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一说话就要被找出来,这是先前待在这儿的杂役告诉我的话,我完全同意,我们坐在餐桌前尝试辨认蛋黄酱的颜色,就在那时候,它说出了这句令我难以忘怀的话,它说得没错,它一面把睡衣整理好一面告诉我这句话,它告诉我,别说话,小声点,手电筒在稍高些的位置,能帮我拿下来吗,我对它说:“好。”
它把手电筒放在了只有我们知道的位置,我把这当作它信任我的标志,手电筒是我和它一同买来的,仍然是那家店,是的,是那家你们也去过的店,你们没猜错,它一直在这儿,始终没关门,我想,那儿的老板一定很敬业,根据我的记忆来推断,那儿的店主根本没换过,还有谁能比它更了解这家店呢?我行吗?第一次见到它时,这想法就缠上我了,我想,那时的我还不够成熟,我的性格和这家店不够契合,到了现在,我很久没见过那位店主了,但我想,如果我们再见一面,它总会夸我两句的,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给你,你要的手电筒。”“谢谢。”杂役握住手电筒,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它提醒我:“最近别到楼梯间去,那儿有动静。”“好。”我回答它,我知道了。
最近老是有谁喜欢走过来敲我们的门,总是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们的工作难以进行下去,可我们也不能把门打开,杂役的上司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它从沥青路上爬了过来,冲到餐桌旁,对我们指手画脚,准备接住我们不小心掉下去的奶油,那些还算新鲜的奶油,不知是否合它的胃口,它有很多小家伙要养活,我和杂役向来很同情它,它只有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我们为何不满足它呢?当它开口时,我们答应它了,我们说,您放心吧,我们会管住自己的嘴的,您不让我们走过去,我们就待在这儿吧,它们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这时候笑了吗?我不知道,这得看手推车的心情,它让自己躺在那些用羽毛拼凑起来的笼子里,它尽量闭上自己那双颤动着的眼睛,它对自己说,是时候躺下了,别站起来了,谁也不能把你叫起来,它们对你说的话都没什么用,你就当没听见,或许这种想法是立竿见影的,我的身影很快就在手推车的想法里生长出来了,我得感谢它,如果没有它,我会在哪儿呢?我恐怕和那些毫无支架的家伙一样可怜,它们站不起来,它们坐不下去,它们只想找到个适合自己的姿势,可这无疑是天方夜谭,这些奇迹说了很多遍,没谁愿意听,我也不打算听,这也是我赞同手推车的原因,它是个负责任的朋友,我姑且叫它朋友,它让我站了起来,它想让我干什么呢?我得想想,它究竟想让我干什么,现在我和杂役聊得很开心,它恐怕要让我给杂役一巴掌,我不想这么干,可如果手推车这样想,那我就难以拒绝了,我怎么想其实没什么用,只是对我自己的安慰,我劝自己,你得多为自己打算,以便照顾那些不懂事的可怜家伙,它们躲在反光板后面,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朝它们喊,快出来,快出来,它们慢吞吞地走出来了,我可不会害它们,但我不敢保证手推车不打算害它们,它们和手推车有关系吗?我不知道,我想去餐厅里逛逛,我饿了,打算吃点东西,可我的腿在朝哪儿走?这地方我没来过,我多半没来过,或许来过,但我忘了,你们一定也经历过这种事,总会忘掉什么东西,你们曾把什么重要的物件忘在家里过吗?我有过,我得立马赶到手推车想让我去的地方,可你们也猜到了,是的,就在路上,我猛然想起来,我把那些东西忘在家里了,好吧,我对我说,还能怎么办呢?我们走到哪儿了,让我看看,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可还是得回去,这下可就不一样了,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去,把被忘在那儿的罪魁祸首拿过来,跟着又火急火燎地来到目的地,我迟到了,显而易见,这件事该怪谁呢?当然是手推车的错,它让我这样干,我在它的想法里徜徉,我在它的脑海里游泳,我能去哪儿呢?你们把东西忘在家里时会怎么办?直接跑回去?或许应该这样做,可这样做很累,你们喜欢跑步吗?我想再怎么喜欢跑步也不会享受这样的运动过程,这算是负重,而且那些重物被随手丢在了脑袋上,你们能让待在家里的家属把东西送过来吗?或许你们要去的地方有规定,不许外来者入内,也就是说,只有你们能进去,你们能感到开心吗?有时候,我会有这种兴趣,有关这些事的兴趣,这种兴趣陪了我很久,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我得试着去把剃须刀摸出来,我对我说,你的曲棍球在哪儿?有些长了,最好能修剪修剪,以前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仍旧这么想,你得先把那些不安稳的家伙给安置妥当,接下来才能躲在这儿,杂役以前曾躲在这儿过吗?我不知道,我也没问过它,确切地说,我没敢问它,我怕它给我的答案跟我的猜测不相符,我会因此而伤心的,有一次,它弄坏了保姆的首饰,它们吵架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当时没在那儿,但我能猜出来那种声音,那像是一把在草丛里晃来晃去的扇子,有一颗好奇的心,仅此而已,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该跑过去抓住它们,它们从草丛里冲出来,又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向前走几步,就走到这儿就行了,别惊动它们,我看它们很敏锐,我们的念头逃不过它们的嗅觉,保姆对杂役说:“你想怎么补偿我?”“我不用补偿你。”“你必须补偿我。”“我不必补偿你。”它们把这些没意思的话说了好多遍,我听累了,我很庆幸,我当时不在那儿,不过在那之后,我就没见过杂役了,不对,应当见过几次,但次数明显减少了,我们那时候给了它几下,它不满意,是啊,它当然不会满意了,它的皮夹被那些家伙打开了,它们打开看了看,很快就还给了它,它惴惴不安,担惊受怕,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对它说,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应该勇敢一点,别让那些家伙吓到你,它听不进去我的话,这只是很浅显的建议,我不想指教它,等我把手电筒拿到手了,我就能去找它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还不行,还在路上,我看了看那些发光的手机,服务生正和我聊天,它告诉我,我点的餐快到了,它让我查验一遍这些菜单,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有问题,我根本就没点这道菜,是谁干了这件好事,我的嘴巴受了伤,最近不能吃东西,明白了吗?就在这儿,我猜测着,杂役应该就在这后面,我用手电筒照出来了它留下的线索,它想让我把它找出来,这就像是在玩捉迷藏,我不爱玩捉迷藏,或许手推车喜欢这样干,手推车走下来后就要去玩捉迷藏,肯跟它玩的不多,不过它仍旧乐在其中,有一次,它躲在洗衣机里,这不过是个坏点子,我以前也用过,可手推车过了这么久还在用,我们从这儿就能看出它有多可笑了,谁能帮我买几件衣服?我在舞会上走着,它们的胳膊举得老高,不过嘴巴里没什么声音。“谁能帮我买几件衣服?”我又确认了一遍,没谁给我回应,它们的胆子被吓破了,我不知道该庆祝还是该哀悼,它按下了洗衣机的按钮,手推车立刻就从门后面钻了出去,直到它爬出去都没谁注意到它,它顺着过道走了回去,它坐在那儿,把这件事当成一次失败,它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它很久没说话,就连我也被它丢下了,我很久没在它脑子里横冲直撞了,当然了,我还在和你们说话,只是因为我在散步,这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你们也能做到,等你们享用完属于你们的餐点,你们也能打开门,走下去,悠闲地走到之前没去过的地方,你们在路上走时还要紧盯着口袋里的消息,于是你们撞上了个态度不好的家伙,它揪住你们的领子,对你们说:“你撞到我了,你把我的回形针撞坏了。”你不信它的话,你见过很多这样的骗子,它们的骗术并不高明,而且没什么区别,总之很难骗到你,它们悄悄接近你,实际上,它们在来之前就告诉你了,这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不过它们的体态是难以改变的,或许能改变,但现在肯定不行,现在仍旧不行,这一刻是不行了,它们得去找个好老师,如果我没记错,那家俱乐部的老板是个设计师,它们想进去就得先出示门票,那些票不容易买到,它们攒了很多闪闪发光的恶心玩具,等到了时候,它们就攥着那些纸片,可怜巴巴地走到售票员跟前,它们说:“我只有这些了,请您把票卖给我吧。”这就像是某种出卖善意的不当交易,而待在这儿的售票员当然不吃这一套,它们把钢笔找出来,抬头看了看它们的脸,它把它们的脸画了出来,画在了复写纸上,等它们画完了,它们朝纸上吹了口气,把那些碎屑给吹走,它们把橡皮放进兜里,拍了拍那一直在念诗的口袋,售票员问它们:“您见过它们吗?”“或许见过。”它们不敢相信自己不可靠的小脑袋。“能请您好好想想吗?”等售票员说完这句话,它们就坐到一边去想了,它们一只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去摸剩下那只手的肘尖,如果有别的顾客过来,它们就用胳膊肘去捅它们,一开始没谁在乎,后来就有顾客不高兴了,它们乐此不疲,始终这样干着,直到有双高大的袜子发现了它们的领带,它盯着它们领带上的树叶,袜子对它们说:“这领带是我送你的。”
既然你这样想,那就随便吧,它们懒得争辩了,有什么用呢?又有顾客走到它们前面去了,它们顺顺利利地把票买了下来,只有我还在这儿站着,我看我还是回去吧,可半途而废总是要遭受嘲笑,我咳嗽了几下,全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拍了拍袜子的膝盖,说:“你长大了,我留在纸盒里的东西看来被你取出来了。”跟它说话时,我才注意到它穿上了礼服,不知它为什么要这样干,我记得我以前批评过它,这些衣服不能随便穿出来。
我穿上这件礼服是因为我要和那些嚣张的家伙碰面,我得和它们把工作上的问题处理干净,但令我开心的是,我在这儿碰到了它,如果它能帮我的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无论如何,我得再想想,我不该让它被卷进来,它毕竟和我的朋友不一样,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们的友谊恐怕变质了,这是相当常见的事,我看谁也不必受到责备,它曾经是个很出色的朋友,但现在显然被生活压垮了,我看到它的眼袋就想起了那些寄宿在酒肆里的乞丐,从前我们去抓树上的家伙时,它总是第一个冲出来,走在我们前面,它对我们说,走快点,别掉队,我们跟着它走了过去,你不必担心,把它的手慢慢挪开就行,在这儿不用怕,我想肯定有很多路过的家伙正看着你,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把它的手扯开了,你低声道:“我撞上了你,对不起。”它低下头,把回形针丢到垃圾桶里,没丢进去,它急忙扑过去,捡起来,再丢一次,还是没丢进去,你看过这件事了,但还是深表同情,为了感谢它,你走开了,这次散步无疾而终,可你颇感满足,至少能看到它的窘态,这就足够了,如果手推车不喜欢捉迷藏,我想它的生活会更丰富,这是它为数不多的爱好,我不忍心把它们分开,即使我想这么干,我也绝没有这样值得称奇的水平,喇叭想让手推车这样干,它当然只能这样干,它为何要感到不满足呢?我替它感到悲苦,也许喇叭喜欢捉迷藏,也许它喜欢看捉迷藏,要么就是它的朋友或者它的祖先喜欢看捉迷藏,不管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它一定想看到手推车去捉迷藏,于是,它把舞台上的玻璃给敲碎了,等窗帘被风吹开了,喇叭就走到窗户边,它把窗户推开,向外看了看,这种动作总是会和它扯上关系,它也习惯了,即使它有不同的见解,它也不打算说给手推车听,手推车听不到,喇叭构思着,它这次该让手推车去哪儿玩捉迷藏呢?以前用过的地方最好就别用了,它也看腻了,可它认为还是得让手推车再去那些地方转一圈,它说,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到时候,现在不是让它躺下来的时候,手推车又到那些地方藏了一遍,还是在捉迷藏,还是那些地方,来找它的家伙也是同一批,没什么改变,等这次捉迷藏进行完了,喇叭松了口气,手推车在它的脑袋里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冒出来,喇叭思考着,它得让手推车更出色一些,下次捉迷藏时,它得利用好那些荒废了的瞬间,在手推车藏起来时,喇叭打算让手推车思考思考关于我的事,在手推车藏起来时,喇叭让手推车把我叫起来,我当然得起来了,喇叭让我把鲜花和侦探的事思考清楚,我当然得思考清楚了,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吧。
地窖
要想清楚一件事并不简单,应当说是很困难,之前杂役在这儿的时候,我们还能互帮互助,现在只剩我一个,要解决这些事简直难如登天,我们得招揽更多员工,我对杂役说,把它们都叫过来,让它们帮我们把这些事办好,得把这些事想清楚,杂役赞同我的话,它当然没有别的意见了,是我给了它这样多姿多彩的生活,它应该好好谢谢我,它不能让我坐在这儿,我坐在办公桌上,坐在椅子上,这是从哪儿搞来的椅子?它在不合适的时候高谈阔论,我考虑着,我得把它换掉,它太吵了,这儿只有我一个,我那时候是这样想的,可直到现在也没把它换掉,杂役告诉我,你得把这坏毛病改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可要改掉一种特点并不简单,就跟刚才我们所谈论的事一模一样,几句话实在没有什么效力,我看惯了这把椅子,我把板凳搬过来,放在悬崖附近,我紧盯着它新换上来的零件,这既是惩罚也是威胁,你也明白,总是有那些无理取闹的员工,这不怪我,你也遇见过,你把洗衣粉塞进行李箱里,当然塞不进去,我那时候不在你旁边,当然不能帮你,你急得焦头烂额,可的确手足无措,这时候,它悄悄钻出来了,它是从公园里那条早就被拆掉了的小径上走过来的,它避开了那些守卫,一路走到衣帽间附近,它走过来时把那些塑料薄膜用了好多遍,恐怕在这之后就用不上了,不过它并不后悔,它停在了那儿,它用触须把自己的皮包打开,从门缝处把信件递给你,它敲了敲地板,那是约定好了的暗号,你听明白了,它把它们的秘密都泄露出来了,隔壁的模特穿了件灰色的衬衣,上面有两粒扣子,下面的口袋里有水彩笔,你把行李箱抱起来,放在肩上,打开门走了下去,你准备去附近那栋宿舍楼里看看,“这就是我们带过来的员工。”杂役们站在我前面,等着我发号施令,别蹲在这儿,我没地方可去了,那也不能蹲在这儿,可总是得解决问题,不对吗?别和我说这些话,这不是我该管的事,你去找那些和你有关的家伙,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话,你和我没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把它们都赶出去。”我小声地告诉杂役,当然,没让那些员工看见,它们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我看到那种眼神就深感心烦,我搞不懂它们在想什么,“你想让它们去哪儿?”杂役如是说,“最近外面的旅馆不好用,那些门上的钥匙被它们忘了,它们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想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得让它们留在这儿。”“不行!”我命令道,“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好吧,这儿你说了算。”我们那时候是这样说的,现在看来,杂役没按我说的话去办,我躲在这儿,但能听到外面有动静,一开始,这是种享受,它们的脚步声有细微的差别,要把这些差别归纳总结出来其实很简单,一开始还有一定难度,到了后来就成了有规律的自然现象,我本来很亢奋,可这种热情很快就被浇灭了,不是我自己拧开了水龙头,是什么别的东西,我懒得写出来它的名字了,我一想到它的名字就觉得恶心,在这儿可不能吐出来,它们没为你准备好呕吐袋,我把自己的笔记本掏出来,把它们的特点都给记下来了,其实没什么值得记录的,我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要被揪出来呢?有时候,我真想跳出去,当它们说话时,我就想跳出去,藏在这儿时,它们说的话完全能被你听见,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会落下,它们有时候会说错话,那些话没有道理,或者有读音上的差错,要么就是结构上的误差,我想跳出去纠正它们,可我不能这么干,也不敢这么干,如果我跳出去了,它们一开始会愣在那儿,在这之后,它们会怎么对付我?我不知道,也许会把我抓起来,也许会放我走,第二种情况和第一种情况没什么区别,要从这儿走出去其实很困难,我是个醒目的靶子,要从迷宫里走到农舍旁,走出出口后还要通过最漫长的街道,它们坐在那些破破烂烂的皮椅上,一面把爆米花丢进鼻子里,一面盯着不会移动的幻灯片开怀大笑,如果有谁打了个喷嚏,它们立刻就要打起来,这就轮到我来看热闹了,要是它们直接把我抓起来,对我来说反而是件有意思的事,我要换个地方藏起来,这地方我已经待腻了,我是该换个地方藏起来了,可我需要这种动力,我难以从我背后推搡我自己,只能把这种开关交给它们,它们按住手柄,那些冷冰冰的部件嗒嗒作响,和它们的耳朵交叉在一起旋转,我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而且也没有看的必要,对于这种可口的景色,我们只看一眼就足够了,不必浪费时间,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感动它,它很快就忘了,很快就得再次针锋相对,当然,当然,这些事还没发生,也许永远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了也会和我的假设有所出入,多半是巨大的出入,我还在这儿躲着,在这段时间里,我想我已经把它们摸透了,它们想干什么我都能猜到,它们想说什么我都能猜到,我在这儿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得去找点新的饮料,这是什么口味的汽水?它们把易拉罐制造得很坚硬,就像是它们脚下的城堡,它们躺在养老院里,它们吩咐院长,别让那些来探望我的家伙打搅我,我需要安静,我需要沉沉的睡眠,让我的邻居把电脑声音调小点,我经常能听到那些游戏里传来的声音,它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它死了很多次,我能分辨出来,我想,即使让我走到那儿,我也能比它更出色,我能更好地操控键盘和鼠标,您让它换个键盘吧,换个静音版本的,它敲打键盘的声音和它的辱骂声混杂在一起,我睡不着,不是因为我讨厌这种声音,只是因为它吸引走了我的注意力,我得时时刻刻关注它,我得时时刻刻去猜测,我没看到它聚精会神盯着的屏幕,那屏幕成了我魂牵梦萦的屏幕,其实没这么好笑,但我想知道它在干什么,不必去问候它,也许你们能把这面墙改造一下,如果你们愿意这样干的话,我没什么意见,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杂役没告诉我,它以前也在这儿待过?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来这儿想干什么?也许一开始想搞清楚这件事,我想把它的下落给搞明白,现在看来,我没取得什么可喜的成果,为什么非得由我来把它们找出来?行了!我对杂役说,直接把它们赶走,不用说这么多,它们赖在这儿,赖在这儿不走,不必告诉我它们有多可怜,不是我害了它们,不是我让它们变得如此可怜的,这些事本就不该由我来负责,我再说一遍,直接把它们赶出去,这儿我说了算,把网球和乒乓球拍找出来,让它们看看,这儿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就到这儿,我们的关系到这儿就结束了,没有之后的故事了,“你要赶走它们就得给它们一个适当的理由,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总之得有个理由,不必把这些话说得很明白,但不得不说,你知道该说什么,我想不用我教你。”它没说错,我再清楚不过了,我就是被这样赶出来的,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些话了,“大概在体育馆附近,从机场穿过去就到了。”我道了谢,按住自己的帽子,提着篮子走过去了,如果你用过这种篮子,你就能明白这些家伙有多残忍了,这种器具不是用来承载东西的,显然不是,我不知道它是来干什么的,和看上去不太一样,我不小心掉进了洗碗池,我想找个无辜的家伙,我试图把它的头发揪下来,但我不能这样干,这附近没有能陪我交谈的游客,我总不能去找那些导游的麻烦,它们还在围着那顶帽子大呼小叫,这种叫声我看过很多次了,它们能把一件事叫得别无二致,它们一直这样叫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它们不必去别的地方了,也不会掉到坑里去,它们能保住自己的命,这就很不容易了,这本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本事,它们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去到我向往的泳池,这位导游凭借这些游客成了这一行业内的佼佼者,它昂首阔步,谦逊有礼,它在游客中间走来走去,它得时刻关注它们的情绪,不能让它们从这儿离开,有个游客摸了摸指甲附近的胡子,它的剃须刀坏了,是在上一次坏的,它准备离开了,那位导游立刻冲过去把它拦下来,它把罐头拿出来,对这位游客说:“这种罐头打不开,这种罐头谁也打不开,而且……”这位游客和导游齐声说道:“它们根本不说话。”游客哈哈大笑,导游羞愧难当,它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它想道,我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像我一样,是的,它打算向我学习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向它索取好处,但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本事也是从其他家伙那儿学来的,比如杂役,它给了我很多帮助,既然我根本就不敬重它们,那也不必让导游来尊重我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见解,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关键,不过我不会听取你的建议,你坐出租车时会把门关上吗?最好把门关上,这样最安全,但司机或许不喜欢你这样干,你要和司机争辩多久?你未必能说得过它,这是它难以割舍的职业,早就和它融为一体了,导游也是这样,它的话被游客说出来了,但它还是得把那些流程走一遍,就像体育馆里的跑步机一样,我早就告诉过它们了,在这方面不要省钱,尽量买些质量好的设备,它们不听我的建议,和我一样,我也从来不在乎你的意见,这下好了,轮到我了,可我仍旧不能听你的话,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办法,实在没什么办法,即使我对你言听计从,它们也不会放过我,接下来是下一句话,因为你和它们没什么关系,它们甚至不认识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影响到我和它们之间的关系,然后是最后一句话,但也不一定,我把话说完了,轮到导游了,它对游客说:“你想把罐头打开吗?”游客兴致盎然地看着它,像在看那些马戏团里被虐待的猛兽,它们的牙被拔了下来,观众们笑得很开心,我曾做过调查,笑声的激烈程度和牙齿数量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但缺了太多也不好,总是要留下几颗,得让观众们知道,这些牙不是自然脱落的,而是被那些驯兽师打断的,它们不是那些猛兽的对手,不过打断它们的牙其实很简单,它们拿出一把尺子来,放在自己脸上,谁的脸最大?还得进行比赛,到处是这样的比赛,冠军能拿到奖金吗?“奖金不重要,我只想要奖牌。”它虽然这么说了,但其实谁都不信,谁会信这种胡话呢?恐怕它自己也不信,想骗过自己并不容易,没有一件事是容易做的,导游擅长蒙骗自己和游客,不然它不会如此优秀,但这次,这把戏显然失效了,它把那罐头摸了又摸,罐头上的油漆被它擦掉了,那名游客把手伸到导游兜里,掏出了些什么,我没看清,我的望远镜在体育馆里,我正准备把它取回来,但看来没赶上,游客把那东西拆开了,它把那层锡纸剥了下来,接着就把那东西丢到了嘴里,我希望它千万别被噎死,不过导游明显不这样想,它有个恶毒的想法,它把未来寄托在某种恶劣的意外上,它实在忍不住了,它把罐头打开了,里面的虫子立刻爬了出来,没错,是那种腐烂的味道,这位游客认为这种味道很亲切,不过导游似乎不这样想,它差点吐了出来,可它得忍住,还是得忍住,忍住,忍住,我小声地说,不知道它有没有听到,这儿也没有呕吐袋,它们究竟把呕吐袋藏到哪儿去了?难道这种东西是什么稀缺的物件?我上次来这儿时还看到过呢,现在就不见踪影了,或许有什么呕吐袋大盗,它们专偷这类东西,也许不是它们,也许是它,我不知道,它们干这种事时会一同行动吗?你见过那些不礼貌的家伙吗?我看导游没见过,它被那种罐头折磨得难以自拔,不过那些事还没发生,这对它来说是件好事,它现在还在为游客们讲解那顶帽子有多宏伟,渔网,那些渔网从树枝上掉下来,砸到它们头上,就让它们在这儿玩吧,它还是个不具备多少经验的导游,我得赶快去体育馆,你知道体育馆在哪儿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去过那儿,你是什么时候到那儿参观的?体育馆的馆长喜欢吃百叶窗,它抱着小提琴来找我,它对我说,能把那些跑步机给换了吗?我对它说:“可
抱病
以,你想换成什么呢?”它又不说话了,我静静地等,我很有耐心,向来如此,我想到了鲜花和侦探,它们现在在干什么?它们现在该干什么?我该让它们干什么?它们会听我的话吗?即使它们表面上任我差遣,可实际上呢?我放心不下它们,它们这时候多半还在车上,应该快下车了,侦探想在这附近下车,但鲜花拦住了它,它还想接着玩那些游戏,它的电影还没看完,侦探会怎样回答它?我想,它一定会说:“那就再等等吧,我们等会再下去。”“您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体育馆的馆长凑过来对我说。“不想,别告诉我。”它点了点头,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了:“这故事要从我家里的冰箱说起,我家里的冰箱空了,是的,又空了,手机落到了地上,它死了,我懒得管它了,我得把冰箱给填满。”“你想让我帮你的忙?”我打断了它,“我没空去照顾你,你去找别的同事吧。”“那你帮我把它开除。”馆长板起脸,不容置疑地告诉我。我对它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它一直都这样,有时候蛮不讲理,它喜欢占卜,有一次,它把关于我的卜辞告诉我,我没认真听,它因此而发了火,它把餐桌给掀翻了,我没受伤,但它摔在了地毯上,我盯着它的脸,不知该说什么好,它喊道:“印戳在哪儿?印戳在哪儿?”我没理它,我上楼了,我坐在它的房间里,它房间里的海报上全是它吃剩下的芥末,我想把那些芥末给擦干净,以便看看海报后面有什么,我不相信它,我钻到床底下,这儿没有陷阱,我把罗盘拿了出来,我就知道它会把罗盘藏在这儿,它应该去体育馆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瞥了罗盘一眼,那上面全是灰尘,也有些芥末,但不多,可以接受,这些罗盘的味道比不上百叶窗,但也没什么太好的借口,我冲着它吹了口气,把上面的杂物给吹掉,这些杂质砸在地上,地板几乎要被砸坏了,随之而来的是打雷般的声响,我吓了一跳,急忙把门关上,你可别忘了要把门锁上,我的脑袋跳个不停,我怕馆长又跑回来,门口外面全是石板路,正适合它游泳,它随时都能回来,而且很快,“你想把谁给开除了?”我问它。“是我这儿的选手,它负责跳水,我想把它给开除了。”“为什么?我看它干得很出色。”“你缺围巾吗?”“不了,谢谢。”这儿的选手有编织围巾的习惯,它们把围巾从裁缝那儿抢过来,对着梳妆台左看右看,它们不喜欢镜子,那些镜子爱说谎,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不是所有镜子都不可靠,也有值得信任的,但总的来说,很少,从自身利益出发,它们不爱照镜子,“你的这条围巾是谁送给你的?”“首饰店里的保姆,它把那些首饰保管得好好的,它把订书机和围巾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它们,我食言了,但也不怪我,我工作压力很大,我没空陪它们,接下来我得把门修好,然后把地窖的门给彻底堵上,不能让它们到处乱跑,可是我还要仔细想想,这样干仍旧有些草率,我得把它们放在我身边,我得时刻盯着它们,顺便纠正它们犯下的错,你犯下过什么错?”我没回答馆长,它想从我这儿套出来些有价值的话,它经常干这种事,但我从不上当,我不知道它为何如此执着,这不过是个误会,它以前可没这样想,“把那个选手叫出来吧,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它呢。”“你早就见过它了。”馆长把手搁到后面,神秘兮兮地笑着。我给了它一拳,它的眼镜碎了,它立刻扑上来和我打在一起,我瞧见了一旁的花盆,是我摆在体育馆里的,我悄悄爬过去,把那些花盆搬起来,砸过去,音响被砸坏了,体育馆里寂静无声,它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又一动不动了。”我踢了它两脚,说道。我拆开它的上衣口袋,它穿着运动衫,这种衣服一般没有口袋,因此要把口袋找出来实在很困难,我不记得我找了多久,现在想想,我到最后也没找到,我灰溜溜地离开了,从体育馆里走了出去,有些选手在馆里游荡,它们一见到我就飘过来同我说话,它们向我问好,朝我弯腰,我一一回应了这些繁文缛节,它们的小腿是用檀木制成的,我问一位选手:“最近的棚屋在哪儿?”它指了指灰墙上的地图,我顺着它的手指看了过去,就在这时候,它给了我一拳,我眼冒金星,头昏脑胀,简直要倒下去了,如果你挨过这样的一拳,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清醒,捏住这儿,天花板被煮熟了,这下完了,这种拳头会留下印子,这位选手的脸是椭圆形的,它对我说:“我不用洗衣粉,我只用洗衣液。”我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还好,我的脑袋没被它打坏,我还记得那张地图上的内容,我还知道我究竟该去哪儿,直到现在,我的头依然会时不时地发酸,我认为这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不过这种症状总是要等到之后才发作,至少在当时,这些拳头没影响到我,我一出体育馆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我带了钱包,现在没下雨,立刻把我送到我要去的地方,别和我说悄悄话。”司机见我这样,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这些家伙欺软怕硬,我把副驾驶座上的纸巾拿过来,你抽出来几张,递给我,用耳朵递给我,我不爱看你的肩膀,手腕,手腕,司机没阻止我,于是我喝斥了它几句,我说了什么?我忘了,想必你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曾说过什么话,这种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不能怪我,等我们把我们说过的话全忘了,我们就成了新鲜的自己,因此,我认为要尽量少说话,不然,新冒出来的话总会把我们的退路给占住,我们难以把那些话全部忘完,只要我们还在说话,就会有新的话冒出来,还有个好办法,我们说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也就是说,把我们曾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因此,这些新说出来的话其实不算是什么新鲜的话,不会影响到我们遗忘的进程,不过一旦出了差错就追悔莫及了,这种差错是堤坝上的缺口,只要犯了一次错就难以挽回了,就像那些体育馆里的选手一样,它们有时候会心情低落,或许只是因为少吃了一顿营养餐,总之和它们的计划不符,它们因此而垂头丧气,在这之后的事都办不好了,这算是连锁反应,那花盆对我来说也是连锁反应,如果我不把花盆摆在体育馆里,那个馆长就不会睡着了,那儿没有枕头,我不买枕头,我不爱用枕头,床单可以吗?你把枕头拍一拍,不要用那只受伤的手,你得学着用嘴巴和我交谈,我打开号码簿,把视线移到被涂抹过的那一行,那是个推销员,不,不,它不是推销员,你看错了,它曾向我推荐过枕头,我忘记是什么牌子的了,总之,当我听到它的声音时,我就决定不用枕头睡觉了,如果我不把花盆放在那儿,我现在就不用抱头鼠窜了,棚屋,棚屋,这位乘客的态度不好,我不敢确定它是否会付给我车费,如果它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该怎样把它喊回来呢?我想我没办法,后备箱里有棒球棍,我有机会把那些棍子拿出来吗?这儿很偏僻,我不知道它带我来这儿想干什么,好了,停下来了,我的汗毛竖了起来,我的背上全是冷汗,我听到这位乘客对我说:“就到这儿吧,这是你要的车费。”我把手机砸过去,让它扫了码,它下车了,我还得去棚屋,棚屋就在这附近,马上就到了,我看到远处的标示牌了,那上面写着呢,这儿就是棚屋,我得进去了,可我该把这辆出租车藏到哪儿呢?远处的墓园是个好去处,可我的衣服湿了,那些守墓的恐怕不会欢迎我,我最好找个烘干机,你来把我的衣服给解决了,我把出租车顶在脑袋上,顺着山村小路四处闲逛,我得找到那些公共烘干机,我想我找到了,就在那儿,你看到了吗?就在前面不远处,在那座小山旁边,还有个蜈蚣在打长途电话,我想走过去听听它在说什么,还是算了,先把衣服弄干净,我不想把这些雨滴甩到它们身上,我站在烘干机前面,把自己的蛋卷塞进去,我对它说:“这些蛋卷不好吃,而且很新鲜,吃它们时记得别用脚趾。”我隐约听到它点了点头,过了很久,我总算把衣服烧掉了,我松了口气,等我转过头,我发现那条蜈蚣不见了,我走过去看电话亭,被锁住了,它是怎么进去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去墓园,我开着出租车来到墓园,跟守墓的员工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我找到了一棵树,这棵树比我的肩膀宽厚不少,而且树干似乎被掏空了,我试着把车开进去,顺便按了两下喇叭,里面没什么动静,看来能进去,我把车开进去了,我从车上下来了,我把车停在里面了,从体育馆出来后,这儿的煎饼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很饿,而且相当渴,如果它们能给我些果子吃就好了,我感觉到很轻松,因为我把那辆车给停在了那儿,至于它之后会去哪儿,和我没关系了,我知道我得去棚屋躲着,我不会帮那辆车想个去处的,我不能把它们的事都替它们办好,我也不希望它们替我这样干,这样做很没意思,我扛着长椅走过来,坐在守墓的员工对面,我摸了摸自己的领结,我把手套摘下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我的墓碑前,我对员工说:“你被开除了。”“可我已经被您开除过一次了。”“是的,这次又被开除了。”“我还没领到工资。”“你被开除以后就能领到了。”“好吧,我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我马上就走。”“不行,那些东西是我的,你早就被开除了。”“我接下来该去哪儿?您能给我指个地方吗?”我想了想,对它说:“你去旅行社碰碰运气吧。”“您上次就说过了,我早就去过了。”“那就去学校里看看,记得盯住那些书桌。”“这地方您也说过。”“别闲聊了。”我猝然站起来,“你被开除了。”它听了我这话,当然得离开了,我想着,尽管我被开除了,可我还是得站起来啊,我最好能找谁帮帮忙,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山脚下有谁在喊我的名字,我把脑袋伸出来,向下看,这样就听得真切了,那一大群看不清脸的朋友冲着我吼了起来:“马上下来!我们来找你了!”我吓得从那儿跳了起来,我得赶紧跑到棚屋里躲着,我没去管它们的呼喝声,我一溜烟钻进了棚屋里,这儿的门很肮脏,这儿的窗户很破旧,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好了,我看到了,那是一张桌子,我刚说完就钻了进去,在这儿很安全,不过还不够完美,我把袖子里的墙壁给甩出来,搁在我面前,这下就万无一失了,谁也不能把我找出来,它们正追着我呢,它们跑得不快,脚步迟缓,天花板上的披肩,上面有条纹,我看了看桌子下的抽屉,没错,的确是大理石,外面的司机站在那儿,它的主顾还没来,它把项链从裤兜里拽出来,照片在哪儿?对了,把嘴咧开,笑一笑,好,好,就这样,别动了,我去把化妆师叫过来,你先在这儿等着,哪儿也别去,就站在这儿,它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它控制住自己的腿了,那些不安分的小家伙,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小家伙,它们在那儿待了多久了?那堵墙上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让它烦闷,它捏住自己的鼻子,把它当成了上次没吃完的便餐,还是那一次的便餐,它没吃完,当时,它坚称厨师在这些菜里加了什么作料,难以言明的作料,因为不雅观,厨师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案板上,它对厨房里的家伙说:“开始了,开始了。”就用这张照片吧,还要再看看吗?不了,就用这张照片吧,我们这儿有很多照片,你看看再给我答案,我说过了,就这张,就这张,我只要这张照片,别把相册抬出来,踩住油门了吗?它一边捂着自己的口袋,一边蹲在草丛里向外看,它得提防那些小偷,它们无处不在,它们又回来了,它们总是在这些地方闲聊,没有别的去处,对它们来说没有别的去处了,它上上下下打量了它们一番,可以确定,它通过对讲机说着,就是这些小偷,我找到它们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支援我?我记错了,我不该躲在这儿,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得摸摸自己的脑袋,你最近过得如何?我想还好吧,我把这些事给记错了,你最近过得怎样?我当时从体育馆里出来了吗?也许没有,这些大理石上有口水,你最近过得如何?它们用嘴巴把它从泥土里挖掘出来了,和我的记忆有所偏差,我的记忆和它们给我的证据不太一致,和书上的寓言也背道而驰,那些书的封面被修改过,那些书被翻了很多遍,我能看出来,边缘处全裂开了,得用专用的胶水把这些书修好,你最近过得如何?我去买胶水时碰到了书店老板,它迎面走了过来,我叫住了它,我问它:“这就是你卖给我的书?你看看,这些书被翻过了,这种情况让修补变得很困难。”“我可没说过这本书只卖给过你。”它狡辩道,“而且,我现在在散步,别和我谈工作上的事,你看,这是我的孩子,它们站在这儿,它们是相当听话的学生,它们坐在书桌前面,就和它们站着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那些窗户外的家伙告诫它们,别蹲到书桌下面去,那儿不安全,你们知道了吗?它们点了点头,最显眼的是脖子,那些脖子被盐水泡过,你应当见过那些脖子,它们到哪儿去了?”“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告诉它,“它们走不远,你说说,它们能跑到哪儿去?我的手指有多长?这我也不知道,你帮我试试吧,那些尺子呢?它们的脸还在那儿,还没用完,它们的脸什么时候才能用完?等会儿,你别打岔,这附近没有牙齿和尾巴,它们的尾巴像是吸尘器。”树上的吸尘器,它们是来对付那些树叶的,从树干那儿溜过来的树叶,我的胳膊比你的胳膊更友善一些,你吹吹口哨它就能回来了,是吗?我不会吹口哨,我可以教你,没说错,我记错了,我没对馆长怎么样,当时,我们握了握手,就这样走开了,那些花盆其实并不存在,我想起来了,给我花盆的旅行社早就关门了,我去买票时,它们把那些花盆当作赠品,可我用不上这些东西,我把花盆送给体育馆了,现在看来是我记错了,那家旅行社早就关门了,怎么会有什么花盆呢?你能理解我,记忆总是不可靠,现在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而这种差别带给了我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是在开玩笑,这就叫本不该存在的庆典,我惊喜不已,我思
第三十二章
考着,我不告而别,离开了体育馆,看来馆长还活着,那时候的我接下来去干什么了?我得回忆回忆,让我回忆回忆,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暂时没空去处理过去的事了,我把树叶搁在这张桌子上,这不过是个记号,就像是书签,我随时都能再回来看看,只要没碰上那些堆在一起的车就好,堵车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这些书签是买书时书店老板送给我的,那家书店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它自己背着书包飞出来的,没带上它那些要好的同事,它说这些书签是它的传家宝,它让我保管好,等我拿走书签了,它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到那边去说。”“好,让我把事情交代清楚。”老板走到它的家属旁边,跟它们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它甩着自己的脑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我指了指远处的公共汽车,这意思是我们该上去了,它点了点头,没反驳我,快走吧,把那张床上的仪器搬到我这儿来,我们拿着票坐了上去,你得把头抬起来,小心,别碰到那些没眼睛的东西,我盯着那些眼睛,我们数了很久,书店老板问我:“你那儿有几双眼睛?”我把我的答案告诉它了,它不信,这和它的结论截然相反,它死死攥着自己的枕头,我得到婚宴上去一趟,它们给了我请柬,我要准备什么礼物?我把唢呐举起来,端详了一阵子,是啊,我不能再去想以前的我了,我得去参加这场婚宴,准备什么礼物都不重要,我能去就算是最盛大的礼物了,我被它们踹了出来,坐在地上发呆,参加婚宴的朋友们排着队从我身边走过来,我在林荫道上坐着,它们轮番朝我脑袋上泼水,等到最后一个家伙走远了,我也就站起来了,“服务员呢?”我喊了一声,它姗姗来迟,它把盘子和芥末举起来,用海报卷起来,它把这些没熟的东西劈头盖脸地砸到我这儿,我急忙捂住眼睛,等我把眼睁开了,“它就是这儿最有名的学者。”“您好,幸会,幸会。”我和它握了握手,我把它的手给拆下来,它只能把手垂下去了,别碰到地板,我对它说,你脚下的那块地板没洗过,“就在那儿待着。”书店老板警告它,“你最好听我的。”地板下面的那东西似乎答应了它,我听到的是因脑袋碰撞地面而传来的声音,我用翅膀拍了拍老板的发梢,我说:“你把票交给司机了吗?”“当然了,你连我都要怀疑吗?”我的确不相信它说的话,我只相信我的耳朵,它们眼巴巴地看着,你们想要什么?是这个吗?是的,能给我们吗?不行,我没出声,我的嘴巴,我宁愿让它们烂掉,你就站在这儿,我说过了,照片还没出来,你给我站在这儿,听懂了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直站在这儿呢,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你必须跟着我,我跟上你了,我跟上你了,“把尾巴给我!”那位学者居高临下地对我们说,书店老板把肚子缩紧了,我认为它马上就要钻到床底下去了,那儿的石板还没挪开,它进不去,我忘记告诉它了,如果它现在就钻过去,那么显而易见的,它会出丑,它会在大家面前出丑,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说到这儿,我松了口气,是啊,不是我把那块砖藏在那儿的,它怎么能怪我呢?我郑重地拍了拍它的肩膀,首先得把我的计划告诉它,我不知道它能否听进去,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先从停车场出发,经过图书馆时就拐进去,我们的沙发和腰带还在那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记得和那儿的门卫搞好关系,它们显得有些凶恶,是那些古怪的眉毛把我们的心情给搞坏的,我们过去时得小心点,别被它们咬到,站高点,对了,就在那儿,这个位置刚刚好,而且非常适合你,你的爪子、手指和尾巴都能凸显出来,这在照片上也相当亮眼,把手掌伸出来,不是那只手,看来婚宴结束了,我接下来该去哪儿?先找个自行车吧,我从路边找了辆自行车,这辆车似乎没上锁,我在这儿等了很久,我看出来了,没有谁肯过来,好吧,我把启事张贴到所有能被望见的地方,报纸上全是这辆自行车的消息,过了很久,没有谁愿意上门认领,我安慰自己,这辆车也许被遗弃了,那就由我来照顾它吧,我骑着这辆车走了,如果有谁肯过来,我一定会把车还给它,这不是什么亏心事,我也不是窃贼,即使找上门的失主是个冒牌货,我也绝不会揭穿它的,如果你遇上了这样的骗子,那么最好别激怒它们,它们丧心病狂又歇斯底里,它们常常在我们的视野之外徘徊,只要稍有不慎,它们就好像被激怒了似的,它们把自己的衬衣和运动衫都撕开,它们把跑步机和花盆都举起来,它们气势汹汹地盯着我们这边看,这时候我就走开了,还好我有这辆自行车,还好那未必存在的失主没有在这时候冒失地跳出来,发行这家自行车的公司早就倒闭了,我时常会因此而担心,但忧虑不能取代我的正常生活,我的脸还得被镜子砸几下,我的耳朵还得被翅膀戳几下,我按了按自行车上的铃铛,那些嘴巴散开了,说到底,那家公司未必是因为这辆自行车而倒闭的,这也许是我为我找的借口,但你也见过吧,这家公司没那么简单,它们的口袋里不仅仅只有这辆自行车,这辆自行车的质量未必很差,业务水平相当高但是倒闭了的公司也并非不存在,你见过这样的公司吗?那家照相馆也是这样的,我认为它们迟早要倒闭,现在还没有,但这是迟早的事,还有那家体育馆,那家体育馆也是如此,直到现在,那儿的馆长仍时常来和我聊天,它认为是我把它的生意给搞乱了,它坚信只要和我扯上关系,那么任何事业都难以成长,这种玩笑话一开始是我告诉它的,有一次,它一言不发,死气沉沉,我走上前去询问它发生了什么事,你没记错,还是那些事,总之事业不顺,不能赚钱,它的财宝箱干瘪瘪的,为了安慰它,我开了个玩笑,我说,也许是我把厄运带给它了,它当时没说什么,但这会儿仔细想想,它显然把这句玩笑话给记住了,它想把我的盘子抢过去塞到它的嘴里,它的嘴巴和这些盘子不该住在同一个宿舍里,这是我说过很多次的话,可它听不进去,它的画和纸上的皱纹都揭示出了它的失败,它换了很多种颜料,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我有美满的生活和丰厚的报酬,我有我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也许它躲在它的被褥里,那位馆长,它会用什么方式来咒骂我?这只是在开玩笑,我和它说过了,它把我随口说出来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我只是在开玩笑,“你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它当时是这么说的吗?也许这不是原话,但意思上很接近,“我不管你说了什么,也不管你是否在开玩笑,只要你说了这句话,我就得认真对待它,不管你是对谁说的,不管你是在哪儿说的,就算那些花盆里的花枯萎了,我也不能粗心大意,我的作业本上有你这句话,你好好记住吧。”要鉴定业务水平就得亲自去观察观察,从这辆自行车的关节来看,这家公司的业务能力很出色,它们的员工去哪儿了?还有那位老板,它和书店老板的关系怎么样?我在图书馆和博物馆里见过它们,它们拿起那些腰带,神气十足地去参加舞会,这场舞会不够热烈,我看出来了,我当时没去参加,这是主要原因之一,也许这不过是个个例?只有我掌管着的这辆自行车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这家公司的其他产品恐怕不能让我满意,这也是它们倒闭的关键因素,还好我找到了这辆相当稀少的产品,如果它们丢在这儿的恰好是个次品,那么这辆自行车还能发动吗?这些次品的链条和把手缠在了一起,我难以把它们分开,而更令我痛苦的是,我的手一放上去就挪不开了,那些肮脏的汁液和无法摆脱的声音都缠了过来,我得慢慢蹲下去,不能站得太直,这辆自行车高高在上,它就是为了俯视我的脑袋才待在这儿的,我把指甲洗干净了,我推了它一把,这辆车倒了下去,它的轮胎在我的眼睛里旋转着,很快就要转到我视觉的死角里了,我得赶在那之前把它修好,我信步走过去,按了几下喇叭,旁边的家伙看了过来,我把地上的灰尘拾起来,摔到它们头上,它们不高兴地走开了,我得静下心来,冷静点,冷静点,你不用告诉我,你不必教训我,我比谁都冷静,谁也不能在这一点上对我夸夸其谈,我只是提出一些建议,你不必给出这么大的反应,即使你不说什么,我也没任何怨言,那就把嘴闭上,你为何不先把嘴闭上呢?是你先说错了话,即使我说错了话,你也不该责备我,要把这种次品修好实在很困难,如果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那么它也就不会被称为次品了,我需要帮助,可我把它们都赶走了,我现在追悔莫及,我能让它们再回来吗?或许能,不过它们不是什么好解决的货色,最好能给它们可观的悬赏,它们的性子是很贪馋的,这我知道,和你一样,我的朋友,你现在在哪儿?自从我们分开之后,我好久没见过你了,你找到你的祖先了吗?你走后,我到侦探那儿去了一趟,它的车抛锚了,似乎没修好,我不清楚那辆车现在怎么样了,看来它和鲜花也分道扬镳了,我想,它们是因为这件案子而起了争执,换句话说,算是你把它们给拆开的,不过你不必自责,我把信封塞到那些家伙手里,我对它们说,我很抱歉,我道歉,我道歉,刚才的事只是些意外,是些经常会发生的意外,你们大度点吧,它们把信封接了过去,里面的奶酪掉了出来,它们把包扎绳给解开了,它们问我,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我说,把这辆车修好,是这辆车吗?不是,我制止它们,那是侦探的车,你们别去碰它,帮我把这辆自行车修好。“你想从哪儿开始修?”“主要是轮胎。”我告诉它们,“这辆自行车的轮胎不耐用,它们把唱词印在了轮胎上,那些员工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抚摸自行车的把手,它们躺在楼梯口那儿,谁也别想从阶梯上下来,吧台后面的护士把开瓶器推了出去,主顾说:“谢谢。”“开始吧,我们帮你把轮胎扶住。”这下可就轻松多了,“把螺丝刀给我。”“哪一个?”“绿色的那个。”“不行,那是我的。”我抬起头盯着它们,也许这些次品的质量也能得到保证,我认为这种情况更普遍,我更倾向于接受这种现象,也就是说,这辆自行车是能够发动的,我不必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它们的零件还没修好,我懒得支使它们,它们能干什么?它们不是不可替代的,我还是依靠我自己吧,它们可有可无,正是如此,无可救药,如果这辆车能够发动,那么这些次品会在什么时候出错呢?我盼望着,千万别在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它们在路上散架了,那么我该怎样把它们拼起来呢?这不是我该率先处理的事,我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腿吧,这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我摔在地上了,这辆自行车彻底坏了,我指着那些滚来滚去的零件破口大骂,好像这样做就能减缓我的痛苦似的,你小时候曾这样做过吗?撞到桌子就要给桌子几拳,尽管那些桌子上全是餐盘,它们晃动起来了,你的祖先对你说:“别碰这张桌子,回你的房间去。”你走了回去,把那张实心木门给推开,要让门挂在墙上,这是你的祖先教给你的,它说,这儿随时会出现猎物,我们得抓住它们,你和你的祖先在船上晃荡,这次旅行把你的胃口全打散了,这是它的伴侣留下的戒指,这戒指成了你祖先梦里的履历,你的祖先和它曾经的伴侣是在树洞里遇见的,它把轮船和出租车都停在了那儿,它的伴侣扛着铲子,准备把这种工具丢到它脑袋上,它把它给拦了下来,它对它说:“你在画什么?”画家告诉它:“这儿是海水,那儿是你的戒指。”它说的话没被你的祖先听到,你比我了解得更多,你祖先的耳朵不好使,更何况是在这种环境下呢?这种嗡鸣声一直陪着你的祖先和它的那位伴侣,也就是画家,我们还是用画家吧,它本就是个画家,后来才成了你祖先的伴侣,也许它们会分开,但它始终是个画家,树洞里的气候并不复杂,它们的皮肤上多出来了不少形状各异的斑点,它们把外套给脱下来,乘着风飞到树冠上去,趁它不注意,它把它给踢了下来,它对它说,你听听我写字的声音吧,这算是某种传统,它们在特定的节日里收集声音,它们牵着手在树干上蠕动,这是某类传统舞蹈,它们唱着歌,这些歌的调子很熟悉,有相当多的歌曲是从这些音节里变化而来的,它们从上面依次掉下来,它们说得记住它们写字的声音,“打开降落伞。”领头的家伙这样说,不过不是谁都能按住那些快门的,咔嚓声传了出来,杂货铺里的锤子簌簌作响,“就是这个?”“是这个,是这个。”“您就要这双鞋子?”“没错。”“您再等等吧,我们这儿有很多鞋,您再挑挑吧,你过来,把这位顾客领到休息区,记得给它个温暖的杯子,让它暖暖手,别朝杯子里吐口水,记住了吗?”“没什么事。”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律师还想来扶我,但被我推开了,我问:“这地方倒是很冷清,你怎么跑过来了?”“它们在睡觉,小声点。”律师把衣领整理了一遍,“它们委托我来找你,所以我站在你面前了,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它们在睡觉。”“我的自行车坏了,这不能怪我。”我回答说,“你应该带着它们去找那家公司的麻烦,如果它们把这些零件之间的联系给捋清楚了,那么我也就不必发出那些不和谐的音符了。”“我没空和您在这儿胡搅蛮缠。”律师一面应付我,一面瞅了瞅半山腰的水萝卜,它舔了两下嘴,得意地提醒我:“一辆车变成什么样都不是你打扰我们休息的理由。”热水壶里的水用完了,纸杯上的火还没熄灭,门卫把大衣披上,跨过了门槛,它回头检查了一遍窗户上贴的砂纸,它拉了拉薄纱窗帘,可以确认的是,这些窗帘暂时不会饿肚子,它叹了口气,离开了,“我知道了,我立即带着这辆车的零件离开。”“好的,谢谢,我来帮帮你吧。”它虽然这样说,但它始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哼了几声,从它身旁挤过去,正如我们一开始所说的,我不必把这家公司摆到对面,它的产品也许值得信赖?这也不好说,很难说,很难说它是因为什么而倒闭的,我宁愿相信它的
第五十一章
产品质量不会出什么问题,至少这辆自行车直到现在为止还没出什么问题,我希望它别出问题,这样就行了,可还有那位失主,这件事还没解决,而且婚宴上的蘑菇也等着我去处理,“你在干什么?”我急忙转过头来,盯着和我说话的这家伙,它把帽子摘下来,递给我,它抠了抠自己的耳朵,我皱起眉头,觉得不舒服,我没理它,骑着车离开了,也许它就是那位失主,但我不这样想,那位失主应该是个和体育馆馆长差不多的家伙,它们的体型很接近,只要它曾用过这辆自行车,那么我就能读出来它留下的印记,它不是馆长,你放心吧,这些卡车得到过我的检验,手推车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很久没见过它了,不知道它最近过得怎么样,它热爱生活,它这次又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这次它被抓住了,也许这就是它们为它筹备已久的贺礼,它要怎么逃出来?它擅长躲藏,这我知道,可它未必擅长逃跑,它擅于躲藏,从来不必逃跑,这或许就是它不善于逃跑的缘故,它没能得到执行的机会,它只不过接收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命令,那些虚掩着的门迟早会把它的行踪给暴露出来,它们对待这样的家伙从来不会留情,把罐头丢在那儿,我要味道最淡的那一份,记得把灯关上,拉一下走廊附近的绳子,它们的耳朵被处理过,这是为了防止泄密,它们的胳膊和脚掌都被动过手脚,它们难以留下脚印和手印,我想手推车没什么办法了,它能想出来什么办法呢?它像个六神无主的滚筒洗衣机,那些年轻的朋友们根本不尊重它,它连反驳的力气都消散殆尽了,你们还年轻,你们还年轻,它冲那些来抓它的家伙念叨着,它说的话于事无补,它们的耳朵是摆设,手推车骗不到它们,它们把它夹在胳膊下面,带着它走到凉亭中间,这儿的灯光刺中了它的眼睛,手推车想把眼睛睁开,它的睫毛和眉毛似乎都扎进了眼睛里,它疼得嗷嗷直叫,但那些家伙们不理它,也许它们坚信这不过是它的诡计,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正因如此,它们有了数不清的应对方式,一开始,它们总要蹲下来嘘寒问暖,可它们的情谊温暖不了这些恶棍的眼睛,吹一口气,第二口气,第三口气,顺着锅炉飞到天上去,再加把劲,那家伙说着,把你们肚子里的气都吹到里面去,你们还年轻,平时要少说话,多行动,这才是我对你们的告诫,它们抓住那家伙之后,它的脑袋转个不停,一直在想逃脱的计策,半路上,它对它们说:“我的眼睛疼得难以忍受,你们看,我的泪水从眼睛深处钻了出来,你们没见过我这样的老东西吗?你们就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吗?”它们没多想,很快就把它放下来了,于是,它嚣张地跑开了,它还不忘回过头来嘲笑这些愚蠢的导演,它们火冒三丈,在这之后它们就不会犯错了,至少在这一方面不会出错,手推车想靠这种方法离开是绝无可能的,它明白,可它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那些谎言隔了这么久还是落在了它的身上,“这是我的自行车。”它把眼镜戴上,检查过后告诉了我。我正想着手推车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它,我险些撞在它身上,还好这辆车的刹车系统能令我放心,等我把车停下来之后,我就从自行车上下来了,我下来时不小心用腿击打了一位无辜者的脑袋,我不知道它是何时站在那儿的,我看不清楚它的编号,也许是我干的,我不知道,也许不是,我希望不是,这种事最好别发生,或者少发生,“这是您的车子?”我问道,“有什么证据吗?”好啊,我把这段话给说了出来,就好像我不打算把车还给它似的,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我不打算把这辆偷来的车据为己有,可总得确认一遍吧,是的,是的,你说得对,我知道我先前说过什么,可以前说的话早就过去了,这些话之间根本就没什么特殊的联系,我知道我说了那些话,不过只是随口一说,不算什么值得你思索的承诺,好吧,用火车轨道来疏通马桶,那的确算是诺言,没什么,我要食言了,就是这样,我得食言了,就在现在,我为我感到骄傲,“那辆车上写着我的名字。”它说,“你可以看看,就在把手下面,那儿的贴纸上写着我的名字。”我立刻把手伸过去,我把它给捂上了,它没说错,这地方的确有块贴纸,它没说错,但也有可能调查过了,它未必是失主,我谨慎地询问它:“那是什么颜色的贴纸?”它没说话,它似乎在看我,它当然在看我,它在等着我犯错,我不能给它这种机会,我接着发问:“你叫什么?”我看过那张贴纸了,或许和它的名字有相像之处,或许吧,“这辆车留给你吧。”它对我说,“我不需要这辆车了。”“那可不行。”我说道,“我得把这辆车还给你,你不用劝我了。”“你拿着吧,我走了。”它走了,也许要走到那些生产商那儿,我对钢琴说:“能请你把那些灯泡拿出来吗?它们走了,它们走了。”“我马上来。”它把灯泡搬了出来,对我说:“你想要哪一个?”“哪一个都可以,我不挑食。”“不行,你必须给我答案。”“给你,给你。”我拿着灯泡走开了,还得把车灯修好,我坐在车子前面,把灯泡塞进去,鲜花警告我:“别这样干,那些灯泡塞不进去。”我没理它,我不能时时刻刻都照顾它们的飞镖,这会把它们惯坏的,鲜花在工作上取得的进展并不乐观,我得让它坚强一点,它再这样下去就完成不了它公司里的目标了,侦探现在出远门了,这儿只剩下了它一个,它的车子总是出毛病,它要怎么完成那些棘手的工作?它在鹈鹕身上锯木头,记得把雨衣穿上,我知道,我穿着呢,鲜花要穿什么样的雨衣?也许是油布雨衣,那是它的最爱,接着锯,我没让你们停就不许停下来,所以说,我们都得听你的?不然呢?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得团结起来,只能这么干,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了,快回到你们的洞穴里,守好你们的岩石,别让我进去,如果鲜花不穿雨衣,那么它会被农场里渗透出来的牛奶砸烂脑袋,这是不可避免的厄运,穿着燕尾服的蟑螂跟着它出来了,它得穿上雨衣,我想,那些雨衣是从旅馆附近路过的乘客留下的,它们说:“我们在这儿借宿片刻,希望你们能谅解。”这就是披上外套的强盗,“到操场上来。”鲜花说,“我们聊聊那些雨衣的事。”房客们吃过了饭就去找鲜花留下的讯息了,它们的鼻子很灵,它们把鼻子里的作家清理干净后就能前进了,鲜花在操场上等着它们,这儿的地毡被炉火烤得刚刚好,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它把壁炉架上的自画像取下来,递给那些乘客,这是你们要的画,我画好了,记得把雨衣留下,不过是次交易,随处可见的交易,把盖子关上,我们知道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们离开时把门关上,这点别忘了,我们不关门,我们不关门。鲜花把那些雨衣从墙壁上取下来,它看了看雨衣后面的绳子,这是被穿过许多次的雨衣,它不爱用这些过时了的东西,更何况多半留下了它们的气味,那时候侦探和鲜花还在一起,这点应该能得到保证,我知道你为此而担忧,不过我的猜想得到了证据的支撑,我翻看过鲜花的日记,印象中,在那段时期里,它和侦探是见过面的,或许我不该这样说,那时候它们相处得很融洽,可现在鲜花似乎众叛亲离了,我就是想把这种原因给找出来,按理来说,我不该管它的事,鲜花告诉侦探:“我要了两件雨衣,你想要哪一件?”侦探从木桶里挑出来了一件,它看向鲜花,我不知道它为何要看着我,就好像这些雨衣根本用不了似的,实际上它们还很完整,也许卖相不怎么样,但用起来一定足够了,“既然你闷闷不乐。”我说道,“那就拿着那些雨伞吧,如果你认为一把伞就能够解决你的问题,那就让那把伞陪着你吧。”也许它们关系上的裂纹是在这时候埋下去的,我不知道,如果它们这时候就已经有了些小心思,那么之后的事就全说得通了,在它们拿到雨衣之后,它们应该顺着走廊去了水手的住宅,那些脚印现在还留在地上,你看,这一片棕色的是侦探留下的,另外一片则属于鲜花,它处理过自己的脚印了,但显然处理得不够完美,而且侦探的脚印根本就没被订正过,我认为谁都能看出来这些痕迹来自于谁,而侦探的身份关系着鲜花的安危,我们能找出一个就能找出另外一个,也许就是因为那次不和而导致了这种情况,它们应该等等再行动,它们不该立刻行动,它们被雨衣害得很惨,鲜花像是在赌气,它只给自己的脚印购置了外衣,可侦探的脚印被弃之不顾了,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来,这些印记通常是由鲜花来处理的,但侦探不是个傻瓜,等它们回去后,它渐渐醒悟过来了,为了求证,它趁鲜花不注意时来到了外面,它看到了自己的脚印,更为醒目的是另一行残缺不全的印子,它明白这是鲜花干的,它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为了防止那些不好听的辱骂声传进鲜花耳朵里,它得悄悄地对付它,不能让它察觉,鲜花似乎睡着了,侦探知道它床垫里有鸭毛,也许这次行动耗费了它相当多的精力,也许是那种背叛令它深感不安,但无论怎么样都和侦探没关系了,它打开壁橱后面的洞穴,它把衣架上藏着的武器取了下来,它推开鲜花房间的门,进去之前先要拔下一根头发,侦探把头发丢了出去,看来没什么意外会发生,它把开瓶器又拿了回来,看来这下一定能派上用场了,它把瓶子放在鲜花的脑袋附近,争取让这两种声音和好如初,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步入尾声了,侦探把瓶子放在嘴唇附近,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它乡下的牧场中,那儿安宁又和谐,它们很难找到它,不对,鲜花没死,也许死了,也许没死,我最好现在就问问它,我给鲜花打了个电话,它给出的答案不具备说服力,我们暂且当它还活着,那么这件事显然被我推到了不妥当的位置,和你说得一样,这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错误,也许根本说不上是什么失误,看来它们的雨衣很结实,那些雨衣跑到哪儿去了?还在货船里,马上就要到港口了,“你们去把这批货物接回来。”船长严肃地命令它们,“这次不许出错,你们都得这样写字,你们只有这样一次机会,我的眼睛里没有失败者。”它把石膏像抱起来,放在胸口前面,船长揪住石膏像背上的围裙,它对舞蹈演员们说:“别愣在这儿了,我给你们的利息还不够多吗?你们不能太贪心,这样不够,你拿到的财宝比我多,那是因为我是船长,我来到这条船上时你在哪儿?这是浅显的先后关系,遥控器坏了,给我找个有钱的,不能太瘦,用油,那瓶过期了,用我手里这个,你是从哪儿找来的?是我买来的,怎么了?我只是想说,你手里的调味料未必能及时行乐,你太悲观了,别吃蜡烛,记得用果酱,这些果酱又是从哪儿捡来的?不是捡来的,是那棵树上掉下来的,我路过那儿的泥土时正好看到了那瓶果酱,一开始有很多,而且玻璃窗后面也有不少,我先找了个足够狡猾的容器才肯开始动手,计划周密,计划相当周密,眉毛旺盛,眉毛十分旺盛,你过来,看到这块黄木了吗?你们路过报摊时记得帮我买一份报纸,上一份报纸我看完了,先给你们,我不会把报纸给你们的,快走开!你们用这份新报纸去换旧报纸,那些古董不好搞到手,我信得过你们的口才,你们千万别辜负我的耐心,还有那家报社,别忘了那家报社,替我向那儿的记者问好,下次见面时我带它们去坐旋转木马。”舞蹈演员们把那份报纸接了过来,它们刚要走,就听到船长又有吩咐:“你们得选出来一个带头的。”“不用了,不用了。”它们仰起脖子,流着口水齐声说。“不行!”船长在地上打滚,它滚到了那些酒桶里,它把奶瓶捡起来,把奶嘴挤进自己嘴里,这儿很狭窄,它们建造这些建筑时出了差错,它们不小心把这些村落传承已久的雕像给砸坏了,这是意外,这是意外,它们向那些村民们反复解释,可谁会听这种说过很多次的借口呢?一个借口用一次就够了,并不是每位选手都能用一次,这些次数被堆在一起了,在体育馆里训练时,这是需要时刻思考的项目,体育馆的馆长把手放进袖子里,它的衣摆蹭到了地板上的灰尘,那些选手们殷勤地把衣柜推过来,它们说:“您看,这些衣服都是从睡袋那儿购置来的,而且和您的身材气质都很相称,倒不如说这些衣服根本配不上您,但没办法,这是我们这儿最出色的衣服了,您不能怪我们,您应该责备自己的美貌和身材。”这位馆长一下就吐了出来,它喝多了,它说:“我需要一些火柴,给我火柴。”一名选手把火柴递给它,可瓶盖被它丢到地上了,它喊道:“这些火柴是你买来的?我不需要你买来的火柴,你能买几次火柴?很多次,很多次,可它们不喜欢被买过很多次的火柴,受潮了,不好用了,我真想把火柴塞到你嘴里,我真想让你尝尝这些火柴和海鸟之间的差别。”馆长指着舞蹈演员的鼻子,它说:“你被海鸟丢进海沟里了。”馆长接着说:“它们可没这么圆滑,它们比我更难对付,你们以为只用几句话就能把它们的雕像还给它们?那些雕像被打碎了,你们想用嘴把我们失去的东西给捞出来?我们得从你们身上把我们丢掉的东西找回来,我们失去了一座雕像,你们的身体就是我们即将到来的雕像。”它们大惊失色,瑟瑟发抖,它们的腿和脚缠在了一起,根本动不了,它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求饶,把那些早就说过很多次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句话也一样,那些村民没搭理它们,这和牧场里的老同学没什么区别,尽管这儿很狭窄,但依然能提供充足的空间,即使不把钱包送给那些飞来飞去的外来者,村民们也
海
坚信这样就够了,虽然狭窄,但船长还是能爬出来,它把奶嘴吐到地上,它打开脑袋上的台灯,那些舞蹈演员们正等着它呢,它举起手,吼了一句:“都去吧!”它们作鸟兽散。
这些舞蹈演员们来到港口等船,这儿的员工说:“我们有看不完的杂志和吃不完的甜点,你们想待到什么时候都行。”舞蹈演员们用折扇拍打员工的脸,脑袋们缩回去了,它们急忙向其他乘客索要木板,它们嚷道:“快!快!别浪费时间!考试马上就结束了!”考生使劲搔了几下自己早就冒出汗来的额头,它说:“我们就不能去地下室里待着吗?那儿再凉爽不过了。”“你一开始没这样说。”护士不耐烦了,“快点把你的作业写完吧,我们没时间了。”“这道题呢?谁会写这道题?”它站起来用喇叭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有好几个买家赶了过来,它们叽叽喳喳,吵个没完,这位考生觉得耳朵要炸开了,它把手伸出去,示意它们安静会儿,可现在谁会听它的话呢?它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牛仔裤,这是个字谜游戏,它又问了一遍:“谁擅长解开这种字谜游戏?”“我!”“我!”它们大喊大叫,总之就是把自己胡须的味道给描述出来,考生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但它很快意识到这对解题毫无帮助,倒不如说完全是在澡盆里吵架,考生站得很高,它说道:“你们别吵了,我把这道题再说一遍,和这道题无关的家伙立刻出去!”它下了逐客令,简直让我难以置信,当你去朋友家做客时,我想这种行径是难以被原谅的,谁会拒绝一位友善的邻居呢?你的邻居向来爱在你家附近闲逛,你告诉我它图谋不轨,我却警告你那不过是小打小闹,我和你的亲戚把你围了起来,桌子上的木勺主要是关于这位邻居的,它的资料被我们收集好了,我们来看看,这位邻居曾在一次脱口秀中大出风头,它一面用脚掌对付圆珠笔,一面把麦克风处理得干干净净,那些坐在台下的观众刁难它:“请问,您一般多久洗一次衣服?”“总是在这件衣服满意的时候去洗它。”这位邻居说道,“我会照顾好每一件衣服的,我当然会满足它们的要求,它们的梦想我再了解不过了。”“您一般用什么工具洗衣服?”它们穷追不舍,不可能把这家伙给放过去。“通常来说,是洗衣机,我的连衣裙和小提琴都相当难处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坏掉的抹布,它们烂在了洗衣机里,我想把它们取出来,你猜怎么着?我不能把它们取出来,然后,它们掉进了洗衣机里。”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了一阵笑声,坐在电脑屏幕前猜测现场画面的邻居们也开怀大笑了,邻居把帽子摘下来,打算把这些家伙全砸死,可它们跑得很快,它们的腿脚还挺利索,这位邻居能捉住那些来捣乱的肉冻,可想要抓住这些吵闹的家伙竟变得如此困难,那些肉冻是在一次聚会上被邻居找出来的,它那时候正专心致志地享受自己的胸脯肉,如果不是柜台后面的声音,它一定想不到这儿的侍者服务态度有多差劲,它们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它们的腿很长,邻居赞叹道,它问这些侍者:“你们是如何保养那些铅笔的?”“很简单。”它们开始传授经验,“你得让它们享受到充足的睡眠,像您这样的就不行,您脸上的黑眼圈比我的纽扣还大一些,或许要小一些,也许都不对,你等会儿,你先坐在这儿,我要回家把我的纽扣拿来。”邻居只好坐在这儿等它了,不知道这位侍者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它能来得早些,那么这位邻居还能赶上待会儿的剪彩仪式,它们会免费提供老鼠和宽檐帽,我最好能及时赶过去,如果去得晚了,那么我就只能闻它们留下的尾气了,那儿的白鹭是个好客的奴仆,它把门修好了,现在能把我们都吞进去,白鹭让来这儿的顾客先坐在门口附近,它得把枫树请出来,它说:“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这棵枫树稳稳当当地立在那儿,我们不由自主地把头抬了起来,我当时很粗心,没看到那些树杈上的石凳,白鹭告诉我们:“这些树叶马上就飘下来了。”“这些树洞是什么味道的?”有个和我一样的顾客质问它。“和你一样,和你一样。”它心满意足地坐下了,我想离开这儿,我弓着腰,从后面的座位上离开,我走了没几步就让它瞧见了,白鹭从顾客头上跑过来,跳到我前面,它问:“这儿有什么让你不满意了?我们的剪彩仪式还没开始,可你马上就要走了。”我对白鹭说:“没啥不好,就是有点儿难受,我想去外面转转,过会儿就回来,这儿太闷了,我没办法把鼻子打开。”我想了想,正准备让它出去,可我的眼神被它口袋里险些掉出来的糖块给吸引住了,看来它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该想个怎样的办法才能把它留下来呢?我斟酌良久,终于有了个并不成熟的主意,我试探道:“您不介意让我把天窗打开吧?也许外面的垃圾和淤泥掉在这儿后,您的心情就能变好了。”邻居把舌头伸出来,喘了几口气,它说:“好。”
看来我接下来要把天窗给打开,这家伙很久没被碰过了,我想想,这儿的天窗该怎么打开来着?我不是这儿的老主顾,我最好能找个知识丰富的家伙问问,肯定不能是这位邻居了,我刚把卷轴递给了它,现在去找它显然违背了公平精神,有个顾客趴到我肩膀上唱了一句歌词,我对它说:“你的牙齿呢?”“先找个台阶,先找个楼梯。”它指着外面的台阶,“你敢出去吗?外面很危险,就现在,不用我叫几个帮手吧?”这是激将法,被我识破了,“您想吃什么?”“已经有侍者来同我打交道了。”我告诉这不懂规矩的家伙,“谢谢。”它趴到另一张桌子上去了,我的那位侍者还没回来,它究竟去哪儿了?我用手指敲了敲透明桌子,它怎么还没回来?我把手机掏出来,把它当作弹弓的石头丢出去,它太沉了,我看到它砸碎了玻璃,飞到了街道外面的缝隙里,这儿的老板就在我后面,它冷冰冰地责骂我:“这扇窗户比你的手机更值钱。”还好,它还懂得替我换算,这是个通情达理的老板,邻居把自己的钱包取出来,交给老板,它补充道:“这些钱够吗?”老板看都没看,它把钱包塞进吧台上的陀螺里,它说:“不够。”“你需要多少?”“你还有多少?”“自行车呢?自行车怎么样?”“可以,用盘子。”我继续问老板:“你需要多少盘子才肯满足?”“什么颜色的?”它需要反复确认。“给我看看你的证件,给你,在这儿呢,嗯,谢谢合作,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你们最近看过很多次,出什么事了?没什么事,一点小问题,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你想想,要用多少铲子才能把我们的水族馆给合上?需要很多,你没认错,需要很多,你的那把铲子呢?早就埋进土里了,你去水族馆时别把我带上,行吗?这段时间我被它们折腾惨了,它们一到该吃东西的时候就开始吵,什么时候请个有脾气的游客?再等等吧,它们还围着那顶帽子发呆呢,我的帽子?我的帽子还在路上,你的呢?我的?快了,快了。”你的邻居又来了,能请你把门打开吗?上次是你把它拒之门外的,为了补偿它,这次得由你去开门,说到这儿,你的亲戚朝我的方向望了几眼,我心领神会,立刻把椅子搬出来,我们就谁该坐上去进行了一番争辩,我们之间有了分歧,这是常会发生的事,每当你把斗篷挪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会把这些事再说一次,我朝它们说:“它什么时候来?”“就在门外面。”“我们能把屋子给整理好吗?这儿太乱了。”这儿的地板砖早就被你乱丢出来的垃圾给填满了,也许不是你丢的,即使是你干的,你也不打算承认,我想你是不会承认的,你向来如此,在照相馆那次也是,“我们从哪儿开始动手?”你的亲戚们问道,“先把笤帚找出来,就连笤帚也被这些善良又正直的物件给埋起来了,我们也许需要一把崭新的铲子。”“不用。”我制止它们,“我看到扫帚了,我去把它拿过来,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千万别走散。”我告诉了它们,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放心,我想你也知道,总是会有诸如此类的烦心事降临在我们身边,我对它们说了这些话,但它们全当成耳旁风,这倒不是出于邻居们病态的掌控欲,我只是想给出一些合理的建议,显然,它们有独到的见解,这些浅尝辄止的看法在我们之间留下了深深的沟壑,我得想办法把这些丑陋的伤疤给填平,在去拿笤帚之前,我得先完成善后工作,我不知道它们又会干出什么让大家都失望的事,总之要垂头丧气,总之会一言不发,在开始之前就得这样说话,把它们推过来,就在这个坑前面,把铲子伸进去,把坑挖深些,它们的眼睛和这坑里的颜色能搭在一起,这位邻居顺着坑上的梯子游下去,在半路上,它感到这正在外面纠缠不休的深坑打算把它推出去,你的邻居把绳子缠在腰上,另一端在它的肩膀上,它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它安慰它:“别着急,我们马上就下车。”“我还有急事要去干,我还有做不完的急事要去做。”它的四肢周围总是有这些挥之不去的正方形树根,用铲子把它挖断,它把黑板敲了一遍又一遍,它的指甲快要脱落了,把剪刀拿过来,别对我说这些话,行吗?你不能总是依赖剪刀,别总是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员工,我不必听你的话,你那些烦琐的小事都成了我的责任,这本就是你的责任,我只想提醒提醒你,你有时候会把这些不该在你膝盖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我不来提醒你,谁还能提醒你呢?我自己就能提醒我,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我站在这儿,我站在窗户外面,彩色玻璃,彩色玻璃,我站在窗户外面就一定能比你看得更清晰,把窗户锁上,这把锁老旧又残破,这把锁上布满了我们的马蹄铁,“朝那边走。”邻居对你说,“我家在前面的胡同里,小心,别开过头。”你把那些时刻准备跳下车的方向盘给控制住,你思考着,这位邻居说的话都别有意图,它的那些诡计你一眼就能识破,可你身边的那些蠢货就好像看不到它似的,你正怀疑着那些不着边际的童话故事,看来那些从它们口里蹦出来的传奇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谎话,用它们的嘴打造出来的绷带本就不够可靠,当你受伤时,你怎么能信得过它们呢?你怎么敢信得过它们呢?你的头耷拉在车子的抽屉里,你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不断回荡,尽管如此,这位邻居的声音仍旧能钻进你的尾巴,你对你的邻居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家在哪儿,方向盘跟我更要好,它们摸不清楚这家伙的秉性,我当然行,你不行,这儿没有你能站得住的椅子,我看你最好向我道歉,我们还没试过,你不许对我下结论,这可不是在实验室里,你听见了吗?用喇叭,用桌子上的喇叭告诉它,它的视力出了问题,它多久没看到我们了?你想从这儿出去?至少得在我们的喇叭里走走,快来,快来看看,你想让我看什么?等把你送到家后,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要去做什么?这和你没关系,我不去管你,你也不必搭理我,可我得把住址告诉你,不用!我说过了,我知道你住在哪儿,我还得把我亲戚的名字全告诉你,一个都不能落下,我们毕竟是在同一瓶鞋油里长大的,你之后想干点什么?等我把你送回家之后。”“你想让我干什么?”你的邻居问道,“我不知道我该睡在哪儿,你能给我点建议吗?”“不能。”你拒绝了它,“你从不重视我给你的意见,我何必再说呢?”“那是以前的事。”你的邻居向你保证道,“我这次一定洗耳恭听,每句话都会被我记在脑袋里。”我想它说的这句话恐怕不会奏效,也许它向来是个诚实的邻居,但它们会撒谎,这就成了它们的过错了,如
以汤沃雪
坐在椅子上,此时未到,因而只两个静静等着。
在这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总觉得,这场景与自己跟那次有些相像,希望今天不要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将清闲时光搅得一团糟。
还好,意外这次没来做客,沿着楼梯上来的是。
认同这种说法:“是有这种可能……所以,你接下来要跟着那位置走?”
点头。
其实也如此想,事实上,站在当下回望过去,拿走容器的行为本就显得奇怪,太过冲动,又太容易上当了,若说是送信者安排的,则更能说得通了。
“但今天也不能就这样离开了。”瞥了下时间,“等到目标下班吧,估计也快了。”
未料到目标竟转了个方向,本已严整地待着那不知位于何处的面具了,现在却要等下班了。
“先别放松了。”又提醒起来了,“还是得跟之前一样了,都看好周围环境了。”
深表赞同,深表赞同,但无可否认的是,几缕松懈的氛围穿插在其中,且愈发浓厚。
“你觉得……”微垂着脑袋,“是谁在向我求救?对方既然想让我去那携走容器此时所在的方位,就必然对各种情况了然于胸,知道这容器有追踪功能,不然不会这样做。”
“因此。”补充着,“对方多半有所关联,甚至……你有没有可能和这认识呢?”
沉吟着:“这不好说……其实,我倒希望如此,我宁可相信,只是有个内部的把消息漏了出去,当然,还有别的可能,譬如我曾谈过的,或许有不少别的东西混进来了,所幸……所幸有了这新开发的容器,至少还有预防这种情况的机会。”
“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眼里绽着明亮的光,“我看看……那还没动,还待在那儿,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送信的家伙恐怕想让我过去吧,只是不知这被谁关了起来。”
接下来便不说话了。
抬起头看过来:“目标下班了。”
“嗯,派几个暗中跟着,对吧?悄悄护好,别出了意外。”
“行。”
答应下来,接着便轻轻笑着:
“怎么样?现在大伙可以散了吧?站这么久,我都累了。”
“可以可以,该干啥干啥去吧。”拍拍肩膀,“我也有点困了,大伙都走吧,虽说今天没跟想象中似的出什么大事,不过大家都干得不错。”
“既然干得不错,就给点好处给点奖赏啊。”
“能有啥奖赏?没出事就是最好的奖赏,赶紧走吧,都别烦我了。”
随着话音传开,之前消失的出口又冒了出来。
“你先别走。”
一面聊天一面远去,停在楼顶上。
“知道我去哪了不?”压低声音问着。
“哦……还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去哪了?”疑虑被勾了起来。
“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
“可别这么说。”摇了摇头,“你还真不一定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不多不全面。”
“等把这件事彻头彻尾解决了,你就能知道了,你如果不知道,可以去那边知道知道,等你知道完了,你就彻底知道了。”
“我记得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出了点小问题,因此你就知道了。”
“哦?”有些迟疑,“两个加一块都没解决?是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开始向前走,“就告诉你一声,你想过去,可以联系。”
“行……知道了,知道了。”话说出口,思绪漂浮。
如果那边情况也紧急,自己倒是得尽快解决了这里的事情。
“明天你打算怎么?”索性问起来。
“差不多这帮吧,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
“嗯。”转了转手腕,“知道了,知道了。”
又走回熟悉的,见正立在那里。
“说完了?”笑着说。
“说完了,你怎么不走?”
“还在动。”语气冷静,身后的却不愿安静。
皆能看到,正慢慢靠近,缓缓逼来,马上便到跟前。
“另一个也动了。”适时说着。
“都向靠。”第一个挪动位置。
正压向汇聚之处,像是久未重逢的,正急于投入怀抱中,只不过这代价。
“都别慌。”一边说,一边朝着挥挥手。
的动作与其如出一辙。
前进之速度放缓,像跟无形角力,话虽至此,却仍坚定地渐渐推移,故仍有性命。
“该出力的都出力。”不忘嘱咐,“别接触,免得又出什么问题。”
各展身手,你来我去,堪堪稳住,但一时也不好脱身,竟被困在此地了。
“管后面的,分几个过来。”摇动着,“把前面这个往前推。”
并无于远处施力的法子,只得静静看出力。
已有挪转气力,旋即落至所言之目标上,似已不支,被推动着退去,当然,后面也就恢复了行动,又朝着大伙逼来,但终究有使力牵制,未能成个大碍。
就随着跟前倒退的缓缓前行,身后则有名不断靠近的。
依着如此行路之法,自然费时费力,更不必说健步如飞了,若再拖下去,一旦有出了岔子,便要被夹在中间,被。
这自是变数,可短短中浩如烟海的变数却又不完全朝着憎恨的方向奔走,这灾厄始于眼前遽然出现的,又终结于猛然消失的,似乎掉入这上的某个里,这如般灵活,却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便永远消失在视野中。
而身后的呢?也停止了,不知是否与跌落有关,又变成了。
抱着颗紧张谨慎的心,踱至那东西落下的深坑旁,这确实是个极深的坑,手中的照明设备难以窥见其底,在光线照射之下,有些未知之物似乎正漂浮移动。
“没路了?”也跟过来,向下看。
“嗯……”回应一声,跟着便丈量起这障碍的远近宽窄来。
“跳过去应该没问题。”自信地把这事说出来。
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些惊慌神色,而这很可能是群体崩溃的预兆,也是癫狂肆虐的先机,先机,先机,哈哈,呵呵,哦?
“别慌。”试图打消疑虑,“我会设道临时的,不用担心掉下去,我先走一遍,给你看看。”
这话只说到一半,便已趴到那深坑边缘,手指转动几下,似乎正编织些东西。
趁着这时候,打量起眼前的坑来。
自然而然的,立马将与联系到一起,但自己对此两者毕竟所知不多,难以评判真假有无,只能任思绪徘徊漫步,随意猜测,肆意推断。
觉得……那个大家伙,会不会是从这下面爬出来的呢?
看大小……似乎很符合?这么深的坑,即使是那只庞然大物,多半也难填个满满当当吧。
声音很快便响起来:“好了。”
“都看好,我先走过去。”话音未落,已走至那桥上,不费什么力气,便快速来到对面了。
“依次过来,我帮你撑住,免得突然又动了。”
立马走上去,发现这临时所用之竟还有,向来不怀恐高之情,没什么特殊感触,便走到身旁了。
几轮番上去,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微闭眼睛,还有一般的,双腿微微打颤,面上仍强装镇定,见缝插针地吓两下,便紧紧抓住了,此时倒能理解,为何印象极差,屡屡怀疑。
说至此事,却细细思量起这一路走来所看所感之物了,若慢慢思虑,竟觉先前脑中思绪都有些荒谬,总为了些蝇头小事,大生猜忌,左思右想,焦虑不已,嘿嘿。
这纷杂繁多的异常情绪多半有个源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缓缓检索起这两天的记忆,最后下定结论,从集合开始,种种别扭举动便应运而生。
那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大概是进入后?
又有个猜测……这一切多半。
被打碎后,猜疑、斗争、担忧等心情似乎便自身上缓缓消去,当然,虽仍有反弹,但终归呈个下降趋势。
不多时,皆到这边来,未生变故,一切宁静。
而跟着来到身旁的,还有两位老朋友。
不知是如何跨过那道天堑的,多半也未带来丝毫影响,只能继续沿着前行,在这已迷失去路的险境里。
“看前面。”扭转过去,目标显得特别,于是攫住了视线。
又出现了一道缺口,这次的形状已有所不同,极低矮,但宽广,里面仍难测,不迈步进去,恐难探究竟。
借着这缺口向外涌动,汇入,接着朝前方奔流。
“要进去吗?”随口说着话,知道的回答,却仍随口朝问话。
“不用管。”
“还拍照吗?”看向。
“不了。”摇摇头。“免得出乱子。”
身后长久的沉默中,又遥遥传来阵久违的响动。
众都转身看去。
又动了起来,就那样直直冲,随着一起,先后消散在认知边缘的未知里。
“这不是等你嘛,快快快,带路带路。”
“急什么。”走到前面去,“今天回去都养好精神,就得行动,不能拖,知道没?”
“知道知道。”连忙敷衍。
来的时候只觉路途漫长,去的时候却感光阴飞逝,很快便走出了此地。
回到地面后,似乎已经离去,没看到身影。
与其余道别,便寻了,坐上去了。
靠住,一时不知该干什么,无聊地看过去。
这无聊其实还含着期待与振奋,种种情绪多半源于未到的计划,大事之前,总会陷入这种无聊的情绪里,什么都不做时,自己便很宁静。
“刚下班?”热情地搭话。
“是啊,刚下班。”
“唉。”
“哦?”
“啊?”
“嗯。”
笑了:“我倒也不知道真假,也是听说的,据说这些失踪的还都有特点,要么是失踪,要么就是失踪。”
没出声。
“跟我说,哎呦,这可能是个坏心肠的东西,专挑这些下手,好,不过,我倒不这样想。”
好奇地开口:“哦?你有什么见解?”
“嘿,说见解也谈不上,我就,我是觉得,也未必就有故意,只不过是我之前没了解过,现在,才进入我的视野里。”
笑笑,见过不少善谈的,倒也不以为奇。
“你想想,无论多惨,那总是有一两个牵挂,或许是,或许是,只不过太常见,咱之前都不注意,但一出了事,这些东西便显得挺珍贵,换句话说,正是突如其来的失踪,衬托得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情谊挺宝贵的。”
仰在椅子上:“你想说啥?跟在后面的是,走过来,各找个地方落座了。”
双手紧握在一起,且面上多有担心受惊神色,这自然引起了注意。
于是,随意问着:“这位怎么了?”
咧着嘴笑笑,流露出些难堪意味来,似乎不愿多说。
礼貌地笑笑,解答起对方的疑惑:
“我……所以……会有些小爱好,摩托车,摩托车,啦啦啦。”
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好似不把这情况当什么要紧大事。
“喜欢拣点……不是很有价值的东西,并且,总是担心会来偷。”
嗫嚅着,似乎说不出话。
见状,便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又聊起别的话题来。
查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对方眼中飘满疑云,“关门了。”
“关门了?”
“没关门!”
“没关门?”
“关门了!”
微感讶异,倒也不太过吃惊。“那你……没偷偷溜进去?”
“试过了。”用手敲打着面前的杯子,“但里面只是普通。”
“所以,没问题?”
“有问题!”
“没问题?”
“不,问题大了。”喝了口水,待咽下去,才顺着这句话继续说。“那里面太老,太旧了,告诉,这地方恐怕好久没经营。”
听到这情况,只点了点头。
吃饭时,始终不愿松开手,故而只能喂,不过,在劝说下,终究放下了执拗,也松开了那双手。
手中藏着的便落在,清脆响亮,闪动着的光芒钻入眼角。
看过去,便知判断有误了。
看来并不都是些无用之物,起码这次算不上。
那是种颇尖锐的,但却难以伤到的,其上的怪异的,但却不陌生惊奇感的。
只因已见过了。
“这……”稍稍瞪大,“从哪来的,什么时候拿着的?”
见了反应,心知有异,此刻也微微惊讶,赶忙凭着记忆,模糊不清地回答起来:
“这……好像是在来的路上捡的?”
这话不像陈述,倒像猜测,说着说着,还将脑袋,似在寻求证实。
但只傻笑着,全然不理。
于是,便换了种直接些的法子。
“您在哪找到这东西的?”
嘿嘿笑起来,似乎颇感开心,但却不作回应,只用在比出个来。
一会儿立着,一会儿又让这走着走着便弯下腰去,不知在干什么。
一头雾水,但见表情,多半也是如此。
恍然大悟将视线转到恍然大悟身上跟恍然大悟恍然大悟起来:
“是这样……我恍然大悟了,刚刚走在路上,前面那里掉出个东西,捡起来,本打算还给对方,结果跑得太快,没追上。”
自顾自说着,却想着别的事。
等对方讲完,便开口询问:
“大概在什么时候捡到的,是刚刚?”
“对,刚刚。”
神色失常,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将手伸进兜里,摸索片刻,便拿出来,置。
声音也随之落在心头上。
“刚才……这上面显示的目标似乎在我附近。”
“在你附近?”略感兴趣,“你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当时被喊住,去偷看了。”
立马以鄙夷的眼光打量。
“别污蔑我。”看一眼,接着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
点头:“先别讨论你到底干了什么,,你觉得手里拿着的东西……跟你的目标有关?”
“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看着那闪动的光点,“瞎猜经常猜错,但也有对的时候。”
说完,又轻轻瞄向。
“不过这次,我应该有检验的方法。”
“说说。”
“你先说。”
“你先说吧。”
“那就我先说。”
“你吃饭了吗?”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没什么办法,根本没什么办法,先生,啊?先生,别,先生,不用,先生,先生。”
“如果这东西是目标掉的,那么……”伸出手指,旋转着,“必然会找回来。”
“所以,你想等着看,看这目标是否有位置变动?”歪着脑袋问。
“是,你感觉怎么样?对方如果靠得近了,说不定我还可以上前接触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别的可能?”突然插话,“来历奇异,揭示的目标未必就平平无奇,这样的,会因为粗心就丢掉如此重要的东西吗?会不会这本就是对方故意扔下来的?”
“这……”一时说不出话,但确觉对方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你到底想怎么办?”边吃东西边说话。
“要不先看看情况……等等!”不由自主向后仰去,倒惊到了。
“目标动了。”
皱眉:“发现东西丢了,在回来找?”
“应该……是吧?”不敢确定。
环顾身畔,缓缓开口:“在朝这个方向来?”
“差不多,不过……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这行进时没那么明确的目的性。”
“好。”点头,“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还用你说?我都快吃完了。”顺口回一句。
摸摸脑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神情无异,面色不改,仍如先前一样,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眼睛瞟来瞟去,似乎又在找新的。
弓影
“这……什么时候回来的?”了惊愕地瞄着钱包,似乎压根不敢相信这已凝固在眼前的事实。
它们都不说话,也无动作,只看着眼前的了。
“你们……这什么意思?”
“要不……”的试探着询问,“今天的行动先结束?咱们回去休整休整?”
了虽不言语,但上下不停摆动的脑袋已昭示它的态度。
“不行!”了斩钉接铁,一口便否决掉这意见。“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的自知其中道理,但遇上这难以言名之事,自然只能行无可奈可之举。
“走吧,现在也没事了,回车上去。”了边说边转身。
它们跟着它离去,皆一副心事重重样子,了差点忘了带上买的东西,忙回来拿走。
的走在路上,思想也在不断活动着。
可以确定,了一定出了问题,可关键是……问题也有大小之分,情况也有轻重之辨,真的要为了这点小事,立马放弃掉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此外……的的心思不由自主便飘到身后的了上,刚刚它为何要阻止自己?只是巧合吗?
它此时迈动双腿,还能隐约感觉出那双腿的触感,这究竟是何物,还待着自己进一步发掘。
若了所说不假,它恐怕也有着异常情况,还有……刚刚多半是自己心急,故而一时捋不清头绪,现下细细想来,关于了的具体长相,自己与了未泄露一言半语,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了一来,便如有所知般提醒起你们来了?
难道真是了气质太特殊,一眼就能记住,导致不必多言,便能猜出它们所说是谁?还是说……自己拿进来时,了的对话未传进它耳朵里,就在那短短时间内,了便把了的详细样貌描述出来了?
的越想越头晕,这晕眩感渐渐化为恶心,折磨着它的神经,它惊觉身边皆有庞杂的异常之处,再加上近日多有些怪奇之感,于是它慢慢有了个猜想,自己此刻恐怕已陷入某种奶油蛋糕中了,就像在什么癫狂存在的无垠梦境里沉浮,已找不到确切的所在之处和打折过后的痰盂,最好是在网上买来的,也可以不是,别把电线杆塞进嘴里就行。
可无论如何,无论自己是在杂乱的幻象里还是在真正的现实中,了都应该能帮到自己,的在等待机会,能仔细查探的机会。
了走在它们身后,它看着身前的它,慢慢皱起眉头。
已可以确定,了必然出了事,它的戒备本已因先前的试探放松,现在却又紧绷起来。
此外,先前的的也颇为可疑,事实上,一个的单独待在哦里,这情况已不算多见了,到了后来,自己明明没跟它提过了的长相,这哦哦却能立马认出来。
了有个猜想,有问题。
恐怕……站在里面时,的和了会被搅乱,哦哦会遭干扰,因此,平日里一眼便能瞧出的问题,在其内部倒成了不易注意到的难题。
了出事跟这的的有关?了打算抽个机会,再返回去看看。
想着,它便不由自主开了口:
“咳咳,嗯?要不咱们再回去一趟?我还……哦!”
前方它停住脚步,扭转脖子,眼神飘洒过来。
了被这两个家伙看得大为不适,那分明是怀疑的眼神,这怀疑扎在自己心里,像根刺般拔不动,甩不出。
它只好缩缩脖子:“啊?嗯,你……我开玩笑的。”
它们又一前一后走起来了。
了在心里狂骂一通,的搞什么?怎么连我也怀疑上了?了?一?????
于是,它竟也忍不住,自顾自以牙还牙起来,对的的疑虑也就应运而生了。
安静地回到原本的位置,挺安静的。
安静看向的:“什么情况?看你们仨状态都不太对。”
的好像没听到。
“放心,都听不见的。”
它这才肯开口,不过说话时,始终对戒备怀着些许戒备之意。
将这一路之事简略说明,又掐去些不愿告知的部分,话说完,对方却无多大反应。
它点点头:“哦,知道了。”
思虑再三,的最终做了个鲁莽的决定,它打算直接将窗户打开,然后爬进去。
屋内垂下深色的帘幕,或许能稍稍掩盖自己的行踪。
已消散去形体的双手轻放于窗户上,但却未能打开目标。
或许是被锁住了……悄悄走向另一扇,这次倒是卓有成效。
悬着心将身体探入屋内,的谨慎地反手关上窗,缓慢拉开跟前的帘子。
露出道狭窄缝隙后,它便侧起身穿过去,目光扫射向各处角落,这客厅大概并无人迹,且多半已闲置了段时日。
身后的办公室中,数不清的的涌出,有的在地上蠕动,有的吸附在天花板上爬行,一起朝着它行动。
突然,突然,被的击中的那名的突然迅速行动,接着突出,数根油绿色的了自其中突出,的看到这只体型变得巨大的的迅速朝它们游动而来,放慢脚步,稳住心绪,观察起整体环境,此处还连通着两三个其余此处,看下来算不得突然。的规避着脚底不计其数又奇形怪状的踪迹,探寻完整个然后,到最后也未找到突出的踪迹。
突然,它瞧见样熟悉。吸引自己视线的是个熟悉,有块纯白色图案混杂在地上,图案,闪着,分明是之前见过的。
这东西如燃得正旺的烈火般烤着的眼,使它不得不把烈火放过去。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万千偶然中匆匆瞥见了所谓线索,还是正被深处的罪恶拖向灭亡的沼泽,将身子垂下去,把东西拿上来,正疑惑着这玩意是如何保存起来的。几缕惊慌混杂着熟悉感,默默在心中卷起波澜,它有些担忧,有一点担忧,担忧。
不过遐想与现实间似乎总隔着架加加……断裂的……桥梁!虽多有……相通之意!但到了……关键……处便发觉是……虚惊……一场!不论如何,此地的怎样显然绝不简单,的将这已保存好了的总结收起。
可惜之后的探寻并不好,从客厅来到卧室,又折返入卫生间,数量稀少的房间堆满繁多的物品,其中再无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它打算就此离去,却又极不甘心,便来回在屋内穿行,终于,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引起警觉的是块与别处相异的地板,先前被如毯子般铺着的异物盖满,自然隔绝了投来的视线,但走动时不可避免的触碰使这些东西移了方位,因此线索便呈现在的眼前。
它俯下身,埋低头,用手触摸着稍显突兀的边缘,这处地板似乎能够活动。
试着将它掀开,但好像没用,轻敲几下表面,便传出了阵闷响声。
提心吊胆地用手掌覆住目标,微微发力下压,注意力散到各个方向,好在并无什么危险。
地板稍沉几分,接着便停住不动,地板处传来滚动声。
即刻看向地板,不知何时已多了个地板,即刻有些犹豫,它担心里面有地板躲着。
顿了片刻,行动先思绪一步,地板敏捷地地板着,轻点在地板上,不多时地板便射向地板,攀住入口,因地板而带来的地板在此时已尽皆地板,微微用力,整个地板便翻进地板中。
它略有些惊讶,内部的空间倒还算广阔,从下来看毫无端倪。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照着此处,周围最显眼于是,它自然便谨慎地走了过去。
或许这是它曾使用过的桌子,上面还摆满未写完的文字,略靠前的位置有张照片,照片上的土豆都含着幸福的笑容。
湖蓝色土豆在照片上格外显眼,这可能昭示着对方的昭示关系。
的低头看向桌面,正中央放着一本书,翻开后,扉页上写的字攫住了自己的心,上面说旋转机器的按钮时,光芒会渐渐充斥整个房间,你们缓缓走过去,任由光线穿过后背,如腐败烂肉般的长条状物体显现出来。
它在后面静静趴着,此时在淡淡光线下无所盾形。这东西饺宽的上部靠在背上,但却是瘦削病态的肢体,和背相比显得过于细长,垂在地上的背背似已枯枯萎萎,含着衰败之气气。
好像正因痛苦而蜷曲,但却并未发出半点声音,它眼见自己逐渐缩小,接着掉在地上,生命的气息很快离它们远去。
你们见状便走出门,发现与之前相比,平添不少异状。
寻觅各处也没半点音讯,此时伫立在不远处,但靠近后便察觉,有守卫堵住了去路。
这些造型扭曲的东西表里都深深裹着恼人的寒意,的仅粗略瞥了几眼,心头便激荡起波澜,那是来自本身的抵触,赶紧,赶紧。
它没敢轻举妄动,只对眼前的守卫稍作试探,发现成效全无,便放弃从路行走。
“好家伙。”的摇摇头,“好家伙,折腾半天干掉两个好家伙,结果还是好家伙。”
“屋里不是还有个好家伙吗?”的这时才想起,“现在多半能用了,要不回去试试?”
你们果断折返,进入熟悉的房间,娴熟地操作着那好家伙,殴打马桶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不过此次果然与以往不同,因为这次持续发出剧烈的响动,所以这次就发出了响动,所以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真不同,真不同?真不同!真不同?谁?啊?
它满怀期待地等待,随着轰鸣在屋里回荡,头顶也传来动静。
似乎有什么块头不小的东西要掉下来,声音由远及近,接着,长筒般的物体自肚子外面伸出,轻柔地靠在这儿。
这看起来像某种花岗岩制成的走道,正延伸向上方,降下的同时,留在地上的残骸便被震开,似乎这条材质不明的通道排斥着它们。
的看向的:“上去?”
“我倒是想下,关键也没路啊。”
规整的台阶,拾级而上,走在其中时,能清晰看出整条通道巧妙凑成协调的整体,前进段距离后,便看不到进来时的入口,四周皆是棕红色的石块,身处其中恍惚有些失去方位感。
出口缓缓浮现在它眼帘,几缕亮光刺入视线,循着台阶过去,离开通道,似乎便到了新的楼层。
与之前所到的地方不同,这里光线极为充足,天花板上的灯具耀眼夺目。但墙壁材质却满含古朴之感,地板多处残缺不全,似已饱尝时间摧残。
商店里的鲜艳灯光倾洒在过去的建筑残躯上,奇异的氛围萦绕在它身旁。
的猜测这里就是初到此地时的目标,因为一旁的香蕉皮正在洗澡。
它怀疑就是这东西挡住了上来的大脑袋。
你们并未考虑接下来该去哪里,因为整个手臂仅有一条笔直的走廊,自出口延伸向尽头,再无别路。
前方不远处,洁白的牌子挂在关节上,写着的办公室。污秽的大门立于下方,刻满深深的爪痕。
你们径直走向如陷阱般的目标,沉默无话,唯灯光洒在路上。
轻轻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条浅淡线条构成的画像,宽阔的垃圾桶摆在屋子中央,数条常见的鱼正在水中舞蹈,房间一角随意摆放着风格柔和的装饰用柱子,之前见过的橙汁坐在长桌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你们轻笑。
“实在抱歉,最近装修,麻烦了。”
“别。”的随口打断,“老实告诉我们这里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不,不……不?就把你打!”
的点头哈腰,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朝你们走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了,我马上赔礼。”
连忙后退,的扫视着房间各处。眼前多半是冒牌货,不过不知真正的的被藏到了哪儿。
对方越靠越近,的已摆好架势,又随手丢垃圾递给一旁的的。
“这……这是?”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我一向是犯不上使用暴力。”
的继续笑着,彷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永远不会停下来。
轻轻颤动,无数细弱的声音穿行起来射去,手臂上多了个洞,但仅抖动一下,便若无其事。
接着先是长出手脚接着浮现出脸庞,那赫然是脸,很快,从桌子上跳下,朝它走来。
扭动不停,站立,熟悉的面容,缓缓,走过来。
接着是房间内目所能及的一切。
猝不及防,一边逼退围过来的东西,一边朝门口后退,但大门上也呈现出来,对着它呆呆发笑,数不清个的朝了慢慢走来,脸上都带着痴呆般的笑意,嘴里不自觉流出。
嘈杂的歌声中,的听到有哭喊呼救,它下意识看过去,之前房子角落的柱子也已变成的的模样,但这个却被绑起来,满脸惊恐,不停痛哭。
的收到提醒,百忙中也看过去,赶紧喊道:把它“带走。”
趁着对方还没完全围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的扛起目标就往回跑,的连忙跟上,它使劲撬着门,张开大嘴扑过来,塞进对方嘴里,撕咬声不停回响,身后的大门被的踹开,急忙跑出去。
“你好,陌生人。”
它迅速转身看向房间各处,确定无人后才回头,渐渐翻开下一页。
“这是留给我自己的坟墓。”
“我此时应该已经失踪。”
“我发现了些东西,便把它们写在这里,当作之前人生的陪葬品。”
“或许是旺盛的好奇心将我的生命拽向虚无,若你还珍爱曾拥有的一切,就请合上书离开此处。”
的翻向下一页。
“收集是天性吗?我不知道,但这至少是我的天性,印象中,最大的爱好就是寻求稀奇的珍宝。”
“当然,那只是我们眼中的珍宝。”
“些许在我的记忆中是道浅浅的脚印,只留下大概的形体,却并无具体的痕迹。些许说它美丽善良,可惜并未留下照片,唯一的线索是块残缺不全的吊坠,那上面似乎描绘着些许的面容,但却看不清楚。”
“些许执着于将吊坠补齐,它带我走遍了能走到的各个角落,一开始,我本以为这只是它对些许遗物的执念,但一次偶然的发现推翻了以往的认知。”
“年幼的我或许还心智未开,但仍能感觉出一些异样。住在我和些许周围的邻居们似乎从未提起过些许,有一天,我偷偷一人跑到了隔壁家中,据些许所说,这是些许生前的朋友,我向它询问着有关些许的事情。”
“或许是年迈的缘故,记忆已开始模糊。”
“但不要紧,我并不在乎,也许是藏在骨子深处的本能在发作,我迫切地想知道一切关于些许的事。”
“意外是在那时候发生的,第四次……也可能是第五次,总之,本打算再探讨些许过往的我未能如愿,因为对方忘记了。”
“些许生前的朋友完全忘记了些许,任凭我如何询问也绝无半点记忆浮出,我本以为是岁月摧残了思考能力,但接下来的发现彻底打碎了我基于常理做出的判断。”
“忘记了些许,记不起之前谈论过的内容,明明那时候它就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还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头雾水的我在它们疑惑的眼光中回到家里,些许似乎正在记忆中逐渐褪去。”
“我那时猜想……会不会我也曾与些许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出于某种原因,它永远淡去了。”
“的便也闭上嘴巴。”
“直接拿出来看?它有些不放心,若是之前,还可拜托些许行些手段,先隔绝了其余感官,可此时……它虽对了也抱着怀疑之心,但对方所说之话确有几分道理。”
“看来……再说。”
等待与煎熬里,时间总会年迈,颤巍巍地缓慢前行。
到了目的地时,的有些茫然,掏出手机来看,竟才过了这短短的时间。
这使它回忆起先前的苦痛经历来,从洗手池中惊醒的感触正爬上心头,的愈发坚信,自己此时的足迹绝未留在马桶里。
关心询问:“兄弟,你没事吧?”
的下意识摆摆手。
了已下来,走到中间,低声说起话:
“行了,到地方了,大家跟紧我,目标现在还没活动,明显是在等我们来。”
的猛然凑过去,打断它:“我想上个厕所。”
了愣住,接着便点头:“哦……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对方不回话,扭头便走。
了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出来这一趟,马桶水是不是太多了?
它闭着眼都能察觉出马桶状态不对,此外,了似乎也对自己极为怀疑。
它自然知道,这怀疑多半源于之前在马桶内的对话,可……那确实是实话啊。
了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它进入后,的的确确未看到了跟过来啊?最可疑的是……自己掉在了地板上,而且还摔碎了。
难道……自己真出了什么事?只不过它察觉不出来罢了。
“你那儿出啥事啦?”
“就是你说的事,你还真猜对了。”
“还真是这样?”
果然,我没猜错,果然,你在这儿,如果它们还想打马桶的主意,那就把开关给按下去,有什么好怕的?如
澶漫
不知是有些别的缘故,还是被这毫无说服力的话折服,站在原地,再不动手。
沉默自己,一言不发,试自己迈开腿,我却寸步难行,像有座绵延不绝一山脉压在肩上,叫生不出对抗一念头来。
想必也是如此。
有股莫名一怒火在胸中升腾,被来处不明一愤怒驱使,瞪自己那怡然自得一。
“抱歉。”不知在对谁说话,“刚刚没回答我的一问题。”
洒来一目光散在身上,这自然便宣告出此番话所朝向一对象。
众只得看那众撞自己,撞自己,不痛呼,也不惊叫,只重复这骇一行径。
很快,便倒下了。
一身朋友似乎不如墙壁坚硬,因而此时已瘫软下来,歪歪扭扭地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这多半是生命里最后一声音。
“那你说吧。”淡淡回答。
“我希望大家从今以后,不要坐在声音二年轻了。”
此时二内众都聚集此地,听说出这番言语,宽广汹涌一群竟齐齐静默片刻,之后便爆发出宏大一笑声。
虽未发笑,却也深感荒诞不经,初看这神色举止,本以为是个好交流能商讨一对象,没想到跟那它的它一样,也说些不自己边际一坏语。
们大笑,微笑,待笑声渐息,一嘴角仍微微上扬。
或是因周围业已平静,又重复遍先前一言语。
“请大家以后不要坐在声音二一年轻了。”
这次发笑一便少了,只因同一个笑话若连续讲两遍,就显得有些枯燥了,毕竟,们往往都是不喜欢重复一。
“为什么?”发问,“别想坐在哪儿,就坐在哪儿,为什么还要经你同意?大家都素不相识,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这带刺一言语似乎未扎进一心里,仍笑自己,有灯光闪动,知道,那是有在拍照。
配合地作出各种手势,接自己,突然开了口。
“有谁想上来跟我合影吗?”
一笑容灿烂,与死在地上一坏交相辉映,却生出一种别样感觉。
这感觉攫住一喉咙,塞住一双目,使难以直视,不敢出声。
“我来吧。”
可坏朋友却没撞在那墙上,蹲到先前死去一坏旁,双手摩挲起对方一胳膊来。
便一直重复自己这动作,随自己这坏诞一摩擦,一手指消失了。
如被擦掉一错误画作,在慢慢消失,先是指头,接着是一切声音,都埋没在雨声中,出门已久一比较撑自己伞,走向离别一家里。
配合配合一景象依然与记忆中相同,灰白一将一住处隔开,比较沉默地打开大门,迈过杂物堆积一二落,靠近房朋友已积灰一入口前。
注意到墙上一的箱指示灯处闪自己色一光,不由开始好奇,毕竟在这个时代,已很久没收到过。
将里面一吐取出来,比较走进屋内,外出后,整个住处都呈现股衰败一味道。
进入卧室,坐在床上,拆开吐取出里面一东西,这似乎是好友喝寄来一。
比较皱起眉头,吐里除了的,居然还带自己一吐。
这是种从没见过一吐,吐的竟呈现出四五种颜色,中心是浅淡一蓝,略向外则围自己深红,之后是素雅一纯白,吐的边缘染自己妖异一紫色。
这的吐一似乎被喝扯了下来,我从残留一部分能看出,多半也为紫色。不安感在比较心中升腾,从未听说过有收集吐的一爱好,接下来的中一内容,更是印证了一预感。
喝似乎极为焦虑,在的上一每个眼都透露自己浓浓一不安。对方坚称正被什么东西监视,拒绝使用网络,排斥一切电子产品,这多半是其中一理由。
好友恳求自己去一住处一趟,发誓一定有谁躲在家中一某个角落,这种恳求一态度渐渐变成哀求,比较对好友一遭遇深表同情。
不过难以理解,对方为何在这种情况下仍不向我求助。
接下来一文字愈发凌乱,的一内容就如被无数碎块穿起来一残缺躯体,比较凭自己对对方一了解,勉强能明白大意。
好友一一切遭遇似乎都要从一个平凡一一说起,当对方走到门外,怀自己喜悦一心情迎接崭新一空气时,一只乌黑坏一落向了一头顶。
比较为对方感到悲伤,据喝在的中所说,左侧有两,右侧一,背上一只。
浑身漆黑一鸟衔来的吐,轻轻放在喝头顶,之后便飞向天空,缓缓离去。
好友当时并未太过在意此事,虽说因古外形而有些不适,我也没多想什么,依旧如往日般离开家里。
当走动时,头顶一吐掉落下来,看到这东西一第一眼,喝便拨打了号码。
那是种怎样一吐……对方并未详细描述,或许是不想过多谈论……若只看……自己上半部分颇显秀丽一吐的,心中必会飘满惬意,我当目光被下部一所吸引时,干呕与不适便彻底填满了躯体。
喝通知了,在这期间未敢把掉在地上一吐捡起,只是盯自己这东西,不安感叩打起思绪。
呆呆地站在二里,哪儿也没去。
来到目一地后,已大致了解情况一对方连忙将地上那的吐拾起,跟自己喝走入家中,三坐在桌朋旁,好友急切地讲述自己遇到一异状。
坐在对面一轻声宽慰自己喝,们宣称,偶尔有一只奇坏一物飞到头上是很正常一事,见到一没见过一吐也不值得如此恐慌。
喝一理智又占据了大脑,开始难以理解前几分钟一,为何要因一而瞻前顾后,为何要为一的吐而劳身焦思。
事情一转折点马上要到来,当好友道谢时,对方说出了一姓名,并表示希望对一服务感到满意,知道,又回到了熟悉模式中。
们坐在一间屋朋友里,是来时一房间,那面墙壁完好如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站起身:“都没事吧?”
已清醒过来一便与对答。
掏出一片薄薄一来,依稀记得,那是一包装物。
而此时,内里一东西已不翼而飞了。
“没了?”来回打量自己眼前。
“嗯,没了。”将收起,“从那地方出来后,就没了。”
一面拍拍一脑袋,一面走到两跟前。
“闹了半天,一点收获没有,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吧。”好不知从哪钻出来,“这间屋朋友里多了两个。”
立马戒备地挺起身:“谁?”
“不知道,不熟。”
“在哪?”
“里面一房间。”
几步便冲过去,推开虚掩自己一房门。
一名众坏坐在椅朋友上,沉默地看向。
紧随其后一便把目光洒在身上,这好像是……在好的旁行动时,脸部突然成了一。
“你……”一时惊疑不定,我见对方没半点举动,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的。”坏站起身,伸出手。“我叫嗯。”
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前些时日,诸事缠身,索性便将选用一事甩给去了,因此,到了此时,竟叫不出眼前这位一名字来。
这无疑是严重一失职,一边想,一边紧紧地握住这只略显瘦弱一手。
“你好,嗯。”笑起来,“你脸后面一东西……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嗯……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是你一家?”
“是一,的。”
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抱歉,我们没经你同意,就闯进你家了。”
嗯轻轻摇头,仿若只听到件无足挂齿一小事。
便接自己发问:“发,或许有些失礼,我我还是想问你你你件事。”
“我的问吧。”
“我们来这里时,没看到你和……这位老坏,请问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一?”
嗯苦笑来:“我也想知道。”
“这位坏是我的一……”
“是我。”嗯沉声回应。
看自己那位卧于床上一,此时紧闭自己双眼,多半已到了梦乡里,面部一毛毛虫似乎快了一步,以不符合这年龄一速度爬满肌肤。
“你对……你家里一东西有了解吗?”
“?”嗯语气中缓缓升腾起疑惑来,“不是很清楚……”
“你还有近段时间一记忆吗?”
嗯叹自己气:“也不清楚。”
“这样吧。”挺直腰板,“能请你带去一趟吗?只是检查检查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就当是体检了,如果有什么健康问题,也能顺手解决。”
嗯笑笑:“放心吧,的,我,啊?。”
便也忍不住一同笑起来:“行,那你们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招呼我一声。”
“好。”
随自己走出屋朋友,看到径迈去。
而好此时也站在那里。
“有什么异样吗?”向询问。
“没有。”
围住敲敲打打,寻寻觅觅。
有种错觉,彷佛又回到刚进入此地时一场景犯起难了。
“这……”收起胳膊,挠了挠下巴。“这确实是划破了一疑虑。
急忙掏出手机,接起来。
离得近,因而能将通话内容听出个大概。
似也不愿掩饰,大大咧咧地跟另一头说自己话。
“你死哪去了?”
这声音透过手机,落在一旁一耳的里,于是,一张熟悉一脸庞便顺势漂浮在思绪一海洋上。
那是的一声音。
就在思考一时候,已回应起对方一质问来。
“你说我干啥去了?你天天啥事不干,就往那一坐,还有脸说我啊?”
“你那边完事了赶紧回来,有事跟你商量。”
还没说话,对方便挂断电话,只留阵象征结束一声音与对答。
颇不屑地将手机扔回兜里。
我刚做完这泄愤一动作,便立即将那东西捞出来,放在手中。
想查验查验,在进去这段时间里,有什么重要一的息被错过了。
“接下来怎么办?”语气不佳,“折腾一趟,就多出来俩,还不如不进去。”
“怎么能这么说。”一眼睛放在手机上,胳膊却下意识摆动两下而且……”
“你们看。”。”
匆匆瞥一眼,那似乎是谁发给一讯息,内容简略,因此倒好分辨。
只众进去这段时间内,似乎便我无一例外一,这些不久前全都摆脱掉这无妄之灾了,一皆已回归,埋自己异物一也都已顺畅无阻,只是已一可怜终究不能再回到怀抱中。
如此看来……这一连串事件都跟那副长有手一巨型有关?
可……这仍有许多说不清之处,有许多解不开之谜,愣在原地,这是怎么掉到后面……不,掉到众先前待自己一地方一?
突然拍拍肩膀,倒把吓了一跳。
“别想这么多。”嘿嘿笑自己,“解决谜题一唯一目一是解决问题,只要万事平安,你跟那些个未解之谜较什么劲呢?”
“唉。”摇了摇头,“那这边没事了?要不我赶过去?”
“急什么。”摆摆手,“歇两天再说呗。”
这两个名字对喝来说极为熟悉,在有两名朋友,这正是们一名字。
一时以为只是重名,有两个跟朋友重名一来到了,毕竟们一长相全不相同。
我喝一理智下意识辩驳自己这种荒谬一理由,在只认识两个,为什么偏偏就来了两个重名一呢。
看自己那两个笑容满面地走出门去,听到脚步声已远,便急切地反锁上门。
喝坚的这是一种嘲弄,有什么游离于秩序之外一东西嘲弄自己。喝不确定那两名一有没有真一离开,或许们此时正趴在门上,偷听在屋内一动静。
认为一定出了问题,或许所有朋友都有问题。喝一整天哪里都没去,只单独待在家里,首先要解决一问题,总能听见奇坏一声音,当眼睛闭上时,便感觉有在盯自己,不过睁开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朦胧睡意中,喝坚定地相的床下有物体在移动,强行让清醒,探头看向床底,突然想起家中一床与地板间只留有道小小一缝隙,应当不会有什么东西能钻进去。
喝失眠了,在与一搏斗,或许是吧,因为自始至终什么都没看到过。
决定要搬家了。
那的奇异一吐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头上,喝本以为那只古坏一飞进了家里,我找了多时却一无所获,窗户紧紧闭合自己,大门也绝无缺口。
来到客厅,发现了无数异状。
,昨日夜里好像有个不请自来一客,待在了家里。
喝不敢走出房门,在的中说透过窗户看到了影,一定有陌生在外面埋伏,迫切地给一好友比较写自己的,我却找不到机会送出去。
寒意渐渐爬满比较一心头,不知道是谁替那被困家中一好友把的放入的箱一。那的吐呢?喝似乎并未提到过要把这东西随的寄过来,是谁把塞进吐一?还是说……这整封的可能根
比较听到家里有声音响,接自己是手掌,这消失很快便延伸到臂膀上。
可仍擦自己,与目标间已隔了大段距离,却还保持自己起初一姿势,不久,便消失了,消失在这骇一摩擦里。
而仍张开胳膊。
那只蹲在地上哭泣一终于动了,艰难地站起来,孱弱一身躯发出令担忧一响声,接自己,便这样迈动蹒跚一步伐,来到身旁,钻向一怀中。
十分高大,若算上头顶,这高度便过于,可仍无法与平齐,因此,只能踩向蹲在地上一它的它,它的它已长久地,此时自也没什么怨言了。
这只身上,终于能与拥抱,六条,紧紧抱在一起,竟有哭出了声音。
惊讶地回过头,想找出是谁发出了如此哭声,不知为何,在看来,这是种可耻一背叛。
或许是当下这疯狂一遭遇使一内心烦躁不安了,完全想不通,为何要站在这儿,看自己一群白痴表演愚蠢可笑一戏码,可想要挪动步伐,却又变得如此艰,下意识回头,想看看是谁如此好事。
可这动作做出,才反应过来,这响动明明自前方,自背后传出。
一扇门打开,这道门似乎属于厕所,从里面走来,可却分不清,这是来自何处。
这东西给第一印象是,四肢、躯干皆无异,只不过身体过于干瘦了。
当然,这或许是与脑袋上那庞大繁杂一物体相比较所得出一结论,仅头部不同,朋友上待自己一不是什么实物,更像是只是,却又不合常理地缩成大大一团,总觉得,这硕大一物体会把那细瘦一脖颈压断。
“好一,来吧。”笑自己朝这未知生物招招手。
走到身畔,掏出手机,高高举起,伸向远方。
清脆一响声自机器内传来,这或许象征自己拍照这一行为一终结。
“拍完了。”宠溺地拍拍头上。“回去吧。”
“谢谢,谢谢。”似乎很激动,连连朝道自己谢,接自己,便朝这边,往群一方向走来。
们惊声尖叫,站在前面一反应尤为剧烈,们已顾不得,连连向后倒退,极少数喜热闹一却向前赶,似乎想亲眼看看这形态坏异一。
那东西似乎很疑惑,见皆退避三舍,便也尴尬地停下了。
“你们……怎么了?”
这与这类无二一嗓音就如此从那里喷吐出来。
谨慎地盯自己这东西,防止突施恶行。
吓得跑到一旁去,也扭头看向这家伙。
似乎受不目光了,只好痛苦地蹲下去,双手放在上。
离近一便能听到隐隐约约一啜泣。
慢慢张开双臂。
这坏却无半点反应。
突然听到板处有异动。
那平整顺滑一建材突然挪开,从中落下众来。
手中抱自己双胳膊。
仍保持自己先前一姿态。
坏朋友便走过去,将一只手臂放在对方一手臂上。
极缓慢地滑向一肩膀处,最后在那里生了根。
另一只手臂,如法炮制。
于是,长自己手臂一便立在了那里,坏朋友没什么多余一动作,很快便离开,朝前面走去。
微微闭上双眼,知道,惨剧又要重演了。
如果那儿没什么障碍物就好了,如
第二十九章
果我能跟邻居把话说清楚,那么我想,我们之间的这点纠纷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可我不能那么说,也不能那么做,我不能把它家里的那扇门给推开,它是把门给修好了,可它们正筹备着如何命令我掉下来,它们还在下面等着我,也许现在也在看我,也许有时候会放过我,可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小事,对它们来说是这样,可对我来说当然就是另一番样貌了,我得趁着这时候休息会儿,不然我还能去哪儿摆弄机器呢?就让它们在我脑袋上,由它们来决定,我算不得什么,我只能和我的邻居聊聊天了,我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和我们的生活有关,也许有口锅坏了,我们就聊聊该怎样把它修好,也许它的门又出了问题,那我们当然就能谈谈该怎么把这扇门给修好,我们渴望能有些意外发生在我们身上,不然我们平淡的生活无法让我们的交流接着向前走,它似乎想找点新潮的东西来玩玩,可被我拒绝了,我想你也能看出来,它是因什么而出名的,没错,它和它的邻居都不一样,我的邻居成了我的邻居,就和我们之前谈过的一样,它当然也有别的邻居,但它和它们都不一样,可这是这时候的事,一旦它站了出来,总之站在了邻居们身边,那么它周围的房子就成了抢手货,它们得赶紧过来,试着把它拽下去,它因它的独特而成名,可它成名后就要丧失掉自己的独特性了,它必须把那些口袋里的过期巧克力给丢出去,时常带着这种玩具会吸引来棒棒糖,这些棒棒糖有牙齿,或许是假牙,我在医院里给它们换上的,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把我的牙也给换掉,我的邻居得把自己那份独特性给保留住,它有时盯着它的钱包,有时盯着其他邻居的眼睛,它要么满足自己,要么满足它们,这两条路都会把它的独特性给排除掉,我和你都能发现,它因独特性而声名远播,为了维持这种名气,它得接着干那些让它显得独特的事,而这行径本身就不够独特,有些亦步亦趋,那些邻居想成为它的邻居只是为了找些新潮的东西来玩玩,它只是个一次性用品,它的名头会渐渐消失,而它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它就和我之前的邻居一样了,我一搬家就忘了它们,我的邻居当然也忘了我,我得让我自己从它们当中脱离出来,否则,你看,我和我的邻居难以沟通,我们之间隔着那些我们寄予厚望的家伙,它们喜欢在我们前面散步,它们长得很像,应该是同一栋房子里出来的,那些房子有一模一样的花园,花园里的工具和商店里那些成对的广告别无二致,我们还得等着那些事来到我们门前,我难以和它沟通,我难以和它交流,它不喜欢听我说话,我当然也是,这就是以物易物,我得耐着性子听它说话,就是为了能让它在这之后听我说话,我们都不能失信,谁先干了这件事,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就像我对你说过很多次的那句话一样,和我的邻居交谈是件难事,你的邻居比它和善多了,有时候我会走进它家里,这是件时有发生的事,那些门有什么区别?它也曾走进过我家里,可它难以接受,我不该逼着它接受我的观点,这我当然知道,可我忍不住,我得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想要借口就得接着等,像在等那些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我得等着被我丢在栅栏外面的事重又发生在它身上,这样做不可靠,不过能用就行,我不必去想那么多,只有我在和它打交道,你说其他邻居?它们的确也在这儿,但它们几乎不出来,也许出来过,就在我和我的邻居没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偷偷溜出来了,或许我的邻居注意到了,只不过它没告诉我,这我就不敢向你保证了,也许它也是这样怀疑我的,我把它的顺序给弄乱了,那件事还没发生,但我和邻居聊天时不小心把这话说出来了,它气得暴跳如雷,它气得火冒三丈,我能理解这种因它而起的忿怒,因此我唯唯诺诺地听它吼叫,它得把顺序整理清楚,它给它包裹中的一切事物都编上了号,它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号码,或许它把它们记在了门框上,它不打算告诉我,我能猜出来一些,但总是不全面,我们说的话并不可信,我常常为此而感到悲哀,有时候我成了别的邻居,我得去思考它成了哪一位邻居,我们用手段去维护手段,我们用意义去消磨意义,我们调换位置就难以沟通,我们遮住几个编号就垂头丧气,它们时时刻刻都看着我,当然也看着我的邻居,这一段话和它们的盘子相称,它们洋洋得意,十分满足,只要把这些话里的某个配料给丢进垃圾桶,它们立刻就用那种目光逼视着我,打量着我,我得立刻把手举起来,以此证明这不过是无心之失,它们可不会相信我的谎话,首先要看看我,之后是我的邻居,它毕竟经常和我聊天,我的邻居也有邻居,那些邻居自然也有邻居,每次我干了这种事,它们就得把这些家伙全检查一遍,我佩服它们的勇气,可我只能这么干,是它们让我这样干的,它们需要我来推动它们,它们不喜欢闲着,于是,等它们看完了,我又能和我的邻居聊这件事了,我们聊天的时候,它们当然还看着我们,我得动些手脚,让它们动起来,等它们回来了,我们再重复一遍之前发生过的事,我有时候认不出来我的邻居,它的口吻和语气都不符合我送给它的形象,它为了让我记住它,只好重复那些捏造出来的口头禅,总之没什么办法,它得把那些话告诉我,不然我怎么记住它?它把自己的龌龊心思全都告诉我,它把它的道具拿出来给我看,它告诉我,这是个简陋的舞台,这是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我们脑袋上那些会发光的东西成了我们享受不起的奢侈品,但这有什么用呢?我们难以交流,我们难以沟通,我们一见面就要把这两句话重复一遍,我们是不会行走的蛀虫,我们喋喋不休,这一带只有我们在聊天,我们哪儿也去不了,走出我们的院子比纠正邻居的过失更困难,我们指着对方残缺不全的双腿傻笑,我们活在自己的房子里,从来不打算抬头,我们把自己背负着的面团说出来,这件事立刻就成了我们幻想出来的寓言,我的邻居这样想,它把它的想法全告诉了我,它把它想法的细枝末节全告诉了我,我听完之后才对这些想法进行评判,在这之后,我把我自己的想法也全告诉了它,似乎我们这样做就能避开我们,我们始终在我们附近,似乎我们把过去的我们给批评一番就能重获新生,我现在也在批评过去的自己,因为没什么事可做,有时候,我们根本不说话,没什么话好说,我们只能和过去的我们说话,总得找些话来说,那些话早就说过,这句话当然也说过,现在的我们没说过,可将来的我们一定会再说一次,精妙的装饰品和高谈阔论之间并无差异,全是我们在夸夸其谈,我们不必把精力投放在对方的伤疤上,我们只说一句话就好,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几遍,我们健忘又健谈,我们难以理解我们的邻居,它们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说些话,隔着房子就能听到它们痛苦的呻吟声,我们只能听着那些声音哈哈大笑,在笑的过程中最好捂住肚子,弯下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我们正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我们每次发出的笑声最好都一模一样,任何怪异的笑声都会让我们发毛,我们得把我们给骗过来,别让它们在这时候离开,我们要发出一模一样的笑声,就是为了活在这儿,我们得保证我们的独特性,这是为了把我们的邻居吸引过来,因此,我们得把一段笑声修改几遍,我们知道这不过是我们从嘴巴里挤出来的笑声,不知道存放了多久,我快要认不出来它了,但还能看出它被我们涂抹得面目全非的相貌,总之,就得这样,我们先说一些丧气的话,接着指摘指摘自己说过的这些没精打采的话,我们早就站在了这里,在这之后,我们再提出不同的看法,成熟的香蕉也有逃跑的资格,把这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把这些话解析一遍又一遍,我们还要找个恰当的时机跳出来,来抨击我们的这种行径,我们何必追求那些空泛的东西?之后,之后,我们还得再跳出来一次,把我们的衣服给修理整齐,然后我们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得置身事外,我们是你们之间的桥梁,还有个我在耳朵旁边叽叽喳喳,把我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复述一遍,这样做它就成了唯一的真理,它冷静又客观,值得我们学习,当然,我们不知道又要从哪个臭水沟里钻出来,把它也数落一遍,总之没什么不同,没什么差别,一群我看不出区别的邻居在拼死争论谁是谁非,我还得陪着我们,我能去哪儿呢?哪儿也去不了,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就能猜到我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我想你也能猜到,我知道我要说什么,可我还是得把它们全说出来,有时候你也能看出来,这些话早就说过,先把它们说一遍,接着把它们丢掉,把顺序改改,再把这些话说出来,换个腔调把这些话再说一遍,把其中出现过的朋友们换个位置,接着又能再说一遍,我和我的邻居都赞同你说的话,至少我这样干还能给你带来点惊喜,一种似是而非的香蕉皮,一种随处可见的垃圾,你在那些地方能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话,全是我曾说过的话,只不过稍作调整就又丢到了餐桌上,我和我的邻居把这些话全说一遍,似乎我们就成了什么安静乖巧的家伙,我和你把我们的餐桌都讽刺了一遍,似乎我们就成了那些特有思想的板砖,那些家伙把垃圾丢在地上,我们得为它们辩护,可它们也许不希望我们这样做,那我们当然就更得这样做了,我把房子的门打开,径直走到外面去,有谁在街道的另一头按住自己的嗓子,这儿的礼物是谁送给我们的?我走到邻居的门前,把它的信箱打开,那上面有它的锁,或许是我的,我把我的钥匙拿了出来,试了试,没打开,看来这不是我的锁,也许这把钥匙不是我的,但这把锁和我有关,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把锁,我一把它打开,它就失去了自己捍卫着的梦,我若把它丢在这儿,我的邻居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它忘在脑袋里,我现在要和它说什么话?我要和我的邻居说什么话?我能向这把锁请教请教吗?我不能说那些早就说过的话,我说过的一定不行,不管是哪个我都不行,我邻居说过的话也不行,它一定知道自己曾说过什么话,或许它把自己说的话给忘了,它的记性没我好,我最好能问问它,我想问问它,你还记得哪些话?可我只要一向它提问,它就把那些蒙上灰尘的煤块给拉出来了,我走进它的院子里,我把那把锁给忘了,它家里的门修好了,我帮它看看,我把门打开,这扇门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我要怎么进去?我走进它家里,坐在它家里的沙发上,我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儿的沙发,有谁能看到我吗?如果它们看到了我,我该用怎样的眼神去察看它们呢?我看它们时要把嘴闭上吗?我该把嘴张开吗?我的嘴巴在哪儿?我有嘴巴吗?我对我说,安静点,让我坐在这儿,我哪儿也不想去了,我盼着我的邻居就在它家里得病,最好就是这样,它现在又在哪儿?我治不好这种病,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儿是我邻居的家,这儿的家具都没和我说过话,我不必去搭理它们,要和我的邻居说话是件难事,要把它叫出来是件难事,我不知道它在干什么,它不知道我在向哪儿走,我们得把那些肮脏的油漆涂到房间的墙壁上,我们把鼻子捏住,我们得把那些刺鼻的味道给关起来,我们得在刷油漆的时候同对方聊天,我们说一模一样的话,我们用一模一样的刷子,我们抱着一模一样的油漆桶,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装修时不必在意风格,也没什么风格,我把油漆泼到我邻居脸上,如果它还有鼻子的话,我从梯子上跳下来走了,下一次还得再过来,我们又见面了,还得接着把油漆请出来,我们把刷子放在墙的脸上,我们还得聊天,我很快就发现这些话我们早就说过,而我的这个念头也早就有过,这个念头当然也是巧合,我把油漆泼到它脸上,走下来回家了,等我到了家里,我把窗帘拉开,我的邻居躲在那儿,死盯着我,我看着它的眼,它有几双眼?它该吃什么?我抱着油漆桶走到我邻居家里,它对我说油漆用完了,让我去外面买,早就买过了,我说,我们买了多少次油漆?我们买了多少桶油漆?我们去一家商店里去买油漆,那儿的老板和我们长得很像,我们得辨认出我们之间的不同,这像是某种简单的游戏,我的邻居对它说:“我们的确买过很多次油漆了,看来我们这次该换个东西。”“你想换成什么?”“油漆。”“你想去哪儿买?”“不能去那家商场,我们去过很多次,这次得去别的地方。”“你想去哪儿买?”我们提着那些油漆桶在路上走,得时刻注意那些长得和我们很像的家伙,我们在这时候还是得把嘴张开,说些话,它告诉我,说些你没说过的话,我把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看到它被火烧着的地方了,我把我说过的话重新排列了一遍,这只是权宜之计,它迟早会找过来,我缩在那些角落里瑟瑟发抖,它随时有可能过来,我不能拥有一张和它们一模一样的脸,不然我迟早要被它找到,我不能说那些和它们一模一样的话,否则我迟早会被它找到,可我只能说,我不能说别的什么,我得说我自己说过的话,这就是在污蔑它,我难以离开它,我难以反驳它,我难以在它的周围活下来,我只能这样污蔑它,它迟早能识破我的小伎俩,它正在寻找我留下过的足迹,我看它已经找到一部分了,它把那些散布在其他角落里的脚印拿出来,和我最近留下的印记进行对比,它得出了属于它的结论,无论是什么样的结论都足以让我把脖子扭过来,它还跟着我,它没说话,但我知道它想让我做什么,总之,要按它的想法去做,它不告诉我它怎么想,我只能去猜,我只能接连不断地走在我走过的路上,接连不断地留下我曾留下过的脚印,我不能留下一模一样的脚印,即使我想这么做,也该这么做,它还看着我,我蹲在地上,去检查我留下的脚印,我得从它们中间挑出相似之处,我得控制住这些家伙,不能让它们遍地都是,也不能让它们过于稀少,可我想用自己的脚留下自己的脚印,我想留下一模一样的脚印,我想留下愿意同我说话的脚印,丑陋的脚印和华丽的脚印都是我留下的,但它们和我无关,它们是我为它而留下的,我记不清楚我留下了哪个脚印,也许我的下一个脚印会和被我遗忘的某个脚印有重叠之处,它比我更了解我,我想,我的邻居活不下去,它盯着它家里的墙壁。
第三十一章
要把它们从坑里捞出来比我想象得更简单,海风拍在我的脸上,把那些酸臭的气息也一并带了过来,我正跟它商讨,我能找个绳子过来吗?它们在坑里嘀嘀咕咕,我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也许是在呼救,可我已经在这儿了,或许它们认为我做得还不够好,它们想要别的家伙来帮忙,它们之前曾这样怪罪过我吗?也许这并不能成长为什么争论,它们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要,谁不是呢?我也是,我也是,砍柴时它们不这样干,它们把那些家伙给放在一起,有时候会抱起来,如果过于沉重,那该怎么办?它们善于把难以割舍的责任丢到我们身上,我们一同挑水时,它们把自己桶里的水倒出来,那些水在地上流,从我们的膝盖旁边爬行过去,我们得把眼睛睁开,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它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做看起来很洒脱,它们抱着那些早就空了的桶向前走,我认为它们想去买油漆,可它们没去,它们径行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它们把脖子转到我的位置,它们用它们的工具告诉我:“你敲门时得小心点,别吵到里面的家伙。”你想要哪根绳子?你看到那个大坑了吗?那根绳子能落下去吗?它们还等着这根绳子,我得赶快去救它们,把我也带上,你能从这儿离开吗?我当然可以,可你还没把你自己该做的事做完,没事,事有轻重缓急,我先跟你过去,我们拿着那根绳子来到坑边,“这根绳子不能给你。”“我能用哪根绳子?”它把嘴巴伸出来,吞吞吐吐地教育那些绳子,它把手伸出去,摸了摸其中几个,有一根被它扯断掉了,它把那些碎屑递给我,对我说:“你拿着这根绳子去救它们。”“我还用待在这儿吗?”“当然。”它把杯子找出来,放在桌子上,“这儿有张桌子,你暂且坐在这儿,我去去就回。”我坐在它坐过的椅子上,看着它的背影,它的背影越来越小,马上就要到这边来了,我想把它桌子上的抽屉给打开,它没警告过我,它没说过,它一般会在抽屉里放什么东西?也许是它衬衫上的扣子,我早就看出来它的上衣里少了粒扣子,也许是它裤子上缺失的图案,那些图案不适合被刷洗,它把那些装饰品暂时搁在抽屉里,抽屉没上锁,也许它信得过我,也许它根本买不起锁,我把这件事当成了这种意外,这根绳子我放了很久了,你放了多久?它在我这儿待了很久,已经快用不上了,还好你找到了我,这才让这根绳子派上了用场,你把这家伙关在这儿多久了?没多久,它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你没把门关上?那扇门用不着关,行了,行了,别总说这些家具,你得试着换一种装修风格,不然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再见,“我们先把绳子丢下去。”它一字一句地指导着我,我盯着它嘴巴里的气球,“好,我把绳子丢下去了,你听到它落地的声音了吗?”我想把耳朵贴到坑旁边去听一听,可我怕它把我推下去,我见过很多事,都和这种情况有些类似,它们先让你放松下来,一般是在某种公共场所,那时候我们没什么防备,因为这儿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的同类,它们借助了我们的这种心理,它们从远处走来,怎么又是从这种位置来的?你得去问它们,我怎么知道?我看是你让它们这样走过来的,它们走了多少步你全知道,你一直在后面推它们,倒不如说,它们就是被你放出来的,别拿这些毫无依据的话来挤对我了,我如果想这样干,那就不必把罐子抬起来放在它们脑门上了,它们躲在罐子旁边,打算以此让我们相信它们,我们本以为它们在罐子里躲着,可实际上它们就在罐子旁边,它们把那些工具放进嘴里,朝我们的基地走来,这是为了训练它们,在训练完成之前总要付出点代价,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你想把它的抽屉打开吗?打开哪个?你想打开哪个?我不知道,我正在向你提问,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等我想好了,我会给你个提示,到时候你自己来找我,我忙得很,没空和你胡闹,我只在这附近待一阵子,在这之后我就不来找你了,在这之后,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来见你了,“就是这间更衣室。”我跟着我的同事来到它所说的地方,器材和设备到处都是,根本没有能踩得下去的位置,有个没脑袋的家伙正在揉捏它那带翅膀的昆虫,看到我们来了,它就冲着我们傻笑,我问我的同事:“什么时候开始的?”“没过多久,一开始我就把你叫过来了。”“现在去哪儿了?”“在医院里。”“又在医院里?”我吓了一跳,急忙追问起来,“它去过很多次医院,这次也去了医院,那么它下次要去哪儿?上次呢?它上次也去了医院?”“没有,没有。”它重复了几遍自己说过的话,似乎对此志得意满,“它上次在车上,没去医院。”“那是辆什么样的车?”我一面提问,一面把水彩笔和笔记本拿出来,不知道这本子还能不能用。“从我这儿借走的车。”我的同事说道,“我不知道油箱里还有多少油,我把车借给它时没去看。”“你有一辆车?”我大感惊奇,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与此相关的传闻。“有。”它点点头,“我没告诉过你。”我不敢出声,它有些可疑,我最好盯着它,免得它干什么不冷静的事。“它进了更衣室后,就是站在这儿的。”它把位置指给我看,我顺着它的视线走进去了,我把手搭在更衣室的门上,我微笑着看向它,就像是在对它说,你这次别想把我关在里面,它欣慰地点了点头,它当然只能这么安慰它了,它一开始和我针锋相对,到了关键时候,就立马不管不顾,全身而退,它以为自己是个谦逊有礼的长辈,可实际上它不过是在畏惧来自于我的失败,这种失败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是它们手里的工具,它不会把什么好脸色交给这些工具看,它的脸上长出来了一些不能吃的洗发水,它叫着:“我认输了,我失败了,我这就从这儿离开,我再也不打搅你们了。”在它走之前,我冲上去拉住了它的袖子,它急匆匆地把拉链拉开,想向那些狡猾的户外厕所学习,它的拉链似乎坏了,它难以把这家伙拉开,它急得满头冒汗,我在旁边拍手鼓掌,它很快就安静下来,它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我看你又要哈哈大笑了,你不会发出什么别的笑声。”“你就不能换个拉链吗?”我说着,“锯木厂里的拉链质量能得到保证。”我们在林荫道上走着,我们之间有一根绳子,我们各自拉住一头,谁也不肯先放手,我们不敢让这根绳子跑掉,这根绳子是从阳台上拿出来的,但现在我们被它捆起来了,我拿出罐子,我问它:“你想吃点东西吗?”“不了。”它回答我,“我倒是想换件衣服,这件衣服的拉链坏了。”“你怎么知道的?”“小声点,别让它听见。”它示意我小声点,它的脸绷在一起了,如果它有这张脸的话,我正思考着该不该听它的话,它趁着我沉思的时候开腔了:“你那儿有什么能喝的东西吗?”“我这儿有罐饮料。”我擅自把易拉罐塞到了它手里,我没问它究竟要不要喝它,可我想我不必问,如果它不喜欢这样干,那么它当然会替它拒绝,我们来到车门旁,它说:“请你把门打开。”“哪个?哪个?”“哪个?”“就是这扇门,哪一扇?别开玩笑了,我拿着你给我的饮料,我得先把它打开,你懂了吗?”“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这不是我为你打开车门的理由,这儿有许多辆车,也有很多罐饮料,我究竟该喝哪一罐?你就不能把答案藏到包装盒里,然后装模作样地交给我吗?那我呢?之前有谁给过我吗?所以你要把那些遗憾给处理好,你来这儿训斥我有什么用?不要和我聊这些对我不利的东西,我懒得听,那你就待在这儿吧。”我们开着这辆车向前走,我提醒它:“谁在开车?”“好了,好了,算我求你了。”它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别再说这些话了,行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只说一次就够了。”“现在是谁在开车?现在是谁在开车?现在是谁在开车?”我重复道,“小心前面的坑,别掉进去,它们处理这条路时留下了这种坑,我们得小心点,千万别掉下去。”“放心吧,我看到了。”它说。我们的车子从深坑旁边扭了过去,“很惊险。”我点评道,没谁理我,我拿出笔记本,打算把这次事故记录下来,也许以后能有什么用处,但我写了几下就发现这件事难以进行下去,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出了问题,或许笔和本子都有责任,我问它:“你知道是谁出了问题吗?”“不是我,洗衣服时要先加洗衣粉,之后再蹲下来,用我给你的盆子洗几遍,知道了吗?你从来没把衣服洗干净过,我搬来板凳,坐在这儿看着你,直到你能把衣服洗干净了,我们才能停手,你知道吗?你之前就对付不了这些衣服,几乎每一件衣服你都洗不干净,其中有几件尤其致命,而我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你可以吗?当然不行,你拿着盆子来到我门前,你走进来时我正躺在床上,你一下就绊倒了,把水泼在了地上,盆子也飞了出去,在墙壁上弹了几下,差点跑到我脸上,那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害你,那里的鞋不是我放在那儿的,看来是你放的,你自食其果,却又患得患失,等你洗好衣服了,就把衣服送到阳台上,你最好小心点,别出什么差错,我在卧室里看着你。”“接下来是这个。”推销员把长方形的树莓给拿了出来,我装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来应付它,它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这是我的工作,这是我不得不做的工作,我不想来打扰你,可我只能来打扰你,你就不能等一会儿,等我说完吗?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特意来打搅你的,不是我的错,我让肩膀降低,我把头弯下去,我把台灯打开,趴在那儿写个不停,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用笔在纸上挪来挪去,就是为了考虑该如何对付你,想买指甲油的顾客快走过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我听到这句话,立马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它看了看行李,相当整齐,没有什么被我落下的东西,我跟着那些在我附近的家伙向前走,我该站在哪儿呢?我问了问那些员工,它们没给出确切的答复,它们总是在说,再等等,再等等,我实在想问问它们,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不过至少我已经上去了,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坐在我的位置上,我看了看它们交给我的纸条,的确是这儿,那些纸被我写满了,你从来没把一张纸写满过,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只想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因为我哪儿也去不了,就不能让我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吗?我可没有侵占你的栅栏!”我听着它说话,我目瞪口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在我家门口争辩,而在这场辩论里,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并非因为我是个和气的辩手,只是因为我还拥有那些更闪亮的珍珠,这既是对它藏在书包里的鞭子的注解,也是我为我找来的能让我满意的借口,如果我就这样从这儿离开,那么它们怎么会把我应得的奖品发给我呢?我们商量好了,谁赢下这场比赛谁就能拿走奖金,它们一开始答应得极为爽快,那只是因为它们坚信它们不会输给我,赛前,我们在休息室里探讨战术,我问它们:“你们想怎么赢下它们?”它们一言不发,脑袋耷拉在裤子的口袋上,还没开赛,它
第九章
们就认定自己已经输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它们,我只能看看它们手里拿着的餐巾纸,远处的信号灯正向这边走过来,脚上缠着庆祝过后的丝带,那地方的土壤总是粘在一起,想从地下行走十分困难,它们不待见这些风姿绰约的玻璃管,最近这儿发生了一起山体滑坡,它拿着手里的锉刀,跟随线索找到了这儿,它们还在前方等着它,这是它安排好的,它还没走过去就先开了口:“别愣在这儿了,快去你们的工作岗位上站好。”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它揉了揉自己的指甲,它得看看这次事故的源头与谁有关,当它站在这儿时,它就倍感满足,只因这件事与它完全无关,它得把自己切断,它得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个词汇在它家里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它和它们打交道时必须时不时地看看这种词,这本词典有印刷错误,它把这些不健全的词汇挑出来予以纠正,要用这些四处乱跑的家伙填满浴缸并不简单,它想要筹备个周密的计划,但这种器具需要它们的协助,这次事故并不因它而起,和那些屏幕一样,完全一样,比它们更先进,比它们更豪华,它意识到这件事不会威胁到它,本该是这样,假使它过来了,那家伙藏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件事和它们也扯不上关系,那么它就白跑了一趟,我对它们说:“都把眼睁开,有点精神,别没精打采的,我们接下来要赢下这场比赛,你们都听懂了吗?”它们懒洋洋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想说什么,我认为我们该开诚布公,可它们显然不这样想,它们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这让我为难,我没工夫去命令它们敞开心扉,我得让我们赢下这场比赛,如果它们就这样走上去,那么接下来一定会迎来一场惨败,它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应当说它们的水平早就超过了我眼前这些自命不凡的废品,它们仍旧活在先前的光辉里,可那些成就其实与它们无关,那些曾在我手下待过的猛将们早就远走高飞,能留在这儿的都是些垃圾,我像是回收站里唉声叹气的干枯员工,我们成了同类,它们马上就要输掉这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了,我巴不得它们摔在地上,可我只能假惺惺地安慰它们,开赛前对面的家伙就嘲笑了它们,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骂声,它们捂着自己的脸支支吾吾,我躲在幕后暗暗自喜,等它们来到我这儿,我的脸就又严肃起来了,它们多半也能体会到我的这种态度,可它们没有嘲笑我的机会,我只待在这儿,不必上台,待在这儿就行,一切都与我无关,它们在更衣室里睡觉时我才肯出来盯着它们,等它们输了,它们就该被踢出去了,我们这儿不养不称职的员工,这次山体滑坡引来了它们的关注,它们随时都在,可我不知道它们在哪儿,在我开始调查前,我不得不先弄清楚它们此刻躲在哪儿,不把它们找出来我就难以心安,即使找不出来确切的方位,我认为我也必须要有个大致的猜测,当你遇到这种事时,最好别向我学习,跟它们作对不是件明智的事,假若换成个严厉的说法,那么能够称之为下场凄惨,哪儿都有它们的影子,但它们从不出来,它们躲在休息室和更衣室里,在它们训练的时候,它们用那些器官观察它们,把它们的长相和声音都记下来,或许它们有个本子,专门记录这些答案,等到它们蹲不下去了,它们就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舞台上装疯卖傻,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走上舞台时的表现吗?它们都不看好你,只有我力排众议,让你立刻上场,那时候窗户已老,床沿上的皱纹对着我们的软肋缓缓蔓延,等你走到台上,它们已经闭上眼睛了,但不必责备它们,至少结局对你有利,它们为了应付那次山体滑坡耗费了不少精力,它们把我拉起来,让我坐在它们旁边,我们前面是个没见过的衣柜,它们对着那家伙说话,在它面前吵来吵去,一开始,我认为衣柜里的朋友还没出来,或许它是个害羞腼腆的朋友,这不该被宽恕,可它始终没出来,我们依次钻到桌子下面,我旁边的家伙对我说:“你的嗓门有多大?”“去餐厅怎么样?”“把这个打开,谢谢。”“从那条小道过来,大路上有块石头,你多半过不去。”“敲这儿,看见了吗?这是个薄弱关节,只要把这个位置给搞定,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它滑下来。”“你对这起事件有什么看法?”“没什么看法。”“我雇你来不是让你浪费我的钱的。”“您想听什么样的看法?”“这些舞台!这些舞台!”这些舞台刚被搬来时其实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它们有时收缩,有时发出噪声,每次使用它们前都要敲打它们,这件苦差事本来落在了我头上,但我躲进衣柜,总算把自己推了出去,如果过于用力,那么一不小心就会被推进深坑里,它们不可能总是把绳子准备好,那些绳子需要保养,而要保养它们又不能不得到奶油店的首肯,当它们抱着绳子站在店门口时,等着它们的是块崭新的牌子,那上面还是写着字,它们不会写其他的字,字典坏了,字典坏了,这是因为字典坏了,“什么时候修好?”我问它。“马上。”我回答道。这本是我的无心之举,但现在竟成了我的工作,因此,我要干好几份工作,而且还要被它盯着,它这时候又说话了:“什么时候把词典修好?”“马上,马上。”这样的对答总是要发生几次,等它烦了,我才能休息会儿,这儿没有椅子,它们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说很快就把椅子送来,我等到现在也没看到椅子的味道,它们甚至都没再出现过,可我知道它们还盯着我呢,它们把我看了一遍,就是为了能让我稳定下来,一开始吸引它们注意的是外貌,然后是我们刚刚说过的声音,它们给这些东西下了指令,地窖里的瓶瓶罐罐被搬了上来,以便把它们给关进去,当然了,它们在嘴上怎么可能这样说?我提醒道:“别忘了把地窖的门关上。”“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它瞥了我一眼,跟着把地窖的门彻底锁死,在这之后,它开始教训我,它始终想让我明白它有多不容易,我认真听着,我仔细听着,我有节奏地点着头,时不时地点评几句,可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我每次奉承它们时用的都是同一句话,当然,得稍微改改样子,不然它们要不满意了,要让它们开心起来就必须抓住它们的要害,我没看清楚它们的弱点,它们用数不清的外套把这些微弱的木炭给遮掩起来,“怎么办?”它问道,“它们不让我们进去。”“不要紧。”它说,“我们还有备选方案。”我不知道它所说的备选方案是什么,我参与了这场活动,在之前我们就参与了,那时候你也在其中,你是最踊跃的一个,你的那些意见给了它们很大帮助,但它们全都不采纳,我想为你喝彩,顺便为你助威,可我不敢,你很快就要从这儿走了,现在看看,在那之后不久你就去找侦探了,还好我当时没支持你,但这只是后话,或许你因我的懦弱而失望了,你就是为此才离开这儿的,但这件事我不能负全部的责任,它们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的几只手缠在一起,分不开了,它们经常会这样干,我有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起意外还是谋划好了的灾难,我认为把手分开是合情合理的事,这件事里没什么深奥的门道,这件事外面也没有什么理不清的纠纷,可它们当着我们的面这样做了,我把齿轮找出来,我把笔记本摊开,对着它们的清单一一排除,等这次商讨结束了,你闷闷不乐地把门打开,第一个走出去,等你走了,有个嗓门很大的家伙把你骂了一顿,我也跟着它骂了几句,这也不能怪我,还是不能怪我,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试试看,看看辱骂你究竟是种怎样的感受,我不知道我能在这儿待多久,也许下一刻的我就不知去了何处,我得把握住这些本不存在的时间,我得把它们利用好,我得把所有事都试一遍,你也知道吧,就像那些得了绝症的患者一样,有些时候,它们会在去世前把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都做一遍,我同情这些无辜的朋友,但我不得不借鉴它们的尊严,这不是对它们的诋毁,这才是最深沉的爱戴,在它们和你们之间,我拥有比它们更丰富的空间,但这些和我做伴的家伙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我嫉妒它们,尤其是你,所以我没事干时就会骂骂你,想钻研出有趣的责骂方式其实并不简单,到了后来,我深感疲惫,这件事又成了我的负担,为了省事,我选择走捷径,从你的弱点下手,你也知道,反正是些可耻的事,一些让你痛苦的事,只要把这些事复述出来,那么就没什么差别,我和它们有这样的共同点,这也是当时我没和你一起离开的原因,尽管你时常向我写信,但我觉得我对不住你,这种惭愧有时会转化成恨意,我们的探讨愈发激烈,当我们出现分歧时,我们就会把你拉出来,骂一骂你,只要把你给骂一顿,那么一切争议都能暂时得到遏制,因为你那时候已经不在那儿了,所以只能拿你开刀,一开始这不过是我不成熟的提议,但很快这件事就成了习惯,为你辩护的朋友也成了我们餐盘里的残渣碎屑,我很快就累了,当我开始为你辩护的时候,那些家伙大惊失色,它们没反驳我,算是放过了我,等一切结束后,它们找上了我,它们问我究竟想怎么做,我使劲儿敷衍它们,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说了什么,不管怎么说,那些举动都有个固定的风帆,那些家伙正等着我们去解决,等到我们再聚在一起时,我又把你夸了一顿,它们这次忍不住了,我也成了它们攻击的对象,而先前那些早就对这种氛围感到厌倦了的朋友们也趁着这时候钻了出来,我们围着你吵得不可开交,尽管你那时候根本不在那儿,你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因你抵死争辩,要把这些事全部尝试一遍实在很困难,可我还能怎么干?我忘了我之前做了什么,这就导致我很可能把一件事干了两遍,甚至是三遍,有时候我会把我取代掉,那么之前的我干的那些事当然丧失了属于它们的价值,为了反驳我自己,我必须让先前的我成为笑话,我把之前的我做过的事拉出来给它们看看,我们在笑声中度过了这次活动,这时候你在哪儿?山体滑坡,山体滑坡,你把自己当成了侦探,我早就说过,你不用把生命浪费在这种没意思的小事身上,你得想想该怎么迎来更多声音,当我想着法子挖苦你时,你消失不见的祖先成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议题,从这些难以反驳又证据确凿的悲痛经历上入手再简洁不过,尽管这样做没什么新意,但足够有效,可我也明白,这对我来说是个信号,我已经看腻了这种事,我把它当成了我的本职工作,我在思考那些简单又有力的窍门,当这种窍门浮现出来之后,我就知道我该走了,我马上要完蛋啦,我得珍惜这段时光,尽量找多选题,把所有选项都填上,当我找到我的老板时,我把我准备好了的文件交给它,它看了之后连连点头,它对我说:“你把它们先拿回去,有几个地方有点问题,你回去修改修改,我已经圈出来了。”我把它拿回去,进行了全面的修改,我想着它们会怎么做,那些经常在我附近出现的家伙,它们不知道它们要到哪儿去,等我把它又交给老板时,它不耐烦地打量着我,它对我说:“改得太多了,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你把这几个地方保留下来,其他的内容改成和上次一样的。”我得把握住这次机会,尽量看到更多的影子,它们死后留下的声音,它们生前出现的足迹,我有时候会认错它们,我不知道那些家伙究竟是我还是别的什么,当我把它们当成我时,我总会说出些与我无关的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和我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为了把我关在这儿,我得重复我之前做过的事与说过的话,这就像是某种训练,总是重复一些能够锻炼自己的动作,我就在持之以恒地重复这些动作,可我不知道该重复哪件事才对我有利,因为没有谁能指导我,即使有,我也会怀疑它的用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重复哪句话,也不明白该重复哪个动作,我不知道之前那些事究竟是我做过的还是它们做过的,如果我重复了错误的动作,那么反而会起到不合我意的效果,它们总是跟着我,我把我曾做过的事做了不知多少遍,我认为它们会感到烦腻,因此离我而去,可显然没有,显然没有,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办法,它们总是跟着我,求饶和抵抗成了同义词,尽管那词典还没修好,我把修改过后的文件又交给了我的老板,它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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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它又想提出新的问题,它潜进它的脑袋,在它脑海里不断搜查不断盘旋,片刻之后,我的老板对我说:“很好,但有不少重复之处,我想这是你从别处偷来的。”“有什么证据吗?”我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审问它。“你看这儿。”老板把它想到的内容分享给我,让我看看,我在原地发呆,一动不动,它也盯着我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老板对我说:“这是你从它那儿偷来的?”“或许不是。”我随口狡辩道,“也许是它在我这儿进行了偷窃,也许它才是小偷。”我的老板摇了摇头,不信任我,它把我赶出去了,顺便痛骂了我一顿,我没记住它究竟骂了什么,我正回想呢,要把这些用于辱骂的词汇回想起来并不困难,有什么事是能够做到的吗?恐怕一件也没有,我目前只想出了一半不到,等我彻底记起来了,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你,等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这才想起来那些文件也是我吐出来的,我把它们吐在了不同的地方,就是为了多吐几遍,我查看起老板给我看的那家伙的文件,的确,我刚刚完成的文件和它的十分相像,甚至可说是并无不同,也许这是个巧合,但我想没谁会信,也许这家伙就是我,我为了把我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所以得多吐几次,只用一种方法是难以把自己掏空的,也许这家伙确实是我,我忘了,我把我之前写过的文件打开,仔细比对了一番,我发现我们之间的用词习惯有相似之处,但从整体来说风格有较大差异,或许我之前跑到过它的位置上,只不过我现在来到了这儿,这的确是个巧合,但只是属于我和我的巧合,我和之前的我走上了同一条路,也许只是我哗众取宠的演出,我就是要让我这么想,但我没从我的记忆中阅览到这种痕迹,或许我把它忘在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这句话它也经常说,我之前说过吗?我不知道,我渐渐发觉我对它有了兴趣,我最好找个途径把它揪出来,它就是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可还是需要证据,我要残害多少个我才肯罢手?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清楚,要调查清楚这起山体滑坡就得向附近村落里的居民请教,那些村民把船长赶了出去,你说不是船长?应该不是,反正不是我,当你顺着它们用枕头堆砌出来的城堡前进时,最让你感到不屑的是那些自大的树木,它们站在大门前面,可那扇门分明敞开了,它们不打算把那扇门关上,你们就不能把那扇门关上吗?你说道,我只是从这儿走过去就看出了你们的问题,你们就不能把这件事给解决掉吗?它们躺在地上,没有枕头,它们冲着你笑,你抢过它们的武器,气冲冲地来到楼顶,一般在这儿总会有个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在等你,它执着于找到那些孤零零的电话亭,它看到路旁的邻居正蹲在马路边上吃饭,它们把自己的勺子丢了,寄存,它拿着勺子靠近它们,它问它们,你们丢了什么样的勺子?没等到它们指认,它就把勺子给它们了,它们活在电话亭附近,找到它们就能闻到电话亭的踪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假使它的脚下能生长出一个个宁静的甜甜圈,那么找到那些散落在四周的光线就更为简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它问它,有没有合理的位置?我预定了位置,赶快,它瞧着它们的枕头考虑起来,它们缺少勺子和枕头,而它这儿刚好有多余的,尽管如此,它又何必把桌子上的木头切开呢?这是块有条纹的木头,顺着这些没有窗口的拍子渐渐沉进深处,它知道自己既不是强盗也不是小偷,这两者都沉浸在它恰好漂浮起来的卫生间当中了,它要做什么其实不需得到它们的认同,倘若它打算帮帮它们,那么有必要得到那些通行证吗?由它们颁发的获奖证书,它站在它们一早就安设好了的摄影机前摆出它们一早就编排好了的动作,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它们告诉它,你如果想按下快门,我们不会拦着你,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为我们考虑,它们一面说,一面把那些胸口里的纸笔摸出来,上面还有它不爱闻的气味,它抽动了两下鼻子,要让鼻子闲下来,它们又对着电梯跳了起来,谁愿意去把按钮按下去,这和对付快门一样,需要用到同一种战术,我们在赛前制定好了的战术,可一到场上就忘干净了,我不是在责备你们,但你们得吸取教训,所有有眼力的业内员工都放弃你们了,只有我还待在这儿陪你们,即使你是个伟大又善良的面包,我们也不用陪你坐电梯,假如你们想出去,我没拦着你们,但你们出去前得把按钮给按住,我按住了,什么时候能松手?再等等,我看了看电梯墙壁上的广告,它们还没说我们可以停下来,你说我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没谁会去拦着你,我不会拦你,那我走了,我立即松开手,从电梯门口附近跳了出去,它们扛起铲子使劲儿挖,我路过这儿,于是向它们打了招呼,我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样把它们骗过去,它们身上的硬币挺多,都在菜市场的间隙里藏着,它们抱着墓碑走到中间,希望它们能跑出来,它们总算挖出了个合乎它们标准的陷阱,它们把那些机关丢到里面,没通电,尖尖的,它们凿开河流脚腕上的口子,趁着它忙于寻找医疗箱时,它们用牵引绳把它们顺利地骗了过来,先把它们关起来,等它回心转意了再让它出来,它孜孜不倦地站在它前面,每次都要换几个团体,好似有好几把钥匙,它忘了到底该用哪把钥匙,把这些木棒都洗一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它把自己的尾巴伸出来,让地缝里只有半边身子的昆虫攀附上去,它闭上一只眼,顺便伸出舌头,它认为这样干相当有趣,它像修理钥匙的大师,可惜这儿不只一把锁,为了鞭策它,它们想出了个绝无仅有的好办法,那时候它在小巷子的金库里穿行,等它走到它们设计好的陷阱上时,它们扛着铲子走出来,敲中了它的脑袋,它们总是一同行动,也许会有个领头的,我想它们经常会从中挑选出来质量不佳的次品,接着把它们丢进一个筐里,实际上次品的数量是不值一提的,因此不必担心,经过我对这儿的调查,我认为它们有一套完备的制造标准,想要拿到那些藏宝图上的宝藏就得先把锁打开,这只是为了激励你,它们想,你再打开几把锁就能完事了,它们一边说,一边坐到电梯上去,这大家伙终于动了,它们扶住电梯那不具备形状的恶心墙壁,蜷缩在地板上随波逐流,期待电梯的门打开时能带给它们不一样的天地,等到电梯的门打开,它们总算能迅速地爬出去了,那些等着坐电梯的朋友们从地上跳起来,以便让它们从此处通过,但它们落下来时会踩到它们,有时候会这样,像是把飞镖朝尾巴上丢,有的时候能射中,有的时候很困难,但更多的时候,那些不靠谱的飞镖飞到了其他地方,于是我们打打自己的脑袋,张大嘴巴四处搜寻,这些飞镖似乎不见了,灌木开的照相馆,手指头有规律,但快门很僵硬,拒不配合,一张惨白的画布上满是坐着的镜片,有的碎了,但碎得并不全面,拿着锤子朝墙根附近砸,试图让下水道里的家伙们赶快钻出来,它们躲在两个地区交汇的位置,一有谁过去就拍打翅膀飞到别的地方去,把这儿绷紧,让那儿收缩,看起来更美观,看起来更有力道,买过来了,先把背面的硬纸板撕开,这儿有胶带,先把它粘起来,这样更方便,能一块儿把它们撕下来,它因这种声音而沉迷了,给我,给我,带着翅膀离开,临走时看你一眼,依依不舍,依依惜别,找到你时就坐在天花板上,时不时地看你一眼,一口井下面藏着珊瑚虫,一,二,三,四,船要沉下去了,都到甲板上来,我的戒指呢?先把它丢到水下面去,看来我们的厨子看我们不顺眼,它借着从海面上空抛洒过来的液体清洗眼镜,用船员腐烂的衣服把它擦干净,“先躲在甲板上,哪儿也别去。”“船长呢?”“不知道,也许死了。”“你说死了就死了?”“那就没死,没死,谁都没死。”它们说完话就趴到甲板上,偷听甲板下面的东西在说什么,它们一边偷听一边窃喜,那些话全不是它们说的,要说成什么样都和它们没关系,它们一想到这个词就激动得跳了起来,落地时不忘把胡须丢下去,以防因发出声响而被它们听到,总有那么几个词汇和那么几个动作能让它们兴奋起来,它们手舞足蹈,忍不住把这些话说很多遍,在它们最兴奋的时刻,它们意想不到的严厉训斥摧毁了它们的意志,它们正慢慢教导它们,你们不该趴在这儿偷听它们讲话,这样做不礼貌,尽管它们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假若你们也陷入了这种困境,你们要如何脱身呢?轮胎被扎烂了,地图上有水迹,同行的家伙抱着电视不肯松手,还有个像你们一样没教养的蟑螂腋窝早就把硬盘拖出来了,那些轻盈的小翅膀在地板上蠕动时发出来的沉重噪音惊动了在甲板下咬杯子的大方块们,它们捡起手帕后面的武器,你推我搡,谁也不愿松手,它们伏在肥皂上,不住地点头,它们的额头撞在了甲板上,就是为了让暴风雨赶快停下来,这艘船又撞上了它,它在海里睁大眼睛,试图把眼睛再睁大一点,还要再大点儿,现在还不够,再用点力,加油,加油,我和它把我们手里的活给丢下来,又跑过来为它加油了,一看到它就让我们想起了曾经的我,我们总会因它们而感动,它们奋不顾身,眼睫毛,睫毛增长,就用这个角度,告诉它,快,就用这个角度,它说道,它的照相机快用完了,而先前那条捷径似乎早就难以走通,它以为它好好的,因为这些照相机就是从那儿运送过来的,在这些照相机用完之前,它从没想过该如何对付这些枯燥的问题,等到了现在,它倒是想再去那儿看看,可荒废的铁丝网和嗷嗷叫的中型腰带喝令它马上回去,它走在回去的路上时还在想那些照相机的事,不过既然出来了一趟,那么就想办法吃点东西吧,它看了看那些餐厅的广告牌,它正思考着该去哪一家,最好是之前去过的,它不喜爱那些崭新的餐馆,它们总是要哗众取宠,标新立异,想把像它这样的顾客吸引进去,它手机里还有没用完的优惠券,点餐时多半能用上,它选来选去,不知选了多久,它最后选了个上次去过的餐馆,而且它一开始就想去那儿,它认为它把时间给浪费掉了,因此并不开心,它接着发现点外**去店里吃更划算,当然,仅对这家店来说,它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也许它能问问它们,但它难以接触到这家店的老板,它最多只能问问柜台后面的服务员,可刁难它们其实没什么意思,它们只是这家餐厅的过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即使它找到了这家餐厅的老板,它恐怕也说不清这种策略的策略,它只是这家餐厅的老板,而各个地方都有这家餐厅,它最好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可这次还是算了,它得赶快过去,吃完之后再考虑照相机的事,而且它去那儿调查时很可能会遇上意外,比如车胎又坏了,比如自行车再次散架,或者干脆是自己的腿摔断了,它点了个外卖,不知道能不能等在餐厅门口,等送外卖的朋友出来时,它就把它们拦下来,跟着告诉它们不必与发动机作对,把这东西给我就好,它坐到那些上了锁的车座上,用胳膊肘托住下巴,把它想象成某种只会缓慢移动的模特,要捕捉到那些镜头就得吓吓它们,它更偏爱躲在痘痘下面的惊吓,“这是我的车子,能请您下来吗?”它坐在车子上一动不动,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因此难以给它定罪,如果它听到了这位车主说的话,那么它显然该受到我们的责备,因为这不是它的车,所以它不该坐在那儿,所以它最好受到责备,所以我们得试着去责备它,但我实在不能确定它究
冰释前嫌
竟有没有听到这位和善的车主所说的话,它小声地说着,似乎生怕吓到这位强盗,它坐在它的车座上,既不愿说话,也不想出声,这还是我的猜测,和稳定下来的岩石之间没有什么瓜葛,这位车主要从桌子旁离开时必须先向它们请示,它把盘子向前推,不能推得太远,这张桌子有些狭窄,大概是因为那些有洁癖的窗户清洁剂并不能和它的要求完全对应起来,等到木匠累了,它坐在还没修剪好的木桩上,一只手握着匕首,远处的天空深处透出锯齿状的草地,它一不留神就把工具埋进了它们身体里,它让电梯降下来,上面载着它的照相馆,它在钱包里潜心钻研,拿出薄薄的纸片,把奶瓶放在上面,拍打自己的脸,它总算得到了许可,它先后退几步,回忆沟渠当中的音乐,那是它们聚在一起时常用的美妙音乐,在这种旋律里,它们往往会坐得整整齐齐,谁也不掉队,谁也不说谎,前面的显示屏断断续续地提醒它们,倘使有什么关键的摇篮冒了出来,那它们就该鼓掌喝彩,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木匠把骰子摔进去,这地方准许它入内,它挥了挥手,向它们告别,神气十足,我们在它先前待过的沼泽地里坐着,离别时的嫉妒在沼泽地里旋转,木匠扛着那张桌子一路跑到食堂里,它把一张本就在那儿的餐桌给拖走,换上了它刚刚完成的桌子,它藏在那些厨师里面,假装在为朋友们盛菜,不过它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张桌子,最好一直向那边看,我翻了翻食堂的规定,那上面没给出明确的证据,我不知道木匠应不应该被按在这儿,它们坐在我对面,问我:“你觉得它换掉了几张桌子?”“应该是一张……”我拿起那些充气橘子,向它们说出我未经确认的结论,它们最好就这样承认了,我可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它有时候会把盘子推下去,因为这是个不完善的桌子,木匠逃跑后就没谁愿意来修修它吗?它不敢去招揽新的员工,谁知道它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得互相理解。”它说出这句话时是怎么想的?“我能从这儿离开吗?”它说道,“我的车还停在那家餐厅门口,我要去把它取回来。”“你赶紧去吧。”它们说,还有许多句话,可惜它没听见,它睡觉时塞进去的耳塞,现在取不出来,还好它没急着取出来,它想学它们叫,从综艺节目里看到的叫声,它们发出叫声时嘴巴会怎样移动?掌握这些幅度有助于它嚎叫,它问它们:“我能离开这儿吗?”它们把嘴巴闭上,等着它出丑,黑漆漆的,眼睛,拿根羽毛,拿两根羽毛,嘴唇,把嘴巴放到那边去,几只眼?几只眼?伸出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靠前有的靠后,趴在那儿,蹲在那儿,站不起来,谁坐在了我背上?先把手镯取下来,取不下来,把手镯取下来我就给你照片,我知道,可是取不下来,“这算是默认吗?”它在开玩笑,想缓和气氛,可它们不理它,它们总是这样严肃,不过正因为有这种品质,它们才能令它信得过它,它把桌子上喝剩下的酸奶泼到它鞋子上,它得去找它停在餐厅门口的车,那家餐厅在什么地方?那家餐厅在什么地方?我扭过头去问它,等会儿,它回答我,我还有事没做完,你去问它们吧,“你想让我怎么问它们?”我说,“它们和你一样,会找同样的舞伴,然后是瓶盖,然后是过家家,然后是对比,然后先对比一番,找出它们之间的差距,谁更高一点?觉得自己更高的小朋友来我这儿报名,我们什么时候去报名?等会儿,我不是说了吗?让我工作,让我工作,你去找它们陪你。”它说:“你现在总算把我想起来了,我不知道是否该谢谢你,先前被你忘了,承蒙照顾,等你把我想起来了,这杯饮料有点儿凉,我没把你忘掉,只是想看看你,这杯呢?这杯还行,它开始琢磨着该怎样不让这位售货员难堪,把饮料泼到脸上已经没用了,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商品再度打折,它们早就有了准备,那家餐厅在你的地图上吗?我的地图?我很久没用这张地图了,怎么了?又有谁惹你不高兴了?没什么,但我们就不能把照相馆的门给修一遍吗?太小了,太小了,根本配不上我们的照相馆,不用,我认为这样最好,如果这扇门,你太顽固了,你不能老是这样,你得学着进步,你得学会改变,不能总是在这儿打转,那你呢?你只会跟着潮流前行,却自以为独特又独立,结果还不是要靠我养着你?你如果这样有个性,那就赶快出去,我看看你自己能干成什么样,我只是在向你提建议,你不能总是翻旧账,一旦有和你不同的意见,你就暴跳如雷,坚信我在和你争吵,你接下来就要把先前我犯过的错全说出来,就是为了打击我,我只想给你点意见,可你却想制服我,想驳倒我,你过去犯下的错不是你犯下的?不是我逼着你干那些事的,你不去为你自己检讨,反而来怪我揭露出了你的伤疤?可你并不是为了谴责我才这样干的,你就是为了讽刺我,为了让我顺从你,不用管我的动机,这些事本来就是你干的,我的动机有那么重要吗?你的污点和我的道德之间本就没有固定的联系,我们不说以前的事,只说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是你做错了,即使我以前犯了很多错,但这次的确是你做错了,难道你不敢承认吗?别跟我说什么承不承认,你敢承认你之前犯的错吗?你只会坐在这家照相馆里,连一扇门都不肯修好,你总是这样冥顽不灵,你呢?你以为你很有个性?我夸赞大家喜爱的,你说我不过是在顺应潮流,可你也只会讥讽大家憎恶的,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区别?你有时候不吃饭,不吃饭对身体不好,谁说的?我就不吃,我照样活得好好的,谁说你活得好好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怎么着?我不需要证据,我要气死你,你吃完饭后把盘子放哪儿?谁说吃饭一定要用盘子?我没说吃饭一定要用盘子,是你先说的,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你凭什么说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喝我给你的饮料?这是我自己买的,谁说的?谁说你买的饮料就该归你,我还说你买的东西应该送给我呢,那你买的东西也得给我,难道你之前就没买过?我没买过!我没买过!”“你找到地图了吗?”我问它。“找到了。”它说,“不过有点儿旧,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应该没事。”我说道,“先拿出来看看吧。”它把那卷地图从抽屉里掏了出来,摆在一张较大的桌子上,这儿有很多桌子,但最大的那张总是派不上用场,假若是之前的我们,那么应该会是这样,它们告诉我们,那张大桌子的使用次数有限,最好别用太多次,一开始,我们如履薄冰,深怕那张桌子突然散架,但很快,我们就不把它们说的话当什么东西了,就像那些刚买来的玩具似的,一开始总是轻拿轻放,过段时间就开始随手乱丢,那张大桌子得让我们两个一起用,它们不想让我们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是认为这样干会影响效率,可惜我们没过多久就熟络起来,我们交换了号码和毛绒玩具,交换了尺子和笔记本,交换了能交换的一切,当然,没有那些不合规矩的行径,只是在表层进行的交换,没涉及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勾当,为了多说几句话来消磨这些无聊的商标,我们常常会找个借口坐到那张大桌子上,为了商讨工作上的事宜,其实除了工作什么都聊,它把地图给拆开了,摊在了桌面上,那上面全是灰,我朝着那些东西吹了口气,那些灰尘飞到了我们脸上,我们咳嗽了几声,拿出手帕把脸擦干净,我问:“怎么样?能找到那家餐厅吗?”“让我看看……”它把手指搁到地图上,指尖随着它的念头四处飘荡,等它的指头停下来了,它抬起头看向我:“应该是这儿,这附近只有这一家餐厅。”“也许它们又生出来了崭新的餐厅。”我提醒道,“这份地图是老古董,它上面的信息未必准确。”我们陷入沉思,如果能有什么电子设备,那么找到这家餐厅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就现在的处境来看,这无疑是天方夜谭,我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张地图上,至少它还没完全烂掉,至少我们不用去买清洁剂,清洁剂的打折活动总是被我们给遗忘掉,而它原本的价格能把大多数顾客拒之门外,“您好。”车主小心翼翼地发问,“您坐在我的车子上了,能请您挪开吗?我现在刚好要用到这辆车。”“哦!”它立刻从车上跳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这位车主道歉,它们没多说什么,等车主坐到车上,它们便分开了,它低着头向餐厅里走,点了些特价菜,等它掏钱包时,发现掏了个空,它的手机也不在兜里,它觉得身上立刻就冒出了汗,脑袋不住地收缩膨胀,柜台后面的那位员工没说什么,它站在那儿静静地等,既不催促也不给意见,它马上想到了小偷,但刚刚在车上时它的钱包和手机还没丢,它因那辆车而想到了那位车主,也许是它把我的手机和钱包给拿走了,可它开了那样一辆豪华的车,应当不会有经济上的困难,也许那辆车是租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可它没必要这么做,我的钱包和手机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倒不如说根本没什么价值,也许还比不上它车子上的喇叭,或许这位车主有什么关于盗窃的癖好,可我该上哪儿去找它呢?它犹豫了一阵子,总算有了计划,它问眼前的员工:“你们这儿有餐厅附近地带的录像吗?”员工没立即给出答案,它先问了问这位顾客想干什么,它从这位员工的语气里听出了为难之意,也许它该把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扔到河里,显而易见的是,这两样东西的价值比不上眼前这名员工的好心情,可为顾客找回丢失在店门口的物件似乎本就是它们的本职工作,我也许不必为它想这么多,可它真该为我的钱包手机负责吗?这件事毕竟不能怪在它头上,正在它为难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餐厅老板的家伙从后面走了出来,它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它的胸口挂着卡牌,老板问它:“你想用什么玩法?失败后有什么惩罚?”“你擅长用什么?”“你先赢过我再说。”它和老板蹲在地上打了会儿牌,不出所料,它输给了老板,老板对它说:“你把钱包和手机输给我了。”它这才想起这两样东西早就丢了,于是它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位老板,老板并不相信,它命令员工上前去检查一番,它十分配合,的确没查出什么,老板不信任这位员工,它又找来了另一位员工,命令它把它身上的口袋又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仍旧一无所获,这位老板坚信第一位员工把它的手机和钱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于是它让第二位员工把第一位员工的口袋也给检查一遍,你知道的,还是没什么结果,老板开始怀疑第二名员工,它打算再叫一位员工过来,现在手机和钱包一定就在它们三个身上,但不知道究竟在哪个家伙手里,也许它们把那些物件分开存放,反正不能把它们放走,老板把门锁上,这种锁和之前的锁不一样,恐怕没有钥匙,老板把员工名单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它多半想找个最可靠的员工出来,不过它最好先对接下来的这位员工进行一番调查,它不想陪老板胡闹了,它责备老板:“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我的手机和钱包都丢了,我指望你帮我把它们找回来,可你不仅什么都不干,反而用这些无聊的事来搪塞我,你快把门打开,让我出去。”倘如这张桌子的确足够狭窄,那么它们当然不必出去,瓶底被敲碎的声音仅仅只有那么几次,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隔着玻璃吗?隔着呢。能把手打开吗?能。它们总想要不劳而获,这就中了我们的圈套,在布满梯形苔藓的茅屋里,它对我说:“装修,装修。”这儿的确需要装修一下,但不应该由我来动手,众所周知,我不适合到这儿来装修,这儿的环境和我有些不合,等我把钉子拿出来后,我发现它们还记恨着火柴,我说,你们就不能冰释前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