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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全文阅读

作者:夜初     七小姐txt下载     七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爱的是你

    明夏听到沈笑儒的话后,只觉得一阵辛酸,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她给他的那封信,若是看到了,当明白她对他根本就无意,又何必再以身犯险,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增添两个人的苦果。若是没有看到,此时两人都身陷囫囵,也该是放弃的时候了。

    她暗暗运了运内息,发现周身一片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半点力气,她抬眸看了一眼沈逸枫,却见他站在晨雾里,就算是没有带那张可怕的修罗面具,也比修罗更加可怕几分。

    她趁人不备从怀里掏出颗药丸塞进嘴里后,缓缓的道:“王爷,你我之间或许不该相遇,自我们认识的那一日起,我就带给了你无穷无尽的灾难,这一生或许我都会亏欠于你。以前以为嫁给你之后便能用这一生来报答你的恩情,可是我后来才知道,嫁给你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本是不公平的事情又何须如此执着?你是如谪仙一般的人,自当寻一个如谪仙一般的女子伴你终生,那一个人却绝不是我!”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道:“明夏,对和错从来都不是你想的那般,能和你守在一起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你不用再这样劝我了。”

    明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执着和固执她早就知道,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得动他。

    “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沈逸枫冷笑道:“不过就算是再深的情意到了这一刻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他伸手轻轻勾起明夏的下巴道:“还让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吗?”说罢,他的唇轻轻印上了她的唇,没有柔情蜜意,纯碎只是勾煞费苦心。

    沈笑儒大怒道:“放开明夏!”说罢,拔剑便朝他刺来,只是还未走近,楚风的剑已出鞘,将他挡在亭外。

    明夏的眸子里满是寒霜,他绝对是她这一生的恶梦,自从遇到他之后,她的人生便不再按照她预定的轨迹前进。

    沈逸枫不待她回答又接着道:“我说过要让你看一场子好戏,这一场好戏就是让你亲眼看着你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乔明夏,是不是很精彩?”

    明夏冷笑道:“沈逸枫,你这样做无非是报我那一日刺你那一刀的仇,只是你想杀他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逸枫坏坏一笑道:“容不容易你一会看到就知道了。”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扬,围在沈笑儒身周的刀斧手手中的长刀和大斧都朝他身的砍去。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将手中的玄琴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拔动琴弦,“铮铮”的琴音便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那悦耳的琴音在晨雾里流淌,音刃却如刀一般向围在他四周的刀斧手击去。

    “音攻!”沈逸枫微微有些惊讶,他冷笑道:“你倒是隐藏的极深,真没料到当年国师居然将音攻这项绝技教给了你!”

    明夏是第二次听到国师这个字眼,她自小在阳城长大,朝堂上下有哪些人都极为清楚,却从未听到过关于国师的传闻,更不曾知道苍蓝王朝何时还有国师这个职位。可是她对沈笑儒会音攻的事情却早已知晓,当时虽然觉得甚是怪异之外,再没有想太多。此时见到沈逸枫这副表情,她陡然间明白沈笑儒会音攻的事情是个秘密,那一夜他用音刃对付她时,是不是已对她动了杀机?

    这个念头一进去明夏的脑海,她顿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在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背后,是不是还隐藏不为她知的秘密?她再想起她和沈逸枫大婚的前夕,她听到沈逸枫和那个女子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和沈笑儒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娶她的动机产了怀疑,他真的是爱她至深才会娶她的吗?她抬眸看向正在拔弄琴弦的沈笑儒,他满身正气,一身儒雅的白裳将他衬的如同谪仙,这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怀阴暗的男子。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责备自己太过小心眼了,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又岂能再怀疑他!

    只见他手指轻拔琴弦,那些音丸便随着他手指的挑动朝四周攻去,层层音浪在他的四周荡起一层保护圈,所有靠近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有活着!而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杀气,儒雅的仿佛只是在弹琴罢了。而那琴声还极为悦耳,清越的如有清晨的露珠一样通透,若不看那满地的尸体以四周溅起的鲜血,便如同在听一个文人雅士在弹琴。

    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沈笑儒能将那满是杀伐之意的琴音弹的如此超凡脱俗。

    明夏初时还替沈笑儒担心,在见到他的音刃发挥的巨大威力之后,便不再担心,却又隐隐觉得那琴音甚是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耳畔传为沈逸枫冷咧的声音:“夺魂曲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贤王就算是杀人也能杀的如此潇洒,实在是让我佩服至极。只是不知道平日里的一边装着正人君子的时候,是不是背地里也伸出了无数把刀子在杀人?”

    沈笑儒全神贯注的拔弄着琴弦,根本就没有听到沈逸枫的话,而这一句话却在明夏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她心里已经起了百般猜疑,却淡淡的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卑鄙无耻,普天之下只有你想不出来的事情,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情。”

    沈逸枫扭过头看着明夏道:“反正他做的事情在你的心里都是对的,而我做的都是错的,所以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不重要。不过他对你倒还真是上了几分心,为了救你不惜动用了音刃,也是只有用了音刃,才有一线生机从我的手中逃走。只是他会音攻之事,原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明夏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坏坏一笑道:“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呢?”

    明夏懒得理他,将头别至一侧,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顿时四周响起了冲天的锣鼓声,沈笑儒听到那震天的鼓声顿时大惊,沈逸枫浅浅笑道:“音攻当以音破,琴音虽然动听,可是哪里有的鼓声的声音大,贤王,这声音可还好听?”

    沈笑儒不语,手中的音刃被那巨大的鼓声击的支零破碎,音攻本是将无形化为有形,将杀机藏在悦耳的声音之中,而鼓声的声音远比琴音大的多,以无形的声音将音刃击落。

    “你如何知晓破解音刃之法?”沈笑儒大声问道。

    沈逸枫微笑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他的那双狐狸眼笑的可爱至极,俊雅的脸上没有得意,反而透着几分淡淡的担心。

    沈笑儒有的音刃再也无法施展,他当即从玄琴里抽出一把剑来,那剑极薄,却在抽出来的那一刻,四周仿佛一下子冷了许多,那是比冰还冷的杀气!长剑一荡,杀机四泄,他那张儒雅至极的脸上终是染上了几分杀气。

    沈逸枫笑道:“看来国师还真把你当做是关门弟子了,居然将他所有的宝贝都留给了你,贤王,你倒是真的极会装,今日若不到这等绝境,你只怕还会隐藏你的实力。”

    明夏不知道那把琴和剑的来历,却在见到识到那无比的杀机之后,顿时明白那些东西都是极厉害的杀人利器。

    她的腰间微微颤动了一下,宝箫低声道:“真没想到今日里同见到了玄天琴和飞雪剑,这沈笑儒只怕还真的有些秘密,难怪你死活都爱上不他。像他这种心机深沉的男子又岂是你这种一天到晚只想寻得真心爱你的傻子能驾驭得了的,我觉得那沈逸枫虽然卑鄙无耻了些,可是相对沈笑儒倒还要简单几分。”

    明夏听到宝箫的话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感情又哪里需要这个不能动的死物来评断!

    宝箫知道她心中所想,又道:“你不要看不起我,所以我现在被困在这把箫中,却也活了几千年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我知道你想离开凌州又不想和有沈笑儒一起,可是你现在如果不依托他的力量只怕是离不开凌州了。而在你真正做决定之后,我还想替沈逸枫说一句话,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你的心却是真的,你可要自己想清楚了!”

    明夏心里恼火,在心里道:“你若是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就不会连自己的心上也守不住。”

    宝箫一听到她这句话立马闭嘴。

    明夏再次抬头时,却见沈笑儒的身边已堆满了了尸体,他那身洁白如雪的白衣上也沾满了血渍,他的表情已没有方才的淡定,儒雅的脸上已染上了层层杀机,那一双温雅的眼睛里也泛起了层层红意,那层红意竟随着他杀的人数越多而变得越红。

    明夏有些惊讶的看着沈笑儒,眼前的他又哪里还是方才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分明就已化身成魔,纵然她明白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救她,可是她却觉得这样的他离她好遥远。

    沈逸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样?这一出戏好看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如此?”明夏咬着牙问道。

    “不知道。”沈逸枫吊儿郎当的道:“死在他身边的都是我凌州的士兵,我若是早知道他会变得如残暴,我一定会用其它的办法。”

    明夏恨恨看了他一眼,欲站起来,奈何腿上却没有半点力气,她咬了咬唇欲强自支撑,腿终是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沈逸枫也不去扶她,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这样就不想看呢?你就不想知道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至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明夏的眸光低敛,不愿再看他一眼,他却冷笑道:“事情也该到此终结了,戏虽然好看,代价却终是太大!”说罢,他再次一吹口哨。

    些围在沈笑儒身边的刀斧手尽皆撤下,沈笑儒的身体微微的晃了晃,他身上也已受了伤,一个不稳,便半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已红成一片,除了红色竟已没有其它的颜色。

    正在此时,一张巨网从开而降,牢牢的将沈笑儒缚住。

    沈笑儒陡然清醒了几分,低声唤道:“明夏!明夏,你在哪里?”唤罢后又冷冷的道:“沈逸枫,就算你能把机关算尽,你也永远得不到明夏的心,今日里我就算死在这里,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已经不想再和她在一起了,今日里把她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请她看你的戏,让她知道那个谦谦君子不过是个杀人狂魔罢了!”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合上,他坐在地上道:“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瞒过她,她若是问了,我便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她,我今日大开杀戒也不过是为了救她罢了。”

    明夏的眸子微微合上,低低的道:“王爷,对不起……”

    沈逸枫冷冷的道:“你对不起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今日里我便要送他归西了,你不是一直都爱他入骨吗?难道就没有话对他说呢?”他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进他的怀里,他一手禁锢在她的腰间,一手轻揉着她胸前的柔软,他的眼里没有情欲,只有深深的邪魅。

    明夏又羞又怒,伸手欲挡住他的手,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她满脸怒气的看着他,却见他的脸上满是嘲弄,她顿时明白这所谓的看戏不过是既让她看沈笑儒的惨况,还要当着沈笑儒的面羞辱她,她想起往日里他对她做下的种种,又想起这段时间来受的委屈,亏她还曾想过让他好好的活着,因为那藏在深处的那份爱,在此刻顿时化成灰烬。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今日诱他杀人,不过是想破坏他在我心中的印象,此时让我和他告别,也不过是为了嘲笑我。可是沈逸枫,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用了那么多人的命来证明一个我从来都不关心的事实不过是为了打击我罢了。我知道你恨我刺你那一刀,也恨我在大婚那一日没有和你成亲,可是你却不知道的是,我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而是你,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毁了你在我心中的印像,也是你一步一步的将我们的感情逼到了绝境。我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甚是好笑,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变态的男人,今日里你安排我看的这一出戏,与其说我是在看贤王的戏,倒不如说是在看你的戏,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胆怯,你的自私,你的懦弱,你的无知……”

    “你胡说!”沈逸枫大声打断她的话。

    明夏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娇笑道:“我为什么要胡说?当日你以西陵聪的身份勾引我的时候,明明知道对你动了情,却还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方法占有我了。到达陵州之后,你又百般勾引我,让我和起一起共历患难,毁容之后,我也对你动了心,可是在大婚的前夜,你却与其它的女子共趁早云雨。你说我丑,配不上你,可是我却觉得你脏,更配不上我。今夜的戏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我以前错的有多离谱,那日见你受伤心里还隐隐作痛,说下狠话以期能彻底断绝你的念想,让你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现在才知道,我根本就不该再对你动一分恻隐之心,我真恨自己那一日下手为何不再狠一些,你那一日死了,我也不用再受今日的侮辱!”

    她的话如五雷轰顶般在他的脑中响起,他陡然间觉得他错的有多离谱,他自认为爱她入骨,没料到真正伤害到她的那个人一直是他!他一直认为她爱的人有是沈笑儒,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料到她心里爱的那个有却是自己!原来,从一天始他都错了!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明夏冷笑道:“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爱你吗?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女人爱上强了她的那个男人是个耻辱吗?”

    沈逸枫的脸刹那间没有了血色,眸子里仅存的吊儿郎当的表情也散的干干净净,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不可能!”明夏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今日的计划是先让我看到贤王的惨状,将他打成重伤之后再来羞辱我,生生气死他,是不是?”

    沈逸枫的眸子里有了惊恐,明夏低低的道:“看来我是猜中了!沈逸枫,你觉得你对我一开始抱的便是这种想法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沈逸枫咬着牙道:“我只知道若是爱了,这一生便不会再放你离开!”

    明夏摇了摇头道:“你留不住我的,就算能留住,也只会是我的尸体。”说罢,一抹鲜血自她的嘴角边溢了出来。

    沈逸枫大惊道:“明夏,你怎么呢?”

    “沈逸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明夏低低的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也猜到你会如何对我,所以在我醒来的时候就服下了毒药,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让你后悔,让你这一生都不得安宁,就算将我的尸体留在你的身边,你也快乐不起来!”说到这里,她吃吃的笑了起来,鲜血也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

    “不要!”这样的真相让沈逸枫肝胆俱裂,他伸手极快的封住了她周身的穴道,再极快的从怀里的掏出一枚药丸喂进她的嘴里。

    沈笑儒迷蒙间听到明夏的话,原本已有些的迷糊的神志陡然清醒了起来,那一双被红色笼罩的眼睛也慢慢恢复了清明,待他见到明夏嘴边的鲜血时,他大吼道:“沈逸枫,你放下明夏!”说罢,他欲朝明夏跑去,却被那张巨网网住,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正在此时,四周响起了撕杀声,众人一时不知道哪里又来了援兵。

    楚风见为首之人居然是呼延春,他大喝道:“呼延春,你们要造反吗?”

    呼延春怒道:“放了我们大当家的,否则今夜大家玉石俱焚!”

    若离和若尘大声吼道:“放了我们大当家的!”

    明夏原本觉得生活多是苦痛,与其再受侮,不如一死了之,此时见到呼延春和若尘若离跑了出来,不由得大惊道:“你们快走!”只是她此时毒性发作,声若蚊呤,呼延春等人又如何能听得到。

    她这般一动作,嘴里又有血涌了出来了,沈逸枫忙道:“你不要再动了,我现在便带你去找田大夫!”

    明夏看着他道:“不要伤害他们,否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逸枫咬了咬唇道:“楚风,不要伤害他们,我先回去了!”说罢,也不顾这边打成一团糟,抱着明夏便朝王府的方向奔去。

    呼延春见明夏的嘴里吐着血,心里挂念她的安危,欲带着众匪追过,楚风将他拦住道:“休得胡来!”

    呼延春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明明是你们的世子抓了我们的大当家,还说我们胡来,今日里如果不把大当家还给我们,我就和你这个狗娘养的同归于尽!”

    楚风知他们的是土匪出身,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当下咬着牙拦住呼延春:“世子绝对不会伤害七小姐的!”

    呼延春等人又如何肯信,他大声道:“若是不会伤害她,又何必将她关了近关个月,若不会伤害她,她方才又如何会吐血!”

    楚风知道一时半会和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再则这些情爱纠缠的帐他也弄不清楚,当下也不管呼延春,拿起剑便朝沈笑儒刺去,只有杀了他,所有的恩怨才会了结,才会解除凌州的隐患。

    若离想起上次明夏带着众人千里迢迢去救贤王,又知道他是明夏的夫婿,当下忙拔剑奋力将楚风拦下道:“不准你伤害我们的相公!”

    楚风一愣,没料到众匪居然会救沈笑儒,沈逸枫有令他不愿伤害若离,可是沈笑儒今日若是不死,日后必定会给凌州带来巨大的灾难,他见若离拦在沈笑儒的前面,微微犹豫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便从若离的身上穿了过去,再刺进了沈笑儒的心口。

    若尘一见若离被刺,大惊道:“若离!”众匪听到这一声吼声,一扭头见若离被刺穿,顿时勃然大怒道:“狗娘养的,我们跟你们拼了!”众匪拎起长剑就朝楚风和凌州的一众侍卫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楚风见到暴怒的众匪,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大,又见众人死死护着沈笑儒,他估摸着那剑已刺中沈笑儒的心脏,任务已经完成,加之有沈逸枫的命令在,便决定息事宁人,带着一众侍卫朝城里撤去。

    暴怒的众匪又如何会放过他们,拎着剑毫不客气的朝众侍卫刺去,众侍卫有令在身不能伤害他们,他们倒被众匪刺伤了不少,眼见得已追出了一里地,若尘含着泪大声道:“大家别追了,若是进了城,我们只怕一个都活不成!”

    “难道不替若离报仇了吗?难道不去救大当家的吗?”呼延春两眼发红的问。

    若尘咬着牙道:“仇是一定要报的,大当家也是一定要救的。只是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我们还是把贤王救了,日后再商议如何对付那些狗娘养的!”

    众匪忍着悲痛听了若尘的话,将沈笑儒和若离分开之后,抬着沈笑儒的尸体,再将若离的尸体带着,遇到了前来接应的田铭和田震两兄弟,一行人合成一处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沈逸枫抱着明夏回到王府便大声喊道:“田大夫,田大夫!”

    米多多见他抱着满身是血的明夏走进来大惊道:“怎么回事?”

    “别问那么多,田大夫在哪里?”沈逸枫急切的道。

    米多多也知此时不是问的时候,忙命丫环去请田大夫,帮着沈逸枫将明夏带回了房间,田大夫极快的赶了过来,替明夏把完脉后道:“姑娘身中剧毒,如果不是世子及时封住了她的穴道,她只怕已经……”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她到底还有没有救?”沈逸枫大急道。

    田大夫轻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她那日刺伤你害的你险些命丧黄泉,你恨不得一刀杀了她,她今日中了剧毒应该高兴才对,又何必为她担心?”

    沈逸枫愣了一下后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救得了她!”

    田大夫翻了一记白眼道:“老夫的医术低微,请絮我无能为力!”

    沈逸枫一把拎着他的领子道:“你不是自夸是医圣吗?连这样的毒都解不了吗?”

    田大夫见他的样子张狂,怒气横生,吹着胡子道:“我就算能救得了她,又能谁能救得了她的心病?你们两人个折腾了这么久,还不如死了一个来得自在!”

    米多多在旁劝道:“儿子,你先别激动,先把田大夫放下来,我们再来商量救治之策。”

    田大夫叹了口气道:“原来王妃心里也在想着如何救她,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枉做小人了,实不相瞒,明夏姑娘中的毒原本并不妨事,只是普通的毒药蚀心散,可是她在中毒之前,世子用了老夫独门的迷魂药酒魂香,这两种药掺在一起就成了世上最为厉害的毒药撕心裂肺散,这种毒到现在为止,只有老夫的师兄医仙能救在,可是我师兄长年不问世事,独居在寒州的雪山之颠,这里距寒州有一千多里地,只怕还未到那里,她已毒发而亡了。而且就算到达了寒州,我师兄脾气古怪,他也未必会出手相救。”

    沈逸枫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米多多愣了一下后道:“有没有搞错,这样的就成了撕心裂隙肺散,儿子,你和明夏也太心有灵犀了吧,一个寻死,另一个就在旁助一臂之力,你们比你老娘当年还要能折腾的多!”

    沈逸枫咬了咬牙道:“田大夫,请你一定想办法延缓明夏的毒性,就算是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带她去找医仙!”

    田大夫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尽量吧,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看她的造化了。”当下他拿起早银针,将明夏身上的几个穴道再次用针镇住,再配了一些药喂她服了下去。

    沈逸枫当即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连将带着明夏朝寒州的方向奔去。

    米多多原本想拦他,见他满脸的悲伤的样子,话也说不出口了,沈逸枫却低低的在一旁道:“娘,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现在没有办法一一回答,我想说的是,原来爱情真的是能蒙憋人的眼睛,自从她刺了我那一刀之后,我便一直恨她,怨她,怪她,觉得她水性扬花,爱着别人却又和我缠缠,可是现在想来才发现我之前错的太过离谱,只要一想她的性格便会明白,她虽然聪明绝顶,也极懂得变通,对爱情却甚是偏执,不爱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呆在一起。她曾我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我分听能从她的眼里感觉到浓浓的情意,可是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偏执的认为是她错了,却不知真正错的那个人是我!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我不知该如何弥补,却知道她若是死了,我这一生只怕都会痛苦不堪,所以娘,如果我这一次带着她治病不能再回来的话,你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他的话让米多多泪水涟涟,当年她也曾为爱疯狂过,又如何会不知道沈逸枫此时心情,她没有拦他,却打了他一巴掌道:“娘最看不起那种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好好改正,更不要对娘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娘在凌州等你们回来!”

    很多年之后,沈逸枫再想起米多多当年对他说的话依旧感触极深,只是在当下,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忐忑不安,只盼着明夏能够躲过这一劫。

知心爱人

    去寒州的路途遥远,沈逸枫既想让车夫疯狂的赶车以期能尽快到达寒州,却又希望马车走的平稳一点,这样明夏躺在马车里便能舒服一些。

    一路之上,他一直将明夏搂在怀里,不时的试试她的心跳和鼻息,唯恐她出现不测,他甚至连觉都不敢睡,唯恐他睡着之后醒来时她已在他的怀里香消玉陨。

    而沈逸枫身上的伤却还没有大好,这么一折腾,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痛的他抱着她也觉得刺痛难忍,可是身上的伤痛又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而两处的痛集在一起的时候,却也将他折腾的面目全非。

    楚风见他伤口裂开,劝他休息,他却始终抱着明夏不放手,楚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知道他性子倔强,劝说只怕是没有用的。只得每天定时替他清洗伤口和换药,怕伤口再度恶化。

    上一次的伤让沈逸枫的元气大伤,再加上无妄神功对他身体的伤害,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让他的身体再也吃不消,在快到达寒州的时候他终是发起高烧,晕了过去。

    楚风见沈逸枫和明夏双双躺在马车里,心里只觉得万般无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两个相爱的人要如此相互折磨?

    明夏其实在坐在马车的第三天便已清醒,只觉得眼皮犹如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她听到身边凌乱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时,知道身边的人也有伤在身。

    接下来的她听到楚风和沈逸枫的对话,沈逸枫的声音近在眼前,她顿时知道守在她身边的人是沈逸枫。知道是他守在自己的身边时,她一时不知道是悲还是喜,只觉得心里的滋味有些怪异,听到他的咳嗽声时觉得他可怜,而当他抱着她时她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怒气。

    两人有狭小的车厢里有迷迷糊糊的呆了三天之后,她也渐渐的习惯了他的怀抱,再也没有初醒时的愤怒和恨,她甚至也希望,这如梦境一般幽长的旅途就这样的一直走下去,两人就这样偎着,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国家大事,也没有往日的恩怨,只这样拥着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当那一日她感觉到抱着她身体的他身体烫的怕人时,她心里终是感觉到了一丝惧意,自从那一日被他侮辱了之后,她几乎日日都盼着他死,两人之间时常刀剑想向,都想要对方的性命,可是此时他若是真的死了,她却又觉得心里不忍。

    至于那不忍是为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只觉得那静谥的车厢里听到他凌乱的呼吸声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仿佛她的命也在死神的手里,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不愿和他死在一起罢了。

    她听到楚风无可奈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世子,都对你说过无数次了,让你好生歇着,你偏偏不听,现在伤口发炎,你不但救不了明夏姑娘,只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沈逸枫的声音低沉沙哑:“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吧!我欠她太多,负她太多,就怕是死了她还恨着我,不让我跟在她的身边。”

    “世子,你从前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却成了一个情痴……”楚风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逸枫轻咳一声后道:“情之事,由心生,以前的潇洒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在乎,现在的执着,不过是爱的太深而已。我这些天一直抱着她,便一直在想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如果我当日不是心怀异念,不是想占上风,又岂会做那等让我悔恨终生的事情。”

    “世子,你变了。”楚风看着他道。

    沈逸枫浅浅的道:“我没有变,还是以前的我,只是在经历了这些风雨之后,才知道情之不易。以前娘亲向我讲起她和父王之间的故事时,我的心里还满是不屑,总觉得一个男子若是沉迷于情爱之中,就会丧失判断,甚至还曾抱怨过,当年父王若是再狠一些,这沈家的天下便也是父王的了,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情爱无用,只会折损人的心智,可是在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自认为的潇洒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一文钱都不值。”

    楚风轻叹道:“我曾听我爹说起过当年王爷和王妃的事情,我爹在讲起宫变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时,总是对王爷赞叹有加,说王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有血有肉的真爷们。”

    “我父王的确是个男子汉。”沈逸枫低低的道:“这些年来我虽然对他有过抱怨,却也觉得他和我娘这样生活在一起,的确是一件极幸福的的事情。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当年他若是再狠心一些登上帝位,一定没有现在幸福。而他一直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他们一直都极为恩爱,让我觉得得到其它女子的爱情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自我记事以来我的身边就一直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子,我也曾一度认为那就是爱情,也曾认为有女人围在我的身边那便是幸福。可是自从遇到她之后,会因为她的一个微笑而开心半天,也会因为她的横眉冷眼而难受,我才知道,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那都不是幸福。”

    楚风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明白世子说的这样,却觉得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了就该坦诚相待,彼此间猜疑来猜疑去迟早会出事情。”

    “是啊!”沈逸枫苦笑道:“我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才知道这个道理。”

    “世子对乔七小姐一往情深,用情至真至纯,虽然也曾伤害过她,可是我相信终有一天她能体会得到你对她的真情。”楚风安慰道。

    沈逸枫低着头看了一眼明夏道:“希望能有那一日吧!”他见明夏的脸色苍白如纸,不禁感到心疼,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后又道:“我做下的错事已不求她能原谅,只盼着她能平安,能好好的活着就好。”

    楚风劝道:“世子此次要上天山求医,自己的身体也非常重要,不要治好了她你自己却……”说到这里的,他的声音哽了哽,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只怕也盼着我死吧。”沈逸枫低低的道:“可是我想活着,不求能长长久久的守在她的身边,只求能想看她的时候就能偷偷的看一眼,不管她是嗔是喜是怒是悲,我都很开心。”

    楚风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道:“世子先把药喝了吧!”

    沈逸枫闻到那苦涩的药味,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接过碗一饮而尽,喝完后咋了咋嘴道:“好苦!”

    明夏还是第一次听到沈逸枫说出心里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他心里竟是这般想的。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不过的喜欢不过缘自于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得不到而想得到的征服,所以当那一日她知道她就是西陵聪时,她只觉得五雷轰顶,在她看到他和那个女子亲热时,她觉得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却不知道他对她原来已动了真情,那毁天灭地的占有欲竟是源自对她的爱。

    她忆及两个人相处的甜蜜回忆,心里竟也满是苦涩,她不知道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何会弄成这般。若是她的性了没有那么强硬,是不是两人也便没有那么多的苦难,她若是早些向他坦白,他是否就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事情来?

    只是两人相处的那段记忆纵然甜蜜,过往的那些伤痛却又么深切的植入了她的内心深处,那似爱似恨的情绪,将虚弱的她再次带入昏迷之中。

    她再次清醒一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似伏在一个人的身上,四周寒气刺骨,寒气逼人。只听得沈逸枫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听田大夫说医仙的性子古怪,喜好清静,人多了上去只怕会招来他的反感。”

    楚风满是担心的语气响起:“可是世子你的烧才刚退,这雪山又高又陡,这里才到半山腰,不如我陪你找到医仙后再离开吧!”

    沈逸枫用命令的语气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和她一起走完这一段路。”

    楚风愣了一下,沈逸枫又悠悠的道:“等找到医仙之后,将她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她再次醒来只怕已不愿见我,你就把这段回忆留给我们吧!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要只想和她走这一程。”

    楚风声音哽咽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下山!”

    沈逸枫嘲他浅浅一笑,负着明夏便朝前走去,楚风在他转过头的时候泪如雨下。

    明夏伏在他的背上,心里却升起了千般的感触,她告诉自己,放下埋在心灵深处的那些的怨和恨,此时只把他当做是带她求医的男子,这个男子是真心的爱着她。这般一想,她只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就连他的肩头也显得更加宽阔和舒适,如刀一般的寒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沈逸枫一边走一边低低的道:“明夏,如果医仙不给你看病,我们便一起葬在这茫茫雪原里可好?”

    明夏在心里答道:“好,只是从今往后你不准再欺负我!”

    “你还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你曾说过要带我去看南海的花海,去北边漠山看日出,再去西边的云山看云海,再去东边飞来山看大海,可是你到现在一个地方都没有带我去!”

    “你肯定不记得了,我们之间夹杂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心里只怕纵然是爱着我,也还带着三分恨吧!所以就算你还记得,你也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看云卷云舒了。”

    “不要再提恨了,我此时只想和你走完这白雪凯凯的路程,虽然我现在看不起,却能想像得到这副景色有多美。我娘说过,只有风雨同舟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我们也算是经历了风雨,若是这一次我们都还能活着走下天山,我们便将以前的那些恨全放下吧!”

    “明夏,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你不要再恨我好不好?”

    “好,我尽量……”

    “……”

    天山的路陡峭而漫长,两人一人用有声的话说着,一人在心里无声的应着,两个人的心里都觉得格外的宁静,天山上的白雪似阻断了尘世的纷扰,那些苦痛和恨都似乎离两人越来越远。只是他终是没有办法听到她的心声,他的心里终是有些忐忑不安。

    沈逸枫负着她摔倒了好几次,但是每次他都将她牢牢的负在身上,尽可能不摔到他,而他身上原本已裂开的伤口竟是越裂越大,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点点溅在雪地上,如怒放的红梅。

    距离山顶只有数丈了,那里的路也变得越来越陡峭,她听到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凌乱越来越急促了,她想让他将她放下,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而她的毒性上涌,纵然他努力想要保护她,却还是摔痛了她,她终是难以支撑再度彻底昏迷了过去。

    沈逸枫牢牢的将她负在背上,脸如金纸,眼前的雪景已变成了一片迷茫,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前已变成了无数个影子,他咬着牙负着她走到一条冰路前,他朝上望去,隐隐能看得到山顶上的雪屋,他知道医仙就住在那间雪屋里,只要他背着她到达那里,她就会获救,只是平日里看起来甚短的距离在此刻看来已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距离,他也知道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倒下,而若是再倒下的话,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站得起来。

    明夏已彻底昏迷,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那一段路途,却是甜蜜大过辛酸。

    沈逸枫凭着心里的一口气死死撑着,只盼着自己能够挺过去,却在看到通往雪峰顶以铁索铺成的路时,感到了浓浓的绝望,若是没有受伤,以他的轻功能免强通过那条铁索山道,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连路都走不动了,又怎么可能再带着明夏越过去。

    他惨笑道:“明夏,我们只怕真的要死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死在一起,可是此时好像没有选择了!只盼着死了之后,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本是凭着意念支撑着的,此时心里的满是绝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和明夏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

    两人倒地之后,洁白的雪花飞舞,极快的就将两人掩埋在白雪之中。

    天山上寒风刺骨,冰冷异常,雪花落地后凝结成冰,一双素白的鞋子落在两人的面前,那双鞋上居然没有沾上一片雪花,鞋子竟比那雪花还在白几分,他身材高大,披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风,头上载着一顶雪帽,雪帽的帽沿极低,看不清长相。

    待那人看清楚两人是一男一女时,他低低的叹道:“多情还比无情苦,情路之中最多痴儿女!”

    叹罢后将雪花拂开,一手抱着一个踏着铁索飞上了天山之颠,他将两人抱进了雪屋,屋子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者,见那人推门而进时皱着眉道:“你又给我找了什么麻烦?”

    “也不是什么麻烦,只是见这两人情深意重,心里升起了怜惜,便将他们带了过来。”那人缓缓的说着话,将两人放到旁边的床上,再将雪帽摘了下来,他约莫四十多岁,全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男子的气息,一双眼睛里光华四射,却只余温和,鼻子挺直,却已被岁月将其锋利尽皆磨去,只余下淳厚的温和。他微微有些瘦,下巴显得有些尖,却就是这副清瘦的骨格,让他多了一分超凡脱俗的味道。

    “我这里又不是善堂,哪里能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扭头看了明夏和沈逸枫一眼之后,脸色微微一变,再伸手搭上两人的脉门,一双眼睛瞪的老大道:“好小子,你还真会找事,竟找了两个快要死的人回来。”

    中年男子浅浅一笑,扭头看了两人一眼,只那一眼,他的脸色便微微的变了变,两人的样子都似曾相识,他伸手将明夏的衣领拉开见到一根已褪了色的红绳子上系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后,眼里满是惊讶,他低低的道:“老头,看来这两个人你还真的不能不救了,他们只怕和我都有些渊源。”

    “你哪次找我救人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道:“我看你是存心想试我的医术。”

    中年男子浅浅的道:“当年你将我救活之后就注定了我们的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呸!”白胡子老头骂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救了你,自从救了你之后,老子的安稳日子便没有了,你整日在江湖上游荡,时不时的带些阿猫阿狗回来给我治,还美其名曰考验我的医术,我告诉你我的医术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人怀疑了!”

    中年男子笑的淡雅如茶道:“这两个人不是我从江湖上捡来的,而是他们自己爬来的,看两人晕倒的样子,似乎是这个男子将女子负上来的,这个男子身上有旧伤,还有重疾,原本自顾不暇,却拼死救这名女子,这份执着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往事。而这个女子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被人用药物将毒性镇住,摆明了是受人之托来求你的,放眼江湖,知道你的人好像并不多。”

    白胡子老头轻哼道:“这两人都被那小子救过,当年我们离开师门的时候,他说了永世不再求我,现在弄这两个娃娃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浅浅一笑,知道他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的倒茶祛寒,白胡子老头见他那副淡漠的样子很不爽,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让我救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些年来也卖了很多面子给你,可是这段时间太过无聊,我想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中年男子淡雅的问道。

    白胡子老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不是说这两人很恩爱吗?我们就来试试他们有多恩爱,若是真的恩爱,就成全他们,若是根本就不爱,我们就棒打鸳鸯,如何?”

    “随你。”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道,只是一双眸子里已有了一分淡淡的算计,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子是一定要救的,而那男子却太像当年的故人,看他身上的衣裳不俗,只怕便是故人之子,又如何能不救?

    只是已有许多年都不曾看到刻骨铭心的爱情了,他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相爱,试一试又何妨?

    白胡子老头见中年男子一答应,便极快的拿针替两人疗伤解毒,他一边施针一边道:“这女的要救活不难,男的经脉逆转,似动用了不该用的武功,要救活实在太难。”

    明夏再次醒来,已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她将眼睛睁开,只见四周一片素白,屋子里的一应用具都极为古朴,明明觉得寒气逼人,床上却又有一层暖意透了上来,她只觉得怪异的紧。

    “你醒了就先把这碗药喝下吧。”耳畔传来低沉的男音,紧接着一碗黑色的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透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端着药站在她的面前,他全身上下都透着慈祥,却偏偏又让觉得不敢亲近,她微微有些迟疑的将药碗接过,然后一饮而尽,紧接着皱起了眉毛,男子浅浅一笑,递给了她几颗果脯。

    她朝男子微微一笑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见到她的笑容后微微一愕,浅浅一笑道:“我只是把你从雪地里带到雪屋里而已,真正救你的并不是我,是我的朋友,他就是你们嘴里所说的医仙。你也不用问我的名字,我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明夏见到眼前的男子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她笑的更加可爱了:“我还是要谢谢你!”

    眼前的男子虽然和沈笑儒同样的温和,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到两人的不同,沈笑儒的温和是带着世俗的温柔,而眼前的男子却温和不带一点烟火气息。她见他长的极为帅气,身上流露出来的风度又是那么的高雅,很容易让人着迷。只是这种着迷只陷于远观和欣赏,没有人敢对他动其它的心思。她本来的确想问他是谁,可是还没有问出口却已被他将话尽数堵住,也便问不下去了。

    男子的眉毛微微扬了扬,指着她桌子上的碧绿宝箫问道:“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明夏不知道他的来历,这里地处寒州,她不愿再招惹麻烦,撒了一个小谎,其实也不算撒谎,那宝箫的确是沈笑鸿送的。

    男子浅浅一笑后看着明夏道:“你那朋友可真大方。”

    明夏只觉得他那一眼似能透视一切,看的她心里有些发虚,她伸了伸舌头道:“还好。”只这一句话她就知道他只怕也知道箫的传说,也已经知道她和箫之间的关系。她心里充满了疑问想要问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男子将眼睛从她的身上移开后道:“想必你也知道这支箫的来历了,也无须我多说了,我见你和这杆箫相处的也不错,或许这就是缘份吧!”

    明夏但笑不语,男子又略带打趣的道:“你身上的那块石头不会也是你那个朋友送给你的吧?”

    明夏讪讪一笑摸了摸挂在脖颈间的石头道:“是这个吗?这个是我娘送给我的。”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他好似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一般。

    男子的眸光转深,明夏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块石头?”她还记得她娘当年把这块石头挂在她脖子上时怪异表情,难道眼前的男子和这块石头有什么关联?

    男子淡淡一笑道:“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少有人会把石头戴在身上,觉得奇怪所以便问一问。”

    明夏直觉他是撒谎,却和他第一次见面,也不好刨根问底,想起沈逸枫将她送来的事情,又问道:“和我一块上山的那个男子呢?”

    “死了。”男子浅浅的道:“他身受重伤,身上经脉断了好几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

你是谁?

    明夏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直以来她都盼着沈逸枫死,可是此时听到他的死讯时心里竟如刀割般难受,她的眸子里不禁升起了一层水气,低低的道:“他死呢?”

    男子浅浅的答道:“是的,他死了,七天前他将你背上山的时候,引发了旧伤,再加上他严重的内伤,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哪怕是医术过人的医仙。”

    明夏的头微微低下,单薄的身体微微发着抖,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床单顿时皱成一团。

    男子的眸子里一片了然,却又淡淡的问道:“他的死让你很伤心,让我来猜猜你们的关系,他是你的相公?”

    明夏摇了摇头。

    男子又道:“你的未婚夫?”

    明夏先点了点头,想起两人虽然有过口头上的婚约,却没有实质的婚约,于是又摇了摇头。

    男子的嘴角染上一抹淡笑,接着问道:“你是你的心上人?”

    明夏想起两人自相识以来,就结下了无数的恩怨,她先是爱上了他另一个身份西陵聪,后来又爱上了真正的他。只是在这些爱恨交杂的恩怨当中,以前一直是恨大过爱,怨大过恩,他竟是连心上人这个词都不能胜任。于是她再度摇了摇头。

    男子扬了扬眉毛又问道:“那么他一定是你的朋友了。”

    明夏想起和他一直斗个你死我活,根本就没有一点朋友之谊,于是又摇了摇头。

    男子见她不语,不禁失笑道:“他既不是你的相公,又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你的心上人,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又有什么好替他伤心的?”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不禁一怔,才猛然想起两人之间居然从来都没有过半点关系,他不是她的相公,也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她的心上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这份认知让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恐惧,原来他和她竟是一点关系都都没有!那溢在眼眶里的泪水陡然间又退了回去,她低低的道:“细细算起来他和我应该是算是敌人。”

    男子清亮的眼睛里有了一抹看透万物的清冷,他淡淡的道:“既然他是你的敌人,那么他死了应该开心才是。”

    “我以前天天盼着他死,更曾拿着刀子和他拼过命,也曾一度认为他若是死了,我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现在才知道我错了,原来他死了我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很难过!”明夏的眸微微低下,从来都倔强而强势的的她,此时不自觉得在这个男子面前展现了她的懦弱,承认了她内心深处的感受。

    男子眸子里有了一丝温和,他淡淡的道:“人都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珍惜,等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能明白曾经的用情已深。只是再难过的事情,经由岁月的冲刷,都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再浓郁的感情也会淡陌,唯有心底那剪不断的思念会随着岁月日日沉积、漫出,到最后成了浓的化不开的愁……”说到这里,他的话微微顿住,扭过头看着明夏道:“他这一次为了救你,连命都搭上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明夏听到他的话,只觉得他的话里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无奈,似也曾受过爱情的苦,她低低的问道:“先生,你以前也曾爱过人吗?”

    “先生?”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明夏解释道:“你的年纪和我的父亲相仿,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我应该叫你前辈,可是你看起来又不太像是江湖中人,倒有几分方外之人的闲适,可是却又不是方外之人,而我自从醒来后一见到你,就觉得莫名的亲切,我在家里和我亲近的也只有我娘我和我儿时教我识字的一位先生了,所以觉得这个有称呼最是适合你。”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先生,当年我若不是卷进那一场争斗,只怕也能成一代大儒,你叫我先生也甚好。人谁没有年青过,凡是年青过的人都会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而那段记忆多半和爱情有关,我也不例外。”

    “先生风姿无双,才华出众,能让先生青眼有交的女子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明夏低低的问道。

    男子清朗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抹不易查觉和温柔自他的脸上泛开,他浅笑道:“她只是一个爱闯祸又闹事的小丫头罢了,只是我和她之间终是错过了,她早已成亲生子,她若是生的女儿的话,只怕都会比你年长几岁。”

    明夏愣了一下,她没有料到他能如此坦然的说起他的故事,她只觉得两人之间又亲近了不少,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嫁人了你不难过吗?”

    “当时很难过。”男子笑道:“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见他们幸福的生活时,那锥心的痛也就淡了,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我娶了她我是否也能为她牺牲那么多,是否也能带给她幸福,答案是她跟着我或许远没有和他一起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现在她很幸福的活着,而我也活的很自在,这样又何乐而不为?”

    明夏呆了呆,男子又笑道:“爱情很多时候不是占有,而是给予。对方幸福了,自己也就幸福了。”

    明夏低低的道:“我和他之间若是有一人能有先生这样的洒脱,或许也不会到今日这样的局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可以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男子淡淡的问。

    明夏点了点头道:“只要先生愿意听,我便愿意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先生。”

    男子浅浅一笑道:“山中岁月静长,我现在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明夏苦涩的笑了笑后便向他讲起了她和沈逸枫之间的故事,里面的恩恩怨怨大致说了一遍,却并没有告诉他两人的真实身份,在讲到沈笑儒时也只说是沈逸枫的堂兄。

    故事讲完后天已擦黑,男子点燃小桌上的松油灯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必竟还太年青,不懂得何为的放下,你们三人的纠葛,若是有一人能放下并打开心窗,或许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明夏低低的道:“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子浅浅的道:“天色已晚,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除,先好生休息。”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明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那个男子说那么多话,也不知为何会告诉他她和沈逸枫的故事,却觉得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寒风从屋顶上吹过,带来呜呜的悲鸣,就如同有人有黑夜里痛哭一般。

    她身上疲惫无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总会浮现出沈逸枫那张含笑的狐狸眼,那副痞痞的样子,曾经让她讨厌万分的脸竟也透出了一丝可爱。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难道他们之间的恩怨非要用死来做终结吗?得出来的答案是原本可以不这样,她若是早些放下心中的倔强,他若是主动告诉她他的另一重身份,他们一定会有另一种结果。

    可是事情到了此时,似乎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到这一刻,她心里竟又盼着他能好好的活着,希望那个中年男子对她的说的话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只是心里知道沈逸枫的伤有多重,那些期盼也终只是期盼罢了。

    中年男子离开那间雪屋之后,施展轻功极又跃上了山顶上的另一间雪屋,白胡子老头正靠在椅背上喘气,他见中年男子一进来,便忍不住抱怨道:“这小子身上的伤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重,居然有耗费了我一根千年人参,一颗千年灵芝,还有无数的雪莲!这些帐我都算在你身上,日后全部还给我!”

    “你这些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病人,药材虽然珍贵,却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帮你用了免得长虫浪费。”中年男子浅浅笑道。

    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你少给我装大方,反正千年灵芝和千年人参你得全部赔给我!”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白胡子老头又满脸神秘的道:“那个丫头是不是醒呢?”

    “是醒了。”中年男子答道:“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和我们最初设想的并不一样,这两人完全就是怨偶,两人既深爱对方,又恨对方入骨,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所以你那天想到的试探他们是否深爱的办法也不用实施了,对这个两个人没有用了。”他听到明夏和沈逸枫的故事之后,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又想起了当年他受的煎熬,便决定不再和老友联合起来拆散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于是对于老友撒了一个谎。

    白胡子老头两眼发光道:“他们是怨偶再好不过了,这里长年寂静,无聊到死,我还想看看他们两人都好了后大打出手的情景,这样的好戏想想都让人激动!”

    中年男子皱着眉道:“你若是真的嫌闷的话,就下山去吧,又何必戏弄这一对男女?”

    “你心疼呢?”白胡子老头眨了眨眼道:“从那天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这小子是不是你的儿子?”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也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可是到现在连妻都未娶,谁给我生儿子?”

    白胡子老头不死心的道:“说的也是,你这么多年来大半的时间都在雪山之颠,若真是娶妻了,又如何能放得下人世的繁华。”

    “你知道就好!”中年男子静静的坐有藤椅上,伸手拿起放在有桌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这一个动作,便尽显潇洒之气。

    白胡子老头有些不甘心的道:“如果那小子和你没有关系,那么那丫头一定和你有关系!”

    中年男子正在喝茶,听到他的话后被呛了一下,他轻咳一声,白胡子老头睁大眼睛道:“难道被我猜中呢?难道那个女子是你的女儿?”

    中年男子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又自顾自的道:“你没有娶妻,平日里又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应该不会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看上了她?”

    中年男子平日就算再优雅再淡定,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将口中的热茶喷了出去,他皱着眉道:“不要乱猜,我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那女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白胡子老头却已经猜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中年男子干脆不再理他,将头别至另一侧,拒绝回答他这个自他救下两人之后他问了不下百遍的问题。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鬼扯着,却没有留意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沈逸枫对两人的说的话没有什么兴趣,心里一直纠结的始终是中年男子说的那句:“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他早就知道她盼着他死的,可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依旧觉得难过至极,却又在心里劝自己:“只要她活着便好!”

    只是再怎么劝心里终是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总觉得堵得慌,无边无迹的苦痛在心里漫延开来,他只觉得心痛难忍,回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一切都是报应。他曾经视爱情如无物,视女子如衣服,当爱情里如炼狱一般的火烧的他痛不欲生时,纵然明白的爱为何物,一切却都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来寒州的这一路上,他身上虽然痛,心里虽苦,却知道明夏虽然恨他却曾爱过他,纵然早猜到依她的性子,伤好后两人就要各奔东西,却依旧存了一分念想,希望她能接受他,而那一句话却又硬生生将他心里的念想彻底斩断。

    于是他一直赖在床上,第二天清晨他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紧接又听到清润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早就醒了,就别装了。”

    他愣了一下,便将眼睛睁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了中年男子清瘦的脸,中年男子浅笑的问道:“昨晚偷听我们说话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沈逸枫顿时明白他装昏迷的事情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他低声问道:“你就是医圣?”

    中年男子不答反问道:“你是沈浩轩的儿子?”

    沈逸枫愣了一下后道:“你认识我爹?”

    “嗯。”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只是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你娘……你娘她还好吗?”

    “她很好。”沈逸枫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觉得他问的有些古怪,见他的模样,和王府里书房里放的一副画像有几分相似,只是画像上的男子虽然飘逸出尘,却和眼前的男子相比少了一分成熟和超脱凡俗的清朗之色。

    原来当年米多多以为楼少凡已死,心里对他一直有所怀念,便将当年在凌州和楼少凡比试时赢他的那副画重新画了一遍,那副画里男子俊雅非仙,女子貌美如仙,旁边还有一个大浴桶,看起来像是刚出浴一般。沈浩轩对那副画恨之入骨,几次想毁掉,都被米多多拦了下来,两口子更因为那副画吵过架,最终沈浩轩妥协了,将那副画放在书房。上次辽南王府被烧的时候,那副画被大火烧毁。

    沈逸枫有一次无意中打开了一副画卷,曾见过一次,他问米多多那男子是谁,米多多脸上的表情古怪,却只说了句:“他是你娘以前的一个朋友。”他对父母以前的事情也没有多问,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他平日里事务繁多,很快就忘了那副画,此时见到中年男子才又陡然想了起来,他顿时明白眼前的男子只怕和他的父母有极大的关连。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她会很好,沈浩轩虽然有时候卑鄙无耻了些,却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断不会亏待了她。你和你爹比起来就差远了,只学会了他的卑鄙无耻,却没有学到他的至情至性,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又没有太长的远见,偏偏又有比你爹还大的野心,注定了是要吃些苦头的。”

    沈逸枫长这么大听过无数夸奖他的话,如此带针带刺的话还是的第一次听到,他皱着眉头道:“不准侮辱我父王!”

    中年男子清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子,命还在我的手里,就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胆气是足,却有点不自量力,有几分沈浩轩的霸气,却没有他的魄力。”

    沈逸枫的眉头皱了起来,欲从床上坐起来,却只坐到一半又摔了回去。

    中年男子不冷不热的道:“脾气还挺大,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却又少了一分你娘的聪慧,真是让我失望的紧。”

    沈逸枫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爹娘的事情!”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但身负重伤,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功,而且连你最心爱的女子也不要你了。”他当年劫后余生,曾去看过米多多数次,所以知道沈浩轩的名字,再通过明夏昨天和他讲的故事,便已洞息了几分世态。他何等聪慧,经由明夏说的那些蛛丝马迹就已猜出了故事中几个相关人物的真识身份,对沈逸枫的心思便有了几分了解。

    沈逸枫原本满是怒气在听到他这一席话便如霜打的茄子重重的躺在床上,他低低的道:“如你所言,我当真是活的很失败。明夏……明夏她现在怎么样呢?”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她比你好的多,也比你聪明的多。”

    沈逸枫似想起了什么,凤眸里的有了一丝光采,他看着中年男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请你帮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中年男子的嘴角边带了一丝嘲弄。

    沈逸枫的凤眸一凝道:“就凭你和我的爹娘是故交。”

    “故交?为什么不是仇人?”中年男子反问。

    沈逸枫微晒道:“若是仇人的话你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救我了,也就不会和我说这些话了。”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道:“有道理,可是那些情份只限于和你的爹娘,和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而且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我不会帮你!”

    他说罢,居然一把将门拉开,白胡子老头一时不备,便如一个大西瓜一般的滚了进来,他单手负在身后道:“偷听虽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不要被人发现。”

    白胡子老头讪讪一笑道:“我给那女娃娃把脉刚回来,根本就没有偷听!”

    中年男子扬了扬眉毛,淡然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便都是在山中养伤,沈逸枫内伤虽然严重,却在医仙的妙手下恢复的甚快,而明夏的毒性虽然已经控制住了,可是毒性要连根拔起却需要极长的时间。

    冰屋里极为安静,山中的岁月悠长,明夏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沈逸枫的死讯,可是有了中年男子的陪伴,那岁月倒也没有那么无聊,屋子里有极多的书,经、史、子、集无一不全,还有不少的野史,明夏闲来无事便翻阅那些书籍,书中时常能看到一些批注,那些批注虽然不长,却都极为精僻,而且都甚是独到,往往一两句话就指出了文的垢病和精髓,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她对那中年男子不禁满是好奇之心,他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文武全才之人居然甘过隐逸的生活,只怕年青的时候也曾经历过不少事情,她对江湖和朝堂的事情都知道不少,却一直猜不出他到底是谁。这样的文采和才情只有当年的楼相楼少凡才有,可是他却死于当年的宫变。

    明夏猜不出来,便索性不再猜他是谁,每日里只是先生先生这么叫着。

    医仙经常来替她把脉,见她脸上的伤疤甚是可怖,便说要替她将伤疤除去,她拒绝了医仙的好意,反倒把医仙给惹怒了,居然趁她武功还未恢复一成时便将她的脸画的稀巴烂,她大怒道:“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医仙摸着白发发的胡子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僻,我的怪僻就是容不得丑陋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啊晃,你这张半夜看起来就像是撞见了鬼一样,我为了我自己不被吓到,所以你现在医也得医,不医也得医。”

    明夏顿时明白他划烂她的脸,不过是想帮她将伤疤祛掉,心里怒气上涌,咬着牙道:“我说了不医就不医,我的脸原本就丑,你再划破一些不过是丑上加丑,无所谓!”

    医仙怒了:“别的女孩子都盼着有张如花似玉的脸,你倒想变成个丑八怪,难道你以前的样子比现在还丑?”

    “你说对了!”明夏堵气的道。

    医仙吹胡子瞪眼道:“比这还丑?我可不清,你的骨骼清奇,怎么样也是个美女,不行,反正你的脸我是治定了,由不得你不愿意!”说罢,他伸手点了明夏身上的穴道,开始替她敷药。

    中年男子在旁笑看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眼里有一抹高深莫测的趣味,他等医仙走后对明夏浅浅一笑道:“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说罢,扭头便消失在冰雪里。

    明夏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他的洞察力真是让她佩服至极,她虽然觉得丑一点无所谓,可是当她的脸被医仙划破之后,她就已经妥协,但是却从医仙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华里看到了捉弄的味道,于是她便出言相激,医仙果然上当,原本捉弄她也变成了用心替她医脸。没料到这一切都没有瞒过中年男子的眼睛!

    沈逸枫的内伤在山上住了一个月后,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山上共有三间的冰屋,一间在南面,地势偏低,明夏住在那里,他如果要过去的话得越过三坐铁索桥,他现在功力已能免强越过铁索桥去看明夏,心里却有些踌躇,怕她不愿见他。而他又想见她,于是便天天在北面的冰屋朝南面望去,只是他已望了将近十几天了,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明夏。

    他的举动被住在两人东面冰屋里的医仙和中年男子看的清清楚楚,却都不出言说破。

    如此又过了十余天,这一天天气的晴好,山顶上难得停了风,沈逸枫又站在屋前朝南边望去,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边道:“你和你爹比,差的是一分勇气,当年你爹追求你娘的时候,吃尽了苦头也未见他打退堂鼓,你才经历这些事情就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懦弱的可以!”

    沈逸枫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怒气,一双凤眸冷冷的瞪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浅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说罢扭头便欲离开,却似又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道:“对了,医仙说你的伤已经大好,明日便下山吧,他喜欢清静。”

    沈逸枫听到他的话暗然神伤,他当然知道他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却不愿就此离开,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若是离开了,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明夏了。他心里虽然有些踌躇,却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离开前也得看明夏一眼,哪怕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心中主意一定,施展轻功便摇摇晃晃的走过悬空的三座铁桥,中年男子见到他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医仙在旁不冷不热的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明明是你情敌的儿子,你还处处维护他!”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他是沈浩轩的儿子,同时也是多多的儿子。”说罢,便扭头回了屋。

    医仙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已经把我的计划打乱的差不多了,这一次若是再敢打乱,楼少,我就跟你没完!”

    中年男子浅浅的道:“这次我不会再打乱的计划,他们两个人会如何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根本就帮不上忙。”

    沈逸枫走到那间冰屋前,望着那扇冰雕玉琢般的门,心里再次升起了一抹犹豫,手扶在门上几次又撤了回去。

    屋子里却传来清柔女音:“先生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我正好有事要问先生。”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许陌生,不太像是明夏的,他咬了咬唇,告诉自己她若是不想见他,他在看到她之后转身便走。但是这一面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的!他用力将冰门推开,见一个身材披着雪白狐皮披风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火炉边烤火。

    他只看到那背影一眼,心跳便不由得快了起来,将门轻轻关上,便一步一步朝那个背影走去。

    那女子低低的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首诗写的其是毫迈,却又透着淡淡的无奈,堪称佳作,只是我自小熟读诗书和地理图志,却从来没有听过黄河这条河,敢问先生,这条黄河指的是可是源自西凉,流于东海的流沙河?”

    沈逸枫不语,却朝她走近了几步,她等不到她要的答案,心里有些奇怪,扭头便朝后望去,却见沈逸枫站在那里,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而沈逸枫在她将头扭过来的时候,也满是惊奇的道:“你是谁?”

甜蜜时光

    沈逸枫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模样清丽脱俗,虽然没有记忆中的明夏的娇美,却别有一番风情,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只是眼前的女子再美也勾不起他心里的波澜,他的心此刻全被那个丑陋至极的女子填满。

    明夏见到沈逸枫也大吃一惊,她对中年男子的话一直深信不疑,却没有料到此时见到活生生的沈逸枫。他看起来比前稍微圆润了些,只是下巴的胡子已长了一寸多长,看起来微微些颓废,许是因为胡子的缘份,他似乎成熟了不少。

    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她的脸被医圣给划的稀巴烂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药,等到脸上的黑枷掉落之后,她的脸又恢复到以前的光洁。

    只是她脸上的伤好了之后,药仙就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嘱咐她天天带上,她问其原因,医仙说这张人皮具里含有极珍贵的的药草,她新长出来的皮肤还太嫩,需要保护。她对容貌之事,素来是看的极淡的,医仙那样吩咐时,她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依言戴上。

    今天早上医仙给她喝了一碗药之后,她的声音也变了,比起往日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她听到他的问题心里苦笑连连,他说她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放得出她来,可是她现要只是换了一张脸,声音变了些,他就认不出她来了。

    她浅浅的道:“有事吗?”

    “有事。”沈逸枫细细的打量着她,俗从她的身上找出一点和明夏相似的蛛丝马迹出来,可是却什么都找不出,她的衣裳是完全陌生的,身上没有一件配饰是明夏的,就连明夏那满头的青丝也和眼前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唯一相似的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是眼前女子的眼睛里只有他进来时流露出了惊讶,紧张着便平静如水,却没有了明夏往日的倔强和孤傲。

    “有什么事?”明夏淡淡的问。

    沈逸枫的凤眸里有一抹失望,他的眸光微敛道:“姑娘可曾在这里见过一个满脸伤疤的女子?”他真有些怀疑那个中年男子骗了他,明夏只怕根本就不住在这里,否则为何这么多天来从来没见明夏出来过?

    明夏点了点头,沈逸枫的眼里满是希望道:“她在哪里?”

    明夏的眼里有了一丝捉弄道:“就在这里。”

    “这里?”沈逸枫反问,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女子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人了。

    明夏不露痕迹的道:“前些日子有个满脸是伤疤的女子被送了过来,医仙说她中了极深的毒,根本就没药可医,就将她扔下山谷了。”平日里他捉弄了她不少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她又岂能放过。再则她被那中年男子骗了这么久,一个人伤心了那么久,无论如何也要捞点本回来。

    沈逸枫的眼睛顿时瞪的极大道:“不可能!”

    明夏一本正经的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亲眼看到她被扔了下去。”

    沈逸枫死死的看着明夏眼睛,欲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端倪,而她的眼里却一直平静无波,他咬了咬唇,明夏知道他不会相信,于是又低低的道:“就是从门口的的石道旁扔下去的,她被扔下去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天,她只怕早就被冻成人棍了。”

    沈逸枫一听这话将门一把拉开,人极快的冲了出去,明夏在他的身后淡淡的道:“她是你什么人让你如此在意?”

    “她是我的妻子。”寒风将沈逸枫的声音送进了屋子里。

    明夏怕他出事,忙追出去道:“你长的一表人才,而她已容颜尽毁,你还爱她?”

    “她原本有倾城倾国的容貌,却因为我而容颜尽毁,虽然我爱上的她的时候和她的容貌是有一些关系,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早已知道我爱的是她的人,和她的容貌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她丑的能吓死人我也一样爱她!”沈逸枫声音哽咽道:“可是她现在却……”

    明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类似的话,可是此时这般听着有他的话却别有一番感触,心里还积压的恨竟如那风一般被吹散了,她淡淡的道:“你既然如此爱她,又为何要伤害她?”

    沈逸枫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那里早已被白雪覆盖,就连想看她一眼竟也成了奢望,他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道:“正是因为太爱,太在乎,所以……”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一记清冷的男音传来。

    沈逸枫扭头一看,便见到了满是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他顿时大怒道:“你为何要骗我?”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明夏后道:“她是被你害死的,又何必怨我,骗你只是想让你好好的养伤。”

    沈逸枫极为痛苦的跪在了雪地上,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死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她容貌倾城,比起你带来的那个丑女何止胜上百倍,不如这样吧,我做主,将她许配于你,怎么样?”

    “滚!”沈逸枫泪眼蒙蒙的从地上站起来,满是恨意的看着中年男子道:“她再美也不是明夏,我的妻子这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

    “只怕你把她当做妻子,可是她却没有把你当做相公。”中年男子扭头看了一眼明夏道:“她只怕就算是死也会恨你入骨。”

    “我觉得不会。”明夏在旁淡淡的道:“她若是知道她的死令你如此难过,应该会将以前有恩恩怨怨尽皆放下。可是你以前不好好珍惜她,等到她死了之后才有所表示,也太后知后觉了些。”

    中年男子的眉毛微微扬了扬道:“这样一个迷途知返的男子你要不要?”

    明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低低的道:“枉我一直都极为尊重你,可是你却一直在骗我!”

    中年男子浅浅一笑,沈逸枫听到两人的话心里闷气横生,扭过头看着中年男子道:“你就是个大骗子,还我的明夏!”说罢,居然扬掌就朝中年男子劈了过去。

    中年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些举动,身体轻轻一飘,便远远的荡开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优雅。沈逸枫一击未中,另一击又如闪电般击了过去。

    医仙不知何时也来了,坐在旁边看着热闹说着风凉话:“报应啊,明明是在帮他,结果却让他和你拼命,你又何苦枉做小人!你这把老骨头还和年青人折腾,小心骨头被拆了!”

    明夏见沈逸枫的样子如同拼命,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好悔,再见到医仙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笑着走到他的身边道:“是不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医仙笑眯眯的道:“山中岁月虽然静好,可是有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如果不找些事情来做做,只怕闷都会闷死,这个雪峰之颠,已经有好多年来没有人来过了!”

    明夏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见医仙看着两人打架两眨都不不眨一下,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你这一招推波助澜虽然用的甚妙,可是却用老了些,远没有以前精湛,可是内劲却强劲了不少,死小子,又偷吃了我的药丸了……这一招雪花六出真是绝妙啊,居然比我当年的用的还要妙几分……”

    明夏见沈逸枫和中年男子打的难分难解,中年男子处处避让,却依旧不露狼狈,沈逸枫的武功她是知道的,中年男子的武功只怕是深不可测。见他的招式,她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沈逸枫也不会有危险,见医仙手舞足蹈在冰屋前蹦来蹦去,她冷冷一笑,见他蹦到悬崖边时,抬起一脚就朝他的屁股上踢去,医仙一时不备,身体重重的朝悬崖下摔去。

    中年男子见此情况微微一笑,一掌将沈逸枫逼开,欲去拉医仙,没料到医仙居然自己从悬崖边爬了上来,他大怒道:“你这个女娃娃怎么回事,我救了你你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明夏淡淡的道:“我的原则素来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这一段时间我也被你欺负够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中年男子浅笑道:“我早就说过她不好惹,你偏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沈逸枫听到三人的话满头雾水,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又见中年男子武功精妙,虽然是和他过招,却更像是师徒的间的喂招,无论他多么凌利的招式,中年男子总能轻易的化解。他心里起了好胜之心,想看看中年男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恢复的如何。

    于是他将功力提升到极致,凌厉的掌风朝中年男子身上的击了过去,中年男子纵身避开,掌力劈到冰屋上,刹那间,“轰”的一声,冰屋被他一掌劈开。

    中年男子赞道:“好霸道的掌风!”

    医仙怒道:“我的房子!”在雪山之颠上修建房屋极为不易,所以他甚是珍惜。

    明夏赞道:“劈的好,劈的妙,劈的呱呱叫!”

    医仙怒目而视,明夏轻哼一声,双手环在胸前,无视他的怒气。他咬着牙道:“好男不跟女斗!”

    中年男子寻思再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他见沈逸枫将他收藏多年的书本毁于一旦,他的眸子微微一眯,一股杀机溢了出来,冷喝道:“还我的书来!”说罢,他居然出手反击。

    他这一出手,沈逸枫立马觉得甚是吃力,身体向后疾退,眼见得再往后退就要退到悬崖底了,明夏心里大惊,不顾一切挡在他的身前道:“够了,别完了!”

    中年男子的手掌已拍到明夏的胸前,却及时的撤掌。

    沈逸枫一把将明夏推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可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能就此了结!”

    他这一推力道极大,明夏的功力才恢复了五成,又哪里禁受得住,她的身体顿时飞了出去,地上全是冰,滑到极致,她控制不了身形,重重的往悬崖边栽去,她一把抓住崖边的冰层,而冰上满是碎渣,这一抓手便被刺破,满是鲜血。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伸手一把将明夏拉了上来,医仙在旁阴阳怪气的道:“这就叫做报应!”

    明夏怒极,冲到沈逸枫的身边“啪啪”的就扇了他两巴掌,然后破口大骂道:“混帐,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救了你,你却还要我的命,你和他有多大的恩怨以至于要以命相搏?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想过你的父母吗?沈逸枫,你当真当我失望!”

    她这两下巴掌打的货真价实,沈逸枫的脸上顿时起了十个手指印。

    她的举动把三个男人全震在了当场,医仙见她平日里甚是文静,没料到发起火来竟是如此吓人,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中年男子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何看到明夏这副样子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米多多。

    沈逸枫被打的一愣的一愣的,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道:“姑娘,你太过份了!”

    “过份个屁!”明夏怒道:“你在我身上做下的错事,就是两千记巴掌也不够偿还!”说罢,她一把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倾城倾国的脸便露了来,在寒风白雪中一如绽开的鲜花。

    沈逸枫先是呆在那里,紧接着眼里满是狂喜,再接着又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明夏!你是明夏!我不是在做梦吧!”

    明夏咬了咬唇,又扇了他一记巴掌道:“你觉得像是在做梦吗?”这一下倒的甚轻,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在摸。

    沈逸枫不怒反喜道:“我果然不是在做梦,只是你的脸……”

    “已经好了。”明夏淡淡的道:“你还要和人拼命吗?”

    沈逸枫傻笑道:“你活着就好,变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我和他拼命不过是想替你报仇罢了,如今你好好的,我自然不会再和他拼命。”

    明夏看到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的那又精明无比的狐狸眼,居然也会冒出如此傻气四溢的表情,当真不是易事。

    沈逸枫看着她的眼睛道:“明夏,以前都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已经打过了。”明夏淡淡的道。

    “那你骂我吧!”沈逸枫的样子有些无赖,他来之前原本只想见她一面,可是人都是贪心的,见到她之后又想和她厮守在一起,见她的样子似乎又有转环的余地。他心里知道打和骂都是发泄心中不快的最佳方式,只盼着她打完、骂完之后不便不再生他的气,愿意和他在一起。

    “也骂过了。”明夏淡淡的道。

    沈逸枫却急了:“我知道错了,你就打我骂我吧!”

    身后传来低笑声,医仙用怪怪的语气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找打找骂,真是罕见啦!”

    明夏听到医仙的调笑声,脸上不禁一红,微嗔道:“你若是想讨打讨骂的话就自己对着墙自己打自己,自己骂自己去!”

    中年男子浅笑道:“笨小子,她都愿意为你挡我那一掌了,你觉得她没有原谅你吗?你可比你爹笨多了!”

    沈逸枫一想也有道理,当下伸手挠了挠头道:“明夏,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吗?”

    明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中年男子在旁淡淡的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大好,这里天寒地冻,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到雪屋里再细细商量该如何打骂吧!”

    明夏听他这么一说,脸红的更厉害了,扭过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在见到她的容貌时顿时愣在那里,医仙见他呆愣的样子,轻轻咳了声见他还是看着明夏发呆,又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道:“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你羞是不羞?”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只是那清敛无波的眼里却泛起了波澜,他微微一笑掩饰尴尬却没有说话,扭头便朝东面的那间雪屋奔去。

    医仙怪里怪气的道:“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他转身也欲离开,似想起了什么,又扭过头对两人道:“本来有三间雪屋的,现在只有两间了,我们两个住一间,你们两个住一间。”说罢,施展轻功便跃过铁索,去追中年男子去了。

    沈逸枫拉着明夏的手道:“我们也回去吧,这里风太大!”

    明夏点了点头,两人便顺着铁索回到了南面的雪屋,明夏武功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可是却已能免强穿过铁索了。

    两人才一回到雪屋,外面便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雪屋的构造甚是奇特,最南边有一扇小近乎透明的小窗,那小窗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雪落在上面便溶化了,也不会结冰,从那里可以看得到整个天山的美景。

    两人回到屋子里后,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显得有些陌生,明夏透过小窗看着雪景道:“这里真美!”

    “是很美!”沈逸枫在旁低声应道,她在看雪景,他却在看她,今日里的喜悲忧乐交杂,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真实的,也不敢相信她会如此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一下眼睛她就会从他的眼前飞走。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明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皱着眉道。

    “我怕你像以前一样不再理我,也怕你下一刻拿刀抹我的脖子。”沈逸枫的眸子里有一抹难言的忧伤。

    明夏苦笑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死了两次了,也算是再世为人了,不想再带着恨过我以后的日子。”

    这一段时间她独自一人住在那间雪屋里,想了很多的事情,将两人从相识相爱相怨所有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在以前看来不可饶絮的事情,现在也淡了。再加上中年男子从旁开导,和她说了不少的故事,她此时是真的能将过往的那些事情尽皆放下了。

    独处是最适合的反思的,山中悠长而宁静的岁月,静默中最能反思以前的事情,她只觉得她当真是错了,那些倔强竟害的她几生几死。于是对爱情也有了别样的体会,她娘曾告诉她真正的爱情是不计较身份和容貌的,她觉得不尽其然,真正的爱情不但需要这些,还需要相互的理解和包容,还有沟通。

    爱情不是索取,而是给予,相互的给予。

    只索取而不给予的爱情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的,尘世中每个灵魂都是孤寂的,都需要温暖和关怀,爱情就是让每个孤寂的灵魂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沈逸枫的眼睛顿时亮的如同天边的星星,他满脸希望的看着明夏道:“你原谅了我呢?”

    “没有。”明夏淡淡的道:“而是忘掉你了。”

    沈逸枫的眸光转暗,明夏的嘴角上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道:“忘掉曾经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做回我自己,我是乔明夏,从地狱回来的乔明夏,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沈逸枫的眼里满是欣喜道:“我叫沈逸枫,辽南王世子,还有一个身份是暗夜门的门主,用那个身份的时候,我会戴上修罗面具,自称西陵聪。”

    明夏扬了扬眉毛道:“真是一个像狐狸一样的人,居然顶着两重身份。”

    “没办法,以前想太多,也有很大的野心,想一统天下,成为整个天下的霸主,所以暗中集结了一些人马,在江湖上打探消息,以期能够成大事。”沈逸枫眨了眨眼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还有一个身份,曾在大乌山上当过土匪,是阳城中富商闻之色变的枭凤。”

    明夏没料到他如此坦折,当即浅笑道:“我很久没有做土著匪了,可是你却还是西陵聪。”

    沈逸枫微微有些紧张道:“那也是过去的身份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西陵聪这个人了。”

    “我听闻辽南王世子风流倜傥,曾欠下不少风流债。”明夏的眸子微微一眯。

    沈逸枫咽了咽口水道:“往事不堪回首,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总会做下一些糊涂事,我曾经就犯下了不少的错,还一度认为那段岁月很开心,可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要找的幸福。”

    明夏的眸光微微一敛,有些打趣的道:“世子改邪归正呢?”

    “早就改邪归正了。”沈逸枫看着她道:“我保证日后再不去招惹其它的女子,一心一意待你。”

    明夏“呸”了一声后道:“谁答应要和你在一起了!”

    “你方才不是说都忘了过去的事情了吗?这不就意味着要给我机会吗?”沈逸枫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焦急。

    明夏不以为然的道:“我才刚认识你而已,难道就要对你许下终身吗?”

    沈逸枫无语,瘫软的倒在了大床上,明夏看着他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他倒下去后用手拍了拍床后又从床上爬起来一本正经的道:“我喜欢矜持的女孩子。”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想笑,她这一笑便如春花开满了房间,屋子里单调的基色也变的绚烂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刹那间也轻松了起来。

    沈逸枫看到她的笑容后呆了呆,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开朗的笑容了,他的心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充满了喜悦和开心。

    冬日的天黑的极早,酉时不到,天已全黑了,沈逸枫将桌上的油灯点着,倒了杯热茶递给明夏道:“天冷了的紧,喝杯热茶吧!”

    明夏也不拒绝他,接过他倒的热茶,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沈逸枫望着她的侧脸,坐在她的身边,突然觉得心里满是安宁,一抹淡淡的暖意自心间升起,只盼着能和她一直坐下去,坐到天荒地老。他突然发现幸福很简单,只要能呆在她的身边,他便觉得幸福无比。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恬静而又美好,那份静谥一如那天晚上他为了讨好她捉来了无数萤火虫时的浪漫,两人都觉得极为温暖,都不愿打破这份安静。

    夜越深,屋子里的这寒气越重,炉中的炭火也越来越来,沈逸枫起身去添柴,明夏也站起来添柴,两人同时握住了铁铲,明夏觉得有些怪异,将手松开去拿旁边的柴火,他也几乎在同时把手松开,也去拿她拿的那根柴火,两人不备,头还撞在了一起。

    明夏微皱着眉伸手揉了揉被撞的不太痛的脑袋,沈逸枫浅笑道:“这些粗活就由我们男人来做吧,天晚了,你早些休息。”

    明夏的眸光转了转,见桌上放着纱布有一些药膏,想起手上的还有伤,便就着灯光去包扎伤口,沈逸枫已经将柴火添置好了,在她的身边坐下来道:“我帮你吧!”

    明夏觉得一只手也没有办法包扎,便点了点头,将手伸了过去,他见她手上的伤口有好几个,都是被冰扎的,好在伤口都不大,他满是愧疚的道:“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了伤。”

    “你平日里都极为冷静,像今日里这样的局你往日应该很快就会识破,今日怎么被我骗得团团转?”明夏低低的问道。

    沈逸枫轻叹道:“我虽然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气血上涌,也没来得及多想,于是就做了傻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他去见明夏的时候就心情忐忑不安,打开门却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又听闻明夏的死讯,所以全乱了套,往日的镇定竟是一点也无,此时想起来,只觉得明夏的那个谎撒的破绽百出,却又淡然一笑。

    明夏的眸子里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小心的替她上着药,低低的道:“明夏,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最美,我喜欢看到你笑,如果我的蠢笨能让你笑的话,我愿意在你的面前是一个单纯的傻子。”

    明夏呆了一下后道:“你还是别装傻了,我装了十几年的傻,知道那装傻有多辛苦。”

    沈逸枫看着她道:“我们两人若是有一人是真傻,或许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风雨了。”

    “没有人会爱上一个真正的傻子,但是相爱的人往往都很傻。”明夏浅浅的道。

    沈逸枫觉得她这一话仿佛说到他的心窝里去了,他平日里自认聪明无比,什么事情都看得极为通透,所有的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独在爱上她之后,他做下了无数的傻事,也做下了无数的错事。

    他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道:“明夏,从今往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就算是你说你爱沈笑儒我也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你说你要嫁给沈笑儒我也支持你,只要你幸福,只要你让我守在你的身边,让我看着你就好。”

    明夏愣了一下,她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沈逸枫低低的道:“我伤害过你,自己知道犯下的错不值得原谅,纵然你说可以你忘了那些过去,可是我知道你只是看淡,而不是真的遗忘,我这一生也不敢再奢望能娶到你,只要能看着你幸福就好。所以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你爱的人,我也一样支持。”

    明夏的眸光流转,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淡淡说了句“谢谢!”便将外裳除下躺进了被窝。

    她那一声淡淡的谢谢让沈逸枫微微呆了呆,旋即嘴角绽出一抹苦笑,见她睡下,他便将屋子里的凳子拼了起来,准备在凳子上过夜。

    明夏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升起一抹暖意,却知道这屋子里就算是生了火炉也冷的怕人,只有那床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所制会发热,这样的天气在凳子上睡一夜只怕是铁人都受不了,她淡淡的道:“到床上来睡吧,屋子里太冷。”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眼里开始发光,眨了眨眼道:“这不太好吧……”

    明夏淡淡的道:“你若真觉得不太好的话就自己睡凳子上吧,反正我也叫过你了,也心安了。”

    沈逸枫嘻嘻一笑,她的话音才一落便往她的身边靠去,只是屁股才沾上床,就被她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她冷冷的道:“睡那边去!”她纤长的手指指着脚头。

    沈逸枫被她踢的时候觉得心惊胆战,听到她的话后又立马变得喜气洋洋,从地上爬起来后道:“好!”便钻进了被窝里。

    明夏见到他的那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便又躺了下去。

    沈逸枫弹出一股指风将桌上的灯灭了,伸手摸到了她冰凉的脚,便将她的脚拉到他的胸口为她捂脚。

    明夏低低的道:“我不冷,不用捂。”

    沈逸枫淡淡的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明夏有些无语,想将脚抽回来,没料到他抱的死紧,竟是一点都抽不动,而经由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一点点渗入了她的心里,在这个天山之颠是那么的舒服,她一时竟不忍再抽,便由得他去。

    这一夜安静而又美好,两人都睡的极为安稳。

    第二天沈逸枫是被明夏的声音吵醒道:“沈逸枫,快起来看,那边好美!”她将他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趴着那扇小窗去看天边美景,只见无数道光环环绕着雪锋,太阳的光茫照

痴情女子

    这一日明夏正在屋子里看书,沈逸枫在煮茶,那茶叶也不知医仙从哪里弄来的,居然是极品云雾,就连皇帝想喝都不一定喝到到,清冽的茶香将屋子装的满满的,这一分宁静的安然是那么的宝贝。

    这些天来两人除了一起赏景外,还时常聊聊天,天南海北的事情随意扯着,古今的故事随意聊着,明夏发现风流的沈逸枫居然也是个文武全才。

    他的学识虽然及不上中年男子,但是也极为渊博,绝不输给当今的任何一个大儒,而且他的见解也其是独特,当两人谈起前朝有兴亡时,他一句“皇不亲民,自当颠覆”便已讲出了其中的精髓。

    明夏觉得他的见解颇为有趣,便将中年男子书上的一些典故拿来和他讨论,他也时常语出惊人,都能一语道破天机,只是他说出来的话比起中年的男子的话要有霸气的多,这样的话只有胸怀大志的人才能说的出来。中间男子常年隐居山中,早已超脱了凡尘,那些批注就要温雅的多,也比沈逸枫的更客观一些。

    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明夏才发现她以前其实并不懂这个看似霸道而又风流的男子,他的心思其实极为细致,也比她以前有熟知的要温和些。

    她发现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他,许是山中静然,不染尘世的闷忧,两人的相处极为融洽,点点欢乐时常在两人的身边荡开,这一段岁月竟是比在凌州时还要快乐的多。

    两颗心也似乎靠得近了些,两人都极为珍惜这段美好的岁月,也都想就这样呆在这雪山之颠一辈子。将尘世的烦忧抛却后,两人都回归了原本的自己,没有算计,没有阴谋,也没有计较,唯有相依相伴。

    只是两人又都很清楚的知道,两人是不可能就此躲在这天山里的,山外还有很多牵挂,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交待。

    沈逸枫的伤已大好,早就可以下山了,而明夏身上的毒却还一点一滴的拔除,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一段时间。医仙早对沈逸枫下了逐客令,他直接无视医仙的话,依旧赖在山上不走。

    明夏将书页翻了一下,觉得有些口渴,一杯清香的茶便端到了她的面前,她一扭头,便看到了沈逸枫的笑脸,许是在这山中呆的久了的缘故,他这一笑,居然纯净的紧。

    明夏喜欢他这样的笑容,伸手接过茶,也朝他咧嘴浅笑,她的笑容也同样干净纯洁,一如那天山上绝美的雪莲,却比雪莲还要美几分。

    两人都在心里赞美对方,却都没有说出口,屋子里荡满了温情。

    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请问医仙前辈在吗?”

    那声音听起来极为耳熟,两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两人都听出来那声音是沈笑儒的,明夏想起服毒前写给沈笑儒的信,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因为心中那一分负疚,她并不愿见他。而沈逸枫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暗暗紧张,回头看了明夏一眼,却见她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悬在半空中的心不禁放了下来。

    沈笑儒喊了三声后,才听得医仙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什么人在这里乱叫?”

    “在下沈笑儒,有事请医仙帮忙。”沈笑儒的声音恭敬而有礼。

    医仙似愣了一下会问道:“可是寒州的番王有沈笑儒?”

    沈笑儒恭敬的的道:“久闻前辈医术高超,武艺超群,却喜静不喜闹,所以一直不敢前来打扰,今日里实在是有急事,逼不得已前来拜见前辈,还请见谅!”

    医仙却交不太买他的帐,冷哼一声道:“话说的好听,还不是有麻烦事找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忙,没空听你罗嗦!”

    明夏的眉毛扬了扬,没料到沈笑儒的温和多礼在医仙这里居然行不通,她顿时明白医仙久居山中和中年男子相处早已习惯了直言直语的说话方式,沈笑儒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有礼貌,却有了一分虚伪,所以医仙并不喜欢。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终是明白沈笑儒对她再好,她也只有内疚而没有动心,原因就是觉得他那样浓烈的情让她觉得有些假,有些虚。

    当她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回想起他为她付出的,再想想她对他做的,她已经将命还给他了,再不欠他什么了。

    沈笑儒也似愣了一下,却依旧有礼的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实话实话了。王府里有一个病人,病得极为严重,普天只下也只有前辈一人能救她了。我知道前辈在此隐居多年,更曾立下誓言永不下山,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还请前辈就着医者父母心,麻烦随晚辈下山去救一救那人的性命!”

    “我知道寒州是你的地盘,你是皇帝封的这块土地上的老大,谁都得卖你几分面子,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是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物,对于外面的人是生是死并不关心,你若真想带他求医,主将他带上山,也许我心情好了,就会替他看看病。”医仙满脸不屑的道。

    沈笑儒依旧温和的道:“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却还请医仙移称尊架,一定要救一下那个人!”

    “去你的!”医仙有些火了:“你明知道是强人所难还敢来强求我?想我下山,门都没有!”说罢,转身便欲离去,只是他一转身,便被两个大汉给拦住,医仙火气更重:“你求不动我,难道想对我用强?我告诉你,老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你们送上门来给老子消遣,那再好不过!”说罢,他扬掌就便朝那两个大汉攻去。他的话说的甚粗,但是心里知道能在无声无息间绕到他身后的只怕是绝顶高手,他不敢大意,全力出击。

    大汉出手相迎,却有沈笑儒的命令在前,不敢伤他,却将他拦在那里。

    沈笑儒见两个大汉根本就制不住他,说了句“得罪了”,后一扬,一张巨网从天而降,顿时将医仙罩在那张大之中。

    医仙大怒道:“沈笑儒,你要做什么?想绑架吗?”

    沈笑儒无可奈何的道:“今日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多多体谅。”

    医仙虽然一大把年纪,脾气却甚是火暴,又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大怒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见到老子有难,还不快出来帮忙?”

    明夏知道一天前中年男子有事下了天山,医仙嘴里的小兔崽子说的便是她和沈逸枫,两人对视一眼后后,她拿起桌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戴上,沈逸枫知道这里是沈笑儒的地盘,两人积怨已深,他此时若是就这样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不禁微微有些犹豫。

    明夏看出了他的犹豫,眼珠子转了转,见桌上有一大堆墨汁,当下拿起放在旁边的笔,便往他的脸上涂去,他皱了皱眉,知道她是为了维护他,便也没有拒绝,由得她去摆弄。只见她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脸画的面目全非,再将他头上束的金环取了下来,纤纤素手一拔弄,他的头发便乱的和鸡窝有的一拼。

    她见旁边还有一些磨碎的药豆,拿起那些东西便洒在了他的脸上,一番摆弄好之后,他那张英俊的脸便变的如同患上了麻诊的病人,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忍不住笑了笑。

    屋外医仙又在大骂:“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老子花了那么大的劲救了你们两个,你们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当起了缩头乌龟!”

    沈笑儒听到他的话知道他还有帮手,当下极为小心的打量四周,却见一男一女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女的模样甚是清秀,男子却丑陋异常。

    医仙见两人这副样子也吃了一惊,想起中年男子曾对他说起过两人身份的事情,知道两人不愿见到沈笑儒,便又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道:“还不快过来救我!”

    明夏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沈笑儒的武功和沈逸枫两人在伯促之间,两人一出手只就能认得出对方了。而她的武功才恢复了七成,那两个大汉能应付得了医仙,绝非泛泛之非,她要对付那两个大汉根本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想起医仙曾对她的捉弄,心里的怨气还积了一分,当下浅笑道:“师父,你以前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今日城里明知有人性命垂危也不出手相救,实在是有违师父平日里对我们的教导!”她的声音比起往日有不同,正是服下了医仙上次恶整沈逸枫时的药。

    医仙大怒,扭过并没有恶狠狠的瞪着明夏,明夏眼里没有惶恐不安,只有淡定,眼峰前似乎还有一丝淡淡警告,他又扭过头去看沈逸枫,沈逸枫干脆装哑不说话,那表情却是我什么都听明夏的。

    他直觉得窝火,却又知道明夏眼里的那一丝危胁是什么,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他们打不过沈笑儒和他带来的人,让他好自为之。就算他做鱼死网破的争扎,她也只会替他收尸体,而不会救他。他顿时在心里大叫报应啊,怎么救了这样两个贪生怕死的人。

    沈笑儒见两人出来,原本满是提防,更想过要将两人一并抓了危胁医仙,没料到这两人却是如此的识实务,当下朝两人微微颔首道:“前辈的两位高足果然有仁爱之心,本王佩服!”

    医仙见大势已去,也极为识实务的咬牙切齿的道:“小王八蛋,这笔帐老子日后跟你们算!”

    明夏浅笑道:“小徒若是做错了,自是任凭师父处置,可是今天我们都是师父教训的去做,真不知什么地方做错了,师父若要罚我们就没有道理了。”说罢,她扭过头对沈笑儒道:“王爷,救人还需药草,我们现在便去替师父拿药箱,还请王爷稍候!”说罢,对沈逸枫使了一个眼色便去医仙住的屋子里拿药草。

    两人还是第一次去那间雪屋,只见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稀药草,她顿时喜笑颜开的把每样药草抓了一大把扔到一个药箱里,见旁边还有不少药丸,也不管有什么功用,毫不客气的用另一个药箱装了起来。

    沈逸枫笑道:“医仙若是看到你将他的药草全部拿走,只怕会气的半死!”

    明夏扬了扬眉毛道:“谁叫他当初要算计我,再说了这些药草我也不是偷的,而是拿的,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拿,他若是真的想死的话就气死他个老不死的!”

    沈逸枫不禁失笑,欲将两个药箱都背在身上,明夏抢过其中一个道:“还是一人拿一个比较妥当。”说罢,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见门边的小屉里放着不少的药豆,她便顺手拉了一把,这些够给沈逸枫易容用好久了。

    她怕中年男子回来找不到众人焦急,便捡了块木炭在墙上写下了“贤王府”三个字。

    医仙见两人背了两大箱药出来,依他对两人平日的了解,不难猜出那些箱子里放了些什么,顿时气的想吐血,却又不能当着沈笑儒的面发作,只得由得两人去了。

    下山的路,医仙是由两个大汉负下去的,而沈笑儒和两人不时的东拉西扯,大致是问明夏与沈逸枫何时拜在医仙的门下,于是明夏开始编故事,说已到雪山上有好几年了,将中毒后上山拜师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医仙真的是她的师父一般。而沈逸枫则干脆不说话,一直扮哑巴。

    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天山的山脚下,明夏抬头看了一眼深入云端的高山,想起那一日沈逸枫身受重伤将她负上去的情景,她此时下山都觉得山路极其难走,那时的他又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将她背上去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沈逸枫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他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里纵然已被她画的丑的要死,却也有一股灼灼的光华隐含其中。

    她冲他浅浅一笑,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段洁白如雪的日子只怕就此走到尽头了,一旦走入这尘世中,那些纠缠的恩怨也便随之而来,她和沈逸枫还能像在天山上那样对对方敝开心胸吗?

    沈笑儒对两人眉来眼去的举动看在眼里,只道两人上山后终日相对以至于情愫暗生,却见明夏娇美如花,而沈逸枫丑陋异常,在心里对两人的评价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其情可悯,其勇可赞,其心可嘉。他若是知道这两人就是明夏和沈逸枫时,不知是否还能有些闲适的心情。

    一行六人到达贤王府时已经是半夜,整人院子里寂静无声,四周太黑,明夏也看不清景物,便随着沈笑儒走进了东首的一间厢房,房间里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另一个女子守在旁边,守在旁边的女子看起英姿飒爽,少了一分女子的秀美,多了一分男子的大气,却也是个绝色佳人。

    女子一见医仙被网网住,微微有些惊讶道:“王爷……”

    沈笑儒知道她要问什么,对她摆了摆手道:“阿靖,她的情况还好吗?”

    “她开始还一直发热说胡话,已有三个时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了。”靖姑娘低声回答。

    沈笑儒轻叹一口气道:“你去吩咐厨房做一些热饭热菜过来。”

    靖姑娘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明夏见她的模样周正,看向沈笑儒的目光明显和众人不同,里面有爱慕有敬佩还有尊重,她顿时明白沈笑儒嘴里的这个阿靖只怕也不是个普通女子。

    医仙在旁骂骂咧咧的道:“混帐,还不将网给老子解开,这样绑着我怎么替病人把脉?”

    沈笑儒微微一愣,忙一将网解开,医仙又要逃之夭夭,医仙看出了他的顾虑,怒道:“我人都你绑来了,又岂有再离开之理,再不解开绳子,小心老子用毒毒死她!”

    沈笑儒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不能再强求了,便亲自替他将给网给解开,并陪罪道:“此次事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医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满脸不屑,却也走到床边去看那女子。

    明夏知道沈笑儒平日里处事极为稳重,极少会强求于人,此次强行将医仙绑来,躺在床上的女子只怕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她心想能让他觉得重要的人,只怕和他有极深的渊源,她心里好奇,便也凑上去想看看那女子什么模样,当她看清那女子长相时顿时大惊,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居然她四处云游的娘亲!

    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医仙在见到那女子时极为古怪的看了明夏一眼,明夏和她娘长的有七分相似,明眼人一看到她很容易猜出得出两人的关系,再听到明夏的惊呼便更加确定他的猜测了。

    沈笑儒听到明夏的惊呼再见到医仙奇怪的眼神心里有些狐疑,便问道:“姑娘和她相识?”

    明夏摇了摇头道:“并不相识,只是惊叹她的病如此之重还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她的心在颤抖,却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否则只怕会被沈笑儒看穿。

    沈笑儒轻叹道:“姑娘医术的确高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病况,王府里的大夫已替她看过病了,也一直说她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敢问王爷他是王爷的什么人,以至于让王爷如此紧张?”医仙在旁不冷不热的学着明夏的口气问。

    沈笑儒淡淡的道:“她是我的丈母娘,十天前本王在灾民里发现了她,将她带回了王府,然后命大夫医治,大夫说她长年忧思,此次又染上了风寒,病邪入体,直侵入五脏六腑,病的极重,他们束手无策,说只有住在天山之颠的医仙能救得了她,而天山上寒气甚重,她已再也染不得一丝寒气,所以本王只好请医仙下山了,其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医仙摇头晃脑的笑了笑道:“俗话说的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能医得好世上任何一种病,独独医不好心病,王爷这一趟是白费劲了。不但得罪了我,也救不了你的丈母娘。”

    沈笑儒还未说话,明夏便在旁道:“师父的医术天下卓绝,虽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还请师父体谅一下王爷的孝心,帮病人先将寒气逼出来吧,反正我们这一次下山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其中就不泛极品祛寒之物,若是不用,也浪费了……”说罢,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医仙,眸子里满是威胁。

    医仙自然听出来她话里的危胁之意,他若是不替那女子治病,她就会将她带出来的那些药草尽数毁去。要知道那些药草都是千金难求的,随便一根都能抵上万金,都是他辛苦收集回来的,又岂能被她毁去?他只得咬着牙道:“你说的甚是,药草不用还当真是浪费!”说罢,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替明夏的娘亲把脉。

    他的手一把上脉脸色便变得极为凝重,他自言自语的道:“那些狗屁大夫尽说胡话,她虽然长年忧虑,却也被人下了极厉害的慢性毒药,再加上风寒一起发作才会如此厉害,如果没有风寒为引,那毒只怕还要几年才会发作,一发作起来直接会要了她的命,那下毒之人当真是狠毒!”

    明夏吓了一大跳,她娘长年游走江湖,经常一人独处又有谁能给她下毒,便听道:“她的毒有多长时间呢?”

    “应该是五年前被人下的,一直下了约有两年,如果再多一年的话,她的命只怕也不保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毒应该是蔓萝花!”医仙低低的道:“可是蔓萝花早已绝种了,她怎么会被人下了这样的毒?”

    明夏算了算时间,那几年正是她娘呆在相府的时候,难道是相府里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她知道相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虽然总是看她们这对母女极不顺眼,可是她们并没有手段太高明的人,寻常的那些手段和把戏根本就不可能对付得了她娘。难道……难道相府里还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逸枫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她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的眼里满是关心,她冲他浅浅一笑,示意她没事,他不用为她担心。

    沈笑儒听到蔓萝花的名字时微微一呆,眼里有一抹别样的情绪,却低低的道:“前辈既然已经看出病症,要对症下药应该不难,还请前辈一定要救她!”

    医仙冷冷的道:“我敢不救她吗?她也是命大,如果不是她心里有强烈的愿望的话,只怕早就死了!你们都滚出去吧,我要施针了!”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一行人却也依言退了出去,明夏拉着沈逸枫的手道:“师父,就让我们在旁替你打下手吧!”

    医仙知道她不放心他,当下轻哼一声便也由得她和沈逸枫留了下来。

    众人退出去后,医仙寒着声道:“死丫头,精的像鬼一样,我的药都在你的手里,又哪里还敢做其它的事情,只是你现在也该告诉我你娘她以前的事情!”

    明夏点了点头将在相府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道:“师父,蔓萝花长什么样子,我和娘一直生活一起,我应该也见过。”

    “你还真是叫的顺口了,有你这样的徒弟我只怕会少活十年。”医仙轻哼道:“蔓萝花是细碎的小花,雪白的,但是花朵极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明夏听医仙这么一说也便泄了气,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找到那个害她娘亲的人,一定先拔了那人的皮!

    医仙直忙到天亮才将针尽数收回,而她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烧竟也退了,明夏对医仙的医术佩服之至,医仙又开了张药方,吩咐王府里的下人去抓药,药抓好后明夏坚持由她来煎药,原因是医仙开的药都甚是古怪,不懂的人煎不好药。王府的下人听到她的话后,便将药递给了她,沈笑儒听到这个消息后还特意向她道谢,弄的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夏煎药的时候也将王府大致打量了一番,贤王府甚是简陋,没有辽南王府的华贵大气,甚至连暗哨都没有,由此可见他对自己政绩的放心,在他的土地上他根本就不惧怕有人来刺杀他。

    她在煎药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极为响亮的喝声,那声音之大,简直就是震耳欲聋,她有些好奇的问厨房的丫环:“这是什么声音?”

    丫环的眼里满明崇拜道:“这是王爷训练军队的声音。”

    “你们王爷每天都亲自去训练军队吗?”明夏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王爷自从从凌州回来之后就天天亲自训练军队,就算是刚回来身上受了重伤也带病去训练军队,说是要将王妃尽早接回来来,王爷穿上战铠的时候当真的是英俊到极致,我们的王妃真幸福!”小丫环说着说着脸也泛起了红晕。

    明夏淡然一笑,便开始煎药,心里却有些沉重了起来,沈笑儒这样辛苦的训练兵马也不过是为了她,她心里的愧疚又升了起来,一个人影站在她的身边,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沈逸枫,她冲他浅浅一笑,他也笑了笑,脸色却有些沉重。她知道他一定去看了沈笑儒的军队,他脸上的觉重只怕是他觉得沈笑儒这个敌人甚是可怕。

    两人只交换了眼神,并没有说话。

    明夏自从经历了这一次生死之后,对那些战事更加淡漠了,谁人能得到这片天下她也不再关心,她也不想再卷入其中。只是看到沈逸枫那双担心的眼睛,她心里的却终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每日里哪都不去,只守在她娘的床前,而她娘亲的脸色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舒吸也是一日比一日平稳,脉像也一日比一日稳健,医仙说再过一两日她娘就会醒了。她开始在想她娘醒了后她该带着她娘去哪里,依着沈笑儒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放她们的走的,而若是强行离开的话,难免会有所损伤,而无论是谁有所损伤都非她所愿,她只觉得自己当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沈逸枫每日里在王府里跑进跑出,他打着医仙的招牌,倒也没有人拦他,由得他四处乱跑,王府里松散的警备倒给他打探消息提供了机会。

    医仙看着两人的样子,只是高深莫测的笑,却什么都不说。

    这一天明夏的娘亲终于醒了过来,只睁着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明夏,有些惊异,却又缓缓闭上。明夏见她醒来,顿时大喜,忙将医仙叫了过来,医仙替她把了把脉后道:“她已经没事了,只需再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大好。但是若是心中的郁结不散去的话,最多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了。”

    明夏一听大急,便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哪里知道,你去问她啊!”医仙吹着胡子道。

    明夏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她虽然自小和她娘一起长大,虽然知道她娘年青的时候也曾是绿林盗匪,可是在相府里呆着却更像大家闺秀,完全没有一丝匪气,虽然平日里极少笑,却也没有觉得她有多忧郁,此时一听到医仙的话,顿时大急,却又没有办法,只得先替她调理身体。

    明夏的娘名唤芳华,传闻当年的是个的绝色美人,可是明夏此时见她瘦削不堪,虽然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却依旧满是孱弱,几年不见,她的容颜已没有三前离开时的倾城倾国,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芳华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已好了许多,看着明夏道:“你是谁?”

    明夏见四周无人,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道:“娘,我是明夏啊!”

    芳华一看到明夏的脸,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搂着明夏道:“我的好孩子,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若不是心里记挂着你,娘只怕早已去了!”

    “不许说傻话!”明夏哽咽道:“娘亲会长命百岁的,我还要好好侍奉娘亲!”

    芳华那双没有神采的眼里满是慈爱道:“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在死之前能见到你出嫁。”

    明夏的脸微微一红道:“娘,你才醒来,你好生休息,其它的事情先别想太多!”

    芳华轻轻一叹看着明夏道:“我的女儿已有十八了吧!”

    “嗯,我今年十八岁了。”明夏心里有些难过,娘亲竟是连她的年纪也记不清楚了。

    芳华低低的道:“你爹若是看到你长这么大了,应该会很开心。”

    “爹他早知道我有这么大了。”明夏心里满是怪异,只觉得娘亲一醒来尽说一些古怪的话。

    芳华摇了摇头道:“娘有一件事情已瞒了你十八年,现在已经这副光景,也不想再瞒你了,乔相并非你的亲生父亲,我当年嫁给乔相不过是权宜之计,心里却盼着你爹来接我离开,没料到在相府一住就住了十五年,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你爹,从当初的希望,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绝望,明明是爱的,我竟也生出了恨,一直想问他为何要将我抛下,当年见你已长大,你满身本事又极为聪明知道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于是便借着静修的机会离开了相府,没料到这一走竟险些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夏听到芳华的话,顿时呆在那里,她虽然一直奇怪她有倾城倾国容颜的娘亲为何会选择给乔相做一个小妆,

情何以堪

    明夏在折断那根竹枝的时候,就已查觉到不妙,于是在沈笑儒出声之前人已从竹林里消失了,她此时的武功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加上她卓绝的轻功,沈笑儒赶出来的时候已不见她的踪影,却见得一阵风吹动了竹叶。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看了一眼那轻轻拂动的竹叶,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杀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随后赶了出来,轻哼道:“贤王自诩寒州安全无忧,没料到也只是如此。”他的头上载着一个黑色的斗蓬,看不清他的面容。

    沈笑儒淡淡的道:“寒州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样,这里长年寒湿,从西凉到寒州只有一条路,而有从阳城到寒州同样也只有一条路,这些天来并没有人发现其它的异常。这段时间各方番王和朝庭的关系紧张,派奸细渗入寒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却没有料到这人来的还极快。而这偷听的人轻功极好,他若是想从到寒州而不被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人看起来似乎对王府甚是熟悉,这几天王府里可有其它的生人进来?”黑衣男子问。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只有医仙师徒三人……”说到这里,他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黑衣男子轻哼了一声,他的身体便已经窜了出去。

    当他赶到东边的厢房时,明夏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见到他浅浅一笑道:“王爷,你来了,师父说夫人再服几剂药便可以大好了。”

    沈笑儒微微颔首,满脸儒雅的道:“多谢阿花姑娘这一段时间精心照料。”

    明夏微笑道:“医者父母心,既然答应王爷要救夫人,自然需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现在到吃药的时辰了,失陪了。”

    沈笑儒微微点了点头,明夏含着笑走进了房间,他的眸子自始自终都温润的如同三月的春水,就算他的目光看到明夏后背沾了一片枯了的竹叶时,眼里的温润都未曾少一分。

    屋子里传来医仙不冷不热的声音:“夫人的病也快大好了,你再煎几副药我们的就回天山吧,这个鬼地方呆的人都成傻子了!”

    明夏轻声答应了一声,医仙又问道:“阿牛那个傻小子今天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有见他?”

    “师父说东面的山上有一种叫灵蛇草的药最适合治疗郁疾,所以他一大早就去采药了。”明夏极为淡定的回答。

    医仙满是嘲弄的道:“那小子还真是上心了!”说罢,屋子里安静了起来。

    沈笑儒听到这里眼里有了一抹看不见的杀机,却又不显山露水,淡然一片的离开。

    他才一离开,医仙便看着明夏道:“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我很慌张吗?”明夏愣了一下反问。

    医仙轻哼道:“你如果不慌张的话怎么会连背上有竹叶都不知道?”

    明夏听到他的话后脸色大变,伸手轻轻拍了拍后背,果然有一片细小的竹叶飘了下来。她知道沈笑儒心细如尘,些许的变化都瞒不过他,他只怕已经知道发现她偷听的事情了。

    偷听到的事情让她对他极度失望,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因为他而倍受煎熬,一直觉得有愧于他,而若是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只是阴谋的话,让她情何以堪?如果那样的浓情蜜意都可以伪装的话,那么他也实在太可怕了些!

    医仙见她脸色很难看,关心的问道:“怎么呢?出什么事情呢?”

    “我们可能有危险。”明夏低低的道:“只是他到底会如何对付我,我就不得而知了。”一个连爱都可以那样伪装的人,若是恨起来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她有些不敢想像。

    医仙愣了一下后道:“会有什么危险?”

    “他极有可能会杀了我们灭口。”明夏一字一句的道。

    医仙怒道:“老子下山救人,他倒想杀我们,也太过份了吧,信不信今夜我就让整个王府里的人全部死光光!”

    明夏微微摇了摇头道:“师父,你先别冲动,也许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明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芳华在里屋听到两人的对话,轻声问道。

    明夏走进去道:“娘,你不用担心,应该不会有事。”

    芳华皱着眉头道:“你不要骗娘亲,娘虽然病了,可是却并不傻,你和沈笑儒成亲的事情娘是知道的,只是后来娘听到消息赶回阳城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洞房之夜的事情我也大致听人说了。你实话告诉娘,你心里是不是喜欢沈笑儒?”

    明夏低低的道:“娘,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能强求,他对我一直极好,而我对他却并没有过多的感觉,一直觉得他的那种好实在是太好,完美的无法挑剔,心里便存了三分犹疑,一直无法将心交付于他。”

    “你没有将心交给他实在太好了!”芳华恨恨的道:“你心里若有他,我便将这次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若是没有他我便全部告诉你好了。他看起来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实际上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明夏呆了呆,娘亲在她的心里素来是淡定,以前在相府里无论那些夫人小姐如何欺负她,她从来都不发火,可是此时却发起火来,而且是怒火滔天,她忍不住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芳华低低的道:“你知道我这一次是怎么染上风寒的吗?”

    明夏问道:“难道和他有关?”

    “何止和他有关,简直就是他的杰作!”芳华恨的咬牙切齿的道:“那一日我去追你爹,追到寒州后就失去了你爹的线索,于是我便留在寒州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半个月前我去一家酒楼,刚好遇上了沈笑儒,他在见到我时甚是惊讶,便来问我是否认识你。我见他一表人才,有贤王之名,又是你的夫婿,便告诉他我是你娘,他知道后甚是开心,邀到到王府小住,我当时刚好又发现了你爹的一些线索,便拒绝了他,推说再在有事在身日后再去小住。他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却派人来拦我,那些寻常的小贼又哪里是我的对手,我放倒一批之后也不以为意,继续去找你爹,一路寻去却寻到天山脚下,那里天寒地冻,我受不得冷,便打算在山下等候,没料到他又亲自来请我,我心里没好气,训斥了他一顿,没料到他却派人要硬将我带走,我自然不依,便和他打了起来,没料到那小子的武功甚高,我这些年来身体大不如同,气力不济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往天山上逃,逃到半山腰时,身体便受不了,寒气入体,引发陈年旧疾,便被他带进了王府。”

    明夏愣了一下,芳华的话让她的心里起了巨大的波澜,她再次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目的若是将她带到寒州,若是他的心里真的极为在乎她的话,又岂对她的娘用强,就算是他想尽一分孝心的话,也断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他用芳华将她引到寒州来。

    当她的心里升起这份认知时,不禁对他极为失望,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对芳华道:“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今晚只怕就得离开这里了,否则只怕会有性命危险。”

    芳华点了点头,医仙在旁插嘴道:“他是你的相公,又能有什么危险,虽然请丈母娘过来的手段过激了些,却也情有可原。”

    “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他也不知道我就是乔明夏,而我又是你老人家的徒弟,你觉得他不会怀疑你吗?”明夏冷着声道:“不过你的医术高绝,也许他留着还有用,你若是喜欢这里,就留下来吧,他也许会好好待你也说不定。”

    医仙怒道:“你就是一个大麻烦,没事去偷听做什么,真是没事找事!”

    明夏懒得理他,赶紧收拾东西,芳华大病初愈,身体还极弱,寒州天气寒冷,若是就这样把带她出去,只怕极为危险,当下又将自己的狐皮披风寻了出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给久华披上。

    掌灯时分,沈逸枫终于回来了,见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便小声问道:“出什么事情呢?”

    明夏看着他道:“用一句话解释就是我知道沈笑儒娶我的动机不纯,然后被他发现了,我们今天要连夜离开。”

    沈逸枫愣了一下后道:“今夜要走只怕有些麻烦,我方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王府里已经加派了人手,增添了不少明岗暗哨,我原本正在奇怪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料到竟是这般。”

    芳华愣了一下后道:“你不是哑巴吗?”

    沈逸枫浅笑道:“伯母见笑了,我为了掩饰身份装哑,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日后由明夏来替我解释吧!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如何从这里逃走。”

    芳华的目光落在明夏的脸上,明夏有些不太自在,她顿时明白了七分,只浅浅一笑。

    四人一番计议后决定天全黑后便离开,由沈逸枫负着芳华,明夏和医仙断后,从王府的东南门离开。

    时间一到,四人将后门打开,便听得沈笑儒淡淡的声音传来:“夜深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谁是我爹?

    明夏听到沈笑儒的声音大吃一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他的手掌轻轻一拍,四周的火把便亮了起来,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犹如白日。

    她浅浅一笑道:“师父说夫人的病情有变,需要到天山去治疗,怕王爷不同意,所以便想半夜将她带走,待治好后再将夫人送回王府。王爷此时来的正是时候,若是不放心的话,便随我们一起上一趟天山吧!”

    沈笑儒的脸上依旧温和有礼,却浅浅笑道:“本王最近杂事缠身,实在是没有空上天山,不如这样吧,等本王有空了再去吧!”说罢,他轻轻摆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便涌了上来,拦在众人的面前。

    明夏的眼里有一抹阴郁道:“王爷这是何意?”

    “近日王府里出现了奸细,本王怕那奸细是冲着医仙前辈而来,所以特意安排一些侍卫保护储位的安全。”沈笑儒说谦和,似乎处处都为众人着想一般。

    明夏冷笑道:“奸细?我看王爷这副架式,是觉得我们是奸细吧,否则就算是保护也用不着如此多的人手!再则王爷之前也曾说救人如救火,之前如此紧张夫人的病情,如今却又想置夫人于危难之中吗?”

    沈笑儒淡淡的道:“姑娘想如何认为都好,总之今夜是不能离开王府。至于夫人的病情加重是真是假,也只有姑娘自己清楚了。”

    芳华怒道:“沈笑儒,老娘不想呆在你这个破王府了,你难道还想用强不成?”

    “娘,他们来王府别有目的,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将你带走跟本就是事败想脱身,然后拉着你做挡剑牌。”沈笑儒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担心。

    明夏听到他的话突然觉得极为失望,她素来认为他是一个极为真诚的人,凡事都处处为人着想,此时的这一句话听起来也是极度真诚和满怀善意,她若不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怕也会觉得他说的极为有理。

    芳华“呸”了一声道:“我不是你娘,不要乱认亲戚,我的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吃了几十年的饭了,不用你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沈笑儒的脸上有了一抹阴郁,低叹道:“娘,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我将你请进王府时是用了手段,却并无恶意,累你染上风寒,也非我所愿。这其中的一切,等明夏到了之后,她向你解释之后你自会清楚其中的原委。”

    明夏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眯了眯,芳华冷笑道:“我的女儿虽然聪明无比,可是必竟涉世未深,又哪里是你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的对手,你这张脸上写满了良善,却是发自骨头里的恶劣,她以前只怕是被你骗得惨了!”

    沈笑儒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娘,他们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说罢,他扭过头对身边的侍卫道:“医仙师徒无医德,留在这世上也只会害人,你们替本王杀了他们吧!”就算杀人的话他也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非他所愿一般。

    明夏对他失望至极,今夜和他见面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存了几分侥幸,盼着这一切都非他所愿,她偷听到的事情也只是片段而已,希望其中大有隐情。可是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却让她信足了她听到的那段话。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像而已,他对她好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低低的道:“王爷,你终是让我失望了!”说罢,她的柳叶刀从袖子里飞了出来,向靠近她的侍卫击去,这一下又快又狠,两个侍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沈笑儒浅浅的道:“好身手,只是你们今夜再好的身手也逃不出这座王府了。”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巴掌,那些围着众人的侍卫尽数退下,四周满有弓拔驽张的声音,气氛顿时空前紧张。

    芳华冷着声道:“沈笑儒,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爱着明夏,可是你现在居然连我都想杀!”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你是明夏的娘亲,我自是不能杀你的,只是他们我是一定要杀,所以你现在若是弃暗投明,走到我这边来,我定会护你周全!”

    芳华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如此看来你还算有些良心,我今日就权且信你一回!”说罢,她竟真的缓缓朝沈笑儒走去。

    沈笑儒见她走了过来,心里的重负缓缓落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杀芳华的,他需要给明夏一个交待。可是明夏,你又在哪里?我将你娘病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苍蓝王朝,却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如今又在何处?

    芳华见他的眸子的光转淡,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杀机,只见她身形陡然暴起,修长的指甲如利刃一般向他的脖颈处划去,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狠,沈笑儒原本在走神,一时不备,待她的指甲到他的面前时他才陡然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向后疾退,饶是如此,她的指甲还是划破了他的脖颈,鲜红的血缓缓流了出来。

    守在他身后的侍卫见些情景,唤了声“王爷”后腰刀便都拔了出来,只需沈笑儒一句话,他们就会冲上去将芳华砍成肉酱。

    明夏第一次见到芳华动手,没料到竟是如此的狠厉,她微微一惊,恐芳华受伤,将拔刀护在她的身前。

    芳华叹了口气道:“我若是没有生病,你这一次绝对逃不出的的手掌心,只是就会你这一次没死,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指甲上淬了西凉的万里红,你若是杀了我们,永远也拿不到解药!”

    医仙听到万里红三个字时,顿时大惊道:“我听闻万里红只有西凉皇室中人才会研制,而且自从西凉的骄阳公主二十年前失踪后,就已经失传,你又哪里弄来了万里红?”

    芳华冷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就是骄阳公主!”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将一众人全部震呆在那里,其中最吃惊的却是明夏,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芳华,芳华淡淡的道:“当年父皇欲将我嫁给苍蓝的皇帝沈默时,我不满他的安排,独自离家出走,想寻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子,到达苍蓝王朝之后,遇到了响马,当时他们激起了我的怒气,于是我一人独挑九寨十八岗,无人能敌,所以江湖上便奉我为首领,父皇知道我成了响马之后,一怒之下便不再认我这个女儿,只说我失踪了。所以整个江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

    她的话是向明夏解释,明夏虽然早就知道她非寻常女子,也知道她在江湖上的那些事情,却不知道在那事情的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故事,她低低的道:“夫人的勇气让小女子佩服不已!”

    芳华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并不介意她的过往,心中微安,她浅浅的道:“想当年我一人独挑整个江湖,如今却连一个人都伤不了!”说罢,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笑儒听到她的话别呆了一下,有关于骄阳公主的传闻他也只听说,这些年来也一直受人所托找寻骄阳公主的下落,没料到了她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说的若是真的话,今日里更不能伤刀她了,他浅浅的道:“公主当年的事迹本王一心向往之,今日里的事情只怕是个误会……”

    “误个屁会!”芳华冷哼道:“你和西凉勾结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那天来捉我的武士便是西凉的大将军仇武之子,那一套刀法狠厉至极,否则我又岂能落入你的手里?你今日里中了我的毒,识的我的厉害,便软语相求,以期我能将解药给我,我劝你趁早收了这份心思,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沈笑儒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怒气,他冷笑道:“公主离开西凉那么久了,难道就不想再回西凉吗?”

    芳华冷哼道:“当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再回去,我的这张脸回到西凉也不过是沦为和亲的工具,帝王家的亲情从来都是淡陌的紧,你又可曾顾念过你的亲情?”

    沈笑儒的眸子眯了起来,芳华咬着牙道:“我当年让明夏装傻,便是想让她寻一个真正爱她的男子,不要再沦为政治的棋子,也不要再嫁入皇室,没料到就算是如此,她也依然被迫嫁给了你。好在她不爱你,否则只怕会后悔终生!”

    芳华的话一字一句的刺进了沈笑儒的心里,他低低的道:“我和明夏之间的事情你只怕有所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芳华冷哼道:“反正我是不认你这个女婿的,你今日里若是将我们放走,解药我会派人送上门来,而若是要强交将我们留下,大了大伙一起同归于尽!”

    沈笑儒的眼睛眯了眯道:“既然你的态度如此坚决的话,那我们也只有鱼死网破了!”他的话一说完,那些侍卫便冲上前来,手中的武器齐齐朝众人招呼而来。

    沈逸枫一直在旁听着众人的说话,心里既鄙视沈笑儒,又担心众人的安全,他见情况紧急,便暗中将悬于腰迹的一个人瓶子打开,里面装满了蜜蜂,瓶子一开,蜜蜂便四处飞散。

    他见双方交上了手,见明夏挡在芳华的身前有,知道她们母女情深,却唯恐她会有所闪失,手中的鞭子早已抽出,待那些待卫靠近的时候,鞭子便如灵蛇一般有朝那些侍卫扫去。

    “啊啊啊”的几声惨叫传来,那些侍卫便尽数气绝而亡。

    明夏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眼里满是关心,她的心里升起一抹暖意,虽然之前他的举动让她觉得极为可耻,可是此时却又觉得他的行为比起沈笑儒来光明磊落的多。

    由于隔的太近,那些弓箭手反而没有机会下手,明夏等人个个武艺高强,那些侍卫纵然都是江湖好手,却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时间,地上倒了一地的侍卫。

    沈笑儒只觉得被芳华抓过的地方,又麻又痒,知道那是中毒的特征,芳华只怕没有吓唬他,他真的中的极为霸道厉害的毒药万里红。

    没有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他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芳华离开这里,依着芳华对他的讨厌,一旦离开,根本就不可能回来。而且医仙师徒三人只怕也都大有来头,又知道了他的秘密,若是在江湖上胡言乱语,传到明夏的耳里,他又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其听曲曲折折?所以医仙师徒三人只有死!

    他见这些侍卫根本就拦不住众人,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几道人影便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低声吩咐:“杀了医仙等人,但是不能伤了夫人。”

    那几个人影点了点头,挥起武器便朝明夏等人攻去。

    那些人要么是江湖上的武功好手,要么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沈逸枫和医仙的武功较高,尚能应付,而明夏的身体尚未大好,时间一长,体力不支,再加上内力原本没有他们充沛,此时这么一战,便险象环生,芳华心里担心明夏,拼命守在她的身边。

    沈笑儒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寒州来捣乱,没料到居然是你!”说罢,他的手里拿起一张弓,抽出一根箭,箭心对着沈逸枫,他和沈逸枫两人打过好几次,几乎次次都以命相搏,此时沈逸枫一动手,他便已认了出来。

    沈逸枫的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还不算太蠢。”

    沈笑儒冷笑道:“我早该猜出是你,却没有料到风流倜傥的辽南王世子会把自己弄的这么丑!说,明夏在哪里?”

    沈逸枫一边打一边道:“你猜猜看!”

    沈笑儒冷着声道:“我没有闲功夫和你磨蹭,先送你归西后,我自己去寻他!”说罢,他手中的箭如同流星一般朝他飞去。

    沈逸枫侧身辟开了他那致命的一箭,却被和他缠斗的那个汉子的掌手扫到,他的右肩顿时火辣辣的痛,手中的长鞭险些就要掉在地上。

    沈笑儒冷冷一笑,再度抽起一支箭瞄向有沈逸枫,明夏见得这等情况,心里不禁大急,他和那个汉子的武功原本便宜在伯仲之间,此时沈笑儒再加入战局,只怕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微微一分心,胸口便挨了一掌,芳华怒道:“敢伤我女儿,我和你拼命!”说罢,她手里扣上一排金针,恶狠狠的朝和她们缠斗的那个男子的身上射去,那男子识得厉害,朝后疾退。

    沈笑儒此时的心思都在如何除去沈逸枫,并没有听到芳华的那一句话,只见他手中的箭如同的了眼睛一般朝沈逸枫的后心射去。

    沈逸枫原本已受了伤,又和高手相斗,这一箭他若是避开的话,只怕会被那个汉子一刀砍成两断,若是不避的话,这一箭会将他穿心而过。他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命休矣!”却直接无视那沈笑儒那箭,极快的从手里掏出一把短刀,狠狠的朝那汉子刺去。

    那汉子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还会绝境反扑,两人原本靠的极近,这一刀来的又快,那汉子竟是无从闪避,一刀被他刺了个正着,与此同时,那一箭已经到达了他的后心,他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

    正在此时,一支手从开而降,将那只箭牢牢的握住,那支手反手一投,便向沈笑儒投去,沈笑儒见来人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射出去的箭,而且还把那支箭朝他射了过来,那速度竟比他用弓射还要快几分,他顿时大惊,极快的避开,那支箭居然将守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穿体而过,而且穿完第一个的身体又将第二个的身体穿透,如此穿了十余个人之后,那支箭才重重将一个侍卫的身体订在墙上,这份功力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支手的主人是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仙风道骨的男子,全身闲适的如同一朵闲云,身上着了件极普通的青衫,如同神仙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沈笑儒简直不敢相信那一箭是他射出来的!

    医仙一见到他大喜道:“你总算是来了,你再晚来一会,就见不到我了!”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清朗的声音极为悦耳,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扬,那些围攻众人的武功高手尽数被他扔了出去,他的手法如行云流水般优美,极快的带着众人离开了贤王府。

    芳华扭过头见到他时,又喜又惊道:“是你!”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尴尬,浅浅的道:“是我!”说罢,他当先朝前走去:“有什么事情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忙跟在他的身后朝前奔去,他一人在前开道,挡者立毙,王府里的高手,竟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手中走过三招。

    沈笑儒脖颈间痒痛加剧,在见到他高深莫测的武功后知道今日里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众人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下令不再阻拦众人,只命轻功好的暗中跟随。

    一行五人极快的就跃出了贤王府,跟着中年男子一路朝南疾奔,奔了约莫有几十里地后,终在一间破庙前停了下来。

    众人才一停下,芳华便一巴掌扇上了他的脸,他愣了一下,却并没有还手,众人却大惊,明夏拉着她的手道:“娘,怎么回事?”

    医仙在旁阴阳怪气的道:“中年男女,一见面就打巴掌,一看就知道是当年的情债!”

    明夏想起芳华曾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一惊,那中年男子不会是她的父亲吧!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道:“或许有情债,却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芳华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不来看我一眼?”

    “我没有躲你,只是一直在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罢了。我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分给你,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明白这件事情。”中年男子云淡风轻的道:“再则,我原本也不欠你什么,和你见面也只会徒增痴缠,那些恩恩怨怨,我早已看破,你又何必如此为难你自己?”

    芳华大怒道:“什么叫你已经看破,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要我来替你承当吗?”她一把将明夏拉到他的面前道:“她是你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你难道想奈赖账不成?”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后道:“我在看到她脖子里的那块石头时,就已经猜出是你的女儿,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你,她又如何会是我的女儿?”

    芳华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双眸瞪的极大的看着他道:“楼少凡,你怎么可能这么无耻,当年你明明就……如今你却不认帐!”

    她那一声楼少凡把明夏和沈逸枫吓了一大跳,楼少凡当年和米多多的事情,他从小就有听闻,他真的没有想到书房里的藏着的那副画居然真的是楼少凡。明夏吃惊的是他居然就是当年纵横朝野、文武全才楼少凡!两人最吃惊的还是他居然并没有死!

    楼少凡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道:“我自认素来是光明磊落的,自己做下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否认,但是对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又怎么能承认?”

    医仙在旁插嘴道:“人不凡流枉少年,骄阳公主年青的时候倾城倾国,也许你当年真的做下不该做的事情……”他的话被楼少凡的眼风打断,他改口道:“楼少虽然人不怎么样,可是我认识他几十年了,却从来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可能会有误会!”芳华咬着牙道:“当年我和他一起服下了春情散,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其它人!”

    “原来药果然是你下的!”楼少凡轻叹一口气道:“我心中没有你,你这样做又是何苦?”

    听到这里明夏咽了一口口水,她已大致能猜得出事情的经过:芳华当年和楼少凡邂逅后,便对他一见钟情,而楼少凡的心里却并没有芳华,于是芳华在数次示爱无果后,就对楼少凡下了春一药,药性发作后,两人发生了苟且之事,楼少凡应该是事后就离开了芳华,从此对她避而不见,而芳华却对楼少凡死心不改,一直苦苦寻找他的踪影,更为了刺激楼少凡,一怒之下嫁给了乔相。

    明夏和楼少凡相处过一段时间,觉得他人品高洁,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可是她一起起沈笑儒,他不也看起来是一个正人君子,却做下了那么不堪的事情,这种人最擅长伪装,所说的话只怕没有几句是真话。

    她看着楼少凡道:“我久闻楼少的性情高雅,相信你不是那种做事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也只是一个小辈,原不该过问你们的事情,可是我娘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你,想必你也知道,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近不得寒气,你便远避天山,这摆明了就是在逃避。不管当年的那件事情是谁对谁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追究对错已不再重要,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又岂容人不相信?”

    楼少凡无可奈何的道:“看来你也误会了,只是当年的我并没有做下那样的事情,又哪里来的对错?”

    芳华怒极,用手指着他道:“你……你……”她一时气血攻心,再也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明夏大急,一把抱住她道:“娘,你怎么呢?”

    医仙伸手把了把她的脉道:“你娘没事,只是情绪失控,喜怒交替,一时气血不支便晕了过去。”

    明夏听到他的话才放下心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后走到楼少凡的身边道:“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曾听说过你的事迹,心里一直敬你是个汉子,可是你今日里却让我失望了。”

    楼少凡淡淡的道:“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天地,我所做的事情对得起我的良心。”

    明夏咬了咬唇道:“我娘和你初见时,是否也如我一般?”

    “她年青的你时候比你要豪放一些,却和你一样娇美无双。”楼少凡如实回答。

    明夏看着他道:“一个女子的青春极为短暂,她为了你不惜放弃了她的骄傲,你心里无她,自不会觉得苦闷,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深爱着你,那种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你可曾懂?”

    “没有人比我更懂。”楼少凡看着她的眼睛道:“只是我心里不爱她,若是免强和她一起,对她而言只怕更不公平。我一直以为她嫁人了,依她的聪慧和能力当能过得很幸福,却并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而我早已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可能再因为某些事情而再与她纠缠。再则,那一夜我真的没有碰她,她那晚喝了极多的酒,一进屋便上床睡下,而我虽然中了毒,却由于长年服药,寻常的毒药根本奈何不了我,更何况只是区区春一药。”

    他历经世事,一眼就已看出明夏的疑虑,所以不待她发问,便已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明夏呆了一下后道:“可是我娘说当时屋里只有你们两人。”

    楼少凡浅浅一笑道:“你娘醉倒后往床上一躺便不醒人事,当里屋子里虽然四周被钉死,可是却也拦不住我,我当时已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一睡下我便破窗而出了。而当时山寨里还有不少男子,乔相也在场。”

    明夏愣了一下,已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其它的味道,她抬眸看着他,却见他的眸光清朗,一片坦然,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这其中真的还有其它的隐情?

    楼少凡看着她道:“你若还不信我的话,可以找医仙帮忙,他有一招极为厉害的认亲手段,只需我们一人一滴血,便能知道我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若是有的话,我愿意负责。”

    明夏扭头看向医仙,医仙笑眯眯的道:“滴血认样我是在行,可是楼少,你以前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还有这一段风流往事?”

    楼少凡的淡然一笑,明夏抬头看他,只见他风采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男子的迷人气息,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几个女子能逃得过他的魅力。芳华当年会爱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父亲,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医仙是你的朋友,谁知道他会不会替你开脱?”

    楼少凡斜着眼睛看了医仙一眼道:“他天天等着我看我的笑话,又如何会替我开脱?只怕更盼着我当年真的做下错事。”

    医仙嘿嘿一笑,明夏和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两人的相处方式,也知道楼少凡说的不假,便点了点头道:“好,我信得过你,我们现在便来试试。”

    楼少凡点头答应,医仙笑眯眯的道:“楼少,你若是真的有这么大的女儿的话,可别忘了请我喝酒!”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牙形的器具道:“把你们的血都滴在上面吧!”

    楼少凡率先将血滴到那个器具上,明夏也将鲜血滴了上去,只见医仙轻轻晃过月牙形的器具,两滴血先是溶合在一起,紧接着又远远的他开,医仙扁了扁嘴道:“看来我是喝不到酒了!”

    明夏看到这个结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原本一直站在芳华的这一边,必竟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女子会弄错。所以纵然楼少凡看起来并没有说谎,她却一心想拆穿他,没料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她扭头欲向楼少凡道歉,没料到却看到芳华已不知何时醒来,正呆呆看着那两颗血发呆,那双原本满是希望的眼睛此时已一片空洞。

    明夏顿时知道大事不好,芳华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楼少凡,更一直认为她是楼少凡的女儿,这些年来便是凭借着这些恨和爱才一直活着,此地希望被打破,事情的真相扑塑迷离,芳华要如何才能接受这件事情?

    她低低的唤道:“娘,你醒了,先休息一会吧!”

    芳华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她的手指头指的楼少凡道:“是你串通医仙骗我的,这不可能,你不想负责,所以你骗我!我和你没玩!”说罢,她发了疯似的朝楼少凡的身上撞去,用手拼命的打他。

    楼少凡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反抗,任由她打他。

    医仙在旁吹胡子瞪眼:“我和他串通?放屁!老子是想骗他的酒喝,可是这种事情又岂能做假?再说了,做这种事情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明夏见芳华情绪失控,一把拉住她道:“娘,你别这样!”

    芳华又如何肯听她的话,死死的推住楼少凡的衣领道:“你骗我的,一定是你骗我的,事情不可能这样!明夏她是你的孩子,不可能是其它人的孩子!”说罢,她泪如雨下,眼里满是伤痛。

    楼少凡不语,明夏劝道:“娘,你别这样!”她的话一落,芳华再次晕了过去。

    明夏心里又急又担心,只得将她再次扶到床上去,而楼少凡却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眼里满是无可奈何,芳华心里的难过,他比谁的体会都要深。

    沈逸枫在旁一直都没有插嘴,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他还是不插嘴的好,免得又要勾起明夏的怒气,必竟他也曾做过和芳华类似的事情,只是他成功的得到了

温情如花

    明夏心里焦急,屋子不大,她将整间屋子全部查看一遍之后都没有发现三人的踪影,她皱着眉头道:“他们会去哪里?”

    沈逸枫在旁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楼少凡武功高强,医仙医术精湛,你娘和他们一起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我们出去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为何要突然离开?这一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夏轻叹道:“我知道娘和他们两人在一起不会有危险,可是她这一次受的打击太大,让她看到楼少凡我怕她会想不开……”

    她娘所承受的苦楚,她都能感受得到,自己深爱的男子,从来没有爱过她,这些年来苦苦的等待不过是一场误会,原以为曾和自己心爱的人有过一夜温存,可是到今日才知从来都没有温存过!那一夜留给她的是几十年的伤痛,明夏知道她这些年来的委身下嫁只是为了等待楼少凡的出现,历经那么多的辛苦都只为了找到他。

    而如今找到楼少凡时,却发现这些年来一直赖以存活的希望彻底毁灭,梦彻底被残酷的现实击碎,这样的伤害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只怕都承受不住。

    明夏低泣道:“都怪我!我若不是认定娘说的是对的,逼着楼少凡和我滴血认亲,也断断不会发生这要的事情,娘心里若是还有一丝希望,断断不会如此绝望!”

    沈逸枫在旁安慰道:“你不要自责了,上一辈的恩怨又岂是我们能插手的了的,你娘心里深爱着楼少凡,而楼少凡的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过他,他们此时相见,就算没有你,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我觉得这个事实虽然残酷了些,对你娘而言却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

    明夏瞪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说风凉话!”

    “我没有说风凉话。”沈逸枫低低的道:“你娘对楼少凡的深情,在我这个外人看来都会感动,而楼少凡的心再硬,也终只是一个人的心,是人的心就会被捂热,此时的情况虽然尴尬了些,残忍了些,却也将两人心里埋了几十年的事情全部挑明,说不定你娘经过这一次的事情还能掳获楼少凡的心。”

    明夏轻哼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歪理!”

    “不是歪理,而是我做为一个男人来解释一个男人的心。”沈逸枫一本正经的道:“楼少凡长年孤独的一个人生活,我就不信他不会感到孤单,我就不信他真的能一直捂着一段回忆过一生。”

    明夏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想起他那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又觉得那个可能性终是太小,沈逸枫又有些古怪的看着她道:“若是有一个女子这样对我,为了守候二十几年,我一定会感动的一蹋糊涂,然后把她娶回家。”

    明夏知道他意有所指,当下不冷不热的道:“你曾经有那么多的红粉知已,你现在可以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痴等你二十几年。”说罢,她大步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沈逸枫追出来问。

    明夏有些不耐的道:“当然是去天山找我娘,我知道你身有要事,就不劳烦世子再陪我去找我娘了!”

    沈逸枫微微摇了摇头,却还是跟在她的屁股后,明夏听到他的脚步声,心里微微一喜,也不说话,径直朝前走去。

    天山距两人住的地方面约一百多里路,两人这样还未到达山脚下,天便已黑了,天山上的路途复杂又艰险,两人决定在附近的小镇下先住下来。

    明夏睡到半夜,忽听得四周传来浓密的马蹄声,她心里一惊,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想去掌灯,却被一双大手捉住,鼻子里闻到了沈逸枫低低的声音:“沈笑儒已经派人把这个小镇包围了。”

    明夏闻得他身上满是满冷的气息,顿时明白他方才出去探听消息了,此时才回来,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却温言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随机就变。”

    明夏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听到了他强健而又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里莫名的一定,在这片黑暗里有人相伴的感觉不错。

    客栈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只听得有人大喝道:“所有投宿的,全部给老子出来!”

    厚重的嗓门透着莫名的熟悉,明夏低低的道:“怎么听起来像呼延春的声音?”

    沈逸枫看着她道:“你上次晕倒过去之后,你带来的那些人刚好赶到,是他们救了沈笑儒,你不让我伤他们,可是楚风却不小心杀了若离,他们便凌州生恨,便跟着沈笑儒来到了凌州。”

    “什么?”明夏大惊:“莫离死呢?”

    沈逸枫点了点头,明夏怒气陡起,想起他对她往日里做下的种种事情,一把将他推开,拉开门大步朝楼下走去,他心里大急,怕她惹出事来,却又担心被人认出自己的,便随便往脸上抹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匆匆跟了出去。

    客栈里留宿的客人大多都到了大堂,为首的一个官兵满脸匪气的打量着众人,那些客人有不太服气的,他伸手便朝别人的脸上打去,那人不是呼延春又是谁?明夏脸上的戴着人皮面具走到他的的身边道:“明月映山岗,夏日照溪头。”

    呼延春听到明夏的话后满脸惊愕的看着她,她的眉头微微一皱,从怀里拿出一块凤首的玉佩递给他道:“我们只是过往的商客,夜宿此处只求平安,还请军爷不要为难小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呼延春就自是再莽撞也听她话里的意思了,再加上这一段时间遇到了极大的变故,所以他的性子已比往日沉稳的多,那块凤首玉佩是大乌山盗首的像征,他纵然此时看着明夏的样子极为陌生,却也知她只怕和明夏有莫大的联系,当下看了她一眼道:“很好,没你们的事了,回房睡觉去吧!天没亮不要到路上到处乱走!”说罢,他又去查下一个旅客。

    众旅客一见这等情形,忙都从怀里拿出各种宝贝塞给呼延春,他只得将众人的东西都一并收下,查完之后,他又找老板问清楚明夏住在哪间房间,才带着一众官差离开。

    天蒙蒙亮,明夏屋子的的窗户被人一把推开,呼延跳进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我们大当家的信物?”

    明夏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道:“是我。”

    呼延春大喜道:“大当家,你果然还活着,你可知这段时间可把我们都担心死了!”

    明夏皱着眉头道:“难道有人传闻我死了不成?”

    “来寒州的路上,王爷说探子来报,辽南王世子将大当家杀了,难道是假的不成?”呼延春问道。

    沈逸枫在旁道:“我哪里舍得杀她,只是带她到天山来求医罢了!”

    呼延春一见他勃然大怒道:“沈逸枫,还若离的命来!”说罢,他拔刀就欲朝沈逸枫砍去,明夏一把将他的大刀夺了过去,冷喝道:“不要胡来!”

    “大当家,若离被楚风杀了,我要替他报仇!”呼延春咬着牙道。

    明夏的眸光微沉道:“你也说若离是被楚风杀的,而不是被他杀的,要报仇也要找对人。”她见呼延春的眼里满是恨意,又低低的道:“此时我们都身陷险境,以前的那些恩怨还是先放下来,我们先想想要如何离开寒州吧。”

    呼延春愣了一下后道:“大当家你要离开寒州?为什么?王爷不是你的夫婿吗?”

    明夏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沈笑儒并不如我们想像中的那么良善,他骗你们我已被沈逸枫杀死,不过是为了让你们一路将他平安的送回寒州,然后死心蹋地的为他做事。而我也被他骗了,他娶我不过是一场阴谋。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情,所有现在还没有过多的防备,再不走,你们只怕也会有危险。”

    呼延春看了一眼沈逸枫道:“真没有料到王爷居然比他还要卑鄙无耻几分。”说罢,他将刀插加刀鞘内。

    明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问道:“你们为什么三更半夜的来客栈查什么?”

    “王爷说有奸细进了寒州,极有可能会的逃窜到天山上去,所以便命我们将去天山的路全部封起来,然后将客栈里所有可疑的人全部带回王府。”呼延春回答。

    明夏和沈逸枫对视了一眼后道:“从这里去天山全部都布满了官兵?”

    “是的。”呼延春回答道:“我来这里几个月了,王爷还是第一次如此调集兵力,看得出来极为重视这一次的事情。大当家,王爷嘴里的奸细不会就是你们吧?”

    “你觉得还会有谁?”明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在寒州好像混的还不错。”

    呼延春挠了挠头道:“大当家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是在这里混罢了。其实我不喜欢寒州的天气,众兄弟们也一点都不喜欢,大家都眼巴巴的盼着在大当家将我带走,去过快意江湖的日子。所以那一日听到大当家的死讯,兄弟们都极为难过,都发誓要替你报仇。没料到这一切不过是王爷布下的局,现在大当家又回来了,就把我们都带走吧!”

    明夏问道:“我们的人都在哪里?”

    “我们到达寒州之后,王爷便将我们编在一个队里,他们都在王府后的操场里,大当家若是想带我们走,我现在便回去通知他们,中午在寒州城外的万年青集结,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呼延春问道。

    明夏点了点头后道:“很好,你现在便回去将他们全部召集过来,我们今夜便离开寒州。”

    一番安排妥当之后,呼延春瞪了沈逸枫一眼便又从窗户边跃了出去。

    沈逸枫看着明夏道:“你不去天山找你娘呢?”

    “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明夏低低的道:“你觉得你能一个人冲破他封锁的路到达天山吗?”

    “看来你也很了解沈笑儒。”沈逸枫淡淡一笑道:“他每次布的局大多是滴水不漏的,你这一次来追查我们的行踪只怕更会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除了明着搜索我们的行踪,暗地里还有人来搜索,你此时要带着众人离开,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明夏的眸子微微一眯,沈逸枫看着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呼延春折回客栈来找我们的事情此时已传到了沈笑儒的耳朵里,他此时应该有下一步的行动。”

    明夏的眼睛顿时瞪极大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察觉?”

    “相信我,明夏。”沈逸枫轻叹一口气道:“我沈笑儒已斗了十来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下一步会做什么我也能猜得到,他看起来温润如玉,其实他谁也信不过。你还记得茗韵的事情吗?”

    明夏当然记得茗韵的事情,茗韵原本是他的人,当时因为得罪了她被下狱,他竟是从来都没有想办法去救过茗韵,而当时因为她极为讨厌茗韵,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此时再想起这件事情,她只觉得背上冒起了丝凉意。

    她看着他道:“你既然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没有用了。”沈逸枫轻叹道:“我不了解呼延春,不知道他会来找你,而他一旦来找你所有的一切便已经启动了。”

    明夏的眸子微微一合,沈逸枫浅笑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这次的事情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他对你应该也动了情,呼延春此时回去,只要一调动人马,他便能猜出那个人是你了,依着他的性子,应该会用他们的安全来挽留你。”

    明夏的手握成了拳,沈逸枫轻轻搂了搂她的肩道:“他们有五百人马,而且个个都被人训练过,也在凌州的大营里呆过,个个都是好手,若是奋力突围当也能突围得出去,我再将暗夜门在寒州的人马全部调动,应该有八成胜算逃走。”

    明夏扭过头看着他,他浅浅一笑道:“沈笑儒并不知道我就是暗夜门门主,所以不会有这方面的提防。”

    “如果如此一来,你在寒州的实力便会全部暴露。”明夏的眼里满是担心。

    沈笑儒的嘴解微微一扬道:“这只是暗夜门的门徒而已,凌州的死士还有数百人在这里。”

    明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道:“沈逸枫,你果然是只狐狸,比沈笑儒藏的还要深几分。”

    沈逸枫的眼睛眨了眨道:“适者生存而已。对了,我还有一记后着。”

    明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你还有后着?”

    “是啊!”沈逸枫看着明夏道:“你忘了你我一起偷的那个传国玉玺了吗?”

    “我听闻沈笑鸿已将玉玺找了回去,这和寒州又有什么关系?”明夏的眼里满是不解。

    沈逸枫微微一笑道:“玉玺我是还给他了,可是在还之前我可以顺便从皇宫里偷几副空白的圣诣盖上,我的手下有一人极擅模仿别人的字迹,对于沈笑鸿的字迹更是熟悉至极,所以我在那天被困在贤王府时,我已经发出信号,让他写好圣诣给镇守在寒州边境的舒将军,让舒将军攻打寒州,算算时间,朝庭的兵马应该这两天就会到。”

    明夏听得目瞪口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人说狡兔三窟,沈逸枫,你到底还留了多少后着?”

    沈逸枫微微一笑道:“再没有其它的后着了,我把我所有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被沈笑儒逼的紧了将你的计划合盘拖出?”明夏看着他道。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曾答应过你从今往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瞒你,你若是觉得他更值得你托付,将我全部供出来也无所谓,反正在这一场变故中,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你选择了帮他,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事情纵是如此,我再来问我,我也一样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不会再瞒你一分一毫。”

    明夏愣了一下看着他道:“你好像有些变化!”

    “哦?这些变化是好还是坏呢?”沈逸枫浅笑着问。

    明夏微微一笑道:“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沈逸枫嘴角的笑容更浓,明夏的眸子微微转动道:“若我们从一开始就如此坦诚相待,只怕不会生出那些恨。只是你这样的举动并不聪明,反而有些傻!”说罢,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指向了他的头。

    沈逸枫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低下头道:“我以前不懂的如何去爱,希望现在还来得及。”说罢,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上一吻。

    明夏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将手抽了回来道:“是非对错我心清如明镜,若是这一次能安全离开这寒州,我们便去云山看云海吧!”

    沈逸枫的眼里顿时满是光华,去云山看云海曾是两人在凌州时许下愿望之一,她愿意和他去看云海,言下之意便是原谅他了,他一时情难自禁,伸手一把将明夏圈进怀里,低低的吻着她光洁的额头道:“明夏,你可知这一句话我已盼了多久?”

    明夏将头轻轻倚在他的肩头道:“答应我,日后不准再骗我。”

    沈逸枫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道:“今生今世,永不相欺。”

    点点温情在两人的身边有荡开,无边无际的暖意在寒冬里如花朵般绽放,他鼻子里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清香,心跳不由得加速,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的吻绵绵密密的落在了她额迹,再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再一路向下,欲吻上她的唇,她似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推开。

    他怅然若失的看着她道:“明夏……”

    明夏低低的道:“若真的爱我,等离开寒州之后娶了我再……”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却如释重负,他含着笑看着明夏道:“只要你给我娶你的机会,我一定会将你当做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明夏扭过头道:“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万年青是一个酒楼的名字,明夏在正午时分就一直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等呼延春,一直等到日落都没有见到呼延春的消息,她原本只对沈逸枫的话信五成,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话已信了十成。

    她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不会有结果,估摸着沈逸枫那边的事情也布置的差不多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小童送了一封信给她,她将信拆开一看,里面是沈笑儒的笔迹,让她去万年青的二楼天字号房间,她的眸子微微一合,便朝天字号房间走去。

    明夏缓缓的将房门打开,却见沈笑儒一袭白衣坐有一张圆桌前,见她进来眸光里有一丝复杂,低叹一口气后问道:“明夏,为何要瞒我?”

为爱成狂

    明夏知道沈笑儒已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也没打算再瞒他,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道:“我那一日说服医仙随王爷下山救人,是觉得我欠王爷甚多,不愿以自己的面容见王爷,是觉得我的心里没有王爷,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到时候痛苦和难过的也是王爷。只是到王府之后,无意中听到王爷和那人的对话,若说没有一点失望,那也是骗人的。”

    沈笑儒见到她的脸时微微一愣,只见她又恢复了以前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她美的如同坠落凡尘的仙子,眉目间露出来的丝丝冷情,却又如利刃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头微微低低下,浅浅的道:“我曾对你说过,所有的事情,只要你问,我都会如实告诉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我百般努力,都敌不过沈逸枫,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以致于能让你动心。”

    明夏浅浅的道:“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我有时候甚至还恨他、怨他,可是和他几经生死之后却又选择原谅他。以前当我的心里冒出这些想法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我太过天真和痴傻,可是这一次见到你之后我才明白,爱不上你除了缘份太浅之外,还有你平日里对谁都太过温和,温和的太过虚伪,我无法拒绝你的好,孤寂的心又渴望着你的关心和爱护。很抱歉,我以前给你造成了错觉,伤害到你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将心里的负疚转化为爱情,和你一度一生。因为我觉得那样做的话不但对你极为残忍,对我自己也极为残忍。”

    沈笑儒的眼睛里有了一分伤痛,他定定的看着明夏的道:“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我以前也曾一度认为王爷就是我这一生的良人,也曾向命运妥协过,告诉自己就这样和你过一生一世。”明夏的眸子微垂,轻轻摆了一下衣角后又接着道:“可是命运却跟我们开了不大不小的玩笑,你亲眼见到我和其它的男子睡在一起,在你的心里便已种下了心魔,我早已不完整,早不值得你如此用心了。”

    “我承认我当时看到你和西陵聪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痛,心里也难过到了极致,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当你在洞房花烛夜失踪之时,我望着空空荡荡的新房,我才陡然明白原来我早已爱你成殇,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才在乎,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早已明白你是否完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守在你的身边。”沈笑儒看着明夏的眼睛道,他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满是浓情,浓烈的如同化不开的糖,里面又隐含了无数的痛苦的坚持。

    明夏抬眸看着他,见到他这样的目光时,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阳城和他初识的时候,他也曾这般热烈的看着她,让她对他无从拒绝,让她想对命运妥协,让她想就此和他过一生,只是心里又想起那天听到的话语,心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浅浅的道:“王爷应该知道有时候错过一次那便是一生了,洞房的那一夜你若不是将我独自丢在洞房里,只怕便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我只怕也会如以前一样认为王爷对我是真的的动了情,是真的爱我到极致,也不会去想在这想场看似浓情蜜意的爱情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那天我和安乾的话你都听到呢?”沈笑儒轻叹一口气道。

    明夏愣了一下,虽然她猜过那一日和沈笑儒说话的人是安乾,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坦白的说出来,她低低的道:“没有全听到,只听到了你千方百计将欲娶我是因为和他的一个约定。”

    沈笑儒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承认我最初在接近你时是抱有其它目的,可是和你接触的越多,便对你陷得越深,甚至在撞见你和西陵聪的事情之前,我也曾一度认为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感情,只是你美了些看起来赏心悦目罢了,可是那一天撞见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嫉妒原来是这样的滋味。想日日夜夜和你在一起,也想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

    明夏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让我如何信你?”

    沈笑儒的眸光一片暗淡,他轻轻咬了咬唇后道:“明夏你可以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我待你如何?如果心中没有你,又怎么可能会三番五次将自己置于险境?又如何会九死一生去凌州寻你?”

    明夏低低的道:“皇族子弟,爱美人同样也爱江山的人大有人在,美人和江山同时都可兼得时又何乐而不为?”

    沈笑儒听到她的话后呆了呆,他苦笑道:“原来你竟是这样想我?原来我在你的心中竟是那般不堪?”

    “在没有听到那件事情之前,我一直都极为敬重王爷,王爷在我中的位置圣洁而高大,而知道那么件事情之后,无论是谁心里都会有些芥蒂,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明夏说的极为温婉。

    沈笑儒的脸上满是失落道:“这其中是有些缘由的,你若答应我留在我的身边,我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般。”

    明夏摇了摇头道:“我这一次来到寒州之后,除了见到了我印象中让我极为敬重的王爷,还见到了狠险狠毒的王爷。这一次来见王爷的若不是乔明夏,而是从天山上下来的那个女子,王爷是否已经派人将我砍成了肉泥?”

    沈笑儒微微一愣,明夏轻叹道:“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已经发现这坐楼里布满了侍卫,就连那些跑堂的伙计也已是王爷的人。我知道王爷心里是存了两种想法,若是那个女子真的是乔明夏的话,就勿必将她带走,若不是的话,那么就斩草除根。王爷,我说的可对?”

    沈笑儒眸光深沉的看着明夏,她又浅浅的道:“王爷的手段,我以前并不太知晓,凌州一趟,寒州一趟,却让我对王爷的认识深了许多,你隐藏的深不是你的是错的,因为你的目标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自是需要一些手段的。而你嘴上虽说只要我问,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可是却是有代价的,那个代价便是用我这一生来换。在这一点上你不如沈逸枫坦白,也不如他那般拿得起放得下,你爱的犹豫,怕我爱上沈逸枫知道你的内幕之后因为爱他所以将你出卖。可是你是否知道,当你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对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感觉得到的,但凡有些良心的都不可能做出你想的那样的事情来。”

    沈笑儒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他看着明夏道:“我……”

    明夏打断他的话道:“所以王爷你和他一比较,其中的差距便出来了,你们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的性格热烈如火,爱起来可以以命相赠,恨起来可以毁天灭地,一旦认定,那便百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王爷虽然也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厉,可是性格却温和的多,爱起来会用绵绵密密的情网将人缠起,温润而长情,恨起来虽然同样狠厉,却还会对着敌人微笑,却在敌人微笑的那一刻,刺上最尖锐的一刀。我拒绝了王爷数次,王爷心里只怕也对我存了些恨吧,我不想做那个日夜提防的女子,倒宁愿去和那个虽然卑鄙但是却还算磊落的男子相守。”

    沈笑儒的脸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他看着明夏道:“如此说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和沈逸枫在一起呢?”

    明夏低低的道:“没有下定决心,而是水到渠成。其实今日的这番话我在上次给王爷的信中已经说的很明白,希望王爷能够放我离开。”

    “上次在凌州的信不是沈逸枫逼你写的?”沈笑儒有些吃惊的问。

    明夏摇了摇头,陡然间明白了他只怕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便在旁解释道:“在写那封信之前,沈逸枫并没有擒住我,在我离开的时候当时便想着要和你将事情说清楚,却又怕自己面对着你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绝你的话。心里不愿你再为我受苦,没料到反而弄巧成拙,将王爷陷于险境。”

    沈笑儒只觉得心里刺痛无比,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原来如此!原来那封信竟真的是绝情信!”

    明夏见他满脸伤痛,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对她的情应该是有几分是真的吧,否则又岂会如此痛苦?只是他再痛苦,她也不能劝他,更不能再去关心他,否则这一场纠葛只怕会永远纠缠不休。

    沈笑儒的身体重重的坐在大椅上,他低低的道:“原来你的心里从未有过我的存在,原来那封信只是一封绝情信!”他的重重的捏上了身下的大椅,椅子顿时被捏成碎屑,那点点碎屑刺入他的手中,鲜血一点一滴的自他的手心里流了出来,他竟似毫无所察一般。

    明夏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低呼道:“王爷……”

    沈笑儒抬眸看着她,眸子里居然有了几分恨意,他咬着牙道:“明夏,你当真是残忍,你可知你这些话能让我断肠!”他的声音极低,却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口,他心里的那些伤痛经由那些话一点一滴的缓缓漫延而出。

    明夏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有些难过道:“王爷,我不值得你为我伤心的,你此刻就放我走吧,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娶过我,也从未爱过我。”

    沈笑儒冷笑道:“你见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得回来吗?从未爱过你?明夏,你倒是越发的残忍了!”

    “王爷是将我强行留在寒州吗?”明夏问道。

    “我不会强行留你。”沈笑儒抬的眸光清清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只会将他们留下。”说罢,他一把将窗户推开。

    明夏见到他的目光时,心里升起了几分惧意,他眼里的寒意是那么的重,似乎能将将她的心给冻起来,这样的目光她从未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过!若不是今天她亲眼看到,她这一生只怕也无法想像像他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居然会有如此冰冷的目光!

    她直觉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便顺着他的手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站满了人,大乌山的群匪全部都被绑有那里,只那一眼,她的心里便有了一分淡淡的恼怒,她看着沈笑儒道:“看来王爷是想用强了。”

    沈笑儒看着她道:“我不愿对任何人用强,却想为你破这个例,我知道我不可能将你放下,用武功强行将你留下,依着你的性子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我只能将他们留下,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但是你消息一天,我便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消失两天,便杀两个。”

    明夏的怒气从胸膛里喷涌而出,她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从来不愿去恨人,因为一直觉得恨很痛苦,而王爷在我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极为重要,我敬你如兄长,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这一次闯到你的地盘上来了,以前的恩怨过错我不愿再提,还请王爷这一次高抬贵手,放我离开。也不为难我的这些朋友,他们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细细算来,他们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沈笑儒不语,明夏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王爷,你不要让我恨你!”

    沈笑儒扭过头看着她道:“若是得不到你的爱,那你就恨我吧!”

    明夏的眼睛微微合了合,咬着牙道:“你想我怎么样?”

    “随我回王府,一生一世都守在我的身边。”沈笑儒缓缓的道。

    明夏冷笑道:“我根本就不爱你,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幸福。”

    “从现在开始,你爱不爱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是我爱你。”沈笑儒看着她的眼睛道。

    明夏怒极反笑道:“王爷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说反对的权力,也罢,我今日里便跟王爷回王府,只是终有一天,王爷你会后悔的!”

    “到那天再说吧!”沈笑儒淡淡的道。

    沈笑儒回到王府之后,靖姑娘迎了上来,她见到明夏的时候愣了一下,沈笑儒在旁淡淡的道:“阿靖,她便是本王的王妃,你先带她下去沐浴。”

    靖姑娘见明夏明艳无双,清丽可人,是个绝代佳人,虽然看起来柔媚无比,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倔强,一看便知道是个极有性格的女子。她早听说过明夏的大名,却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有关于她的傻和痴,可是眼前的女子又哪里有一分痴傻?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智慧的光茫,竟是让她挪不开眼睛。

    靖姑娘再拿自己和明夏一比,心里一阵失落,她的性情洒脱,常年和军士们混在一起,便显得有些男人婆了。她顿时明白沈笑儒为何一直对明夏念念不忘了,这样的一个女子,高洁的如天边的明月,她竟是连嫉妒都生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难过。

    靖姑娘有些沮丧的带着明夏去了后面的厢房里沐浴,她守在一边痴痴的看着明夏,明夏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我身上很脏吗?”

    靖姑娘摇了摇头道:“王妃真美!”

    明夏听她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不禁扭过头看了一眼靖姑娘,她上次住在贤王府时就曾见过的靖姑娘,当时并没有太留意,此时再看她时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是英气,没有小女人的娇柔,倒别有一番磊落的风情,虽然长的并不算极美,却也是美人儿。

    明夏轻叹道:“这张脸给我平添了极多的麻烦,若是可以,我倒宁愿只有平常的容貌,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靖姑娘微微一愣后道:“哪个女子不想拥有绝色容貌,王妃是倾城倾国之姿,是多少女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你羡慕我?”明夏反问。

    靖姑娘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忧伤道:“我没见王妃之前,以为王妃就是一个长的漂亮一点的花瓶罢了,根本就佩不上我们的王爷,可是此时见到王妃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或许也只有王妃这样才貌兼备的女子才能做王爷的妃子。”

    明夏的眸光微转,看着靖姑娘道:“你喜欢王爷?”

    靖姑娘的脸色微红,有尴尬的道:“我对王爷的确有爱慕之心,只是在见到王妃之后,我便知道王爷这一生只怕都不会看我一眼。”

    明夏觉得她的性情直爽,浅浅一笑道:“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你同样也很美,只是他被一叶障目看不到你的美罢了,而你若是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终有一日会看到的。”

    靖姑娘愣了一下道:“王妃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明夏淡然一笑,靖姑娘脸上有一抹喜悦,还想再说什么,明夏打断她的话道:“去帮我准备衣物吧,让王爷久等了不好。”

    靖姑娘点了点头便命丫环去取早已备好的衣裳,屋子里只余下明夏一人,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此时不知道沈逸枫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若是再不能将他们救走,她又该如何与沈笑儒独处?

    寒州天气寒冷,她已有好些时日没有洗澡了,此时看到那热气腾腾的澡盆,便也便除去衣物跳了进去。澡盆里的水温适中,极为舒服,水中不知滴了什么,泛起了阵阵清香,她将全身都埋了进去,脑袋飞快的旋转,想着沈逸枫的人出现。

    沈逸枫和明夏分开之后,就四处去调集人手,将暗夜门将寒州的势力全部集合起来,他将一切布置好之后,明夏已随沈笑儒回了贤王府。

    他望着有贤王府呆了呆,袖中的手却已握成了拳头,他在心里暗暗的道:“沈笑儒,你若是敢动明夏一根毫毛,我一定让整个寒州成为不毛之地!”

    此时天色尚早,王府外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兵马,他知道沈笑儒一定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而他在寒州早已盘根错节,四处都有人替他遮掩身份,那些搜查他的士兵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探子来报,大乌山的那些群匪被关在春明山的大营里,春明山的大营,他是知道的,那里寒州最大的军营,里面有沈笑儒所有的精锐,他手里的几千人要从数十万的军营中将人救出来实在不是一件易事。最重要的是营救的人数众多,就算是救出来了要安全逃离也不是易事。

    只是这些都难不倒他,他咬了咬牙,决定将他埋在的春明山的最后一记伏笔找到。

    天色愈来愈深,他将桌子上最后一口茶喝完,低低的对守在他身边的副门主连城道:“可以行动了!”

    连城得令,在暗夜里吹动了只有暗夜门的门徒才能听得懂的曲子,曲子一罢,刹那间整个寒州城里立刻飞满黑色的蜜蜂,那蜜蜂见到人就盯,被盯中人又痛又痒,难受至极。

    那黑色的蜜蜂是沈逸枫从一张古方上驯养的,这种蜜峰不算很毒,却不惧寒冷,哪怕四周雪纷飞,寒气袭人,也能自由自在的飞翔,而若是被告这种蜜蜂咬到,若是没有他调配的独门解药,便会有全身麻痒,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症状才会消失。

    这种蜜蜂沈逸枫从来都没有用过,因为怕伤及无辜,可是此时为了救明夏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朝庭的人马何时才能来,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却知道答应明夏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且不能让沈笑儒伤她一分一毫!

    春明山的军营里因为蜜蜂的侵袭,顿时一片大乱,那些士兵一个个惨叫连连,拼了命的赶蜜蜂,却是越赶越多,不到一个时辰,几乎所有的的士兵都被咬过,更有人用火来烧蜜蜂,没料到那蜜蜂竟似不怕火一般,穿过火把直直的往人的脸上盯去。只是那些蜜蜂盯完人之后,不到一刻钟便会死亡。

    沈逸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的连城道:“救人!”

    连城领令而去,此时的春明山的军营惨叫震天,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连城带着暗夜门的人潜入军营业犹入无人之境,沈笑儒的精锐在这些蜜蜂的侵袭下已经馈不成军,他们轻而易举的便将大乌山的群匪救了出来。

    沈逸枫脸上有戴着修罗面具,对连城吩咐道:“你带着他们往北走,穿过恶水直奔计阳,在那里等我。”

    连城点了点头,没料到群匪居然不跟他走,他劝说了数遍之后没有办法,只得再来找沈逸枫,沈逸枫问道:“他们为何不走?”

    “他们说他们要去救他们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没有脱险,他们绝不能走。”连城回答。

    沈逸枫浅浅一笑道:“他们果然是条汉子,我这便去劝他们。”他到达的时候,众匪正要往贤王府闯去,他将为首的呼延春拦住道:“你们觉得你们能救得了你们大当家的?”

    “当然!”呼延春大声道:“就算救不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遇险!你救了我们,我们心里感谢你,可是我们不能丢下我们大当家的不管。”

    沈逸枫冷笑道:“你们知道她是为何会有危险吗?”

    呼延春摇了摇头,沈逸枫看着他道:“她有危险是为了保护你们,否则你觉得依你们大当家的武功和智慧,逃不出沈知儒的手掌心吗?”

    呼延春愣了一下,沈逸枫又接着道:“你们若是真有救她的本事,就不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等着我们将你们救出来!所以你们若是真的想救你们的大当家的话,就是赶快离开寒州,她自有人去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若尘在旁问。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是你们的大当家的朋友,是她托我来救你们的,你们若是再不走,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你们就插翅难飞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其中的厉害关系。”

    若尘方才早就见识以这些人的厉害了,虽然他们营救他们的方式有些的旁门左道,却极为有效,他当即大声道:“你若是大当家的朋友,我们自然信得过,兄弟们,我们现在不能拖累大当家的,现在就跟他们走!”

    他一发话,其它的人便都点头同意,片刻间一行人便散得干干净净,沈逸枫望着离开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他低低的道:“明夏,真没有料到我也有一天要打着你的名号才能将事情做好。”

    他见众人已经走远,便折过身带着暗夜门的几十个精锐去王府救人,众人到达王府之后,他便带着众人左冲右突进了王府的一个小院子,他在王府里住过十几天,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只要经过这个小院子,便能到达王府的主院落,探子早已探得消息,明夏就在那主院子里。

    他对身边的众人轻声吩咐了一番后便独自进去,若是事情败露,他们便出来接应,若是没被发现,他们便无声无息的离开。

    楼少凡见他天姿聪颖,闲下来的时候也曾提点过他的武功,这短短一个月来,他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只见他借由月色的掩护,如狸猫一般轻盈的便跃上了屋顶。

    院子里一片寂静,他隐隐觉得有些的不妥,回过身便见一个绝色女子站在他的身后,他微微一呆,忍不住问道:“思静,你怎么到这里来呢?”

    “我见你四处调动人马,便知你是肯定是为了救乔明夏才有这样的举动,一番打听下,果然如此。所以便早早在这里等你了。”思静低低的回答,绝美的眸子一片温柔。

    沈逸枫轻叹一口气道:“这里很危险,你先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思静低低的道:“我抛却郡主的身份,不计身分甘愿在你的身边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丫环,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吗?”

    沈逸枫愣了一下,思静又浅浅的道:“再说了,你现在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乔明夏,我就算回到暗夜门的分部,你也不会来见我,这没日没夜的等待我早已厌烦了,所以我便来见你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沈逸枫觉得她今夜的举止极为古怪,心里暗自提防,他淡淡的道:“当日是你心甘情愿跟在我的身边,我从未强迫过你,更未曾对你许下过任何诺言,你无须这般粘着我。”

    “虽然早就知道你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可是今日里你这般对我说话,我心里还是很难过,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思静的眼里含着泪水,楚楚可怜。

    沈逸枫淡淡的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只是我的一个丫环罢了,你跟着我的时候便已说好,来去自由,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撇清关系之事。”

    “那只是我留在你身边的一个借口罢了,你居然当了真!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的一直都守在你的身边,见你和其它的女子缠绵悱恻之时,你可知我的心里有多难过?你又可知道我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你的身上却得不到一点回报的感觉?”思静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走近了一步。

    沈逸枫轻叹一口气道:“此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先离开这里,我答应你,日后会补偿你。”

    “你补偿不了我的。”思静轻咬着唇道:“女子的青春你如何补偿,若是真的有心,就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小妾我也心甘情愿。”

    沈逸枫摇了摇头道:“我答应过明夏,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个女子,不再纳任何姬妾。”

    思静呛然大笑道:“沈逸枫,你当真是无情,事到如今,竟是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沈逸枫听她笑的古怪,直呼不妙,正欲退走,忽然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他顿时大惊道:“无影散!”

    思静蹲在他的身边道:“对,就是无影散。”说罢,她低头朝下道:“王爷,我已如约将他擒下,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能食言!”

    “本王绝不会食言。”沈笑儒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道:“今夜他就是你的了,本王已命人备好上等房间,请姑娘享用。”说罢,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跃上了房间,将沈逸枫抬了下去。

    沈逸枫扭头看了一眼思静道:“你什么时候帮沈笑儒卖命的?”

    沈笑儒在旁代答道:“我上次在凌州的时候见到思静姑娘,见她对世了情深意重,病体缠绵,却得不到世子的一分关心,便将她带回了贤王府,才知道世子原来还有暗夜门门主这一重身份,今日里原本想让你们有去无回,却没有料到世子居然用了那么狠毒的招数。不过你就算将他们全部救走了也没有关系,你却自投罗网了。”

    沈逸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不但我对你极为了解,你对我也同样极为了解,今日里栽在你的手上,我也是心服口服。”

    沈笑儒走到他的身边道:“这样就让你心服口服了吗?今夜我还特意为你备了一出大戏,看完之后,你会更加知道什么叫做心服口服!”

    沈逸枫听完他的话面色大变,沈笑儒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们两个人注定是有一个人要死的,而你注定了是要死在我的手上,所以在你死之前,我也会好好的让你享受一下!”

    沈逸枫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道:“你想怎么样?”

    “你很快就知道了!”沈笑儒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狠厉自他那又温润如玉的眼睛里流溢而出。

圆房之夜

    “圆房?”明夏听到这个词语突然觉得极为好笑,迎面而来的传属于沈笑儒的温雅气息,却又是那样的浓烈,浓烈的让她的心里生出了鄙夷和厌恶,在他靠近她的那一刻,他在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形象也陡然倒蹋。

    她想伸手将他推开,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骄傲和冷静在这一刻也消失了,余下的只有发自内心的怒气和狼狈,她睁大一双眼睛满是嘲讽的看着越凑越近的儒雅的脸。

    沈笑儒也在看着她,眸子里有了一丝犹疑,他低低的道:“你不愿意?”

    “你若真的尊重我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明夏全身又绵又软,说的话也娇媚了几分,药性上涌,那药除了是极厉害的迷魂药之外,还是极厉害春一药。他没来的时候还好,此时这般一靠近,男性气息朝她涌来,她的身体已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沈笑儒淡淡一笑道:“我若是尊重你的话,你只怕永远都不会明白谁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他明明在笑,却让明夏觉得心毛骨悚然。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记清冷的男音道:“王爷现在美人在抱,似乎是春风得意。”

    沈笑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才一进来,明夏只觉得身上的宝箫剧烈的震动了起来,无边无际的恐惧自她的心里冒了起来。

    这是明夏第二次见到安乾,而见到他的两次她的心里都有极大的不适,她心里升起来的绮念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浓烈的刺痛,宝箫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响起:“这个人太可怕了,这次来只怕是来带走我的,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明夏问道:“你怕他?”

    “很怕!”宝箫咬着牙道:“他上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明夏愣了一下后道:“你不是连巨石都不怕吗?他又怎么可能要得了你的命?”

    宝箫一字一句的道:“因为这个混蛋就是上一世的魔王,他手里有一块玉佩,能够将我的元神从箫中逼出来,江湖上不是曾经传闻说我发狂杀人吗?其实都是这个家伙在搞得鬼,是他用他的元神控制住我,让我做下了那些错事!”

    明夏对于宝箫的事情,虽然知道其传闻,也能听到他怪异的说话声,但是心里却并不太信这些神鬼之说,也不相信会有什么前世今生,此时听到他的的话,只觉得有些诡异。

    宝箫怒道:“你居然不信我的话!我何曾骗过你!如果你不想你身边的亲人遇到大的劫难的话,就不要让他把我带走!”

    明夏低低的道:“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这逼样子还能保护你吗?”

    宝箫轻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明夏,如果你迟些真的保护不了我的话,那么就记住,日后再听到我的声音时,无论如何也要心存一分善念,否则我们只怕会和以前一样,再次被人毁灭,这已是第九世了,若是再不能躲过这一劫,我们便生生世世都不不能再想见了。”

    明夏听他说的古怪,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沈笑儒的声音响起:“我已将她带到寒州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

    “我从不食言。”安乾走到明夏的身边,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明夏道:“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夏觉得他这一句话不像是问她,倒像是在问那支宝箫,她强压下心里的惧意道:“我很好。”

    安乾的眸光闪了闪道:“很好便好,自阳城一别,我们已快有一年没有见面了。”

    明夏淡淡道:“我和三王子并不算熟悉,就算日后再也不见面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以感叹的。”

    安乾微微一笑道:“你的性格和姑母年青的时候真的很像,明夏,算起来,你还是我的表妹。”

    明夏愣了一下,想起芳华是西凉的的公主的事情,她淡淡的道:“一表三千里,但是我还是很感谢表哥不辞辛苦的替我订下亲事。”

    “你好像有些生我的气。”安乾低叹道:“姑母年青的时候就离开了西凉,我们长年不在一起,便也少了一分亲近,你对我觉得陌生也在情理之中。”

    明夏的眸子一横,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安乾又道:“你对我有那样的想法我觉得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们始终是亲戚,所以有样东西我想借一借。”

    明夏冷冷的道:“我知道你想借玉箫,可是我却不愿借他给你。但我现在这副样子,你若是强行拿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她低低的道:“所以只求你一件事情,将宝箫拿走之后,也顺便将我一起带走。”

    她的话音一落,安乾便看了沈笑儒一眼,却见他满脸都是寒意的坐在那里,一双温润的眸子染上了点点怒气,安乾摇了摇头道:“其它的事情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情却不行,你和贤王已经成亲,我若是强行将你带走,便是拆散人的姻缘,而拆散别人的姻缘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明夏虽然早就知道求他没有用,此时被他这般拒绝的时候,心里竟也有一分失落,他是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表亲,她以前嘲笑沈笑儒皇族兄弟的感情淡薄,此时的她又何偿不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安乾已伸手从她的腰间将宝箫抽了出来,她只觉得心里一紧,心里听到宝箫的声音:“明夏,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明夏的心里也满是的不舍,这把箫跟在她的身边已快有一年了,一直朝夕相处,在她难过和失意的时候,他一直陪着她,她也早就没有将他当做是箫,而是一个朋友。只是眼前的情景,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她低低的道:“你既然是借走的,什么时候把他还给我?”

    安乾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当下浅浅一笑道:“等用完之后我一定会还给你,至于什么时候会用完,那就得看你的了。”

    明夏觉得他的话里有话,正欲再问,他却对着沈笑儒拱了拱手道:“打扰王爷的好事了,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谢谢王爷!”说罢,他扭头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带上。

    明夏心里对他厌恶到极点,待他将门关上之后,她冷哼道:“王爷竟和如此一个冷酷无情之辈合作,尽早有一天会吃亏的。”

    沈笑儒的眸子亮了亮道:“你在关心我?”

    “当你在对我下了毒之后,我对你的最后一丝关心也没有了,我关心的是寒州的百姓,到时候只怕战事一起,寒州又将变成整个苍蓝王朝最穷苦的地方!”

    沈笑儒单手负在身后道:“寒州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危险。”

    明夏冷笑,沈笑儒看了一眼明夏道:“我绝不会像沈逸枫那样,让自己的百姓受到牵连!”

    “我倒觉得在这一点上面他比你做的要好的多!”明夏一字一句的道:“我在凌州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在那里感受到的温暖是在其它地方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看来他做什么事情你都觉得极好。”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心里不是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极为专情的男人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他的另一面。”说罢,他一把将她抱起,缓缓的穿过珠帘,再跨过几个门坎,然后终于一间满是红色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明夏此时的神智已微微有些迷糊,却一直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妥协,无论如何也要保持清醒的大脑,他将她放在那张雕花大床之上,她的身体顿时绵软的瘫了下去,只是头朝外,能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的味道有些暧昧,有些淫一靡,却又充满了浓烈的悲伤,虽然空气里一点其它的味道也没有,可是明夏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习武的人的感觉一般都极为灵敏,哪怕她现在已中了毒,却依然能感觉得到。

    一记娇笑声在屋子里响起,明夏的目光落在那张屏致的屏风上,屏风是用上等的汗白玉所雕,上面雕满了富贵的牡丹花,华贵的紧,中间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圆形镂空的雕花图案,透过那张屏风,她可以看得到屏风的那边还有一张雕花大床。

    她虽然此时全身酸软无力,却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张床上的情景:一个绝美的女子含着笑坐在那里,她香肩半露,身上只穿了一件几近透明的纱衣,衣裳上绣着极为精美的花纹,她的身下是一个全身赤一裸的男子,虽然只看到侧脸,明夏也认出了那男子是的沈逸枫。

    明夏的眼睛顿时冒出火来,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扭过头来朝明夏浅浅一笑,那记笑容明媚而又动人,却又带着浓浓的嫉妒和示威。她认出了那女子便是沈逸枫以前的侍女思静,上次就是这个女子将那酒端给她喝的。

    明夏低声唤道:“沈逸枫……”她地声音不再如往日的清冷,有一抹淡淡的焦急,那些焦急里却又含了无穷无尽的娇媚,任何一个男子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怕都会化为绕指柔。

    沈逸枫听到明夏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动,他低声回应:“明夏……”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暗哑,里面满是隐忍。

    明夏一听到他的声音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怒道:“沈笑儒,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笑儒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道:“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往日的笑逸枫是什么样子,他和其它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什么样模样。”

    明夏突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她没有料到他竟如此卑鄙无耻,她忍不住大骂道:“沈笑儒,你简直不是人!”

    沈笑儒的脸色微微一沉,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再搂紧了几分后浅浅的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皇就曾告诉我,为了得到自己的所爱,有时候是需要一些手段的。而今夜,我便会用手段,明夏,哪怕过了今夜之后,你会恨我入骨也没有关系,因为从今往后你的心里也举再有他,今夜也将是他留给你的最后一段回忆,你日后再想起他时,也只是他和其它女人在一起上床的情景。”

    明夏终于知道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了,她的眼睛微微闭上道:“沈笑儒,你想我恨你是吗?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恨你,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根本就不会恨你!”

    沈笑儒的心里满是刺痛,他浅浅的道:“没关系,不管你是爱我也好,恨我也罢,还是对我不爱也不恨,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

    明夏冷冷的道:“想我留在你的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若是死了,我也会随他一起死,等我们死了之后,到地府里我还能和他做一对快活夫妻。”

    “你在威胁我!”沈笑儒额前的静筋暴起,一把将她的外裳撕破,露出了里面粉红的肚兜。

    明夏对他的粗暴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今年就算用最卑鄙无耻的方法得到了我,我的人却还是他的,因为早在一年前我就已将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了他。”

    沈笑儒的眸子里已能喷得出火来,沈逸枫低低的道:“不求同生,便求同死,明夏,我爱你!”

    明夏的头靠在沈笑儒的身上,脸上爬满了浅浅的笑容道:“枫,我也爱你,以前虽然错过了极多,却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一生也只爱过你一人。”

    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扭过头看着明夏道:“明夏,你还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什么吗?”

    明夏呆了呆,他又低低的道:“我曾答应过你这一生只娶你一个妻子,不会再碰其它的任何女人,今日里我就算是死,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明夏听到这里,微微一呆,似乎已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的泪水顺着眼角爬了下来,她低低的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沈逸枫浅浅一笑,眸子瞬间转成赤红色,一口鲜血自他的嘴角喷了出来,思静坐在他的身上,那口鲜血便尽数喷在了思静的脸上,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刹那间便变得丑陋不堪。而在下一刻,沈逸枫一脚将她从他的身上踢开,她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她倒地之后难以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你明明中了我的毒,又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的功力?”

    沈逸枫冷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一出现我就已经暗自提防,你的药根本就不伤不了我!如果不是想陪着你们玩这一场游戏,我早就杀了你了!”说罢,他抬起一脚便将思静重重的踢飞,她的身体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巨响,她口吐鲜血从墙上滚了下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明夏一看到他两眼发红的样子,就知道他又用了无妄神功,看他这份功力,只怕是叠加的催过了几次,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沈笑儒见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大惊,他将明夏放下,抽出腰迹的的软剑便朝沈逸枫袭来,沈逸枫识得厉害,侧身避开,那一剑便落在汉白玉的屏风上,只听得“轰”的一声,屏风断为两截。

    屏风除去,明夏便看到了几近全裸的沈逸枫,若是平时,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此时情况极为紧急,她心里的羞怯也淡了,睁大一又眼睛看着两人在屋子里缠斗。

    沈逸枫手中没有武器,一双手凌利无比,掌风强劲的将屋子里原本点满的红烛尽数熄灭,沈笑儒和他只交一招,便觉得他的武功似乎在一夜之间强劲了不少,顿时明白一件事情,他低喝道:“无妄神功!”

    沈逸枫冷冷一笑,眸子里的红茫更重,竟又再次摧动了无妄神功,他一掌朝沈笑儒劈了过去,那一掌当真有开山劈石之力,沈笑儒大惊,忙极快的避开,而他的手却被沈逸枫的掌风扫到,刺痛难忍,手中的剑竟再也拿不稳,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沈逸枫一脚踢上沈笑儒掉在地上的软剑,软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沈笑儒重重的刺去,他一个有腾空翻便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只是他的身体才一落下来,便再次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右肩传来剧痛,他的身体重重被软剑订在了墙上。

    按照正常情况,沈逸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招之内就伤了沈笑儒,而他此时因为连着三次触发了无妄神功,功力已经是寻常的的三倍,他的武功和沈笑儒本在伯仲之间,这陡然间增长了三倍,沈笑儒又岂是他的对手。再则那把剑是软剑,不像平常的剑那般被撞飞之后就刺入墙里,反而在就将刺入墙的那一刻陡然反弹,剑锋旋转又朝回飞,此时沈笑儒刚落地,于是便刺了进去,这一剑便不像是沈逸枫刺入的,倒便像他往枪口上撞去的一般。

    沈逸枫一击得手,知道再斗下去一定会惊动王府里其它的侍卫,而无妄神功只能持续一刻钟的时间,再拖下去功力一失,他和明夏便会双双遇险,于是他极快的抱起明夏,知道她的衣裳被撕破,他自己近乎全裸,便一把卷起床上的锦被,将自己和明夏裹在一起,然后极快的从屋子里窜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干净而又利落。

    待他跃出之后,见旁边有一个大石磨,他的眼睛一眯,抬起一脚便踢上那个石磨,石磨被他的一脚击的如同疾风一般朝房梁上撞去,只听得“砰砰砰”的几声,四根支撑屋子的房梁全部被石磨撞断,再听得“轰”的一声,屋子轰然倒榻。

    巨大的动静引得众侍卫齐齐赶了过来,只听得靖姑娘满是焦急的道:“王爷还在屋子里,快去救王爷!”

    刹那间,整个王府乱成了一团,而沈逸枫此时已带着明夏飞出了贤王府,他将头上束金环的簪子拔下,伸手一按,那簪子居然轰的一声便飞上了天空,在天上炸开了一个小小的烟花,守在小院子里的暗夜门的门众见到那个小烟花,便在王府里四处放火,放完火之后四处乱散。

    沈逸枫搂着明夏左弯右拐,终于在一个极普通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他径直闯了进去,再一把将房门打开,也不点灯,摸着黑便抱着明夏走了进去,他熟门熟路拉动了屋子里左首边的一盏油灯,油灯微微一转,屋子里便露出一个黑色的地洞,他抱着明夏便钻了进去,进去后也不知按了哪里,那条地道口又合了起来,居然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进到地道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和明夏双双倒在了地上。

    明夏原本已药性上涌,被他这么抱着跑了一圈,反倒清醒了一些,此时他一摔倒,她便知道无妄神功的威力已过,她伏在他的身上道:“你怎么样呢?”

    沈逸枫低低的道:“我没事,只是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那药太厉害了,我强行想将药性镇住,竟还镇不住,无妄神功提前结束了,不过好在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沈笑儒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来的。”

    明夏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小腹处似有什么东西抵着她一般,她一时没有多想,伸手去摸,没料到入手又烫又热,她陡然间明白那是什么,心里顿时满是羞涩,忙欲将手缩了回来。

    沈逸枫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渴望在这一刻陡然间被激了起来,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放在那片灼热上,他的声音再次嘶哑道:“明夏,我好想……”

    明夏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她身上的药性也已经上来,她的鼻子里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只觉得心尖儿也开始颤抖,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她心里虽然满是娇羞,却并没有再将手抽回,反而紧紧的握住,她的唇在下一刻也印上了他的唇。

    恩爱了一夜,直到两人的体力不支时,两人才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明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束明亮的光线自一道小缝里透了进来,正好照在她的眼睛上,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暗暗查了查气息,只觉得身上又恢复了力气,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起。腹上似乎有些重,她微微一愣,扭过头却看到了沈逸枫那张含笑的脸。

    昨夜狂野的一幕陡然在她的脑中回放,她的脸陡然间红成一片,沈逸枫浅浅一笑,低低的道:“醒呢?”

    “嗯。”明夏轻声答应,心里却终是觉得有些害羞,将他的手拉开,欲离他远一些,只是这锦被被两人垫了一半在身下,只有一半盖在身上,她才微微一动,身体便已暴露在被子外,寒州的天气极为寒冷,她身无寸缕,才露出一些,便觉得身上冷的怕人,又往回缩了些。

    沈逸枫浅浅一笑,长臂一舒,便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耳畔道:“你以后会习惯的。”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她只觉得羞意加剧,这下边耳根都红了,她低骂道:“习惯个屁!”

    沈逸枫脸上的笑意更浓,浅笑道:“嗯,就像人人都会放屁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样的比喻让明夏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咬着她的耳垂道:“你答应过我的,等离开寒州之后就陪我去云山看云海的。”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靠在一起肌肤厮磨,如此亲密而又暧昧,温暖而甜蜜滋味升上了明夏的心头,她低低的道:“我记得的。”

    沈逸枫心里一片欢喜,他的手又抚上了她的柔软,低着声道:“明夏,我还想……”

    “啊……”明夏惊呼一声,他已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后道:“昨天你我都中了毒,那些都不算,今天我想好好爱你一回!”

    明夏刚要拒绝,他的唇已吻上了她的唇,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狐狸眼也在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除了渴望之外,还满是浓情和珍惜,她心中一暖,将眼睛微微闭上,他的吻绵绵密密的落在她的身上,一室春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消云住,他和她相拥了一会后便从旁边的箱子里找出几套衣裳道:“这里原是我在寒州的一个分舵,因为他们知道我到这里,便早早备下了我的衣物,看起来似乎是全新的。你的衣裳也破了,不如就穿我的吧!”

    明夏窝在被窝里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在骂:“真是个暴露狂,不穿衣裳也敢般走来走去。”

    沈逸枫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不说破,从箱子里翻出了几件厚实的棉衣放到明夏的面前道:“来,穿衣服了!”

    明夏将头从被窝里钻了出去,见他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袄,看起来精神极佳,只是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她知道昨晚上他用了无妄神功,身体只怕有些虚,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你昨夜消耗极大,身子撑得住吗?”

    沈逸枫的狐狸眼眨了眨道:“今夜再与你欢爱一夜,我也撑得住,怎么样,明夏,要再试试吗?”

    明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怒道:“无耻下流!”

    沈逸枫微微一笑道:“我就算有这个心,你也愿意,也得先离开这个这寒州再说,依我对沈笑儒的了解,他只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又没有吃的,我们还得先去弄些吃的来,要不然哪来的体力。”

    明夏听他说的暧昧,咬了咬唇,欲起身穿衣,却见他睁着一双狐狸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她又羞又怒道:“转过身去!”

    沈逸枫眨了眨眼道:“方才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看过了,又有什么好避的?”他嘴里这般说着话,却早已依言将身子背过去了。

    明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便极快的从他拿来的衣服里挑了几件免强能穿的衣掌套上,只是他比她高出一头,衣裳也是又宽又大,她穿在身上松松跨跨,看起来滑稽不堪。

    沈逸枫却赞道:“你穿我的衣裳竟比我自己穿上去还要好看,也比你穿你自己的衣裳好看。”

    明夏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吃吃一笑,伸手拉过她的手道:“我昨夜功力大损,此时身上只余了不到一成的功力,若是遇到沈笑儒的只怕极为危险,所以我决定从冰河离开寒州,路上很冷,你把这个披风再披上。”说罢,他拉起旁边的一个黑色貂皮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然后拉着她走了出去。

    明夏的心里满是暖意,在背后偷偷的看他,只觉得他的样子竟比往日里还要帅上几分,从她的角度看去,他高大的身体强大如山,带给她浓烈的安全感。

    院子停着一辆马车,两人极快的跳了上去,他坐有前面驾驶着马车前行。

    明夏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此时虽然是逃亡却让她觉得极为幸福和温暖,她看了一眼身上宽宽大大的衣服,心里有些好笑,他的审美眼光肯定有问题,这衣服明明穿在她的身上丑死了,他居然还说好看!

    马车前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在路过市集的时候,沈逸枫买了一大堆吃的放在车上,然后又递过来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道:“现在没办法请你吃山珍海味,以后补上!”

    明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好啊,我记得你的话了!”

    沈逸枫笑了笑便又跳上了马车,驾着马车飞奔,明夏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张嘴咬了一口,只觉得那包子香甜无比,竟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为美味的包子。

    再走了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沈逸枫吊儿郎当的声音:“贤王爷果然身先士卒,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都不在王府里休息,反而有不辞劳苦的来寻我,这份情谊当真让人感动至极!”

    沈笑儒冷着声道:“你还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安心休息,等一会本王亲自送你归西之后再回到王府好生休养也来得及。”

    沈逸枫哈哈大笑道:“王兄还真是会说话,归西的大多都是佛祖,我这样的小人物若能获得这样的照顾,一定得好好谢谢王兄。”

    “不用谢我!”沈笑儒也笑道:“这件事情我很乐意去做!”

    沈逸枫的眸光微微转动后又道:“王兄这一次如此兴师劳众的来助我成佛,待我成佛之后,一定会想办法将王兄也一并带去,让王爷也享受一下成佛的感觉!”

    明夏拉开帘子走到他的身边道:“你尽说傻话,成佛有什么好的,你不是许我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吗?这一生还没有过完就想走门也没有。就算是你想去什么地方,也得把我一起带上!”

    沈笑儒见她穿着极大的男装走了出来,白净的脖颈间隐隐能看到红色的印痕,那些印痕,只有男欢女爱才会留下,想起昨夜里他给她下的药,此时见两人如此亲密的站在一起,他不用想都知道昨天晚上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顿时只觉得心痛如绞。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便知她要和他一起共进退了,心里的满是暖意,见四周满是沈笑儒的人,两人今日里只怕是插翅难飞了,他看着明夏道:“你不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明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对一个女子而言最幸福的事情便是

喜脉之喜

    沈笑儒看着明夏和沈逸枫的目光,顿时心如死灰,自他和明夏相识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他,她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温和的,里面极少会有感情,可是她看着沈逸枫的眼神却充满了温情。那丝温情里甚至有着生死与共的执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顿时明白,原来……原来她真的不爱他!

    他的嘴角边绽出了一抹笑容,那抹笑容越绽越大,他继而低笑出声,开始是低笑,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已成了狂笑。

    明夏和沈逸枫双双看着他,两人的脸上都极为平静,明夏的心里却有些不忍,却也不能出言相劝,只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不知不觉的有了一分怜悯。

    沈笑儒看到她脸上的那抹怜悯后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惜,爱错了人就是爱错了人!怨也只怨我自己罢了!”

    明夏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他将笑容敛起,看着明夏道:“我这一生,万事尽掌于手中,天下万物于我只如刍狗,机锋暗藏了十几年,只为了绝境反攻,可是当我爱上你的时候,却注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覆之中。我以前觉得女人于我,只是一件衣裳,再美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当安乾告诉我,让我想办法将你带到凌州之后,以情困之,我觉得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逃得过我的温柔?可是我却错了,最终不是你逃不过我的温柔,而是我逃不过你的聪慧和冷情!”

    明夏浅浅的道:“你从一开始接触我便抱了其它的目的,原本爱的就不纯,又岂能要求我对你动情?”

    “是啊!”沈笑儒大笑道:“我记得在赏花宴上,我曾答应你要为你筹谋,当时更多的只是敷衍,只是好奇,好奇那个国色天色的傻女到底将自己隐藏的有多深,想要一探究竟,可是那一日里你回眸一笑时,我却不自觉的迷失在你的笑容里,甘愿一生一世都为了那个笑容而活,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的低牌掀了出来,以期能打动你,以期能真正的拥有你,可是我为你做下的所有事情,在你看来都是错的,而他对你纵然只有伤害,你也对他死心塌地。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一世英名、一世筹谋,竟尽数毁在你的手中!”

    明夏看到他的笑容,心里有些不忍,虽然他昨天晚上欲对她做下令她极度不耻的事情,却终究没有得逞,反而让自己身负重伤,纵然他对她一开始的动机不纯,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反而在她每次有难的时候都挺身而出,她见他如此痛苦,心里终是觉得有些难过,在旁低低的道:“我和王爷之间从始至终都缺了一点缘份,还请王爷保重身体,今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沈笑儒脸上的笑容敛起,扭过头看着明夏道:“放你一马?明夏,你可能看到过哪个男人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私奔而拱手相让的?”

    明夏的眸光微沉,他眯着眼睛道:“你说沈逸枫对你的爱是毁天灭的,那么今日里也允许我疯狂一回,也毁天灭地一回,我知道强留你在我的身边是不可能的,你这副样子就算我天天看到不但不会再让我开心,反而会增添我的痛苦,既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今日里就让我亲手杀了你吧!由着自己内心而生的爱也得由着我的心去恨,去毁灭!”

    他的行为在明夏的意料之中,她以前曾以为他哪天若是要这样对她的话,她会恨他的,可是此时竟是一点都恨不起来,反而觉得他做的是对的。只是她才寻到属于她的爱情,她又岂能让他如此毁灭,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挣扎一回。

    她低低的道:“既然如此,王爷,那只有得罪了!”说罢,她的身体陡然暴起,手中柳叶刀已架在了沈笑儒的脖子上。

    一击成功,却让她的心里有些迷茫,她原以为这一招极难得手的,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有料到他竟是连躲都不躲一下。

    他低低的道:“死有时候也会是一种解脱,若是能死在你的手里,也便是我的另一个完美!”

    明夏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下一刻她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紧接着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轻叹道:“王爷的心思果然缜密……”说罢,柳叶刀落地,她的人重得的摔在了雪地之上,他没有伸手扶她,反而淡淡的道:“将乔七小姐绑起来。”

    沈逸枫在明夏靠近沈笑儒的时候已觉得有些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昨日强行趋动无妄神功,此时身上的功力只余下一成,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沈笑儒的手里将明夏夺回。

    沈笑儒的眸子一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将辽南王的世子抓起来!”

    沈逸枫微笑道:“不杀我吗?”

    沈笑儒浅浅的道:“当然要杀你,不过是不是让你们死在一起,而是让她亲眼看着你死在她的面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只是说声音比万年寒冰还要冷几分。

    “卑鄙!”沈逸枫咬了咬牙,拔出手中的长剑,只是他现在只有招式,没有内力,此时的他就连笑儒身边的一个大将也打不过。被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自杀他做不到,因为他觉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会有其它的转机。

    正在此时,一个副将急匆匆的来报:“王爷,不好了,朝庭的军队攻过来了!”

    沈笑儒的嘴角边绽出了一抹寒意道:“他们来得正好,本王现在有就送一份大礼给朝庭!”

    寒州,冰云城前,明夏被高高的悬挂在飞龙台上,沈逸枫被绑的像粽子一样放在一堆木头上面,刺鼻的火油味弥漫着他的鼻子,他一抬头便能看到明夏,他的四周空无一人,而城门的另一边,则站在朝庭的十万人马。

    明夏低叹道:“王爷,你这样做又是何苦?”

    “沈笑鸿一直想要沈逸枫的命,我将他绑了送给沈笑鸿,他会很开心。”沈笑儒浅浅的道:“这份诚心可以让朝庭的兵马至少拖上三天,而有这三天的时间,本王就可以让他们全部在寒州消失!”

    明夏咬着唇道:“看来王爷当真是恨我入骨了!否则不会想出如此狠厉的法子折磨我。”

    “不,我不恨你,只是不再爱你罢了。”沈笑儒淡淡的道:“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滋味。”他见明夏睁大一双眼睛瞪着他,他又微微一笑道:“对我而言,我深爱的明夏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而现在出现在我的眼前的,已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明夏了,所以我再无需对你这个陌生人手下留情。”

    明夏淡笑道:“王爷,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明明带着恨,却又要装着不恨,你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这样活着真累。我原本欠了你极多,也还了你极多,可是现在才知道感情是永远也还不清的,纵然我觉得我不在欠你任何东西,你却还是觉得我欠你的。”

    沈笑儒的脸色微微一变,城墙底下传来极为雄浑的声音道:“贤王,老夫一直敬你是条汉子,今日里你若时弃城投降的话的,老夫便放你一马,若是执迷不悟的话,只怕整个寒州都将面临大劫!”

    沈笑儒大声道:“我素来敬重平北将军的高洁之风,也知老将军极具统帅之才,儒自认不敌,所以便将辽南王世子献上,以示我的诚意,将军来的甚急,请给我三天的时间休整,待三日后我将城中的军士劝服之后,自当投城。”

    平北将军是苍蓝王朝为数不多的老将,他久战沙场,杀敌无数,是个真正的汉子,只是以前沈笑鸿忌惮他太过厉害,怕他有反心,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一直处处打压,封了个将军的名头却一直没有重用。这一年来,先有默克族在北边为患,后有沈笑儒逃回寒州自立为王,又有沈浩轩在寒州割踞一方,钟云山兵败之后也攻城掠地,不要再为他效力,朝堂上下竟再也找不到可以找仗之人,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启用平北将军方如滔。

    这一次他镇守在寒州之侧,刚好看到沈逸枫送来的假圣诣,便带兵攻来,虽然手下的兵将大多都是庸才,可是他治军有方,很快就将原本七零八落士气提了上来,所以这一次攻打寒州才会如此迅速,才会让沈笑儒心中有些担心。

    明夏一听听方如滔的声音,便在城墙上大声道:“舅舅!”方如滔是芳华的义兄,在明夏小的时候,他时常到相府里来看芳华和明夏。

    方如滔隔的极远,看不真切,问道:“城墙上叫舅舅的可是明夏?”由于皇帝一直没有重用他,而将他闲置,他和明夏已有多年不见,虽然听声音觉得熟悉,却又敢确定。

    明夏大声应道:“舅舅,是我!我是明夏!”

    方如滔大喜道:“没料到这里遇到你了,咦,你不是贤王的妻子吗?怎么被绑了起来?”

    沈笑儒长年居于寒州,对方如滔是明夏舅舅的事情并不知晓,他听得两人一打招呼,便知道大事不妙,当下忙道:“她不是明夏,是凌州来的奸细,沈逸枫想用美人计迷惑本王,被本王识破,所以便将她吊在这里。”

    明夏大急道:“舅舅,你不要听他胡说,他不过是……”

    沈笑儒打断她的话道:“我对明夏的感情,全天下皆知,她若真是明夏,我又岂会伤她?”

    明夏顿时大急,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现在就杀了沈逸枫,以证我对朝庭的忠心!”说罢,他微微一招手,田震会意,拿起长弓点起火箭就便放着沈逸枫的木堆射去。

    明夏急道:“不要!”只是她现在被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又哪里能动分毫,而她惨烈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冰云城。

    冰云城里一间幽暗的屋子里,安乾在把玩着那杆绿箫,他浅浅的道:“好像是该你登场的时候了!”

    绿箫上泛起了一层幽绿色的薄雾,一个男子如同轻因一般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咬着牙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不放过我们!”

    “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放不下那段情。上一辈子你就曾立过毒誓,这一生再去找她,可是你食言了,你知道她在苍蓝王朝,便用仙术对父皇下了咒,让他把你送到了苍蓝王朝,然后盼望着能遇上她,一切都如你所愿,你为了留在她的身边,打消她的顾虑,竟不惜对她撒谎,骗她说你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只是你骗得了她,却骗不了我,这个世上只有两人能听到你的声音,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我,而我对于我们三人的关系,再清楚不过,她却失了记忆。你亲眼看着她和其它的男子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很痛苦?”安乾冷笑着问。

    宝箫轻叹道:“情之字,我就算是活了几千年,却一直都看不破,说好了不去见她,却终是忍不住想要见她。以前见她和其它的男子亲热的时候,我嫉妒抓狂,可是这一生却不再嫉妒,因为我知道她会很开心,只要她开心,那便一切都够了。”

    “你当真有那么伟大?”安乾冷冷的问,一双眸子里泛起一抹红光,竟染上了一丝魔气。

    宝箫浅笑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知道我这一生再不能拥有幸福,因为我只是一缕魂魄罢了,知道不能和她再有夫妻之实,倒不如看得再淡一些。倒是你,当真是可怜的紧,自从上次那一役之后,你的精元便已经消淡,法力也消失了,唯独心里存了那一段记忆,你投胎转世了这么多年,每次都只是为了寻她,这一次为了寻到她居然还跑到苍蓝王朝去当什么见鬼的国师,说什么得火凤者得天下,只不过想利用全天下的人为你寻找她的踪迹。你知道她转世之后身上一定会有火凤的胎记,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所以那一日到达苍蓝王府之后见我跟在她的身边,你便打上了她的主意。只是她聪明无比,心里对你的恨竟生生入骨,纵然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却依旧恨着你,只要你的灵魂出现的地方,她都能感受得到,所以你利用了沈笑儒,让他将她引到寒州来,可是她却依旧和上次一上,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所以这一次你就算是用我将这天下破坏殆尽,你也终究得不到她。”

    安乾的眼里染上了浓浓的怒气,他咬着牙道:“你有什么好得意了,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连碰她一下都不能?”

    “你错了,我碰了她很多下!”宝箫的眼里满是温柔道:“这一年多来,她天天将我带在她的身边,我的肌肤挨着她的肌肤,当她吹响我的时候,更是一直在亲吻着我,待她入睡之后,我便能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睡着的样子有多美!”

    “闭嘴!”安乾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危险渗了出来道:“你就算是再幸福,也永远得不到她,今日里我要将你们彻底毁灭!”

    “希望你能舍得。”宝箫冷冷的道:“都纠缠了这么多世,也是到该了结的时候了!”话说到这里,他只觉心里满是刺痛,他忍不住凄然惨叫,他扭头看去,却见安乾手里拿着一块白玉戒指道:“我知道你这一次为了怕旧事重演,早已和她在心里立下契约,将那白玉想法子挂在了她的身上,可是我告诉你,就算如此,你也改变不了以往的局面!”

    宝箫怒道:“你当真是无耻至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称霸天下,这一次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得逞,啊!”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陡然间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苍龙。

    安乾冷冷的道:“用她心里的恨,激起你心里的怒,你们便能毁天灭地,我纵然这一生一世得不到她,我也要得到这片天下!”

    黑龙如一阵风般窜到了屋顶上,他哀鸣一声,悲凄的声音便在整片大地上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明夏的惨叫。

    她岂能看着沈逸枫被活活烧死!他说过,就算是死,也要一起死!她奋力欲从绳索里逃出去,绳子不但丝毫未松,反而将她的手勒的极痛,她见那火越烧越大,她的心里升起浓浓的绝望,说过不要再生恨的心竟也生出了几分恨意,而那分恨意一起,竟如洪水般漫过她心底的各个角落,眼前顿时浮现了极多的场景,那些场景居然都是生死离别的情景。

    一声悦耳的笛声在四周炸开,似透着无边无际的魔力朝众人袭卷而来,明夏的眼前浮现了一副场景。

    她隐约中能看到一个绝色的女子和一个俊雅的男子生活在一个美的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两人相亲相爱,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女子内心深处的爱意,那爱是那般的浓烈,两人许下了生死的诺言,却在大婚之日被一个黑衣人掳走。黑衣人将女子掳走之后,百般蹂躏,女子誓死不从,却终被他压在了身下,她感觉到了那女子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恨,她甚至能看到那女子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明明美到极致,却满是恨和杀意,浓烈的恨化为惨烈的鲜血自女子的眼里流下,泪水化成血水。

    紧接着浮现在她眼前的都是惨烈的撕杀,主角都是三人,只是三人的样子都变了,她却依然能分得清楚谁是谁。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爱不能爱,情只余恨,戾气冲天,箫声刹那间便成了催命的魔咒。

    安乾听到那声箫声,眼里的红意更浓了些,他哈哈大笑道:“我将再次主宰这个世界!”

    乌云布满天空,整个冰云城里透满了死亡的气息,明明是极为悦耳的箫音,却透满了无边无迹的杀机,第个人的心里都被恨填满,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仿佛片刻间对方都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也不知是谁先拔了刀,整个冰云城里杀声震天,血腥味刹是弥漫了整片天空。

    朝庭的那些军队也是如此,个个拔刀相向,用手中的刀砍向身边最亲近的人。

    魔音绕耳,只余杀机。黑龙盘空,只余愤恨。

    沈笑儒只觉得头痛欲裂,夹杂在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陡然打开,他的眼睛刹那间也成了红色,他一把拔出手中的刀,就朝明夏砍去,明夏咧嘴一笑,被绳子牢牢绑住的身体陡然间从绳索里钻了出来,抬起一脚便将他踢飞。

    她心里只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身边所有的人!她的眼睛刹那间也一片血红,柳叶刀从袖子里滑了出来,毫不留情的砍向身边的每一个人。

    正当她杀机大起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明夏,我爱你!”

    “明夏,我们去云山看云海吧!”

    “玉心,我们明日便成亲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玉心,我答应你,永生永世都对你不离不弃!”

    “怜若,我们一起去买冰糖葫芦吧!”

    “怜若,我许你一世爱情,你也该许我一世的温柔,这么凶做什么?”

    无数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她一时间竟再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那玉心还有怜若到底又是谁,只是心里终是升起了一抹暖意,原来这个世上除了恨之外还有爱!还有生死相许的爱情!

    她陡然间清醒了几分,眸子里的红光淡去,一抹淡淡的温情升上心头,她猛的想起安乾将宝箫带走时曾对她说的话:“明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心存善念!”

    “心存善念?”明夏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起芳华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情景,再想起和沈逸枫在凌州度过的幸福时光,还有和他一起在天山上看红梅的情景,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她才一静下来,眼里的红意便消散的干干净净,她盘膝而坐,灵台陡然一片清明,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子里闻到满是血腥味时,脑中陡然清醒,见四周的人如同疯了一般互相残杀,她的眉头微皱,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见城墙下的火已烧的极为炽烈,当下再也不顾不得许多,施展轻功便跃了下去,直直的朝火场奔去,顾不得火在将火海中的沈逸枫拉了出来,两人身上都已着了火,依偎着往地上一滚,雪水将火扑灭。

    明夏搂着沈逸枫唤道:“沈逸枫,你怎么样呢?”

    沈逸枫的眼睛里有些迷蒙,低低的唤道:“明夏!”

    明夏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松一口气,低泣道:“你活着便好!”

    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有了一丝迷蒙,明夏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喜悦漫过的她的心胸,她胸前的白色玉石发出温和的光华,飘散在空中的乐声陡然一转,已成了极欢快的曲子。

    安乾一听到那声曲子,陡然大惊,他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说罢,他咬破手指,手中的鲜血滴在那白玉的戒指上,戒指变成一片红色,明夏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刺痛,忍不住用手抓住心口,沈逸枫抱着她问道:“你怎么呢?”

    明夏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沈逸枫的狐狸眼眨了眨,一把抱起她,张嘴便吻上了她的唇,暖暖的气息自他的唇上传来,一股浅浅和幸福向刀子涌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吻,居然也不在乎身周有多少人。

    原本盘旋在天空的黑龙在两人拥吻的那一刻,陡然间变成了金色,金光闪烁,龙尾一摆,他的身体便从空中飞了下来,再变成了一个极为俊雅的男子落在两人的身边。

    他的嘴角含着一抹浅笑道:“明夏,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拥吻的两人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常,安乾跑过来道:“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明知道这样做你会灰飞烟灭的!”

    宝箫微微一笑道:“灰飞烟灭没什么可怕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禁锢,灰飞烟灭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魔君,一千年前我们难为胜负,而一千年后我却赢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乾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凤眸微微一眨道:“因为我的心里有爱,而你的心里却是恨,虽然恨是由爱而生,可是恨也能由爱而灭,他们两人经历了爱和恨,就注定能拥有爱而看破恨!”

    安乾的眼里满是挫败,宝箫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一次事情,在上次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就已将我的一缕魂魄附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我不会灰飞烟灭!”说罢,他的影像再次变成一缕轻烟,钻进了玉箫之中,玉箫从空中落下,落在明夏的脚旁,乐声全消。

    安乾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夏和沈逸枫被他吼声惊醒,两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道:“不可能会这样,明夏,你是我的!”

    明夏皱着眉头看着他,沈逸枫冷冷的道:“就凭你也想和你抢明夏吗?做你的清秋大梦!”说罢,他一脚将他踢飞。他见安乾被踢飞后愣了一下后喜道:“奇怪,我的武功怎么一下就恢复了!”

    安乾躺在地上,一双眸子里再也没有神彩,满头发陡然间一片灰白,看起来一片凄惨,沈逸枫原本想对他下杀手,看到他那副样子竟也下不了手。

    明夏走到沈逸枫的身边道:“我去看看舅舅有没有受伤。”

    “我陪你一起去。”沈逸枫说罢,一把拉住明夏的手,两人方才都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景像,却都没有说破,只在心里告诉自己,日后要更珍惜对方,两人能走到现在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乐声一停,那些相互撕杀的人全都有些莫名的其妙的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为何会成这样,看着倒在身边的的朋友,一时间众人满是悲伤。一刻钟之内,朝庭的军队死伤过半,冰云城里死伤无数。

    沈笑儒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刻钟的时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士兵就死伤过半,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

    他忍着痛看着城楼底下相拥而去的两人,只觉得自己比黄莲还要苦几分。田震身上也受了伤,走到他的面前问道:“王爷……”

    沈笑儒摆了摆手道:“罢了,先去休整吧!”

    方如滔受了点轻伤,手臂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他见到明夏满心都是喜悦道:“真没料到当年的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明夏浅浅一笑道:“我就怕舅舅认不出我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和你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方如滔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感叹,似在回忆那些已经逝去的年华。

    明夏淡淡一笑,他又低低的道:“你娘她现在还好吗?”

    “前几日见到我娘了,后来又走散了,现在只怕还在寒州,我现在很担心她。”明夏如实回答。

    方如滔的眉头微微一皱道:“你娘就是放不下,若是放下,只怕会幸福很多。”

    明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方如滔又扭过头看着沈逸枫道:“辽南王世子?”

    沈逸枫点了点头,明夏低低的道:“舅舅,他……”

    方如滔伸手打断明夏的话,他斜着眼睛看沈逸枫道:“你胆子还真大,孤身一人也敢到我的大营里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知镇北将军的大营的贤王的大营哪个更加可怕一些?”沈逸枫单手负在身后问。

    方如滔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厉色,他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还挺狂妄的,怎么,觉得我的大营及不上寒州的大营吗?”

    “那倒不是。”沈逸枫的狐狸眼里波澜重得,他浅浅的道:“我只是想告诉镇北将军,寒州的大营我敢一人独闯,将军你的大营我便也敢一人独闯。再说了,我这一次也不是来闯营的,而是来陪明夏探亲的。”

    “探亲?”方如滔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沈逸枫浅浅一笑道:“你是明夏的舅舅,便也是我的舅舅,我来探望亲人又有何不妥?”

    方如滔见两人亲呢的进来,便已察觉到什么,只是没料到他会说的如此直接,他扭过头去看明夏,明夏的脸微微一红,沈逸枫微笑道:“明夏答应我,等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和我成亲。”

    方如滔的眼睛转了转,又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道:“久闻辽南王世子是个一等一的英雄,可是今日见到却让我有些失望,今日里看在明夏的面子上我不伤你,但是现在就给我滚!”

    明夏愣了一下,沈逸枫却依旧淡定道:“明夏,看来这里不太欢迎我!”

    明夏扭过头对方如滔道:“舅舅,我和枫先去找我娘,有消息了再来通知你!”说罢,施了一个礼便大步走了出去。

    方如滔也不拦,只在她的身后道:“明夏,选夫婿不是儿戏,要擦亮自己的眼睛,不可太过任性。”

    明夏回过

托付终生

    明夏一听顿时愣在了那里,沈逸枫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然后一把抓住那个郎中道:“你方才说什么,明夏她有喜呢?”

    郎中被他抓的全身剧痛,却又挣脱不开,骂道:“是的,有喜了!有喜了!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粗鲁的对待大夫的人!你快点把手松开,再不松开,我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沈逸枫笑嘻嘻的一把将郎中放下来看着明夏道:“明夏,你快要当娘了!”

    明夏还未回过神来,郎中在旁道:“看你的样子眉清目秀的,做起事来却如此的粗野,也不知道你的娘子怎么受得了你。”

    沈逸枫咧着嘴,伸手挠了挠头,郎中又在旁道:“你平日里多照顾她一些,她的身体气血不是很旺,让她多吃些乌鸡和红枣之类补血的东西,平日里不可让她太过操劳。”

    沈逸枫咧着嘴笑道:“是是是,我会注意的!”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郎中道:“谢谢大夫!”

    郎中一见到银票,顿时乐的嘴巴也合不拢了,他行医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大方的人,他看诊一年也赚不到一千两银子,顿时大喜道:“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明夏走出医馆之后还回不过神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怀孕的事情,而沈逸枫已乐颠乐颠的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准备给她安胎。

    明夏指着身边一个挑着一担红枣的商贩问道:“你买这么多的红枣做什么?”

    “大夫说你需要补血。”沈逸枫笑呵呵的回答。

    明夏伸手抚了抚额头,就算是需要被血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这一筐全吃完中怕会流鼻血,她见旁边跟着一个挑着两笼鸡的汉子,又问道:“你买那么多的鸡做什么?”

    “大夫说你要进补。”沈逸枫回答的理所当然。

    明夏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却见他又走进药铺,买了一大堆如当归、党参、白术之类的药材,她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她只是怀孕而已他用得着那么夸张吗?她觉得有些累,便寻了根板凳坐了下来,他大惊小怪的跑到她的面前道:“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明夏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罢了!”她的话才一说完,便觉得身体一轻,沈逸枫已将她扫横抱起,她惊道:“你要做什么?”

    沈逸枫满脸关心的道:“你累了,当然就由我抱着你走路啊!”

    明夏见四周满是人,所有的人都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两人,她的脸不禁一红,伸手轻拍着他的胸口道:“这里是大街,快将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沈逸枫不但不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大声道:“他们想看就看吧,我抱自己的妻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明夏脸红的更厉害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只是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甜意,见劝说无用干脆将头扭到他的怀里,由着他抱着她招摇过市。他就是这副样子,爱的张狂,恨的也张狂。

    当两人浩浩荡荡赶到暗夜门在的计阳的分舫时,若尘和呼延春全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英名神武的大当家窝在沈逸枫的怀里,暗夜门的门徒也一个个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喜怒无常、冷冽霸道的门主满脸怜惜的抱着一个女子。

    屋子里数十个人全部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沈逸枫笑呵呵的和众人打招呼道:“还不快过来搬东西!”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搬药材的搬药材,搬大枣的搬大枣,正欲去把鸡笼拎过来,没料到那鸡笼打开了,一时间那些鸡四处乱跑的,屋子里的武功高手武功高强,抓鸡却是个外行,一时间,不大的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明夏早已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一个门徒走到他的身边问道:“门主,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当然有喜事,大大的喜事,我快要做爹了!”沈逸枫大着声音笑眯眯的道,仿佛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一般。

    明夏的脸顿时红成一片,这小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吗?用得着这样宣传吗?

    若尘见到沈逸枫原本满是怒气,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愣了一下后问明夏:“大当家,你和他真的……”

    “等安定之后,我再请大家喝喜酒。”明夏极平淡的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也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若尘有些古怪的看了沈逸枫一眼后道:“只要是大当家喜欢的人,我们都喜欢!”群匪一听到他的话,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顿时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明夏看着满屋子喜笑颜开的人,她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她扭头看了沈逸枫一眼,却见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纯真,那双狐狸眼里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明夏喜欢他这副样子,没有算计,没有心机,如同一只温驯的狐狸。

    众人开心的说着话,忽听得一人大声道:“这里这么热闹也不叫上我,太没天理了吧!”说话间,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沈逸枫扭头一看,却是沈笑清,他淡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呢?”

    沈笑清扬了扬眉毛道:“你难道忘了计阳边上就是秦州吗?秦州可是我的封地,你父王前些日子派人给我送了信过来,让我到计阳来接你。今日有探子来报说有人在市集狂买东西,我心里好奇便跟了过来,没料到是你这小子。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已经十几天了,也不知你的腿是怎么长的,越长越短了吗?”

    计阳在寒州的最南端,离凌州只有三城之隔,只要穿过那秦州,便能到达凌州,而秦州是景王沈笑清的封地。

    沈笑清平日里无心政事,只喜欢声乐和美人,此次战乱一起,他极没有大志的投靠了凌州,身边的幕僚问他为何投靠凌州,而不是朝庭和贤王,他的回答是:“贤王心机深沉,我自认玩不过他,皇上素来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人,就连钟云山也离开了他,我若是再投靠朝庭,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说了,我还欠辽南王世子四十万两银子了,自古以来有钱的就是大爷,凌州最为富庶,最为有钱,辽南王世子自小就与我一起寻花问柳,我们虽然没有过命的交情,却也有一起快活经历。谅那小子也不会亏待我!”

    沈逸枫笑道:“不是腿越长越短,而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想也是,贤王要是轻易就放过你,他就不是贤王了,只是你小子也很有本事啊,居然能从他的手里逃脱!来,让我看看,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少什么?”沈笑清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的裤裆看去。

    沈逸枫被他看的不自,眉毛一皱,微愠道:“你身上的部件全掉光了,我也不会掉!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我没正形?”沈笑清笑道:“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吧?咦,你又换了漂亮丫环吗?来,让我看看!”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明夏走去。

    明夏原本正在和若尘说着话,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待她听到他的话时,心里的怒气没来由的增加了几分,好你个沈逸枫,以前到底有多少风流债?

    沈逸枫正欲阻止,沈笑清的手已搭在了明夏的肩上,明夏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的怒气,见他的手搭了过来,伸手用力一拉,脚下微绊,一记漂亮的过肩摔便将他摔倒在地,他没看明夏怒道:“逸枫,你从哪里弄来的野蛮丫头?”

    他的话还没有落,明夏抬起手就往他的眼睛上打去,他大惊,忙往后撤,只是终是慢了些,一只眼睛已经成了熊猫眼,他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当下大怒道:“我虽然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你不要逼我……”话说到这里,一抬头便见到了明夏,他脸上的怒气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喜悦极快的爬满他的脸,他一把拉住明夏的手道:“仙女,你可让我好找啊!”

    沈逸枫不乐意了,他一把将沈笑清的手拉开道:“一边去,什么仙女?她是我的妻子,你休想打她的主意!”他猛然想起在阳城的时候,沈笑清找他借银子说要娶个什么仙女,最后仙女却变成了母猪的事情,他顿时醒悟,沈笑清嘴里的仙女只怕说的就是明夏,刹那间,他的心里又泛起了酸意。

    沈笑清大笑道:“你会娶亲?阿枫,你只怕是真的疯了吧!我虽然听说你要成亲,可是最终并没有成亲,没有成亲,又哪里来的妻子?”

    沈逸枫浅浅一笑道:“我没有疯,疯的那个人是你,我们早就拜堂成亲了,只是没有请你喝喜酒罢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你错过了喜酒,到时候可以来喝我们的孩子的满月酒。”

    沈笑清见他满脸正经,他顿时笑不起来了,他看着明夏道:“你真的是他的妻子?”

    明夏不冷不热的道:“上次和王爷开了个玩笑,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沈笑清欲哭无泪道:“可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

    明夏懒得理他,沈逸枫也懒得理他,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木桩上生着闷气,一时间闹不明白他苦苦寻找的仙女怎么就成了沈逸枫的妻子。

    “明夏,你有孕在身,要多多休息!”沈逸枫极温柔扶明夏回房,沈笑清却在听到“明夏”这个名字时,顿时跳起来道:“你叫明夏?哪个明夏?”

    明夏皱着眉道:“这世上有向个明夏?我叫乔明夏,乔相府的七小姐乔明夏。”

    她的话一说完,沈笑清的眼珠子也快瞪了出来,他难以置信的道:“你真的就是相府里那个空有美名,却是又痴又傻的七小姐乔明夏?”

    “是啊,我又痴又傻,王爷全说中了!”明夏轻哼一声道。

    沈笑清将明夏打量了一番后道:“你不是又痴又傻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不傻?”

    明夏没好气的道:“我在阳城也常听闻景王又呆又笨,现在看起来还真的和传闻中一样!”说罢,她扭头便回了房。

    沈笑清傻傻的呆在那里,一时间竟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想找人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沈逸枫懒得理他,他便去找若尘,若尘一边吃着花生一边道:“你在说我们大当家吗?她可是个了不得奇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天天装疯卖傻,天下间却没有比她更聪明的女子了。”

    “大当家?”沈笑清满头雾水。

    若尘赏了他一记白眼道:“她便是枭凤,你不知道吗?”

    沈笑清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忍不住问道:“枭凤?哪个枭凤?”

    “这世上能有几个枭凤?”若尘满脸不屑的道:“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大乌山上有一只枭凤,难道你还知道有其它人女子敢叫枭凤?”

    沈笑清的头摇的像拔浪鼓,一时间无法消化那么多的事情,他上次虽然去相府求亲,可是却一直认为她只是个傻子,只是一个和他心中的仙子长得相似的女子,没料到两人真的是同一人!若是知道如此的话,他当初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赢了那场比赛,只是他明明记得明夏和沈笑儒成亲了,又怎么成了沈逸枫的妻子?她明明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又怎么会是大乌山上的盗匪?

    他满头雾水,死活弄不清其中的缘由,想再找人问问,可是若尘已经去忙了,其它的人也各忙各的,愣是没有一个人理他,他顿时郁闷到极致,只得一边拔头发一边想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却越理越乱,头皮拔了一大把,却还是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缘由。

    好奇心把他折磨的不轻,偏偏没有人向他解释,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无语问苍天。

    明夏回房之后,将沈逸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沈逸枫乖驯的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任打任骂,一个劲的道歉,只说是以前做下的荒唐事,日后再不和沈笑清同流和污的去寻花问柳了。

    明夏听他说的乱七八糟,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问道:“我们大婚的前一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是谁?听她的声音不像是思静,难道你还有其它纠缠不清的女子?”

    沈逸枫一听她问起这件事情,便满脸讨好的道:“你就不要再问她是谁了,反正我应承你,日后再不去见她们。”

    明夏冷冷一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只觉得寒毛倒竖,眼睛眨巴了一下后道:“明夏,这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些比较好,我应承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明夏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不愿意说那女子的来历,只怕那女子还大有来头,她冷冷的道:“你已经让我失望了很多次,再多失望一次也无所谓。”

    沈逸枫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想招供,明夏已下逐客令:“走了一天,我也乏了,要休息了,麻烦世子出去,顺便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沈逸枫一听到她这些话,顿时大急,欲张嘴解释,却见她的眼睛斜斜的看着他,里面温和一片,他知道她真的生气了,此时若真的把那人说出来,她只怕会和非常生气,到时候要是动了胎气就真的问题大条了,他听话的走了出去然后再把门关上。

    明夏却恼了,这死男人曾答应过她再不瞒她,现在可好,两人还未成亲,只是她有了身孕而已,他就已经开始瞒她了,心里的火气上升,觉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干脆就出去走走。

    小院子里后面是片松树林,松叶如针,墨绿如玉,她独自一人走在林子里,听着的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心莫名的就安静了些。爱情之事,其中的冷暖温度从来都只有自知,她娘这一生都为了追寻爱情,却一辈子都在受爱情的苦,而她这飘浮的半生,也已受尽的爱情的苦。

    从现在开始,她当真能苦尽甘来吗?

    明夏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把握,爱上一个花心的男人,除了要包容他以前的一切之外,也许还得面对他以后的莺莺燕燕,她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莫名的有些烦燥。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扁扁的小腹,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她居然快要做妈妈了。母爱不自觉的爬上她的脸,一抹淡淡的笑容泛开,一想到孩子,她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他日后若是敢做下任何对她不衷的事情,她就带着孩子离开他!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一扭过头,却见到了一袭雪白的衣裳,她顿时吓了一大跳,才惊觉自己方才只顾着发呆,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沈笑儒淡淡的站在那里,淡淡哀愁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她见他的下巴上长出了浓密和胡渣,往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也上看起来有些颓废,一双眼睛没有往日里温润的神彩,被哀伤取代。

    “你怎么到这里来呢?”明夏咬着牙问道,眼神里满是戒备。

    沈笑儒轻叹一口气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不是我不想见到你,而是你不值得我再见。”明夏浅浅的道:“以前是不想见你,因为觉得自己对你亏欠太多,可是现在有却不愿见你,因为你太让我失望。”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这里离小院子并没有太远,依她的轻功要逃走不是太难,只是她知道他的武功极高,若是存心想要拦她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沈笑儒幽幽的叹了口道:“你又何偿不让我失望?”

    明夏抬眸浅浅的看着他,他低低的道:“真的很让我失望……我曾千辛万苦的盼着你能到我的身边来,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不再颠沛流离,不再无枝可依,可是我终是错了,当你的心里没有我的时候,无论我对你许下什么承诺,想要给你什么,都只是你的负担……”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心里似压抑了极大的情感一般。明夏轻轻咬了咬唇,看像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又接着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夏不语,他又轻叹道:“我回答不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那一日抓狂之后想要杀你的动机,我以前认为爱一个人就要拼尽全力去保护,而不是这般相互伤害。”

    明夏浅浅的道:“王爷今日里来找我,便是对我说这些吗?”

    沈笑儒摇了摇头道:“如今你竟是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了吗?”他的眸光如海,却又布满了乌云,眼里满是血丝,这样的目光能令任何一个人心生不忍。

    明夏却是个例外,若没有经过冰云城的事情,她或许还对会他存有一丝歉疚,可是自那一日他的计划失败对她动了杀机之后,她便对他彻底失望了,此时的他在她的心里,再也没有往日的高洁,反而透着一股阴险和狠厉。只是……只是往日的情份终是没有完全消散,也知他找她绝对不止和她说这些话这么简单。

    她的嘴唇微抿,满是戒备的看着他,他苦笑一声后道:“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簪递给她道:“你娘让我带给你的。”

    明夏伸手将玉簪接过,那是一朵木兰花的簪子,清秀无比,她曾见芳华戴过,是芳华最喜欢的一根簪子,她眯着眼睛道:“你把我娘怎么呢?”

    沈笑儒看着明夏道:“你一看到这根簪子就问我把你娘怎么样,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是拿你的亲人威胁你的小人?”

    明夏淡淡的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我评价,你自己的心里更加清楚,王爷此时送这根簪子给我,若说没有一点目的,只怕没有人会信。”

    沈笑儒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冷笑道:“很好,你既然这般想,那我也能这般做,反正我在你的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明夏的眸子里满是冷意,沈笑儒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道:“这样说吧,你娘现在在我的手上,你若是不随我走的话,那么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明夏恨的咬牙切齿,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能喷得出火来,他看到她这副样子,反倒笑了,笑的有些苦涩,有些难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随你走的!”

    “随便你。”沈笑儒淡淡的道:“反正这里很快就要夷为平地了,你留在哪里都差不多。”

    “什么意思?”明夏满脸惊愕的问。

    沈笑儒的眸子里满是清冷的道:“计阳还属于寒州的地盘,我从西凉借了十万兵马,已和沈笑鸿签下协议,一起攻打凌州,我从计阳出兵,他从阳城出兵,分两路夹击。”

    明夏怒道:“你明知道沈笑鸿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还和他一起攻打合作,你这样做就是与虎谋皮!”

    “他是我的亲哥哥,一母所生的亲哥哥!”沈笑儒一字一句的道。

    明夏愣了一下,他又低低的道:“他是我的亲哥哥,一母所生的亲哥哥!他始终是我这一生最为亲的人了,而我和沈逸枫之间已经早已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根本就不可能一起合作。”

    明夏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有些别扭的将头扭至一侧道:“所以这一次来找我,一方面不愿我卷入这场战火,另一方面是将我掳走?”

    “是的,目前的情形是你跟在我的身边最安全。”沈笑儒浅浅的道。

    “你就不怕我不但不跟你走,反而将这个消息告诉沈浩轩?”明夏看着他道。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沈笑儒冷冷的道:“因为你娘在我的手上,你若是告诉了他,我就要了你娘的命。”清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杀机,却狠绝至极。

    明夏气的胸口起伏,他又淡淡的道:“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说罢,他转身欲离开,却在走了十余步后又折过身来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也许你会感兴趣。”

    明夏冷冷的看着他,他的眸光微微一沉道:“你一定很好奇在你答应和沈逸枫大婚之前的那天晚上,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吧?”

    明夏一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道:“那个女人是皇后。”说完之句话他才转身大步离开。

    明夏听到这个消息身体微微的晃了晃,她狠狠看着他的背影,再狠狠的跺了跺脚便转身走了回去,沈逸枫见她板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满脸担心的道:“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咦……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说完,便欲吩咐人去请郎中。

    明夏低低的道:“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皇后吧!”

    沈逸枫转过去的身体陡然僵在那里,她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沈笑儒说的是对的,细细想起来,那个女人的声音还真有些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平日里她见到的皇后都是一本正经的,又哪里有那样的放浪形骸。

    “你怎么知道的?”沈逸枫看着明夏道。

    明夏深吸了一口气,冷着声道:“那天晚上我看到她了,也听到她的声音,猜出她的身份不是难事,沈逸枫,你的女人还真的是遍布朝野啊!当年你和沈笑清还真的是趣味相投的紧!”

    沈逸枫看着有明夏道:“我今天不告诉你她是谁就是怕你多想,没料到你还是猜出了她的身份。我以前曾对你说过我以前曾做下过不少荒唐事……”

    “够了!”明夏打断他的话道:“我受够了!我以前认为我有很大的胆量能包容你以前犯下的错,可是当我知道你的那些女人很多都是我熟悉的人时,我便觉得你很恶心!很脏!”

    沈逸枫定定的看着明夏,明夏扭过头冷冷的道:“沈逸枫,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说完这句话,泪水便已溢出了她的眼眶,他轻轻扶着她的身子,伸手替她将泪水擦净后道:“明夏,别生气,这样对宝宝不好……”

    “不要再提宝宝的事情。”明夏咬着牙道:“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事情,也不愿再为你落一滴泪,沈逸枫,我们之间到此结束吧!”说罢,她扭头就朝屋里走去。

    沈逸枫大怒,一把将她拉住道:“乔明夏,你在说些什么糊话,什么叫做就此结束?”

    明夏头也不回的道:“就是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嫁给你。”

    沈逸枫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早上喜悦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牢牢的拉住她的手道:“明夏,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我以前是做的非常不好,可是我已经和她们彻底断绝了关系。皇后……皇后只是我安排在沈笑鸿身边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不关心你的动机。”明夏寒着声道:“放手,我倦了,想休息了!”

    “不!”沈逸枫大急道:“你现在腹中已有我的骨肉,我又岂能再将你的手松开?你就算是恼我、恨我、不愿理踩我,也请你为宝宝想想,他是无辜的,你娘吃了多少苦,你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也再清楚不过!难道你忍心看着宝宝和你一样吗?”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明夏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沈逸枫道:“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的。”

    明夏的这一句话让沈逸枫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他的手微微一僵,而她已挣脱了他的手,大步走回了房间,然后重重的把门关上,仿佛在发泄什么一般。

    沈逸枫在明夏关门的那一瞬间,泪水从眼里滑落,他只觉得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的似要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他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如此绝望过!以前纵然两人有无数的误会,无数的悲欢离合,也曾痛彻心扉,也曾痛不欲生,却终是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这一次却觉得天陡然间蹋了,地也陷了,全世界被洪水淹没了……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怎么可以说出那么狠绝的话?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她居然说她不会生下他!她就那么恨他吗?

    沈逸枫的身体重重的坐在地上,往日里灵动如狐的狐狸眼里一片死寂,他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泪水却如洪水一般流满了他的脸。这一天对他而言永生难忘,上午他活在天堂里,下午却下了地狱!上午他满是为人父的喜悦,下午却听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说不嫁他、不愿生下他的孩子!

    老天爷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夏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泪水再也抑止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断了下来,那些狠绝的话天知道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她不能告诉他沈笑儒的兵马很快就要攻来的消息,就只能将他气走,希望他快些离开这里。

    她听到他绝望的笑声,从窗户里看出去,只见到满脸都是悲伤,她心里愈加难过,想出去劝他,却又得强行忍住。腹中传来不适,她顿时醒悟,若是她再这样伤心的话,腹中的孩子只怕会保不住,她轻轻抽泣了下之后,告诉自己不要再激动,腹中的宝宝她无论如何也要留住。

    两人难过一

狐狸之策

    沈逸枫看着明夏消失在那片墨绿的松林之中,夕阳照在她的身上,镀了一个漂亮的光环,纤细的身影美的犹如仙子。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狐狸眼微微眯上,痛和恨还有无边无际的失落涌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暗黑的影子落在他的身边,低低的道:“门主,沈笑儒的军队距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行程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逸枫的眼里迸出一抹杀机,他冷哼一声后道:“杀!”

    “可是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数十倍,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强硬出击,只怕会玉石俱焚。”黑影满脸担心的道。

    沈逸枫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你可见过哪个男人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被人掳走而做缩头乌龟?”

    黑影呆了一下,沈逸枫又冷冷的道:“出动暗夜门的十二星煞,跟在夫人的身边,她若和宝宝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全部不用来见我了!”

    黑影的眼睛顿时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大,暗夜门的十二星煞,是沈逸枫的暗势力,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是江湖上最上成的武林高手,沈逸枫一直极宝贝那些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他们的实力,当年江湖第一大门派得罪了沈逸枫,他只派了日煞、月煞、星煞三人前去,便将鹤山派夷为平地。十二星煞同时出动,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保明夏安全无忧。

    而他又下了这样的死命令,黑影又如何能不惊,他顿时知道夫人在门主心目中的地位卓然无双,当下忙发出信号,让十二星煞火速赶来。

    黑影退下之后,沈逸枫寒着声道:“看够了吧!看够了就给我滚出来!”

    沈笑清悻悻走出来道:“为什么我每次偷窥都能被你发现?”

    “那是因为你每次藏身的地方都是门后或者石碑后。”沈逸枫寒着声道:“从小到大,你就喜欢到处乱钻,到如今居然还是这般。”

    沈笑清扬了扬眉毛道:“你说我,你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小到大,性格都那么强硬,明明关心她关心的要命,喜欢那个孩子喜欢的要命,却还给她喝下了堕胎药,这世上有你这么狠心的男人吗?”

    沈逸枫的眼睛微微一眯道:“我像是那么狠心的人吗?”

    “难道刚才你给明夏喝的不是堕胎药?”沈笑清睁大眼睛问。

    沈逸枫的眸光微微一暗道:“当然不是,她昨日里情绪不稳,我怕宝宝有闪失,所以一早便去寻大夫要了一瓶保胎药。”

    沈笑清顿时眼睛都惊得大大的,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刚才还说那么狠绝的话?”

    “她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神色大变,就算是我曾经和无数的女人纠缠不清,也断断不会让她的情绪如此失控,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出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不该见的人,而那个不该见的人手上还有要挟她筹码,而在这个世上能让她在意的人只有大乌山上的盗匪和她娘,盗匪都在这里,那就只有她娘了,而她娘是在寒州失踪的,那个不该见的人是谁随便一猜便能猜得出来。”沈逸枫的眼里杀机骤起。

    沈笑清摇了摇头道:“从小到大,我就讨厌你和贤王明争暗斗,你们两人都太可怕了,只要稍微一点点线索,便能猜出一长窜事情来,更能想到无数的布局。不消说,昨日里你的伤痛和今早的烦闷,都是装出来的。”

    “那些都是真的。”沈逸枫轻叹一口气道:“我又不是神仙,又哪里能看破所有的事情,只是觉得她有异常,首先想到了沈笑儒,便派探子去四处打探,打探后的结果是寒州的兵马已经朝这计阳集结,再一想便很容易想到沈笑儒要挟她的动机了。”

    “什么,寒州所有的兵马都到这里来了?沈笑儒他想做什么?”沈笑清满脸吃惊的道。

    沈逸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还能做什么,当然要攻打凌州,夺得天下,阿清,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沈笑清摆了摆手道:“吃喝嫖赌是我的强项,这些想让我怎么表现都行,可是打仗就算了。”

    “是嘛!”沈逸枫的双手环在胸前道:“那么这个借我一下。”说罢,伸手从他的怀里掏出一个虎形东西出来。

    沈笑清的脸顿时变了,沈逸枫扬了扬眉毛道:“猛虎军据说有十万之众,集结在孟川的山林里,他们不知道其首领是谁,只听从于这块虎符,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不过现在生死关头,就先借来用几天吧!”

    “还给我!”沈笑清大急道:“这个东西不能乱动的!”说罢,便伸手来抓。

    沈逸枫浅浅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个东西不能乱动,可是我也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已经下了格杀令,你今日里若是再舍不得调出猛虎军,我也不介意将你杀死在这个院子里,将你取而代之!”他的凤眸半眸,一抹杀机露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笑清眸子里儿戏之态尽除,一抹冷冽自他的眼里升起,没有戏弄之色的他居然也生出了凌厉,一双眼睛如鹰一般凶猛。

    沈逸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道:“真不错啊!没料到人前只知道游戏花丛的景王也有这样的一面。”

    沈笑清轻哼了一声,沈逸枫微微一笑道:“难道就只允你窥测我,就不许我窥测你吗?你都知道我是暗夜门门主的秘密,我又为何不能知道你是猛虎军的首领?”

    沈笑清恨的咬了咬牙道:“你可当真是阴险,明明早就知道了也不显山露水,我有你这么个朋友当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

    “还好吧!”沈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好在你并没有鼎天下的野心,有的只是自保的之心,我还挺佩服你有远见的,居然知道五年前就开始屯兵。”

    沈笑清瞪着他道:“你方才下了迎战的命令,原来早早就想到了要动用我的猛虎军!”

    “有何不可吗?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沈逸枫微微一笑道。

    沈笑清大怒道:“那是老子辛辛苦苦建议的军队,你小子倒好,一番威胁,就想把老子准备多年的美酒一口气全喝光!”

    沈逸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生气,我们是兄弟,待到事情了结之后,我一定会重重谢你。”

    “鬼才和你是兄弟!”沈笑清怒道,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此时虎符已在他的手里,他就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沈逸枫心里好笑,由得他去生闷气,自顾自的去调遣将了,这一战,不容有失!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明夏,为了他们的孩子。

    沈笑清的家底一下子被沈逸枫全部掏空,心里觉得极度不爽,却又没有法子。好在他的心胸开阔,凡事都不算太上心,气生完之后,又动身去帮忙。

    沈逸枫看到他过来朝他微微一笑,他闷声闷气的道:“认识你我倒了十八辈子大霉!”

    明夏走到松林里,沈笑儒已在那里等她了,他低低的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要见我娘。”明夏冷冷的道。

    沈笑儒见她脸色不嘉,便淡淡的道:“我派人送你回冰云城,你娘在那里。”

    明夏不语,只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而去,她喝了沈逸枫的药之后,心里一直在担心腹中会有剧痛,没料到一路而来,腹中不但没有半点痛意,反而觉得极为舒服。她心里觉得奇怪,暗自寻思,难道堕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剧痛难忍?

    她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纵然极为聪明,却是第一次怀孕,并不知道堕胎是什么感觉,只道是药性慢而已。

    天色已晚,明夏住在凌州的大营之中,她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焦急还是愤恨,既担心沈逸枫会出事,又恨他残忍至极,竟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她的心情一片忐忑不安,大约到后半夜的时候,她听得军营里号角声四起,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沈逸枫的手中只有数千人而已,沈笑儒用得着如此大手笔吗?

    只是她听一听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若是只有数千人,就算他们的武功再高,也断断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她欲出营去看个究竟,两个汉子将她拦下来道:“王妃请回,王爷吩咐了,不管这场战事的胜败如何,王妃都不能出去。”

    明夏见那两人太阳穴突起,下盘稳键,一看就知道是个武功高手,她若是强行出去,只怕是讨不到好处,于是的瞪了两人一眼便又回了营。

    而此时她的腹中依旧没有传来一丝痛意,她听得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有千军万马交战一般,她顿时明白了什么,一双眸子刹那间亮如天边的繁星,她轻笑道:“沈逸枫,你果真是只狐狸,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

    她的心结一打开,人也顿时轻松了许多,倦意袭来,也不去管外面打成了什么模样,独自在营帐里大睡了起来。

    睡得迷蒙间,明夏觉得屋子里似乎有人,她睁开眼睛一看,却看到了白衣变成了血衣的沈笑儒,他的借着油灯昏暗的光华,她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沉重的怕人,她微微一怔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笑儒在明夏的床畔坐了下来,看着明夏道:“你赢了。”

    明夏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皱着眉问道:“我赢了什么?”

    沈笑儒的眸子幽深的如同暗夜,他低低的道:“沈逸枫果然比强大,居然能在瞬息之间调来那么多的兵马,猛虎军果然名不虚传。”

    明夏也曾听过猛虎军的大名,只是她虽然知道猛虎军极为勇猛,却从来都不知道猛虎军驻扎在哪里,她微皱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说猛虎军也是沈逸枫的人马?”

    “不知道。”沈笑儒轻叹道:“两军交战了一夜,胜负难分,沈笑清已从秦州调来兵马支援,我的军队已经支撑不住了。”

    明夏暗叹:“沈逸枫那只狐狸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面上却一片清淡道:“秦州听说也有三万人马,两军若是汇成一处,王爷的确很难支撑的住。”

    沈笑儒的眸光微微一合,轻叹道:“你走吧!沈逸枫就在阵前,你去找他吧!”

    明夏呆了呆,一时弄不明白他到底唱的哪一出,她微皱着眉头道:“你不带我去冰云城见我娘呢?”

    “你娘只是在那里小住,我并没有为难她。再说了,有楼少凡守在她的身边,又有谁能为难得了她?”沈笑儒看着的明夏道。

    明夏看着沈笑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只是答应了你娘要替她找到你,若是这一次能铲除沈逸枫,那么我就照顾你一生一世,如果这一次失败的人是我,那么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便是他了。”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合,坐在床畔的样子满是萧索,如果死灰一般的寂然。

    明夏的心不由的一软,想要劝他,却又觉得他有些可恶,昨日里让她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她浅浅的道:“昨日王爷将我赚来的时候,只怕是觉得这一战你是必胜的一方吧!”

    “兵法无常,战场上的事情常会的瞬息万变。”沈笑儒浅浅的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这战火的侵袭罢了,你反正已恨我入骨,再多恨一分也无妨。”

    明夏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沈笑儒也微笑道:“事到如今,纵然我想不开又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我方才接到消息,朝庭那边大将军方如滔和辽南王沈浩轩交战时,临阵倒戈,朝庭那边已经兵败如山倒了,我已无力回天了,苍蓝王朝这片天下,我已无问鼎之力了。”

    明夏看着他道:“王爷现在将我放走,可已想好了退路?”

    “我一生机关算尽,留给了自己千百条后路,可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其它的退路了。”沈笑儒低叹道。

    “你不会随安乾去西夏?”明夏眨了眨眼睛问。

    沈笑儒的眸光流转,低低的道:“安乾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得势时能与他合作,失势进他却容不下我,这一次进攻的军队里就有十万西夏的将士,你觉得依他的性格会就此罢休吗?”

    明夏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浅浅的道:“我和他之间是相互利用,其实我们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我若是得到了天下,第一个要除去的人便是他。而他也会想办法除去我,然后成为苍蓝的主人。现在事败了,他就会退回西夏,然后伺机而动。”

    明夏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你和安乾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很多年了。”沈笑儒淡淡的道:“快走吧,再迟些军队一冲散,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明夏点了点头,起身便欲离开,沈笑儒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明夏,我若是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你会爱上我吗?”

    明夏愣了一下,想了想后道:“我想应该会。”

    沈笑儒的身体微微一颤,一双眸子里顿时一片死寂,他眼见明夏就要走出军营了,猛的一把将她拉住,然后抱着她极快的走到营帐里面,然后抽出软剑,一剑将营帐划了个大洞,抱着她便跃了出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来的又疾又快,明夏心里微怒,他竟又出尔反尔了,她将柳叶刀扣在手中,他若是再如此杂缠不清的话,休怪她下狠手,只是两人才一跃出去,她才猛然发现营帐外居然满了士兵,个个手中都着长刀大斧,她顿时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沈笑儒,而他却默然不语。

    两人才一跃出去,安乾便带着众将将两人团团围住,他冷着声道:“王爷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明明答应我将这个女人交给我却又反悔了。”

    沈笑儒冷冷的道:“我是反悔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善待她,就算沈逸枫向你妥协了,你也一样会杀了她。”

    “王爷心中不忍?”安乾的话里满是不屑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上次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就不恨她?”

大结局2

只是她没有将沈逸枫盼来,却意外的遇到了带着数百兵马的呼延春,呼延春一看到明夏,大喜道:“大当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这段日子以来,我带着众兄弟们四处寻你,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明夏见他身边的人马大部分都是以前大乌山上的土匪,中间却也有不少生面孔,她忍不住问道:“怎么有这么多的陌生人,若尘呢?若尘哪里去呢?”

    呼延春眼里一片暗然,低叹道:“他那一日见到楚风,欲杀了楚风为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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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介绍:
[ 七小姐 内容简介 ] “四个王爷你到底要嫁哪一个?”乔相咬着牙问。
“都嫁!”乔明夏低着头回答。
“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嫁四个王爷!”乔相大怒。
“爹说了拒绝哪一个都是死罪,我害怕!所以只能都嫁!”乔明夏眼眸含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很美,倾城倾国,四个王爷慕其美名均想娶她为妻
人前她是乖巧可爱、温柔无害、任人欺负的愚笨七小姐
人后她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人见人怕的江洋大盗枭凤
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沈逸枫]:辽南王世子,性情嚣张霸道,回京叙职与明夏结怨,誓要将她压于身下
[西陵聪]:暗夜之王,地狱使者,身份成谜,一袭黑衣宣告无数人的死期,认为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唯有枭凤而已。
[沈笑鸿]:当今皇上,性性乖张而沉稳,喜怒不为人知。后宫佳丽三千,繁华落尽,却迷失在那一对梨涡之中。
[钟云山]:唯一外姓王,皇帝的左右手,做事雷厉风行,算计于人前,从未失过手,却败在枭凤手中,引为一生憾事,不娶她誓不罢休。
[沈笑儒]:贤王,性情儒雅若仙,待人温文有礼,从未有人见他动过怒,却谈笑间风云风变。飞凤台前惊鸿一bie,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沈笑清]:景王,只爱游山玩水,不理政事,江山于他,不及美人万分之一。与明夏偶遇后,誓要娶她为妻。
精彩片段一:
“怎么会是你?”明夏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会是我?你想要和谁私奔?”他冷笑着问。
“是西陵聪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明夏咬着牙问。
“是的,他一千万两把你卖给了我。”他满眼嘲弄。
精彩片段二:
“把这瓶药喝下,你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他递给她一瓶药。
她轻抚小腹,嘴角绽出一抹嘲弄,一把接过药,揭开瓶盖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狠绝的扭头便离开,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倔强的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倔强的走在夕阳下,他知道她这一次离开就再难相见,若误会和放下能让她快乐,那么痛苦就让他一人来背。
精彩片段三:
她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微笑道:“你真是记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放下,一见面就动刀动枪。”
她冷笑道:“没错,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来人啦,将他绑起来扔进洞房!”
“扔进洞房?”他满脸不解。
她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道:“没错,今天是本大王娶亲的日子,既然我的新郎已经被你杀了,那么我只有勉为其难的娶你了!”
说明:
一、本文作者NP无能,想看NP文的亲们请绕道。本文正剧,一对一。
二、本文是《强嫁》的系列文,两文独立成篇。
《强嫁》已完结,链接:read./info/30971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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