲自给他备了美酒佳肴压惊。
王蛟虽然答应白初玥要回去晚膳,看着为自己担心病倒的儿子,和用心照顾他儿子的虞美人,也不好意思推辞。
毕竟很久没陪儿子用膳了,就权当是陪自己的儿子吧。
王蛟在食案前落座,不悔过来拉着王蛟的手臂,认真的看了看父亲,老气横秋道:
“父君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如今能安然回来,孩儿甚是欣慰。”
“瞧瞧你说话,老气横秋的!”王蛟点点他的鼻子,“你那日吓得昏倒,如今可见好些了?”
不悔还没回话,虞美人已经心疼道:
“殿下也看见不悔的身体,方才跑两步就摔倒,自是担心殿下安危,一直没康复呢。”
稍顿,她继续揪心道:“殿下可不知道,那日传回来你……殁了的假消息,不仅悔儿昏倒,我当场也想随你而去。”
“难为你们了。”王蛟带着丝惭愧的对虞美人道。
又心疼的把儿子抱在膝盖上:“是父君做得不够好,令你们担心了。”
“如今好了,殿下平安回来,一切都好了。”
虞美人擦干眼泪,开心的给王蛟斟酒。
王蛟一时之间还没胃口进食,温言问儿子:“告诉父君,最近可有认真做功课?”
“孩儿虽然担心父君,却不敢荒废学业,怕父君回来对孩儿失望。”
“好儿子。”面对乖巧懂事的儿子,王蛟满怀感慨。
是自己令这孩子缺乏母爱,终究是亏欠了他。
于是温言道:“最近都做什么功课了,可否给父君看看?”
“好啊。”不悔溜下来,蹬蹬蹬的跑去拿功课给他父亲看。
虞美人看着不悔的背影道:“不悔真是天之骄子,太傅一直夸赞他天资聪明呢。”
王蛟默默点点头,也不知该和虞美人聊些什么。
好在,不悔马上回来了,却见他气喘吁吁,似乎体力透支。
王蛟扶着不悔,担忧的问虞美人:“不悔的身体怎会这样?我看他虚得很呢?”
“他当时听说你在刑场气绝,当即就昏厥过去,好不容易醒来,这几日又担心你,吃不下睡不着,自然是虚得很。”虞美人带着心疼的软声道,“如今你平安回来,他很快会没事的。”
王蛟这才释怀,看不悔的功课。
“我儿这手字,写得是越来越端正了。”王蛟点头赞许。
说话间,宫人又摆上各种佳肴,色香味俱佳。
尤其那道孜然烤羊排,香喷喷的。
王蛟嗅着香味,抓了块羊排咬了一小口,见味道不错,便递给一旁的不悔,疼爱道:
“来,儿子,多吃些羊肉,好好补补身子!”
不悔见他父亲用手油抓着羊肉,赶紧端盘子接过来,拿刀叉斯斯文文的切肉吃。
“儿子,吃这烤羊排不必那么斯文,得用手抓着吃才香!”
王蛟看着一本正经切肉的不悔,示范吃给他看。
不悔看看吃相落拓不羁的父亲,颇为不满的摇摇头,还是规规矩矩的拿刀叉切肉。
王蛟见儿子行事如此中规中矩,也只得笑着作罢。
却见不悔切肉的手有些抖,王蛟又心疼道:
“儿子,看你切肉手都抖,定是这几日为了担心父君,没吃好睡好。来,父君帮你切。”
遂拿过盘子刀叉帮不悔把肉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好。
王蛟把切好的肉端到儿子面前,再带着心疼的叮嘱:
“吃过饭得赶紧好好睡一觉,否则身子恢复不过来。”
“是,父君。”不悔斯文的吃肉。
虞美人亲自斟了酒,向王蛟敬酒,含泪道:
“阿蛟,你可知我听说你有意外……有多担心,直恨不得随你去了。”
虞美人弱质纤纤,泪盈于睫,更显楚楚动人。
王蛟本来还想责备她父亲平南王对白初玥下毒之事,见虞美人一脸关切,他也就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虞美人自小到大对他的心意,他倒是明白的。
自己一拖就将人家拖成老姑娘,当下也不由得有些愧疚。
“美人,对不起……”王蛟擦擦手上的油渍,端起酒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
虞美人心里暗喜,赶紧过去又给他斟了一杯,随后回到自己的食案,端起自己的酒敬他:
“这杯酒,是祝贺你平安归来的。”
王蛟看着热情的虞美人,有些愧疚道:
“美人,其实,我不值得你如此……你我的婚……”
虞美人赶紧打断他的话:“是否值得,都是我心甘情愿。如今你平安就好……快喝了这酒,压压惊吧。”
虞美人举杯饮下,又示意王蛟喝酒。
“本宫乃堂堂男子汉,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怎会受惊。”
“刀光剑影虽然免不了受伤,却未必要得了战神的命。
可你这次冲撞了邪灵,才会有如此诡异的伤病,还是多喝几杯,驱驱邪气,也让我与不悔心安。”
王蛟见虞美人一再担心,端起酒又喝了。
虞美人心里更加的欢喜,遂又过来给他斟满酒,给他夹菜。
“殿下,如今你我还能在这里和悔儿一起吃饭,若那日你真有什么不测,我该如何后悔,没有早早与你成亲啊。”虞美人幽幽道。
王蛟看着虞美人,缓缓道:
“美人,我们的婚事,是你姑母一手促成,并非……我本人意愿。”
稍顿,他看着她,再愧疚道:
“不管如何,拖了你这么些年,也着实对不住你……你我还是早些退亲吧,我不该再耽误你。”
王蛟的话,犹如利箭穿透虞美人的心。
因为爱他,她忘记自我,把全部热情燃烧在对他的爱慕里,难以自拔,一醉不醒。
到头来却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才是最需要呵护的那一个。
不是说男人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阿蛟为何就如此深情,当年对不悔的娘亲如是,如今对那个白初玥也如是。
但偏偏对她虞美人,却像一座冰山。
王蛟的话,虞美人装作没听见,也不想面对。
“阿蛟,再把这杯酒喝了吧,今日只是为你设宴接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虞美人一再敬酒,王蛟见虞美人如此说,也觉得她和不悔如此担心自己,今日她专门设宴为自己接风洗尘压惊,也不该在此时逼她答应退婚。
于是就放开酒量饮起来。
虞美人看着王蛟面前的那壶加了药的酒,这常人喝一杯就得奈不住,王蛟怎么喝了那么多还没反应。
她不知王蛟吃了仙果,对她这些媚药的反应自然缓慢些。
她回身照顾身旁细嚼慢咽吃羊排的不悔,端了盏茶让不悔喝。
“姑姑,我还在吃肉呢,待吃过这些肉后再吃茶。”
不悔正叉肉吃,腾不出手来喝茶。
“不悔乖,这羊排太油腻了,还是吃些茶解解油吧。”
虞美人温柔道,把茶递到不悔嘴边。
王蛟见虞美人像慈母般温柔,心里更觉愧疚,人家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了照顾他的儿子,竟变成了嬷嬷。
于是也看着儿子道:“悔儿,听话。”
不悔只得张口酌了那盏茶,继续吃肉。
不消一会,便见不悔有些倦意,手上的刀叉掉地上。
虞美人示意她的贴身宫女:
“百合,太孙连日来身心疲惫,如今见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回来,想来是困乏了,你们快抱他回去睡吧。”
“是,郡主。”
百合自然知道郡主之意,遂让人抱不悔回寝殿,别妨碍郡主与太子殿下。
不悔被宫人抱回他的寝殿,途径庭院,外面一凉,又睡意全消,推开他们:
“我不困,难得父君进宫,我要回去陪父君吃饭!”
百合悄声对不悔道:
“太孙,咱们先去睡吧,姑姑要和你父君谈正事呢,你不是答应姑姑要听话么?”
不悔还想和父君待在一起,却又答应过姑姑,不得不遵守承诺。
但他心里终究不快,推开百合道:
“好吧,你们不必管我,我在这里走走,等一会自己回去睡便是!”
不悔推开百合,不许她跟着,回身看看殿内,一个人在花园走着……
殿内宴席只剩王蛟与虞美人,王蛟喝了那壶酒,越来越燥热,小腹似火烧。
虞美人看着王蛟红扑扑醉醺醺的脸,不禁大喜。
王蛟心道这样的大冷天,怎么会燥热?
他有些警惕的看着虞美人,可是,虞美人的笑脸,竟然变成白初玥。
“玥儿?你怎么也来了?”王蛟醉醺醺道。
虞美人闻言,心里又凉了半截,在心里悲哀的呐喊:
阿蛟,我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却毫不掩饰对我的敷衍。
我无怨无悔的付出,含辛茹苦做你儿子的嬷嬷,却换来你无动于衷的冷漠。
你我早已定亲,你却迟迟不肯成亲。
你找着各种借口,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最后退到悬崖,眼看就粉身碎骨。
我一心一意的等待,感人肺腑的执着,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的笑话。
虞美人把所有的苦涩心酸咽回肚子里,靠近王蛟,把壶里的酒全部给他斟满,扶着他喝酒:
“殿下,再喝一杯。”
王蛟喝了一半,把剩下的酒递给虞美人,“玥儿,你也喝!”
“好,我也喝。”
虞美人喝了剩下的酒,搀扶着王蛟进内殿。
虞美人毕竟力气有限,扶着王蛟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将他扶上床榻。
看着浑身燥热难耐的王蛟,虞美人虽带着羞赧,手有些抖,却大着胆子开始为他宽衣解带,甜丝丝道:
“阿蛟,今夜,就让我们彻底的放飞吧……”
第四百六十章:美人失算
太子府里,白初玥没等到王蛟回来与她一起吃火锅,侍卫回来禀报,太子殿下要陪小太孙吃晚膳。
她看着满桌丰盛的火锅,却突然无心进食,哪怕瑾姑姑相劝,她也没了胃口。
离开食桌,一个人信步庭院,踩着白雪,一步一步将自己陷进积雪里。
流苏等丫头见白娘子闷闷不乐,想是太子殿下没按约定回来晚膳,白娘子心里不痛快吧。
于是在后面远远跟着,也不敢近前打扰。
白初玥想着王蛟去皇宫,除了见皇上和他儿子,是否也见他的未婚妻虞美人了。
她与王蛟定亲那么多年,若王蛟真的与她退亲,还真是负了人家。
可是,让自己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这也实非自己所愿。
王蛟如今平安归来,他们在一起吃饭,带着儿子,就像一家三口,该是其乐融融吧。
罢了,那个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她有什么理由吃醋。
正胡思乱想,耳畔忽然传来师傅紧张兮兮的密音:
“丫头哎,你可知道你的心上人如今在干吗?”
“师傅想说什么?”白初玥略为蹙眉。
“人家可是跟旧爱团聚,马上就要春宵一刻喽。”
“师傅是太无聊了,和你徒儿闹着玩儿吧?”白初玥道,“不离不弃呢?让她们跟我对视吧。”
白初玥自从地府回来,一直跟王蛟腻在一起,两人死里逃生,自然是如胶似漆,数日间竟忘记同两个女儿联系了。
“你个臭丫头,竟然不相信师傅?”司老桃见白初玥不相信他,气哼哼道,“别等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你就后悔!”
“我相信王蛟,他不会的。”白初玥还是笃定道,“不离不弃呢?”
“你爱信不信!还有呀,你俩女儿被人拐跑了!”
司老桃见白初玥竟然一点都不相信,气得断了联系。
无论白初玥怎么喊,他就是没有回复,就连她想与女儿对视,也没有回应。
女儿被人拐跑了?
师傅说这些,是见自己不相信他,才与自己斗气吧,否则丢了不离不弃,他自己早就急死了。
白初玥顿时心烦意乱,来回踱步,踌躇不前,担心自己贸然跑去捉奸,若是误会一场,王蛟到时候反而怪她多管闲事。
她一直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太子殿下。
且王蛟与虞美人多年前就定亲,她怎么能插手他们之间之事。
随后又想道:
若王蛟真心与虞美人在一起,这些年又怎么一直不肯同她大婚,还要与她退亲呢。
白初玥随即想到当年白雪姬对宋玉使用媚药,若虞美人也出这招,王蛟还真是防不胜防。
若虞美人用下三滥手段,逼迫王蛟娶她,那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白初玥心中的怀疑和醋意逐渐升腾,立刻飞身而起,向皇宫方向飞翔。
太子府流苏等丫头见白娘子突然间就飞离太子府,也不知她发生了什么,只能焦急的等候着。
就连十丈内保护她的苍耳子和相思子看着一下子没入夜色中的白娘子,也徒叹奈何。
只能赶进太子府与流苏她们商议。
晗光殿?
白初玥对发簪道:“若梨,你赶紧先行飞去,给我在前面指引晗光殿!”
“是,老大。”若梨领命飞走。
白初玥飞到皇宫上空,想想自己这身装束实在不便,于是顺了一套禁卫军的铠甲,并扯了块黑布蒙面。
如此,又成了不折不扣的男子。
皇宫虽有众多禁军,守卫森严,却难不倒会飞的白初玥。
且她有飞箭钢索,一箭飞去,稍稍借力,就能荡得又高又远。
若梨在前面引路,带她前往晗光殿。
晗光殿的宫人,早被百合打发出去。
本来流云和烈风也想进殿守护的,虞美人的贴身丫头百合却说太子殿下和虞美人有亲密话要谈,只让他们在殿门外守候。
白初玥到了晗光殿,听里面静悄悄的,难道王蛟已失身给虞美人?
她悄无声息的潜进殿里,殿上的宴席已无人,内殿却传来声音。
她又悄悄溜进去,登时惊得瞪大眼睛。
只见内殿的床榻上,王蛟和虞美人在床榻上。
王蛟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似浑身燥热,虞美人给他褪了外袍,随后褪自己身上的衣裳。
虞美人的衣裳还没全部褪尽,王蛟已然一副猴急的噘嘴凑上去,嘴里呢喃着:
“玥儿……”
虞美人明知道王蛟叫的是其他女人,却软绵绵道:
“阿蛟,你别急嘛……”
一旁偷窥的白初玥心头大怒:“这登徒子果然是经不起勾搭!”
虞美人一边褪自己的衣裳,一边幽幽道:
“阿蛟,你可知道,这些年,我等你等得好苦。”
王蛟眼神迷离,嘴里仍然缠绵的低唤:
“玥儿……我受不了……”
虞美人带着幽怨却坚定道:“阿蛟,尽管你口口声声叫的是白初玥那贱人,可是今晚,我是做定你的女人了。”
是啊,王蛟虽与她同床,嘴里叫唤的可是自己。
他分明是糊涂了,否则怎么可能将虞美人当成自己。
白初玥瞧过去,王蛟的脸果然红扑扑,似被灌了媚药,这登徒子吃了仙果,还经不起诱惑,想来定是被灌了很多媚酒。
若他真是意乱情迷,喜欢上虞美人也就罢了,可他是被虞美人强逼着做了好事,那王蛟也必定痛苦不堪。
白初玥一念及此,随即抓起一个花瓶就扔向殿门外面的烈风和流云。
“嘭!!!”
殿外的烈风和凌云陡然见里面飞掷出一个花瓶,觉得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没听到太子殿下叫唤,流云尚踌躇着,烈风已风风火火的闯进去。
流云这次瞻前顾后,过于谨慎,几乎累殿下失节,事后几乎被王蛟好一顿臭骂。
烈风飞快的直闯进内殿,猛见太子殿下和虞美人衣衫不整,吓得赶紧用手挡着眼睛想跑出。
“玥儿……”王蛟又迷迷糊糊的叫道。
不对啊,若太子殿下是清醒的,怎么会叫虞美人做玥儿,那肯定是虞美人给太子殿下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
烈风又大惊之余,一手遮挡着眼睛,赶紧推开德云郡主,拿被褥给太子殿下一裹,背上王蛟逃一般跑出晗光殿。
此时外面的流云方赶进来。
白初玥躲在帷帽后丢给流云一个小瓷瓶,含糊道:“解药!”
流云接过来,便去追烈风。
虞美人见烈风闯进来背王蛟离去,气得哭起来:
“阿蛟,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弃妇,就如此不在乎我,不顾及我的感受么!”
白初玥心中不免有气,飘身至虞美人身畔点了她的穴道。
慢悠悠的转至虞美人面前。
虞美人看着眼前陡然出现的一身禁卫军铠甲却蒙面之人,又惊又怕,身体虽动弹不得,却能言语:
“你是谁?!”
她穴道被点,全身软弱无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弱小。
“采花贼。”
白初玥悠然道,仔细打量着仅穿一身亵衣的虞美人。
这虞美人保养得还不错,比十年前成熟了,也有了些女人味。
随即伸手轻佻的捏捏她的脸,抚摸着她的肌肤,又装作贪恋的嗅嗅她的体香。
“小娘子果然又滑又嫩又香。”
她自小便女扮男装,扮起男子,言行举止,难辨雌雄。
“你……你想怎样?”虞美人猛听对方是采花贼,吓得本能的呼叫:“来人……快来人……”
可惜她的声音无力得像蚊子叫。
“小美人,你叫也没有用,外面的人听不见。你不是想成为真正的女人吗,那在下就代劳,成全你的心愿。”
白初玥一边道,一边抚摸她的脸。
“你敢!我就咬舌自尽!”虞美人哭道。
“嘻嘻嘻……小美人,你咬一个试试,你如今怕是连咬牙的力气也没有吧。”
白初玥看着肌肤雪白的虞美人,心道王蛟那厮虽然吃了虞美人的迷情酒,面对如此美色,竟然还将她当作自己的呼唤。
不由得有些感动:他心里到底只有自己。
只是这虞美人敢破釜沉舟,想生米煮成熟饭,逼迫王蛟不得不娶她。
敢出如此下三滥手段,她可不能轻饶。
她伸出手,一边抚摸揉捏虞美人的玉体,一边啧啧称赞:
“漂亮,太漂亮了!这样的绝色美人,本采花贼还没见过呢!”
“恶贼!”虞美人羞愧得闭上眼,浑身颤抖,眼泪直流,不无威胁道:“不长眼的奴才,你在皇宫当值,难道不知道我是德云郡主,皇后娘娘是我的姑母吗?你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嘿……我这身铠甲,是方才顺过来的。”白初玥道,“原来你是德云郡主,那才配得起本采花贼,若你是一般宫女,本大爷还瞧不上你呢!”
白初玥不管虞美人是否落泪,在她身上抚摸一遍,又掐又捏的,虞美人吓得浑身颤抖,眼泪簌簌滚落。
“美人,大爷我给你来个更舒服的。”白初玥整个人倾轧上去。
虞美人颤抖的看着倾轧过来的采花贼,吓得昏倒过去。
“这就吓倒了?”
白初玥见她昏倒过去,遂扯下脸上的黑色布帛,抓起她的手臂,看着她手腕上的守宫砂,嘴角露出坏坏的笑。
随即以两指在她守宫砂上和她的玉体上,揪了一个个深紫色的印痕。
这些印痕,骤眼一看,会以为是吻痕,遮盖了她的守宫砂,且这些印痕,起码得几日才消散。
随后在墙壁上留下几个字:
我乃采花大盗,德云郡主已是本大爷的人,太子殿下敢抢本大爷的女人,大爷我便掳他儿子!
她知道王蛟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儿子,遂拿他儿子作威胁。
这样,别人就真以为是采花贼所为了。
随后心花怒放的离开晗光殿,心里一高兴,见这晗光殿的宫灯精致漂亮,便想顺道参观参观。
第四百六十一章:误认女儿
雪虽然停止,但地上仍然有厚厚的积雪,非常寒冷。
有暗香袭来,白初玥寻着暗香过去,果见庭院有株虬枝梅花,花蕾挂着冰雪,在月色下绽放幽香。
她走过去……
陡然,她脚步一顿。
月光下,她看着靠在梅花树下睡着的小人儿,震惊得几乎不能呼吸。
回过神来,疾飞过去,眼前人儿虽然一身男装,可这眉宇五官,却是自己的女儿!
天啊,师傅说她女儿被人拐跑了,她还以为师傅跟她斗气,原来是被拐进皇宫了!
白初玥急忙蹲下身来,摸摸小人儿的身子,又摸摸他冷冰冰的脸,看着他微紫的嘴唇,急急给他号脉。
随即泪水倏然就滚落,心如刀割的失声痛哭:
“我可怜的宝贝……你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你怎么被他们掳进皇宫来了?不仅被他们扮成男孩子,还被他们下了毒!”
稍顿,见孩子依然沉睡不醒,她又带着埋怨:
师傅!师傅也真是的!
孩子都被偷走了,他还像开玩笑的,一副不紧不慢,到底是没做个父亲的人!
白初玥抱起孩子就想飞走,想想又停下来,心道:
他们掳走了两个女儿,那另外一个在哪里呢?
皇上还真是歹毒奸诈,说好只取她女儿的血液,没想到还是把她的女儿悄悄掳来了。
若非自己今晚夜闯皇宫,哪里知道女儿被掳来皇宫!
不管如何,眼下也不知皇上把另一个女儿藏哪里,先把这个女儿救走再说。
她自己倒是可以随意就飞走,但要抱着孩子就不那么容易飞了。
她一手抱着熟睡的孩子,另一手臂轻抬,一支袖箭射向园中一株大树上,借力腾身飞起来。
在禁军完全没有警觉下,几个起落,便飞离皇宫。
她的女儿被掳,想来王蛟并不知情。
但纵然他不与皇上沆瀣一气,带着女儿,太子府也不能回了。
不消多久,皇宫就会知道她女儿失踪之事,定然先搜太子府。
她带女儿往凤凰台的路上赶回去。
临近凤凰台,想想就算回凤凰台,也不安全,他们在太子府找不到,肯定追到凤凰台。
而凤凰亭,人多口杂,更不安全,况且她也不想连累凤凰亭的乡民。
当务之急,是应该带女儿先躲一躲,看看另外那个女儿在哪里再说。
往哪里躲?
回桃花谷太远,就暂时回红尘客栈吧。
起码这里离皇宫近一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藏身之处在红尘客栈。
在那里,她可以随时打探另外一个女儿的消息。
回到红尘客栈,天还没完全擦亮,白初玥刚想推门,没想到,里面的门自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竟是墨子虚。
他开门猛然看见门外抱着孩子的白初玥,震惊之余,随即惊喜道:
“姐姐,你怎么那么早在这里?”
白初玥抱着孩子,也有些意外,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
“子虚,你一直住在这里?”
“是啊,我一直就住在这。”墨子虚点头道。
她把这红尘客栈送给了墨子虚,没想到离神都那么远,他也来回奔波的住在这里。
墨子虚又看着白初玥怀里的抱着孩子,迟疑的问:
“玥姐姐,你怎么连夜赶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若梨已跳出白初玥的发髻来,变成小精灵对墨子虚不满道:
“小墨墨,你还在磨磨唧唧什么,没瞧见我老大抱着孩子吗?”
墨子虚还来不及请玥姐姐进屋,白初玥也急急道:
“什么也别问了,先进去再说。”
“姐姐快请进屋。”墨子虚赶紧迎白初玥进屋,带她到了沐风宛。
白初玥进屋把孩子放到床上。
墨子虚看着那锦服孩子,迟疑道:“这孩子是……”
“我女儿。”白初玥心疼道。
孩子吹了一夜的风,脸色更苍白,显得嘴唇越发的暗紫。
白初玥再认真的给孩子号脉,确定了孩子真的中了奇毒。
这样恶毒的毒,怕是连御医也解不了,若非她这个神医,怕也救不了女儿。
她赶紧拿出乾坤袋中随身携带解百毒的药丸,让墨子虚取来水,将解毒丸给孩子喂下。
白初玥把孩子抱在怀里,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可怜的孩子,都是娘亲没照顾好你们。”
“姐姐的孩子是得病了吗?”墨子虚见白初玥给孩子喂药,也担心的问。
白初玥的眼泪簌簌滚落:
“她被人下毒了,幸好我发现得早,还能救,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玥姐姐的女儿不是在西荒吗?”墨子虚奇怪的问,“怎么回来了?”
“她是被皇上掳回来的。”白初玥赶紧交代墨子虚,“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子虚知道了,姐姐放心。”墨子虚谨慎的点头道。
若梨托着下巴,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孩子,纳闷的问:
“可是老大,这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啊?”
白初玥也抚摸着怀里孩子的脸庞,一时之间竟未分清她是不离还是不弃。
如此一摆弄,怀里的小人儿竟然醒了。
看见孩子睁开眼睛,白初玥开心的亲吻着孩子,将孩子紧紧拥在怀里,心酸得落泪:
“宝贝宝贝,你醒了,可吓死娘亲了。”
“……娘亲?”
怀里的小人儿错愕的问,澄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白初玥。
墨子虚见孩子醒来,赶紧去厨房给她们熬粥。
“小墨墨,等等我!”若梨也俏皮的跳上墨子虚的肩膀随他出去。
“对不起……是娘亲没照顾好你,你肯定受惊了。别怕啊……有娘亲在呢,别怕啊……”
白初玥又紧紧的抱着孩子,轻柔的拍着孩子的背。
而后再深深的亲了几口孩子的脸,又哽咽的落泪:
“娘亲不知你被人掳去皇宫,还被人下了毒,否则娘亲拼死也把你抢回来。”
怀里的孩子贴在她温暖的胸口,惊愕的看着白初玥,感受着眼前女人带给他的幸福和温暖,看着她的泪眼,也不禁泪眼朦胧。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受惊过度了么?”
白初玥一边紧张的问,轻轻给孩子梳理着背,嘴里又温柔道:
“别怕啊,有娘亲在呢,娘亲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心肝宝贝了。”
“……你是娘亲?”孩子终于说话了。
“我当然是娘亲了,难道你还不认识自己的娘亲了么?”
白初玥见孩子问得可爱,破涕为笑,轻轻捏一下孩子的鼻子。
孩子看见白初玥亲切温暖的笑靥,心里更加暖融融,眼泪就骨碌碌的落下来。
“对了宝贝,你是不离还是不弃?”白初玥叹口气,“咱们只分开几个月,娘亲怎么有些傻傻的,竟分不清你姐妹俩的长相了。”
见孩子看着自己不吭声,白初玥又担心的问:
“快告诉娘亲,他们是抓了你一个人,还是把你俩都抓来了?”
孩子依然沉浸在温暖的欢愉中,默不作声。
白初玥又摸摸他身上的衣裳,恼道:
“他们还真是可恶,竟给你穿上男孩的衣裳,以为将你们扮成男孩子,就没人知道他们掳人的恶行吗?!”
“娘亲,我……是不悔。”小人儿看着白初玥,终于暖暖道。
“不悔?什么不悔?你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
白初玥紧张的叫唤,轻抚一下孩子的额头,再看着有些傻愣愣的孩子:
“天啊,我的宝贝不是吓傻了吧?都怪娘,是娘亲没保护好我的孩子,都是娘亲不好……”
白初玥心疼的眼泪一滴滴滚落,滴在孩子的脸上。
“娘亲别哭……”孩子伸出小手给白初玥擦泪,看着白初玥落泪,他也落泪,“我没有吓傻,我叫王不悔,不是什么不离不弃。”
“……王不悔?”
白初玥此刻灵台陡然清明,才发觉孩子的声音竟是男孩子。
她震惊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到他的裤裆一摸,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是——男孩子?”白初玥几乎吓傻了,“天啊,我的女儿怎么变成男孩子了?”
“你不是我娘亲吗,怎么不知道我是男孩子?”
这孩子说话比起她那两个俏皮捣蛋的女儿,中规中矩多了。
“我……”白初玥一时语噎。
这孩子是在皇宫晗光殿的花园寻到的。
王不悔……
对了,王蛟说他的儿子叫不悔,王蛟姓王,那他的儿子自然姓王,且一直在皇宫由皇后和虞美人抚养。
王蛟之前就是和虞美人在晗光殿,他的儿子王不悔自然也住在晗光殿。
天啊!这孩子竟是王蛟的儿子?!
可是,王蛟的儿子,怎么与她的女儿一模一样呢?!
“……不悔,你可认识王蛟,也就是——太子殿下?”白初玥迟疑的问。
“那是我父君呀。”王不悔暖暖道。
轰!!!
果真是王蛟的儿子!
他的儿子,竟然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
白初玥如遭雷击!!!
王不悔又带着疑惑和伤心道:
“娘亲明明在生,父君和爷爷为何要骗我,说我娘亲一早就死了呢?”
“孩子,我……不是……”
白初玥本想澄清,自己并非他的娘亲,是自己搞错了。
但看着孩子与不离不弃一模一样的脸,她又舍不得说出口,甚至不忍心说出口。
再奇怪的事,她白初玥也见过了,就像师傅会变成大鹏鸟,梅林也会千变万化,百里虎威被斩首,王蛟也气绝。
可是,他王蛟的儿子和她白初玥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就令她如坠云雾了。
而且迫不及待的想解开这谜团!
难道……王蛟就是——那个恶魔?!!!
一阵晕眩袭来,白初玥几乎眼前发黑就要晕倒。
也幸好,她强撑住。
王不悔又一本正经的问:“娘亲,你没见过我,为何一见面,就知道我是你儿子?”
“因为……你与我两个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白初玥有些迟疑,却如实道。
王不悔一脸的好奇,又带着惊喜:“你的两个女儿,和我一模一样?”
“是啊,所以我一见你,还以为你是我其中的一个女儿。”白初玥点头道。
看着眼前的王不悔,眉眼五官,与她的不离不弃真的一模一样。
而且年岁看上去也相当。
“不悔,你的生辰,是何时啊?”白初玥惴惴的问。
王不悔聪明的反问:“娘亲,我的生辰,你会不知道吗?”
“可是,可是大寒之日?”白初玥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王不悔立刻亲了白初玥一口:“娘亲真好,没忘记我就是大寒那日出生。”
白初玥闻言,心内翻江倒海,顷刻间泪如雨下。
果然!
难怪,长得和不离不弃一模一样!
他们可能是三胞胎啊!
白初玥“哇”的失声痛哭,紧紧抱着王不悔。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王不悔一边给白初玥擦着眼泪,也落泪道,“娘亲不要哭好不好,我看着好心疼。”
“好,娘亲不哭,娘亲不哭。”白初玥哽咽道,可是,泪水仍然像缺了堤一样奔流。
不悔一边给白初玥擦泪,他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
“娘亲,你不要哭,我看见娘亲哭,也好想哭。”
“好,娘亲不哭,娘亲该高兴。”
“娘亲看见孩儿,应该高兴,怎么一直哭呢?”不悔又不解的问。
白初玥收拾心情,对王不悔道:
“是这样的……我丢失了一个儿子,他的年纪,与你一样大,也是大寒那日出生。”
“那我就是你丢失的儿子吗?”王不悔欢喜的道。
“我……还不能完全确定。”白初玥道,“但你长得和我那两个女儿一模一样。”
“她们也和我一样大?”王不悔又好奇的问。
“对,大寒那日,我先是生下了儿子,最后再生下她们姐妹俩。”
“那她们可是我的妹妹了!”王不悔更加高兴,“娘亲,我们赶紧去告诉父君吧!”
“不悔,先不急。”白初玥沉吟半晌。
而后又问不悔:“不悔,你爷爷和父君告诉你,娘亲不在了,你可有去拜祭过娘亲?”
“去过呀,娘亲的墓地就在皇陵附近。”王不悔道,随即有些黯然,“可是娘亲的墓碑,没有她的名字。”
白初玥暗暗思忖,对了,那就是辛夷的墓地。
这孩子若是王蛟与他的辛夷所生,怎么可能与她的不离不弃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是大寒之日出生。
且她一看这孩子,就感觉是自己的孩子。
王蛟会不会就是……就是当年那个恶魔吧?
若他真是当年那黑夜中的男人,那墓地的那个辛夷,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人?
一念及此,白初玥立刻想去一探究竟。
“不悔,我带你去看看娘亲的墓地好吗?有些事情,我得去弄清楚。”
“好啊,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我娘亲。”王不悔像个小大人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母子相认
这时候,墨子虚熬好粥端进来,若梨也欢天喜地哼着歌跟进来。
王不悔一看空中飞的若梨,就惊得躲在白初玥怀里。
“噢……小精灵,你怎么连我若梨都害怕了?”
若梨一脸的惊讶,又盯着不悔看,一边问白初玥:
“老大,这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啊,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不是不离,也不是不弃,是不悔?”白初玥道。
若梨一头雾水,烦恼的在空中转着圈圈:
“哎呦老大,若梨被你绕晕了,什么不悔,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你先别问,回来躺好。”白初玥道。
“好吧。”
老大的话就是命令,若梨得立刻执行,随即变成月光簪回到白初玥发髻上。
不悔见若梨顷刻间又变成簪子在娘亲头上,又觉得好奇了。
试探着伸手去摸摸若梨。
若梨立刻伸头出来给不悔做了个鬼脸:“小精灵鬼,让你不告诉我你是谁!”
不悔又吓得缩回去。
墨子虚端来粥,让白初玥她们吃。
墨子虚从来对她都是如此的体贴细心。
“谢谢你,子虚。”白初玥对墨子虚道。
“姐姐还跟我客气什么?”墨子虚对白初玥道,看起来,姐姐满腹心事呢。
白初玥端起粥,轻轻吹着热气,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喂不悔。
若这个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别说给他喂粥了,连一口奶水都没给儿子喂过,她这个娘亲是如何愧疚啊。
白初玥眼里噙满泪水,不悔却幸福的吃粥,感受着母爱的温柔。
墨子虚弯腰问不悔:“小宝贝,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名?”
“舅舅?”不悔看看墨子虚,又看看白初玥,“娘亲,我还有舅舅?”
“对,叫舅舅。”白初玥宠爱的点点头。
即便没有完全确定,此刻白初玥看着那熟悉的小脸蛋,也觉得他是自己的孩子。
“舅舅好,我叫王不悔。”不悔礼貌的道。
“这孩子真乖。”墨子虚高兴的点头,又看着王不悔道,“不悔的眼睛可像姐姐了。”
“是吗?”白初玥再认真看不悔,才觉得若不悔与不离不弃有哪里不像的地方,那就是眼睛。
对了,眼睛!
说起眼睛,白初玥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她想起来不离不弃的眼睛,竟然像是王蛟的,一样的精明,带着锋芒!
当初百里虎威一见不离不弃,就说她们长得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
百里虎威是长得像王蛟的,那两个女儿的眼睛像百里虎威,自然就像王蛟了?
“子虚,你的马可否借给我,我想去个地方。”白初玥道。
墨子虚赶紧道:“姐姐要去哪里,我用马车送你去就得了。”
“你得回翰林院啊。”白初玥摇头道。
墨子虚笑了:“平日里我是天没擦亮就得出门,如今即便赶过去,也过晌午了。姐姐的事比天大,朝中之事算什么。”
感情她早上到的时候,墨子虚是刚想出门赶去翰林院。
“这样不好吧?”白初玥道。
墨子虚淡然的笑笑:“玥姐姐是知道的,子虚为了你,哪怕不当那什么翰林院学士又何妨。”
白初玥有些难过,他知道墨子虚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她还是不想让他卷入这件事,暂时也不想他知道孩子的秘密。
“不了,姐姐要去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白初玥道,“你把马匹借给我就好。”
墨子虚见自己不方便去,也只得点点头:
“姐姐若有什么需要子虚的,一定得告诉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为了姐姐,子虚也是在所不惜的。”
“好,谢谢你。”
白初玥喂不悔吃了药又吃了粥,不悔脸色变得红润,再给他号码,脉象也强多了。
她放下心来,在红尘客栈找来锄头等工具,绑在马侧,抱着不悔飞身上马,直奔皇陵去。
墨子虚虽有些好奇,不知姐姐为何要带上那些工具,但他知道姐姐带上这些工具,自然有她的用处。
见姐姐有些神秘,墨子虚感到白初玥是出什么事了,他暗暗盼着她没事才好。
一路骑马,白初玥都紧紧抱着身前的王不悔,而王不悔也紧紧靠在她的怀里。
白初玥心里有失而复得的温暖,眼泪不由自主的奔涌。
当年孩子出生,自己连抱都没抱一下,就被人抱走了。
若这个真是自己六年前那个儿子,哪怕能让她抱抱,也感激上苍了。
“宝贝,你不怕我是坏人,把你拐跑,你再也见不到父君和爷爷他们了吗?”白初玥温柔的问。
王不悔紧紧靠在白初玥的怀里,暖暖的笑道:
“我一见你,就感觉你是我娘亲。”
我的儿啊,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吗?
白初玥的泪又如缺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到达皇陵,白初玥带着不悔来到那座无字碑的孤坟。
王不悔看着那孤坟,道:“就是这个坟墓,父君每年都带我来拜祭,说是我娘亲。”
“若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坟,那就证明你父君说谎,你真的是我儿子。”
白初玥决定要打开辛夷的墓穴看看究竟。
王不悔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白初玥打开他娘亲的墓地。
白初玥轻易就刨开那堆土,露出一个大坑,她和王不悔探头一看,里面竟然连副棺椁都没有!
埋在墓地的,仅仅是个红色的木匣子。
白初玥见是空坟那一刻,心里已几乎完全肯定,王蛟就是当年那个恶魔,王不悔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她探身下去,把那木匣子拿起来,拂去泥土,匣子上面雕琢着一朵辛夷花。
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金贵的宝贝,要拿来下葬?
还说是不悔娘亲辛夷的坟墓?
匣子上了小金锁,白初玥用发簪挑开锁,打开匣子,里面竟然是两缕头发,以一个簪子缠结在一起,头发旁边有一绢帛。
白初玥看着那簪子和那两缕系在一处的长发,忽然觉得那簪子似曾相识,原来是七年前自己曾在那别院遗失的饰物。
怪不得那夜后,自己鬓边一缕长发被剪,原来真的是那恶魔剪去。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缕头发和那绢帛,拿出绢帛,看着上面的留字:
有缘来结发,
无分共夫妻。
误卿离恨天,
来生偿孽债。
白初玥的脑袋像炸了一下,气得浑身颤抖:
误卿离恨天,来生偿孽债?
取子杀母,一个不留!
王蛟这恶魔,也知道是自己害死不悔娘亲的罪魁祸首,今生不能偿还,来生偿还吗?!
可是,王蛟为何说不悔的娘亲叫辛夷呢?
对了,她在《花仙子》一书中,写的那个失去光明于黑暗中的王子,爱上花仙子辛夷。
他是将他们比作那黑暗中的王子和辛夷么?
为了那个辛夷,他可以粉身碎骨,生死追随!
既然他还有那么一点良知,为何当初,却要下令——
取子杀母!一个不留!
那个对他主子忠心耿耿的老五,对了,老五老五,老五与老邬,声音接近,想来就是瑾姑姑的相公老邬。
老邬不仅被他灭了口,
还杀死烧死岛上那么多服侍她的无辜!!!
难道就只为找个青楼女子生儿子,是他一生的耻辱,他赫赫战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污点,才要杀光所有知情人吗?
难怪他说他与辛夷之事,是他一辈子不愿意揭开的伤疤,让她以后不要再提辛夷!
他那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罪孽,不敢面对自己赫赫威名的战神竟也犯下此等伤天害理的弥天大错,才说那是他不愿揭开的伤疤吗?
王蛟,你这个恶魔!为什么要如此狠心?为什么?为什么啊!!!
若犯下此等恶行的是百里虎威,她倒还没这般痛心。
毕竟百里虎威灭族屠城信手拈来,白初玥早已习惯他的恶行。
但那是战神,是爱民如子体恤生命的战神,是她敬仰的神祇!
恶魔的真相揭开,竟是她篆刻心里的挚爱!
她不惜冒死去地府自冥王手里救回来的挚爱!
那高高在上的神祇,顷刻间滚下了神坛。
噬骨的心疼似排山倒海般向她席卷而来,蔓延四肢百骸,一寸寸撕裂她的心,痛得她全身心发麻。
“啊!!!”
白初玥紧紧握着那缕结发,捶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她挚爱之人啊?!!!
“娘亲……你是生父君的气吗?”
王不悔惊恐的看着悲愤难抑的白初玥,忐忑不安的问。
白初玥察觉自己激动的情绪吓着孩子了,顿感愧疚。
想到儿子从未享受过母爱,还被他父亲丢在皇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皇后的毒手,她就更加心酸。
对了,孩子中的是慢性之毒,并非一朝一夕,莫非这下毒之人,就是皇后?
她一把抱着孩子,直哭得肝肠寸断:
“我的儿……悔儿,你真是娘亲的儿子啊!娘亲这些年有多想你,多想抱抱你啊。
可惜娘亲从你出生,却连抱抱你的机会都没有啊!
对不起……我的心肝宝贝……对不起……是娘亲没好好照顾你,对不起啊……”
王不悔看着娘亲哭得撕心裂肺,也哭起来,一边给娘亲擦拭眼泪:
“娘亲,是父君不让你抱我,还是爷爷不让你见我啊?”
白初玥擦干眼泪,尽量在儿子面前控制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不能再吓坏自己的儿子了。
“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了。”
王不悔看着空坟,又奇怪又气愤的哭道:
“这里面明明就没有埋着娘亲,娘亲明明没死,父君为何对我说娘亲死了,还每年都带我来这空坟祭拜?!”
“别哭啊,我的乖儿子,是娘亲不好,不该让你跟着伤心的。”白初玥紧紧抱着儿子,“……大人的事,你如今还小,还不懂。”
能看见儿子,她此生无憾了!
白初玥怜惜的摸摸他的头,又问他:
“你父君每年都带你来祭拜么?”
“太小的事,我不记得,但这三年我是记得的,父君带我来拜祭皇祖母,也一起拜祭娘亲的。”王不悔说得有板有眼。
白初玥抱着儿子,欢喜道:“好了,如今好了,娘亲终于找到儿子,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白初玥离开前,把那坟墓填平,带走那木匣子。
第四百六十三章:天伦之乐
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儿子的白初玥,如今失而复得,比得到什么都幸福。
她当天磕头,感恩老天爷对她的眷顾,让她与儿子相聚。
离开那空坟,就迫不及待开心的对不悔道:“悔儿,我让你见见两个妹妹可好?”
“她们真的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吗?”王不悔有些期待。
“你一会呀,看了就知道了。”白初玥温柔道。
王不悔以为娘亲带他去见两个妹妹,却见娘亲拿出一面镜子。
“妹妹在很远的西荒,但娘亲有这时空镜,即便是千万里之外,也能与她们对视。”
白初玥暖暖的笑道,随即拿时空镜与师傅对视。
“师傅,你快看看不悔,我找到儿子了,你快看看,是不是和不离不弃一模一样?”
白初玥激动的对师傅道,将镜面对着不悔。的脸
“……确实与不离不弃一模一样呢。”
司老桃的语气显然没有什么惊讶,惊喜,只笑嘻嘻道。
白初玥灵台陡然清明,忽然顿悟,肃然问师傅:
“师傅,你不会一早就知道,不离不弃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吧?”
“这个……”司老桃眨巴着眼睛,赶紧脱身,把时空镜递给旁边闹哄哄的不离不弃,“宝贝宝贝,快来瞧瞧,你们的小哥哥找到了,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臭老头!你别跑!你果然是一早就知道的!”白初玥对师傅怒吼。
“丫头啊,天机不能泄露,我毕竟是半桶水的神仙,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啊。”
“你还敢找理由?!”
白初玥气得胸口生痛,还想对师傅穷追猛打,司老桃已将时空镜递给不离不弃,躲避锋芒:
“宝贝宝贝,快来认认你们的小哥哥!”
不离不弃和不悔对视,三人皆不约而同道:
“咦!咱们真是一模一样呢!”
“娘亲娘亲!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小哥哥呢!”不离吱吱喳喳的叫道。
不弃有些不以为然:“他看上去和我们一般大,怎么就是小哥哥呢,说不定是小弟弟啊!”
王不悔看看这个妹妹,又瞧瞧那个妹妹,有些迷糊的问:
“妹妹,你们哪个是不离,哪个是不弃啊?”
“哥哥瞧清楚了,我比不弃长得漂亮些又圆润些,我是不离。”不离笑嘻嘻道。
“才不是呢!不悔哥哥,我长得比若梨还白,身材又好,你记住了,我是不弃。”
不弃摸摸自己的脸,扭一扭纤细的腰肢,也笑眯眯道。
王不悔又认真的看着两个妹妹,一本正经道:
“我记住了,胖一点的是不离,瘦一点是是不弃。”
“你才胖呢!”不离见哥哥说她长得胖,又对白初玥撒娇:“娘亲娘亲,他到底是我们的哥哥还是弟弟嘛?”
白初玥看着几个可爱的孩子,已经顾不得追究师傅隐瞒之责,幸福得热泪盈眶,温柔的道:
“不离不弃,你俩记住了,这就是你们的哥哥不悔,你们要互相爱护,不可以欺负哥哥,知道吗?”
不弃嘴巴扁起来:“姐姐你看看,娘亲有了哥哥,就不要咱俩了。”
“不会吧?”不离不以为然。
不弃伶牙俐齿道:“怎么不会,你没听娘亲凤宸怎么说吗,她让我们不许欺负哥哥呢,明显就偏爱哥哥嘛。”
不离被不弃如此一说,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娘亲:“娘亲,你真的有了哥哥就不疼我们了吗?”
白初玥宠溺道:“哪有的事,你们三个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爱你们,么么哒……”
不离不弃才展颜笑起来,不悔更加感觉前所未有的甜蜜温馨。
“我是你俩的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和娘亲的。”
王不悔拍着胸口向不离不弃承诺。
不弃指着不悔笑嘻嘻道:“你保护我们?哥哥,你不要我和姐姐保护,已经侥幸了。”
白初玥默默摇头,这俩丫头可是揪着老虎尾巴长大的。
这温室长大的小太孙,还真没有那俩野丫头鬼灵精,一肚子的坏主意。
于是对不不离弃再次叮嘱:“不离不弃,娘亲方才说了,你们要敢欺负哥哥,娘亲可会不高兴哦。”
“知道了……”不离不弃异口同声道。
王不悔见娘亲偏爱自己,心里自然暖融融,可他还是不能让妹妹瞧扁自己:
“你们可别瞧不起我,我会武功的,是父君亲自教我的。”
“父君亲自教你武功?”不弃反应比不离快,“我不信,哥哥的君父就是我们的爹爹,我怎么没听爹爹提过有哥哥你呀。”
不离反应过来,也点头道:“是啊,我也没听爹爹讲过。”
不悔有些发懵,看看白初玥,迟疑的问:“娘亲,妹妹的爹爹,和父君是同一人吗?”
百里虎威已死,白初玥也不能同几个孩子再提及他,免得不离不弃伤心。
但她也无法告诉不离不弃,她们的亲爹爹其实是王蛟。
“当然……是同一人了。”白初玥只能撒善意的谎言。
“娘亲,爹爹呢,我们都很久没见他了。”不弃又看着白初玥问。
不离也追问:“娘亲一直不让爹爹和咱们对视,娘亲,爹爹到底在哪里,他是不要我们了吗?”
白初玥还没回答,不悔便道:“父君可忙了,别说你们很久没见到他,我也是很难才见父君一面。”
不悔如此一解释,不离不弃也就释怀了。
“乖儿子。”
白初玥露出欣慰的笑,轻轻抚摸不悔的头,又隔着对视镜抚摸两个女儿的小脸。
虽然远隔万里,迢迢难度,可是有了这时空镜,对视起来,也是天涯咫尺。
几个孩子刚刚相认,非常激动好奇,相互问长问短,感情一跃千里。
白初玥看着欢笑童真的孩子,心里软成海洋。
“娘亲娘亲,你快带哥哥过来找我们吧。”不离嚷嚷道。
不弃则摇头道:“不要嘛,娘亲,你还是来接我们回去吧,我可想爹爹了。”
“你们乖乖听师公和亚瑟叔叔的话,娘亲很快会带哥哥去找你们。”白初玥只能这样对女儿道。
不弃雀跃起来:“真的吗?”
“爹爹也给娘亲一起来吗?”不离也开心的问。
两个女儿都欢喜雀跃,不悔虽然也欢喜,却比两个女儿显得稳重多了。
“这个嘛……”白初玥柔声道:“爹爹可忙了,娘亲先和哥哥去找你们,爹爹以后再去。”
若梨也被孩子吱吱喳喳吵醒,自白初玥的发髻飞出来,变成精灵在她们面前。
看看镜子里面的不离不弃,又看看眼前的不悔,若梨惊叫起来:
“老大,这个真不是不离不弃啊!他们竟长得一模一样。”
“我早就说了嘛,他是我儿子不悔。”白初玥道:“他和不离不弃是三胞胎的兄妹。”
若梨眼珠子都瞪圆,上上下下的又绕着不悔飞了几个圈圈。
“原来是老大三胞胎的儿子,怪不得与不离不弃长得一模一样。”
“若梨,我好想你噢!”不离看见若梨,首先挥手叫起来。
不弃也伸手过来,要与若梨抱抱:“若梨若梨,快让我抱抱。”
“宝贝儿,爱你们么么哒。”
若梨于镜子前亲亲抱抱不离不弃,俩丫头又与若梨吱吱喳喳的聊起来。
白初玥交代女儿好好听话等着娘亲带哥哥过去,才中断了对视。
“师傅……”
白初玥想再向师傅兴师问罪,她的话却石沉大海,师傅竟不敢回她的密音。
若梨又看着不悔,追问白初玥:“老大,你怎么凭空冒出个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他爹是谁啊?”
“其实,”白初玥带着心痛,“王蛟那恶魔,就是这几个孩子的亲爹。”
老大心中对那恶魔的恨,若梨一直是知道的。
“我了个去!!!”若梨深深的倒吸口冷气,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王蛟竟然是那恶魔,是这几只猴子的亲爹?”
“什么猴子,这些可是我的儿女!”白初玥却不允许任何人对她孩子的不尊重。
“是是是,他们都是我的小祖宗。”若梨领命。
白初玥再叮嘱:“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蛟。”
“是,老大。”若梨抹抹不悔的下巴,笑嘻嘻道。
若梨虽是精灵,长得也是布偶大小,却是个小女孩,不悔顿时就脸颊绯红。
若梨见状哈哈大笑:“老大老大,你看看看看,不悔害羞呢。”
“你……谁害羞了。”不悔双手负在身后,又庄重起来,问白初玥:“娘亲,这是什么玩偶,竟然还能说话?”
“小家伙,我可不是玩偶,我是梨花精灵若梨。”
若梨在不悔头上可爱的转了一圈,天空立刻洒下朵朵小梨花,若梨的嘴里还雀跃的呼呼呼欢叫。
不悔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玩偶。
话说若梨看起来,也确实像手臂和拳头大小的玩偶。
不悔在娘亲,面前,童真流露:“娘亲,以后可否让这小精灵陪我玩?”
“好……”白初玥溺爱的看着儿子:“以后就让若梨陪着你。”
“太好了!”拍手道好的竟是若梨,“我可以不用长年累月窝在这发髻里喽。”
不悔看着若梨,一本正经道:“那你可得感谢我,以后要乖乖听我话。”
“为什么啊?”若梨愁苦着脸。
“因为我是你老大的儿子,你要是惹我生气,就得回发髻那个黑牢蹲着。”
不悔一副尊贵主人的模样,他自小在皇宫长大,受万千宠爱,骨子里就有股天潢贵胄的气势。
“遵命,小主人。”若梨看着严谨的不悔乖乖领命,又带着讨好道:“老大,仔细瞧瞧,小主人长得比不离不弃还俊呢。”
不悔见若梨可爱听话,还夸他长得俊,心里欢喜,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白初玥看着聪明伶俐的儿子,开心的笑了:“那当然,得看看是谁的儿子嘛。”
这小子小小年纪,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继承了王蛟的绝顶聪明。
第四百六十四章:准备收徒
离开皇陵,白初玥直接带儿子回凤凰台。
她知道凤凰台还有自太子府出来的好些丫头,说不定会向王蛟通风报信。
路上,白初玥抱着儿子,母子俩慢悠悠的骑着马。
白初玥对不悔道:“儿子,我是你娘亲这事,暂时得先瞒着你父君和其他人。”
“为什么?”不悔问,“娘亲是恨父君与皇爷爷不让我们见面吗?”
“这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是你父君也不知道我就是你娘亲。”
“……父君竟然不知,你是我娘亲?”不悔更加懵了。
白初玥料想不悔肯定不明白为何连父亲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亲娘是谁。
就像不离不弃也不知道她们真正的爹爹是王蛟一样。
“对,他并不知道。”
“那咱们赶紧告诉父君,你就是我娘亲啊。”
“不能告诉他,我和你父君,还有很多你不明白的恩怨。”
“为什么有恩怨呢?”不悔难过的问,“你们不能和好吗?”
“儿子,大人之间的事,你还不太懂。”白初玥道,“虽然我这些日子都同你父君在一起,与他同生共死,却不知道他就是我孩子的父亲。”
“……你与父君都在一起?”不悔惊喜道,回过脸来问白初玥:“难道娘亲就是住在太子府那个,令父君起死回生的神医?”
“对啊,若没娘亲,你父君早就死了。”白初玥叹口气道,“可是如今,我却不能原谅他。”
“父君从小就骗我说娘亲死了,还不让娘亲见我。”不悔点头道,“娘亲恨父君,儿子理解。”
这些懂事的话,出自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比起不离不弃还要沉稳懂事,白初玥听了,又不禁一阵心酸。
“儿子,若娘亲要带你离开这里,去西荒和两个妹妹在一起,你愿意吗?”
她要把儿子带走,远离这个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之地。
“……父君会不会一起去呢?”
不悔有些迟疑的问,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父君。
“自然不告诉他,就连咱们母子相认这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呢?”
“若让他知道,咱母子就不能在一起了。”
“虽然……我不明白娘亲和父君有什么恩怨,也很舍不得父君,但我更想与娘亲和妹妹在一起。”不悔点头道,“我会听娘亲话的。”
白初玥知道要剥夺儿子对父亲的爱,确实过份了。
“儿子,对不起,你会怪娘亲吗?”
“不会,这些年父君一直骗我说娘亲死了,不让我见娘亲。娘亲思念儿子肯定很伤心了,我也要惩罚他,让他知道娘亲的痛苦。”
不悔几乎是大义凛然道。
白初玥不禁重重叹口气,暗暗落泪,儿子越是懂事,她越是肝肠寸断。
回到凤凰台,蘑菇头就领着一众铜人蹬蹬蹬的过来恭迎:
“欢迎主儿回家……”
“蘑菇头,南瓜头,小苹果……你们都好吗?”白初玥看着迎接自己的一众铜人。
“娘亲,这些蘑菇和南瓜长得这样大,是成精了吗?”不悔惊讶的问。
“它们呀,是铜人。”白初玥低声道,“是师公铸造的瓜果铜人。”
不悔甫一见那些瓜果铜人,开始有些害怕,见铜人还能说话,且对娘亲毕恭毕敬。
他又好奇起来,上前将铜人摸了个遍,又轻轻敲敲,发出“铛铛铛”的响声。
“娘亲,这些果然不是瓜果,是铜做的咧。”
铜人有些不知所措,小土豆看着白初玥问:
“主人,这小主人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啊?”
“他是小太孙,不得对他无礼。”白初玥吩咐。
“是,主人。”
于是铜人任由不悔抚摸敲打。
这时候,里面太子府过来的那些丫头们:紫鸢,紫薇,青黛,夕雾,竹桃,羽衣,醉蝶,碧蝉,铃兰等也闻信出来。
“恭迎白娘子……”
丫头们异口同声的向白初玥见礼。
“都起来吧。”白初玥伸手道,又顺嘴问:“你们都熟悉凤凰台了吧,习惯吗?”
之前王蛟陪她回来,她也没功夫与这些丫头们闲聊。
“熟悉了……”
“也习惯……”
“好。”白初玥放心的点点头。
长得娇小玲珑的夕雾,却有些恐惧道:“就是后山卧虎轩那里有老虎,奴婢不敢过去。”
“你们不必害怕,虎爷爷不会伤人的。”白初玥笑道。
不悔闻听有老虎,有些惊奇,扯扯白初玥的手。
白初玥见他似有话说,忙弯下腰来,不悔便附在她耳畔低声问:
“娘亲,你这里有老虎?真正的老虎长什么样?”
“一会呀,娘亲带你去看,你会喜欢的。”白初玥柔声道。
丫头竹桃见白娘子与那小公子如此亲近说话,看那小公子的气度不像一般人,于是迟疑的问:
“白娘子,这位小公子是……”
太孙几乎不出皇宫,也少来太子府,平日里都是王蛟进宫去看儿子,除了瑾姑姑和几个大丫头,这些小丫头几乎不认识不悔。
“小太孙。”白初玥拉着不悔道。
原来是小太孙!
几个丫头知道不悔的身份,赶紧对不悔行礼:“见过小太孙……”
“你们在太子府有些年头了,竟然没见过小太孙?”白初玥错愕的看着她们。
不悔代丫头满回答:“平日里都是父君进宫看我,除了去皇陵拜祭,我几乎是不出皇宫的。”
白初玥对儿子的愧疚也添了几许:
皇上皇后几乎是囚禁自己的孙儿,而王蛟,却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皇后手里做人质!
这时候,凤凰亭平日里那些常来凤凰台做事的姑娘们,知道白初玥回来,也赶着上来凤凰台了。
水仙,木槿,木樨,萱草,花楹,琼花,剪秋,朝颜等姑娘齐齐向白初玥问好。
“白姐姐,您回来了。”
见白初玥旁边只有一个孩子,水仙已经奇怪的问:“白姐姐,您怎么只带一个女儿回来,还有一个呢?”
“这是不离,还是不弃呢?”木槿一边问,蹲下来,拥着不悔,就想亲他一口。
她的嘴还没下到不悔的脸,不悔就面红耳赤的将她推开,一本正经的道:
“你竟敢轻薄我?”
“什么轻薄?”木樨笑道:“小宝贝,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木樨姐姐啊。”
花楹也诧异的笑道:“对啊,这小宝贝是不离还是不弃呀,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这些姑娘是山下凤凰亭的,她们算是白初玥的心腹,即便知道不悔与她的秘密,也未必会禀报王蛟。
但太子府那些姑娘可不同,她们可是认准了王蛟才是她们永远的主人。
白初玥对那些姑娘道:“你们不要误会,他是当今的小太孙。”
众姑娘震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惊讶道:
“他……小太孙?”
“不是不离不弃?”
“就是当今的小太孙?”
白初玥默默点点头。
竹桃见水仙他们看小太孙惊诧的目光,感觉不对劲,好奇的问:
“你们怎么说小太孙像不离不弃?不离不弃是谁?”
白初玥冷冷的对竹桃她们道:“好了,小太孙饿了,你们快去准备吃的喝的。”
“是是是。”紫鸢赶紧拉竹桃她们去准备。
竹桃还是好奇的回身看看白娘子和小太孙。
姑娘们察言观色,知道白姐姐故意支走那几个丫头,这里面定有些什么秘密。
但她们认真打量小太孙,始终觉得他和不离不弃长得太像了。
见丫头们离去,水仙已迫不及待的低声问:
“白姐姐,这真的是小太孙,不是不离不弃?”
白初玥点点头:“他是如假包换的小太孙。”
姑娘们看着酷似不离不弃的小太孙,一个个面面相觑。
琼花一脸惊诧的低声道:“小太孙就是太子殿下的儿子?”
“嗯。”白初玥又点点头。
“可是白姐姐,”花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不悔的脸,“小太孙怎么长得同不离不弃一模一样啊?”
这也是所有姑娘们心中的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白初玥郑重其事的叮嘱:“关于小太孙与不离不弃长得酷似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包括太子殿下。”
姑娘们见白初玥郑重其事,赶紧点头领命。
朝颜却低声问:“连傅亭长都不能说?”
“自然,连你们的父母亲人都不能透露。”白初玥严谨道。
萱草脸上挂着苦笑:“白姐姐忘了,咱们这几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对不起,我这一焦急,竟忘了。”白初玥带着歉意。
朝颜道:“白姐姐放心,这秘密我们烂在心里。”
随后,白初玥带不悔和姑娘们回到屋子里。
紫鸢和紫薇她们煮茶上茶,青黛和羽衣给大家上了糕点。
青黛眉眼细长,行事轻言细语,软声道:
“白娘子,这是您教奴婢们做的鲜花饼,您和小太孙尝尝,看看奴婢做得怎样?”
白初玥先让儿子喝了口茶水,再拿了块桃花酥给不悔,让他尝尝。
不悔吃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心道还没有御膳房做的好吃呢。
白初玥见儿子并不怎么喜欢,也尝了口桂花糕,虽然是一样的用料,但丫头们做的,味道始终差强人意。
“还……过得去。”白初玥点点头,“慢慢来,这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随后也让水仙她们尝尝。
水仙等姑娘也尝起来,那味道,自然是没有白姐姐做得好了。
但姑娘们终究还是有眼力见的,嘴里都说好吃。
夕雾,竹桃,醉蝶,碧蝉几个丫头给白初玥端来各种胭脂水粉,还有她们做的香囊。
醉蝶道:“奴婢们在凤凰台也没什么事,除了养花打扫,就摘些花花草草,学白娘子做胭脂水粉和糕点。”
白初玥拿来香囊嗅嗅,又打开胭脂盒看看那些胭脂水粉。
“很香,但我平日里不用这些东西,你们留着用吧。”
竹桃口齿伶俐道:“白娘子,这些可都是奴婢们做来孝敬您的,您这是嫌弃我们粗手笨脚,做的不好么?”
白初玥默默的笑笑摇头。
一旁的朝颜对那些丫头笑道:“姐姐们,白娘子根本不需要什么胭脂水粉。”
“不需要?”青黛愕然的看着白初玥,“可是白娘子香喷喷的?”
“白姐姐天生丽质,还自带体香。”木樨笑道:“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这些俗物。”
太子府那些丫头才明白白初玥为什么每时每刻都是香喷喷的。
白初玥见青黛她们在凤凰台真的没什么事可做,而凤凰亭那些姑娘也是心灵手巧,随即道:
“这样吧,我教你们学医,悬壶济世,你们可愿?”
白娘子乃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能做她的徒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
姑娘们一个个喜出望外。
“真的……”
“若能跟白娘子学医,那真是太好了!”
众人赶紧跪下来磕谢:“谢谢师傅……”
“为医者须要有医德,医者父母心,方能行医济世,造福苍生。”白初玥谆谆教导,方让她们起来。
“谨遵师傅教导。”姑娘们磕头起来。
白初玥本想指导她们一下,没成想收了一批徒弟。
姑娘们一个个保证,会刻苦学医,不会丢师傅的脸。
姑娘们磕头后,便想斟茶正式行拜师礼。
白初玥又道:“这拜师礼不急,得等我禀明我师傅,你们的师公,再行拜师礼也不迟。”
“是,师傅……”姑娘们又齐声恭敬道。
白初玥对凤凰亭那几个姑娘道:“以后你们也别回凤凰亭,凤凰台就是你们的家了。”
几个姑娘大喜,感激涕零的跪下来向白初玥磕头:
“谢谢师傅……”
随后,白初玥问她们谁对书房熟悉,给她拿笔墨纸砚来。
“书房我可是最熟悉了。”
说话的是剪秋,她往日常来凤凰台打扫,是最熟悉书房和里面的物件摆设。
“奴婢也去帮忙。”不显眼的夕雾也紧随剪秋溜出去帮忙。
剪秋和夕雾很快送来笔墨纸砚,白初玥写了个方子,上面是各种药材和分量。
白初玥道:“论起跟在我身边的时日,水仙她们最早。”
顿了顿,白初玥把药方递给水仙:“水仙,你拿这药方,带大家去书房,自己找医书,再去药房认药材,每人按方抓药给我。”
“是,师傅。”水仙恭恭敬敬的领命。
白初玥又叮嘱:“你们得按这方子,一钱不差的给我抓药,我按照你们的水平,给你们师姐妹排资历。”
“是,师傅……”
水仙带着姑娘们下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母子相伴
姑娘们离去,白初玥一看,身旁的儿子已经闷得要打瞌睡了。
“儿子,困了?”白初玥柔声问。
不悔抖了抖精神,对白初玥道:“娘亲对她们真好。”
“儿子,为人处世,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白初玥对儿子教导。
“儿子明白了。”不悔点点头,又问,“娘亲真的要收她们为徒吗?”
“多些人懂医,能给更多的人治病,能救治更多的人。”
“我明白了。”不悔懂事的点点头:“就像父君这次,若不是娘亲懂医术,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悔言语间,还是流露出对父亲的依恋。
白初玥心里知道,父子血脉相连,要孩子不要去爱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都是很残忍之事。
白初玥心疼的轻抚儿子的脸庞,忽然道:“娘亲带你去看虎爷爷,再熟悉熟悉凤凰台。”
“虎爷爷?”不悔开心的点头,一脸渴望:“我还没见过真正的老虎呢。”
白初玥去厨房,带上牛肉馅饼,领着儿子去后山的卧虎轩。
进入卧虎轩,前面有一道铁栅栏。
“虎爷爷,对不起,这么久才回来看你。”
白初玥隔着铁栅栏先伸手摸摸虎爷爷,给它嘴里喂牛肉馅饼。
毕竟不悔没见过真正的老虎,她担心虎爷爷把不悔吓着。
虎爷爷一见白初玥,就开心的虎啸起来,再见到不悔,就更加激动的欢呼跳跃了。
不悔看着兴奋着要扑向自己的老虎,有些害怕的躲在白初玥身后。
白初玥的担心还真是有道理,好在她先不打开铁栅栏。
“虎爷爷,你别太激动,这个不是不离不弃,是她们的小哥哥不悔,你这般兴奋,会吓着小哥哥的。”
虎爷爷闻言,便停下来,好奇的看着不悔,隔着栅栏在他身上嗅嗅味道,还真的不是不离不弃的味道。
它看着白初玥和不悔的眼神,仿佛问这个小家伙怎么不是不离不弃。
“娘亲,她果然听你话咧!”不悔开心道。
白初玥见虎爷爷好奇的打量着不悔,遂让不悔拿了块牛肉馅饼放到虎爷爷嘴里喂它。
虎爷爷乖乖的吃着,而后咧嘴一笑,友善的伸舌头舔着不悔的小手。
白初玥见不悔和虎爷爷终于可以融洽相处了,再打开铁栅栏,领着不悔进去,在虎爷爷身边玩耍。
随后又与不离不弃对视,让她们见见虎爷爷,这一年多没见虎爷爷,不离不弃可想它了。
不离隔空伸手,心疼的摸着虎爷爷的白胡子,可怜兮兮道:“虎爷爷,你怎么看上去老了?”
“就是啊,虎爷爷的胡须,都同师公那般白了。”不弃也伸手过来,泪水泫然欲滴。
白初玥柔声道:“虎爷爷年纪大了,胡须自然白了。”
“娘亲,我好想回去陪虎爷爷玩。”不弃闷闷不乐道。
不离又问:“爹爹呢,怎么不见他来看虎爷爷?”
“我也好想爹爹了呢。”不弃又哭了。
白初玥柔声道:“爹爹……去打仗了,还没回来呢。”
“不对呀,爹爹去打仗,怎么不骑虎爷爷去呢?”不离疑惑道。
白初玥再撒着善意的谎言:“虎爷爷年纪大了,不能上战场,所以爹爹就没带虎爷爷,让它在家里安享晚年。”
娘亲这么解释,不离不弃才释然。
孩子与虎爷爷玩了一会,白初玥见天气寒冷,又砍来松叶给虎爷爷暖床。
在松树里,白初玥看见一窝可爱的小松鼠,赶紧招呼儿子来看。
不悔看着那窝小松鼠,又惊又喜:“娘亲,这是什么,这么可爱。”
“这是小松鼠,你可喜欢?”白初玥温柔的抚摸着儿子。
“喜欢!”不悔看着温柔的娘亲,心里暖融融,“娘亲,咱们可不可以养小松鼠,就像养虎爷爷那样?”
“嗯……可以呀。”白初玥把小松鼠整窝捧起来,“就养在虎爷爷的卧虎轩,以后每日咱们来喂虎爷爷,便可一起喂小松鼠了。”
不悔伸手过来:“娘亲,可不可以让我抱抱。”
“来,小心点……”白初玥把那窝小松鼠给儿子。
这时候,树上有雀鸟叽叽喳喳的叫,不悔又道:“娘亲,那上面好像有鸟儿耶?”
白初玥抱着儿子飞身上去,果见一窝还没长毛的小麻雀。
不悔看着那些可爱的小鸟,又开心的问:
“它们好可爱呦,咱们也把它们带回去养,好不好?”
“这个,不可以咧。”
“为什么?你看它们饿得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在叫呢。”
“嗯……它们的爹娘去给孩子觅食了,要是咱们把它们的孩子挪走了,它们的爹娘回来,看不见自己的孩子,会很伤心的。”
“哦……原来它们的爹娘去觅食了。”不悔点点头,“那咱们可以拿些牛肉馅饼来喂它们么?不挪它们的窝。”
“好,这个可以。”
白初玥抱儿子下来,去拿来牛肉馅饼,再抱着儿子飞身上树丫,把牛肉馅饼掰开揉碎。
“来,你来喂,它们太小了,要一点点喂给它们。”
不悔开心的喂了小麻雀,母子又将小松鼠抱回卧虎轩,让虎爷爷不要吓唬那些小可爱,又喂了小松鼠一些牛肉馅饼,不悔和小松鼠开开心心的玩耍了一阵,母子才回去。
不悔找到娘亲和两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也看过真正的老虎,再找到一窝可爱的小松鼠,又喂了还没长毛的小麻雀,心里那开心,真是难以形容。
离开时拉着娘亲的手,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变得欢快。
白初玥再带儿子参观凤凰台美景,抱着他飞上山巅看瀑布,看飞鸟,看那满树花开的辛夷花。
不悔站在辛夷树下,看着水雾氤氲,如梦如幻,祥鸟群飞,宛如仙境的凤凰台,嘴巴又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哇……娘亲的家太漂亮了,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动物,比皇宫还漂亮!”
“这是娘亲的家,以后也是儿子的家。”白初玥暖暖道。
不悔靠在娘亲怀里,既有男子汉的庄重,也带着稚童的撒娇:
“娘亲,皇宫虽然有很多人照顾我,皇爷爷和皇祖母也很疼不悔,可是皇宫没有娘亲,我以后要和娘亲住在凤凰台。”
“这个自然,娘亲以后再不会和你分开,谁也不能把你从娘亲身边夺走了。”
她绝不会让儿子再落在皇后手上,让她再下毒了。
可是小小年纪的不悔,却心细如尘,见娘亲方才似有所顾虑。
于是懂事的问:“娘亲,孩儿跟着你,会给你添麻烦吗?”
白初玥没想到儿子那么小,心思竟如王蛟那般缜密。
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心酸,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皆因他从小就缺乏爱啊!
眼泪又涌上白初玥的眼帘,抚摸着他的头,温柔道:
“儿子跟娘亲在一起,娘亲幸福还来不及,怎是添麻烦呢。只要能和你还有妹妹在一起,娘亲什么都不怕。”
不悔听了很是开心:“不离不弃会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唔……我们去西荒找妹妹,好不好?”
“我不知西荒好不好,但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
儿子依恋的话,令白初玥心如刀割,心里对儿子的愧疚愈甚。
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半晌才舍得放开。
白初玥沉吟道:
“但若让你爷爷和父君知道我把你带走,他们定然不同意。
所以……咱们得悄悄进行。你千万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让别人知道我就是娘亲。”
“真的……连父君也不能知晓?”不悔有些纳闷道。
“对,绝不能让你父君知道。”白初玥肯定的点点头。
不悔摇着娘亲的手臂,眸光带着忧伤:“娘亲和父君的恩怨,就不能和解么?”
不悔比同龄孩子成熟懂事,简直就像个小大人,白初玥心里一酸,几乎又落泪。
虽然很不忍心,却不得不令儿子失望:
“宝贝,原谅娘亲,我和你父君的恩怨,你还不明白的,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罢了罢了!父君从小就把我丢在皇宫,甚少来看望。好吧,我决定离开父君,也让他尝尝,没有儿子在身边陪伴的滋味!”
不悔似乎狠下心来,像个男子汉那般豪迈。
大人的恩怨,何苦令孩儿不快,在痛苦中成长。
“儿子,你父君……并不是完全不好,他是顶天立地,爱民如子的战神。他也不是不疼你,他把你留在皇宫,是有他迫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她与他,有些解不开的恩怨罢了。
顿了顿,她再郑重其事道:“总之,在我们离开大东荒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否则我们就走不了啦。”
“好吧,儿子都听娘亲的。”不悔懂事的点点头,“可是娘亲,不悔想每日和娘亲在一起,可以么?”
“当然,娘亲说过,不会再与你分开的。”白初玥肯定道。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儿子带走。
“太好了!”不悔开心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儿子善良
白初玥带不悔下来,回到屋子里,端来水给他擦洗,方才同虎爷爷玩,手也弄脏了。
而后再柔声问他:
“儿子,你告诉娘亲,你怎么会中毒,是谁给你下的毒?”
“……中毒?”不悔一脸懵然,“我中毒了?”
白初玥知道孩子太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白初玥心疼的抱着他,柔声问:“那你告诉娘亲,可是有人,每日给你吃同样的食物?”
不悔虽然答应皇祖母不告诉任何人,但那个是自己的娘亲,他绝不能隐瞒任何事。
于是将皇祖母每日让他喝滋补汤的事,告诉了娘亲。
“我虽答应了皇祖母不能对任何人讲,但你是我娘亲,儿子不敢隐瞒。”
白初玥看着孝顺的儿子,心里又暖又酸,都是这个做娘的不在儿子身边庇护,以致儿子被人毒害。
她潸然落泪:“果然是你皇祖母对你下毒。”
“娘亲是说,皇祖母毒害我?”不悔惊愕道。
白初玥含泪点点头:“你身上的毒,是每日一点点喝,才累积而成的,你那皇祖母心肠太歹毒了。”
“不会的娘亲,皇祖母不可能毒害我啊。”不悔摇头道。
白初玥爱怜的轻抚他的脸庞:“儿子,你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
“皇祖母每日给我喝的,是皇爷爷赐给她的滋补汤,傅常侍每日看着皇祖母喝,皇祖母还悄悄留下半碗给我喝,说是能强身健体,父君才会喜欢,所以皇祖母不可能毒害我。”
王不悔说得条理清晰,一点不像六七岁的孩子。
白初玥夸赞的摸摸儿子的头,又震惊的问:
“你是说,你皇爷爷每日给你皇祖母赐滋补汤,还让傅承恩看着她喝?”
“对啊。”不悔点头道。
白初玥略为琢磨,又问:“那你可曾看见皇祖母的手发抖?”
白初玥话毕,就做了个抖动的姿势给不悔看。
“对对对,”不悔拼命点头,“皇祖母不仅手抖,比你这抖得还厉害呢。”
不悔说罢,就学起皇祖母手抖起来。
“哈哈哈……”白初玥见儿子学得有趣,忍俊不禁,“恶有恶报,你皇祖母那是病入膏肓了。”
不悔不无担心的问:“娘亲的意思,是皇祖母不仅中毒,且快要死了?”
白初玥见儿子善良,不由得叹口气。
“她定是知道你皇爷爷每日给她下毒,才悄悄哄你喝那毒药,还骗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竟然悄悄毒害一个小孩子,让不悔给她陪葬,皇后的阴毒可见一斑。
怪不得王蛟一直怀疑是她的连环计害死自己的母后和那香妃。
“儿子别怕,娘亲医术高明,已给你解毒,再继续调理,很快就能康复。”
不悔离开娘亲,跪在她面前。
白初玥错愕的问:“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我求求你,也救救皇祖母好不好?”不悔含泪道。
白初玥想让他起来,不悔却不肯起身,继续哀求:“娘亲,你答应我好不好?”
“乖儿子,你先起来。”白初玥把不悔抱上膝盖。
随后再缓缓同他解释:
“儿子,你那皇祖母是坏人,她明知道你皇爷爷送来的是毒药,却悄悄让你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就是想把你也毒害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救她。”
不悔眼泪却簌簌滚落:
“娘亲,她是我皇祖母,她很疼我的。我没有娘亲,是皇祖母和美人姑姑每日照顾我。
我生病了,也是皇祖母衣不解带的守在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
我既知她中毒了,就不能看着她死。娘亲,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白初玥听得心里一酸,看着就像小大人的儿子,看着他的眼泪,也不由得落泪。
这个儿子比自己想象中还善良。
即便明知道皇祖母给自己下毒,却还是念着她的好,以德报怨。
皇后狠心给不悔下毒,许是因为皇上要毒害她,才迫不得已对不悔下毒,以求有朝一日皇上救不悔的同时,也能给她解毒?
自己这些年没尽到半点娘亲的责任,也亏得皇后和虞美人的照顾,儿子才长得那么好。
“我儿真是心善。”白初玥含泪点点头,“娘亲就答应你,看在她养育你的份上,饶她一次,救她一命。”
“谢谢娘亲!娘亲太好了!”不悔捧着娘亲的脸就亲起来。
“宝贝,娘亲同你放风筝好不好?”
白初玥告诉自己,以后每时每刻,都要让儿子开心幸福。
“好啊!”不悔又充满期待。
白初玥找出那凤凰风筝,与儿子一起在平台上放飞风筝。
她们一直追随着风筝奔跑……
梨花精灵若梨也在她们身畔飞,散发着片片梨花瓣……
“不悔,娘亲带你同飞风筝一起飞,好不好?”白初玥温柔的问。
“……同风筝一起飞?这可以吗?”不悔不相信的瞪着眼睛。
“当然可以。”
白初玥抱着儿子飞身站在风筝上,脚下驾驭着风筝飞翔。
“你害怕么?”白初玥温柔体贴的问,生怕儿子畏高。
“不怕!我能飞起来喽……”
不悔笑得畅快,和娘亲在一起真是幸福快乐。
白初玥带他绕了凤凰台一圈,不悔看着凤凰台如梦如幻的美景,更加开心的拍掌。
母子俩的笑声在凤凰台回荡……
这时,山下一队豹骑飞快的跑上凤凰台。
风筝上的白初玥看着为首那急匆匆的白马健儿,对儿子道:
“儿子,瞧你父君快马飞奔,想来他是寻你来了,你可记住娘亲方才叮嘱你的那些话了?”
“娘亲,我都记住了,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泄露你就是我娘亲,否则儿子就见不到娘亲了。”
“我儿真乖。”白初玥在儿子脸上吻了吻,真是难为儿子了。
这时,风仿佛停了,白初玥脚下的风筝倏然就软哒哒的往下坠。
白初玥怀里终究抱着个人儿,不像她自己身轻如燕。
这脚下失去依托,她抱着不悔陡然失衡坠落……
第四百六十七章:剑刺爱人
“啊……”不悔猛然下坠,不由得惊恐的叫起来。
而白初玥抱着惊惶的儿子,心里紧张,竟然也飞不起来,眼看母子都会摔下。
飞骑而来的王蛟倏闻半空中不悔的尖叫,抬头去看,见白初玥抱着他的儿子直直往下坠。
想也不想,自马背上腾身飞起,一把接住空中两人,再徐徐降临。
不悔经此一吓,身上的余毒顿时发作,一时竟晕过去。
王蛟接住儿子,见晕过去的不悔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想也不想就对白初玥怒吼:
“白初玥,你玩够没有?不仅偷拐我儿子,还把他吓成这样?!”
白初玥此刻一见王蛟,立马想起七年前那个黑夜,还有湖心岛那场血淋淋的惨案又出现眼前,那些被烧死的无辜者临死前的凄厉惨叫。
她心痛得似被一丝丝撕裂。
这个恶魔,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敢对自己嘶吼?!
到底是谁偷拐了谁的儿子?!
白初玥想也不想就“啪”的一巴掌狠狠掴向他。
清脆的耳光响起,王蛟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初玥,呐呐道:
“你……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你这个恶魔!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偷拐你儿子!”
白初玥看着怒气冲冲还带着委屈的王蛟,心道你大爷的,你委屈什么,老娘我还没杀你呢!
打你一巴掌还不够那些冤死者的利息!
“你明明把孩子偷走,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竟然还骂我是恶魔?”
“骂你又如何!我恨不得杀了你呢!你就是恶魔!恶魔!!!”
白初玥全身血脉贲张,几乎是竭嘶底里的对他吼叫,心念电闪,月光簪已变成月光剑在手上,一把刺向王蛟的胸口。
便在剑尖刺穿他的衣裳,刺破肌肤,白初玥才猛然住手。
从没如此一刻,她对他这般恨,这般凶,甚至想一剑穿心。
流云和烈风等侍卫都吓了一跳,又不敢走过来,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众人都不明白白娘子为什么会像疯了一般,对太子殿下如此怨愤。
王蛟见她不仅不承认拐骗儿子,还像疯魔一般,竟拔剑欲杀了自己。
他又气又痛心,胸口一挺,剑透皮肉,殷红的血就渗出来。
“你还不承认?你不仅跑去皇宫毁了虞美人的贞洁,还盗走我儿子,如今我儿昏迷不醒,你这是要报复我么?!”
“我报复你?!”白初玥猩红的眼睛噙满悲恸的泪。
“我不就是和虞美人吃顿饭吗,我主要是陪儿子的。是,我答应回去陪你吃火锅却爽约,但你也不至于如此妒忌吧?!”
白初玥见王蛟竟说她这些行为是妒忌,她气极冷笑:“哼!你们就仅仅是吃饭吗?”
“虞美人确实……心怀不轨,但她并未得逞,你不就是误会我和虞美人有什么,才在墙上留下那些字吗?”
他当时一看墙上留字,就知道是白初玥所为了。
“若非我及时赶到,你俩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太子殿下,你敢说是误会吗?”
王蛟有一瞬的语噎,随即怒道:“那你是承认故意偷走孩子报复我了?”
“是,我就是报复你,怎么样?只许你这采花贼与人卿卿我我,不许我教训你这好色之徒吗?!”
“我是采花贼?”王蛟为之气结,指着自己,“好色之徒?”
“对,你就是那采花贼,就是那恶魔!”白初玥一语双关。
她曾经对他说过,两个女儿是采花贼留下来的孽障,那个采花贼就是恶魔。
“我真的只想陪儿子吃顿饭而已,我对虞美人若有意,早就和她大婚了。你若怀疑我对你有异心,就杀了我吧!”
几日前,她还冒死跑去地府救他,两人出生入死,同心同命,如今不过数日,她便仗剑相向。
王蛟眼中噙满伤心泪,胸口再往前一挺,往她的剑锋上撞。
眼看月光剑就要刺穿王蛟的胸口,白初玥看着他怀里的儿子,猛然收剑,月光剑变成簪子回到她的发髻上。
确实,若非白初玥赶到,虞美人就得逞了。
但那确实是冤枉他啊,他若对虞美人有意,早就与她大婚了,还一拖十年,还要坚决退婚吗。
昨晚王蛟被烈风背走回到太子府,烈风等人知道太子殿下可能是喝了迷情酒,想找白娘子给他解药。
整个太子府却没有白初玥的踪影,流苏她们还说白娘子失踪了。
流云想到晗光殿那个抛解药给他的那个人,那人说话声音虽然含糊,却有些像白初玥。
难道那人就是白娘子?
那人虽然向他们掷花瓶示警,还跑出解药,但终究不明来历。
流云和烈风都不敢随便给太子殿下吃什么。
御医来为太子殿下解除迷情酒时,流云拿出怀里解药递给御医看。
御医嗅了嗅,又拿银针试验是否有毒,而后笑道:
“这就是解这迷情酒的解药啊,你们既有解药,为什么要拖延呢?”
御医责备流云等人,却也于事无补。
这一拖延,太子殿下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了。
王蛟知道虞美人竟敢给自己下药,气得跳起来:
“可恶!竟敢对我用那些见不得人的药!”
烈风将当时情形禀报,有人在殿内对他扔了个花瓶,他料想里面的太子殿下可能出事,飞赶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于是赶紧包裹上太子殿下背上就跑。
流云惭愧道:“这次若非烈风的急性子,还不知道殿下会不会……”
成了虞美人的人呢。
这最后一句话在流云喉咙里滚动一下又咕嘟一下滚回肚子里。
王蛟厉了流云一眼,对烈风嘉许:“你这急性子,倒是救了本宫,记你一功吧!”
“谢殿下!为殿下效命,是烈风的福分!”烈风赶紧跪下来。
一旁的瑾姑姑和流苏等丫头忧形于色的过来,一个个紧张的嘟囔,不知白娘子去了哪里。
王蛟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流苏就把白娘子突然就飞走之事禀报。
王蛟蹙眉问:“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你们交代?”
流苏摇摇头“白娘子走得很急,似乎发生什么事。”
“那是什么时辰?”王蛟又问。
流苏赶紧道:“昨夜戌时。”
王蛟不由得思疑:难道是玥儿进宫,扔花瓶给烈风报警,抛解药给流云的,是她?
“相思子,苍耳子!”王蛟大喝一声。
屋宇外的相思子和苍耳子不一会就飞过来,两人在太子殿下面前躬身道:
“属下在。”
“你俩不是十丈内保护白娘子吗?怎么她人失踪了?”王蛟沉着脸问。
相思子和苍耳子一脸惭愧,说白娘子轻功太好了,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去追白娘子。
便在此时,皇宫传来德云郡主被采花贼糟蹋失贞之事,连小太孙都被掳走了。
王蛟陡闻儿子被掳,心头似被钝器划过。
从没如此一刻,他是这么的担心儿子安危。
“悔儿,你一定不能有事。”王蛟顾不得多想,立刻赶往皇宫。
皇太孙失踪,皇上担心他的小福星安危,早就急命禁卫军全城搜查。
神都城如临大敌,大街小巷都在查找七八岁的男孩。
王蛟问身畔的流云:“望塔和鼓楼可有什么发现?”
流云赶紧禀报:“望塔和鼓楼并未传出什么警报。”
王蛟急急赶去皇宫,见虞美人一身深紫色的吻痕,还哭得撕心裂肺,寻死觅活。
“采花贼?”
他看着墙上的留字,这字迹和语气,怎的如此熟悉?
憔悴不堪的皇后娘娘哀求王蛟救救虞美人,否则虞美人真的活不下去了。
王蛟本来恼恨虞美人给自己下迷情药,还想责骂她一顿。
但见虞美人哭成泪人在寻死觅活,终究心有不忍,劝她不必担心,他定会找到那采花贼,给她报仇的。
并让人看住虞美人,不让她寻死。
随即命令侍卫把整个晗光殿附近以及皇宫全部仔细搜查。
“贼人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侍卫在晗光殿地毯式检查,地上树木屋宇都仔细查找。
终于,侍卫发现御花园的树上和檐壁上有两处箭痕。
王蛟飞身去看,看着那箭痕,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这箭痕他熟悉得很,是白初玥的袖箭飞索。
顾不得那字迹和语气那么熟悉,原来是玥儿对虞美人做的恶作剧。
定是她恼怒虞美人对他下药,扔花瓶提醒烈风去救人并抛给流云解药,随后又作弄虞美人,并在墙上留字。
王蛟再回去看着墙壁上那些留字,抢走他儿子?
那么不悔并非被什么采花贼掳走,而是白初玥为了报复他而偷走了。
怪不得她昨晚戌时至今都失去踪迹。
他长吁口气,不悔落在白初玥手里,他倒不担心。
如此说来,虞美人并没失贞洁,她怎么一直要寻死觅活呢?
难道,虞美人自己都不知道那采花贼是女的,还以为自己真的失贞了?
这个玥儿,也真是顽皮,她是怎样轻薄了虞美人呢?
遂让御医重新给虞美人检查身子,仔细一检查,才发觉虞美人手腕上那个深紫色的吻痕,恰巧盖住她的守宫砂。
仔细检查,守宫砂还是在的。
御医禀报,德云郡主的守宫砂还在,并没有失去贞洁。
王蛟确定虞美人并没失贞,便冷冷的对虞美人道:
“好了,你还是完璧之身,以后还可以找到好婆家,那采花贼只是对你戏弄一番,这也是你自作自受的报应!”
虞美人听王蛟说什么以后还能找到好婆家,登时瘫软在床上: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啊?”
“何意?”王蛟冷冽道:“虞美人,你给本宫下了什么药,你心知肚明!”
虞美人一副委屈,弱弱的哭道:“我……没有呀!”
“没有?这么龌龊之事你都敢做,别说本宫瞧不起你,还有男人敢娶你吗?!”
王蛟丢下话,便离开皇宫。
身后的虞美人哭喊着扑下床:“阿蛟,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啊……”
王蛟离开皇宫,侍卫禀报白姑娘还是没回太子府。
他料想白初玥可能抓了不悔直接回凤凰台了。
果然,他一进凤凰台,就看见白初玥抱着他儿子不悔自半空中坠下来。
又听到儿子的尖叫,更兼见儿子昏倒在自己面前。
他以为白初玥一时恼他,竟拿他儿子出气,将他儿子抛上空中吓唬孩子。
遂一时冲动,责备她一句,她也不至于要打要杀还骂自己是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