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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全文阅读

作者:夜初     七小姐txt下载     七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沈逸枫的眉头微微一皱道:“进来说话。”

    一个士兵将扮模样的人走进来道:“世子,今天下午我们的哨岗在查探消息的时候发现那朝庭的军队扎了很多云梯,看那架式似要攻城了!”

    “他们现在连河都没有过,又如何能攻城?”明夏反问道。

    那士兵一时语塞,沈逸枫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道:“他们扎云梯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过河。”

    明夏想起冰面上的冰已结了极厚,若用脚踩上……

心有他念

    那一夜的撕杀将钟云山的人马阻隔在苍浪河畔,一时间竟再也没有人敢渡河!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那明明看起来极厚的冰层,怎么可能说裂开就裂开!

    那条看起来极为温和的河流,在那天晚平生生吞噬了朝庭几千人马!

    钟云山站在河畔看着那冰层断裂的情景,顿时明白凌州早有所备,他这一次精心准备的进攻又能成了泡影。心里终是有些不太死心,亲自擂起了大鼓,命众将士涉水而过。

    只是在那寒风四吹的深夜里,朝庭的大军竟无一人敢再渡河!副将军齐喜在旁道:“王爷,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凌州,否则那好结的其厚的冰又怎么可能会裂开,我们还是想其它的办法吧!”

    钟云山不理他,依旧擂着鼓。

    齐喜叹了口气道:“王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也有怨,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容不得我们的强攻啊!凌州的地形我们不熟,若是再这进攻的话,只怕会损兵折将!”

    钟云山依旧擂着鼓,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齐喜心里着急,看着他道:“王爷,我们这些人马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众兄弟命丧于此吗?皇上他生性多疑,而且忌贤妒能,我们就算拼命攻下凌州只怕也不会受到嘉奖。属正心里有一事一直想对王爷说,却又一直觉得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里我就算是冒死也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到这里,他让左右尽数退下。

    钟云山不理他,眸子里却泛起了一丝寒气。

    齐喜咬着牙道:“王爷放走了贤王,又兵败大乌山,在皇上的心里,只怕早就认定王爷心存谋反之念,这一次名义是攻打凌州,实际上只怕是想让王爷和凌州拼个两败俱伤,他好从中获利。这一次王爷虽然为一军的统帅,可是皇上却给王爷设了一监军刘长征,这几次攻城都是王爷你的亲信去攻打,而他们只在旁看着,我们赢了他便命人前进,我们输了他便在旁说着风凉话,这一次渡河,又是我们的人打前锋,王爷,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马只怕都会被打光!”

    钟云山的手总再不再擂鼓,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齐喜,齐喜咬着牙道:“还请王爷为我们众兄弟想想!”

    钟云山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齐喜定定的看着他,似下定了决心道:“我请王爷杀了刘长征,让朝庭的军队做前锋去攻打凌州!他们若是赢了,我们便是大功一件,他们若是输了,我们还能保存实力,就算日后回不了阳城,我们这几万人马也可以占据一城,称霸一方!”

    钟云山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冷冷的看着齐喜,齐喜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跪倒在地道:“请王爷三思!”

    钟云山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紧接着暴怒道:“齐喜妖言惑众,动乱军心,来人啦!把齐喜给我捆起来扔进大牢!”

    两个军士从旁窜了出来,将齐喜拖了下去,齐喜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大声道:“王爷,你今日里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但是皇上他真的不是明君,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几万人马会尽数耗光!”

    钟云山冷冷的道:“齐喜有谋逆之心,不用押进大牢了,直接拖出去砍了!”

    “王爷,你今日里杀我,终有一日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齐喜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只是声音很快消失寒风里,刀斧手的刀已将他的人头砍落在地。

    刘长征听闻钟云山将齐喜砍了,走过来赞道:“王爷圣明!”

    钟云山满脸怒气的道:“齐喜跟在本王的身边已有十年,却没料到这厮早就存有谋逆之心!今日里斩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刘长征道:“王爷对皇上的一片忠习,臣一定会如实禀报皇上!”

    刘长征退下之后,钟云山的脸上满是无奈之情,下命让所有渡河的士兵全部撤了回来。

    夜黑如墨,钟云山靠在床上夜不能寐,望着那一盏昏黄的油灯暗自出神,营帐外传来一阵响动,他的眸光微微一敛,便见得四个身着铠甲的将士走了进来。

    四人的脸上满是忿忿之色,却又敢怒不敢言,眼里还泛着红,显然是刚刚哭过,钟云山寒着声道:“你们这么闯私闯本王的营帐做什么?”

    为首一人道:“王爷,我们四人连同齐喜跟在你的和身边已有十年之久,齐喜今日和王爷所言都是我们五人私下里商定的话,这些年来,王爷跟在皇上的身边,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皇上的性子,王爷比起我等来更要熟悉,他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是对王爷!我等本盼着齐喜今日所言能将王爷点醒,却没料到反害得他失了性命。事已至此,我等也不敢多说,只是觉得从今往后再不能跟着王爷了!今晚深夜前来,便是来向王爷辞行的!”

    说罢,四人齐齐的跪在地上道:“王爷,请多保重!”

    钟云山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你们深夜前来,就是想向本王说这些?你们可知道今日里在那种情况下,本王将齐喜斩了心里又有多痛?”

    众人微微一惊,为首之人道:“王爷的意思是……”

    钟云山咬着牙道:“这一仗有多危险,本王比你们更加清楚,沈逸枫是什么样的对手,本王也知道,皇上的猜忌之心,本王比起你们来更有体会。可是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却不能对外人言,你们只知道刘长征是监军,却不知他的手边有皇上派来的十大高手,而且他的营帐里还养了几十只信鸽,每天都如实将这里的战况向皇上禀报,本王今天若是不杀了齐喜,你们明天就会跟本王一起共赴黄泉!”

    众人再次大惊,有些错愕的看着钟云山。

    钟云山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现在各地的番王都在占地为王,而本王虽然是个王爷,却没有自己的封地,没有封地,就没有根本,我纵然有些心思却也没有立足的地方,要想占地为王又岂是一件易事?我若是有其它的异动,私不留神便是全军覆没,你们可曾想过后面严重的后果?”

    众人互看几眼后伏地道:“原来是我等太过莽撞,害了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都起来吧!”钟云山幽幽的道:“有些事情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本王也不怪你们,你们有那等心思,原本都是为本王好,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需要等待!”

    “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为首之人长叹一口气道。

    钟云山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道:“不会太久了!”

    四人站起身来道:“我们日后谨听王爷的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日会守候在王爷的身边,不管王爷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誓死追随!”

    钟云山走到四人的身边道:“本王有你们这等忠心的将士是本王之福,你们下去之后,让人把齐喜的尸体收了,寻个好的地方先葬下,等日后本王一定到他的墓前谢罪!”

    四人听到他的话后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更加红了,还有人的泪水忍不住坠了下来。

    明夏窝在屋子里喝着丫环替她沏好的茶,细细的听着阿敏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天晚上朝庭兵败的事情,这一仗让凌州的士气高涨,那窝藏在心里的火气也似消淡了些。若不是有那条苍浪河阻隔,众将士恨不得渡过河将那些破坏了他们家园的混蛋狂揍一顿。

    阿敏讲完之后见明夏一脸淡陌的坐在那里,她有些着急道:“将士们听到这件事情都开心的紧,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我不是听表哥说往冰上撒盐的点子是你想的,我还真以为你是朝庭派来的奸细!”

    明夏淡淡一笑道:“你上次不是说我是朝庭的奸细吗?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呢?”

    阿敏扁着嘴道:“乔明夏,你少在我的面前摆谱,我知道你人长的漂亮,还很聪明,我是没有办法跟你比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住在谁的家里!”

    明夏扬了扬眉毛道:“我住阿敏的家里,所以日后还得请阿敏姑娘多加照顾!”

    “算你识相,这还差不多!”阿敏满脸得意的道,那副娇嗔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吃到糖的孩子。

    明夏微微一笑,她又站起来道:“你现在的身子都大好了吗?”

    “早就大好了。”明夏微微一笑道:“有事吗?”

    阿敏的眼睛眨了眨道:“梅园的梅花全部开了,我们去赏梅好不好?”

    明夏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道:“赏梅?阿敏小姐,这深更半夜的赏的是哪一门子的梅啊?”

    阿敏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样好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是想去采些梅花回来,表哥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吃好饭了,我想去摘些梅花替他做些梅花糕。”说到这里,她故做神秘的道:“梅花糕可是我表哥最喜欢吃的东西!”

    明夏淡淡的道:“那又关我什么事情?”

    阿敏眨巴着眼睛道:“好啦,关我的事情好吧!求求你啦,陪我去吧!”

    明夏拧不过阿敏的死缠烂打,只得答应和她一起去采梅花,只是她如果知道这一次的采梅之旅将成为她一生的恶梦,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随阿敏去采梅。

容颜尽毁

    梅园的梅花开的正盛,虽是黑夜,映着白雪,倒别有一番清新之美,寒香入鼻,竟也沁人心脾。

    明夏站在白雪之中,望着开的灿烂的红梅,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夜赏红梅还有这样一番风景,较之白天,似乎一切都多了一分朦胧的期待,只为那一分看不真切,反而有了别样的心情。若非此时战事在即,她只怕还有更好的心情来享受这一分美丽。

    阿敏走到她的身畔道:“别发呆了,快些将这些梅花采下来吧,你若是再受凉,表哥只怕会骂死我!”

    明夏淡淡一笑道:“不急,把你的披风解下来。”

    “做什么?”阿敏问。

    明夏眨了眨眼睛道:“让你解下来就解下来,问那么多做什么!”

    阿敏扁了扁嘴,却还是依言将披风解了下来,明夏将她的披风铺在树底下,她也将自己的的披风解下铺在树下,紧接着从腰间摘下佩剑,身形微微一动,气息微沉,力运于手,只听得刷刷刷的破空之声传来,她的身体陡然凌空而起,剑气荡起层层的光华,在寒风中飞扬,梅花的花瓣禁不起剑气和寒风的吹拂,片片落下,下起了一阵花瓣雨。

    阿敏呆呆的看着明夏在空中飞舞,冷月温柔的照在明夏的身上,她便如从九天上误坠凡尘的仙子,美的让人吃惊。她知道明夏极美,却没料到在这片月光和花海里竟可以美成这般,心里还存着的最后一分介蒂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想想自己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意图,竟生出了几分愧意,见不远处火光骤起,她猛然惊醒,大声道:“快停下,快停下!”

    明夏舞剑舞的兴起,剑气将阿敏的声音荡了出去,她醉心于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竟没有听到。

    阿敏见那火光越来越近,心里不禁大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拉明夏,明夏查觉到有人闯入,心里微惊,见是阿敏,恐伤了她,忙将剑势收住,问道:“怎么呢?够了吗?”

    阿敏急道:“够了,够了,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走!”

    明夏的眸光微寒,待她见到不远处的火光时心里大惊,咬着牙道:“阿敏,你当真让我失望至极!”

    阿敏急道:“先别说那么多,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你日后要打要骂要罚都可以!”

    明夏的轻哼一声道:“知道你有其它的心思,我早有所备!”说罢,只见她的纤纤素手微微抬起,手中的剑便荡了出去,将那处火光斩灭。

    阿敏微微一呆,愣愣的看着明夏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夏眯着眼睛道:“那天见你鬼鬼崇崇的找了凌州城里的混混,我就知道没有好事,今夜便将计就计过来看看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没料到你竟想杀我!”

    原来早在前几日明夏闲来无聊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看到阿敏东张西望的出了米府,在后院和几个小混混商量要如何教训明夏。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由阿敏将明夏带来赏梅,他们便在梅园的四周点燃大火,只留下一活路出去,要给明夏一个教训,让她不敢再对沈浩轩生出其它的心思。明夏听到阿敏的计策时,心里觉得好笑,决定将计就计好好教训一番阿敏,免得她总是不知道进退。于是,当今夜她听到阿敏说要采梅花的时候,便和阿敏一起来到了梅园。

    阿敏扁着嘴道:“我知道自己无论什么都比不起你,表哥的心思也不在我的身上,我原本早就该死心的,可是却又觉得和我表哥从小一起长大,不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敌不过他和你短短几月的感情。可是方才我看到从舞梅花的样子,我就知道我错了。”

    明夏寒着脸看着阿敏,阿敏低着道:“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也比我善解人意,更比我了解表哥的心思,还能给表哥帮上忙,败给你,我心服口服。”

    “那你方才为什么想杀我?”明夏寒着声问。

    阿敏满脸委屈的道:“我没有想过要杀你,只是想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难而退,可是我刚才突然觉得,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比不过你。所以觉得那教训就免了,省得你日后又要因为这件事情欺负我!”

    明夏轻哼一声道:“我何曾欺负过你,每次都是你想尽了办法在欺负我!”

    阿敏的头微微低下,明夏见她的确是心里生了悔意,便也不再为难她,轻轻拉着她的手正欲说话时,忽然听得一阵异响,鼻子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心里微微一惊,紧接着原本一片洁白的雪地徒然间变成了一片黑色,火舌陡然间如飞龙般燃了起来,很快就燃到两人的跟前。

    明夏怒道:“阿敏,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敏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大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明夏咬着牙道:“这是漠北的火油,什么东西一沾上这些东西都着着火!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阿敏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那天只是让他们把外墙上浇上火油吓一吓你,没有让他们在地上浇上火油啊!”

    明夏见她神情焦急,眼里满是惧色,顿时明白她只怕是被人骗了,明夏咬着唇道:“哪边能出去?”

    “当时设定计策的时候留了东北方向一条出口。”阿敏焦急的道,见明夏看她的目光如刀一般凌利,她带着哭声道:“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如果要害你的话,早就寻了机会让自己脱身,又怎么可能把让火烧到自己?”

    明夏轻叹了一口气,拉着阿敏便朝东北方奔去,只是她还未走上几步,东北方向已烧成了一片,火势居然较其它地方的火势都要大得多。她粗粗一看,只见那片雪地已不知何时已经被全着了火,雪花散开,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下埋的木材,顿时明白这是有心人早就埋好的陷阱,只等着她踏进来。她一时想不起为,何是在凌州结下了这样的仇敌,竟如此处心积虑的想置自己于死地!

    阿敏何曾见过这样的大火,吓得顿时大哭起来,明夏心里原本就乱,被她这么一哭更乱了,她大怒道:“给我闭嘴!”

    阿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明夏,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明夏冷冷的道:“现在知道怕呢?”

    阿敏哽咽着道:“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还没有嫁人,我哪里能死在这里!”

    明夏听到她的话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嫁人!只是眼前的情景容不得她再笑下去了,那扑天的大火已烧到她的脚边了。那满树的梅花也已经全部着火,她就算是轻功盖世也逃不出这滔天火海。

    她用手去捧地上的雪,欲抹在脸上,只是不到片刻,那些雪全部化成了水,在烈火中很快就全部蒸发,露出了埋在地下的柴堆。她顿时知道她此时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法逃离这场滔天大火了!

    她觉得死神已贴近她的身畔,回忆刹那间全向她涌来,有儿时的纯真和幸福,也有娘亲的点点关心和爱护,还有和西陵聪的爱情纠结,沈笑儒的温柔以对,沈逸枫的千般讨好和关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火海里的,她突然觉得以前的恨都淡了,老天爷若是给她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珍异人世间的种种幸福。

    浓烟四处涌来,明夏的眼睛被熏的一片模糊,咳嗽不止,而阿敏的身上已经着了火,此时正在她的身边惨烈的叫着。

    明夏的心里升起绝望,望着那熊熊大火,脑海里竟浮现出了沈逸枫的脸来,她的嘴角绽出一抹苦笑,她从不知道,在她的生死关头,想到的那个人居然会是沈逸枫!

    只是此时想起他又能如何,她快死了,她和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她陡然间才明白,原来以前对他的讨厌也是因为心里在意他的做法和想法,若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她又哪里会生出那样的情绪?

    熊熊的大火将她心里的恨烧尽,在她的心里留下来的只有爱,她陡然间明白她纵然失身给西陵聪又如何,只要爱她的那个人不介意,她又何必给她自己太大的负担?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若是早些明白,早些放下心里的负担,她是不是也收获了属于她的幸福?他的笑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她突然发现他的那双狐狸眼也极好看……

    可是让她就这样死在这里,她的心里有千万分不甘,而她以她自己的力量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一切,她不能让火灭掉……

    明夏咬了咬唇,一把将阿敏拉起来道:“好好活着,日后再不可轻信他人,你若是真的爱你表哥的话,就替我好好照顾他!”

    阿敏身上痛的厉害,一时间不明白明夏的意思,只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明夏,明夏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托起阿敏,好似听到沈逸枫的声音,她笑了笑道:“真没想到我在死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或者阎罗王也是善良的。”

    说罢,她奋力用手将阿敏抡了起来,用力全力把阿敏的身体甩了出去。她在心里道:“阿敏,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沈逸枫,我们这一生只怕是不能在一起了。”

    她的身体重重倒在了火场里……

    沈逸枫从军营里回来后去明夏的房间找不到明夏,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便拉住丫环问道:“明夏姑娘呢?”

    丫环答道:“小姐带着明夏姑娘去梅园里采梅花去了。”

    沈逸枫的眉头微皱道:“阿敏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晚了去采什么梅花,明夏也太不爱惜自己了,身体还未大好,又跑出去吹风,若是再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他见他送给明夏的狐皮披风放在大椅上,心里无端的生出一抹怒气,拿着披风便去梅园里找明夏。

    只是他还未到梅园,便见到了漫天大火,心里陡然大惊,想起明夏和阿敏还在梅园里,便拼命的赶了过去,他还未靠近,无数的利箭便朝他射来,他顿时明白了这是别人早就设好的陷阱,他躲开那些利箭之后,点燃了应急的烟花。

    陡然间,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厮杀之声,他顿时明白他听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欲调转头回凌州主持大局,心里却又挂念明夏的安危。

    正有此进,楚风带着一小队人马赶过来,那将些潜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全杀了后走到他的身边道:“世子,大事不好了,朝庭的军队在今日渡江了!”

    “河上不是洒了盐了吗?他们怎么过来的?”沈逸枫咬着牙问道。

    楚风急道:“他们从其它的河段渡的河,再绕过青城山直奔我大营而来,现在情况危险万分,世子,我们快回去吧!”

    沈逸枫把心一横道:“不行,明夏还在火场里,我得先把她救出来!”

    楚风愣了一下后:“世子你再不回去,只怕凌州会有大乱,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女子而陷万千凌州百姓于不顾吗?”

    沈逸枫冷着声道:“凌州城里,有我父王在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凌州的百姓现在虽然有危险,却也至于没有活路。可是明夏现在在火场里,我若不去救她,便再也没有人能救她了!”

    楚风望着那片大火道:“世子,梅园里突然着火本就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也许这是钟云山的计谋,就是把你牵制在这里不让你回凌州呢?也许明夏姑娘根本就不在这里呢?”

    沈逸枫望着大火道:“不管她在不在这里,我今日都要进去看一看!我不能再次错过她!”

    楚风见他态度坚决,知道他的性子其是固执,决定了的事情极难改变,可是楚风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进火场,于是在旁道:“我们先灭火!”

    沈逸枫点了点头,众来拿起雪水往火堆里扔,没料到那雪扔进火堆,火势居然一点都没有小。

    楚风急道:“世子,这火太邪门了!只怕是扑不灭了,明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只怕不会在这火场里。”

    沈逸枫越是见到这种情景,便越是认定明夏只怕在这火场里,他心如刀割,大声唤道:“明夏,明夏,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火烧的吱吱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可怕。

    楚风大急道:“世子,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就算明夏姑娘在这火场里,此时只怕都……”

    “不可能!”沈逸枫咬着唇道:“明夏聪明无比,一定不会有事!”这场火奇怪至极,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被烧,只怕就算是神仙也会被烧的灰飞烟灭。

    正在此时,只见空中有一物飞了出来,众人顿时大惊,却见那飞出来的东西有些像人,沈逸枫心中一喜,忙飞身将那人接了下来,细细一看,居然是阿敏,他大惊道:“阿敏,你怎么样呢?”

    阿敏被烟一熏,又被明夏一摔,此时已经晕头转向了,迷蒙间好似见到了沈逸枫,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想起明夏还在火场里,顿时清醒了几分,拉着沈逸枫的手道:“表哥,明夏!快救明夏!她还在火场里!”

    沈逸枫急道:“明夏她在哪里?”

    “就在那里!”阿敏伸手指向她飞出来的地方。

    沈逸枫听到这个消息又喜又忧,喜的是明夏还活着,忧的是这火如此古怪,他要如何才能救得了明夏?只是心中挂念深重,想起曾经的种种,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便欲将火堆里冲去。

    楚风一把拉住他道:“世子,这火太过古怪,你若是就这般冲进去,只怕不但救不了明夏姑娘,反而会把自己陷入险境!”

    沈逸枫大急道:“我怎么可能看到她有难而弃她于不顾?今日里就算是再危险,我也要进去救她!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楚风听到他的话顿时愣在那里,他是楚炎之子,从小和沈逸枫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他对沈逸枫的禀性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到沈逸枫对哪个主子上过心,纵然这一次明夏来到凌州,沈逸枫对明夏极为关心,他却一直觉得世子不过是贪恋明夏的美貌罢了,过一段时间只怕就会忘了,却没料到沈逸枫居然可以为明夏而死。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大声道:“世子,你若是有什么闪失,王爷和王妃怎么办?”

    “我若是真的出事情,你就替我告诉他们,来生我还要做他们的儿子!而这一生,就不要再为我牵挂了!”沈逸枫说罢,便朝火场冲去。

    楚风死死的拉着他的手道:“世子,你不能就这样冲进去,我以前听我爹说过,西北有一种极为厉害的火油,水扑之不灭,但是用沙土可以将火扑灭!”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扬沙扑火!”沈逸枫大声吩咐,心里却急成了一团,在心里默念:“明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是很恨我吗?不是想杀我吗?我们的恨还没有了结,你又怎能就此抛下我而去!这一次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便任何你处置,你想杀我也好,砍我也罢,都随你!”

    他平日里甚是冷静,可是在这一刻却觉得心如火烧,那一场大火将他往日里所有的镇定和冷静都烧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担心。

    在这里根本就换不到铁锹,众人便身上的佩剑拔下来掘土,沈逸枫见众人的速度太慢,只怕换照这样的法子将路铺过去,只怕明夏早已……

    他咬了咬牙,拔出腰间的那柄平日里极难得出鞘的宝剑,大声道:“你们全给我退下!”

    众人闻人忙退至一侧,他的眸子里的满是沉重,楚风知道他的想法,本想要来阻止,却想起他方才那副样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站在原地不动,他轻叹道:“原来情字可以改变如此多的东西!”

    沈逸枫手中的剑茫陡起,人如飞燕般掠起,他一招飞沙走石将内力提升到极致,剑重重的劈在地上,将眼前一丈多宽的地面击起了,只见泥土飞扬,那早已冻的如硬石一般地面硬生生被他削去了五尺见方的大土块,土块飞到火场中,所到之处大火熄灭。

    他见到眼前的情景心里一喜,当下将内力催到极处,片刻间,狂风走沙,夹着层层劲风向火场逼进,楚风站在外围,根本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楚风轻叹一口气道:“真没料到世子为了救明夏姑娘,居然连无妄神功都动用了!”

    片刻之间,沈逸枫便在火场里劈出一条路来,终于见到前面有个人倒地上,身上都已着了火,他忙扬了些沙土到明夏的身上,将她身上的火扑灭,然后将她一把抱起来道:“明夏,你怎么样?”

    明夏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见她还活着,心里大喜,忙将她抱了起来,只是才一抱起她,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自嘴里喷了出来,和明夏双双倒在地上。

    无妄神功虽然极其厉害,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力量提升数倍,但是也极为伤身,通常用过一次之后要数个月才能恢复,所以沈逸枫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用无妄神功。可是今晚为了救明夏,他居然用了三次,这几次用下来,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是以在见到明夏的时候,便再也支撑不住。

    楚风见他倒在地上,忙将他负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明夏,却见她的脸上都已经烧伤,他轻叹一口气,或许明夏那张倾城倾国的脸便变此毁了。

    他命人将明夏负起来,他自己亲自背着沈逸枫朝王府里赶去。

    凌州此时已被钟云山的人团团围住,沧浪河畔,早已尸横遍野。朝庭的人马比起凌州的士兵多出近三倍,沈浩轩见情况不对,便命所有的将士退回城中,而钟云山又岂会让他如愿,命所有的将士奋力劫杀。

    凌州的士兵知道若是被他们攻了进来,整个凌州便会毁于一旦,一时间个个拼尽全力杀敌,宁愿战死也不愿退守。

    沈浩轩历经几次大战,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拼命的士兵,心里一时间满是感动,于是便放弃了退守的想法,他站在高楼上大呼道:“保卫家园,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保卫家园,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大呼声在战场上激荡,凌州的士兵一个个方才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听到这声呼声,顿时如猛虎下山一般,抡起大刀拼命杀敌。城中的百姓早已听到了战事,当下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拎起家中所有能称得上是家伙的东西都冲出和朝庭的士兵拼命,整个凌州全民皆战!

    钟云山站在高岗上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愣在那里,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他通读历史,没有一场战争是全民参与的,而眼前的这一场战事却将整个凌州的百姓全部都卷了进来。他的心里一时升起是悲还是喜的情绪,是感动还是无措的无奈何?他知道这样一场全民都参与的战争,只要还有一个百姓还活着这一场战事就的不会停息。

    难道……难道真的将所有的凌州百姓全部杀光?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杀光?又怎能全杀光!他不是残忍好杀之人,此次战事起时,他虽然默许了将士可以取走凌走百姓的财物,却没料到他们居然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当时纵然他严惩了士兵,却知道只怕是激起了民忿。

    眼前的情景让钟云山觉得很悲哀,许多前尘往事全部涌上了心头,刘长征站在他的身边道:“王爷,这凌州的百姓太不识好歹了,待城破之后只怕一个人都不能留!”

    钟云山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你觉得这个城池还能攻得破吗?”

    刘长征的眼里有了一抹不悦道:“此时我们明显占了上分,又怎么可能攻不破城?”

    钟云山轻哼一声道:“若是能将这个城攻破,我们这一支军队绝对无人能敌,日后刘监军向皇上禀报的时候只怕又有无数的话可以说了。”

    刘长征看着钟云山道:“王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什么叫做我向皇上禀报?我们都应尽职尽责的为皇上做事,而现在我们不过是各尽其责罢了!”

    钟云山的眸光看着战场,却不再理会刘长征。

    片刻之后,一个士兵满身是伤跑过来道:“王爷,不好了,我们的粮草被全部烧光了,还有一支军队从我军的后方包抄了过来!”

    “什么?”钟云山大惊道:“粮草全被烧呢?”

    “是的!王爷!”那士兵跪倒在地道:“我们奉王爷之命死守粮仓,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支军队,凶猛异常,拿着火箭就朝粮仓直射,我们的人马全部都战死了,只有我一人活着逃了出来!他们烧完粮草后就朝我军的后方包抄过来,此时只怕已到了后侧!”

    钟云山咬着牙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夜太黑,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那片林子里一片灯火通明,人影重重,而且那火箭射来的时候又急又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看来,光弓箭手应该至少有三千人以上!”那士兵答道。

    钟云山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凌州的军队全部都在这里,应该不可能有人能袭击到大军背后的粮仓,可是如果不是凌州的军队,又是的谁的军队?他虽然知道辽南王和其它的番王关系不错,可是自从上次从大乌山沈回凌州和朝庭为敌之后,大部分的番王都处于观望的态度,若是朝庭胜了,那些番王都不会轻举妄动,若是凌州胜了,那些番王便会各自为政,不再听朝庭的号令。可是此时战事才起,又会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攻打朝庭的军队?

    他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而若是像那个士兵所言,烧他粮草的军队若有三千以上的弓箭手的话,那么步兵和骑兵加起来只怕会有三万之众,放眼天下,除了沈笑儒的寒州有这么多的军队之外,其它的番王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军队,就算有这么多的军队,也不可能在此时倾巢而出。

    正有此时,忽听得南方传来一阵巨响,震的整个大地都在发抖,很快又一个副将急匆匆的跑过来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右翼大军在凌州城外林子里遇到了埋伏!现在情况危急!”

    钟云山长叹了一口气道:“本王知道了。”

    又有一个副将跑过来道:“王爷,我们的左翼大军在苍浪河畔触碰到了机关,那里布满了火药,大军死伤无数,王世年将军当场殉国!”

    钟云山深吸了一口气,刘长征在旁急道:“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钟云山冷冷一笑道:“皇上不是一直夸刘监军有将帅之才,如此危难关头,刘监军自当为军尽一份力!”

    刘长征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道:“那是皇上谬赞了。”

    “如此说来,刘监军以前在皇上面前许下的承诺就全是假的呢?”钟云山眯成一条线道:“刘监军,这可知这是欺军之罪?”

    刘长征的汗如雨下,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王爷说的甚是,国难当头每个人都得各司其职,属下定当遵从王爷的调派!”

    “很好!”钟云山回过头来拍了后刘长征的肩膀道:“如此本王便委任刘监军为左翼先锋,不知刘监军意如何?”

    刘长征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得道:“谨遵王爷吩咐!”说罢,便带着身边的副将朝南而行。

    钟云山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待刘长征走远后道:“舒流芳!”

    “属下在!”一个男子应声而出。

    钟云山一字一句的道:“你带人去把刘监军屋子里的鸽子全部杀了!”

    舒流芳的眼里满是惊喜道:“王爷你决定了吗?”

    “正是!”钟云山冷冷的道。

    “属下这就去办!”舒流芳欣喜的退了下去。

    “陈根生!”钟云山又唤道。

    陈根生走过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接应朱仕元,将留守在苍浪河畔的五万人马,将前队为后队朝西北方向撤退,另命周树山带五千人马断后!”钟云山朗声吩咐。

    陈根生看着钟云山道:“王爷这是……”

    “西北方有个千辽山,战地极广,地靠秦州,只要到达那里,我们便安全了。”钟云山的眼睛里满是有杀机。

    陈根生先是一愣,紧接着满是喜意道:“我这便去准备。”他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道:“王爷,我们的人马撤走之后,朝庭的这十几万人马怎么办?”

    钟云山的眼里杀机迸出道:“不怎么办,就让他们和凌州的军队相互残杀。”

    陈根生赞道:“王爷这一招走的甚是高明,不管是凌州赢了,还是朝庭赢了,对我们的人马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都能在旁坐享渔翁之利!”

    钟云山看了他一眼后淡淡的道:“快些去把人马调集回来吧,

亲密无间

    明夏迷迷蒙蒙的昏昏沉沉的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只觉得全身痛的要命,不是刺痛,而是灼痛,就像是她小时候淘气打翻水壶开水烫在身上一般。这段时间内不时有人往她的嘴里喂苦的怕人的汤药,她实在是讨厌喝那喝的要命的药,根本就不往下咽,每每这个时候,总会有人将她抱起来,温软的触感自她的唇畔传来,她伸出舌头条件反射的欲将药汁抵出去,却总会尝到温软的甜蜜。

    恍惚间她只觉得那抵进唇齿间的甜蜜再也抵挡不住,她妥协的将药汁喝下,却含住那抵在她唇中的温软不放。迷蒙间,她听到了男子的轻呤声,也听到了无边的叹息声。

    而这些温柔散尽之后,等待她的又是无边无际的痛。

    太难受了……

    若不是耳畔那轻喃软语的声音一直伴着她,她宁愿去死也不愿这样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痛依旧,她的脑袋却清明了起来,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她挣扎着欲起来,耳畔却传沈逸枫温柔而惊喜的声音:“明夏,你终于醒了!”

    明夏的眼前有一张迷蒙的脸,她看不真切,伸手朝他摸去,手上却似缠着什么东西,也摸不到他的人,她忍不住道:“我……的眼睛,我的手……”声音沙哑不堪。

    沈逸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道:“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明夏正口渴难挡,乖乖的把杯中的水喝完,一杯水下肚她只觉得舒服了不少,便又问道:“我的眼睛怎么呢?”

    “你的眼睛不打紧。”沈逸枫低低的道:“田大夫说那一日你被烟把眼睛熏坏了,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都看不太清楚,只要每日里用他配的药水替你洗眼睛,再服一些明目的药,过一段时间便会大好。”

    明夏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身上难受的紧,便问道:“我身上的伤怎么样呢?”

    沈逸枫的眼睛微微一眯,心痛如绞,却装做没事一般用无所谓的语气淡淡的道:“不打紧,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哦!”明夏听他说的甚轻,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逸枫低低的道:“你才醒来,肚子应该饿了吧,我让厨房替你准备了一些清粥,你先喝一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明夏只觉得饿的厉害,忙点了点头。

    他让丫环替她盛了一碗粥来,她欲自己喝,可是手却包的像个粽子一样,根本就拿不动勺子,只得让沈逸枫喂她。她已有七天没吃东西,腹中饥饿,那一碗粥很快就喝了个底朝天。

    “还喝吗?”沈逸枫问。

    明夏点了点头,沈逸枫又命人去盛了一碗粥过来,她又将那碗喝的精光。

    沈逸枫笑道:“看把你饿的!”

    明夏这一次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心境较之前要好了许多,以前久久放不下的包袱在生与死的面前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她轻轻倚在他的怀里道:“我还想喝!”

    沈逸枫掏出手帕轻轻将她唇畔的米渍擦净后道:“大夫说你刚醒来的时候不能吃的太饱,你已经吃了两碗了,迟些再吃一些。”

    明夏轻声答应了一声后道:“我身上好痛,是不是全身上下都烧坏呢?”

    沈逸枫温柔的道:“你身上的确有些伤,不过都不打紧,田大夫说了,只要好生养着,再配以灵药,日后一个疤都不会留下。”

    明夏只觉得身上痛的紧,自己知道身上的伤只怕比他嘴里说的要严重的多,只是她此时却觉得只要她还活着,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明夏一日好过一日,沈逸枫平日里极忙,却只要一得空就会往她的房间里跑,仔细照料她。米多多、沈浩轩也是一得空就往她的屋子里跑,米府里派了两个丫环细心的照料着她。

    沈逸枫没有撒谎,她的眼睛日日上药,日日清洗,是一日比一日清晰。而她也慢慢的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眼睛看不见,外面又冷,沈逸枫下了严令,不让任何人将她带出屋子。

    她只觉得心里憋的慌,纵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时间一长,就觉得无聊了起来,所以当沈逸枫来看她的时候,她时常和他闹些小别扭,沈逸枫只是浅浅一笑,从未放在心上。

    米多多闲下来的时候和她聊天,常会讲一些故事给她听,有时候兴致起时,还会讲一些沈逸枫儿时的故事给她听,她才知道原来现在如狐狸一般的狡猾的沈逸枫,在儿时曾做过不少蠢事。

    每次沈逸枫听到米多多在给明夏讲他儿时的丑事时,他就出声抗议,只是他的抗议声能通常淹没在两个女人的笑声里。

    而他每次听到明夏的笑声时,心情都极为愉悦,印象中,她极少对他笑,就算是笑更多的也是带着算计和较量的笑,像这样无忧无虑、天真愉悦的笑他从见未见。

    纵然此时的的明夏脸上缠满了绷带,面目难辨,他也觉得她美到极致。

    只是每次替明夏换药时看到她满身的伤口,他的心便如刀绞一般难受,若不是他强行将她带到凌州来,她只怕也不会承受这样的痛楚。

    阿敏来看过明夏几次,不过都只是偷偷的在门外看,她自己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脸再见明夏。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也敛了许多,时常一个人呆呆有坐在那里很长时间都不说话。平日里一见到沈逸枫便将头低下去,绕道而行。

    就这样过了约莫一个月,明夏身上的伤已经结枷,眼睛虽然还没有以前那么清晰,但是看四周的景物已经很清晰了,那天她命丫环将窗户打开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窗外树枝上已经冒出了嫩芽,她陡然间才发现,春天已经到了。而她已在昏睡中过了一个年,这一次受伤居然一躺就是近两个月!

    她的房间摆设的极为精致,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有,独独缺了一样,那就是镜子。她脸上纱布早就已经拆了下来,因为没有镜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原本就极为通透,当她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便知道她的脸只怕已经丑陋不堪,沈逸枫不愿她伤心,所以将屋子里所有的镜子全部撤了出去。

    女子都愿自己有倾城倾国的容颜,而在她的记忆中,她却一直为她的容颜所累。因为她长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所以她所面临的事情也比一般女子多的多。她若是虚荣一些,又或许再蠢一些,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或许能给她带来快乐,可是将所有事情都看透的她却觉得那张容颜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缚束。

    明夏明白沈逸枫的良苦用心之后,也不再去刻意找人要镜子,只是静静的呆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绿芽缓缓的长大成尖细的树叶,再由尖细的树叶长成巴掌大的树叶。

    天日渐暖合了起来,苍浪河的冰早已化尽,河水缓缓的流着,将去年冬天那一场巨在的杀戮留下的痕迹冲洗的干干净净。

    城中的百姓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生活,那种失去亲的切肤之痛被岁月轻轻的洗涤着,那深重的痕迹也一日淡过一日。只是城西的墓地里却多了无数的墓碑,凌州人的墓碑原本都是用石刻的,可是死的人太多,一时没有那么多的石头,便全部木板代替。

    清明节一天,那块巨大的墓场里便满是人,坟头上挂满了七颜六色的纸,随着风四处飘扬。

    相较于凌州士兵的死有所葬,朝庭那些战死的士兵便显得有凄惨的多,在凌州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只有西郊的悬崖底下才是他们呆的地方。那铠铠尸骨,竟让狼群吃了一个冬天,原本削瘦的狼群,因为那些尸体的缘故,到春日里竟一只只都膘肥体壮!那些狼群吃剩的白骨,竟将涯下铺成了一片白色!群狼不时拿那白骨当做玩具玩耍!

    当明夏看到窗外绿成一片时,她再也忍不住便溜出了米府,自由的风轻轻吹过她的身体,遍地的桃花开的正艳,一直连绵到天的尽头。就连老天爷只怕都忘了去年冬天的那一场惨烈的撕杀。

    她没有戴面纱直接走出去的,在路上遇到的百姓一个个在看到她后都瞪大了眼睛,那里是惊恐,她的心沉了下来,知道她此时的样子只怕是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丑的多,不过被火烧成这副样子罢了,又能有多丑?

    她没有将那些人的目光放在心上,从小到大,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就会收获无数的目光,如今面对如此惊讶的目光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绿草青青,粉蝶翻飞,花香盈盈,空气里四处都弥漫了温暖的气息,她觉得活着真好!张开双臂,把眼睛微微闭上,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离她不远处有一处池塘,池塘的水碧绿而又清澈,照的人的影子清晰的紧。

    明夏看了一眼那个池塘,心里升起了一丝犹豫,她要不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纵然她觉得容貌于她不是顶重要的事情,可是在这一刻她终是有些惧怕了,若真是丑的连她自己都不愿看一眼那该怎么办?

    明夏轻轻咬了咬唇,觉得不管她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她还是她自己,而她自己也有知道她到底变成什么模样的权利。她把心一横,大步走到那个池塘边,水影淙淙,清澈水将那张脸映的极为清楚:整张脸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肉,上面全是伤痕!原本清秀美丽的琼鼻也微微有些扭,看起来丑到极致!一边的耳朵上也有伤痕,原本满头的秀发有些斑驳,虽然长出了一些发,却依旧难掩那发迹中的伤痕。

    明夏虽然早知道她会变得很丑,却没料到她丑成了这副样子!这张脸绝对是她见过的人中间最丑的一张脸!

    她不禁苦笑连连,老天爷不至于这样玩她吧!以前给了她一张绝美的容颜,让她得到了苍蓝王朝第一美人有的称号,可是这一下也把她弄的太丑了吧!这样的一张脸,要得到苍蓝王朝第一丑女的称号不是难事。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陡然间才明白以前拥有绝色容颜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此时失去之后才发现人还是美一些好,否则只怕自己看自己都会不顺眼。

    她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发呆,一时间竟也难以接自己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只道是路人,没有回头,那人在她的身畔坐了下来,雪白的衣裳在池塘里映出一个极为漂亮的影子。

    她扭过头,便见到沈逸枫那张带笑的脸,她以前觉得他看到她这张脸没什么,此时却觉得有些怪,伸手欲将脸遮住,他却一把将她的手牵了过来,微微一笑道:“都看到呢?”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放弃了遮面的动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真丑啊,比我想像中的还丑!”

    沈逸枫扭过头看着她道:“再丑你也是乔明夏。”

    明夏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转瞬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的头微微低下来道:“我是乔明夏,可是不再是以前的乔明夏了。”

    “的确不是以前的乔明夏了。”沈逸枫微微笑道:“以前的乔明夏一见到我就没有好脸色,就算不喊打喊杀也要把我臭骂一顿。可是现在乔明却能让我牵着她的手,一起坐有池塘边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看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

    明夏的眸子陡然间多了一分神彩,眼眶却微微喾起了红意,扭过头定定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沈逸枫也看着她道:“我反倒更喜欢现在的乔明夏,喜欢和她这样坐在这里,也喜欢她和我温言软语的说着话。”

    明夏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咬了咬唇后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讲甜言蜜语?”

    “我没有讲甜言蜜语,只是把我心里所想的告诉你罢了。”沈逸枫低低的道:“我喜欢的本就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那张脸。所以无论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了,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明夏眨了眨眼道:“我记得某人以前曾说要娶我回家当装饰品,现在只怕装饰品做不成了,半夜倒能吓掉人的魂。”

    沈逸枫的眼睛亮了亮道:“愿意嫁给我呢?”

    明夏愣了一下,方才那句话她不过是随口而出,没有想更深一层的意思,细细一想,还真是隐含了那样的意思在里面。她的脸不禁微微一红道:“你想多了!”

    沈逸枫见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意,知道她有些害羞,趁热打铁道:“怎么?到现在还看不上我吗?”

    “那倒不是。”明夏低低的道:“而是觉得……觉得……觉得……”她连说了三个觉得,却愣是没说出道理来。

    沈逸枫见她那副满是娇羞的样子,心情大好道:“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明夏咬着唇道:“反正就是不嫁给你!”说罢,她起身便欲离开,沈逸枫又如何肯让,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她的身体便全部没入他的怀抱。

    “为什么?”沈逸枫看着她的眼睛问。

    明夏轻咬着唇道:“想娶我得先得问过我娘,我娘同意了我才能嫁!”

    沈逸枫一听到她这句话心里顿时大喜,他将她拥的更紧些道:“如此说来你是同意呢?”

    明夏见他眸子里光茫灼灼,她心里有些羞怯,扭过头不看他,他吃吃一笑,一把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唇上。

    她顿时大羞,一把将他推开道:“我都这副样子了你还占我便宜!沈逸枫,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狼!”

    “我就是一头大色狼,专门你这种迷了路的小羊!”他嘴里胡乱说着话,伸手又接她拉了回来,她又羞又怒,抬起一脚就朝他的命根子踢去。

    沈逸枫顿时大惊,急忙朝后避去,只是他避的终是慢了些,被她一脚踢中,痛的他当场便蹲在了地上。

    明夏知道他武功极高,这一脚原本只是让他知难而退,收敛一下他张狂的举动,没料到却让他一击而中,她心中有些不忍,走以他的身边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沈逸枫额上的汗珠也痛了出来,他看着她道:“你怎么这么狠啊,哪里都能瞎踢的吗?”

    “你怎么不躲?”明夏皱着眉头问。

    “要躲得开才行啊!”沈逸枫咬着唇道。

    明夏知道他那一日为了救她趋动了无妄神功,因使用过渡,终是伤了身体,却没有料到他的武功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她在他的身畔坐下来道:“你真傻!”

    “是很傻!”沈逸枫没好气的道:“谁爱上了你谁都会成为傻子!”

    “好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明夏自知理亏,好言相劝。

    沈逸枫痛的厉害,心里闷气从生,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她。

    明夏心里微急,拉过他的手说着软话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这人真好狠,这一脚踢过来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命要没了,也便罢了,怕就怕你一脚把你自己的的幸福全踢没了!”沈逸枫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揉了揉,然后斜着眼睛看着她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踢断!”

    明夏听他的话说的露骨,脸上的红意更甚,扭过头不看他。

    沈逸枫开始耍赖:“乔明夏,这次你若是把我踢坏了,你得为了负责!”

    “负什么责?”明夏问。

    沈逸枫眨着眼道:“当然是全责,嫁给我娘子!”

    “等坏了再说!”明夏红着脸道,她从未想过会和一个男子讨厌这种事情。

    沈逸枫伏在地上道:“完蛋了,真的断了!”他陡然间惨叫了起来。

    明夏见他方才还好好的,此时这副模样又如何会信,她微皱着眉头道:“真的假的?”

    沈逸枫怒道:“不相信,你自己摸摸!”说罢,便去拉她的手。

    明夏咬着牙道:“流氓!”说罢,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沈逸枫被她那一甩直接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滚,惨叫一声后便再也没有动静。

    明夏怕他出事,走到他的身畔道:“喂,沈逸枫,你怎么样呢?”

    他没有回答,她见他眼睛微微闭上,心里有些担心,却以为他和她在玩,便在旁道:“喂,别玩了,地上又湿又凉,躺着没什么好处!”

    沈逸枫依旧躺在地上不理她,她终是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轻轻一探她的鼻息,这一探不禁让她吓了一大跳,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沈逸枫道:“沈逸枫,你醒醒,不要吓我啊!”

    她的话才一说完,他的眼睛蓦的睁开,她吓了一大跳,他的嘴角却露出坏坏一笑,反身一压便将她压倒在地,笑眯眯的道:“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明夏知道这次被他耍了,怒道:“沈逸枫,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字没有说出口便淹没在他的唇齿之间。

    明夏想要推开他,他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根本就动弹不得,他的吻又绵又密的落在她的唇上,带着丝丝惩罚,霸道至极……

    她只觉得心里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身上竟没有再也推拒他的力气,那双手也极不争气的缠上了他的脖子。

    吻缠绵悱恻至极,若轻风吹过她的灵魂,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因为这个吻而愉悦至极,那点点绵绵密密的温柔如同洪水一般向她涌来,将她的理智尽数淹没,她只觉得心尖儿了在颤抖了起来。

    “做了坏事还骂我卑鄙,明夏,你就是如此不讲理吗?”沈逸枫的唇离开了她的唇,带着一丝迷蒙光华看着她。

    明夏听到他的话原本已飘远的理智又回来了,她咬着唇道:“谁叫你骗我了!我根本就没有踢到你!”

    沈逸枫轻叹道:“真的踢到了,不信你摸摸!”

    “无耻下流!”

    沈逸枫笑了笑道:“你的性子总是这样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温柔一些?”

    “我原本便是这副样子!”明夏咬着唇道:“又没有人让你来搭理我!”

    沈逸枫轻叹道:“是啊,没有人让我来搭理你,可是我这一辈子只怕都折在你的手里了。”他顿了顿又道:“明夏,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明夏怒气冲冲的回答。

    她的话才一落,他的唇便再次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只吻她透不过气来才罢休,他的头微微抬起来问道:“嫁给我好不好?”

    “不嫁!”明夏回答。

    他的唇又映上了她的唇,她只觉得她全身的气息都快被他抽尽了一般,他在她的唇畔问道:“嫁给我好不好?”

    明夏知道今日里若是不答应他,他只怕会一直吻下去,当下听得道:“好!”

    她的话音才一落,他的两只眼睛里陡然发出炽热的光茫,他再次将头伏下,疯狂的吻上了她的唇,她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全部被他抽走,他的手将她抱的极紧,似要将她的身体揉进他的体内一般。

    明夏被他吻的头晕眼花,气息不畅,只觉得若是再被他这样吻下去,她只怕真窒息而亡,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开,伸手摸了摸已被他吻的一片红肿的唇道:“懒得理你!”说罢,拔腿便往回跑。

    沈逸枫被她推倒在草地上,看着她狼狈逃跑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极快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施展轻功一把拉住明夏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就这么急着想嫁给我吗?”

定下婚期

    幸福如同春风一般向明夏涌来,吹散了她这几个月来积在内心深处的阴霾,那颗被爱情伤害的心因为这一场爱情的到来而显得生机勃勃,一如那满园的春花,开遍了她心间的各个角落,枯萎的枝头也开满了繁花。

    明夏越是了解沈逸枫,便越是发现他极为可爱,比如说他会凌州的西边摘来新开的桃花,说是让她赏她,她看着那无精打彩的花把他大骂一顿时,他会极为委屈的道:“把花摘来不过是想看看是你美还是花美,现在看来你不但比花美,还比这些花朵更有精神!”

    他外出时,逢人便说他快要成亲了,老百姓也替他开心,然后送上百姓们认为最珍贵的礼品,有时候是一枚鸡蛋,有时候是头猪,还有时候是一株草……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他搬了一大块石头回来送给明夏,明夏奇怪的问道:“为什么送我大石头?”

    沈逸枫眨了眨狐狸眼道:“文人墨客在形容感情忠贞不二的时候,常会说到情比金坚。可是我从小就知道,金子虽然珍贵,可是放在烈火里一烧就会化,还有,那金子一点都不坚硬,一折便软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说情比金坚的人是笨蛋!”

    “所以你就送我一块大石头?”明夏没好气的问。

    沈逸枫微微笑道:“你见过被火烧烂的石头吗?”

    明夏干脆不理他,他又笑眯眯的道:“石头虽然看起来呆了些,可是我却觉得在情字上,人还是呆一起比较好,一旦认定了就像这块石头一样,永不改变!”

    明夏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我对你的心就好比这一块石头,风吹不烂,水埋不掉,火烧不毁,就算是再遇上其它的女子,我的心也如这块石头,无论对方如何勾引引诱,我的心都不会改变!”

    明夏的眸子里升起了甜甜的暖意,这小子说起情话来绝对是顶尖的高手,能令所有的女子心折,不可否认,他这一番心如巨石的情话,将她的心说的如三月的春水。

    那块石头也仿佛有了生命,承载着生命中最为温暖的温柔,她第一次发现,有时候浪漫竟是如此简单。

    只是她此时的容颜,终是让她在面对他如火一般炽烈的温柔时有了一丝淡淡的自卑,女为悦已者容,她以前觉得容貌阻碍她得到幸福的绊脚石,可是此时容颜尽毁时,她又觉得似乎有些亏欠于他。

    她曾向他暗示过她心中的想法,而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爱上的是你的人,而非你的容颜,不管你是美是丑,你都是我心中的乔明夏。”

    明夏不是一个太容易感动的人,曾经数次试探过他,也曾将脸易容后去勾引他,而他每次都能将她认出来。倒生生是印证了他的说法,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得出她来。

    她的心里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喜悦,她告诉自己,是该放任自己爱一次了,纵然上一次的爱情以失败告终,也给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可是当这一次爱情再次来临的时候,她依旧告诉自己她该顺从自己的心去做决定。再说了,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再也没有让任何人利用的价值了,就连她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也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好骗她的。

    于是她用剑将他送给她的石头削下了一小块,再将那一小块砍成两半,然后细细的打磨,再让凌州城里首饰铺的老师傅给石头上了一层釉,她极细致的在两块石头上做画,一块画了一只狐狸,另一块画了一只小白兔。

    “送给你。”沈逸枫回来的时候明夏将那只画着小白兔的石头递给他,他接过时满心欣喜的道:“我这几天看你在忙进忙出,就是为了做这个?”

    明夏点了点头,他却皱着眉头道:“我哪里像兔子呢?”

    明夏赏了他一记白眼道:“我说你是兔子你就是兔子!”

    沈逸枫扁着嘴见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却见那上面放了一只狐狸,他眨着眼睛道:“我要狐狸,不要兔子!”

    明夏把眼睛一斜,恶狠狠的道:“没得选!”

    沈逸枫看着她那副样子笑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凶成这副样子了我还是喜欢的紧!罢了,你说我是兔子那就便是兔子吧!”

    明夏听到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声来。

    沈逸枫拉着她的手道:“你现在定情信物也送给我了,我们也该挑个日子成亲了吧!”

    明夏愣了一下,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她和沈笑儒成亲的情景来,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沈逸枫见她脸色不好,轻轻拉着她的手道:“我已经派出人手去寻娘了,只是你也知道你娘四海为家,要找到她也不易,难道你就能一直不嫁人?”

    明夏不语,沈逸枫将身体靠在她的身上撒娇道:“我不管,反正你已送给我订情信物了,不嫁也得嫁!”

    “你真不讲道理!”明夏瞪着他道。

    沈逸枫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原本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我知道珍惜自己的所爱,爱了就想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爱了就想朝夕相对,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话’就是放屁,我喜欢谁就想和谁朝朝暮暮的厮守在一起。我知道你觉得嫁给我有负沈笑儒,可是当初就是他把你从我手里抢走的,如今不过是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而已,除非……”

    他看着明夏的眼睛道:“除非你心里有他,没有我!”

    明夏淡淡一笑道:“我心里若是没有你,又岂会让你这段时间占尽我的便宜?我的武功虽然不及你,却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脚将你踢飞的能力还是有的。我其实并没有爱过贤王,只是觉得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又因为我身陷险境,我若就此离他而去,也显得太过无情了。”

    “你真的不爱他?”沈逸枫的眼里满是惊喜。

    明夏淡淡的道:“信不信由你。”

    沈逸枫的心顿时陷入狂喜之中,这个消息绝对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那一双明亮的凤眸在这一刻亮的如同明灯,他轻轻拥着她道:“我不全盘否决你的做法,而我以一个男子的角度可以告诉你,你不爱他而又选择嫁给他,对他而言是极大的伤害,你若真的觉得你对他有所亏欠的话,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将你们之间的关系斩断。再则你那一日从十万大军中将他救出来,便报了他的恩了。其实对他而言,你根本就无需太多的负担,不管有没有你,他总有一天会被皇帝猜忌,总有一日会走上那条路的。”

    明夏微微一怔,这些其实她都曾想过,只是总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的眸子微微一敛,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容貌,可是有一件事情你绝对会在乎,我和西陵聪……”

    “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沈逸枫打断她的话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介意。”

    明夏在说那句话之前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也曾想过他可能会知道那件事情,就算不知道,那一日闹到皇帝面前的时候他也能猜得出来,但是她依旧觉得两人之间还是坦诚一点比较好,没料到他居然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并且毫不介意。

    她的脸却不自觉的红了,依旧轻轻低着头道:“可是我在意,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沈逸枫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道:“真是个傻瓜!感情的事情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爱不爱。”

    她靠在他的胸前,鼻子里闻到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青草香,耳中听到的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安稳,她在心里道:“老天爷你真是开眼了!”却又觉得这样的爱情实在是太过幸福,实在是太过完美,她心里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微微抬起头来问道:“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逸枫的凤眸微微一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明夏的问题,他只觉得不管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对两人的感情都埋了一个极大的炸弹。

    明夏见他犹豫,便知道他有事瞒着她,她眯着眼睛道:“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说罢,一把便欲推他。

    沈逸枫笑着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只是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若是真的说出来,你心里只怕会不舒服,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了,哪个男人在成亲之前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明夏眨了眨眼道:“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子钻进了你的房间。”

    沈逸枫吓的心跳如雷,满脸尴尬的道:“你眼花了。”他见明夏满脸不信,他又信誓旦旦的道:“我发誓,日后不会再有女子进我的房了!”

    明夏原本不过是在唬他,没料到还真有这事,她淡淡一笑道:“你连我那些事情都可以包容,我又岂能不包容你以前的那些事情,只日后你再不可骗我了。”

    沈逸枫看着她道:“那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初夏吧!”明夏微微一笑道:“我的生辰便是在立夏那一天,我娘说我出生之前下了一个月的阴雨,而到我出生之时,天就放晴了,所有我娘便替我取名明夏,盼着我这一生也如夏天一样明媚而美好。”

    “下个月十八可好?”沈逸枫满心欣喜的问。

    明夏咬了咬唇道:“你还没有问过你的父王,也许他们跟本就不同意我们这门婚事!”说罢,她满脸通红的一把将他推开躲进了房间。

    沈逸枫看着她逃进房间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他极喜欢如此娇羞可爱的她,只是想起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心里终是有些心绪不宁,在心里寻思要如何才能向她解释的清楚,只是想起她以前狠厉的样子,他的心里又生出一丝惧意,两人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进展,此时若是告诉了她,依着她的性子,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罢了,还是迟些再告诉她吧!他在心里对自己道。

    沈浩轩对明夏和沈逸枫的婚事极为赞成,虽然明夏被毁了容,可是她的容貌是因为凌州而毁,细细的算来他们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明夏极为聪明,甚得他们的心思,当沈逸枫告诉他们明夏愿意嫁给他进,沈浩轩和米多多着实高兴了一回,当即便找来算命先生替两人合生辰八字,再细细的算了算运程,最终将婚期定在四月二十八。

    世子大婚的事情如同那满城的飞絮一般极快的飘遍了凌州的各个角落,让原来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凌州百姓心里充满了喜悦,这的确是一件值得所有凌州人高兴的事情。

    而自明夏答应嫁给沈逸枫之后,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便一日浓过一日。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如狐狸一般的男子居然还有温柔体贴的一面,而他那如狐狸一般聪明的心好像随时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比如说她渴了的时候他会适时的递给她杯子,她饿了的时候他会递给她几块糕点,她觉得有些冷的时候他会为她披上外衣。

    也会在她烦闷的时候为她送上几样小玩艺解闷,更会陪她一起去看日出看云海,更曾骑着马带她走遍凌州的各个角落。

    纵然他每天忙到极点,也会抽出时间来陪着她,而她觉得无聊的时候,也会去军营里帮他,替他解忧。

    两人的感情便如天上红红火火的太阳,一日比一日热烈。

    只是两人外出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凌州百姓私底下议论:“真是可惜了明夏姑娘倾城倾国的容貌,为了凌州居然付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世子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她成了这副样子了还愿意娶她!”

    “我听说她曾经嫁过人,那人好像是贤王。”

    “真的假的?若是真的话,世子岂不是太吃亏?”

    明夏听到那些话难免暗然神伤,沈逸枫轻轻附到她的耳畔道:“他们哪里知道,其实占大便宜的人是我,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有明夏这样的才情?”

    明夏浅浅一笑,将身子倚进他的怀里,温暖点点滴滴漫入她的心间。

    与坠入爱河里幸福的两人成对比的是暗然神伤沈笑儒,凌州和朝庭的那一场战争,让朝庭的元气大伤,也另处于观望状态的众番王投奔了辽南王。却也没有办法顾及到其它的番王,沈笑儒可以趁机屯粮练兵,以期到时可以问鼎天下,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当他安插在凌州的探子将辽南王世子将大婚的消息告诉他时,他微微有些吃惊的问道:“新娘是谁?”

    “听说是一个盗匪的头目,有人说她曾是大乌山群盗的盗匪头目枭凤,也有人说她是……”探子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是谁?”沈笑儒的语气转厉了些许。

    探子怯怯的道:“听说是相府有七小姐乔明夏,也就是……也就是王妃。”

    沈笑儒正在画寒州的行军图,听到探子这句话时顿时愣在那里,那支毛笔重重的从手中滑了下来,摔在了已画好了七成的行军图上,靖姑娘在旁奉茶,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然后怒道:“胡说八道,王妃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又怎么可能成为大乌山的盗匪不。还有,她怎么可能嫁给辽南王世子!”

    探子把头低下,靖姑娘又道:“你的消息会不会有错?”

    探子看着她道:“我们原本对辽南王世子亲娘的身世也极为好奇,所以曾花了不少的精力调查她的底细。听说她是被辽南王从大乌山带回来的,辽南王在把她带回凌州之军,凌州的军队还带了五百多大乌山的盗匪回来,那些盗匪一直管她叫大当家,她这一重身份只怕便是枭凤了。而她自己又自称明夏,我只王府的下人们都称她为乔姑娘。”

    沈笑儒听到这一席话后,儒雅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明夏会武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以前也曾好奇过她为何会武功,只是一直觉得有些话不能对她问的过白,却没有料到她居然就是枭凤!他忆起上次枭凤在千军万马中将她救出来的情景,他顿时恍然大悟,也是,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其它的女子有这样的胆识了,也不会再有其它的女子会冒那么大的险来救他!可是她不是不喜欢沈逸枫吗?又岂会嫁给他?一定是他逼迫了她,一定是!

    他内心巨涛翻滚,面上却依旧一片平静道:“辽南王世子什么时候大婚?”

    “四月二十八。”探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道:“阿靖,替我打点行装,我要去一趟凌州。”

大婚前夕

    明夏的心里因为有了一分期待,便觉得整个暮春都极为完美,无论是落英缤纷还是草长莺飞,都让她觉得美到极致。那一分因心而生的温柔,竟是绵绵密密绕上了她的全身,那张尽毁的容颜,也因为心底的那一分温柔和大气竟从不让人觉得丑,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晶亮的眼睛闪耀着光茫,那是处于热恋中的女子所特有的光华。

    沈逸枫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满是甜蜜,却又因为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而显得微微有些惶恐不安,怕她知道后会有极严重的后果。而撒了一个谎言之后,往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他将心中的秘密藏了起来,若是可以,他想瞒她一生一世。

    再过一天就是两人的婚期了,明夏依旧住米府里,而被大火烧毁的辽南王府则从过完年后就开始修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全部完工了,王府修建甚是大气,里面的装修却甚或是简单,凌州此时正打完仗,正值休养生息之际,处处都要用钱,能省下一些便是一些。

    明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丑陋的容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阿敏在她的身边道:“明夏,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明夏扭过头看着阿敏,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两人初见时的水灵,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憔悴,这几个月来阿敏都不敢来看她,只远远的望着。

    明夏知道她心里的满是愧疚,只淡淡的道:“你是想向我道歉吗?”

    阿敏咬着唇道:“我知道无论我向你道什么歉,你都不会原谅我,只是我真的是无心的!”

    明夏的眸子微微合起,扭过头冷冷的道:“不管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你觉得光凭你几句道歉就能抵消你心里的负罪感吗?”

    “我……”阿敏轻泣道:“我那一日真的只是想吓一吓你,没有料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明夏轻叹一口气道:“的确,你天真纯洁,很容易被人利用,只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日后应该多长个心眼,凡事不要太过任性,否则只怕也会伤到自己。”

    阿敏愣了一下后道:“你原谅我呢?”

    明夏淡淡的道:“那天的事情虽然是因你而起,但是其错并不在你,我明知道你引我去梅园别有目的,却也还跟着过去了,是我自己太过大意。再则那天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你自己也险些命丧其中,我听说你的眼睛到现在还没有好,你也付出了代价。”

    阿敏的泪水哗啦啦的又流了下来,明夏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尽道:“你现在哭有个屁用,事情已经如此了,不如坦然而对。你对不起的人也不止我一个,还有你自己。别哭了,再哭眼睛只怕以后都看不见了。”

    阿敏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决堤,明夏温柔的动作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怨,她顿时扑倒在明夏的怀里大声哭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

    明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道:“笨丫头,我为什么要打你,又为什么要骂你?你也受到惩罚了,日后再不要对我生出其它莫名其妙的心思就好!再说了,我们很快就成为一家人了,一家人又哪里需要记仇?”

    “可是表哥他再也不理我了,我爹说我是笨蛋,我娘说我是傻瓜,姑姑说我无情无义!”阿敏的哭声震天,声音之大,震的整个米府都在发抖。

    明夏轻声道:“他们不过是想你经过这件事情成熟一些,给你一些教训,让你日后长些记性罢了。”

    阿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明夏的怀里钻出来道:“真的吗?”

    明夏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丫头也真是的,把她的衣裳当手帕了吗?她讪讪的把阿敏推到一旁道:“那是自然,这全天上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子女的,他们不理你,是因为关心你。”她知道其实是因为阿敏这一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他们当着沈逸枫的面又不能不对阿敏虎着脸,在他们的心里,只怕是早就原谅了她当日犯下的错。南雪来找过明夏几次了,都是求她原谅阿敏。

    “那你原谅我了吗?”阿敏可怜兮兮的问。

    明夏点了点头,阿敏大喜毫无预期的再次扑进她的怀里道:“谢谢你,明夏!”她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部沾在明夏的身上,明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只怕是故意的!

    明夏无可奈何的道:“好了,你起来吧!你再这样伏在我的身上,我还以为你是要占我的便宜了!反正你也那一日和你联系陷害我们的奸细抓起来了,真相也大白了,这些虚礼就罢了!”说罢,她再次将阿敏推开,极快的冲出了院子。

    她走到大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都见不得女孩子哭,像阿敏这样的哭她更是受不了。只是见阿敏这样哭泣,她的心里倒有些羡慕,从小到大,娘都告诉她女孩子的泪水不能随意流,更不要将自己的软弱示于人前,她以前除了装模作样的哭泣外,鲜少在外人的面前哭泣,就算是她被西陵聪欺负后,她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门外阳光灿烂,虽然明日便是她和沈逸枫的大婚,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可能是因为米府觉得有愧于她,所有关于大婚的事情,都由他们一手包办,包括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事,他们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无需她费心。这场婚事,王府和米府都忙的不可开交,反倒是她这个当事人是最为清闲的。

    沈逸枫今天一早就去了军营,今年的征兵今日结束,他需要忙着吩咐人教导新兵,今天的播种期又到了,纵然战事在前,农耕却是一点都不敢闲置,凌州士兵的粮草还需要凌州的百姓提供。好在现在凌州上下一条心,有什么事情只需沈逸枫吩咐一些,下面的人无不尽力。

    明夏站在门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虽然她也想极去替沈逸枫分担一些,可是他总是推说她身子还未大好,不让她过于劳累,常常是前脚才到军营,后脚就被他赶走。她望着灿烂的阳光,突然觉得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老天爷在毁了她的容貌的同时又为她开启了另一扇门,事到如今,她也从毁容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只要他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米府地处凌州最为繁华的闹市处,她站在门槛上可以看到门前人来人往的人群,她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在见到人群里突然呈现的面具顿是凝在了那里,那是一张修罗面具,在太阳下散发着幽冷的光华,她只觉得她的心陡然间沉入谷底。

    她想也不想,施展轻功便追了过去。

    西陵聪似乎也发现了她,施展轻功便朝消失在人群里。

    他的动作极快,当明夏赶到时,他已经不见,她不禁怔在那里,在心里思索他到凌州来的目的,想起以前他的行事方式,她的心里不禁满是担心。

    也许她发现西陵聪行踪的事情应该告诉沈逸枫,好让他早日有个提防,于是她提气朝凌州大军的军营方向奔去,只是当她到达时,沈逸枫却不在军营里,副将告诉她世子凌州西边的一个水库决堤了,世子带人去修水库了。

    明夏心里微微一紧,西陵聪才一到凌州,凌州的水库就决堤了,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她的眸光微沉,施展轻功便往水库的方向奔去。

    等她到达水库时,水库的堤坝已经修好,明夏问沈逸枫的下落,旁边的百姓告诉她:“世子带着士兵修好堤坝后就回凌州城去了。”

    明夏心里觉得奇怪,她从凌州方向过来的,士兵她倒是看到了,却没有看到沈逸枫,他去哪里呢?她心里有些担心,决定四处找找他。

    只是这水库的旁边到处都是山林,她心里担心西陵聪到凌州来为了杀沈逸枫,心里满是担心,她虽然知道沈逸枫武功高强,可是几个月前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虽然现在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西陵聪若是为了杀他而来,只怕他的处境会变得极为危险。

    明夏在四周转悠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沈逸枫,而此时天已擦黑,四周已看不太清楚了,她决定还是先回王府,也许他已经回去了也说不过。

    行至半路,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一阵肉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才发现她为了找沈逸枫,晚饭还没有吃,折腾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此时闻到这股香味顿时不自觉和凑了过去。只是靠近那火堆时看到一对男女相拥而坐,她觉得那男子的背影极为眼熟,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听得那男子道:“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那声音是她极为熟悉的声音,她顿时呆在那里。

凌州重逢

    明夏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之前沈逸枫曾对她说过他以前有些风流韵事,没看到时她也没太往心里去,此时亲眼见他和一个女子相拥在一起,她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痛的厉害。

    那女子又如何肯依,双手抱着他的腰道:“为什么?”

    明夏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明日便要成亲了,曾答应过她,要彻底斩断以前的情事。”沈逸枫伸手将那女子的手拉开。

    女子轻泣道:“她有什么好的,以至于你连我也不要呢?”

    沈逸枫淡淡的道:“在我的心里她什么都好。”

    女子咬着唇道:“我哪里不如她?论才识论聪慧哪一点输给她?再则她现在已经容颜尽毁,只是一个无盐女子,又有什么值得你迷恋的地方?居然还要娶她!”

    “我原本看她爱的就不是她的容颜,而她的容颜被毁都是因我而起,她愿意嫁给我,我很开心。”沈逸枫的眼睛看着那个女子道:“你的身份高贵,也知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不如就此罢手,从今往后我们只是路人。”

    “只是路人?”女子咬着唇道:“沈逸枫,你当真是卑鄙无耻!见我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过河拆桥,我告诉你,你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没有甩掉你,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爱的人也不是你。”

    明夏听到他的话心里虽然有些醋意,可是却喜欢他的态度。

    女子咬着唇道:“你爱乔明夏?沈逸枫,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现在凌州百废待新,你不过是想利用她为你做事罢了,上次的战事,若不是乔明夏早有布置,让她的那几百人马火烧钟云山的粮仓,凌州又怎么可能脱得了险,那一仗又怎么可能会赢!”

    沈逸枫眼里有了一丝危险道:“我沈逸枫顶天立地,又怎么可能需要一个女子来救凌州?”

    “国师早在十年前就曾有一个预言,得火凤者得天下。”女子狠厉的道:“所谓火凤,就是胸前有火红胎记的女子。当初你不过是想玩一玩她罢了,结果在看到她胸前火红的胎记时就改变了主意。你娶她,不过是因为她胸前的那一块胎记罢了,所以沈逸枫,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装谦谦君子,我告诉你,你这些把戏去骗乔明夏还差不多,休想骗得到我!”

    明夏愣了一下,她自出身,胸前便有一块火红的胎记,她对着镜子看过,知道那个胎记的形状的确是像极了凤凰。她这一次被烧伤,昏迷的时候沈逸枫替她换过药,也极有可能看到那个胎记。只是什么国师说的得火凤者得天下的事情她从不知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秘密?

    沈逸枫冷冷的道:“什么得火凤者得天下,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我再说一次,我爱的是她这个人!”

    女子咬着牙道:“你倒是真把自己当做大情圣了,可是惜这些我都不会信!而且国师的话当年也只有几人知晓,你要如此搪塞我我也有无话可说。”

    沈逸枫的眸子微微一眯,女子的话里满是狠厉道:“只是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今日里若是敢将我抛弃,我就去告诉乔明夏,你就是西陵聪!我倒想看看知道你这一层身份之后还愿不愿意嫁给你?”

    明夏听到那女子的话后顿时怔在了原地,沈逸枫是西陵聪?怎么可能?他们两人的明明声音完全不一样,身上的体味也完全不一样啊!可是她转念又想起江湖上很多药物,可以改声音和味道,而以前假扮枭凤的时候,就曾改变过声音。

    她再细细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心头不禁如巨石投下,她还记得她以前也曾觉得两人有相似的地方,那一夜朝庭士兵进攻凌州的时候,他立在粮仓顶上所流露出来的霸气和傲气和西陵聪是那么的相似,还有他平日里一些细微的习惯,她记得西陵聪喜欢双手环抱在胸前,沈逸枫也喜欢,西陵聪心情难过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搓手,而沈逸枫也有这个习惯……

    她也记得以后和西陵聪走得近些的时候,她曾试图将他的面具揭下来,却一直都没有如愿。就连两人在一起的那一夜,他也没有让她看到他的真面目……如此推算,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认识他,他却又不愿让她知道他是谁!

    如果说一个相似的地方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还是巧合吗?她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一片刷白,愣在那里硬是动不了分毫。

    她的手轻轻的握成了拳,两人后面所说的话她也没有听到,只是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他们两人是一个人,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的唇已被她咬出了血,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了娇喘声,她扭过头一看,却见火堆旁的男女已双双滚在地上,女子压在沈逸枫的身上道:“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那女子说完便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明夏知道沈逸枫的武功,他若是不愿意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女子能将他压到身下,火光映着两人纠缠的身躯,看起来缠绵而又暧昧,她想起他也曾吻过她,也曾这般拥着她,她只觉得气血下涌,握紧手中的剑,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杀了那一对狗男女。

    只是……只是……只是为何她的心会如此难受?他怎能如此待她!答应了娶她又和其它的女子纠缠不休?罢了,纠缠就纠缠吧!蠢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极为聪慧,却没有料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的栽倒了两次!

    她平日里性子倔强而又好强,若依她以往的性子,一定会冲上前去将两人一并杀了,可是在这一刻却突然失去了勇气。她此时才发现,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终是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勇敢。

    她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凉,一刻钟前她还在编织着属于她自己的美梦,她有着她深爱的男子,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一刻钟后却将她打入地狱!原来她深爱的那个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骗走了她的初夜,又来骗她的感情!这世上怎能有如此恶劣之人!

    恨再次升上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当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娘告诉她只有不计较女子容貌的男子才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计较她的容貌,可是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她这一声冷笑惊动了在火堆边缠绵的男女,她见两人望过来时,却再也没有看两人一眼,极快的就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之中。隐约中,她似乎能听到沈逸枫的呼声,她心里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凉,他嘴时说着爱她,要和以前的女子断绝所有关系,却在此时被她撞破了依旧不愿和那女子分开。

    爱情这个东西是不是太过脆弱?根本就禁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考验和试探。

    泪水在她转过头的时候自她的眼里缓缓滴了下来,挂在她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上有着无限的悲凉和哀怨。

    她也不知道奔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尽,林中的路多是崎岖不平,她一个不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她愣了一下以为是沈逸枫追了过来,她不愿他看到她的狼狈,她极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扭头,却看到了沈笑儒那张满是温润的脸。

    “怎么会是你?”明夏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只是说出口后又后悔了起来,她怎能这样问他?难道她心里还在隐隐盼着沈逸枫追过来向她解释一番吗?

    沈笑儒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已有些凌乱的发捋到耳后,再将她因为摔倒而沾上的枯叶摘下来道:“你盼着他来找你吗?”

    明夏轻轻咬了咬唇,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心里终是有些尴尬,她低低的道:“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字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继而转过话题道:“你怎么到凌州来呢?”

    “听说你在凌州,所以我便来找你了。”沈笑儒轻轻的道,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润,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盛满了温柔。

    明夏心里更加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又讪讪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五天了。”沈笑儒低低的道:“一直想见你,却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把你看的很严,米府里又遍布了高手,我也不能硬闯。今日见你出来了,便一路跟了过来。”

    明夏轻轻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他的事情?”

    “嗯,听到了。”沈笑儒的声音依旧温润无比。

    明夏的头微微低下来道:“我不值得你千里迢迢的跑来见我,我现在的模样已经……”

    沈笑儒伸手轻轻接过她的手道:“傻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子。而我的王妃也只有你一个,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

    明夏此时听到他的话一时竟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哇”的一声便伏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他一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我们久别重逢,你不用一见到我就哭成这样吧!是他们欺负你了吗?”

    明夏摇了摇头,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再将泪水拭尽道:“没有。”她每次看到他如此温润的样子,心里都会生出愧意来,他越是温柔,她便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也不知为何,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只愿在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沈笑儒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真是一个傻丫头,看到我竟然哭成这般!我不管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反正我知道你在这里是受了委屈。这笔帐我和他们记下来了,日后再来慢慢讨还。”

    明夏愣了一下,她最是不愿意看到他和凌州兵戒相见,却又知道一山难容二虎,他们两人迟早会走上对方,她只是没有料到那个由头竟是她。她轻轻的道:“我……”

    沈笑儒打断她的话道:“明日便随我回寒州吧,我带你去骑战原上的马,再和你一起去摘天山上的雪莲花,你可知道你这一次没有随我回寒州有多可惜,去年冬天的雪莲开遍了整个天山,那馥郁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山岭。战原上的烈马如风一样驰骋,吹过的风都是自由的。”

    明夏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满是向往,那个世界该是多么的纯净而美好!

    沈笑儒拉着她的手缓缓的走进了一附近的一间民房,他将屋子里的灯点亮,明夏这才看清他看起来微微有些憔悴,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也充满了血丝,她顿时明白他快马加鞭的赶来凌州,只是为了阻止她和沈逸枫的婚事,而来到凌州之后,又不知她是什么想法,这几日里只怕都不有合过眼,她不禁微微有些心疼,微嗔道:“你怎么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

    “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沈笑儒见明夏那张倾城倾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伤痕,看起来甚是可怖,早已没有离别时的娇美无双,他的眸子里满是心疼的道:“你的脸……”

    明夏轻咬着唇道:“被火烧的。”

    “谁?”沈笑儒的眼里有了一丝冷厉。

    “应该是钟云山设下的圈套,让一边利用我困住他一边攻打凌州,也好趁机杀了我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人。”明夏浅浅的道:“这不过是一场各为其主的游戏,总有人要受伤。”

    沈笑儒冷着声道:“谁受伤都可以,独独你不能受伤!”他那张儒雅的脸上满是怒气道:“我原以为他会好好珍惜你,没料到他竟是如此珍惜你!”

    明夏轻声道:“这件事情和他无关……”她说到这里见沈笑儒的脸色更加难看,顿时明白她越是替沈逸枫说话,他的心里只怕会越难过,当下又淡淡的道:“你嫌我丑呢?”

    沈笑儒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心疼,他低低的道:“我岂会嫌你丑,只是此时见这伤疤如此大,想起你当初被火烧时,只怕是痛到极致,因为这伤,当真是吃尽了苦头!”

    明夏自受伤以来一直都被众人细心照料着,只是那些苦痛却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得了,而她身上的伤痛,那受伤初期日日夜夜的煎熬,就算是任人再细心的照料也没有办法减轻半分。他此时这般关切的话生生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她娘曾对她生过这样的怜惜。她这些日与沈逸枫日日相对,虽然他对她关心爱护有加,却因为怕触及她的伤口,从未提过被烧伤之事,自也没有流露出这样的关心。他这简短的话语,竟是命中了她的耙心!

    她的眼睛微微泛起了红意,却硬是没让泪珠滚落,却淡漠的道:“都过去了,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沈笑儒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若是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枭凤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将你一起带回寒州。而我也当真是愚笨至极,那日你来救我时与我共乘一骑,竟没有发现是你。”

    明夏浅笑道:“必竟我和枭凤两重身份相差太多,你无法联系在一起也再正常不过。对了,那一日你离开后一切是否顺利?”

    “路上虽然有些小麻烦,但总体而言还是顺利的。”沈笑儒微笑着回答道:“只是辛苦你了,千里迢迢的赶来救我。”

    明夏的嘴角微微一扬,两人的气氛便缓和了起来,只是两人多日未见,此时见面又值明夏和沈逸枫定下婚期,两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的存了些别扭,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油灯“哔剥”一声轻响,两人都似吓了一跳,继而两人又都浅笑了起来,沈笑儒再次拉起她的手道:“随我回寒州好吗?”

    他的话让明夏的心里微微有些乱,她是他的妻子,当日是他八台大轿将她迎娶进门的,又有什么理由不随他一起走?只是……只是她的心里还有些事情放不下,她扭过头低低的看着他道:“你可以等我一天吗?”

    沈笑儒的身体僵了僵,他淡淡的问道:“是因为他吗?”

    明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只是他终是欠我一个说法,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我得弄明白,否则我就是跟你走了,心里还会有所牵挂。”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敛,轻轻的道:“我尊重你的作法,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觉得我有权利阻止,你是我的妻子,明天的日子又太过特殊,你若是去找他只怕会横生事端。而我在凌州不太方便暴露身份,又不能陪着你去,所以你不能去见他,明日一大早便随我离开凌州吧!”

谁的妃子?

    两人自相识以来,沈笑儒第一次阻止明夏做一件事情,而在这一件事情上明夏也没有任何立场反驳,他说的很对,她是他的妻子,明日本是她和沈逸枫定下的婚期,她现在去沈逸枫,无论从哪一点上都说不过去。

    她若是没有看到今天晚上的事情,她或许能告诉沈笑儒她爱的人是沈逸枫,不能和他一起去寒州,可是沈逸枫今天晚上的种种,硬生生斩断了她心中的那根情丝,她已没有任何选择。

    只是她却又觉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沈笑儒去寒州,她以前认为自己爱上西陵聪或许带了一些少女的梦,有一些是冲动,而她和沈笑儒之间若是加以时日必定会生出感情来,必竟他是那般的完美,那般的好!可是这一段时间她和沈逸枫相处,那种由心而生的喜悦,是她和沈笑儒之间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知道她和沈笑儒之间永远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她对他更多的是兄长之间的感情,永远也不可能升级为爱情。

    她已受过两次爱情的伤,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苦,而沈笑儒得知她要嫁给沈逸枫时只怕极其难过。她想告诉他她内心真真切切的感觉,可是却又觉得这样对他实在是太过残忍,她低低的道:“王爷,我……”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沈笑儒打断她的话道。

    明夏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一时间心里想说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普天之下,她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生出这样的踌躇。放眼天下,她唯一不愿伤害的人也只有他一人罢了,只是她又知道两人从一开始她就注定会伤害到他。

    沈笑儒见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只道是她不好意思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微笑道:“这屋子里有两间房,我们两人虽然成亲了,可是自大婚后便已分开,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也在所难免,你放心好了,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他越是这么说,明夏便越是觉得心里有愧,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意,她低低的道:“这一点我自是信得过王爷,只是……”

    “你信得过我便好。”沈笑儒再次打断她的话道:“如此便可以安心睡觉了。”他的话一说完,便到旁边的屋子里去睡了。

    明夏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清楚他只怕已知道她想对他说什么,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她的话。她在心里道:“你这样又是何苦?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为我付出!”

    她见他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她的眸子微微敛,也只得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轻轻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前尘往事尽数涌入脑中,她心里烦躁不堪。

    而隔壁房间的男子,却也没有比她好多少,她翻来覆去的同时,他也倚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明月西斜,屋子里的两人都辗转反侧不成眠,晨露缓缓的凝在树叶之上,印着层层森冷的光华。院子里的宿鸟陡然间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吵闹的虫鸣也刹那间静了下来。

    沈笑儒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轻哼一声推开轩窗便稳稳的落在院子里,他冷冷的道:“人都到了,又何必鬼鬼崇崇的不敢现身?”

    “多日不见,不知王兄的身子可好?”沈逸枫的身体如飞雁一般轻轻落地,他衣裳上沾了不少的泥屑,看起来有些的狼狈,只是那一又灼灼的凤眸里却满是焦急。

    “托逸枫的福,本王好的很。”沈笑儒浅浅的道:“只是不知凌州和朝庭在周旋的时候,是否有所损伤?”

    沈逸枫淡淡的道:“凌州本就极为富庶,朝庭那些宵小,又如何能伤得了凌州的根本,只是不知寒州的兵马练的如何呢?”

    沈笑儒浅浅的道:“寒州虽然地处严寒之地,但是土地却甚是肥沃,百姓又甚是勤劳,虽然没有办法和寒州相比,却也能自已自足,万一哪一日惹上麻烦,还是有能力解围。上次凌州的事情,本王本想发兵支援凌州,可是一想凌州兵强马壮,本王离的又远,怕赶到时仗义已打完,反而让人笑话。”

    “王兄千里迢迢来到凌州,怎的也不说一声?王兄也是金枝玉叶,又岂能住在如此粗俗的地方,我早知我的大婚,王兄定会给脸参加,所以我早已命人在王府里收拾妥当,单等王兄进去住了。”沈逸枫浅浅笑道,一双凤眸也笑的甚是讨喜。

    沈笑儒满脸淡陌的道:“我来凌州本是来看王叔,顺便找回我的王妃,不想刚好赶上逸枫的大婚,不知是哪位姑娘有如此福气能嫁给逸枫?”

    “我虽然和她早有婚约,可是王兄也认识她,她姓乔,名明夏,今日里我和她有一误会,有人见她进了这间屋子,于是我便过来接她,没料到王兄也在此。”沈逸枫嘴角满是谦和的微笑,仿佛他真的是只是和沈笑儒巧遇而已。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眯,也不着痕迹的道:“这里是有个叫乔明夏的女子,只是她是的我的王妃,而并非逸枫的未婚妻,逸枫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沈逸枫的眸子里也迸出一抹危险,却依旧淡笑道:“王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王兄的王妃我也曾见过,她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而我的未婚妻却是一个无盐女,这段时间她和我共经患难,一起笑看生死,我和她一起度过了这一生最为快乐的时光,她的一举一动都另我着迷,她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生牵挂,虽然今天晚上有些误会,但是我坚信那些误会只要解释清楚,我们之间便又能回到最初的幸福。”

    沈笑儒的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的道:“逸枫以前是个喜欢寻花问柳的浪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长情?”

    “以前喜欢寻花问柳,那是因为心中无爱,没有遇到我喜欢的女子,我早就答应过她,从今往后,我的世界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娘亲,另一个便是我的妻子。这个承诺一许下便是一生一世,永远都不会改变。”沈逸枫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道。

    沈笑儒也看了一眼屋子淡淡的道:“本王只相信一句话,一个男子若是本意喜欢寻花问柳,那么这一辈子都极难改变。再说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遵重别人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爱。曾经一天到晚想着算计别人的人,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是以诚相待,什么是爱情。”

    沈逸枫的脸色微微一变道:“那些都是过去,人生在世,谁能没有过错?犯了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而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错了,愿意用这一生来弥补,其心也诚,其情也真。”

    明夏坐在屋子里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同暗夜的烛火,燃烧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原本是想去找沈逸枫问清情况,问清他和那个女子之间的关系,问清他是不是西陵聪,可是从他和沈笑儒之间的对话中,她听出来他承认他就是西陵聪的事实。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他设计夺得她初夜的那一晚,隔天的伤痛和恨,在这个午夜里,如同一把烈火一般在她的心里腾腾的燃烧了起来,她不知道他怎么能如此恶劣!用那样的卑劣的手法得到了她,却还用自己另一层身份来勾引她,在他的心里把她当成什么呢?傻瓜吗?只怕真的是把她当成是傻瓜了!

    而她也确实是傻,在他绵绵密密的情网的攻击下,竟心甘情愿的再次将心奉上,可笑的是将自己的心连着送了他两次!

    光这一层,她这一生都无法接受!

    她咬了咬牙,从床上走了下来,再缓缓的推开那扇沉重的门,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狰狞的伤疤在午夜里看起来着实可怖,她的眸子冷的如同万年寒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沈逸枫见她走出来后忙迎上去道:“明夏,原来你真在这里,你当真让我好找,我们回去吧!”说罢,他伸手来牵明夏的手,她的手微微一动,他顿时牵了个空,他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明夏不理他,缓缓的走到沈笑儒的身侧道:“世子,我想你弄错了,我不能随你回去了,我是贤王妃,而不是你的未婚妻。”

    她的话让沈逸枫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沈笑儒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听到明夏的话后彻底消失了,他伸手轻轻搂着她的肩道:“夜里雾气重,你的身子还未大好,先回去休息吧!”

    明夏低着眉毛,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柔声道:“你连夜赶路而来,只怕也累坏了,你也早些休息。”

    两人说罢,便相拥着朝屋子里走去。

    两人的语气都极为轻柔,在沈逸枫的眼里看来,当真是郎情妾意,一片温柔!他只觉得他的心如同被利刀划过,鲜血淋淋,他这般看着明夏,只觉得她越来越远,眼见得两人就要走进屋子里。他终是忍不住大声唤道:“明夏,你不能和他走!”

不要离开我

    明夏的身体微微一顿,搂着她肩的沈笑儒的身体陡然间顿了下来,温润如玉的脸色也有了不同于往日的波澜,她的眸子微微一敛,扭过头看着沈逸枫道:“他是我的相公,我为何不能和他一起走?”

    沈逸枫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了吗?”

    明夏轻轻咬了咬唇,他又接着道:“你难道忘了你曾对我说过,要和我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云卷云舒了吗?”

    明夏的眸子里有了一丝迷茫,他朝她走进一步,满脸温柔的道:“我曾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南海的花海,去北边漠山看日出,再去西边的云山看云海,再去东边飞来山看大海!你也曾答应过我要一生一世陪在我的身边,不管要面对什么,都要和我一起度过。”

    明夏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满脸的疲惫,墨发四散,衣裳有些凌乱,一双凤眸满是哀求的看着她,再也没有往日的霸道和张狂,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嚣张的辽南王世子,只是一个为了挽留爱人的普通男子。

    她见到他这一副模样,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发酸,她低低的道:“可是你曾经骗过我……”

    “其实我早就想向你坦白,只是知道你恨极了西陵聪,我怕失去你,所以才一直瞒着你。原本认为只要我爱你惜你,便能瞒你一生一世。”沈逸枫看着她的眼睛道:“可是我此时才知道我真的错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瞒就瞒得了的,可是明夏,我对你是真心的。留下来,不要走,我答应你,日后再也不会骗你。”

    明夏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她浅浅的道:“如此说来你当真便是西陵聪呢?”

    沈逸枫的眸光微沉,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怒气自明夏的心里升了起来,她淡淡的道:“世子好手段,我佩服至极,可笑的是曾上过你一次当,第二次居然又着了你的道,你觉得我还会上第三次当吗?”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高大的身材微微晃了晃,明夏转过身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缓缓的道:“世子的手段我都见识过了,也甚是佩服世子为了我这个丑女不以惜以男色相诱,只是昨日里发生的种种,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昨日云烟罢了,从今往后,我和世子便如这把剑,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说罢,她拔出她腰间的佩剑,两手轻轻一折,佩剑顿时断成两截。

    “当”的一声,两截佩剑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又狠绝的声响,沈逸枫呆呆的看着那把断剑,眸子里一片复杂,一抹淡淡的水光自他的眼里泛起,他脸上的表情便如负伤的猛兽。

    沈笑儒见到她的举动手心里满是喜悦,轻轻的拉过她的手道:“明夏,我们走吧!”

    明夏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

    关门的声音将沈逸枫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呆呆的看着那扇并不厚重的大门,仿佛那扇门一旦关上,他和她便已隔了千山万水。

    他的眼睛微微一闭,泪水便如珍珠般落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办法形容心里那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意,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利刀一片一片凌迟,痛苦至极!

    他想起这一段时间和明夏在一起相处的种种情景,昨日的欢笑还在眼前,她今日竟告诉他两人便如那把断刀,再没有丝毫的联系。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天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想要的女人从来都不有失手过,他想要做的事情更没有做不成的。可是自从遇到明夏之后,他便觉得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她是那么的聪慧,那么的独立,引得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她靠近,想和她长相厮守。为了得到她他用过手段,也用过诡计,而她通通都不吃,而当他身处绝境时,对她以诚相待时,他反而赢得了她的心。

    当时的喜悦他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只是喜悦过后他的心里又满是担心,害怕她发现他曾经对他的欺瞒和伤害。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需要相互尊重的,也是需要相互理解和扶持的,不是一味的光凭霸气来征服。

    当他拥着明夏时,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盼着能拥她一生一世,而当他听到她愿意嫁给他时,他更是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无悔了。

    可是幸福太短,恩怨交缠的恨很快就向他袭来,又或许是老天爷见他太开心了,所以就想要惩罚他吧!

    他望着天边的孤星明月,呆呆的站在的院子里,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去。

    明夏知道他没有离开,独自坐有木床上发着呆,沈笑儒见到她这副样子,心里闷气暗生,面上却依旧一片温和,轻轻的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觉得她的手一片冰凉便放在嘴边轻轻的呵气。

    他的动作让她微微一愣,她咬了咬唇将手抽了回来,记忆中沈逸枫也曾替她这样暖过手,不知道为何,她不愿让两人在她的心里有同样的记忆,也不知是怕沈逸枫带坏沈笑儒在她心中的印象,还是怕沈笑儒毁了沈逸枫留给她的最后一丝温暖。

    沈笑儒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觉得是她不好意思,便柔声道了句:“你的手好冷,要不到到被窝里呆着?”

    明夏轻轻的点了点头,便钻进了被窝,而他就守在旁边,她知道他此时呆在她的房间里的意思,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沈逸枫看的,她的眸光微微一敛,也没有出声赶人。

    于是三人两人在屋子里呆着,一人在院子里站着,就这样相对无言直到天明。

    天亮后,沈笑儒见明夏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便低低的道:“院子里有几匹快马,我们现在便离开吧!”

    明夏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她打大门打开,却见沈逸枫依旧站在昨夜站的地方,她冲他微微一笑道:“世子怎么还不回去,是想给我们饯行吗?”

    “明夏,我知道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错,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沈逸枫低低的说着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满是乞求。

    他长这么大,身份显贵,从来都没有求过任何人,也从来都不知道求人是何种滋味,他今日里知道明夏要离开,心中万般不愿、万般不舍,却也知道她的性子倔强,越是对她用强便越是惹她生气,再则也知道这件事情其错在他,唯今之计只盼着自己诚心认错能够让她顾念一下两人这段日子的情份,不要离开他。

    沈笑儒听到沈逸枫的话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沈逸枫是张狂至极的,何曾这般软语求过人,他顿时明白沈逸枫只怕是对明夏动了真情。他的眸子里迸出了一抹危险的气息,却依旧强自忍着,依旧温润如玉的站在明夏的身边。

    明夏抬眸见他,只见他的眼里含着泪光,一双凤眸里满充满意血丝,往日的男子气概竟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一抹异样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缓缓的朝他走近了几步,只这微小的动作,便令他的眼里升起浓浓的希望。

    她低低的道:“有的时候一旦做错一件事情,就是一辈子的错,而你我之间,你做错的又岂止一件?我对你的恨是发自内心的,从骨子里的恨,甚至曾经想过若是再见到你时一定将你碎尸万断,可是那一日我身陷火场之时便觉得人世间的怨恨和死相比,又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所以也曾劝过自己,放下恨,好好的去爱一个人。”

    沈逸枫的脸顿时如同死灰,明夏又浅浅的道:“可是你却再一次骗了我,世子,你可知道被自己曾经爱的过的人骗是什么滋味?”

    沈逸枫的身体晃了晃,明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犯了错,是可以改,却得看是如何去改。我们之间或许是有缘份的,可是那些缘分不过是孽缘罢了,纵然我曾经爱过你,可是只要一想起你曾在我的身上做下的恶心的事情,我便再也没有办法原谅你。因为那蚀骨刺心的痛,我已经体会过几次了,不愿再去体会,而且也不觉得你是那个值得我去原谅的人!”

    沈逸枫的眼睛微微闭起,脸上露出了也不知是痛还是恨的表情,明夏咬了咬唇后又道:“昨天晚上我见到你和那个女子鬼混的时候,不可否认,我真的很心痛,也曾想过那件事情或许是误会,更曾盼着你给我一个解释,就在昨夜,我甚至还动过去找你的念头,要将过往的那些事情问清楚。可是现在看到你的时候却觉得没有必要了,因为只要一看到你这张脸,我都会想起你曾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就会恶心,所以世子,我们之间完了,彻底完了,你不用再放下你的自尊来求我了。”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后身体再次晃了晃,他陡然将眼睛睁开,看着一脸冷漠的明夏,他突然笑出声来,仿佛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直笑的他前俯后仰,直不起腰。

    明夏一时不知他为何笑成这副模样,却从他的笑声里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笑罢后直起腰来看着明夏道:“当真是好笑,我生平从来没有求过人,今日里第一次求人竟是这样收场。乔明夏,你是铁定了心要和他一起走吗?”

    明夏见他的眸子里满明冷冽,肃杀之气顿起,她心里微微一惊,一字一句的道:“是的,我要和他一起离开!”

    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很好,很好,很好!”

    他连说了三个很好,却让明夏觉得很不好,她满脸戒备的看着他,只听得他缓缓的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对我说过,如果哪一天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她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也可以。”

    明夏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你不用害怕,我以前曾用这样的办法对待过你,结果引起了你的反感,所以我曾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对你用强。只是他却不一样!”他的手指头绕过明夏,指在沈笑儒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明夏咬着牙问。

    沈逸枫淡淡的道:“你不是总说他是你的相公吗?你说他要是死了,还能做你的相公吗?”

    明夏的眸光敛起,他又淡淡的道:“乔明夏,你不是一直要和我了结吗?今日里我便和你来了结这一场恩恩怨怨,今日里,我和他只能活下一个。若是我失手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能把你带走了!而我若是死在他的手下,从今往后你也再不用为我发愁,你也算是替你自己报了被辱之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拔出了佩剑,他的手微微下垂,剑尖便抵在地上,散发着森冷的寒茫。

    他的话无疑激起了明夏心中的怒气,她冷冷一笑道:“世子的提议当真是极好,我也甚是赞同,只是这件事情本是我和你之间做了结,没必要把王爷牵扯进来,若是要比划的话,我来奉陪!”说罢,她的手微微一抖,两长柳叶刀便握在掌心。

    沈笑儒将她护在身后道:“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躲在女子的身后委曲求全,明夏你退下,就由我来陪世子玩一场。”

    明夏微微笑道:“夫妻之间,原本就该守望相助,更何况此事本由我而起,王爷,不如就由我们的一起来面对吧!”说罢,她站在沈笑儒的身侧。

    沈逸枫见到她的举动,只觉得那千疮百口的伤口又被她撒了一把盐,他的凤眸将两人扫视了一圈后道:“好个夫妻同心,我今日里当真是开了眼界了!”他仰天长叹道:“今日里原本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的新娘却和其它的男人一起对我拔刀相向,沈逸枫,你当真是活得太失败了!”

    明夏的举动原本只是让他知道她绝不允许他伤沈笑儒一分,没有细想到更深一层的意思,此时听到他的话后,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难过,只是事情已经如此,她再也没有办法改变分毫。

    沈逸枫看着明夏道:“我相信你对我不会手下留情,而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乔明夏,你我之间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剑茫流转,他的脚步微微分开,手中的剑刷的一声便已朝两人攻了过去。

    明夏见他第一招就是杀招,那架式是恨不得夺了她的性命,她心里无端端的再生了一股闷气,却猛然明白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放她离开凌州,先是温言软语相求,见求没有用,便来硬的,这个男子当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他此时的举动,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宁愿她死在他的手上,也不愿沈笑儒将她带走!

    他既然毫不留情,那么她也无须对他留情,原以为这段时间快乐无忧的相处着,心里定会对对方生出些许怜悯之心,没料到在这种关心,有的竟只是恨!

    长剑抖出,如惊鸿般上下翻飞,沈笑儒将她护在身后,自己接下了沈逸枫的这一招。

    明夏的眸了微微一眯,见两人转眼间已交了四五招,招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沈笑儒的招式沉稳狠厉,沈逸枫的招式灵动狠毒,一时间竟斗的不分上下。

    明夏的眸子微微一合道:“王爷,我来帮你!”说罢,她手中的柳叶刀毫不客气的向他砍了过去。

    沈逸枫冷笑一声道:“很好!”他将功力提升到极致,一人对付两人,竟丝毫不觉吃力。

    只是时间一长,沈逸枫便觉得自息不畅,自从上次为了救明夏,他用了无妄神功之后功力较之前就大有损伤,虽然已经休养了六个月,平日里没觉得有何异样,此时这般用尽全身真气的时候,竟觉得体内一片空荡荡,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今日只怕真的会死在两人的手上。

    他看了一眼满脸寒意的明夏,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半年前他拼尽全力去救她,半年后她却和另一个男人联手对付他,他活的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一抹异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荡开,只见他狠狠的咬了一下唇,再调整了一番气息,伸手直击自己的膻中穴,明夏见到他的举动不由得大惊,膻中穴是人的要穴,寻常人被击到非死即伤,他难道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所以要自尽吗?她心里微微有些难过,纵然以前是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又岂能真的一刀杀了他?

    她的心里微微一迟疑,招式便慢了些,沈笑儒对他的举动也似微微一呆,动作一缓,他不但没有倒下,身体反而暴起,扬起一掌便朝沈笑儒劈了过来。

    沈笑儒见他原本已有些不支,根本就不可能在此时发出如此厉害的招式,当下伸手去接,没料到手掌和沈逸枫的手掌一触碰,他只觉得一股大力向他袭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自他的嘴角溢出,他翻了一个跟头才站稳道:“无妄神功!”

情意断绝

    明夏呆了一下,她早就听说过沈逸枫会无妄神功事情,没料到他此时竟对两人用了无妄神功!她记得田大夫曾经说过,无妄神功乃至霸气至邪魅的武功,虽然无妄神功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功力提升数倍,可是一个人一生不得用超过十次,否则必会气血逆转,经脉尽断而亡。

    他为了救她曾催过三次,这一次却是用来杀她!他这样做当真是一个极为自相矛盾的事情,如今他不惜催动如此邪魅的武功、近乎自残的来杀她,竟也不愿她和沈笑儒一起离开。

    沈逸枫的身形暴起,不给沈笑儒任何喘息的机会,径直窜到他的跟前,以极其刁钻的方式向他拍去,沈笑儒原本便受了伤,他这一掌打来的时候竟是的再也无法还击,只听得“砰”的一声沈笑儒的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

    “不要!”明夏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纵身飞起,如疾风一般朝沈逸枫刺去,只盼着能阻止他杀沈笑儒,于是她的柳叶刀毫不避忌的朝他的心口刺去,“吱”的一声是刀刺入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没有料到她居然真的能刺中他,与此同时,他也再次一掌将沈笑儒击飞,沈笑儒的头撞在石头上,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她睁大一双眸子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见鲜血自刀柄处流了出来,他的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他冲她浅浅一笑道:“乔明夏,你终于为了他杀了我!”

    “你真狠!”明夏看着他道,依他的武功他完全可以躲得过她这一招的,可是他却为了能杀了沈笑儒居然宁愿被她刺一刀,他这副架式,摆明的是要和沈笑儒同归于尽了。她一扭头,见沈笑儒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忙去扶沈笑儒,一摸他的鼻息,竟已气息奄奄,看来他这一掌是用了全力,她心里顿时暴怒不已,这个男人当真的是狠的紧。

    沈逸枫见她看到他和沈笑儒同时受伤,去查看的居然是沈笑儒,他只觉得全身坠入冰窖之中。他还记得他曾问过她爱的是沈笑儒还是他,她当时告诉他她爱的人是他,她对沈笑儒不过是感激,可是到了如今这个生死关心,她却硬生生用她的行动告诉他她骗了他!

    他摇摇晃晃的站在院子里,嘴角边满是冷冷的嘲弄,那刺入心口的刀虽然插的极深,却远远不如他的心痛!

    “乔明夏,真正心狠的那个人是你!”沈逸枫低低的道:“你曾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如今却拿刀刺我,我和他都受了伤,你关心的那个人却是沈笑儒!你说你恨我骗了你,也恨我曾用卑鄙无耻的方法得到了你,所以绝不会原谅我。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以前对我说爱我,不过是骗我,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权宜之计,最可笑的是我的心里对你充满愧疚,想要好好的疼你宠你爱你,以弥补以前的过错,对你百依百顺。可是现在看来我真是笨到极致,你心里爱的那个人只是沈笑儒而已!他一来找你,你就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巴巴的投入他的怀抱!”

    明夏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她之所以去扶沈笑儒,是因为她觉得沈笑儒受的伤比他的严重,而且她对沈笑儒心里充满了愧疚,而他居然往那一方面去想!她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两人已经反目,他有错在先,却出言责备她,这样的男子不但卑鄙无耻而且气量窄小,她真不知以前怎么会爱上他?而此时她只盼着沈笑儒能度过这一劫,至于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淡淡的道:“你想怎么想我都好,反正我是定要救他的!”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进沈笑儒的嘴里,再缓缓的将他扶起来。

    沈逸枫见她满脸淡漠,将她刺伤之后眼睛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关心沈笑儒的伤势,他顿时失望到极点,他的眼里如寒冰笼罩,他将一只手指放进嘴里,长长的吹了一记哨子。

    明夏久在凌州,知道这是召集其它人马过来的信号,她顿时大惊道:“你真无耻!”

    “我早就说过今日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沈逸枫将手从嘴边抽了出来,手上已沾满了鲜血,他那张俊雅的脸上也沾满了鲜血,鲜红的血顺着刀柄流下,将他那件儒雅的白衣也染成了红色,他的模样,也俨然成了血人。

    明夏见他的模样甚是可怖,心里乱成了一团,她知道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沈笑儒救走,她咬了咬唇一把将沈笑儒负起,却听得沈逸枫道:“而你……而你今日也休想离开凌州!”说罢,他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了地上。

    “枫儿!”旁边传来了米多多的惊呼声。

    明夏愣了一下,一扭头便见身边已站满了王府的侍卫,沈浩轩和米多多极快的冲到了沈逸枫的身边。原来今日本是明夏和沈逸枫大喜的日子,米多多和沈浩轩一早起来便来寻两人,却见两人的房间都空空荡荡,又听到丫环说昨夜两人都一夜未归,他们心里担心,便带着一众侍卫出来寻找两人,方才刚好搜到附近,听到沈逸枫的信号便极快的赶了过来,没料到却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枫儿,你怎么样呢?”米多多惊的脸都白了,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

    沈浩轩比米多多要镇静的多,他拉着米多多的手道:“儿子受了重伤,你不要再摇他了,张城,快些将田大夫找来替世子处理伤口。”

    米多多点了点头,却依旧惊魂未定,沈浩轩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道:“不用怕,逸枫没事的。”

    米多多的眼里却染上了泪水,她扭过头看着同样身受重伤的沈笑儒问道:“贤王什么时候来到凌州的?怎么会这样?”

    明夏只觉得这些事情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此时沈浩轩和米多多在这里,或许是救沈笑儒的唯一机会,于是她低低的道:“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和贤王没有关系,还请王爷和王妃大人有大量,帮我救救贤王!”

    “为什么要救他?”沈浩轩冷冷的道:“他将逸枫伤成这副样子,本王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明夏咬着唇道:“王爷误会了,世子身上的伤是我刺伤的,和贤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浩轩和米多多愣了一下,米多多睁大眼睛问:“明夏,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

    明夏低低的道:“王妃说的是,可是……可是我先是贤王妃!”

    沈浩轩和米多多对视一眼,两人只道沈笑儒到凌州是为明夏而来,沈笑儒和沈逸枫为了明夏吃醋,两人大打出手,所以才弄到现在两败俱伤,明夏将沈浩轩身上受的伤认了下来,只怕是为了保护沈笑儒。

    沈浩轩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以前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只知道你今天是逸枫的新娘!”

    明夏淡淡的道:“对不起王爷,我不能嫁给世子了,我和贤王已经拜过堂成过亲,这件事情在苍蓝王朝人尽皆知。只是今日里世子受伤,是因我而起,现在世子和贤王都受了伤,我求王爷和王妃救一救贤王!”

    “你现在还好意思求本王救他!”沈浩轩勃然大怒道。

    明夏低低的道:“贤王的凌州素来没有恩怨,王爷此时若是见死不救,只怕会和寒州闹翻,日后会有什么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混帐,你居然敢威胁本王!”沈浩轩的眸子微微一眯,怒火中烧。

    米多多见沈浩轩动怒,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她打从心眼里喜欢明夏,又心疼沈逸轩,就连沈笑儒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知道皇室的亲情素来淡陌,可是却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她拉了拉沈浩轩的袖子道:“王爷,现在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你先别发火,先救了枫儿和儒儿再说,有什么帐日后再算。”

    沈浩轩脾气甚大,普天之下也只听米多多一个人劝,当下狠狠的瞪了明夏一眼,不再说话。

    明夏一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沈笑儒有救了,当下满眼感激的看了米多多一眼,米多多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田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替两人检查完伤口再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便命人将两人一起抬回王府。

    明夏跟着众人回到王府之后,沈浩轩便命人将她关进了东厢房,并派了王府里极为得力的侍卫看守,不让她照顾沈笑儒也不让她沈逸枫。

    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觉得极为忐忑不安,心里担心两人的伤势,问身边的丫环,丫环们因为沈逸枫受伤的事情,对她的态度再不如以前友善,无论她问什么都只说不知道,看她的眼光也如同看仇人一般。

    明夏试着闯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顿时知道原来王府里的这些侍卫一个个都是武功好手,沈浩轩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她知道闯不过去了,便索性呆在屋子里等待,这天下午,她正在屋子里发呆,忽听得耳畔传来阿敏娇脆的声音:“表哥为了你生死一线,你却为了其它的男人骂他恼他,你当可真是没良心啊!”

生死无关

    明夏对于阿敏的到来淡定至极,她的眸微微一低,淡淡的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样?”阿敏半趴在她的面前问道。

    明夏抬起眸子看着她道:“我和你表哥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阿敏的眼里满是不解:“我感觉得出来,你们明明很爱彼此的,只要彼此相爱不就够了吗?”

    明夏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寒气,却浅浅的道:“我以前也和你想的一样,一直只想要一份简单的爱情,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便觉得可以面对人间的任何风浪,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很多事情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是因为贤王吗?”阿敏眨着眼睛问。

    明夏愣了一下后问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阿敏手拖着腮帮道:“我不知道其它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明明答应要嫁给表哥了,沈笑儒一来你就完全变了卦,又怎么可能不是因为他?再说了,姑姑和姑丈也是这么认为。”

    明夏苦笑道:“事情和你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在你们的眼里看来,世子堪称完美,不但对我好,而且不计较我的容颜尽毁,是真心真意在爱着我。可是在现在的我看来,我们还不如从来都不要相识。”

    阿敏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明夏轻叹道:“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些你定不会认同,只是不管你是否认同,你都必须得帮我!”

    阿敏咬了咬唇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明夏看着她的眼睛道。

    阿敏听到她这句话顿时愣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泛起了浓浓的水气,她的头微微低下后又将头扭到一侧道:“你的容貌因我而毁,你还当我是朋友?”

    明夏低低的道:“我不是很大肚之人,不可否认,在我看到自己的样子时,真的恨过你一段时间,只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你也受到了惩罚,所以我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

    阿敏轻轻甩了甩头,伸手抹掉眼泪道:“可是我如果帮了你,表哥会恨我一辈子!”

    “可是你如果不帮我,他一定会痛苦一辈子,我也会恨你一辈子。”明夏咬着唇道。

    阿敏眨了眨眼道:“这样说来我是不得不帮呢?”

    明夏浅浅一笑道:“我不强迫你,由得你自己去选择,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阿敏扁着嘴道:“你明明是在威胁我,却还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好像我不帮你就十恶不赦一般!”

    明夏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她是答应了,当下朝她微微一笑,阿敏低低的道:“你是我一生唯一佩服的人,你有倾城倾国的容颜时我心里对你还是有那么点嫉妒的,可是当看到你容颜尽毁后的淡定,我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明夏,答应我,不管你最终和谁在一起,一定要幸福!”

    明夏心里满是苦意,现在的她还能幸福的起来吗?她抬起头问道:“他们两个好吗?”

    “都不太好。”阿敏答道:“王爷身上受了不轻的内伤,田大夫为了开了药,又用针炙替他打通了全身的血脉,应该没有大碍。可是表哥就惨了,他不但受了极重的外伤,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再加上无妄神功的反噬,田大夫说日后就算是治好了,只怕也会落下病根。”

    明夏的眸光微微一暗,阿敏又问道:“表哥身上的那一刀真的是你刺的吗?”

    明夏点了点头,阿敏咬了咬唇道:“表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你生气呢?”

    明夏再次点了点头,阿敏却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们之间真的有大问题,否则你又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

    明夏不语,阿敏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虽然不知道你们间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却站在你这一边,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的。”

    明夏冲她甜甜一笑,她也冲明夏微微一笑,笑罢之后,两人却又各怀心事,对对方的心思有百般猜忌。

    天一日热过一日,初夏的温暖和清新被仲夏的热浪击散的干干净净,而明夏被软禁的生活却依旧在继续,许是因为生气,连米多多都没有再来看她。只有阿敏隔三差五的来看看她,日子似乎变得冗长了,在这间华丽的房间里,明夏却觉得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和温暖已是一日远过一日。

    阿敏告诉她,沈逸枫在昏迷了十天之后终是缓缓的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之后一直都不吃不喝,田大夫说他求生的意识薄弱,把米多多和沈浩轩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想不到好的办法。而沈笑儒则在昏迷三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也不知沈浩轩和他说了什么,他自从醒来之后就常望着西面的天空发呆。过了约莫半个月之后,他便随着寒州的将士一起离开了凌州。

    明夏听到他离开的消息微微有些震惊,他居然就这样离开了,临行前居然没有来见她!她一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心里却又松了一大口气,他这般离开了也好,她和他之间从今往后便如这一次不着痕迹的离开一般,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不用再面对他,她也便不用觉得对他有负疚,再则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也不再欠他任何东西了。

    很快就到五月底了,她已在那间屋子里幽禁了一个多月,阿敏告诉她,沈逸枫的伤势已略有好转,已经能下床了,只是心情依旧极其低落,田大夫说他若是长此以往,后果只怕会极其严重。

    明夏只淡淡的听着,只觉得一个月前那颗由为他而波澜起伏的心平静无比,她知道自她那一日一刀朝他的胸口刺下去之后,她和他之间也便是彻底了结了。是恨也好,是爱也罢,都已不再重要了,她死过一次,他也死过一次,两人也算是彻底的扯平了。

    那些曾经蚀骨般的伤痛,也因为那一刀的刺入淡淡的消逝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直接导致那一场还不算坚定和幸福的爱情,硬生生折断在曾经的记忆里,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办法可以挽回了。这或许也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没有了爱,就算是恨只怕也恨不起来了。

    只是她却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就此了结,而她幽禁的日子只怕还得延续,就算阿敏能帮她,依她的能力想要从辽南王府逃出去根本就没有可能。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而一段日子也成了她毕生最安静的日子,自从知道两人都能活下来后,她便能每日里坐窗户边看着飞鸟飞来飞去,蝴蝶在院子里翩翩起舞,枝头的树叶一日绿过一日。

    平静的日子总是有尽头的,这一天明夏正在窗户边发呆的时候,米多多走到她的身边道:“我原以为你听到阿敏说贤王离开了凌州,怎么着也会有些表示,逸枫病的那么严重,你无论如何也会有些感觉,可是现在看你整个人都是一片淡陌,比那天边的闲云还要闲适几分。他们两人为了你大打出手,你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比我年青的时候还要没心没肺的多!”

    明夏扭过头看她道:“看来阿敏还真的是王妃派来的。”她见米多多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纯真,她的眼角似乎多长出了数条皱纹,她眼里的担心明夏有些似曾相识,片刻后就恍然大悟,那些担心她也曾在她娘的身上看到过。

    米多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明夏,女人有时候还是笨一些好,太过聪明了反而不招人喜欢。”

    明夏淡淡的道:“王妃是在说你自己吗?”

    米多多无可奈何的道:“逸枫爱上你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劫,从小到大,我和王爷都极为宠他,他本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性子却和他父王年青的时候有六成相似,却是不学好的学坏的,有些风流,在没遇到你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所以那日见他对你百般讨好的时候,我也只道他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看上了你倾城倾国的容貌,可是我后来和你一接触,再见到你和他一起患难,他为了你用了无妄神功,我便知道这他是动了真情了。他和他父王是同一类的人,一旦爱上了哪个女子,那便是用了命去爱。可惜的是……”

    她的声音微微一哽,见明夏依旧淡漠,无名火终是升了起来道:“可惜的是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他去爱的女子!”

    明夏微微点了点头道:“王妃说的正是!”

    她的话让米多多愣了一下,转瞬之间米多多开始跳脚:“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因你而受伤,无论如何你也得还我一个完整的逸枫!”

    “王妃是想让我去劝世子?”明夏看着她问。

    “是的!”米多多咬着牙道:“你们之间我不知道谁对谁错,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做为母亲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如此消沉!”

    “王妃难道不怕我越劝越坏事吗?”明夏低低的问。

    米多多把心一横大声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明夏懒洋洋的道:“人我会帮王妃去劝,至于能劝成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的生死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情真意切

    明夏在见沈逸枫之前曾想过他精神不嘉的模样,可是当她看到沈逸枫的样子时,还是吓了一大跳,他的模样早没有往日的丰神俊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往日那双精神饱满如同狐狸一般灵动的眼睛此时已如一片死灰,脸色是灰白色,阴沉沉的如同将死之人,嘴唇微微发紫,下巴上长满了胡子,才一个多月没有见他,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见她进来,目光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向了别处,然后用极为清冷的声音道:“是来看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吗?”

    明夏微微一愣,他又冷笑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听我娘的劝来看我,不过看到我这副样子,你大抵应该很开心,是不是?”他的眸子微微转动,嘴角满是嘲弄。

    明夏淡淡的道:“我没来之前是抱着看你的惨况来的,此时看到你这副样子,心里当真是觉得开心,真没料到曾经聪明能干、如狐狸一般狡赖的辽南王世子居然也有这么惨的时候,将我积在心里的怒气和怨恨也冲淡了不少。”

    沈逸枫的头微微一转,目光里染上了一丝激忿之色,冷冷的看着明夏道:“你以前就曾一直想着要杀我,如今你也算是得呈了,现在也看到了我的惨况,你现在可以滚了!”

    明夏无视他的怒气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道:“以前要杀你,是因为你不但骗了我还毁了我的清白,让我再无法像以前一样骄傲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一次想杀你,是因为你再次欺骗了我的感情,有时候想想我当真是蠢到了极点,竟被一个人连着骗了两次,沈逸枫,你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她的语气再没有往日的激动和怒气,平淡的如同古井的水。

    沈逸枫往椅背上靠了靠道:“有些事情我以前曾想过向你解释清楚,可是现在看来已没有解释的必要。乔明夏,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罢,他将眼睛闭了起来,仿佛再看明夏一眼都对他的眼睛是个侮辱。

    明夏无视他的冷漠,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其实在你的心里只怕也是觉得委屈的,认为我也骗了你,我也借用你的一句话,对你我没有解释的必要。”

    沈逸枫冷哼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不理她。

    明夏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道:“你不要用这种不屑的眼光看着我,如果不是你娘来求我,我也不想再见你。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她,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沈逸枫干脆将头扭至一侧。

    明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觉得你是咎由自取,你既早已在心里认定我骗了你,也用不着摆出这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爱情对一个人虽然很重要,但是绝对不是全部。你爱错了人,就不必虐待自己,因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虐待自己。”

    “你在说你自己吗?”沈逸枫冷着声道,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

    明夏低低的道:“既说我也说你。”

    沈逸枫再次冷哼一声,明夏又淡淡的道:“你不值得我为你伤痛,我也不值得你为我悲伤,就当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对彼此动过心。真没料到聪明如你,也会做出自我虐待如此可笑的事情。”

    她略带嘲弄的语气激怒了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的沈逸枫,他反手抽起身后的瓷枕就朝明夏砸去,明夏侧身一避,便躲过了他满是怒气的一砸,他低着声道:“滚,给我滚出去!”他这番一用力一动气,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

    明夏淡淡依旧淡漠的道:“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同样不想见你,我把话说完自己就会离开。”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是否有恨我或者怨我,又或者是希望你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搏得我的同情心和关心,你若是的有其中任何一个想法,我都劝你最好趁早打消,我这一生这一世也不可能再为你动情。我以前对你是除了恨还是恨,可是现在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古人说的好,爱恨一瞬间,若是对一个人连恨都没有了,就表示再也不会有爱,你现在却看起来还在恨我,那就表示你的心里还在在乎我,而你此时的在乎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反而隐隐有一种冷眼在旁看笑话的乐趣。”

    沈逸枫咬了咬唇道:“冷眼在旁看笑话?乔明夏,你当真不是一般的残忍,将我伤了却还不忘往伤口上撒盐!”她眼里的淡陌让他那颗已近绝望的心顿时如同死灰,原来在她的心里,他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明夏淡笑不语,沈逸枫轻咳了几声,见她满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的眸子又微微合上道:“乔明夏,我到底哪里比不起沈笑儒?”

    明夏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道:“不知道。”

    沈逸枫的眸子冷的如刀,他看着她道:“不管你喜欢他什么,也不管你爱他有多深,你的初夜都是我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我的身下碾转承欢的样子!”

    明夏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沈逸枫的眸子似喷得出火来道:“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了,就算再幸福也只是表面,他心里永远都会在意这件事情!”

    明夏淡淡的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我,就不会在意我的初夜给了谁,换句话来说,一个日日夜夜都记挂着我的初夜给了谁的男人,也不值得我去爱。如果贤王他接受不了这件事情,那么我就再去找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不过问我的初夜给了谁的男人一起生活。”

    沈逸枫的脸色刹那间又白了几分,那双本已满是绝望的凤眸里顿时满是风雨,他近乎于咬牙切齿的道:“乔明夏,你真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明夏的眼里也有了一抹怒气,他又冷冷的道:“你以前装傻还能引得那么多的男人为你流连,不过是因为你倾城倾国的容貌,可是你现在再聪明也不会有人放不下你,因为你那张丑颜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再看第二眼!我以前曾告诉你我不介意你毁了容,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沈笑儒他千里迢迢的从寒州跑来找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你不是想找一个不在乎你的容貌、对你真诚又能与你比肩的男子厮守终生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穷尽一生也休想找到。”

    明夏的心里微微有些难过,他曾对她说过他爱的是她的人,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却也知道男子看人大多都是以貌取人,而她有多少利用价值她也知道,她若是全心全意助他,集合凌州现有的实力,天下间没有几人能是他们的对手。沈笑儒也是因为这一点来寻她的吗?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悲凉,或许她这一生一世都寻不到属于她的完美的爱情了。

    她淡淡的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如果男人都像你们这样功利的话,我也宁愿一辈子孤身一人。”

    她的话让沈逸枫的嘴角泛起了冷笑:“你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不但对我无情,原来对沈笑儒也同样无情,用人尽可夫来形容你当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明夏冷着脸走到他的身边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生气呢?”沈逸枫冷笑道:“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他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她的巴掌便已扇上了他的脸,他扬起脸看着她,她一句一句的道:“天下人谁都可以这样说好,沈逸枫,唯有你不配!”说罢,她的眼里满是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她那一巴掌虽然不重,却也将沈逸枫的脸打的肿了起来,他眯着眼睛道:“乔明夏,那日里你刺我的那一刀既报了我以前对你的一夜恩情,也彻底斩断了我对你的情根,而你今日里打我的这一巴掌,终有一日我会讨回来的。”

    明夏听到他的话心里闷气横生,却淡淡一笑回过头道:“我等着!”话音一落,她已到了门外。

    米多多就守在门外,见她出来眼里的表情甚是复杂,有婉惜也有伤心,还有一丝淡淡的恨,她看了米多多一眼,一言不发就再次走回幽禁她的房间。

    米多多站在门外听到屋子里东西碎裂的声音,忙冲了进去,见沈逸枫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胸口上下起伏着,他见她进来便一字一句的道:“去帮我煎药!”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不愿好好喝药,米多多一听到他的话脸上满是喜意道:“好,娘现在就去替你煎药!”

    沈逸枫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娘,煎药的事情你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我嘴里没味,想吃你亲手做的荷叶粥!”

    米多多满是喜色道:“好,娘现在就去替你做,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娘!”

    沈逸枫点了点头,米多多乐颠颠的就去替他者粥,是过来人的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候放下比爱更难,而他此时愿意放下她真的很开心。

    米多多离开之后,沈逸枫将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自言自语的道:“乔明夏,就算没有了你,没有了爱情,我也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话还未落下,泪水却已爬满了他的脸。

离别之时

    明夏回到屋子之后,心情远没有她预期的开心,反而是浓浓的失落,有些恨有些不舍,还有一些心痛。纵然她以前并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情,可是看到沈逸枫那副样子,终是知道在他是真的爱她,只是他那些话却又深深的刺伤了她。

    有时候装做毫不在意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反而是心里浓的如火一般的情。

    这一个多月份幽禁的日子,她以为她对他已经心如止水,可是此时才知道原来当情根种下的时候,竟不是她说断就能断的,也不是她说不爱就能不爱的,看到他那副样子,她竟是心痛难忍。面上的淡定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难过和怒气,她低低的道:“乔明夏,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那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呢?”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忘不了他给她的伤害,也忘不了他给她的温暖,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打破自己的心结和他在一起。唯今之计,也只有离开了!只是那心中的千般不舍,却如蜘丝一般将她牢牢的缠住,爱和恨和怜惜和狠绝,很多的时候都只是一线之隔,都可能在一瞬间产生千般的变化。

    他放下了,或许才能活下来吧,他能活下来,她便能把心放宽了离开。

    明夏掐指算了算,她离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待他的伤势再好一些,便是她真正离开的时候。她倚在轩窗前,看着乌云将明月遮住,她的心里顿时也堵成了一片。

    她咬着牙道:“乔明夏,或许你这一生都不配拥有爱情,既然不佩,就无须再强求。与其像现在这样相互折磨,倒不如彻底将这段情放下,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从今往后,你的心里再也没有沈逸枫,也没有沈笑儒,这一段纠葛便就此了结吧!”

    她轻轻的展开手里的一张纸条,那张字条的字迹她的曾见过,认得出来是沈笑儒留给她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六月初九,我来接你。”那张纸条是她经过院子时,一个撞向她的小厮递给她的。

    虽然她早就料到他在辽南王府里布下了他的眼线,却没有料到他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她。

    沈逸枫那些话虽然恶毒,却也提醒了她,她现在已由天下第一美女变成了天下第一丑女,又还有哪个男人会真的爱她?沈笑儒心里放不下她,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另一个是真的爱她。不管他的出发点是哪一个,都是她和他撇清界线的时候了。

    沈笑儒若是想利用她,她不怪他,必竟他已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他若是真的爱她,她就更应该拒绝他,她心里完全没有他,两人在一起是不可能拥有幸福的,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彻底的拒绝他!

    她不会等到六月初九他来救他了,她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她无需他的帮助,她也不想再欠他任何人情。只是一想起他那张儒雅而温和的脸,她又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一生在面对着他的时间,只怕永远都没有办法拒绝他。

    她轻轻咬了咬唇,命守在门外的侍卫替她取来了笔墨纸砚,微微想了想便写了一封信,信是给沈笑儒的,她没有勇气面对面的拒绝他,写下来或许就是和他最好的沟通方式。

    信已经写好,该如何交给他呢?

    明夏的眉头微微一皱,将王府里的所有能接触到的人都细细的想了一遍,虽然知道那个给她送信的小厮是沈笑儒的人,却又知道信交给他有许多不妥之处,她的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便将信塞在怀里,不管怎么样,信已经写好,日后总有能交给他的机会。

    夜色深深,王府里笼罩了一层轻云薄雾,显得有些迷离,有些彷徨。

    沈逸枫的伤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较前些时日已好了许多,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已较明夏见到他的时候丰盈了一些,他下巴的胡子已剔的干干净净,头发也用金环高高的束了起来。他独自坐在院子里,一双眸子已有了光彩,却又往日间清冷了许多,在顾盼间依旧有一抹淡淡的伤痛溢了出来。

    他伸手摘了一朵盛开的花朵,将花凑到鼻子间闻了闻,赞了句:“真香!”下一刻却将那朵花撕成了碎片,每片花瓣都被撕的粉碎!

    他冷冷的道:“真是美的花便越是有毒,便越是留不得!”

    楚风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拎到他的身边道:“世子,他便是沈笑儒留在王府里的奸细,如果他今天不刻意撞一下乔明夏,我还不敢确定就是他!”

    沈逸枫看了那个小厮一眼后道:“我记得你,你到王府好像已有十余年了吧!”

    那个小厮不语,沈逸枫眯着眼睛道:“沈笑儒当真是老谋深算,居然早在十几年前就在辽南王府布下眼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皇子。”

    小厮愣了一下,沈逸枫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道:“那一次他一共往凌州送了多少人?”

    那小厮倔强的把头扭到一侧,沈逸枫冷冷一笑,将他的下巴松开道:“我父王和娘亲对王府里的下人素来都不错,我原以为不管是沈笑儒还是沈笑鸿送来的眼线都会被他们感化,没料到居然还有你这等忘恩负义之徒。”

    小厮低低的道:“王爷和王妃对小人的好,小人必生难忘,只是小人的性命是王爷所救,这一生也只能是王爷的人了。”

    沈逸枫淡淡的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甚是佩服。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在意你妻儿的安危?”

    小厮一听他的话顿时脸色大变伏倒在地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还请世子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条生路!”辽南王和王妃虽然极为仁慈,但是他久在王府却知道世子比起他们两人来手段要狠厉的多,说杀就杀,说打就打,那是从来都不含乎的。他此时拿他的亲人来要挟他,只怕是说的出就做得到。

    他潜伏有凌州已有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极喜欢这里温情,虽然曾想过事败之后他会身陷险境,可是爱情在心里萌生的时候,竟是无声无息却又刻骨铭心,在百般内心斗争之后终是忍不住去求米多多将如玉赏给了他。

    沈逸枫轻轻咳了一声后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妻子如玉曾是我娘的贴身丫环,我娘也甚是喜欢她。我不是那种残忍好杀之人,但是也极为讨厌像你这种人,你总得给我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吧!”

    小厮咬着牙道:“王爷小人是绝不能背叛的,但是世子若是有任何差遣,只要不会伤害到王爷,小人就算是趁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倒真是一个有情有意的汉子,我甚是喜欢。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起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放心好了,只是一件小事,绝对不会让你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

    阿敏再次偷偷的潜入明夏的房间,看着她道:“你那天将表哥气的半死,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会出什么事情,可是表哥现在的伤已好了大半,田大夫说他已经不妨事了。”

    明夏淡淡的应了一声,阿敏瞪着她道:“你是开心还是难过都发表一下意见吧!我很讨厌你这副淡陌的样子!”

    “他好了就很好。”明夏低低的道。

    阿敏拉着她的手道:“明夏,你心里是不是还有还是挂心表哥的?”

    明夏微微摇了摇头,阿敏扁着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看不起我,认为我笨,很多事情都没有你看的通透,可是我却觉得你和表哥之间的事情,你就比我笨了许多!”

    明夏微微一愣,阿敏又道:“或许真的是人一动了情就笨了许多,你的想法就连我这个局外人也看得出三分,可是表哥却愣是傻傻的信了,这些天完全就不过问你的事情,只关心凌州的布防。”

    明夏心里微微一酸,却依旧淡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和他之间早在他骗我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阿敏摇了摇头道:“我不信。”

    明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总有一天你会信的。”她的手指头微微一伸,便将阿敏身上的穴道尽数封住,阿敏瞪大一了双眼睛看着她。

    明夏轻叹一口气道:“阿敏,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没有恶意。以前你曾答应过要帮我,而如今就是你帮我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和你表哥走的甚近,感情也甚好,可是我心里却还是存了一些担心的,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也不愿自己受到伤害。你今日就当做是在帮我便好,日后如果我们再见时,你愿意将我当做是你的朋友,我便是你的朋友,若是不再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那么你就当做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你的表哥,他现在虽然对你并没有意思,可是你也可以学学你姑妈当年对楼少凡做下的事情,或许有一日能将他感动也说不定。”

    说罢,她将阿敏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再将头发也梳成阿敏的发型,然后大步朝门外走去。

爱深恨浓

    入夜后的辽南王府里一片静谥,不闻人声,只余虫鸣。

    明夏身着阿敏的衣裳轻易的瞒过了守门的侍卫,她施展穿行在王府里,她和阿敏的身材原本相仿,此时穿上阿敏的衣裳,借着夜色的掩盖,若不细看,倒也不易分辨两人。

    “表妹深更半夜在王府里跑来跑去做什么?”沈逸枫微微有些慷懒的嗓音在午夜里响起,在明夏的耳中听来犹如惊雷一般炸响。

    在此时,她最不想遇见的人便是他,她细细回想阿敏的声音,想学阿敏的声音说话,可是却又想起自从那一日被大火烧之后,她的嗓子便已被烟熏坏,阿敏的声音清脆娇嫩,依她现在的嗓音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学阿敏的声音了。

    唯今之计,就只有先行离开再说。

    明夏一言不发,也不回头看他,拔腿便朝前走去,似在生气一般。

    沈逸枫在她的身后道:“你这丫头,倒越发小气了,中午只不过是说了你几句,现在就和我呕起气来。”

    明夏愣了一下,脚下未停,继续朝前走去,身后听到脚步声,她知道他追了过来,心里不禁一急,她知道阿敏的武功平平,又不敢施展轻功,只得将脚步再次再快。

    沈逸枫笑道:“你这丫头还越说你越走的快了,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夜深了大伙都睡了,我心里闷的慌,陪我说说话可好?”

    明夏知道若是真的阿敏的话,听到他这般温言软语相求,肯定会停下来陪他说说话,可是她这个假冒的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停下来和他说话。她的身形微微一顿,又朝前走去。只是还未走上几步,便闻到浓郁的酒味,她微微一怔,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居然跑去喝酒!就不怕加重病情吗?

    她微微一犹豫,他已从后面扑了过来,伸手从她的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他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畔吹着气道:“还在生气吗?”

    他温温软软的声音自畔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诱惑,在静谥的夜里,偏偏听起来又充满了哀伤。她见到他这样的动作,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闷气,他以前也曾这样抱过她,就算是他的身上充满了酒味,她也依旧能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那些温暖而又甜蜜的回忆,极快的充斥着她的脑海,想起这一次若是和他分别只怕便是永别了,从今往后,她只能守着两人的回忆取暖。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溢了出来,充满了整个眼眶,却又倔强的忍住不让其掉落。

    沈逸枫将脑袋靠在她的脖颈间低低笑道:“笨丫头,你还是这样任性,还记不记你七岁的时候因为和我吵了一架,堵气一个人跑了出去,却不小心掉进了狼群,那一日若不是我及时找到你,你只怕已被狼吃了。”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心里的悲伤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险些都忘了,她此时穿的是阿敏的衣服,他也将她当成了阿敏。纵然之前见过他和其它女子相拥相吻的情景,可是此时她这般拥着她依旧让她怒气横生。他果然是个处处留情的男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为他挂念,为他动心。

    她的嘴角边满是的冷意,任由他轻轻的拥着。

    沈逸枫低低的道:“我都已经向你认认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再说我现在还有伤在身,最近心情也不好,说的话难免有些失常。”他的鼻子在她的脖颈间用力闻了闻后道:“真香,你身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的怎么一模一样?”

    明夏愣了一下,考虑着要如何脱身,他又叹了口气道:“肯定是我喝多了酒,你喜欢茉莉花香,而她喜欢桂花香,你们两人身上的味道怎么可能一样!”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道:“夜深了,院子里露气重,和我一起回房吧!我屋子里备了你最喜欢的绿豆糕,陪我去吃一些吧!”说罢,他的手却抚上了她胸前的柔软,居然隔着衣裳厮磨了起来。

    明夏又羞又怒,却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声,两人曾有过亲密举动,他也曾如此揉捏过她的柔软。可是他此时却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子,他原来竟是如此轻浮之人!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她竟爱上了这样一个男子!屈辱再次向她涌来,她的眸子一合,一把将他从她的身上推开,扬掌便向他的面门拍去,这一拍却拍了个空,他的身体在她那一掌拍来之前已倒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看着他,他已倒在地上睡了过去,一双眼睛已经合上。她怒气烧的正旺,扬起手中的柳叶刀便欲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只是那把刀到他的脖子前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分毫,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这样的男人留在世上只是一个祸害,他若是死了从今往后她也便能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她将手扬起来,欲刺向他的胸口,刀尖却在抵在他的衣裳上时再也刺不下去。

    她微微合了合眼,内心里满是挣扎,却没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双手已握成了拳,只待她的刀一落下便往她的胸口击去。

    她的内心里满是煎熬,心里恨他想杀他却下不了手,那一日刺他那一刀是意外,今日里这一刀却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明夏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告诉自己从今天往后她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他喜欢谁又想调戏谁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今夜她本是要离开辽南王府的,根本就无须再与他纠缠下去。

    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柳叶刀插回袖筒,一狠心一扭头便大步朝外走去。

    明夏才一转身离开,那躺在地上看起来已醉的一蹋糊涂的沈逸枫已缓缓坐起来,他的眼睛早已睁开,在黑夜之中如同星星一般散发着幽幽光华,他低低的道:“乔明夏,你此时不动手杀我,是不是因为心里对我还有一丝牵挂?”

    他忆起两人的种种,心里终是怒气重重,所有的恨和怒竟在这一刻尽数涌进了他的心里。他咬着牙的道:“你的心里既然记挂着沈笑儒,又何必再来招惹我?今日里你若是的踏出了这辽南王府,你我之间便也恩断意绝了,从今往后我见到你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明夏施展轻功极快的朝前走去,眼见得出府的偏门就在前方,她的心里却有些怅然,她的眸光微敛,抬脚便朝门口走去,却听得身边传来一声轻响,她极快的从怀里甩出几枚金针,根根金针直指隐藏有黑暗处那人的穴道。

    那人的武功也不低,竟将她的金针避了过去,低声道:“姑娘,是我!”

    明夏微微一愣,借着月光一看见那人郝然便是那日里塞给她纸条的小厮,她低低的问:“什么事?”

    小厮轻声道:“王爷命小的前来接应姑娘,请姑娘跟小的走。”

    明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她早就写好的那封信递给他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我这一次不能再和他一起走了,你将这封信交给他,他看过之后就会明白的。”

    小厮微微有些惊讶,看着她道:“王爷就在绿枫亭等姑娘,难道姑娘不想去见王爷吗?”

    明夏咬了咬唇道:“不见了,我欠你们王爷的已经还清,再这样拖拉下去,害的人不但是我,也是他,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王爷,日后勿以明夏为念,天长海阔若还有相见之期,也请各自珍重。”

    小厮呆了呆,明夏将塞到他的手里道:“请勿必要亲自交给你们王爷。”说罢,她将侧门打开,一闪身便从侧门跃了出去。

    小厮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事情并没有如他预期的发展,他见她离开忙追出门外,想要拦她已经来不及了,她的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只是当他看清她离开的方向,心里满是欣喜,也不去拦她,站在门口发呆。

    沈逸枫如鬼魅一般的靠近小厮的身边,将他手中的信夺了过去道:“看来她已经看破了这是一个局,否则又如何会朝沈笑儒藏匿的地方走去?”

    小厮低低的道:“世子,你交待小人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还请世子放小人家人一条活路!”

    沈逸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做下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你放心好了,你离开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

    小厮跪在地上道:“多谢世子成全!”说罢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重重的刺向自己的胸口。

    沈逸枫看了他一眼后道:“你当真算得上是位汉子,楚风,吩咐下去,厚葬他。”

    楚风低声应道:“是!”

    沈逸枫看着信封上秀气的字迹,他轻哼了一声,欲毁去那封信,却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走过来道;“世子,乔姑娘没有朝贤王藏匿的地方去,而是朝绿枫亭的方向去了。”

    沈逸枫的眸子里瞬间满是寒茫,他淡淡的道:“看来她并没有识破这个局,而是对这个小厮不放心。乔明夏,你果然是个谨慎之人,只是你再谨慎又如何能逃得出我的天罗地网,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冷笑道:“在你的心里,只怕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得了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你如此爱他,我又岂能就此成全你们,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说罢,他将那封信塞到楚风的手里道:“将这封信送给沈笑儒,告诉他她去了绿枫亭。”

    楚风听他的话里满是的森冷,不禁微微一呆,楚风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情再熟悉不过,他平日里极少会有如此冷若冰霜的时候,此时这副样子,便是真的动了杀机。

    他小心翼翼的道:“世子,这封信你不拆开来看一眼吗?”

    沈逸枫淡淡的道:“这封信里无非就是倾诉相思之类的话,我没有兴趣看。”

    楚风知道他所谓的没有兴趣看并不是真的没有兴趣看,而是怕看到信里流露出来的情意,或许,世子不看也是好事。他从沈逸枫的手里将信接过,大步朝沈笑儒藏匿的方向奔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楚风到达沈笑儒藏匿的地点,轻轻扣响了房门后将信丢在了地上。

    片刻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将门打开,见左右无人正觉得奇怪,见地上有封信便捡了起来。

    楚风在小厮转过身的那一刻,极快的在他的背上贴了一张字条后便极快的离开了。

    小厮走进去后,沈笑儒低着声问:“是什么人?”

    “没见到人,地上留下了一封信。”小厮据实回答,然后将信呈上。

    沈笑儒伸手接过信,一见到信封上的字迹顿时变了脸,他曾见过明夏的笔迹,此进一见到她的字迹顿时变了脸,他忙将信打开,一见到信里的内容便觉得五雷轰顶,他惨笑道:“她居然说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这一生一世也不要再和我相见!”他这一段时间苦守在这里,便是想寻个机会将她救出来,可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里王府的卧底告诉他,能想办法将明夏送出王府,让他在这里等着,没料到等来的却封绝情绝爱的信!

    他素来是文雅的,何曾有过如此夸张的表情,身边的侍卫一个个都惊呆了,田铭问那小厮道:“除了这封信地上可还有什么东西?”

    “没有了。”小厮答道。

    田震见他的身后似有字条,便让小厮站着别动,然后伸手从他的背上揭下一张字条,只见上面郝然写着:“欲见乔明夏,一个时辰后到达绿枫亭,否则你从今往后休想再见她。”

    沈笑儒见到那张纸条后顿时大喜,两者一比较,他便在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明夏被沈逸枫劫持,也不知沈逸枫用了什么办法让她给他写下一封信引他去绿枫亭。她怕他有危险,暗中将信换成了绝情绝义之信,目的是为了彻底断绝他对她的念想,不让他去绿枫亭。

    至于她是如何瞒过沈逸枫的就不得而知,他再一想,她聪慧绝伦,要将信换成这封也不是难事。而信里说的越是狠绝,便越是对他用情至深。

    王府的卧底说能救出她来,却等来了这封信和字条,所有的一切便是告诉了他他们的行踪已经败露,现在极为危险。

    沈笑儒只觉得心急如焚,他素来是沉稳而冷静的,可是此时却冷静不起来了,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后道:“我们在凌州还有多少人马?”

    “大概四五百人。”田铭回答。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现在马上想办法将他们全部集结起来,然后全力攻打王府!”

    众侍卫大惊,田铭急道:“王爷,这只怕不妥,他们是我们在凌州最宝贵的实力,若是全部暴露了,日后又如何能做到知已知彼?”

    田震也道:“是啊,王爷,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妥当,救明夏姑娘虽然要紧,却也不能因为她将全局打乱!”

    沈笑儒低低的道:“此时在我的心里,她便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她在身边,其它的一切都不惧怕。”

    田铭还欲再说什么,沈笑儒低声道:“你们以前背着我隐瞒明夏到达凌州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们算帐,此次若再要拦我,休怪我旧帐新帐和你们一起算!”

    田铭和田震两人对视一眼后道:“谨遵王爷吩咐!”

    明夏离开辽南王府后,原本想直接穿过苍浪河离开凌州,却觉得身后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知道只怕是被沈逸枫的人发现了踪迹,前路只怕还有诸多险阻,凭她一人之力只怕是离不开凌州了。

    她纵然不愿见到沈笑儒,却也知道此时只怕也只有他能带她离开凌州了,眼下也只有先离开凌州再说,至于和他恩怨纠葛日后再细细的告诉他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纵然没有胆量亲自向他解释,也要勇敢的面对,就算他日后怨她恨她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因为他的温柔而不忍拒绝他。

    这般主意一打定,她便折回身朝绿枫亭奔去。

    绿枫亭距凌州城约莫五里,她很快就到达了那里,只是一到那里她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她只觉得亭子的四周透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一眼望去,却没有见到沈笑儒的踪影,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一想,顿时知道大事妙,她只怕是落进别人的圈套里了。

    明夏扭头便欲离开,忽见四周一片灯火通明,她顿时大惊,一回头便见四周满是火把,沈逸枫一身雪白的衣裳站在那里,他笑眯眯的道:“咦,明夏?好巧啊,深更半夜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有缘!”

    明夏的眸子里满是寒意,她低低的道:“你想怎么样?”她见他这副痞痞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像在阳城认识的沈逸枫,心里不禁升起浓浓的寒意。

    “那么凶做什么,只是在这里见到你觉得有缘罢了。我半夜睡不着觉,见繁星点点,萤火虫翻飞,便想起绿枫亭里是赏星星看萤火虫最好的去处,于是便来看看,不期然却遇见了你。咦,你怎么穿了阿敏的衣裳?啧啧,你如果没有毁容穿上阿敏的衣裳便好看的紧,可是此时这副样子再穿上这件粉色衣掌,便如老太婆装嫩一般,越看越觉得别扭。”沈逸枫的脸上满是笑容,那双狐狸眼里甚至也满是打趣。

    明夏冷冷的道:“世子赏星赏萤火虫带这么多的人过来,也真是罕见!”

    “枉你还是我的女人,难道不知道本世子最喜欢热闹,最怕寂寞吗?到哪里都会带上一群人,在繁星满天的星空下,人多一点别有一番趣味。如果你还有以前的容颜,我或许也会带上你一起来赏星,对了,你半夜跑到这里来是不是也是来赏星赏萤火虫?”

    明夏不语,沈逸枫又笑道:“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别人瞪我。让我猜猜看,你在这里等情郎?”

    明夏咬了咬唇,怒气越烧越旺,沈逸枫嘻皮笑脸道:“不如我们再来打个赌,就赌你的情郎会不会来,如何?”

    明夏朝他走近了几分后道:“沈逸枫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好了,犯不着如此奚落我!”

    沈逸枫脸上的笑意不减道:“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明夏冷着声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什么圈套不圈套的,说的那么难听。”沈逸枫浅笑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不如我今夜请你看一场戏如何?”

    明夏一时不知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他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虽然脸上满是伤痕,可是这一双眼睛倒甚是勾人,本世子喜欢着了!”

    明夏欲伸手拍开他的手,却发现身上陡然失去了力气,身子顿时再也站不稳,重重朝地上摔去,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才夸了你一句,你就投怀送抱了,你难道不知道男人都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明夏知道自己中毒的,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待她闻到他身上的淡淡酒香时,她陡然明白他的酒香便是极浓烈的迷魂药,当下便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沈逸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我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为你着迷,就这副样子还想着迷倒我一生一世。这世上的事情也真是奇怪,你为他写下浓情蜜意,此时却被我拥在怀里,你猜猜他若是看到了会如何?”

    明夏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逸枫的眉毛微微一扬,看着远处亮着的灯火道:“我说过要请你看戏,当然不会食言,而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生死相伴

    明夏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双眼越来越迷离,她挣扎着欲站起来身上却没有半点力气,不但没有站起,反而紧紧的靠在了沈逸枫的身上。

    沈逸枫单手搂着她,一双眸子里看不见喜怒,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药性上涌,明夏再也支撑不住,双眸一合便晕了过去。

    沈逸枫低头看了明夏一眼,原本嘻皮笑脸痞痞的样子在她晕过去之后彻底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那又凤眸里的狠绝泛起千层寒冰,冷的怕人。

    楚风站在他的身侧道:“世子,狗急了会跳墙,依着沈笑儒的性子,此时身陷绝境,心里又甚是在乎乔七小姐,只怕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我们不得不防。”

    “我就是想看看他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沈逸枫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我想看看他有凌州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又藏在哪里,今日我要将凌州所有的隐患连根拔起,将这个满是狼子野心的人的眼睛彻底赶出凌州!”

    楚风微微一呆后道:“世子,你这样做似乎也太过冒险了些。”

    “其实一点都不冒险。”沈逸枫淡淡的道:“我也一直很好奇这个丑女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楚风不语,却已按沈逸枫的意思吩咐了下去,沈笑儒不动则好,一动就会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

    夜色深沉,临水的凌州已被笼上层层雾气,有些飘乎也有些的清冷。

    夜寂静无声,虫鸣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荧火虫的翅膀沾上了露水坠入草丛之中,只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茫,让这个夜显得愈发的深沉。

    而劫后余生的凌州百姓比起往年已敏感了不少,被战火洗礼后的他们已感受到了些许异样,睡在半夜里也被怪异的气氛惊醒,这份寂静和去年冬天的屠城的那一夜甚是相似,就连空气中的气氛也极为相似。只是去年的他们选择的是等待,而今年的他们则是选择将武器准备好,一旦有任何异动,就和城中的军队汇合,绝不能再被人欺负和伤害。

    天亮前最黑的那一刻降临,天空中却突然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那朵烟花极大,将半个城都照亮了,刹那间,城中心处的辽南王里前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几百个身着夜行衣的大汉冲进了辽南王府,守门的侍卫被他们砍死。

    只是他们才一进到院子里,那扇被冲开的大门便被关了起来,四周也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院子四周的阁楼上一排排都是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把极大的弓箭,弓已拉的如同满月。

    “放!”低沉的男音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在午夜里响起,如同阎罗王催命的鬼符。

    身穿夜行衣的汉子们大惊,为首的一人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计划改变,快些离开这里!”他四处寻找突破口,意图寻到离开的路,没料到那院子里所有的门全是纯铁所制,在里面一反锁,外面这些人就是把自己撞成肉末也撞不开那一扇扇沉重的门。

    原本辽南王府自从上次被钟云山一把火烧了之后,在建造的时候就颇花了些心思,这一次王府里并没有布下五行机关,却用了铸铁防守,原打算若是有人再放火烧王府,便来一个个瓮中捉鳖,将放火的人自寻死路,没料到此时却起了这样的做用。

    黑衣人首领的的话音一落,身边已响起了悲惨的叫声,他扭头一看,身边的朋友已有半数倒在了血泊中。

    沈浩轩两眼一眯,冷着声道:“准备!”

    伴随着他话音的是身边那弓拔弩张的声音,弓刹那间再次被拉的如同满月,“放!”字一出,又是一片惨叫,伴随着惨叫声的是鲜血和尸体。

    如此几个回合,那些黑衣人尽数死在院子,没有一个人生还。

    辽南王府里的惨烈的撕破杀声彻底将那片诡异的寂静打破,城中的百姓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担心和去年冬天的事情一样,各家各户都将一应武器准备了。年青的壮丁更是朝军营的方向奔去,军营的大门却紧闭,为首的军官对众百姓道:“今夜只有一小股贼人入城,从家不用担心,我们应付的来,都回去睡觉吧!”

    军官见众百姓不愿离开,便又道:“王爷和世子英明神武,料敌于千里之外,早已命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贼人们根本就逃不出去的。王府里的撕杀不过是贼人们自投罗网,所有进去的贼人不会有人能活着出来!”

    众百姓听到军官这么一说,才稍稍放心,各自回了家。

    而这边的巨大动静,却将大乌山的众匪惊动了,经过这大半年和军队的融合,昔日匪气十足的土匪们已成了极优秀的军人。虽然沈浩轩刻意封锁了有关于明夏的消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明夏的他们终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明夏刺伤了世子,被辽南王关进了王府。

    呼延春一听说明夏被关,当下便欲去救她,若离将他拦住道:“大当家做事素来极有分寸,她刺伤世子只怕是世子做下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而她本事极大,若是不愿意被关,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关得住她。她既然甘愿被关,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现在是凌州的军人,此时若是和众人冲进王府,只怕反而会把事情弄糟,不如再等等看,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有其它的消息,再行动也不迟。”

    呼延春和众匪一听有理,便都按兵不动,却已暗中派人严密注视王府的动向。当这一日军队里重大的调动时,若离便直觉要出事。这天夜里异常的气氛其实也早就将他们的惊动,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没有任何关于明夏的消息。

    当凌州百姓退下之后,他们派出去打探的探子回来回报消息:“不好了,大当被世子抓了起来,我刚才亲耳听到世子说将贤王引到绿枫亭之后,就杀了她!”其实他并没有听到西陵聪要杀明夏,而是见他将明夏迷晕之后整张脸杀气腾腾。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都是在大乌山上打探消息的人,他们都极擅查颜观色,习惯将事情说的夸大三分,再加上一关心明夏,直接就说成是攸关明夏的性命了。

    众匪一听到这件事情,那还得了,若离不再劝呼延春,反而招呼大伙拿起武器准备营救明夏。若尘心细,在旁提醒道:“世子行事极为狠厉,此时对我们没有多加防备,他若是真的要杀大当家的,只怕会痛下杀手,我们这一去只怕极为危险,大当家对我们有恩,可是她也曾说过要让大家珍惜生命,她一直没有给我们任何消息只怕是担心我们会有危险。所以我在这里替大当家说一声,怕死的、有牵挂的就都留在这里吧!”

    “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没有大当家,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呼延春大声道。

    群匪也大声道:“就是的,没有大当家的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们的命是她的,若真有危险就大家一起死!”

    若离的眸子里满是晶亮的光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沈笑儒在远处见到王府的大门紧闭后,紧接着又听到了惨烈的叫声,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原本想用声动击西的法子打断沈逸枫的计划,没料到却是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从。

    田震哑着声道:“王爷,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凌州吧,日后再想办法去救王妃吧!”

    沈笑儒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是我大意了,以前虽然知道沈逸枫极有将帅之才,常能料敌千里,却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徒有虚名,此时我却知道我错了。只是这个错却是用寒州数百将士的鲜血换来,代价也太大了些!”

    凌州和朝庭的那一战,他是听说过的。他一直认为,沈逸枫若是真有实力,就不可能让钟云山有机可乘,所以今夜才会想到拼死一搏,没料到沈逸枫终是比他预期的还要厉害几分,不动声色音居然已将他派到凌州的数百精锐消灭一空。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张温和如玉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杀气,却依旧难以掩盖他的出尘之姿。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寒州将士的性命从来都不是白白牺牲的,今日里发生在寒州将士身上的事情,终有一日会换到凌州人的身上!”

    田震和田铭对视了一眼,这样的王爷让他们觉得有些陌生,只是心里的悲愤却又终是难平,于是便将怨忿都转移到明夏的身上,两人均在心里想,若不是因为她,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她,他们素不冷静的王爷又岂会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田震想了想后道:“王爷,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凌州吧!沈逸枫若是追来,只怕危险的紧。”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合道:“你们先走吧,而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将明夏带走。”

    “王爷,那绿枫亭根本就不能去,沈逸枫将你引到那里,只怕早已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田震跪在地上劝道。

    沈笑儒仰天长叹,低低的道:“我一生行事都甚是谨慎,从来都不曾做过一件冲动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的手上掌握了太多人的性命。可是今夜我却想冲动一回,在这一场爱与恨交织的恩怨前,我从一开始就已失去了先机。而此时她好不容易对我生了情,挂念我的安危,我又岂能将她独自抛下?她上一次为了救我伤了沈逸枫,被沈浩轩关了一个多月,此次的事情再一发生,谁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她?她是我的妻子,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为了偷生而抛下妻子,传出去是让人看笑话,在我心里却是一辈子的愧疚。”

    田震和田铭听到他的话后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们的王爷虽然性子温和,可是却是一个极为倔强的人,他下了决心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改变分毫。

    两人半跪在地道:“王爷,我们都知道你深爱王妃,是不可能将她独自丢下的,可是请你想一想寒州的将士和百姓,他们都眼巴巴的盼着他们的王爷回去,带着他们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你此时若是因为一人而将他们弃之不顾,纵然成全了你的爱情,却会毁了他们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家园!”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这一次只想做一个丈夫该做的。”

    田铭和田震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田铭看着沈笑儒道道:“王爷如果真的要去的话,那就把我们一起带上吧!我记得我们跟在王爷身边的时候,就曾立下誓言,和王爷一起共生死!”

    沈笑儒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满是慰藉,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我能有你们两个兄弟,死而无憾!”

    田铭和田震两人一听到他的话,顿时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田铭哽咽着道:“我们两兄弟又哪里配做王爷的兄弟……”

    沈笑儒轻叹道:“我只有皇上一个胞兄,可是他对我却百般残害,皇家的兄弟之情不过是虚设的罢了,而这些年来,你们两人一直都伴在我的左右,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我本不愿你们陪我一起趁险,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推拒,但是要记住,万事要小心,万万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两人点头称是。

    三人一边走一边商量行动的细节,很快方案就定了下来,由沈笑儒去救明夏,田铭和田震两人负责断后。计议妥当之后,离绿枫亭也只有三里地了。

    沈逸枫半搂着明夏坐在亭子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她满是伤痕的脸庞,她那张秀美的脸,被那大火一烧已经面目全非,在这片幽深的星光下,显得有些可怖。

    他的眸子里满是伤痛和不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何明夏心心念念的都是沈笑儒,而不是他。他看向她的目光复杂而迷离,他不知道为何会爱上她,又是如何爱上她的。

    他还记得和明夏在相府后院里初识的情景,她的样子娇憨而秀丽,美的一如误坠凡尘的仙子,不带一点烟火的气息,纵然那里她的行为显的有些过激和夸张,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可爱至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没有杀伐,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朦胧的美好,浅淡的情意如春水一般在心田流过。

    他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不知道。也许最初只是想探究她为何要装傻,也许最初只是想揭穿她装傻后的真面目,不想越是了解她,便对她越陷越深。纵然他曾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也忍不住想要为她停下,为她守候。

    只是当他的心越陷越深之后,他才发现她的心里竟从未有过他的存在,于是他用他的另一个身份去勾引她,去挑逗她,到最后,她对他另一个身份动了心却都未曾对他本人动心,当他抱着怒气以及对沈笑儒的惩罚得到她后,却终是引得她对他恨之入骨。以前也曾有女子恨过他,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那些了女子的感觉,可是当明夏拿刀指着他和他拼命的时候,他的心却痛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知道他的心早已遗失在她的身上。

    而他千方百计将她拐到凌州之后,两人一起经历生死,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时,他才发现原来爱情不是伤害而是付出。他将她宠得上天入地,从不曾介意她脸上的伤痕,有时候甚至还隐隐觉得她变得丑一些,便不会再有人和他争她了,她是他的明夏,他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可是当沈笑儒来到凌州之后,所有的温暖和关心在一夜之间尽数变了样,她知道了他的另一重身份,恨他入骨,甚至为了沈笑儒而杀他。在那一刻,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宁愿自此死去!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没有回头却也知道来人是沈笑儒,他浅浅的道:“明夏,你爱的那个男人似乎爱你并不深,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的路,他愣是走了两个时辰,你还愿意和他一起死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搓了搓手,一股极淡的香味钻进了明夏的鼻孔里,她的眼睛轻轻的动了动,却还没有醒来。

    沈笑儒将双手负在身后道:“你比我想像中的更为出色,已将我在凌州的人马尽数除去,在这一场竟争中你赢了。”

    沈逸枫倚要栏杆上道:“贤王常能料敌于千里,能将贤如此心服口服的认输,我是不是还是第一人?”他的凤眸微微一合,淡淡的笑意泛开,既嚣张又懒散。

    沈笑儒浅浅的道:“你的确是第一人。”

    “你倒是一个极有胆色的人,明知所有的人马已经没有了还敢前来,这份胆识着识让我佩服。”沈逸枫一边抚着明夏的脸一边道:“前一刻我还在担心你不会来,而你终是来了,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

    沈笑儒见明夏躺在他的怀里,眼睛闭着,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没有受伤,他低低的道:“男人之间的恩怨当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又何必将一个女子牵扯进来?再则她也为凌州立下不少功劳,也补偿了你的损失,又何必再为难她?”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不会为难她,只是想让她亲眼看着她深爱的男子死在她的面前而已。”

    沈笑儒脸色不变,微微摇了摇头道:“在这一场较量中我虽然败给了你,可是在情爱的这一场较量中,你却是我的手下败将。”

    沈逸枫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沈笑儒儒雅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你可知你为何会输?”

    沈逸枫的的脸色也阴觉了几分,沈笑儒却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得爱是需要付出,要相互体谅相互尊重,而你嘴里说着爱她,其实从头到尾都在伤害她,她又岂会爱上你?”

    沈逸枫的脸已黑的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沈笑儒悠悠的道:“我知道你的算盘,因为那一日她曾伤害过你,所以你想要报复她,所以想杀了我,要证明你比我强,内心深处更盼着她亲眼见到我死了之后就投入你的怀抱。可是她的心里从头到尾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你纵然杀了我,也得不到她的心,反而会让她越来越恨你!”

    沈逸枫的凤眸里满是寒霜,他将明夏放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后道:“我早已不在乎她是爱我还是恨我了,只是要告诉她她这一生除了我之外再不能去爱其它的男人,而她就算是爱你再深,你们两人也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生是如此,死也是如此!”

    四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便见到四周已围满了刀斧手,他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杀机,从身后拉出一把玄琴,淡淡的道:“今日里死的那个人并不见得是我,对我而言,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明夏在一起。”

    明夏自鼻子里闻到沈逸枫的解药之后,神志便一刻比一刻清醒,两人的对话她尽数听了进去,待听到沈笑儒的话后,再感觉得四周泛起的浓浓杀机,心里便乱成了一团,她这一生都不想做乱世的红颜,没料到在容颜尽毁之后依旧引得两个男子为她大打出手。

    她低低的道:“王爷,我根本不值得你爱,不要管我,快走!”

    她的话激起了沈逸枫的滔天怒气,却让沈笑儒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他浅浅笑道:“明夏,你不用担心,今日里死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我,而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生当相随,死当同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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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介绍:
[ 七小姐 内容简介 ] “四个王爷你到底要嫁哪一个?”乔相咬着牙问。
“都嫁!”乔明夏低着头回答。
“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嫁四个王爷!”乔相大怒。
“爹说了拒绝哪一个都是死罪,我害怕!所以只能都嫁!”乔明夏眼眸含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很美,倾城倾国,四个王爷慕其美名均想娶她为妻
人前她是乖巧可爱、温柔无害、任人欺负的愚笨七小姐
人后她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人见人怕的江洋大盗枭凤
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沈逸枫]:辽南王世子,性情嚣张霸道,回京叙职与明夏结怨,誓要将她压于身下
[西陵聪]:暗夜之王,地狱使者,身份成谜,一袭黑衣宣告无数人的死期,认为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唯有枭凤而已。
[沈笑鸿]:当今皇上,性性乖张而沉稳,喜怒不为人知。后宫佳丽三千,繁华落尽,却迷失在那一对梨涡之中。
[钟云山]:唯一外姓王,皇帝的左右手,做事雷厉风行,算计于人前,从未失过手,却败在枭凤手中,引为一生憾事,不娶她誓不罢休。
[沈笑儒]:贤王,性情儒雅若仙,待人温文有礼,从未有人见他动过怒,却谈笑间风云风变。飞凤台前惊鸿一bie,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沈笑清]:景王,只爱游山玩水,不理政事,江山于他,不及美人万分之一。与明夏偶遇后,誓要娶她为妻。
精彩片段一:
“怎么会是你?”明夏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会是我?你想要和谁私奔?”他冷笑着问。
“是西陵聪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明夏咬着牙问。
“是的,他一千万两把你卖给了我。”他满眼嘲弄。
精彩片段二:
“把这瓶药喝下,你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他递给她一瓶药。
她轻抚小腹,嘴角绽出一抹嘲弄,一把接过药,揭开瓶盖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狠绝的扭头便离开,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倔强的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倔强的走在夕阳下,他知道她这一次离开就再难相见,若误会和放下能让她快乐,那么痛苦就让他一人来背。
精彩片段三:
她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微笑道:“你真是记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放下,一见面就动刀动枪。”
她冷笑道:“没错,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来人啦,将他绑起来扔进洞房!”
“扔进洞房?”他满脸不解。
她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道:“没错,今天是本大王娶亲的日子,既然我的新郎已经被你杀了,那么我只有勉为其难的娶你了!”
说明:
一、本文作者NP无能,想看NP文的亲们请绕道。本文正剧,一对一。
二、本文是《强嫁》的系列文,两文独立成篇。
《强嫁》已完结,链接:read./info/30971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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