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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炫火凤凰     幸运花神txt下载     幸运花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战神降龙

    便在此时,天上风云骤变,狂风大作,有龙吟声响彻天际。

    战神的白马刚刚走到花满楼的楼下,陡见天生异象,整个队伍不由得停下来。

    须臾,便见一条小白龙在空中呼啸龙腾,张牙舞爪的直接向战神俯冲而下。

    大街上的人们登时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天啊!是龙啊!”

    “真的有龙出现了!”

    战神早已腾身飞起,挥舞诸神枪,迎向小白龙,就在空中与狂龙作战。

    大街上乱作一团,人仰马翻。

    白初玥看着空中那小白龙,惊骇得目瞪口呆:

    这不就是昨晚自己梦中所见,小公主的坐骑小白龙么?

    莫不成,这些年做的梦境,终于来到现实中了?

    花妈妈怕白初玥趁乱逃跑,赶紧命阿龙阿虎抓紧白初玥:

    “你们得看好百花公主,她要是趁机逃跑了,老娘唯你们是问!”

    “是!”

    阿龙阿虎异口同声的领命,一左一右紧紧挟持住白初玥。

    花翎却帮着白初玥说好话:“娘,你就放心吧,这千两黄金跑不了。”

    花妈妈不无紧张道:“千两黄金没有腿,自然不会跑,百花公主可是身轻如燕,说不定就能飞!”

    “好好好,那我帮你盯住她。”花翎有些无奈道。

    爱其人者,兼爱屋上之鸟,憎其人者,恶其余胥。

    白初玥本来对花翎有好感,但恼恨花妈妈逼良为娼,花翎是花妈妈的儿子,也是一丘之貉。

    白初玥看着靠近她的花翎,怒嗔:“滚!”

    花翎不以为意,白初玥也来不及理会花妈妈她们,赶紧关注外面空中战神与小白龙的恶斗。

    她怕小白龙伤害战神,又担心战神杀了小白龙,紧张得拳头都抓紧。

    小白龙似乎与战神有仇,爪爪夺命,而小白龙每一爪袭击战神,白初玥的心就吊到嗓子眼。

    就好像手心手背皆是肉,不知该护着谁一样。

    战神与小白龙在空中厮杀,有些房屋的瓦顶被小白龙掀翻了,砸了下来,人们吓得逃跑。

    那些美人也躲在大街商铺的屋檐下,将士们早就拔剑,却无法像战神一般飞起来斗龙,只能严阵以待。

    约莫恶战了一炷香,小白龙像银勾利剑一样尖锐的爪子一挥,竟将战神的凤凰面具爪落,露出战神绝世姿颜。

    战神虽是一脸肃杀,酷冷绝世,五官却俊美得宛如雕琢,大街上的女子已一片惊喜的尖叫。

    “哇,战神好美啊!”

    “终于得见战神庐山真面目了!”

    战神凤凰面具被毁,勃然大怒,挥掌打出一股蓝色九天真火。

    小白龙被击打得翻了几个筋斗,不仅龙鳞被灼伤,显是也受了内伤。

    “不要伤它!”白初玥紧张的在喉间喊了一声。

    可是白初玥嘴巴被阿龙捂着,战神哪里能听到白初玥模糊的低喊。

    战神手中诸神枪再一挥,在小白龙腹部蹚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几乎削下白龙身上半数龙鳞,小白龙见终究不敌战神,狂啸着负伤逃逸,隐匿于云空上。

    战神一抖战袍大氅,接住那些熠熠生辉的龙鳞,回身落在白马上。

    战神身姿潇洒,又赢来所有人的喝彩。

    白初玥紧吊的心,也回落到原本的位置,却也心疼的看着云空,不知小白龙伤得怎么样。

    姑娘们看着姿颜英伟,轮廓分明,剑眉星眸,挺鼻薄唇,卓然神采,威风凛凛的战神尖叫,窃窃私语:

    “没想到,战神不仅神勇,还如此俊美!”

    “简直就是绝世男神!”

    “战神简直帅裂苍穹啊……”

    “爱了爱了!爱死了!”

    “还真是帅炸了!”一身男装的花翎,也看得如痴如醉,啧啧赞叹,脸颊潮红。

    老百姓见战神能降龙,更加欢腾:

    “战神万岁……”

    “天佑大东荒!”

    将士们也是一阵欢腾:

    “战神威武……”

    “恭喜战神,喜得龙鳞!”

    “战神有这些龙鳞做龙鳞甲,那可是刀枪不入,更加所向披靡了!”

    战神身畔的虞美人和那胖妞公主,也似乎同他说什么恭贺的话,战神却似乎少言寡语,一言不发,准备继续赶路离开。

    白初玥满目噙泪,窗外的战神,只须往花满楼楼上瞧一眼,便能看见自己被人抓在这里。

    白初玥一晃脑袋,挣开阿龙捂着的嘴巴:“王大骗子……”

    白初玥刚对下面的战神喊出一声,又被身旁的花翎捂着嘴巴。

    花翎脸色煞白的低叱:“你不要命了,惊扰了战神,那可是死罪!”

    阿龙阿虎也赶紧拽着她往里面后急退,花妈妈随即拿手帕堵住白初玥的嘴。

    下面的战神听见有人似乎喊“王大骗子”,但鼓声人声太嘈杂了,他听不大清楚,却已大喝一声:

    “谁在高喊?谁!”

    花妈妈赶紧拉着花翎探身出窗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战神,满脸堆欢的笑道:

    “战神,是老身在教训我家小儿,不好意思,惊扰了战神。”

    战神本想飞身上来查看,他身旁的近侍流云低声道:“殿下,上面是花满楼,那可是烟花之地。”

    战神瞅一眼一脸脂粉的花妈妈,又看看娘娘腔向他抛媚眼的花翎,有些嫌弃的作罢。

    总算战神饶了花妈妈,也不追究惊扰之罪。

    花妈妈回身就气得在白初玥身上狠狠揪了一把,嘴里低叱:

    “白初玥,你这是找死吗?!”

    白初玥嘴巴被堵,恼怒的瞪着花妈妈,含糊道:“我就是想战神来救我,怎么了?!”

    “战神来救你?别异想天开了!”花妈妈再伸手指大力一戳她的头,“人家有一大票美女追随,还有闲功夫来英雄救美?”

    花妈妈说得也是,人家姬妾成群,才不会英雄救美。

    白初玥闻言,方才希望战神来搭救自己之心,也蔫了下来。

    亏得昨晚自己还梦见他是九重天战神,若他心有灵犀,自然知道自己被困青楼,会来相救。

    对了,还有宋玉,若宋玉知道自己被囚花满楼,是拼了命也会来救的。

    她挣扎着起来,往下看去,却又被几个保镖摁住,嘴巴被堵,如何呼喊宋玉。

    便见此时,大街上又有虎啸声传来,便见一人胯下骑虎,后面有侍卫追随,来到战神身前。

    此人早已过而立之年,身形魁梧,一双虎眉,络腮胡子,英姿焕发。

    竟与那战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除了他那双虎眉和络腮胡子。

    街上的人群见那骑虎之人,不知是畏惧那猛虎,还是畏惧那驭虎之人,都往一旁躲避。

    便见那人对战神拱手道:

    “恭贺战神,北荒大捷,如今还喜获龙鳞,真是双喜临门啊!”

    白初玥居高临下看着那人,此人五官怎么与王大骗子如此相似,只是他一双粗如扫帚的虎眉,眉宇带着乖戾之气。

    难道是王大骗子的兄长?

    承王虽然是二皇子,可听说大皇子早就死了的。

    “不过是一堆龙鳞罢了,没什么可喜的。”

    战神倨傲酷冷,脸上无半分喜悦之色,如同一座冰山,把怀中那些龙鳞抛给身旁的护卫。

    “不过是一堆龙鳞罢了?”骑虎之人闻言,看看那些龙鳞,带着一脸的妒忌:“战神,那可是稀世之宝啊!”

    战神再冷冽的问:“西陵霸王,你不在你西陵封地,怎么在神都?”

    西陵霸王?

    楼上的白初玥又暗暗嘀咕:

    西陵霸王不是大名鼎鼎的百里虎威吗,原来他长得竟如此的像承王王蛟。

    百里虎威并非皇上的皇子,自然也非王大骗子的兄长,但他俩怎么长得如此相似?

    难道是巧合?

    “本王这不是特意来恭贺战神,降服北寇,凯旋班师吗?”西陵霸王又哈哈朗笑。

    战神少言寡语,不再与他搭讪,“驾!”一声打马行走,一行人离开花满楼大街,继续往皇宫前行。

    西陵霸王脸上有些讪讪然,却也跟着前往。

    那一群捧鲜花美女,自然更加欢呼雀跃的追随,见战神降龙,获得龙鳞后,更加敬仰,一路高喊着:

    “战神威武。”

    “战神万岁。”

    战神那些将士们也一路高谈阔论:

    “前有西陵霸王能伏虎,如今承王战神能降龙,还是战神厉害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西陵霸王的辉煌,已然翻篇喽!”

    “一代天骄,还得看咱们的承王殿下,天下无敌的战神啊!”

第十七章:被迫献舞

    人声马声嘈杂声,渐行渐远,白初玥的泪,不禁滑落。

    自己明明喊他王大骗子了,他也应该听见了,怎么就不上来查看一下呢?

    只须上来瞧一眼,他是否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战神一行远去,花翎赶紧拿开堵住她嘴巴的帕子,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啊。”

    “猫哭老鼠!一丘之貉!”白初玥白了花翎一眼,根本不领他的情。

    若非他方才捂着自己的嘴巴,说不定战神就听见自己喊他王大骗子,也就会寻上来解救自己。

    又看看抓住自己的阿龙阿虎,怒瞪着花妈妈:“花妈妈,如今,你还怕我跑了吗?”

    花妈妈终于对保镖挥挥手,看着不满的白初玥道:

    “小丫头,方才若非老娘圆场,战神治你惊扰死罪,你的小命,我那千两黄金,可就都打水漂喽!”

    “狼外婆,帮倒忙!”白初玥气哼哼的嘟囔。

    战神一行已经进入皇宫,大街上的人群又被花满楼的姑娘们招揽过来,争相一睹倾国倾城的百花公主芳容。

    花妈妈出去查看,见客人已经涌进花满楼,挤满了偌大的厅堂。

    遂上来,开心的拍掌,示意白初玥跟她出去表演:

    “好了,好了,百花公主,咱们该去跳鼓舞了。如今呀,该到咱们花满楼热闹喽!”

    白初玥也不想和花妈妈打嘴皮子仗了,只暗暗想着如何逃跑,勉为其难的跟花妈妈走出房间。

    偌大的花满楼人满为患,客人们期待着百花公主的降临。

    花满楼乃神都最大最奢华的寻欢作乐之地,但也亏得精明的花妈妈经营有方,才令花满楼风生水起,有此热闹非凡的盛况。

    花妈妈看着人头涌涌的客人,心花怒放的宣布:

    “谢谢诸位贵客捧场!花满楼有幸得百花公主莅临,让我等凡人能一睹公主仙颜,既是我花妈妈之幸,也是诸位贵客之幸啊。下面,就请出百花公主,为大家献鼓舞!”

    在香艳的花瓣雨中,白初玥毫无凭仗,竟自数层楼的高空上如天女下凡般徐徐飞身降落。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就连花妈妈也吓得眼睛暴突,没想到白初玥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这死丫头不是想不开,要跳楼自尽吧?

    那自己的千两黄金,岂不真的打了水漂?!

    人人以为会摔死这美人了,没料白初玥却缓缓落在舞台的小花鼓上。

    所有人紧吊的心才又落回胸口,掌声随即响起来。

    花妈妈更似劫后重生,大大的松口气。

    得空她有先见之明,方才让几个保镖拉住白初玥,否则她就趁战神一行经过,趁乱飞下楼逃跑了。

    人们看那百花公主,不仅美艳绝伦,且清纯动人。

    尤其那双不染世俗半分尘埃的明眸,只需轻轻一瞥,便让人沦陷。

    这种糅合了清纯与美艳,两种截然不同混合于一身的美,自骨髓里散发出来的仙气,形成独一无二的独特魅力。

    百花公主不仅仙姿佚貌,还身轻如燕,竟如凤凰展翅般在空中翱翔。

    果真如仙女下凡,是名副其实的百花公主!

    这一出场就令所有人惊艳,赢得满堂彩。

    早前看客们还以为花妈妈自卖自夸,如今看来,并非夸大其词!

    看客们赞不绝口:

    “天啊!那是老天爷派下来迷惑人间的天仙吧?”

    “如此绝色,艳冠群芳,果真是百花公主……”

    “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简直未曾见……”

    “最难得之处,是她竟然会飞……”

    “……会飞?”花妈妈更加紧张,随即吩咐保镖严加戒备,“这煮熟的金鸭子,绝对不能让她给飞了!”

    白初玥在架起的小花鼓上轻盈的跳跃盘旋翱翔。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手上的缎带飞掷击打着花鼓,曼妙的舞姿和愉悦的鼓乐,结合出美妙绝伦的视觉享受。

    不仅是看客,就连花妈妈的儿子,妖魅的花翎也看得大力拍掌。

    看客中一位佩剑中年黑衣半脸面具人,看着惊才绝艳的白初玥,暗暗满意的点点头,低低对他的同伴吩咐些什么。

    恩客已然迫不及待的出价,叫价一浪比一浪高,要买下百花公主春宵一度之权。

    白初玥舞罢随即飞身回房,把熙熙攘攘的恩客丢在大殿上。

    外面的恩客最高出价至五千两黄金,就只要她一夜相陪。

    花妈妈心花怒放,血赚了血赚了!

    五千两黄金,她买下白初玥一千两,只一个晚上,就能赚四千两,这是多好的买卖!

    花妈妈不由得暗暗夸自己有眼光,一边让人稳住客人,一边回去找白初玥。

    花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的走进房间,与白初玥商榷,让她陪客。

    可是花妈妈好说歹说,白初玥就是不肯陪客人,她只答应给客人献舞。

    花妈妈嘴皮子磨破,白初玥不为所动,最后花妈妈拍桌子放狠话:

    “白初玥,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这可是客人寻欢作乐的花满楼!

    你以为还是你们侍郎府吗?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由不得你!”

    “花妈妈,给客人们献舞,已是我的极限,你还想让我像那些姑娘……那般接客?你想得美!”

    “白初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如今可不是千金小姐,而是青楼姑娘。

    我也知道你委屈,可这世间上谁不委屈,就像花妈妈我也委屈啊。

    为什么你能年轻貌美人见人爱,花妈妈我却成了凋零的黄花菜。

    所以呀,咱得认命是不是。你就从了那金主,花妈妈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白初玥眼中,花妈妈就是个吃小兔子的狼外婆,眼看花妈妈软硬兼施,就要逼自己接客了。

    白初玥只能脚底抹油,也不管花妈妈会不会让官府通缉自己了。

    白初玥飞身往外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得亏当初吃了师傅那些轻身丸。

    花妈妈立刻扯起嗓子大叫:

    “来人啊……快把百花公主拦住!”

    这到手的摇钱树可不能让她跑了!幸好她方才早有安排!

    花满楼的防卫和那些保镖,一个个身手不凡,都是花妈妈花大价钱请回来的。

    此刻楼里楼外,花妈妈早就布置好,慎防白初玥逃跑。

第十八章:买腹生子

    但花妈妈之前也太低估白初玥,还不知那丫头竟会飞。

    然而,白初玥不能使用仙术,就像笼中鸟,纵然会飞,也是在金丝笼里飞,一时半会还飞不出去。

    白初玥这会还真后悔,当初为何只跟师傅学医术而不好好学仙术。

    若好好学学打架杀人的仙法,她才不怕这些身手不凡的彪悍大汉呢。

    她一边飞逃,一边打砸花满楼的东西,把花满楼搞得是鸡飞狗跳。

    原本兴致勃勃的客人,此刻为免殃及鱼池,自然就四散外逃。

    白初玥想逃出去不容易,那些打手想捉住她更难。

    花翎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瞧热闹,既不帮白初玥逃跑,也不帮保镖来抓白初玥。

    正在白初玥与花满楼那些保镖周旋,阿龙在花妈妈耳畔禀报一些话,花妈妈听后又喜笑颜开。

    随后跟阿龙进了一间房间,里面有几个黑衣人。

    走进房间,花妈妈就感觉一身的寒气逼人。

    她打量着为首那位眼露精芒佩剑的黑衣蒙面人,凭她在风月场所打滚那些年,这些人绝非善男信女。

    她打着哈哈:“就是阁下,想以万两黄金为百花公主赎身?”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傲然负手,冷冷的看着花妈妈道:

    “你昨日只花了千两黄金买下白初玥,不过一夜光景,就能赚十倍,这个买卖你赚大发了!”

    阿龙也在花妈妈旁边打边鼓:“以后花妈妈不用再经营花满楼,可以打断腿养老了。”

    “去去去!”花妈妈低叱保镖。

    见这些人志在必得,她也想吊起高价来卖。

    “若我不答应呢,这倾慕百花公主之人,多了去,说不定,老娘还能卖更高的价钱。”花妈妈摇晃着手中的帕子。

    “花妈妈,我劝你见好就收。”黑衣蒙面人拔剑出来,看着剑上寒芒道,“我这把剑,今日还没饮血呢。”

    花妈妈倒吸口冷气,咽了咽口水。

    买来白初玥,她一夜暴富,而且这些人似乎也不好惹。

    花妈妈是识时务之人,稍加思忖,便爽快道:“好,成交。”

    “你可得保证,没人碰过白姑娘?”

    黑衣人蒙面人的手按在剑柄上。

    他手中的利刃,似乎随时随地出鞘。

    花妈妈感觉寒气更盛,忙忙举手发誓:

    “我保证,绝对没人碰过白姑娘。”

    “那好,去把白姑娘请进来吧。”那黑衣蒙面人冷冷的吩咐。

    花妈妈赶紧出来跟白初玥谈判,看着乱砸东西的白初玥,心疼的喊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小祖宗,你快停下来……花妈妈不逼你接客了,不逼你了……”

    “不逼我?你有那么好?”

    “白小姐,你快进来,我有事与你商量。”

    花妈妈态度和蔼,简直变了一个人。

    “花妈妈,你前倨后恭,又打什么歪主意?!”

    “白小姐,你若想离开我花满楼,便进来吧!”

    “你会大发善心,放我离开?”

    白初玥听花妈妈此话,心道花妈妈花了千两黄金买自己进来,怎么会随便让自己离开花满楼?

    她这金算盘,可是不会做蚀本买卖的!

    半信半疑,还是跟了进去。

    花翎见他娘亲鬼鬼祟祟的找白初玥进房间,而那附近全部是佩剑的黑衣蒙面人看守,外人不能进去。

    那些人看起来都是武功高强,花翎进不去,却躲进旁边一间房间,透过孔眼偷窥。

    那些黑衣人可不知道,花满楼的房间是可以偷窥的。

    那佩剑黑衣蒙面人看着飘然走进来的白初玥,艳光四射,简直不敢逼视,又惊为天人,满意的点点头。

    黑衣蒙面人的同伴让花妈妈那些保镖都出去,除了花妈妈可以留下。

    “白姑娘,只要你答应,为我家主人生个儿子,我们不仅为你赎身离开花满楼,还救你父亲离开天牢,为你父亲洗去贪墨罪名。”

    “……给你家主人生儿子?”

    白初玥满脸羞红,震惊的看着那黑衣蒙面人。

    “是,就是生个儿子那么简单。”那黑衣蒙面人点头道。

    似乎生个孩子是多么轻松平常之事。

    “哈!还简单?”白初玥怒极而笑,断然道:“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你家主人,怎能给你家主人生儿子!”

    即便他说帮父亲洗去冤屈,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只会给自己的爱人生儿育女。

    “救你离开这勾栏瓦舍,不必做……”

    “不答应!”

    “还帮你父亲洗刷冤屈,官复原职,甚至取代如今的工部尚书……”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白初玥捂着耳朵一叠连声道。

    “这么好的条件,你也不答应,你脑袋是烧坏了,还是浆糊了?!”

    黑衣蒙面人生气的瞪着白初玥。

    “再好的条件我也不答应,你家主人是又老又丑,又或者五识俱丧吗,需要来青楼找女人给他生儿子?”

    白初玥这话骂得还真有些歹毒了。

    “放肆!”黑衣人寒芒闪烁的剑,瞬间就架在白初玥的脖子上,“敢诅咒我家主人,你是活腻了?!”

    “不是么?瞧你蒙着脸,一副见不得光的模样,想来你的主人更加不敢见人!”

    白初玥刀架脖子也不知道害怕。

    花妈妈却怕她的摇钱树受损,赶紧过来护着白初玥,出言帮衬:

    “哎呦……有话好说……可千万别伤着我家花魁,这百花公主,可是无价之宝咧……”

    “是这丫头不识抬举,竟敢侮辱我家主人?!”黑衣蒙面人又愤愤不平道。

    白初玥却不顾脖子上的利刃,凛然不惧的看着那黑衣蒙面人:

    “是你们先来羞辱我的,我凭什么给你家主人生儿子!”

    “……不仅貌美如花,居然还有些胆识。”

    黑衣蒙面人见白初玥临危不惧,倒是生了几分敬意。

    遂收起剑,对他的同伴道:“有请白夫人。”

    随即,便见他同伴带着一位美貌的夫人进来。

    “……娘亲?”白初玥看着进来的夫人,惊愕的问:“你怎么来了?”

    她娘亲晚香玉一见白初玥就呜呜呜的哭道:

    “玥儿呀,你就答应这位大爷吧,你爹爹已被判贪墨罪名成立,明日就要被问斩了啊!”

    “什么,明日问斩?”白初玥如遭雷击,“那就是斩立决了?”

    “可不就是。”晚香玉眼神闪烁,“所以玥儿啊,你就赶紧答应了吧。”

    白初玥却觉得有些什么不对,抓着她娘亲的双肩问:

    “不过是贪墨罢了,罪不至死吧。且爹爹不过被抓数日,即便死罪,怎么不等秋后处决,明日就要被斩立决呢?”

    晚香玉似乎不敢直视白初玥,垂眸抹着眼泪,显得六神无主,哭得稀里哗啦:

    “娘亲也不知官府是怎么判的,如今迫在眉睫,你爹爹就要上断头台了。不过是给他主人生个儿子罢了,这样你既可离开这火海,又可救你爹爹和府上几十口性命啊。”

第十九章:出卖女儿

    “几十口性命?”白初玥又惊又疑的问,“爹爹即便贪墨,又不是谋逆,怎么会连累族人?”

    “官字两个口,墙倒众人推,你爹爹倒台,官府要怎么判,我们也申诉无门啊。”晚香玉又悲苦的哭道。

    “娘亲,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爹爹,不会让府里受牵连的。”白初玥赶紧安慰。

    “你父亲死罪已定,就凭你一个小丫头,就想救你父亲?”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晚香玉又愁苦忧急的哭道:“这明日就人头落地了,玥儿呀,这救人如救火,你还是应承了这位大爷吧。”

    “娘亲!我与他家主人素不相识,不知他是圆是扁,怎么能跟他生孩子!”白初玥坚决不同意。

    “玥儿呀,这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男女双方,都是连面都没见就成亲的啊。”

    晚香玉万分焦急,一边哭一边软语相劝。

    “一个要上青楼找女人生儿子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家,说不定四肢不全,又老又残,我怎能跟那样的男人生孩子。”

    白初玥话音刚落,黑衣蒙面人的剑又架在她脖子上。

    “你竟敢如此诋毁我家主人,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黑衣人的声音像他的剑刃那般寒冷。

    白初玥轻轻推开他的剑,淡定从容道:

    “这位爷,我有说错么?他若是好好的一个人,在哪里找不到好姑娘成亲生儿育女,为何来青楼找女子为他生儿子!”

    “白初玥,我家主人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不仅不感恩,竟敢不答应?!”

    黑衣蒙面人仿佛白初玥是大逆不道,不知好歹的丫头。

    “……感恩?”白初玥气得嗤笑一声,“你家主人是皇帝老子啊?!”

    “你!”黑衣蒙面人语梗一下。

    随即,白初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吧,阁下的恩情白初玥受之不起,请你另觅她人,花满楼漂亮姑娘多了去,大爷赶紧去挑吧。”

    “不识抬举!”黑衣蒙面人怒然拂袖,便想离开。

    晚香玉见状大急,赶紧过去拉着那黑衣蒙面人,哭着哀求:

    “不!大爷,我们答应你,我女儿一定会给你家主人生儿子,只求你们将他爹爹救出来。求求你了……”

    黑衣蒙面人回身,冷冷的斜睨着白初玥:“是你女儿不识好歹!”

    “我女儿年纪尚小,还没想过为人母,自然就不会随便答应。”晚香玉急急的拍着胸口道,“我是她娘亲,我替她做主!”

    “强扭的瓜不甜。”黑衣人懒洋洋的看着白初玥。

    这老小子,欲擒故纵呢。

    白初玥看在眼里,对她娘亲低喝:“娘,你不要上他的当!”

    晚香玉随即“噗”的一声跪在白初玥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

    “玥儿啊,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得救你爹爹啊,你就答应了吧。

    一旦你爹爹问斩,就连你和娘亲,包括白府上上下下都难逃厄运啊。好女儿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初玥赶紧扶母亲起来。

    “娘,你快起来。救人的办法有很多,无需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儿子啊。”

    “玥儿啊,你如今被夫人卖进青楼,自身难保,还能有什么办法救你父亲。

    这可是唯一能救你爹爹的救命稻草了呀!玥儿,娘的好闺女,娘求求你了……”

    晚香玉哭得泪水涟涟,又要跪下来给白初玥磕头。

    “娘,你快别这样!”

    白初玥拉住她娘亲,又道:

    “娘,你如今是病急乱投医,随手抓着根稻草,便以为能救爹爹的命。

    万一他们根本没本事救爹爹呢,咱们岂不是赔了女儿又折了爹爹。”

    “白小姐可小瞧我家主人了,我们说了能救,你爹爹哪怕是死罪,也会安然无恙的走出天牢。”

    那黑衣蒙面人看着白初玥傲然道。

    “死罪也能走出天牢?”白初玥不以为然,“你就吹吧!”

    晚香玉一听却喜上眉梢:“玥儿,你快答应吧,娘亲求求你了!”

    白初玥依然不为所动,看着那黑衣蒙面人:

    “不管你家主人有多大能耐,我爹爹清者自清,我一定会还爹爹一个清白。”

    “不识好歹!”

    黑衣蒙面人大怒,又想拂袖而去。

    晚香玉见状又慌了,随即对白初玥板起脸道:

    “玥儿啊,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见死不救吗?!”

    “娘,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白初玥想了想,道,“你赶紧去找姐夫宋玉,他毕竟是小公爷,他母亲可是皇上的亲侄女,咱爹爹再怎么说,也是他的老丈人。”

    她方才还见宋玉和王旭去迎接王蛟呢。

    “没用的,我和你大娘去求了,宋国公府根本不让咱们进门,我们可是连小公爷的面都没见着。”晚香玉带着些悲愤道。

    “宋玉竟然如此狠心?”白初玥有些意外,“他不像是无情无义之人呀。”

    “你到如今还相信他?亏他还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对你爹的案子不闻不问,你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我看你们姐妹俩,眼睛都瞎了!”

    “谁让那白雪姬挖坑给他跳,也难怪他袖手旁观。”白初玥低低嘟囔。

    晚香玉见白初玥埋怨她姐姐,显得又急又怒,非常不满道:

    “你姐姐都落得要被宋玉休弃了,你还这般编排她?”

    “我被卖进这花满楼,还不是白雪姬撺掇铁牡丹的!”白初玥也恼怒道。

    “哦……你是因为记恨你大娘和姐姐,才不肯救你爹爹和我们吗?”晚香玉已对白初玥没有好脸色。

    “我当然不是,不管铁牡丹母女平日里如何对我,但无论如何,我是会想办法救爹爹的。”

    “那玥儿,这是答应了?”晚香玉又充满希望,语气和脸色都好转了。

    “娘……”白初玥迟疑道,“即便宋玉不管白家之事,却还有一个人,他曾许我一个愿望,也许……他能帮我。”

    晚香玉却觉得白初玥在找借口,几乎不耐烦了,脸色和语气又变得不再温慈:

    “玥儿呀,连为了你要休弃你姐姐的宋玉,都这般无情无义,这还有什么男人可以相信啊!”

    白初玥看着一脸忧急的娘亲,赶紧安抚:

    “娘你放心,我想办法找到那人,若他肯出面,兴许,爹爹的案子,就有转圜了。”

    “玥儿啊,你别幼稚了!即便有人信口开河,给你许一个愿望,他的话能相信吗?他又有能力为你办到吗?你爹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白初玥也不禁迟疑着:

    他嫉恶如仇,大公无私,是人所敬仰的战神,真的会信守承诺,帮自己救贪墨的爹爹吗?

    当年他就不守承诺,如今爹爹可是死罪,他肯为爹爹冒险出头,毁了他的清誉吗?

第二十章:委曲求全

    “娘亲,你实话告诉玥儿,”白初玥附耳低声问娘亲,“咱爹爹,是否真的贪墨?”

    “你爹爹的事,我怎么会清楚。”晚香玉眼神闪烁,脸上有些难堪,也低声道:“但水至清则无鱼,这官场中人,哪个是干干净净的。”

    看娘亲这脸色,白初玥心里就雪亮了:莫非爹爹真的贪墨,并无冤枉?

    晚香玉又看着迟疑的白初玥,压下心头的忧急,再软声道:

    “玥儿,不管如何,那可是你的爹爹,你赶紧答应了吧。”

    “不,什么事我都答应娘,为救爹爹,即便是赔上玥儿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孩子,这事打死我也不同意。”

    白初玥还是不肯退让。

    花妈妈在一旁早不耐烦了,怕自己的万两黄金打了水漂,于是在旁边劝道:

    “白初玥,你还真是不孝!你娘亲都跪求你了,她可是生养你的娘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而不救呢!”

    “我没说不救爹爹,只是以其他方法救,帮爹爹查清案情来龙去脉,为爹爹洗刷冤屈,而不是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孩子。”

    白初玥虽然也担心爹爹的安危,却保持自己做人的底线。

    花妈妈又开始训导:

    “白初玥,你还真是太天真,官官相护,你以为凭你区区女子,就能为你爹爹洗刷冤情吗?这明日就问斩,你别做梦了!”

    白初玥心烦意乱的捂起耳朵不想听,可是花妈妈还是喋喋不休:

    “你爹爹若是获罪斩首,你们身为女眷,不是被流放就是被充去做军妓。

    那些如狼似虎,终年没闻过女人味的**子,见了你这天仙美人,还不将你生吞活剥了。

    那下场,与咱花满楼相比,这里可就是天堂了!”

    白初玥即便捂着耳朵,还是听得心烦意乱,她委屈得眼泪落下:

    “你们都别逼我了,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怎样救我爹爹。”

    花妈妈冷笑一声,继续唠唠叨叨:

    “你可以在这里静一静,想一想,你爹爹可等不了,刽子手里的屠刀更不会等!

    再说,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儿子又怎么了,只要能救你爹爹,管他四肢不全,五识俱丧,你都把他当战神伺候。

    这眼睛一闭,想象着睡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是那俊美绝伦的战神承王,自己是王妃娘娘。

    就是他战神,心血来潮,要找青楼姑娘生儿子,管他什么歪瓜裂枣的,什么男人不都是一样吗?”

    “放肆!”

    花妈妈话音甫落,黑衣蒙面人喝一声,手上的剑倏然出鞘,像闪电般掠过花妈妈的脖子。

    花妈妈还没反应怎么回事,她脖子上的血已喷薄而出,瞪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那蒙面人,软软的栽倒。

    花妈妈倒地身亡,黑衣蒙面人也骇然的看着自己手中滴血的剑,似乎惊愕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想也不想就杀了花妈妈。

    难道就因为她放肆,聒噪,讨人厌,自己就出手杀了她?

    黑衣蒙面人随即回过神来,对倒在地上的花妈妈,恶声恶气道:

    “堂堂承王,赫赫战神,岂是尔等刁民可以诋毁的。你乱嚼舌根,不怕株连九族,老子还怕被连累呢!”

    晚香玉看着前一刻还在呶呶不休的花妈妈,后一瞬却已殒命,吓得双腿一软,栽倒地上。

    就连白初玥也骇然的看着刹那间便杀人的黑衣蒙面人。

    此人就是怕背后非议承王被牵连,就一下子杀了花妈妈?

    终究是一条人命,这也太狠了吧?

    听说有怎样凶恶的狗,就会有怎样狠毒的主人。

    这黑衣蒙面人如此,他的主人更不会是什么好鸟!

    心里对他的主子更加憎恶。

    惊魂甫定的晚香玉立马跪在黑衣人面前,战战兢兢道:

    “这位爷,我定会劝服我女儿,答应你的条件,只求你一定信守诺言,将我家老爷救出来,我家老爷可是真的冤枉啊!”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

    黑衣人冷冷道,将沾血的剑,在花妈妈的尸身上擦干净,回剑入鞘。

    晚香玉转而哭着跪求白初玥:

    “玥儿啊,你方才也说为了救你爹爹,哪怕是牺牲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娘求你,求你了!不过就是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生孩子罢了,你就答应吧!”

    “娘……”白初玥也哭着给她娘亲跪下,“不是女儿不孝,女儿可以为爹爹去死,但给那样的主人生孩子,倒不如让女儿去死啊!”

    “小丫头,给我家主人生儿子是抬举你,你居然如此不恭?!”

    听那黑衣蒙面人的语气,想来他的脸色应该和蒙脸布一般黑了吧。

    “大爷息怒……”晚香玉看看花妈妈的尸体,吓得赶紧求饶。

    随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白初玥:

    “玥儿啊,你想想你离家出走那年,若非你爹爹,你早被夫人浸猪笼沉池了,哪里还有性命啊。

    日前爹爹被抓,你还在你爹爹面前,发誓要救他,不过是身皮囊罢了,你如何就舍不得了啊!”

    白初玥的眼前,又浮现当日爹爹被抓走的一幕:

    爹爹被抓,白初玥跑到囚车前,爹爹隔着囚车对她喊道:

    “玥儿啊,你要救爹爹,只有你能救爹爹啊!”

    她当时跪下来对爹爹哭道:“爹爹放心,玥儿哪怕拼了性命,也会救你的!”

    晚香玉见白初玥似有所动,于是夺过黑衣人的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白初玥:

    “你若不答应,娘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白初玥见娘亲如此相逼,缓缓阖上眼,泪珠却无声滑落。

    她听见自己无力空洞的声音,苍白道:

    “好,女儿答应便是。”

    晚香玉见白初玥答应,终于松口气丢开那柄剑。

    黑衣蒙面人对白初玥母女肃然训诫:

    “你们俩记住,今日之事,包括我们救白菖蒲,还有白小姐为我家主人生儿子之事,你们的嘴巴得缝紧了,不能对外泄露半句,否则花妈妈就是你们阖族的下场!”

    晚香玉举手发誓保证:

    “大爷放心,我们发誓绝不外泄,否则花妈妈就是我们的下场。”

    此人动辄杀人,若敢泄露,还会杀了阖族,确实不敢招惹。

    黑衣蒙面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对白初玥叮嘱:

    “我家主人只需有人给他生个儿子,你们只是一场交易,别想着能和我主人一生一世。即便你与我家主人相聚,也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可听明白了?”

    白初玥暗暗嘟囔:“谁想与你家狗主人一生一世!”

    “你说什么?”黑衣人蹙眉看着嘟囔的白初玥。

    “你放心,我见到他就是哑巴,事成之后,但愿永生不见他面,不知他是谁!”白初玥冷冷道。

    “如此甚好。”黑衣蒙面人满意的点点头。

    晚香玉眸子一转,又谨慎的问:“若我女儿生下的是丫头,你们还救我家老爷吗?”

    “只要她能怀孕,白菖蒲就能平安回家。”

    黑衣人淡淡道,随即让其他同伴送晚香玉回府。

    晚香玉临走前看着白初玥,带着期盼的目光:

    “玥儿,你要乖,要听话,好好给他们主人生个儿子,这样你爹爹就有救了啊。”

    白初玥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里又凉凉,却问那黑衣蒙面人:

    “若我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你们还要吗?”

    黑衣人没有回答白初玥的话。

    因为未来之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一语成谶

    黑衣蒙面人的同伙过来,低声问:“花妈妈已死,那万两黄金……”

    黑衣蒙面人看着花妈妈的尸体:“她既无福消受,咱们倒省了一笔。”

    白初玥恼恨的看着那黑衣蒙面人,花妈妈毕竟是因她而死。

    “花妈妈虽然贪财,终究是我连累她而死,你们还是好好给她安葬吧。”白初玥对黑衣人道。

    “放心吧,有人会善后的。”黑衣蒙面人道。

    她跟随黑衣蒙面人刚刚踏出花满楼的门口……

    陡然……

    天上猛然一个炸雷,竟将花满楼炸得火光四射,熊熊烈焰瞬间将花满楼燃烧起来。

    花满楼里面的人都吓得尖叫,拼命的往外跑。

    白初玥回身看着火海中的花满楼,听着里面的尖叫,想也不想,不顾一切飞身回去,看看是否有人需要拯救。

    能跑的人,都拼命往外跑,还有很多吓得惊慌失措的姑娘却腿脚发软跑不动。

    白初玥来来回回,将还在里面来不及逃跑的人自火海救出来。

    她再跑进去,听见三楼房间有撕心裂肺的哭声,来不及多想就往楼上跑,躲过一道道烧毁砸下来的木梁,闯进那房间。

    是方才她和黑衣蒙面人谈判的房间,花妈妈就死在里面,花翎抱着他娘亲的尸首撕心裂肺的痛哭。

    也不知是否伤心过度,花翎也不跑,只抱着他娘亲在哭,周围都是红彤彤的火焰燃烧。

    “花翎,你再不跑就要死在这里了!”

    白初玥一边大声喊叫,拉起花翎就跑。

    “娘!我不能丢下我娘!”花翎哭喊着还想回去抱他娘。

    整个花满楼都是火焰,眼看再不走,连白初玥和花翎都葬身火海。

    到处是火,花妈妈一个死人,抱着她大家都跑不了,白初玥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拽着花翎往外跑。

    一条红彤彤的木梁眼看就要砸在花翎身上,白初玥抓起花翎就往外窗外抛。

    花翎被她抛出去,并非直接抛在地上,而是自隔壁的屋宇再摔到地面,应该死不了。

    但花翎躲过木梁,那木梁眼看就砸中白初玥身上。

    电光火石间,她身上一轻,被那黑衣蒙面人拽起来。

    黑衣蒙面人和白初玥躲过木梁,逃出火场,里面火光冲天,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

    其他人倒是没有伤亡,只是花妈妈的尸体是救不出来,也只能让她火葬了。

    黑衣蒙面人和白初玥在外面,已然安全,才对白初玥吼道:

    “白姑娘,你方才不要命了!如此大火,你还要救人,就不怕连你自己都烧死!”

    “能救一个是一个。”白初玥看着火场,沉痛道,“没想到前一瞬还富丽堂皇的花满楼,眨眼睛就成了火海。”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黑衣蒙面人似乎也深有感触。

    白初玥看着燃烧的花满楼,又心有余悸的嘀咕:

    怎么无端端,就被雷炸了呢?难道是花妈妈逼良为娼,罪孽太重,遭了天谴?

    自己不过顺口一说这里是火海,怎么真的就变成火海了?

    难道是一语成谶?

    黑衣蒙面人看着灰头土脸一身焦糊的白初玥,不知是否被一场大火烧热了他的心肠,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冷漠,竟有了些暖意和钦敬。

    他也看着熊熊烈焰的花满楼,一脸惊愕。

    他方才还暗暗责怪自己今日太冲动,动辄杀人,若主人知道,不知会怎样训斥他呢。

    这不承想,一个炸雷就把这花满楼变成了火海。

    黑衣蒙面人的同伙已备好马车,黑衣蒙面人与白初玥上了马车,并拿布条蒙上她的眼睛。

    白初玥也不反抗,心里雪亮,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去了哪里。

    似乎到了郊外,远离喧嚣,白初玥下马车解开蒙眼布帛时,才发觉自己置身一所宽敞雅致的别院。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

    庭院花木扶疏,姹紫嫣红。

    庭中还有株冠幅茂盛的辛夷花,可惜辛夷花开在暮春,如今开花,为时尚早。

    她和黑衣蒙面人早就达成协议,不能和他主人说一句话。

    也就是说,在金主面前,自己是哑巴。

    别院物品一应俱全,还有两名服侍她饮食起居的丫头。

    俩丫头似乎也是哑巴,只知道服侍人而不能交谈,见白初玥一身脏乱,赶紧为她准备了花瓣热水浴。

    白初玥虽然不习惯别人为她沐浴,但如今自己不过是别人的货物,她只能按别人要求生存。

    丫头为她褪下衣裳,像洗牲口般拿玫瑰花瓣给她搓洗得干干净净。

    她从火场出来,一身的烧焦味,洗了花瓣浴,倒是干净了。

    原本她自带一身辛夷花香,却被这些浓烈的玫瑰花瓣搓洗,反而掩盖了她原本身上的馨香。

    沐浴后丫头给她更换了料子舒适柔软的新衣裳。

    又给她备上精致点心服侍她用膳。

    白初玥本无心膳食,却像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觉得还是要做个饱死鬼。

    但那些看上去漂亮精致的点心,也不过如此,远没有自己做的糕点美味。

    许是将死之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吧。

    黑衣蒙面人进来,看着沐浴后清丽脱俗,宛如天仙的白初玥,仿佛替他主人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遂交代白初玥安分守己的等他主人,记住不准问他主人任何问题。

    白初玥看着蒙面人,再次确定:“你们能确保,会救我爹爹?”

    黑衣蒙面人举手发誓:

    “我向你发誓,若你与我家主人完成协议,我们定保你爹爹安然无恙。否则,便会像花妈妈那般,不得善终!”

    白初玥放心了些,但看着他蒙着的脸,还是不无疑惑道:

    “瞧你一天到晚蒙着脸,难道阁下是被通缉的汪洋大盗?”

    白初玥以为那蒙面人又会生气,没想到他略为迟疑,却拉开脸上的蒙布,里面竟然还露出半张遮脸的面具。

    虽然他戴着半脸面具,却能瞧见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依稀能瞧出将近知命之年。

    “犹抱琵琶半遮面。”白初玥带着鄙夷:“阁下层层包裹,是做亏心事太多,才不敢露出庐山真面目?”

    “老夫平生未做亏心事,只是脸上有疤痕,羞于见人罢了。”那人不温不火道。

    白初玥不无担心道:

    “本姑娘已然不能见你主人的庐山真面目,又不知你这搭线的是谁。

    万一你家主人……轻薄了本姑娘,你们却不履行契约,我上哪里讨债去!”

    那人见白初玥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迟疑了一会,终于解下脸上的半张面具。

    他原本遮挡的脸颊,赫然露出一条骇然深陷的刀痕。

    白初玥吓得不禁倒退几步,瞧他的刀痕,是被人生生砍伤,莫非他们真是汪洋大盗?

    这狗腿子已经这般恐怖,那他的主人是否更不能见人,才找不到女人,要去青楼找女人生儿育女?

    刀疤人见白初玥害怕,再戴上面具:“这场交易,不为外人道,若不谨慎,会影响我家主人的声誉。”

    你家主人还需要声誉?呸!还真是事事为主人筹谋的好狗!

    但这些话白初玥只能在心里暗暗的骂。

    那狗腿子随后留下白初玥,和丫头们自行离去。

第二十二章:肮脏交易

    偌大的别院,就只剩下白初玥一个人。

    站在窗前,看春色满园。

    花木圣洁,与世无争。

    而人类,却自皮囊到灵魂都藏污纳垢,肮脏透了。

    自己十六年短短的岁月,别人眼中的工部侍郎千金,即便是庶女,也应该是幸福光鲜的。

    却有谁知道,她命途多舛,短短十几年,就遇到太多肮脏的人和事。

    那个乘人之危,逼迫她达成这交易的男人不仅肮脏,更加可恨。

    而她自己,为了要救父亲,却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儿子,何尝不是藏污纳垢不光彩的。

    即便自己的皮囊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她的内里,她的灵魂也都是肮脏的。

    这洗刷不去的污垢,已然刻进她的骨髓,是她一生的耻辱!

    等待,最是让人心焦。

    且是等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金主,买断她清白的采花贼。

    她往房间内走去,窗台有盆含苞待放的昙花,此刻正等待月色来临,盛绽它的美丽。

    每次她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生长的花草树木都在想,植物比人幸福多了。

    夕阳的霞彩完全消退,天际落下黑色帷帽,一弯新月悄悄爬上夜空。

    看着那弯新月,她不禁潸然泪下,新月永远高洁,而她这轮初月,却即将刻上耻辱的污垢。

    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她最终不得不脱光衣裳,不着寸缕,爬上床榻,只盖着薄被,斜躺在床上等那采花贼。

    床榻被褥柔软舒适,看得出那狗腿子为了他的主人,非常精心的布置。

    她觉得自己就是案上的肉,任人宰割……

    被同父异母的姐姐白雪姬欺负了十几年不算,又被她大娘铁牡丹卖进花满楼。

    她半生已经够倒霉了,如今还有更倒霉的事等着她。

    难怪自己连做梦都想成为幸运女神,改变命运……

    哎……师傅说得不错,还真是痴心妄想,做黄粱美梦罢了。

    只是这师傅,也真是可恼,早不闭关迟不闭关,偏偏在她人生最需要拯救之时,失去联络。

    月光自窗棂倾泄进来,她斜靠着床榻,透过朦胧月色,看着窗台那盆昙花,有朵饱满的花蕾,在月光下逐渐绽放洁白的昙花,像幽幽的月光仙子,落在白初玥的眼前。

    她心里又添了些悲凉。

    昙花一现,转眼即逝,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就像短暂的人生……

    倏然,她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似有人影一晃而过。

    房间没有掌灯,夜色中,有抹黑影在昙花盛绽中走进房间,稍为迟疑,便移步向她的床榻走来。

    随着那人的到来,月光也黯然消退,室内变得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浓浓的酒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此人煞气如此之重!

    酒色之徒?

    杀人狂魔?

    她吓得几乎屏住呼吸,赶紧缩进被窝,阖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耳听得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她思量着那人就快脱光所有衣裳,胸腔就像有只小鹿在拼命乱撞,心跳得更加厉害。

    有那么一瞬,她想爬起来逃跑……

    可是想到天牢等待自己去救的爹爹,她又像僵尸般躺在床上,告诉自己,眼睛一闭,就当自己死了吧!

    那人在床沿坐了一会,迟疑半晌,还是爬上床榻,掀开她的被子钻进来。

    肌肤触碰,她彻底不能呼吸,整个人像僵硬的木头。

    那人带着薄茧的手,生硬的在她滑如凝脂的身上游走,她的身躯开始颤抖。

    像只待宰的小鸡崽。

    他感觉到她在剧烈的颤抖,便停下来。

    似乎想抽身离开。

    男女授受不亲,他已触摸了她的身子,他若反悔离开,自己吃亏不说,爹爹可能会枉死。

    白府所有人的性命,都攥在自己的手上。

    她一咬牙,急急的伸手,黑暗中一把拽住他的臂。

    他犹豫一瞬,随即回身压在她身上。

    天还未亮,那人便已摸黑离去……

    一缕阳光刺痛她的眼。

    她悠悠醒过来,看着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看着床上星星点点殷红如梅花的血迹,泪如雨下。

    这次,并不仅仅是被虫子咬了一口那么简单,自己十六年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味还夹着一股惹人遐想的味道,令她胸口顿时涌起一阵恶心。

    她曾经想过自己的未来夫婿,想过洞房花烛夜。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初夜,是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采花贼交易。

    窗台那朵昙花在月色下盛放,不过一夜光景,被晨曦一照便已发蔫枯萎,一如此刻的她一样。

    她泡在水里清洗自己,几乎把皮肤都擦破了,仿佛还是擦不掉身上肮脏的污垢。

    泡在水里。

    浓浓的酒味?

    此人若非酒色之徒,就是以酒壮胆,又或者刚刚吃过酒宴?

    酒味和血腥味,那样的味道,似曾熟悉。

    对,战场的味道!

    战场上将士们常常受伤流血,喝酒不仅能止痛还能壮胆杀敌。

    这些,她再熟悉不过。

    难道那人是**子?

    不对,**子不会有权有势,几乎能把死刑犯救出来。

    难道,是什么将军?

    昨日大军北捷,神都城驻扎着大批长年累月没碰过女人的官兵?

    不对不对,若是那些军爷,他们大可让家人寻一门正经人家成亲,怎么会悄悄找个青楼女子生儿子?

    思来想去,那人顶多是有权有势的杀人狂魔。

    罢了罢了,不想那人是谁了?

    随后,她脑海倏然闪过一些画面,是梦!

    昨晚她昏睡过去,又做梦了,梦见自己趴在一只火凤凰身上酣然入睡,火凤凰带着她遨游九重天……

    传说鸾凤入怀,会生大富大贵的子女。

    她会不会怀孕呢?

    那男人离开后,他的狗腿子和丫头白日里又来了。

    丫头给她收拾了床褥,也证实了她是干净的处子之身。

    她担心的问那狗腿子,她爹爹有没有被斩头。

    狗腿子告诉她,她爹爹的斩立决已改判,如今正在重新调查取证,案情已有转圜,洗刷冤情指日可待。

    爹爹的案子总算有了转机,算他们还守信用。

    她即便失去清白,能保住爹爹的性命,也算是值了。

    随后,狗腿子交代她一个人住在别院,等待一个月后的结果。

    经过那一夜,仿佛经过脱胎换骨的洗礼,曾经欢脱胆大直率甚至冲动的她,添了份淡然从容的恬静。

    放眼庭院,百花盛绽,争相斗艳。

    从前她惜花如命,如今却无心欣赏,似对一切提不起兴趣。

    更不想深究,夺走她初夜的采花贼,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是一场孽缘,她只盼交易尽快结束。

    如今的自己,满身污垢,别说再也配不上心中那个神祇,就连在小公爷宋玉面前,也自惭形秽。

    更何况,宋玉本就另娶,成为自己的姐夫,她与他的恩怨情仇,也早该了结。

    若那个神祇知道,她竟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采花贼生儿育女,该有多鄙视自己?

    罢了,他与她,本就隔着天与地的天堑。

    从今以后,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个月的等待是一种煎熬,简直度日如年。

    在春意盎然,绿肥红瘦的陪伴下,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

    她给自己号脉:却没有一点喜庆!

    她的心登时掉进冰窟。

    白初玥啊白初玥,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失了身子,却怀不上孩子,毁了一辈子!

    爹爹还受着牢狱之灾,也不知自己未能怀孕,他们还会不会给爹爹洗刷冤情,说不定爹爹早已上了断头台……

第二十四章:凤凰之家

    七年后,季夏,距神都百里郊外的凤凰山上,凤凰台的清晨。

    白初玥昨日不远万里自西荒赶回来,还与山下凤凰亭的乡民欢聚,晚上才回到凤凰台美美的睡了一觉,今晨起来,总算是精神焕发了。

    站在高高的凤凰台观景台上,霞光万丈,宏伟壮观,俯瞰整个凤凰山景色仿,佛大地就在脚下。

    凤凰山位于神都百里郊外,三座主峰山峦高低错落紧密相依,中央高耸的山峦宛如凤凰高贵的凤颈,左右两山如凤凰展翅,大大小小的群山在云雾缥缈间。

    漫山遍野长满红彤彤的凤凰花,红花绿叶,花团锦簇,像极了火凤凰的羽毛,花落而其色不褪,枝头地上火红一片绚丽壮美。

    整座凤凰山,山如其名,活脱脱就像翱翔的火凤凰。

    最为绮丽壮观的,是凤凰山左侧的奇峰飞瀑,似直插云霄,层峦叠翠,峰上飞瀑如银河落九天,击溅起水雾缭绕,如梦如幻。

    远处,是蜿蜒逶迤的春江,依山傍水,江水绿如蓝,山花红欲燃,奇峰飞瀑,美不胜收。

    外人只瞧见凤凰山的瑰丽,却万万没料到,那奇峰飞瀑下面的梨花谷,更是别有洞天,宛如人间仙境。

    六年前西陵霸王百里虎威带白初玥来凤凰山游览后,她对此情有独钟,随即冒出心思在此建造家园,取名凤凰台。

    凤凰台像城墙的高高围栏外面,飘坠着粉紫的小花马缨丹,像浪漫的紫色瀑布倾泻,美得旖旎壮观。

    里面亭台楼阁,天桥跨越三山,三山紧密相连,殿宇西侧临渊,四周皆是一根根巨石柱子。

    这些巨石柱子并非别处搬运而来,整个殿宇包括那些巨石柱子,皆是这座山巅的岩石雕琢而成。

    建筑工艺鬼斧神工,美轮美奂,宛如西荒的城堡。

    尤其是那偌大的观景台,可容纳千人于此间聚会。

    观景台中有个舞台,白初玥偶尔兴起,会在此处跳鼓舞。

    站在观景台往下俯瞰,三山相连之间,还有个特别筑造的马球场。

    球场千步平如削,平望如砥,俯瞰如镜,四面火红的凤凰花逶迤缭绕。

    人们站在观景台或者上面的天桥亭台,一边欣赏凤凰花和奇峰飞瀑,下面打马球,皆可一览无余。

    白初玥眼前又仿佛看到从前热闹景象,凤凰台上人头涌涌,鼓声腾腾。

    百里虎威的封地虽在六百里外的西陵,却常常滞留凤凰台。

    宋玉常常在凤凰台,与百里虎威和他那些朋友在平滑坚实的球场打马球,以打马球入球多少赌钱。

    偶尔,她也下场打马球,驰骋球场,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每年,对她一直痴心不改的宋玉,还为她张罗热热闹闹的生辰……

    她虽没与西陵霸王百里虎威正式成亲,无名无分,却实实在在是他西陵霸王的女人,还有一对女儿。

    人们见西陵霸王待她如王妃之尊,想称她为霸王妃,却被她拒绝。

    但她毕竟已为人母,有两个女儿,便让人称她为白娘子。

    此刻虽然冷冷清清,但一年以前,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年前她被百里虎威休弃,被逼带着师傅和两个女儿出走西荒,路上救了西荒亚瑟王,也在亚瑟王的挽留下,寄居王宫。

    可就在不久前,她接到大东荒的来信,信是大东荒朝廷发出的公函。

    朝廷竟拿凤凰亭所有人的性命要挟,要她回来协助调查西陵霸王百里虎威谋逆案。

    否则不仅她父亲白菖蒲阖族受牵连,凤凰亭数千人也将被屠,她与百里虎威的一对女儿更不能幸免。

    朝廷对她了解得太透彻,知道凤凰亭的乡民,大部分是早年间被大东荒灭国屠城国破家亡的流民,还有旱灾水患导致无家可归的灾民。

    他们一直流离失所,到处行乞流浪,身患疫症,被人驱逐,流落至凤凰山下。

    是白初玥将他们一个个救治,供给他们衣食,为他们搭建栖身之所。

    开始只是数百人,灾民知道凤凰山有活观音,越来越多流民涌过来,白初玥也来者不拒,都安置下来,几年间,一下子增至数千人。

    她将所有人安置在凤凰山脚临江处,依山傍水,取山上木材沿江给他们筹建简易木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资助他们,垦荒种地,捕鱼打猎,自耕自足,丰衣足食,有了家园。

    流民们有家的同时,也有了活下去的生计。

    乡民淳朴,守望相助,大家共同搭建木楼,如一个大家庭居住,白初玥便将这里命名凤凰亭。

    也代表这些流浪之人,有了停留之处。

    并选了位勇敢正直,曾经是璇玑小国大将军的傅银雷为亭长,管理凤凰亭。

    白初玥闲暇之时,会来凤凰亭给乡民看诊,或者乡民有急病,即便夜间,她也风雨无阻的来问诊。

    后来,还著了些简单易懂的医书,教乡民们自行学些简单的医理,这样即便她不在,也不用时刻要请大夫。

    白初玥带给他们幸运,

    在凤凰亭所有人眼里,她不仅是他们的女王,活观音,救世主,还是带给他们好运的幸运女神。

    平日里乡民种了什么新鲜的时蔬或者猎到什么猎物,都会先送上凤凰台给她。

    朝廷开始对这些流民不管不顾,让他们自生自灭,可当这些流民有了家,有了安身立命的居所,朝廷便开始对他们征赋税。

    短短数年间,便在神都百里外的荒郊野岭屹立起一座凤凰亭,白初玥名动天下,却也引起朝廷的关注和怀疑。

    数千人的凤凰亭,个个对白初玥忠心耿耿,他们吃苦耐劳,不畏生死,俨然是一支生力军,敢死队。

    在朝廷看来,白初玥对凤凰亭的付出,那是帮西陵霸王百里虎威笼络人心,辅助他谋逆。

    如此一来,白初玥自然就是与百里虎威共同谋逆,与朝廷作对之人。

    朝廷又哪里知晓,那些流离失所的乡民,大部分来自被灭国屠城,国破家亡之人。

    而当年去灭国屠城者,正正是西陵霸王百里虎威。

    他们痛失家园,对百里虎威只有刻骨仇恨,又怎会辅助他谋逆。

    她白初玥即便有百口亦难辩,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接到信,看到信函下的印鉴,把一双儿女托付给亚瑟王,不顾亚瑟王的担心和劝阻,让师傅变身大鹏鸟载她回来。

    师傅名叫司老桃,绰号司半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半仙,能掐会算,神机妙算,还会千变万化。

    嘻嘻嘻,难怪当年自己常常做梦,把师傅梦成掌管人间命运的司命星君。

    所以这次师傅变身大鹏鸟自西荒载她回来,他们越过边塞的彻查,朝廷那些人马丝毫未察。

    昨日师傅先送她回到凤凰亭,让她与凤凰亭乡民团聚,又赶回西荒照管她一双女儿。

    自西荒回来的路上,她早就让梨花精灵若梨去数百里外的西陵,给西陵霸王百里虎威送信,说她已回来,让他来一趟凤凰台。

    还提前让蝴蝶纸鸢去给凤凰亭长傅银雷报信,说自己不日归来。

    凤凰台四周的雕栏就像城墙,按部就班伫立着一个个看家护院的铜人。

    这些铜人乃师傅为她铸造,专门给她看家护院。

    虽是铜人,师傅却为了哄她两个女儿不离不弃开心,给铜人的头部铸造了很多不同的造型。

    蘑菇头是铜人总领班,南瓜头是副领班,土豆,地瓜,苹果,芋头,鸭梨等等……

    铜人虽然是机械性的笑,笑得僵硬,却是有感情的,还能问候和交谈。

    众铜人一见白初玥走出平台,“蹬蹬蹬”的纷纷围过来齐刷刷的弯腰问候:

    “主人,早……”

    铜人带着敬意的弯腰,虽然有些僵硬。

    “蘑菇头,南瓜头,小苹果……你们好吗……”

    白初玥也向每个铜人都打招呼,过去摸摸它们的头:

    “这么久没见,可想你们了,尤其是不离不弃,可是想你们呢。”

    “小土豆也好想两位小郡主咧。”

    “主人,两位小郡主,可有想我小芋头呢?”

    百里虎威被封西陵霸王,虽然白初玥不肯回他王府,也不肯做他妃妾,但百里虎威还是让所有人管不离不弃叫小郡主。

    “她们可想你们了,还常常闹着要回来找你们玩呢。”白初玥软软的笑道。

    和铜人叙了几句话,白初玥再对铜人感激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谢谢你们给我看家护院了。”

    “主人折煞我们了,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蘑菇头代表大家的意思道。

    白初玥随即正式嘱咐铜人:

    “你们记住了,曾经的主人百里虎威,从今以后,不再是凤凰台主人,充其量,只是客人。”

    “是。”铜人不问为什么,只知道遵命。

    白初玥又暖暖的笑道:

    “好了,今日不仅那百里客人会来,还有不速之客,你们且去看守门户吧。”

    “是,主人。”

    蘑菇头领命,带着众铜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看着领命离开的铜人,白初玥又不得不佩服师傅的厉害。

    师傅真是名副其实的半仙,竟能创造出这些不惧风吹雨打,还能听号令看家护院的铜人。

第二十五章:运筹帷幄

    此刻空中陆陆续续自四面八方飞来一只只炫丽的蝴蝶纸鸢。

    “都探到什么了?”白初玥看着绚丽的蝴蝶纸鸢问。

    蝴蝶纸鸢竟能开口说话,向白初玥禀报:

    “主人,朝廷的人马,计有千人,箭弩齐备,已集结在十里外的山林,准备围捕。”

    “……千人围捕?”白初玥沉吟道,“如此看得起我白初玥?”

    “他们已有一拨人马去围困凤凰亭。”蝴蝶纸鸢又禀报。

    想来朝廷以为她一旦出事,凤凰亭的乡民都会造反,是以才派那么多人马过来镇压?

    “再探。”她淡然从容。

    “是,主人。”蝴蝶纸鸢领命飞走。

    又有只蝴蝶纸鸢停在白初玥面前禀报:

    “主人,有十几个便衣人一早潜伏在凤凰山花丛,监视凤凰台的一举一动。”

    “嗯……”白初玥微微颔首,又带着不屑,“后知后觉,老娘昨日回来,都美美睡了一觉呢。”

    他们能胁迫自己回来,那么监视她的凤凰台自然情理之中。

    白初玥再对蝴蝶纸鸢道:“去听听他们都禀报什么。”

    “是。”蝴蝶纸鸢扑棱扑棱的飞去打探。

    又有两只蝴蝶纸鸢陆续飞回来,继续禀报:

    “主人,有队快马自神都疾驰而来,似乎与十里外的人马汇合。”

    “主帅来了。”白初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去听听他们出什么坏水,如何捉拿我白初玥。”

    “是,主人。”一只蝴蝶纸鸢飞走了。

    白初玥对另外一只蝴蝶纸鸢吩咐:

    “传令各处关隘的铜人,贼人入侵,严阵以待,随时抓贼。”

    “是,主人。”蝴蝶纸鸢相继领命而去。

    稍后,一阵梨花飘洒,白初玥面前出现一个布偶大小,雪白可爱,满头披挂着洁白梨花的小精灵。

    白初玥含笑抚摸一下梨花精灵的梨花头。

    “若梨,回来了?”

    被称作若梨的梨花精灵,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道:

    “老大,西陵霸王收到你的信,就即刻出发,虎不停蹄地的,随后便到。”

    “嗯。”白初玥点点头,“若梨,你一路奔波,也累了。”

    若梨乃当年她在凤凰台安居,师傅自桃花谷移植那株辛夷神树过来,她挖坑种树时,竟挖出枚皎洁的月光簪。

    簪上不仅雕琢一朵辛夷花,下面还有朵小梨花点缀。

    白初玥记得在花满楼做梦,梦见过那月光簪,当时开心的放唇畔亲了亲。

    没想到她一亲之下,簪子竟变了个梨花精灵出现在她面前,像把巨形的簪子,就是面前这若梨的模样。

    当时小精灵告诉白初玥,她是守护这月光簪的剑灵,白初玥把她挖出来,还亲吻了她,白初玥就是她的老大了,她将会守护老大的平安。

    若梨说罢,这簪子还真的可以随着白初玥的意念,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月光宝剑,是她的防身武器。

    白初玥看着呆萌可爱的梨花精灵,说剑灵带着戾气,她那么可爱,应该叫小精灵,见她满头梨花,遂给她起名若梨。

    自此,她与若梨,心意相通,两人一直用心语说话,旁人听不见。

    白初玥拍拍发髻,想让若梨回到发髻上,却见若梨心疼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若梨?”白初玥柔声问。

    若梨嘴巴扁了扁,闷闷道:

    “老大,那该死的霸王,咱们前脚离开大东荒,他后脚就与晋国公结姻亲,娶了小郡主索卢雅雅,旬日前小郡主已诞下一对孪生儿子。”

    一直淡定从容派遣蝴蝶纸鸢对付朝廷人马的白初玥,此刻腿脚倏然就有些发软,倒退两步,扶着身畔的雕栏。

    “老大,你没事吧?”若梨赶紧扶着白初玥的手臂。

    “我没事,意料之中。”白初玥有些无力道。

    若梨着实气不过:

    “那大胡子着实可恶,都姬妾成群,儿女成军了,还不要脸娶个小郡主,又生了一对儿子!要不要若梨收拾他?”

    半晌,白初玥摇摇头,声音空洞的道:

    “罢了,何必脏了你的手我的剑。若梨,你飞了那么远,也该休息了。”

    “好吧。”梨花精灵化身月光簪,躺在白初玥的发髻上休息。

    原来,百里虎威一年前休弃她,怕她妨碍他与索卢雅雅的好事,让她带一对女儿离开大东荒,不管哪里,越远越好。

    果然是要给他腾地,他好娶小郡主!

    罢了……

    自己不是一早就与他貌合神离,不是一早就想离开那个姬妾成群的男人吗?

    自己甚至宁愿在此修筑凤凰台,也不愿被他接去封地西陵王府,与他那些妻妾争风吃醋。

    且自己与他早在一年前就已分手。

    有不经意的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铜人的领班蘑菇头见她落泪,赶紧迈着锃锃锃的步伐,过来问:

    “主人,您不开心吗?”

    白初玥轻拭泪痕,而后轻抚铜人光秃秃的铜头,对铜人强颜欢笑:

    “蘑菇头,我哪里是不开心,只是很久没见你们,太高兴罢了。”

    白初玥发髻上的辛夷梨花簪,闻言,郁闷的叹气摇头。

    “主人高兴就好。”蘑菇头握着铜拳,“谁敢欺负咱们主人,我蘑菇头第一个不放过他!”

    白初玥也暖暖的笑道:“对,不放过他,将他揍成蘑菇酱。”

    蘑菇头终于高兴的咧嘴笑了,笑得僵硬,却煞是可爱。

    白初玥飞身而起,飞向西侧的奇峰飞瀑,穿过烟雾,层层飞掠,站在巅峰上远眺十里外的密林,看着密林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嘴角微微冷笑。

    而后飞落观景台上凌空飘出的巨崖,站在一株硕大的辛夷花树下。

    辛夷树上粉蓝粉紫的蝴蝶纷纷围绕着白初玥。

    “乖乖……好久没见,你们都好么?”白初玥逗弄着蝴蝶。

    蝴蝶仿佛听懂白初玥的话,飞舞得更欢。

    白初玥再飞身下来,行到一个园子,园子的篱笆墙也爬满凌霄花,园门写着醉花阴。

    她站在那些凌霄花前,黯然道:

    “凌霄,我回来了,你们可好?”

    凌霄花自然不能回答她,她走进园子。

    里面种满梅树,梅树下是各种颜色的雏菊,小小的雏菊却非常可爱。

    园子一角是荷花池,曲径中央是一小木亭,满池的清荷正争相盛绽,亭亭玉立。

    如今乃仲夏,自然没有梅花,可凌霄雏菊和清荷却开得如火如荼。

    “凌霄,清荷,雏菊,雪梅,好久不见,你们好吗?”

    白初玥走过去,像抚摸亲人般抚摸着那些花卉,又在小木亭小坐片刻,眼里有深深的沉痛,似有两簇火焰在她眼眸燃烧。

    她带着泪光离开醉花阴,回到平台。

    往日和百里虎威带着女儿在此欢闹的景象又历历在目。

    再走出观景台,便听见凤凰山下,传来隐隐的虎啸和马蹄声。

    白初玥看着凤凰山下官道的一队人马,即便百里开外,单凭那声虎啸,她便清楚,那些是什么人。

    常人骑马,虎威骑虎。

    人未至,威已临。

    西陵霸王百里虎威无父无母,乃老虎抚养长大,力大无穷,虎虎生威,自称虎威。

    十岁那年去从军,因天生神力,无人能及,被当今皇上发掘重用,为大东荒开疆拓土。

    皇上见其一人一虎,百里外虎啸之声就先声夺人,吓得敌人闻风丧胆,遂赐姓百里,从此虎威便叫百里虎威。

    后来百里虎威战功彪炳,皇上再封其为西陵霸王,赐封地西陵,人称西陵霸王。

    西陵霸王带着随行的百名护卫,转过山道,纵虎直奔上凤凰台。

    “老大,百里虎威到了,我不想看见那大胡子!”发髻上的梨花簪气呼呼道。

    “也罢,你既不愿见他,就去探探敌情吧。”白初玥轻轻点点头。

    “好嘞!”若梨刚刚想飞走,又停下来,愤懑道:“老大,我还是想揍那大胡子一顿!”

    “罢了,你去探探朝廷那些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好咧。”

    若梨一向对老大唯命是从,遂变作一朵梨花飞走了。

第二十六章:劳师动众

    凤凰山的密林里,几个早就潜伏在里面的便衣人,密切监视着凤凰台的路径,紧张的看着百里虎威一行上山。

    见百里虎威他们已上山,有两个随即悄然离开,飞快的赶至凤凰山十里外面的密林,那里候着一群铠甲鲜明的人马。

    两个便衣人与他们汇合,向他们禀报凤凰山情形,便见官道上急驰而来一群快骑。

    密林里面的人马听到快马疾驰,有人出来,引那群人马进入密林。

    一行人马到来,为首月白骏马上的男子身姿潇洒的飞跃下来。

    此人白裳外披红色薄绢袍,头束玉冠年约二十六七,俨然一副王者气度。

    他身后的侍卫也一个个跃下马来。

    众将士一见那卓然神采,英伟绝伦,气势凛冽的王者,便齐刷刷的躬身揖礼:

    “见过承王殿下……”

    “免了。”

    被尊为承王的绝世美男轻轻摆摆手,示意所有人起来。

    随即,承王看着一位样貌温厚沉稳的将军,平静的问:

    “杜淳,白初玥果真回来了?”

    那位杜淳将军立刻回禀:

    “是的,白初玥昨日避过边塞的稽查,直接回凤凰亭与乡民欢聚,昨晚已回到凤凰台。”

    “胆敢孤身回来,还无声无息的避开稽查,佩服!”承王脸露钦佩,默默点头,“果真是传说中的白娘子。”

    有个粗犷将军,一脸挫败,垂头丧气的向承王抱拳:

    “殿下,白初玥能避开我豹骑追查,着实比狐狸还狡猾!我烈风给殿下丢脸了!”

    “是丢脸了!”承王斜睨着烈风,见他既沮丧又不甘,随即冷冽道:“烈风,你们后知后觉,得引以为鉴!”

    “殿下教训得是,是我们豹骑不够机敏。”

    烈风一脸惭愧,气嘟嘟的耷拉下脑袋,显然甚是懊恼。

    “是你二分队反应迟钝,别拉整个豹骑下水!”承王又低叱。

    “是,末将一定引以为鉴!”烈风赶紧又拱手拱手道。

    杜淳又对承王道:“殿下,百里虎威与随行护卫,刚刚已上凤凰台,想来是白初玥回来前,就知会百里虎威相见。”

    “百里开外,便闻虎啸了。”承王默默点点头。随即冷然一笑:“终究是老相好,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幽会!”

    又有位年轻将军禀报:“殿下,白初玥昨日看似与凤凰亭乡民聚会。但依末将看来,他们怕是在密谋!”

    “哦?”承王冷冷的看着那将军:“李牧,你们可有探清楚?”

    “这个……是末将猜测。想那白初玥敢孤身回来,若非有凤凰亭那些忠民,岂敢回来送死?”

    “你的猜测?”承王依然冷冷的看着李牧。

    随即冷然一笑:

    “本王和你打个赌,白初玥能为了那些乡民,不顾自身安危回来,想来是报喜不报忧,不会同乡民提及,她是被迫回来。”

    “难道,她真会束手就擒?”李牧不无疑惑。

    “她不告知凤凰亭乡民,是不想连累他们,否则就不会孤身回来。”承王道,“但她是否会束手就擒,却得拭目以待。”

    承王说罢,又看着杜淳和李牧,道:

    “杜淳,李牧,白初玥不过区区一女子,你们集结千人抓捕,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殿下,白初玥确实孤身一人,可她身后有数千拥护她的凤凰亭乡民。”李牧拱手道。

    杜淳也慎重道:“白初玥牵涉百里虎威谋逆,此案由殿下督办,她乃此案的突破口,务必擒拿,末将等不得不慎重。”

    承王听了李牧和杜淳之言,想着人都已经调集来了,便道:

    “罢了,人都来了,也不能撤了,可有弄出大动静?”

    杜淳再拱手回答:“回殿下,我们是悄悄分批摸进,距离凤凰山还有些距离,应该没有惊动。”

    随承王一道而来的近身侍卫,不以为然道:

    “此处距凤凰山十里开外,凤凰台还远在山顶,想来那白初玥不会察觉。”

    “飞羽也觉得,那白娘子区区一女子,没传说中那么神通广大。”另外一近身侍卫飞羽也不屑道。

    “哼,流云,飞羽,们你也太小瞧白娘子喽。”承王冷哼,“想来此刻,怕是咱们都在白初玥的俯瞰之下。”

    杜淳也慎重的点头道:“凤凰台高居山上,宛如高高的瞭望塔,白初玥居高临下,即便在凤凰山十里开外,山下有点小动静,怕都瞒不过她,所以我们一直很细心谨慎。”

    “话,确实如此。”承王微微颔首。

    随即,话锋一转,又风轻云淡道:

    “其实,也不必太紧张,劳师动众上千人马,她若担心朝廷围捕,就不会孤身回来犯险。”

    “殿下,白初玥是此案的突破口,还是谨慎为妙。”杜淳又谨慎道,“她一个人不足为患,怕只怕凤凰亭那些乡民一起作乱。”

    豹骑队长烈风性子急,急不可待道:“殿下,咱们不能干等了,百里虎威与白初玥正在幽会,我们速上凤凰台,将他们一网成擒!”

    “殿下,我们是否立刻上山捉人?”年轻气盛的李牧也想尽快捉人。

    一众护卫也严阵以待,等候承王的指示。

    承王伸手作势去敲他们的头:“你们一个个的,真不懂情趣!”

    “……”将士们一脸错愕。

    承王透过茂密火红的凤凰花,看向远处的凤凰台,淡淡道:

    “人家终究是一场夫妻,小别胜新婚,总得让人家恩爱恩爱嘛。”

    众将士都会意的笑了:“是……”

    承王的话就是军令,所有人恭谨的拱手领命。

    也终于明白殿下方才为何说他们不懂情趣了。

    人家夫妻小别胜新婚呢!

    稍顿,承王眸眼带着异彩,依然看着凤凰山上,蹙眉自语:

    “那白初玥明知此行凶险,却仍为了凤凰亭那些乡民,万里赶回。

    虽是为势所逼,但一介女子,有此胆量和担当,本王还真是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烈风心浮气躁,已按耐不住:

    “殿下,末将看她一回来就传信与百里虎威幽会,定是担心她的老相好,赶紧回来给百里虎威通风报信!”

    承王对烈风飞去一记眼刀,烈风见承王脸色冷峻,又有些退缩。

    “烈风,你别不服气,人家就是有本事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安然回家,你们迟钝,却又丢不起人了?”

    烈风当时带着他的豹骑,一直守在边塞,对所有进入大东荒边境的男女老少都进行盘查,却没有发现白初玥的踪迹。

    以为白初玥不敢回来,却没想到人家已安然回家,美美的睡了一晚,他们才后知后觉。

    “卑职确实失察。”烈风惭愧的拱手。

    半晌,承王又道:

    “烈风虽对白初玥有偏见,但也怀疑得在理,确实不排除白初玥赶回来,是为了担心百里虎威的安危,通风报信,暗中密谋,终究是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烈风见承王赞同自己,终于又咧嘴笑了。

    承王的近身侍卫流云也担心道:

    “殿下,百里虎威一旦逃回封地西陵,那是他的地头,我们怕也难抓他了。”

    承王嘴角噙着一丝稳操胜券的冷笑,又看着远处的凤凰山,肃然道:

    “百里虎威毕竟受封西陵霸王,战功彪炳,拥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没有真凭实据,轻易动不得。”

    众将自然也明白殿下不轻易去抓百里虎威的原因,所以只能从白初玥那里下手。

    他们的上空,有蝴蝶和梨花在飘飞……

    “凤凰山那么大,白初玥熟悉地形,来去自如,想要溜走很容易。”

    承王斟酌道,随即部署:

    “兵分五路,沿小路自东南西北中悄悄向凤凰山推进。”

    “是……”将士们立即严阵以待。

    “李牧带部分人马,监视凤凰亭乡民的一举一动,但仅限监视,切不可轻举妄动。杜淳带人四面围堵凤凰山,慎防白初玥外逃。

    烈风带所属豹骑,流云带侍卫,随本王走中路直捣凤凰台,待百里虎威离开,活捉白初玥!”

    “是……”

    所有将士拱手领命,分头行动。

第二十七章:形同陌路

    百里虎威胯下骑着猛虎,一行飞驰上半山腰的凤凰台,在堂皇的门楼前停下来。

    他下了虎,揉揉猛虎的头,对老虎道:“虎阿爹,乖乖候着喔。”

    老虎真的如小绵羊般听话的躺下来。

    百里虎威让护卫在门楼外守候,他想伸手去摁门楼上的机关,机关却不听他使唤了。

    正奇怪之际,宽敞厚重的大门却自里面打开。

    门口出现两个护卫铜人,非常礼貌的弯腰道:

    “欢迎客人来访。”

    一脸戾气桀骜的百里虎威看着那两个铜人,在他们的脑壳上敲了一记,有些生气道:

    “怎么,小苹果,小土豆,不过一年没见,就已经不是欢迎主人回家,而是欢迎客人来访了?”

    “呃……百里客人,你的名字,已在主人的名单上删除。”铜人小苹果有些为难道。

    小土豆面无表情道:“此乃我们主人的新命令。”

    “哼!”百里虎威冷哼一声,遂不再理会铜人,看着平台上白初玥的背影走去。

    百里虎威长得虎背熊腰,连走路也虎虎生威。

    名副其实的百里虎威。

    白初玥听着那熟悉粗重的步伐声,心里顿时纠结。

    还未照面,百里虎威就对着白初玥的背影不满道:

    “玥儿,你既已去了西荒,为何不好好在那边待着,看护好一双女儿,跑回来作甚?!”

    白初玥头也不回,淡淡道:“初玥不管在东荒或者西荒,都不会妨碍霸王娶小郡主,西陵霸王有何好担心的?”

    百里虎威有一瞬的语梗。

    “……你是在责怪本王,对你始乱终弃?”

    “我以为厌文尚武的西陵霸王,还没学会始乱终弃这几个字呢。”

    白初玥语气带着冷嘲热讽。

    “一个是没有靠山的庶女,一个是晋国公府年轻漂亮的小郡主,你让哪个男人选,即便是瞎子,都会选后来之人吧?”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虽然早对百里虎威没有感情,但他冷酷无情的话,依然似乱刀在白初玥的心头砍过。

    “可是当初却有狂妄之徒,信誓旦旦要休妻弃妾,娶我这个没有靠山的庶女呢!”白初玥冷冷道。

    百里虎威又有一瞬语梗,随即道:

    “男人床笫之欢,一时高兴许下之诺,只有白痴女人才当真。

    拥有越多女人,越证明男人的权力地位,本王心里,可从未想过休妻弃妾娶你。”

    白初玥的心,凉到冰窟。

    纵然自己没深爱过这个男人,却也与他同床共枕数载。

    “初玥真后悔这些年与虎同眠,却落得如此境地。”白初玥语气苍凉。

    “玥儿,你说话不要没良心!”

    “……我没良心?”

    “我纵然没休妻弃妾,可当初本王要娶你做平妻,你却矫情!

    你若肯大度包容,接纳本王那些妻妾,何至于到了今日境况!”

    “……娶我做平妻?”白初玥冷哼一声,“霸王厚爱,初玥如何能担?”

    “白初玥,你不要阴阳怪气,人家堂堂郡主,年轻漂亮,也肯屈尊为平妻,为何你却如此心高气傲!”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打小发誓,你一早就知道的。”

    白初玥心头被一堵墙压着,喉咙有些哽咽。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见过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那些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男人,是他们还没有能力,不是他们不想!”

    这就是所有男人真正的心里话吧?

    还是百里虎威一人之想?

    与一个不懂情爱的男人谈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异于对牛弹琴。

    她凉凉的心,不再有任何波澜。

    白初玥清清嗓音,平复心情,终于回身看着百里虎威。

    这个曾经与自己同眠数载的西陵霸王,再见面,已成陌路。

    百里虎威比她年长十几岁,魁梧英伟,虎眉朗目,络腮胡子。

    虽然粗狂桀骜,却也显得器宇轩昂,气势不凡。

    遗憾的是嘴唇和印堂暗紫,眉宇充满桀骜不驯的戾气。

    当年,许是因为他与战神相似之故,才一时意乱情迷?

    没有过多的抵抗,就承欢于他?

    这个曾经对自己疼惜的男人,却在一年前将自己抛弃,放逐……

    有时候,不必去弄清楚人心为何会变,有些人心,你看得越清反而越失望。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只可远观,不可太近,走得太近,反而是一种灾难。

    让自己遍体鳞伤的不是百里虎威,而是自己对人生的期许,以为人性本善。

    她给他微微作揖,淡然一笑:

    “恭喜霸王,喜纳王妃,喜得双麟。愿你们琴瑟和鸣,永享天伦。”

    百里虎威看着白初玥依然如初见的如花笑靥,眼底有些白初玥看不见的痛色,终于心软,语气变得温柔:

    “……玥儿,你不要怪我,你知道……唯有强强联手,与晋国公结姻亲,才能成就霸业。”

    白初玥冷冷的看着百里虎威,他依然充满男子气概,只是粗狂虎眉下的桀骜戾气依然不减半分。

    “你还是狼子野心,欲移天易日?”她带着质问。

    百里虎威张开大袖,看着大好河山,豪气干云道:

    “移天换日又如何?!这大东荒的江山,原本就是靠我百里虎威帮王九凤打拼来的。

    王九凤昏聩无德,鸟尽弓藏,本王不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基业罢了!”

    “你已贵为一方藩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裂土封王,西陵霸王还不满足,还想做这天下霸主?”

    “裂土封王,不过是王九凤惺惺作态,掩世人耳目罢了。

    美其名赐封西陵霸王,其实是将我发配西陵那不毛之地。王九凤那是一早就对我有戒心,架空我罢了!”

    “可是,旁人都只道西陵穷乡僻壤,是个不毛之地,你自己却很清楚,那里隐藏着什么宝贝,否则西陵霸王又如何有雄厚财力,敢起谋逆之心?”

    “那是老天爷对本王的恩赐,让本王偶然间发现了那些金矿,若非如此,本王可能连养家将的粮饷都发愁呢!”

    “百里虎威,你可曾想过,一旦举兵,便生灵涂炭,一将功成万骨枯,受苦受难的,不仅仅是将士,还有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妇人之仁!由古至今,能成就一方霸业者,哪个不是蹚着尸山血海走过来,那一场战役不是死人的!”

    “所以,你这个屠夫,就每战屠城,不惜啖敌之肉,啃敌骨头?”白初玥带着鄙夷与愤怒。

    “你一个妇孺懂什么,打仗就得死人,饿极了,不吃敌人就活不下去!别说是敌人,连自己人,甚至是自己都会吃!”

    百里虎威一脸的残暴,犹如一头饿虎。

    白初玥看着他脸上的戾气,有些不寒而栗,眸眼噙泪。

    “即便是我和女儿在你身边,你饿极了,也会吃我们的肉啃我们的骨头?”

    百里虎威看着白初玥眸子里的泪,迟疑着不回答。

    白初玥的泪在眼眶打转,却愣是不让眼泪滚落,下意识的点头道:

    “果然是被老虎喂养的畜生,你饿极了,会连至亲都吞噬!”

    百里虎威听白初玥说老虎喂养的畜生,勃然大怒,眉宇充满暴戾:

    “弱肉强食,这就是人性!”

    “不,这是畜生与人的区别。”白初玥的眸光更冷。

    “畜生与人何异!你见过易子而食吗?!”百里虎威振振有词,“最起码虎阿爹能养大我,比所谓高高在上的人还有人性!”

    白初玥想到那些灾民,还真的有易子而食,而虎威确实被老虎养大。

    “虎爷爷能把你养大,确实比某些人类还善良,可你到底没传承它的优点。”

    “我再如何残暴,却敢作敢当,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百里虎威又理直气壮道。

    白初玥一时语噎,这世间上残暴者有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有之。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行事有自己的理由。

第二十八章:规劝无果

    百里虎威见白初玥一时无语,也调整一下自己的冲动与怒气。

    “好了,咱们也不必再争吵了。”他再壮志凌云道:“你赶紧回西荒去,好好等着,这天下很快就改弦更张了!”

    白初玥看着百里虎威眸眼里狂热的戾气,不由得心里发寒。

    这个男人已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一切。

    接下来,便是一场战火硝烟,多少无辜百姓被荼毒。

    “改弦更张?”白初玥冷冷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去告发?”

    百里虎威陡闻白初玥说告发之言,气得粗狂倒生的虎眉拧成一线,更像把用得日久的扫帚。

    冷冽的看了白初玥一瞬,随即自信道:“不,你不会!”

    “一个对自己始乱终弃的男人,你就那么自信,以为我白初玥会手下留情?”

    “本王一旦功成,我那两个宝贝女儿,也将成为尊贵的小公主!”

    “用别人鲜血换来的虚名,我女儿不稀罕。”她淡淡道。

    “你不是我女儿,怎知她们不稀罕当小公主?”

    百里虎威说到女儿,原本暴戾的脸上不期然露出慈父的温和,终于和颜悦色,觍颜问:

    “对了,我那俩宝贝女儿,可有想她们的爹爹?”

    白初玥冷冷的,不回答。

    百里虎威又厚着脸皮道:“这一年不见,爹爹可想死她们了,你不是有对视的宝镜吗,就让我见见两个女儿吧?”

    白初玥略为犹豫,还是转过脸去,此刻外敌窥视,并非他们父女相聚的时机。

    百里虎威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有些讪讪然。

    随即紧紧盯着她,看她是否真的有告发之心,带着警告的语气:

    “白初玥,谋逆可是株连九族之罪,在我没发兵之前,不得泄露半句!你可以不顾我们昔日情分,但你不能毁了我的女儿!”

    “百里虎威,到底是谁想毁了她们?!”白初玥为之气结。

    “总之我的事你休管!待我坐拥天下,我女儿成为小公主,你就知道,你这个母亲是多么愚蠢!”

    白初玥见百里虎威对自己即便薄情,却终究疼惜女儿,有些语梗,半晌道:

    “百里虎威,别以为你能做到滴水不漏,你既然疼爱一双女儿,就放下屠刀吧。

    不仅是为了不离不弃,你也要为你那些孩子,尤其是刚出生的一对儿子着想,还有你那些娇妻美妾。”

    “做我百里虎威的妻儿,不仅能与我共享富贵,还要能与我一起赴死。

    我百里虎威既然要赌这个天下,便会押上身边所有人!这,便是他们的命!”

    白初玥看着一脸邪恶的百里虎威,冷冷道:

    “我终于在你身上,见识到什么是魔鬼,若你不听规劝,从此之后,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再见你!”

    百里虎威见白初玥如此狠心,不耐烦的大袖一挥:

    “白初玥,你要是回来劝我,就不必了,赶紧回去陪女儿!”

    “百里虎威,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就不怕东窗事发?”白初玥冷然看着他。

    百里虎威不由得恼羞成怒:

    “白初玥,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纵然不曾爱我,难道你真想去告发,要置我于死地?”

    “……不曾爱你?”白初玥脸色惨然,纠结的看着他的脸,“百里虎威,我也曾……想过与你共度余生。”

    “不过是共度余生罢了!”百里虎威眼里充满失望,“你心里,终究不曾爱我!”

    她依然痛苦而纠结的看着他的脸庞,沉痛道:

    “百里虎威,我差点……就爱上你,是你一次次的背叛,像冷水,将我燃起的那点爱火熄灭。

    我也曾想与你相濡以沫,可是你我这些年无休止的争吵,早已将那曾经的一点温情,消弭殆尽。”

    “即便你曾想与我相濡以沫,那不过是你想给一对女儿,一个幸福的家罢了!”百里虎威也痛心的看着白初玥。

    白初玥眼眸闪过一丝愧疚,最终冷然道:

    “百里虎威,别忘了,是你对我始乱终弃!”

    “白初玥,你若对我有真情,何至于我背叛,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那采花贼!”

    “不!我对那恶贼,只有刻骨之仇!”白初玥愤然道。

    百里虎威一指白初玥腰际的香囊,恨声道:

    “这日夜不离的香囊,怕是那采花贼所送,你才如此珍惜吧?”

    白初玥也随着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拿起腰际的香囊。

    这香囊并非普通的香囊,乃是收纳万物的乾坤袋。

    但曾经放进去的昙花,早已没了香味,却附着她的体香,变成淡淡的辛夷花香。

    经过亲自剖腹那次鬼门关,经过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经过七年寒暑,穿越大东荒至西荒的遥远路途,跨越了大山江河瀚海沙漠,这香囊,她却一直妥帖地带在身畔。

    她如此爱惜这香囊,是对那采花贼有情?

    自然不是!那恶魔于她而言,是切肤之痛,刻骨之恨!

    把那昙花收纳进乾坤袋,不过是时刻提醒自己,别忘了给那些枉死之人以及自己报仇罢了。

    百里虎威见她神色黯然,又带着嫉恨道:

    “爱有多深,恨有多重!什么刻骨仇恨,不过是你骗自己的借口而已!”

    罢了,她长叹一声,心灰意冷道:

    “百里虎威,你我情缘早尽,如今再争辩谁是谁非,早已没了意义。”

    “既然不是那采花贼,那么告诉我,谁是你心里那条虫子?”

    百里虎威盯着白初玥看,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看着面前那张脸,另外一张与之酷似的脸庞,就重叠的出现在面前。

    她软软的倒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好在,她扶住身后的雕栏,也似乎找到依靠的力量。

    “什么……虫子?”白初玥不去看百里虎威,“百里虎威,事到如今,再追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白初玥,你从来就不曾爱我,还敢质疑我的背叛?!”百里虎威虎目含恨。

    “是啊,我从来就不曾爱你,所以你的背叛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这番云淡风轻的语气,也彻底将百里虎威激怒,他上前一把抓着她的双肩摇晃:

    “白初玥,告诉我,你心里爱的是谁!是不是宋玉?!”

    白初玥大力一推,挣扎开来,怒声道:

    “我说了多少次,宋玉是我姐夫,你不要胡说八道!”

    “……姐夫?你姐姐看你那两只眼珠子,刻着夺夫之恨!”

    百里虎威虎眉倒竖,像头名副其实的恶虎。

    “不可理喻!”白初玥怒然拂袖。

    百里虎威怒发冲冠,继续发泄心中的愤懑:

    “别以为我是个粗人,就瞧不出宋玉的狼子野心!他对你的深情,全被他看你的眼神出卖!

    这些年他对我曲意逢迎,投我所好,美人钱财,源源不断!

    他留恋凤凰台,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忍辱负重,不过是想方设法的拆散你我!

    你每日与他眉来眼去,出双入对,在我背后都做了什么苟且勾当!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早就背叛了我,本王早该将那小白脸碎尸万段!”

第二十九章:恩断义绝

    “啪!!!”

    百里虎威的话音落下,白初玥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痛心疾首的怒斥: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污蔑我?你也知道宋玉投你所好,美人钱财,你照单全收!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且别说我与他清清白白,即便我俩有苟且,也是你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百里虎威虎目聚敛,凝神思忖,琢磨着白初玥似乎话中有话,似想到更加可恨之事,又盯着白初玥问:

    “你是否知道什么?”

    白初玥看着横眉竖目的百里虎威,良久,重重叹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罢了,往事已成空,何必再争吵。看在你疼爱两个女儿的份上,我再次奉劝你,停止欲壑,固守西陵,安分守己,如此,便平安无事。”

    白初玥那明明是提醒他,但百里虎威箭在弦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初玥,你明知道没有权柄,就会受制于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九凤为人贪生怕死,阴险狡诈,沽名钓誉,绞杀功臣,老子为他开疆拓土,打下半壁江山,九死一生,却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那竖子王蛟,比他老子更加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就深谋远虑,笼络人心,杀伐果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老子受够那俩父子,绝不再受他们欺压,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了!”

    “你已裂土封王,妻妾成群,还有何不满足的?”白初玥痛心质问,“难道非要问鼎帝王,才是你的终极人生吗?”

    “对!有朝一日我登九五之尊,你白初玥匍匐在我脚下,就知道权力的重要。到时你就会后悔,自己当初是如何故作清高!”

    心若相知,灵魂相依。

    她与百里虎威之间,便是走不进对方的心。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日的。”白初玥淡淡道。

    “……不会有那么一日?”百里虎威虎眉拧成扫帚,“你是瞧本王不会成事?”

    白初玥冷然的看着他:“权力不过是一场游戏,你若恋栈不舍,只会粉身碎骨。”

    “目光短浅,妇人之见!”百里虎威冷然拂袖。

    顿了顿,又道:“白初玥,你传信让本王来此,若想重归于好,看在一对女儿的份上……”

    “……重归于好?”

    白初玥冷然打断他,缓缓拔下头上一枚玉簪。

    这玉簪是百里虎威当年送与她的第一件饰物,她早上在卧室找出来的。

    白初玥与百里虎威情不自禁想起昔日之情,那时,他们也算是恩爱的。

    百里虎威脸色转缓,语气转暖:

    “玥儿,你既想重回本王身边,就不要如此清高,咄咄逼人。

    只要你能与本王那些女人和平相处,本王又何尝想抛弃你和女儿……”

    白初玥再打断他:

    “百里虎威,我叫你来此,并非要与你重归于好,只是看在往昔情分上,劝你住手罢了。”

    “问鼎霸业,指日可待。”百里虎威意气风发,“你不必再劝!”

    “百里虎威,天下无不透风之墙,也许……朝廷早就设下天罗地网,等着你往里钻!”

    白初玥再次提醒百里虎威。

    百里虎威依然鬼迷心窍:

    “本王这些年蜗居西陵,卧薪尝胆,等待良机,如今万事俱备,犹如猛虎下山。待我兵临城下,他们即便知晓,亦大势已去!”

    “百里虎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耐心规劝,“别再鬼迷心窍,放下屠刀,皆大欢喜。”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眼神嚯嚯,一往无前。

    “百里虎威,这天下难得太平,老百姓能安生过日子,你又何必妄动兵戈,掀起战火。

    一旦失败,你会连累身边所有人,你自己再好好掂量,三思而后行。”

    “妇人之仁!畏首畏尾,如何成就霸业!”他依然冥顽不灵。

    “罢了,初玥言尽于此。”白初玥最后长叹一声。

    随即,手上微用劲,玉簪断为两截,白初玥把断簪弃于地上,冷冷道:

    “从此往后,你我如同此簪,恩断情绝。”

    百里虎威一看断簪,又气又心疼,大袖一挥,骂骂咧咧:

    “白初玥,世间美人多了去,比你年轻漂亮的,一茬一茬在长!

    别以为自己乃人间绝色,本王没有你,照样活得潇洒,还能娶上比你年轻的小郡主!”

    百里虎威当初贪图的,也不过是她的美色罢了!

    她清楚,一些事,只能是回忆,一些人,只配做过客。

    “百里虎威,初玥知道你不缺美人,希望你能握得住所拥有的一切。你我今后,恩断义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但愿余生,不复再见。”

    白初玥话毕,冷然转身。

    百里虎威看着白初玥冷然绝然的背影,颇为失落受挫,又勃然大怒:

    “白初玥,不要以为本王会顾念昔日之情,立马给我滚回西荒,不得擅自回来!

    你若敢背叛出卖本王,本王定会拖你和不离不弃垫背!”

    “滚。”白初玥无力的低斥。

    此刻,她连与他吵架的兴趣也没有了。

    甚至乎,她后悔让他来一趟凤凰台。

    “白初玥,我再警告你,立马给我滚回西荒,别在此碍本王的眼!”

    百里虎威拂袖而去,白初玥本想转身,猛然想起什么,随即飞身追过去。

    百里虎威以为白初玥是来留住自己,暗暗欢喜,没料白初玥却是越过他的前面,飞身至门前那老虎身旁。

    老虎一见白初玥,就似久别重逢般,欢喜的拿头来蹭白初玥。

    白初玥心疼的抚摸着老虎的头,含泪道:

    “虎爷爷,不过一年不见,你怎么就老了这许多?”

    “哼!”她身后的百里虎威冷哼:“本王都老了许多,也不见你心疼!”

    是啊,她不再对他心疼,因为她的心已经不会痛了。

    又或者,他从来就不曾在她心上。

    “虎爷爷,我们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你要自己保重。”白初玥再亲亲虎爷爷,含泪与它告别,“我和不离不弃,会想念你的。”

    “玥儿,你若能将对虎阿爹的温柔,匀给我一些,何至于……”百里虎威痛心的看着白初玥。

    白初玥不理会百里虎威,与虎爷爷告别,撂下百里虎威,飞身回去凤凰台内,铜人立刻识趣的关上门。

    百里虎威见白初玥对老虎比对他还有情义,气得大怒,随即跨虎扬鞭,狂怒的与外面一众护卫离开凤凰台。

    白初玥听到虎啸远去之声,知道虎爷爷的叫声带着依依不舍。

    她软软的靠在雕栏上,仿佛方才与百里虎威的一番较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居高临下的目送绝尘而去的百里虎威,就当这次是最后的告别吧。

第三十章:从容应对

    命运让她与百里虎威相遇,终究是一场孽缘。

    若无相欠,如何相见,偿还之后,从此不欠。

    “虎威,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曾经,我想许你一世温柔,想与你相濡以沫,却庆幸你的始乱终弃,让我可以绝然离开。也许你并没有错,只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她终于,落落大方的放下了他,余生,她会带着她的骄傲,永不回头,再见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相爱到陌路,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一对爱人,前一刻有多恩爱,一旦反目,后一刻就有多无情。

    从来只有好聚,哪有好散。

    有时候,不是别人把你看得太轻,是你把别人看得太重。

    她轻轻拭泪,做人当自强,自己强,比什么都强。

    脚下的路,没人替你决定方向,心底的伤,没人替你敷药疗伤。

    她这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在花满楼,当了青春,给一个陌生男人生儿育女,换取爹爹和白家的安危。

    这个代价太贵了,原来,她当的不仅仅是青春,而是整个人生。

    常人总说,老天爷关了你一道门,就会为你开另一扇窗。

    她深以为然。

    在那场黑暗的交易中,她失去了一生的清白,被钉在耻辱的柱子上永世不得超生,却也收获了她至亲至爱的孩子。

    算是老天爷对她的一点补偿吧。

    这里,曾经留下多少她与百里虎威和一双女儿嬉笑玩乐的身影。

    如今,竟恩断情绝。

    她与他即便恩断义绝,但她知道百里虎威着实真心待一对女儿。

    一对女儿,也舍不得爹爹。

    想到这些,她心里面又不免有些心酸。

    她终究,没能给两个女儿完整的家,还令她们颠沛流离。

    她的眼前,又出现那些与百里虎威和宋玉有关的朋友,他们一个个来此相聚。

    那些所谓的朋友,那些扬言可以为她一掷千金的商贾名流,何尝不是因为她的美色慕名而来……

    因了百里虎威那些前赴后继的女人,还因发现他的谋逆之举,她与他反目,最终去了遥远的西荒。

    除了刚到西荒之时,她让蝴蝶纸鸢给百里虎威报了平安。

    一年来,她与他没有任何联系,不纠缠,不打扰,更不想念。

    许是对他并无真爱,她轻易就能把他放下,几乎把与他那些曾经的过往,像风一般抹去。

    不过一年光景,她与他就成了陌路,恩断义绝。

    人生无常,人心善变,何必为那些是非恩怨纠结。

    看淡了,是是非非也就无所谓了。

    放下了,成败得失也就那么回事。

    不困于情,不惑于心,人间三千事,淡然一笑间。

    历经沧桑,她每次都勉励自己,人生任何时候都不怕重头再来,每一个低谷,都有可能是通往更高峰的必经之路。

    她抓不住飘忽的风,也不能拥有整个天空,但她能享受活着的美好。

    她一直认为,不快乐的每一天,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笑迎阳光。

    尤其在一对女儿面前,努力保持着温暖笑靥。

    她并非天生坚强,但自小她就知道,有时候,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百里虎威以为密不透风的谋逆,总有百密一疏之时,朝廷早就知悉他的狼子野心,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朝廷连她这个曾经是百里虎威的弃妇都不放过,要以她为突破口。

    本想规劝他放下屠刀,免得功败垂成,累及他人。

    可是百里虎威已铁了心,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一门心思做天下霸主,忠言逆耳,已不是她白初玥能劝阻的了。

    而自己,也被朝廷去信函胁迫回来,那么多人的性命捏在她手中,她不得不回来面对这危机。

    如今看来,他已万事俱备,举兵只差时机罢了。

    他曾是世间人人畏惧的西陵霸王,麾下也有众多追随的将士。

    一旦与朝廷开战,必然血流成河,老百姓也将面临战火荼毒。

    周围的铜人当时见白初玥与西陵霸王起争执,很是紧张。

    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又不敢攻击,毕竟百里虎威曾经是旧主人。

    见西陵霸王走后,蘑菇头赶紧走过来问候:

    “主人,你还好吗?”

    铜人铜皮铜骨,无心无肺,却比有血有肉之人更有情有义。

    “我没事。”她强撑着笑脸。

    这时一道炫光闪过,梨花精灵和几只蝴蝶纸鸢飞回来。

    只见若梨又气又急道:

    “老大,不得了啦……贼人要兵分五路,四路围山堵截,慎防你逃脱,一路由主帅领兵直捣凤凰台。”

    “是啊,他们正向山上赶来呢。”蝴蝶纸鸢也急急道。

    “要来的,终究躲不过。”白初玥不慌不忙道。

    “主人,”蝴蝶纸鸢又禀报:“他们还说你是狡猾的狐狸。”

    “老大,”若梨更加气愤,“那主帅还扬言要活捉白初玥呢。”

    “活捉白初玥?”白初玥微微冷笑,“老娘岂是他想捉,就捉得住的。”

    “就是就是!”若梨与有荣焉道,“我老大若不想见他们,他们连老大的影子都找不到呢!”

    一众铜人更加气得摩拳擦掌:

    “恶贼敢犯,让他们尝尝铜拳的滋味!”

    “对,将他们砸得稀巴烂!”

    “说得对,让他们试试我们家铜人的厉害。”白初玥看看面前忠心耿耿的仆人,微笑道。

    微微叹口气,毕竟自己受制于人,她不能将那么多人的性命置若罔闻。

    随即打起精神,吩咐纸鸢:

    “传令山下各处铜人,恶贼进山,打一顿即可,不可取其性命。”

    “是。”几只蝴蝶纸鸢领命飞去。

    “光打一顿,岂不便宜他们?”梨花精灵不甘心道。

    蘑菇头也锃一声互击一下拳头:“他们欺人太甚,得将那些恶贼大卸八块!”

    “罢了,他们与我无冤无仇,只是奉命而为,何必太为难。”白初玥道,“至于那口出狂言的主帅,老娘亲自收拾他。”

    蘑菇头带着一众铜人,躬身对白初玥道:“主人别担心,他们再人多势众,我们也会守护您的。”

    “很好。”白初玥点点头,“贼人马上攻山,你们打开大门,备好缥缈香待客。”

    “是,主人!”蘑菇头领命带着铜人忙活去。

    若梨又看着白初玥问:

    “对了老大,我瞧见大胡子那厮气哼哼的走了,那俩眼珠瞪得像牛眼一样,他可有欺负你?”

    “你都说他的眼珠瞪得像牛眼,自然是被我气走,哪里还能欺负我。”

    “那你是如何打发他的,可有狠狠揍他一顿,最起码,也得骂他一顿?”

    “我……不仅骂他一顿,还揍他一顿,且给他下毒了,待他出了这凤凰山,定必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白初玥显得凶巴巴道。

    “如此可真是大快人心喽!”若梨开心的在空中转着圈圈,“早知道就让我出手,过过瘾嘛!”

    白初玥看着欢快的若梨,默默笑着摇摇头。

    这个若梨,对自己忠心耿耿,最见不得她的老大被欺负了。

第三十一章:知音难觅

    白初玥随即飞身至平台上方凌空飘出的巨崖,落在那株辛夷树下。

    这辛夷神树终年开花,花朵繁茂,美轮美奂。

    辛夷花朵硕大,傲立枝头,洁白的花瓣外层脂红,粉白娇艳,似女子的粉脸上扫了层淡淡的胭脂。

    辛夷花颜色清秀纯洁,花语是高尚的灵魂,让人陡生敬意。

    当年自己在凤凰台安家,师傅遂将桃花谷这株终年开花不败的辛夷花移植于此凌空巨崖上。

    而梨花精灵也是那时挖坑种树,挖出的辛夷梨花簪所变。

    此后梨花精灵也俨然成了她的婢女,平日里就化身辛夷梨花簪,乖乖蛰伏在她的发髻上。

    各式各样的蝴蝶围绕着白初玥身畔,翩翩起舞。

    白初玥看着满树的辛夷花和翩翩起舞的蝴蝶,有些往事又似乎呈现眼前,一时之间心驰神往。

    若梨看着发呆的老大,以为她为了百里虎威的事伤感,抖落梨花瓣轻抚老大的脸颊:

    “老大,您不要为了那大胡子伤心了,若梨看了会心疼的。”

    “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他伤心,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白初玥淡然道,“眼睛长在脸的前面,就是让人往前看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终究有些酸涩,毕竟与百里虎威有数年的情分。

    即便是往前看,她心里那些刻骨仇恨,难道就能轻易放得下?

    “那大胡子走就走了,凡人有句话说得好,旧的走了,只因新的要来。”若梨继续安慰。

    “旧的走了,只因新的要来?”

    白初玥重复着若梨的话,“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指轻点一下若梨雪白可爱的脸。

    “你这小精灵,才出现人间多久,就好像知道凡人的人情世故了。”

    “老大笑了……”若梨开心的拍着手掌,在白初玥面前飞起来,“这才是真的雨过天晴呢。”

    若梨手掌拍起来,片片梨花飘落,像雪花飘飘洒洒……

    白初玥看着清纯的梨花精灵,笑着摇头:

    “你这小精灵,若有朝一日长大成人,该是怎样俏皮可爱的姑娘。”

    “若梨才不想成为凡人呢,我要永永远远守护老大。”若梨化身簪子回到白初玥的发髻。

    白初玥又抬眸看着淡雅高洁的辛夷,不由得感慨不已。

    人有太多的欲念,太多尔虞我诈,即便是至亲挚爱,也可以相爱相杀,自身体至灵魂皆藏污纳垢,肮脏之极。

    若有来生,她只愿做朵圣洁之花,勿与谁争春,悄然盛绽,独自芬芳。

    辛夷树下的案台摆有古筝,她坐在古筝前,于梨花纷飞间,细如葱白的纤指娴熟的拔了一下弦。

    若梨见老大让铜人打开大门,又要弹琴,遂探头问:

    “老大这是要摆空城计吗?”

    “虚虚实实,他们人多势众,也只能四两拨千斤了。”

    白初玥悠然道,开始抚琴。

    古筝是极高雅极美的乐器,富含韵味和禅语。

    一弦声起,瞬间身心皆空,天地万物化为虚无,四周寂静,只有那清冷晶莹的弦音,似空山中的清泉从心上流过,沁人心脾,摄人心魂。

    欢快时似马蹄声悠扬,一骑绝尘,留下聆听者韵味无穷的遐想与顾盼。

    忧伤时,又似花瓣在风雨里摇曳,一颗心感受着凋零,以及风雨的飘摇,淅淅沥沥的哀愁。

    曲韵悠扬曼妙,在山峦间回旋婉转,将人带至缥缈云雾,飘飘若仙的幻境……

    曲韵淳朴古雅,行云流水,蕴含看尽世间繁华的禅意,平人心气,又发人深思。

    她触动衷肠,有感而发,自弹自唱,旖旎的歌声倾泻而出:

    浮生若梦人生如斯

    谁知谁痴平添愁思

    缘起缘灭聚散有时

    是缘是劫情之所至

    她悠然信手续续弹……

    陡然,有箫声自山下回应她的曲韵,箫声清丽嘹亮,玉洁冰清,穿插在曲乐中,婉转悠扬。

    箫声亦步亦趋,紧紧相随,时而飘渺,登高盘旋,又随着她如泣如诉的曲韵幽幽而下,极轻极柔,似轻抚她的哀伤,但每个音节皆可闻。

    箫声配合着白初玥的歌曲,空灵悲怆,缠绵悱恻,如泣如诉,欲语还休,九曲回肠又催人泪下,带着无尽悲凉。

    “夺魂箫!是他?”

    白初玥的心猛然一颤,手指几乎就凌乱,幸好她定力还好,不至于忘记弹奏。

    原来承王正要攻山,陡闻天籁之音,也拿玉箫伴着曲子一路吹箫而上,便似与一蒙着面纱,摇曳生姿的白衣仙子在仙境中歌舞追逐嬉戏,完全陶醉在白初玥的曲韵歌声中……

    白初玥震惊过后,心里又一喜,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难觅一知音。

    他在音律中,竟与她达到灵魂的契合,宛如一见倾心的美妙。

    箫声越来越清晰,似吹箫之人已在她面前,两人翩翩起舞,在层峦叠翠,奇峰飞瀑中追逐嬉戏……

    白初玥素手弄弦,柔美缠绵的歌声继续自她嘴里倾泻而出:

    浮生若梦人生如斯

    谁知谁痴平添愁思

    缘起缘灭聚散有时

    是缘是劫情之所至

    行至水穷坐看云涌

    花开花落蝶恋成痴

    浮萍聚散惺惺相惜

    缘深缘浅徒惹相思

    繁华褪尽红尘如昔

    半醉半醒心有灵犀

    浮生若梦冷暖自知

    情真情假一笑置之

    浮生若梦不过如是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你痴我痴前尘往事断肠诗

    你痴我痴侬为君痴君不知

    你痴我痴自古人间多情痴……

    ……

    曲韵歌声缥缈空灵,淡泊出世,令人顿觉浮生若梦,似将人拉到亦真亦幻的梦境中。

    伴随着婉转旋律,仿佛自己的身心都惹得酥软缠绵……

    箫声亦步亦趋,紧紧相随,似琴瑟和鸣,心有灵犀之人软语轻喃,仿佛有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缠绵悱恻……

    曲韵歌声,在山峦间缥缈,不仅人陶醉其中,连雀鸟都忍不住留恋盘旋。

    猛然,一声爆喝:

    “妖女,竟敢用靡靡魔音迷惑我们?!”

    伴随着爆喝还有裂空之声袭向白初玥,打破这心有灵犀的互吐衷肠……

    变异突起,大煞风景!

    大门敞开,承王随行的将士如入无人之境,向白初玥挥鞭的是承王麾下的豹骑队长中郎将烈风。

    烈风恼白初玥逃过他在边塞设下的稽查,被承王责备,丢了豹骑的脸。

    所有人都陶醉在如仙如幻的曲韵中,偏偏烈风却是个不懂音律五音不全的粗人,以为他们的人皆中了白初玥的妖魅之音。

    是以甫闯进凤凰台,直奔观景台,见白初玥于凌空飘崖的辛夷树下弹奏,不顾承王与白初玥正琴箫和应,如痴如醉,未经承王下令就出言爆喝同时对白初玥挥打出夺命鞭。

    “烈风!”

    承王见状,气得脸色铁青的低叱一声。

    但已来不及劝阻,烈风的夺命鞭已然直接出手。

    承王紧接其后,打出一股猛烈掌风,将他打至高空的夺命鞭炸得粉碎。

    如此,烈风带钢刺的夺命鞭便不会伤及弹筝之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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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花神介绍:
白初玥乃天帝天后的小公主,顺理成章成为幸运女神,但要成为幸运女神,必然要经历最倒霉之磨砺。凤宸从医仙晋升战神,就该去人间渡劫,可是他却再三拖延,宁愿每日受天雷之刑,等他心中那朵帝女花降生,等她长大成为幸运女神,陪她一同渡劫人间。幸运花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幸运花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幸运花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