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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喃     堪寻txt下载     堪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血染羌泥之更云劫车

    夕阳的余晖铺陈在大地上,轻盖在满地的尸体上,渲染出一种怪异的颜色。

    一小群人的身影在这微弱的光中被拉得很长。他们一具具尸体翻找着,高高低低的啜泣连绵成风吹杂草的涛浪声。

    更云大口大口地喘气也平息不了他胸口的剧烈起伏。

    几乎所有尸体都找了一遍,没有见到篱酿。他停下来与六四对视着,他不知道是要先去夕良地找叶轻飘还是直接去救篱酿。

    “救篱酿。”六四告诉他。

    更云听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六四叫住了更云。

    “你留下等飘飘,我去。”

    六四一具具看过去这满地的尸体,他们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大约几个时辰前,六四告诉更云篱酿说那两个孩子十有八九都是掣荡的人,恐羌泥大祸当头,她早已在叶轻飘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悄悄转移羌泥的百姓。纵使羌泥实在是没有多少百姓,但转移也着实不易。

    傍晚时分篱酿跟六四一起回来,让她带着这一批百姓撤走,最后一批属于撤离起来很是不容易的就先被安排藏起来,因为据她推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篱酿说掣荡的人无非就是来找她算账,所以她带着她原来的那一批手下留下来,只要老百姓们藏好了,那么就不会有事。

    而这满地的尸体基本上就已经告诉六四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们也是在转移途中,百姓们实在是都要回来,而六四和更云本来就是不想走的,所以这最后一批人才都又折返回来。

    羌泥所在之地进去难,是因为在原旧址的万千废墟中有一处是幻境,表面上的幻境,实则是通往新羌泥的通道。

    新的羌泥处于上窄下宽的峡谷地带,破月深知掣荡几乎不屑于幻境的研究和使用,所以当初叶芦栩便教了她这么一招。

    出得羌泥,策马扬鞭。

    星月兼程,更云和六四的马浑身上下都被抽满血印子,一整夜加之一整个早上,两匹马还活着已经算是奇迹,可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它们没有累死也会被抽死的。

    荒原上正午的太阳几乎是将人架起来炙烤,望眼欲穿、心急如焚,绝望处的锲而不舍,前方终于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群小黑点。

    两人大喜,心头的速度快于实际万倍,所以无论如何都觉太慢。更云的一鞭子还没抽实呢,胯下一空,他的马在飞奔中猛烈地朝前翻滚出去,尚且还在翻滚中那马就已经断了气。

    随着马的抽离腾空而起的更云并没有停止下来,他的脸已经绷到扭曲,脚下如同踩了轮子,早已湿透的衣衫裹出他全身一块一块的线条。

    他整个人都跑出虚影来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爆发起来竟连自己都害怕,可他更害怕自己不够快,尽管他浑身的汗珠已经甩到并肩并迅速被超过的六四的脸上。

    噫啊——

    就在已经追到那群人的后面的时候,更云几乎是全身气力都灌到头顶,整个人凌空而起脚步在虚空中飞快地虚踩直到踏上那些人的头顶。

    休堤的士兵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惊慌失措、战战兢兢举着兵刃朝着头顶上慌乱成一片的时候更云已经踏着人头落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意外出现的状况逼停了休堤的队伍,被突然勒住缰绳的马仰头蹬着两只蹄子嘶鸣着。

    更云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叶轻飘,他心头一震,这是万万没想到的。紧接着他目光一落,一眼就看到了曝在烈日下马车拉着的篱酿的尸身。

    天塌下来了。

    更云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他有就地倒下然后人事不知的冲动。

    可是叶轻飘还在那里。

    “更云”

    一个声音在呼唤着。

    更云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用意志力唤醒正与理智对抗的疲乏崩溃的全身神经,眼前逐渐明朗起来,他看到寸言就在叶轻飘隔壁的马上。

    实际上是寸言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被牵着的那匹马拉的马车上躺着篱酿,坐着叶轻飘。

    乍一见到寸言,更云心头刚有一丝放松后的委屈,但他立即从这阵仗中发现了不对劲,他一眼看到了另一匹马上的昭枣。再从队伍首领与他们俩的位置,他很容易就判断出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你们认识?”他血红着眼睛,压制住愤恨得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问道。

    “我……”寸言痛苦得脑子都钝了。

    “直接回答。”

    “是。”

    “你利用了她?”这句话说出口,更云发现自己心如刀割,他看着一旁痴痴呆呆的叶轻飘,那是自己下了多大决心才拱手让出去的人。

    “我……更云……”

    “那么就用命来赎罪!”

    更云话一出口,腹部一卷,双腿一提,整个人缩成一个点,风驰电掣般扎到队伍中。

    人人以为他的目标是寸言,然而当最先反应过来的休堤发现时,挂在他马上的破月枪已经被更云夺去。

    休堤哪肯罢休,双脚一踮马镫梭子般咻地从马上飙出,休堤链一扬直击破月枪。

    他的目标在枪不在人,起码第一步是这样打算的,所以他原本是想用链缠住枪。

    不想,更云朝前下压平上半身,一手支住破月枪,稳稳扎在地上,待休堤链刚好缠住枪头而休提来不及做下一步的动作时,他抻直了身体,手上一转,破月枪枪头朝下枪身朝上转了一圈,休堤被迫跟着朝他的方向挪了许多步方才勉强停住。

    更云不屑地看着眼前的老头,一手执枪反方向转回来,休堤链被解开。

    “没想到她竟然教了你!”休堤饶有兴致地看着更云。

    “嫡传,也是单传。”更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原来这就是休堤链,你就是休堤。”

    这是叶轻飘都不曾知道的事情。

    “她告诉过你?一个毛头小子!”休堤也同样看不上更云。

    “我天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她”更云看了一眼叶轻飘:“所以她有可能会遇见的危险我自然得知道。”

    “那你有这个本事吗?”

    “像你这种老头,杀不杀了你都是我的耻辱!”

    “哼……”休堤冷笑一声,昂起头颅等待着他说出一个令人新奇的见解。

    “爱是成全,你这种狭隘的老头自己放弃了,却把别人的选择当作背叛。”更云轻蔑地看着他:“这么说来你是连道理都不懂的人!”更云说完,斜挂在脸上的嘴角邪魅地冷笑了一声,无奈地耸耸肩。

    “哼,何处的小儿,竟口出妄言!”休堤一怒,双手抓紧休堤链朝着更云的脖子绝尘而来。

    “更云!”

    只听寸言一声,更云身子斜向一倒一把抓住马缰,横身一个侧翻,一脚已经挂在马镫上而另一只脚还没翻过马背,但这并不妨碍什么,黄灰中他已抽鞭策马驶向荒原的另一个方向。

    然而他以及他的马刚找到方向,他眼角就瞟到六四和她那匹半死不活犹如散步的马刚到,他心头一凉,但飞驰的马已经拉着叶轻飘和篱酿飞奔出去。

    必须回去救六四。

    见距离已经差不多了,更云勒住缰绳。他下马去到马车上,车上的叶轻飘依然如同傻子。

    她呆头呆脑甚至都不知道要给篱酿盖一盖、遮一遮。

    “飘飘”还不待把气喘匀他便轻轻拍着她的脸,“飘飘,快醒过来,你得自己赶着马车带篱酿走。我必须回去救六四!”

    “飘飘……”更云的声音由小变大,摇她的幅度也由小变大,由缓变急,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了,他不知道六四在他们手上会变成什么样。

    在他质问寸言的时候,寸言给他使了眼色,所以才会上演了一番骂休堤的好戏,那是为了好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有机会把整张马车劫走。

    休堤的那一击是由寸言接住了,可这也导致了休堤会防着他,那么现在六四身边无一点支援。

    躺在车上的篱酿已经说明了休堤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那么六四……

    更云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然而叶轻飘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

    啪——

    更云心里比叶轻飘痛百倍,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耳光打完后他赶紧跪到她面前轻轻捧起那张脸。

    “更云……”叶轻飘的眼泪汩汩流出来。

    “飘飘,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叶轻飘是有反应了,可她只是一脸哭相。

    “更云,篱酿死了,是我害了她……”

    “飘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得带着篱酿走,我去救六四!”更云捧着叶轻飘的脸恳求般说道。

    “篱酿死了,更云……嗯咳咳咳……”叶轻飘丝毫不管更云说什么,只管自顾自地哭。

    “飘飘,别哭别哭……”更云不停地擦着那流不完也擦不干净的眼泪,他快急疯了:“别哭,飘飘,别哭,我需要你的帮助,飘飘……”

    然而,叶轻飘似乎听不见他的话,除了哭还是哭。

    “叶轻飘!”更云一下子立起来,站在马车上吼道,空旷的荒野上只有他的声音。

    叶轻飘停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哭起来。

    更云看着远方,他感觉到事情变糟糕了。这样子还不如她没清醒过来,那他就可以把她们藏在草丛里去。可是现在她似清醒又糊涂的,他不敢,他怕找不见她。

    她是他的使命。

    他只能带上她折返回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血染羌泥之死战

    还好,休堤似乎料到他会回来那般原地候着。

    六四被放在队伍的最后面同休堤站在一起,根本不用绑她,因为她一点武功不会,对于休堤来说她只起到诱饵的作用。

    所有士兵执刀刀箭箭对准了更云回来的方向,各种进攻方式摆明了他们已经做好了一百个准备。

    一目了然,要救六四,首先要踏过这些士兵的尸体,然后才有资格过休堤那关。

    扫视全场,唯独不见寸言和昭枣。

    更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这样最好,不论生死总算是可以痛快淋漓地大干一场。要不然,如若他在,他是要先去判断寸言是否出卖了他们还是先判断一开始他就别有用心?又或者,什么都不问,上去就杀?这实在太伤脑筋。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叶轻飘,她依然稀里糊涂,他只祈求她能一直好好地坐在车上等他把六四救回来。

    “更……”眼看好不容易逃出去的更云居然又把马车拉回来,六四又急又恼,可她刚喊出一个字,休堤就亲自把她嘴给堵上了。他实在是很讨厌明明喊了也没用的情况下,她还要喊。

    休堤觉得自己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漫长了,在他堵住六四的嘴后,顺手一把抽过旁边的破月枪投向更云。

    更云本准备赤手空拳直接冲近队伍,从前排的中央先杀开一条血路直达休堤——凭什么他想看好戏就非要成全他呢?更云并不想被他安排。

    不曾想到在他与那些士兵同时冲向对方的途中,前方已经飞来破月枪。这种时刻,还跟他客气什么,更云一跃而起持住枪的同时与休堤互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反身俯冲,要知道脚底下已经有一堆刀枪棍棒等着在最短时间内把他戳成血窟窿。

    破月枪本就是一柄男人用的兵器,即使它已经跟随破月多年,征战无数、杀敌无数,可那些血迹斑斑的历史丝毫没有让它带上一丝女人气。

    它在更云手中如同更云自己的手臂,挥洒自如,于千人千刃中更云没有被伤到丝毫。

    可即便如此,更云还是发现要直接杀到休堤面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上千人即便是挨个排好队让他砍那也是要累得够呛的。

    何况这些士兵一个个不怕死,明知迎上去也就是些拖延时间的肉盾,但还是争先恐后蜂拥而至。

    难怪当年的篱酿能够常胜,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能豁出命去的,那么还有多少疆土是打不下来的?

    更云暗中佩服。要知道这都是些相对来说和平时期的新兵,当年怀着一腔热血征战沙场的那些老兵就更不用说了吧。也难怪,放眼望去全是跟自己年龄相当的。

    在尸体累成的艰难险阻中更云一节节逼退这些士兵,剁肉一般一直有人倒下,更云早就已经累得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老话说:人活一口气。更云此刻的理解是:得凭意志力撑到最后,一旦这股劲松了就一切都完了。

    眼看就要接近休堤,更云忽觉之前还阻止在前面的士兵似乎没有那么执着了,他在旋起挥枪的时候扫视了一眼,顿时分寸大乱。

    只见有四五个士兵已经举着刀剑朝他身后冲向马车。

    休堤专门在这里等候不就是为了叶轻飘的命和篱酿的尸体么?更云一心想着救六四竟忽略了这点。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是篱酿的尸体或是叶轻飘的命都还轮不到那些士兵。

    可即便深信这一点,即便知道那些士兵的目的,即便知道进了圈套,可那一刻他乱了阵脚这是事实。

    更云根本不管自己挥到半途的枪目标是什么,看到那些士兵冲向叶轻飘的时候他即刻撤枪,大踏步踩上几个人的头顶顽命追去。

    一枪直贯前后几乎在一排上的三人,与此同时他腿上也没有闲着,双腿分别兜脸就给另外两人踹飞到一丈多远的地方。

    血水、喷呕的东西直逼马车,可即便如此叶轻飘还是浑浑噩噩,连基本的恐惧都没有。

    更云的奋力一击完全忘记了自己腹背通通放空,而自己面对的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很是擅长协作和补位。

    所以他断了那五人机会的同时也给他们的同伴创造了机会。

    几乎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当更云背部受创而在半空中就一个踉跄朝前下方扑去时他的背上已经有了两道从右脖颈到左侧腰的白口子。

    白色的皮肉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淹没,他借助枪才站稳了脚步。

    主动进攻,目标是休堤,变成了:被动防守,目标是叶轻飘和篱酿的尸首。

    更云再次看了一眼叶轻飘。

    全然没有惊喜。

    他背过手去摸了一把然后伸回来在面前瞧了一眼那满手的鲜红,就用那只手手背在鼻子上搓了一下。

    吸一下鼻子后,更云往前面走了一步,如同饭后散步。然而围在前排的所有士兵虽说兵刃往前举或伸了一下,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背部都做出了微妙的反应。

    出乎他们的意料更云并没有打算出什么招,可就在士兵们内心都“哦”地一声稍微松了个劲的时候,更云执枪那只手忽然从背后抽回,与此同时另一只前去接应,双腿助跑两步,一跃而起,整个人团成一个炸雷般逼近那群士兵。

    当貌似为更云的直接正面攻击目标们已经迎战时,更云腰部一扭,同时腿上助力,他临阵偏移换了攻击方向,一枪过去横扫一排。

    可意料之外还有意料之外,后排及旁的士兵还来不及补上,更云已经从倒地的士兵手中夺过弓箭。

    一看更云手中换了弓箭,士兵们犹豫了片刻,那片刻的时间他们用来决定是不是撤回去保护休堤。

    可也就是这片刻已足够让更云找到腿上的支撑来发力拉动弓箭。

    本来士兵们以为更云身后有叶轻飘,他不敢离开也就意味着休堤是安全的。可突然出现的状况,士兵们缺少一个做决定的主心骨,于是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想法,以其说他们分心了,不如说他们内部乱了。

    其实休堤手上有王牌,再不济他还可以把六四推出来挡箭。当然更云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的一连串动作并没有到此就结束,眼前的士兵毕竟是缺少实战过程中的经验判断。

    就在他手上也不知是多少箭同时射出的瞬间,几乎是紧随其后,更云一脚挑起地上的破月枪,手握枪的中下部当投枪,咻地转身朝着身后那匹拉车的马便投过去。

    那匹马儿早就没有乖乖地朝着这头原地等待。此刻正悠闲地甩着舌头揽着草的马身体侧面受袭,虽说不是枪头,没有受什么伤,但惊吓不小,仰头一嘶,撒腿便跑。

    更云朝着士兵们身后射出去的箭几乎没有一支目标是休堤,他的目的无非是暂时地扰乱别人的视听,当然所起到的效果能维持的时间很短暂。

    所以枪投向马后,更云几乎连看一眼效果的时间都没有,他立即转回身体,赤手空拳一击即中打翻左右两个士兵后夺过他们手中的刀直接从他们中间一路砍杀冲向六四所在。

    他的目标就是冲过去,至于有没有实实在在地杀到人,有没有杀出一条路这并不重要。

    他的目标是保命冲到六四身边,至于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缺胳膊缺腿那不是现在有资格考虑的,尽管他全身上下都在以最短距离把骨肉受创的声音第一时间直接传达给他的神经。

    当休堤击落最后一根更云之前射过来的箭时,更云也抓住了六四。这让他很是欣赏眼前的这个青年。所以他松手了。

    成全他,暂时的,这很值得,但这不代表他要全盘成全。

    还没反应过来的六四几乎是被更云拖行,不过这也是临时的,因为拉扯着她一阵目标明晰的厮杀后,更云手往后一送揽住六四的肩踏过两个人脑袋,他们落在了一匹马上。

    不停歇,丝毫不。

    更云死命抽着马,眼前的景象摇摇晃晃根本辨不了东南西北,但是马像发疯般飞奔出去。

    这整个过程,休堤都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内心忽然漾起一丝涟漪。他羡慕寸言,离开掣荡的这两年遇见了这样好的伙伴。他也怀念曾经,曾经他、莲相、破月号称“掣荡三阕”的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也曾有过盖世的芳华。

    玩命地奔跑。从抽第一下开始更云就担心胯下的马儿会不争气地在某一个瞬间倒地身亡,那么他和六四估计不成俘虏也会很快成肉酱。

    他运气很好,由着这批马选择的方向,却已经看到了叶轻飘那辆马车就在前方。

    也不知这算得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自己身后肯定是跟了一大群追兵的。

    嗯?

    一路上都在死命地抽马,以为是马真的快到后面的人都已经追不上了,现在却突然发现后面一片寂静。

    “更云!”

    更云瞳孔瞬间无限放大的同时他身后的六四传来撕破喉咙的一声喊叫。

    没有可以用来思索的时间,更云一条腿往后一甩,反身抱住六四,另一只脚紧蹬马镫,两人顺着马肚子一滚,更云翻过去的那条腿绕过马腹短暂地勾在另一侧的马镫上。

    几乎是与他们擦身而过,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嗖嗖穿风而过。

    箭群刚见尾,更云他们的马已经每一寸皮肉都被箭穿着飞掠出去,这个速度几乎是给它的奔跑助力了。

    更云一条腿的膝盖着地,同侧的手掌也协助支撑身体。他的另一侧还抱着六四,他一口气才从丹田往上蹿,他眼睛刚瞄向前方才过去的箭雨,他忽觉抱着六四的那只胳膊与身体之间一空……

    他看到一把大刀穿过六四的身体,只一个黑影“忽”地一晃而过,他大脑失去知觉空白了一瞬……

    然后他的心像被刚才的那上万只箭一起穿过……

    “啊——”

    更云的眼泪被他撕心裂肺的哀嚎飙到狂风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刚才就死去。

    可是绝望的阴影刚笼起来,他就清晰地看到六四从那柄大刀上被甩飞,而持大刀的人正如在疾风中飞翔一般朝着前方而去。

    现实哪容得你就此堕落或自暴自弃!

    更云脚底几乎蹬到打滑,他咬紧了牙巴骨,发动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调动每一块骨头的韧性,竖起每一根汗毛,踩着风踏着火嗓子里轰着雷朝前方追赶而去。

    熟悉的大刀,陌生的人,然而一切都来不及想“为什么”,他必须在那人之前追上叶轻飘的马车或是去阻止他。

    他与他几乎同时到达。

    他浑身的血与肉已经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血肉之躯”,然而他追上之后,完全没有准备什么招式去接下那一刀唯独他仅有的血肉之躯。

    那把大刀从他肩胛骨的地方刺了个贯穿,以至于他扑到叶轻飘身上的时候,刀尖已经又刺进了叶轻飘背部。

    马车依然在行进中,更云筋疲力竭的身体已跟不上马车,但他想他可以阻止身后那人,可是当那柄刀刚抽离他的身体当他刚往后一仰,一道有异于寻常的光在眼前一晃,一阵锥心的刺痛……

    因为背部受伤而扭头的叶轻飘一眼便目睹了这整个过程,从更云两只眼睛流下的血瞬间淌满了他的脸,更云哀嚎着握紧两个拳头却无法触碰那疼痛半分。

    “更云!”叶轻飘惊愕得无比冷静的一声,更云突然放心下来。

    马车的速度不再是那样快,叶轻飘的小手指勾住更云的小手指便足以指引更云踉跄的脚步,以让他们保持这样的距离。

    更云的眼睛早已血肉模糊,那俊朗面孔上的两道血辙被他的笑容带出一种另有的澄澈。

    他也不过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更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了,他比叶轻飘先一步感受到了身后大批人马逼近的声音。

    眼睛瞎了,可是他内心的焦虑从他的手指传给了紧紧勾住的叶轻飘。

    叶轻飘的目光从更云脸上移至他身后的那一刻,小手指乘着更云的劲儿使劲一拉自己半立站起来换成双手抓住更云的臂弯,随即她往一侧用力想要和更云互换位置,因为她抬眼的一瞬一排箭正嗖嗖地带着冷风朝他们这边蹿来。

    她想她做到了,因为她的身体告诉她在悠忽之间他们成功地换过位置。

    然而只是对这个世界一眨眼而已,当她睁开眼睛,她却发现自己的腰被狠狠地搁在马车边沿,一个人紧紧地压住……不……是罩住自己,她感觉到腰上那点着力的地方不是很吃得消,她把手从紧紧箍住她的更云的臂弯下伸到他的背上,心里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手指便触到了一排冰冷的箭以及那边上沁出的温热黏稠。

    犹如五雷轰顶,叶轻飘刚放上去的两只手颤抖着无法触及更云身体的任何一寸,因为那里有赤裸裸的现实,有这个世上她无法面对的改变,比如说永恒,曾经她以为任何人和物存在就是当然,“改变”不过是两个字而已。

    那些匆匆赶来的人马并非为她,他们经过她身边,马不停歇直冲前方,他们举着绣有“掣”字的旗子昂首阔步,那些齐腰的野草似乎都在为他们摇旗呐喊。

    叶轻飘明白了,他们定是得到消息赶去占领羌泥的,掣荡的战争里哪会有漏网之鱼,哪怕现在的羌泥一文不值,他们也不允许他们曾经存在这样的败笔。

    所以这也才是破月必须得死的原因吧,对于掣荡来说叛徒终究是叛徒,不管她背叛的原因是什么,不管她有没有做什么伤害掣荡的事情,纵然她曾经军功赫赫。

    叶轻飘的思绪在她过去自甘堕落的几个时辰里穿梭,直到这时候真正的悲痛才在她身体里发酵然后肆无忌惮地蔓延开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休逃

    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然后她看到了寸言,在叶轻飘看来满脸讽刺意味惺惺作态的寸言。

    他的脖子歪扛着无法回正如同落枕。叶轻飘不会知道就在他帮着更云抢夺马车成功后,他脖子上就被休堤狠狠一掌,然后削晕在地的他被昭枣带着先一步离开了。

    直到他大脑里的焦虑很快将他逼醒,他才拼了命赶回来。

    “寸言哥哥!”在他剑指昭枣告诉她如果她欲阻拦他那么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时候,昭枣叫住了他。

    他没有时间更静不下来听她多说一句话,但昭枣抓住了他架在她脖子上的剑。

    血顺着剑滑到寸言握剑的手上。他长叹一口气,弃剑上马。

    “我之所以远走他乡、疲于奔命,就是为了能与你比肩看同样的风景,能有资格与你谈情说爱,而不是与你反目成仇、倒戈相向!”

    马蹄声响、马长嘶,而这一切都没能阻止昭枣的话嘶吼进寸言的耳朵。可那又怎样?

    寸言不知在何处丢了一只靴子,现在他的那只脚上袜子已经没了底,只有一个布套子笼在脚背上。裸漏在外的脚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皮肉烂得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土地上每一脚都能留下一些印记。

    可现在对于叶轻飘来说,看不见的那些她不知道,看得见的这些她没看见。

    更云没有一丝生机的身体依然紧紧抱住叶轻飘,这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是严肃认真地抱住了她。

    叶轻飘在身后摸索着,突然手触及到了红稀剑。她的手绕过更云的腰,猛力一翻,她和更云的位置交换了,她让更云侧躺着,尽管他背上那些箭总是会无处妥善摆放,但这个姿势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吃力地从更云身旁爬起来,悲伤地看了一眼更云那血迹已凝固成黑色的脸。

    漠然转身,叶轻飘眼中除了怨和恨,便是有多少渗透多少的杀气。寸言的心痛到滴血,他大脑里明明清晰地知道不管她怨也好恨也罢,眼下一定要让她活着离开,可是实际上他内心里无比绝望,他甚至想或许被她一剑刺穿后她眼底心底便不再有恨。

    这一路走来,他懂她,能否活下去只要她想。

    红稀剑的冷光起时他的目光便只在她眼里,他要在最后一眼也见到她。

    利刃在喉前,他卷起了嘴角。

    只差一丝一毫……

    还差一丝一毫……

    他看到叶轻飘身后莲相那张刻着岁月斑驳的脸、紧盯叶轻飘背上目标点的眼以及日光下阴森可怖的莲相刀。

    他欲转到她身后去接下这一刀,然而脖子上被一勒,脖子后衣领被一提,触目惊心的一幕将他的心生生击碎,叶轻飘那张痛苦的脸离他越来越远。

    寸言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是谁将他拎走的就已经狠狠地被怼到了马背上,他就那样倒骑在马上。

    他耳边那抽马的声音显示那个骑马的人几乎每一鞭子都抽进了马的血肉里,所以马跑得飞快。

    他看到叶轻飘被莲相砍倒在地。

    他看到莲相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提刀立在她身后。

    他看到她费力地从地上用手肘支撑着一点点爬起来。

    他看到她边起身边从身后抽出一把弓,白玉般质地的弓。

    他看到她同时取出的还有三支箭,晶莹剔透的箭。

    他看到她从起身的那一刻便眼神凌厉一眼找到在与其他队伍反向倒行的他。

    他知道她要干什么,他知道那会百发百中。因为那是他送给她的弓和箭,他亲手打造,自然十分清楚那箭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她给它取名休逃!

    但是他也看到她身后的莲相刀即将离开地面,莲相眼中升腾起满满的杀意。

    寸言上身一提,双脚在马大臀上一踮,他整个人迎着叶轻飘的方向而去,他借助了几个士兵的头顶才到达叶轻飘面前。

    箭已发出,在寸言刚刚跃起的那一刻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三箭,寸言跟她说过一箭便足够。那样子的千嶂抱世上仅有一条,所以这箭仅此三支。

    可是令叶轻飘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立即坠落,而是冲着自己扑来,所以当寸言临近自己的时候,叶轻飘本能地使出了红稀剑,她听到剑穿过他身体时那充满质感的脆响,她的手触碰到已经贯穿到剑柄处的他的肌肤。

    他紧紧抱住她,心里总算是踏实些,他用尽气力抱着她旋转换位恰逢其时接住已经到她后背的莲相刀。

    一刀斜贯右肩到左腰。

    叶轻飘感觉到他覆在她身上的身体一路破碎,从上分裂至下。

    一阵眩晕,她脑海里漾起昨天晚上他还拥她入怀的画面,她脑海里清晰刻着今天早上她还在那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缱倦娇羞。

    一滴泪滚烫地贴着她的脸翻滚下来。寸言的身体赶在那颗泪珠落地前裂开。

    寸言——

    整齐划一的行进声中传来休堤专属于老父亲的呐喊,眼前的莲相犹如遭受雷击,莲相刀依然被举在面前,他浑身抖作一团,抖幅明眼可见。

    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有人拦腰抱住叶轻飘,一个半圆的弧度后她被放在颠簸的马背上。

    叶轻飘已无力再还击什么,任凭身后的人挥着马鞭带她飞奔于风吹草低里。

    “更云我带走。她们俩你要安葬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叶轻飘头脑清醒,她明白地知道眼前说话的人是掬浓。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卷堆问道。叶轻飘知道他就是拉自己上马的那个人。

    “找到笔石,我阿爷残瞬能救更云,但需要惊眠。”掬浓说道。

    “我……”叶轻飘满身满脸的血,她使劲忘掉才发生的所有一切,因为那些东西她已经无能为力,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再任意妄为。

    “你还好吗?”卷堆问道。

    “母亲和六四我来安葬,其他的我也可以。”叶轻飘自知其实此刻说这话内心很羞耻,毕竟或许代价原本可以不用这么大,可眼下并不适合反思认错。

    “羌泥的百姓很快会陷入水深火热,他们需要你。”

    卷堆说完这话和掬浓交换一个眼神就各自往一个方向走了。临离开前,掬浓托着更云的嘴第二次喂了他一颗药丸。而卷堆犹犹豫豫地走了几步,又急匆匆地回来,语速飞快地跟叶轻飘说了几句话。

    “飘飘,抱歉,羌泥的事情我不能帮你。我的家乡就是当年掣荡经过羌泥去灭了的那个小国,我们如今无力与之抗衡,所以我的身份,如果帮你,恐后果我的国家承担不起。但是你要利用好你母亲给你的那块碎银子!”

    十年后。

    半城。

    “没想到你真的是昆桦?”杏花树下几瓣花飘落下来,直直坠入杯中,叶轻飘已经到唇边的茶又放了回来,她看了一眼树下的泥土,那里有他们曾经一起埋下的好酒。

    “亏了我是昆桦。而笔什花海其实是昆桦曾经在残瞬面前挖出的那颗心脏,所以我已经死成那样了但只要换回这颗心脏就能被惊眠唤回命来,也亏了残瞬的眼睛,现在我能看得更通透。”

    十年过去,当更云做回昆桦,他的眼睛里多了日月和星河。

    “我总算是好过些了。”叶轻飘的笑显得很是僵硬,如果说更云依然还像当初那样心扉一直是敞开的,那么叶轻飘整个人沉静了不少。十年来,她都已经忘了笑是什么。

    “飘飘!”更云很是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而今,我终于明白当初在桑榆的剪玉骨我为何会有那样的感受。你受苦了,十年,如若我早些好起来……”

    “如若你早些好起来,你肩负的是残瞬那样守着那个天地间褶皱的责任。你无法帮我,更云。你能活过来,余生我已能轻松一些。”

    生命松一口气,叶轻飘就觉得浑身都疼,她实在绷得太紧了。

    十年前她无暇悲伤,不敢停下来悲伤。对篱酿那块碎银子一无所知的她经过半城回到桑榆,终于弄明白篱酿弃掣荡归羌泥后一直暗中强国力、强兵力,但同时她也深知如果这些通通储存在羌泥的话,要不了几年他们就会被掣荡发现,于是她把羌泥的子民暗中分散在任何有人迹的地方,他们在各处不断强壮队伍储备物资和财力,只等那块碎银子出现。

    当天下出现那块碎银子的时候,那意味着时机到了。

    近五年的战争,羌泥终于昂首挺胸坐上与掣荡谈和的席位,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在羌泥的废墟上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几近三年的时间,叶轻飘不敢轻易把半城还回去,她怕羌泥尚且根基不稳,如若有问题还能有个后手,尽管她心里知道羌泥与半城之间的这条通道本就是让她钻了空子。

    直到现在,新的羌泥初具雏形,一切朝着正轨迈进,她才回到半城与曳心做交接,当然她要借走千烨。曳心说整个半城都是她的,只要她想谁她都可以带走。

    她莞尔,很是力不从心。没想到曳心都会开玩笑了,她却把欢乐弄丢了。

    她倦极了,可是只要睡着,当初所有的事情都争先恐后出现在脑海中,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累得要死,有时候说着话睁着眼睛身体却往旁侧倒一下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居然瞌睡了。

    可是她不敢睡!

    二十八岁,她却觉得自己已经风烛残年。

    “飘飘,我要走了。”更云起身:“临走,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但却不知对于你来说是好是坏。”

    更云说完,侧身一让,一只皮毛发亮、威风凛凛的白色大老虎从他身后出来,见到叶轻飘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轻快地迈开四条腿一阵小跑到叶轻飘面前仰头看着她。

    “你是……干净?”叶轻飘激动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花,十年没有掉过一滴泪了。

    干净把脑袋放到叶轻飘伸过来的双手上眯着眼睛轻轻蹭着。

    “飘飘!”一个十年来一直在梦中呼唤她的声音一时间让她无法分清梦境还是现实。

    “飘飘!”

    再是一声,如此清晰如此逼真,或许是真的,没错了!叶轻飘缓缓抬头,生怕太猛烈,吓跑了美好的眼下。

    “你……”

    当真正看清楚是他,叶轻飘又觉得这不可能,他就在她面前裂成两半,他中了休逃的三箭,还有红稀剑……

    可即便他是鬼,她也高兴。她的泪珠滚下来,这十年来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完全卸下来,她险些瘫倒在地。

    寸言及时接住了她。

    偎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允许自己放纵那么一会儿,所以她闭紧了眼睛如同一滩泥浆肆无忌惮地瘫软溃散。

    寸言搂紧了她,就势坐在地上。更云悄然退场,摸摸干净的大脑袋,飘然而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叶轻飘觉得自己像睡了几年。她想就此长眠,可害怕一觉醒来他已不再。

    “你是鬼?”她从他怀中仰头问道。

    他吻了一下颔下她的头顶,一股温暖的气流蔓延开来:“不是。”

    “真的?”叶轻飘从他怀中直起,盘腿坐开,双膝碰着他的双膝,一脸灿烂的笑容,如同小女孩,寸言仿佛看到了十年前。

    “真的。”他抚上她的面庞:“十年前我的身体被干净驮走了,它带我找到了一位婆婆。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婆婆针线了得,而在她居住的地方有一种名叫‘锁缘草’的植物,它生长在水边,像缩小版的竹子一样由一节节相互嵌套构成,而每一节上都会有锯齿形状的边缘。两节之间的锯齿相互嵌套的话就会牢固无比。那位婆婆用那种草两节之间相互嵌套缝合了我的身体。那时候身体尚且有余温,她想听听我的遗愿,于是用一种巫术进入我尚未散去的意识。我央求她救活我,三天就够了。”寸言说着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叶轻飘,尽量少地眨眼睛,生怕少看了。

    “她答应你了?”叶轻飘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但是她说生命总该有个平衡,我这样随意地死去活来简直是对‘生’太过草率。”

    “呵呵呵,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叶轻飘眼中闪着泪花。寸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得真的让她发笑,但她心里替他委屈无比。

    “她真的这样说!”寸言平和的脸上如同铺着冬日暖阳,他依然像是在逗叶轻飘。

    “那……”

    “我用下辈子换了这辈子的三天!”寸言得意洋洋。

    叶轻飘傻眼了。

    “所以你只有三天时间?”叶轻飘的笑凝住了。

    “我用十年恢复身体的所有知觉,那可是从死人变成活人。这个便宜占大了!”寸言像个孩子般激动,似乎真的是捡了个不要钱的大便宜。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哽在叶轻飘喉咙处,她使劲吞着口水却无法咽过去。

    她的膝盖往前一低跪在了地上,然后她把他深深地拥入怀中,“三天而已,这个买卖亏大了!”她轻柔地说道。

    “还记得我在半城说的吗?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把沟通的渠道关闭了,这样子我们当中一定会有一个人一直痛苦。”

    叶轻飘沉默了。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她深有感触。

    “所以……”

    “飘飘。”寸言扶住她的肩热切地看着她的眼睛:“当年不是我!”

    “我知道。”叶轻飘冲他轻声说道:“十年了,这点都没有想明白我怎么配你看上。”

    寸言笑了,如释重负。

    “所以你是来解释的?”

    “不。我是来和你约定三生的。我死后你把我葬在羌泥,这一生变成枯冢陪你,恰好不用去轮回。下一世我做孤魂,在别处看着你,否则三生只我一人你多亏。再下一世与你青梅竹马,从出生那天就在一起。不知你可愿意等我?”寸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回答。

    “三生哪够?永生永世、轮回六道。不知你敢不敢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寸言满眼的满足。

    “那就走吧。”

    “去哪?”

    “找卷堆。”

    “嗯?”

    “别忘了,我有咄嗟煞。我一天都不愿等,一刻都不愿意失去。我的余生有你一半!”

    (大结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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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572/ 第一时间欣赏堪寻最新章节! 作者:周喃所写的《堪寻》为转载作品,堪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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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寻介绍:
肩负掣荡国使命的清冷公子寸言,四方寻父的神秘少女叶轻飘,只为“两小无嫌猜”的翩翩少年郎更云,说是为了“好玩”却处处透着古怪的三角眼卷堆,睡神级别的红衣少女苏桂,五人在桑榆城遇见并结伴而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都心照不宣地不说不问。
但那不重要,痛快的是恣意飞扬的时光,一起见过最深情的人,经历过最凶险奇特的事,吵过最“鱼般记忆”的架……一起贼精,一起犯二……哪怕明天就会翻脸!
同一时间里或许他们在各自的空间彼此来来回回无数次擦肩,而在这同一时空里他们莽莽撞撞、并肩同行,是最好的伙伴!
与此同时,那些背后的故事也渐渐显露出来……堪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堪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堪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