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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盼回眸     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txt下载     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所有人,都趁他不在,欺负他的女孩

    温缈眨动着亮晶晶的桃花眼,一副纯真无害的乖巧模样,这般楚楚可怜又面露真诚,很难让人不相信她的话。

    萧怀安面上带着玩味的笑,缓缓将目光落在饭桌角落上坐着的柳西洲身上,“是这样吗?柳神医?”

    突然被点名的柳西洲一愣,险些手中的筷子就要抓不住掉落在地,他只是来蹭口饭的局外人,勿扰好么?

    然而柳神医还是认命的无奈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满面阴鸷的陆帷。

    似是察觉到柳西洲的目光,陆帷微不可察的颔首,示意柳西洲帮着温缈圆谎。

    啧啧。

    柳西洲心里暗自咂舌,明明已经气得要命,却还想着给谢小六圆谎铺路,陆家哥哥真是难啊,只怕晚宴结束,他有的找谢小六算账了。

    “这六姑娘可真是有心了,柳某确实有说过这些话,没想到六姑娘人美心善,给记下来了。这鸡蛋实乃大发之物,昭阳君大病初愈,确实不宜食用,六姑娘阻止的对。”柳西洲得到陆帷示意,遂正襟危坐的替温缈说着话。

    柳西洲既然给了这个台阶,谢老太爷赶紧出声顺坡下驴,迅速揭过了这个话题,“原来如此,还是六丫头想的周到,我这老头子都不如一个小丫头想的广泛细致了。”

    看出谢老太爷想转话题,萧怀安噙着冷笑,语气难测的开口,“难为六姑娘还念着本君了。若日后六姑娘有机会去燕京,本君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款待六姑娘。”

    呵呵。

    温缈心里苦笑,她一下就听出了萧怀安话中的深层含义,此“款待”非彼“款待”,这男人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做什么令他不悦的事了,否则就该领她去墨狱好好款待了。

    温缈对着萧怀安讪讪笑了,“君上客气了,不过是顺口一说,当不得君上如此客气厚待。”

    见小孙女儿说话间透着一股冷漠疏离,谢老太爷才稍稍放下了心来,他重新拿起酒盏,“老夫记得君上是能喝酒的,今夜老夫陪君上喝个够,二郎你也来作陪。”

    突然被点名,谢俞桦急急端着酒盏站起来,“早听闻昭阳君的威名,今日有缘一见,俞桦先干为敬。”少年穿深蓝直䄌,端的儒雅温和,却是个极能喝酒的,千杯不醉绝非吹嘘。

    萧怀安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温缈,冷淡的笑了笑,却到底给了面子,举起酒盏抿了一口,算是应下了谢俞桦的酒。

    琼液入口,齿颊留香。

    萧怀安望着描金酒盏,想起方才谢俞桦恭维的客气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威名?

    何来的威名?

    明明早已声名狼藉……

    他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红衣少女,明艳昭昭,光华累累,可惜,是别人的太阳……

    而他萧怀安,丢了太阳,也就抓不住和太阳相似的月亮了……

    直到宴席结束,陆帷再没和温缈说过一句话,这让温缈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她见陆帷离席,也匆匆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朗月高悬,银光铺满庭院。

    少年步伐稳健,身形挺拔俊俏,踏着月色前行。

    身后的红衣小姑娘挽起宽大的裙摆,亦步亦趋的跟着。

    尽管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却又仿佛将满腔的心事说与了月色来听,或许明月可以交换他们彼此的秘密。

    前方的红漆凉亭在岸边杨柳的掩映下朦朦胧胧,月色轻柔的凝在水面上,水波粼粼。

    温缈低头朝前走着,盘算着如何才能叫陆帷消气,然而却撞上一道坚实的后背。

    陆帷竟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温缈正欲抬手揉一揉额头,却在刹那间陷入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少年郎君独有的苏合香,夜风拂过,卷起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

    “对不起……”

    郎君低哑着嗓音,说话的声音如鲠在喉,温缈惊的一滞,她怎么感觉陆帷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可他……

    是锦衣侯啊!

    哪怕前世饮下一整杯毒酒,穿肠烂肚的时候,他说出口的话依旧是坚定铿锵的,今夜是怎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郎君凤眼逐渐染上一丝猩红,他抱着怀中人儿的手紧了紧,仿佛唯有像这样牢牢实实的将人箍在怀里,他才不会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他才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真的不可以……再失去了……

    一个人的心能被反反复复伤几次呢?

    一次、二次、三次?

    不能再多了……

    “六哥哥,我……我喘不上气了……”少年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肉里,温缈逐渐感觉有些上不来气,她小声的叫嚷着,扯了扯少年的衣袖,语气娇娇弱弱的。

    陆帷闭了闭眼,慢慢放开了怀中的少女,却又执拗的牵起少女绵软皙白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感受着独属于少女的体温,此刻独属于他的温暖。

    温缈看着少年不愿放开的手,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想起了陆帷方才的话,追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她原以为陆帷是生气她和萧怀安才不搭理她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那是因为?

    温缈百思不得其解,只抬起水盈盈的桃花眼看向面前的少年郎。

    陆帷紧紧握着少女,低垂着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碎感,他在后悔,后悔将她一个人丢在那群狼环伺的地方……

    后悔没有保护好她的余生……

    他今时今刻才彻底明白,他的女孩在他死后,一定受尽了委屈……

    所有人,都趁着他不在,欺负他的女孩……

    高高在上的景贤皇后如何知晓萧怀安不能吃鸡蛋,这是贴身服侍在他身旁才有可能发现的秘密。

    回想起小姑娘一开始遇见萧怀安时的惊恐模样,陆帷感觉自己的心揪着疼,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多,可保她余生无忧了,可是他终究还是错了……

    这凡尘俗世,唯有他好好活着,他的小姑娘才可以永远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了萧怀安欺负……”郎君再次将少女揽进怀里,语气呢喃轻柔,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

    晚安

第257章 反而变成了父兄的软肋

    温缈恍然大悟。

    原来陆帷是在自责方才在餐桌上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她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呢,真是虚惊一场。

    温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她抽出被陆帷握着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气柔软,“六哥哥,我并没有感到受了欺负,你也无须自责。”

    少女的话温柔又贴心,陆帷渐渐的也就平静了下来,反正如今来日方长,他可以好好的保护她,一直保护她……

    陆帷视线凝在少女窄瘦的肩上,顿了一下,许是追他追的急,小姑娘并没有来得及穿上大氅就跟了出来。

    夜风寒凉,小姑娘虽没说冷,但陆帷总觉得小姑娘是冷的,他松开环着小姑娘的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终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若,“夜里凉,你自小身子弱,快些回屋吧!”

    看着陆帷关切的眼神,温缈没有拒绝,乖巧的应了声好,就由着陆帷牵着她的手回了得之院。

    ……

    温缈回到得之院的时候,菡萏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温缈洗浴完后,青芜早已拿着膏药等在了内室里准备为温缈上药。

    接连上了几天的药,那些红痕已经渐渐淡了下去,若不仔细看是瞧不出什么来的了。

    但女孩儿家都爱美,温缈也不例外,她想着多涂两日,等红痕完完全全消了。

    青芜药涂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低呼道:“瞧奴婢这记性,今儿不过琐事多了些,就忘记了顶顶的大事儿。”

    听小丫头说的一本正经,温缈搁下了手中的书籍,饶有兴趣的询问道:“什么顶顶的大事儿,说与我听听。”

    青芜站起身子,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什儿递给了温缈,“这是六公子早晨的时候给的,奴婢竟一时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给姑娘。”

    温缈接过青芜递来的东西看了看,是个精致的白玉瓷瓶,上面还贴着“玉颜养肌膏”的字条。

    握了握手中的瓷瓶,温缈忍不住弯唇笑了笑,这陆帷对自己喜欢的人倒的确是上心的很。

    事无巨细,处处周全。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真正的谢六姑娘,纵然能够接受陆帷给予的好意,却无法承他那份情……

    转了转手中瓷瓶,温缈托腮淡淡开口,“六哥哥待我当真是极好呢……我却没什么可以回报他的……”

    替温缈涂好药,青芜放下了温缈原先卷起的亵衣裤脚,打趣儿接话道:“姑娘若想回礼给六公子,不若给六公子做件春衣?再不济亲手做点小点心也是可以的。”

    呃。

    温缈沉默了。

    这丫头是真不清楚她家主子有几斤几两的本事吗?

    还做衣服?

    还做点心?

    倒不如让她给陆帷表演一段杂耍口技来的实在。

    温缈想着不由苦恼的挠了挠头。

    女子该会的东西,她好像一样都不会……

    遥想前世嫁给顾匪石,她却连亲手为自己绣嫁衣的能力都没有,为这事儿,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冷笑。

    她有想过认真学的,可不知是入门太晚,还是真的没有天赋,那绣花针捏她手里,跟个滑泥鳅似的,怎么也抓不住。

    再说做点心吧,顾匪石喜欢甜食,她嫁进东宫,也曾想着学做点心笼络住顾匪石的胃,可是她第一天进厨房,就将东宫的厨房给点着了。

    自此,顾匪石再不许她踏入厨房半步……

    “青芜啊,你觉得你家姑娘我是会做这事的人吗?你也太抬举我了!”温缈将瓷瓶收好放进案边的抽屉里,继而又拿起先前放下的《诗经》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诗经》是从陆帷的书房里顺来的,应该是陆帷年少是读过的书,上面每一页都做有标注和他少年时期独特的见解,因此原先晦涩难懂的书籍看起来也就不那么乏味了。

    不得不说,陆帷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是从小好看到大的。

    青芜护主,温缈兀自说出的自我现状就成了妄自菲薄,小丫鬟擦干净手,走到温缈面前替她挑亮了烛火,“姑娘此话说的不对,这送东西看的从来不是礼品的贵重和是否精致好看,而全然在一个心意上,就像前段时间姑娘不是给六公子绣了个香囊嘛,纵然没有绣娘们绣的好看,可六公子不也日日待在身上?六公子看重的是姑娘那份心意!”

    青芜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温缈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随后她抚掌轻笑,烛光下展露的笑颜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轻易便可勾的人沉沦。

    “这样,明儿我起早点,你教我做些早点吧!”说完,温缈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记得教些简单的,而且一定不会炸了厨房的那种!”

    青芜点了点头,却也在想,做个饭而已,哪能炸了厨房?

    “姑娘放心,包教包会!”青芜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扬起下颌。

    温缈眯眼笑了笑,人果然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青芜于厨艺上的自信就如同她在骑马射箭时感到的浓浓自豪感一样……

    若她不是女儿身,温家是否会多一位虎父无犬子的小将军?

    能和父兄并肩,持剑战于沙场,也是一件幸事吧……

    可惜,她是女儿身,没能成为父兄的盾牌,反而变成了父兄的软肋……

    看着温缈抬手揉了揉眉心,青芜以为温缈是困倦了,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夜深了,姑娘歇息吧,这书明日再看便是。”

    温缈摇了摇头,她不困,反而因着今夜想的多了些,心底隐隐有些惆怅之感,“你先下去吧,我看完这页书就上床去歇着。这几日菡萏状态不好,里里外外也是让你受累了。”

    “姑娘言重了,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青芜感激的笑了笑,又从一旁取过一盏琉璃灯放在书案上,接着又拿过木施上放着的大氅披在温缈肩上,“夜里读书本就伤眼睛,姑娘多点些灯,若看累了,便去歇歇,磨刀不但砍柴工,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

    温缈看着体贴入微的小丫鬟,掩唇笑了笑,“知道啦,你去休息吧,要是再嘱咐下去,天都该亮了!”

    青芜又叮嘱了一两句,这才老老实实的退出了内室。

    →

    晚安安,预计11月29号会有爆更

第258章 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

    月色清幽,盈盈的落在窗棂上。

    轻微的纸张翻页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的清晰。

    温缈看了约摸半刻钟的时间,总算有了丝困意,她合上书,正要熄灯就寝,西窗却被人扣响。

    陆帷和萧怀安都歇在这院里,温缈并不认为会是什么歹人,因而也就没有惊动任何人,去了窗边,轻轻拔开插销,打开了窗户。

    门外站着的人,却是有些出乎温缈的意料。

    来人穿着墨羽军的制服,是萧怀安身边的人,墨羽军的副使。

    “左使大人深夜造访,是有事吗?”温缈虽然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对于萧怀安的人,她到底是有些警惕的!

    左使抬头看着裹着大氅,长发披散,小脸清寒谨慎的小姑娘,心里五味杂陈,直道君上是何必呢,人家小姑娘分明对他们充满了防备。

    想是这样想,然而对于萧怀安的吩咐,左使也不敢有一丝的疏忽,他摊开手,递了一样东西给温缈。

    “君上说,这些时日对六姑娘多有叨扰,此物赠与六姑娘,若是日后六姑娘遇见麻烦,可吹响此笛,自有人出来供六姑娘差使!不过,此物只能吹响一次,君上也只答应六姑娘一件事,还请六姑娘慎用!”

    听着左使的话,温缈诧异了片刻,她前世也在萧怀安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是知道这东西的。

    左使手上捧着的骨笛,在月色下泛着玉色的光泽,是萧怀安闲来无事亲手雕刻的,他每年都会做一二个,送给合眼缘的人。

    而持有此骨笛的人,可向萧怀安求一个愿望,只要不过分,必然有求必应。

    当然也没人敢跟萧怀安提过分的要求。

    温缈一度认为萧怀安搞这个东西,纯属是坏事做多了,想给自己积点福报。

    但是如今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落到了自己头上,萧怀安难得大方一回,温缈自然不会矫情不接受。

    “君上盛情难却,绾绾也就不推辞了。左使大人回去替我谢过君上。”温缈面上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她上前几步从左使手中接过玉色的骨笛,却依旧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左使睨了一眼警惕性很高的温缈,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可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欲走。

    左使走出两步远,温缈却似想到什么,叫住了他。

    “左使大人留步。”

    青年顿步,扭头等待少女的后话。

    “左使大人深夜前来送东西,可是你们今夜就要离开洛阳回燕京了?”温缈如是猜测到,她还算了解萧怀安的脾性,若不是今夜就要启程,他绝不会深夜派属下来给自己送东西。

    左使愣了片刻,而后轻笑开口。

    “六姑娘猜对了,君上说白日走怕又要叨扰谢老太爷他们,倒不如夜里走实在。再说悄无声息的来,再悄无声息的走才算有始有终。”

    温缈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锦衣夜行,才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左使大人为绾绾向君上带句话吧!”温缈露齿莞尔一笑,她面上映着月光,身后是璀璨温暖的烛火,宛如世俗和仙境交接处的九天玄女。

    “姑娘请说。”左使收回了视线,因着萧怀安对这位谢六姑娘的态度很是特殊,因此他这做属下的自然也是审时度势的恭敬。

    温缈抬起亮晶晶的桃花眼看了一眼明月高悬的月色,想起前世种种,心中未免有些凄凉掠过。

    萧怀安于她,是梦魇。

    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她庇护。

    宫中人人都知道,萧怀安要折磨她温缈,所以每个人欺负她时,都没敢下死手,到底留了她一条命苟延残喘了几年。

    福焉?祸焉?

    谁又说得清呢?

    “替我转述,谢氏绾绾愿昭阳君此行回燕京,能够顺风顺水,一路平安。”少女笑容真诚,似是真的放下了这段和萧怀安的前尘往事。

    院外的青年愣怔了片刻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看,君上的心意好似也没有被糟践,谢六姑娘还是有情有义的。

    看着左使的背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温缈上前关上了西窗,转身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整个寝屋内室陷入了黑暗当中。

    温缈仿佛全然不在意这黑暗,兀自摸着黑走向了床。

    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久了,仿佛就算如今真的处于黑暗中,也能坦然而行。

    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

    ……

    雨疏风骤,吹打着屋外的芭蕉,屋里女人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察觉到枕边人的动静,谢朊轻轻蹙眉,沉声询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秦氏心里想着事儿,闷闷的应了一声,嘟哝道:“睡不着……”

    想起谢容安那个死丫头今天白日里说过的话,秦氏这心里就不禁如鲠在喉,是如何都难以入眠的。

    她的南宁同样也是谢家的子孙,凭什么得不到谢家的一珠一宝?

    她越想越是不甘心,心道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才跟着谢朊搬出了谢家,哪怕没有上族谱,只要赖在谢家,总是能分一杯羹的!

    如今……

    怕是一个子儿也是拿不到了。

    若是将南宁送回谢家,由那两个老东西抚养长大,再上了谢家的族谱,接下来继承谢家的家产便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那她自然也就母凭子贵,将要有受用不尽的金银财宝了。

    只是该如何将南宁送回谢家呢?

    这倒是个大麻烦!

    秦氏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谢朊,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依稀记得当年的谢朊也是一个风雅翩致的俊美少年,可自从秦溪深死后,他就变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不学无术。

    昔年的谢家三郎终究变成了如今的谢三老爷。

    然而最令秦氏不能忍受的是,自从搬出谢家后,谢朊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日捧个酒壶买醉,秦氏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无非是想醉倒,在那虚无缥缈的梦里与秦溪深见上一面罢了!

    →

    晚安吖

第259章 她只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而已

    秦溪深……

    秦氏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女子的音容笑貌。

    继而她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的弧度,就算再美貌,再如何能拢住一个男人的心又如何,秦溪深她到底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秦氏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伸手拍了拍谢朊的肩,低柔唤了一声,“老爷?”

    谢朊在睡梦中被人扰醒,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却也没有动怒,而是慢慢睁开了眼,看向秦氏,“怎么了?可是有事儿?”

    秦氏夜间一向睡得安稳踏实,鲜少如今夜这般难以入眠,想来是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秦氏犹豫了一会儿,遂干脆说道:“老爷,咱们宁儿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没能上谢家的族谱,这说出去未免伤了孩子的自尊,妾身这是忧心的难眠啊!阿乔是女儿家,倒不急着,可宁儿毕竟是以后要走仕途的,上不了族谱可当真是件麻烦事。”

    秦氏这样一说,谢朊便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他逐渐打起了精神来与秦氏周旋说话。

    他心里原本就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和秦氏提起将谢南宁送回谢家的事,没想到这秦氏竟然主动提及,可不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谢朊故作犹豫狐疑的看了一眼秦氏,“你的意思是领南宁回谢家上族谱?”说着谢朊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回去,还提出这样的要求,父亲和母亲是不会答应的。”

    谢朊说的这些,秦氏自然也明白,她手轻轻搭在谢朊的肩上,语调温柔的道:“这妾身自然明白,所以妾身的意思是说,让宁儿一人回府,交于老太爷和老太太亲手抚养,也让宁儿在两位老人膝下承欢,全了老爷的一片孝心啊!”

    听秦氏如此说,谢朊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担忧的看了一眼枕边人,“可是你一向将南宁看护的紧,如今怎的愿意将他送到父亲母亲身边?你要知道,你这一送,怕是日后难得机会与南宁见面了。”

    他其实也心有疑惑,秦氏为何会突然提及要将南宁送回谢家,她方才的话,谢朊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只怕这人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无论如何,他的目的能达成就好,如同六丫头所说,南宁跟着这样的娘亲,便是如今根正苗红,日后也难说,还是将他交由父亲母亲养护来的好。

    秦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狠下心来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要南宁能够过的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氏装出一副为子着想的模样,眼角竟也渐渐红润了起来,但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短暂的离别不过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她与宁儿怎么说也是有着血脉亲情的牵系,等宁儿日后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了,自然不会忘记自己这个娘亲,她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秦氏这样说,谢朊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他眼底平静,说话的语气却温软了下来,拍了拍秦氏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知道你用心良苦,既如此明日我便带着南宁回一趟家里,求父亲母亲照养南宁,只是这成不成的,倒也不好说了。”

    有着六丫头在父亲母亲面前打点,这事儿哪有不成的道理,这样说无非是为了降低秦氏的怀疑。

    秦氏就着月色看着谢朊,温柔小意的开口,“老爷尽力就好。成不成的便看我们南宁的造化了。”

    说着秦氏往谢朊身边靠了靠,时至今日,连她都记不清为何会和谢朊走到这一步了。

    是年轻气盛时看不惯他和秦溪深夫妻恩爱想要横插一脚,还是真的对眼前的男人有过那样一丝的琦念爱意……

    ……

    翌日。

    温缈和陆帷一起用过早饭,因着不想瞒陆帷什么,将骨笛的事告诉了陆帷。

    陆帷把玩着手上色泽剔透,玉质晶莹的骨笛,面上的笑容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收下这个,六哥哥可生气?”温缈手捧着一盏花茶,目光觑着陆帷,桃花眼亮晶晶的,别提有多乖了。

    陆帷于是抬头笑了笑,笑中带了几分诚挚,“萧怀安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他既然给了,绾绾收着便是,没什么好气恼的。”

    少年今日穿着茶白色锦袍,正歪坐在矮榻上看书,春阳稀碎,落在他皙白的面容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

    这般好看的郎君,在战场上厮杀起来也不知是怎样的狠厉……

    温缈想着想着入了神,若一切都没有改变,再过几个月,陆帷就应该要去战场了吧。

    一战封侯,风光无限。

    天启最年轻的锦衣侯便诞生了……

    只是温缈的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从前素不相识,自然不会在乎陌生人的安危如何,可如今,她和陆帷朝夕相处,又怎么可能做到坦然处之呢?

    可她又不敢多说多做什么,唯恐被对方看出端倪来,也只能希望一切都如前世那般顺利发展下去,陆帷能够顺顺利利的赢胜仗,入燕京,封锦衣。

    “哥哥好看吗?都看呆了?”陆帷瞧着小姑娘手拖着腮,虽然一直凝视着自己,但只怕神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啊?”温缈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没听太清陆帷的话,只能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十分无辜的看着陆帷。

    “没什么,方才在想什么?”陆帷放弃了打趣温缈的想法,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在想青芜应该将厨房给收拾好了吧!”温缈讪讪笑了笑,为了避免陆帷多想,她主动提起这个糗事来。

    听温缈说起这事,陆帷也有些忍不住笑了,他放下手中的书,懒洋洋的开口,“厨房被你炸的一团糟,的确有够麻烦的,怕是一时半会收拾不好了!”接着又十分宠溺的看了一眼温缈,“不过好在你人没事儿,以后不要再去厨房那种地方了!”

    温缈听着陆帷的话,有些神情恹恹的垂下了眸子,顾匪石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日后谁若是再让太子妃进厨房,东宫便不必再待下去了!

    ——温缈,以后不许再进厨房!

    可是,为什么都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去呢?

    她只是想好好表现一下而已。

    →

    晚安

第260章 等她长大些……必然不差

    温缈正独自伤春悲秋着,忽听上头又传来一道清越温柔的声音,碎玉投珠般好听。

    “傻丫头,你想吃什么,叫哥哥给你做就是。我的绾绾,只需乖乖坐在明台上,这双手啊,不必沾染俗世烟尘。”

    少年从矮榻上下来,半蹲在温缈身前,小心翼翼的捧着温缈的两只手,嗓音干净,笑容明媚,一下子就如同最闪耀的光芒,照破了所有的阴翳与黑暗。

    原来……是关心自己,才不让她进厨房的吗?

    那顾匪石?

    温缈在那个念头起来的一瞬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顾匪石何等凉薄无情之人,才不会因为担心而苛责,他只是不愿自己再丢他东宫的面子罢了!

    温缈垂着眸,神色冷淡下来,还带上了一二分凌厉之感。

    “六哥哥,我不是想着你对我那样好,我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回报你,所以就打算做顿早点给你尝尝,没想到竟然变成了一个事故。”温缈抬眼看向陆帷时,特意敛去了眉梢眼角的戾气,软绵绵的乖巧。

    “傻丫头啊,你好好的,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陆帷好笑的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凤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温缈察觉到了陆帷那炽热的眼神,却仍旧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那层隐秘的窗户纸,还是永远不要捅破的好。

    陆帷和谢容安没可能,若是陆帷真的剖白了心意,那他们便只能做风雪途中陌路人了!

    ……

    厨房里,青芜怨声载道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现在很后悔昨夜劝她家姑娘做些吃食回赠六公子了,肠子都悔青了的那种后悔!

    她今早本来兴致很高的准备了很多食材,想着一定要帮自家姑娘做好早点,谁知明明和她平日做早点一样的步骤,怎么到了姑娘手里就能做出将厨房给炸了的奇效呢?

    不过好在姑娘没事,青芜如是想到,只能认命的继续收拾了。

    收拾到一半,菡萏走进了厨房,她一边戴上围裙准备帮青芜一起收拾,一边嗔道:“好好的,叫你撺掇姑娘做饭,这下好了吧,苦果子还是自己吃了。”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摇了摇头。

    青芜苦着一张脸,见菡萏有功夫打趣自己,便知她是彻底想开了,遂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不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这点事儿,我一会儿便收拾好了,再不济叫院里的小丫头过来帮忙就行,你回姑娘身边待着去。”

    菡萏笑着摇了摇头,早已上手开始收拾,她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婉转又好听,“方才少年游的许老板过府来找姑娘叙话,如今两个人正天南海北的聊着,我站在一旁也做不了什么,索性来帮你收拾收拾。”

    听菡萏这样说,青芜也就没有拒绝了,笑着道了声谢,两个人便一起收拾了起来。

    屋内,温缈正陪着许南意说话,面前摆着的茶点精致,远远就能闻见香味儿。

    “许姐姐来就来嘛,还带礼物做什么。”温缈纤长的手指把玩着许南意带来的珠簪,面上盈着浅淡的笑意。

    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金灿灿的惹人喜欢,温缈的长眉又笑弯了些,倒的确是支好簪,许南意出手果然毫不吝啬。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少年游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金珠宝贝,我喜欢谢小六,自然愿意拿这些讨你欢心。”许南意依旧是穿着曳地黑裙,她微微倾身时,隐约可见胸前沟壑起伏。

    温缈有些艳羡的眨了眨眼,随即又状似无意的瞥了瞥自己干瘪瘪的前胸。

    她咬着唇认真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来。

    一定是她还小的缘故,等她长大些……必然不差!

    “许姐姐若是个男儿身,这张吃了蜜般的嘴一定勾的大娘子小姑娘死心塌地的。”温缈面对许南意的打趣,四两拨千斤的还了回去。

    许南意听了,不由“咯咯”笑了两声,她拣起一颗青梅果脯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我若是个男儿身,一定要想尽办法将谢小六你娶回家,到时候建一座金屋养着你,必然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你瞧瞧现在,瘦的跟个皮包骨似的,天可怜见。”许南意夸张的摆出一副心疼的神情。

    温缈嫌弃的皱了皱眉,她的确较同龄的姑娘要瘦弱些,但也没许南意说的那样惨吧。

    “许姐姐,你若是去少年游唱戏,定然场场爆满,如今在我一人面前唱大戏,可真是屈才了。”温缈捧着青瓷小盏喝了一口茶,顿觉口腔芳香四溢。

    许南意笑了笑,接着温缈的话说道:“提到唱戏,我这少年游近日新招了一个伶人,那戏腔叫一个宛转悠扬,真真是唱到人心坎里去了,过几日就是她的首场秀,届时我请你去看,你不许推辞哦!”

    温缈听着许南意的话,莫名就想到了清平乐那位头牌九姑娘,她的戏唱的也很好哩。

    “许姐姐盛情相邀,绾绾自然不会拒绝,届时一定会去少年游捧场的!”温缈拨弄着一旁花瓶里插着的花儿,应下了许南意的邀请。

    许南意也喝了口茶,目光扫到温缈纤细的手腕,顿神凝视片刻,扬了扬下颌询问,“你这手腕上的红痕如何来的?看上去像是绳索束缚形成的。”

    许南意并不知道温缈曾被花神教掳走的事,温缈也不欲多说什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先前翻花绳时不小心勒到了,不妨事的。”

    许南意若有所思的睨了对面的小姑娘一眼,没有说话,既然对方不想细说,她自然也不会吃力不讨好的逼问。

    她是生意人,不仅懂得审时度势,更明白点到为止的重要性,太过追根究底终究会惹人厌恶的。

    许南意眉眼带笑的换了一个话题,“那两个孩子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就在少年游里跑堂打杂,也算是吃喝不愁了。不过你哪里淘来的孩子,瞧着就跟难民营里救出来的一样,怪可怜的!”

    →

    晚安,么么哒

第261章 就是看你不爽

    温缈听着许南意的话,神色动容了几分,“还没好好谢过许姐姐替我收留下大林和阿弥呢!”

    想起那两个孩子,温缈脸上的笑意更加柔软了一些。

    原本大林和阿弥是被萧怀安的手下一起抓走了,说是要一同押解回燕京。

    她不好在这个时候救走两个孩子,更不好去求萧怀安放走两个孩子,便想着等萧怀安将人押送回京了,托柳西洲安排人手将那两个孩子给救出来,届时便是萧怀安发现两个孩子失踪了,也是无伤大雅的。

    可令温缈没有想到的是,萧怀安竟然放过了大林和阿弥,还将他二人交给了自己。

    温缈本打算留他们二人在府上做活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府里做事未免有些拘束了,倒不如去少年游来的自在快活,再者说少年游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有趣的事儿也多,可不比在府宅里困着好。

    许南意显然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她随意的摆了摆手,“不过小事一桩,当不得谢。你若言谢,岂不与我生分?”

    听着许南意颇为豪爽随性的话,温缈抚着茶盏,无奈笑了笑。

    许南意呷饮了一口花茶,略略打量了温缈的闺房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正前方的墙壁上,沉吟出声。

    “谢小六,你这寝屋布置的样样都好,只是不觉得这面墙空了些吗?若是挂幅名家字画上去,定然更加锦上添花,我屋内有一幅前朝大家所作的寒梅图,赶明儿叫人送来给你。”

    温缈顺着许南意的视线看过去,雪白的墙壁上原先是挂着谢三夫人的画像的,可她昨日将画像拿去给了谢朊,如今这堵墙便空了下来。

    温缈对字画什么的没什么要求,也知道谢家不会缺了名人字画,因此推辞了许南意的好意,“这墙上原先是挂着我娘亲的画像的,昨日才取下来送去给了我父亲,倒也不好再挂其他的字画,便由它空着吧,左右无伤大雅。”

    知晓事情原委,许南意也就不多劝,又饮了半盏茶,便起身告辞了。

    ……

    “你回去告诉陆家哥哥,他那个表弟谁爱陪谁去陪,小爷反正是不伺候了,等陆家哥哥身上的伤彻底好全乎了,我就打马回我的燕京,眼不见心为净。”

    走马回廊上,柳西洲气冲冲的走在前面,清秀的眉眼带着愠色,可见着实气的不轻。

    身后的不喜亦步亦趋跟着,赔着笑和柳西洲说话,“季小公子自幼锦衣玉食长大,难免毛病多了点,柳公子多担待。”

    不喜话是这样说,但面容上也是苦哈哈的神色,莫说柳公子,便是他都快要受不了那位胤安来的小公子了。

    到底是谁给他惯的这些臭毛病?

    整日闲着没事就各种找茬,不是嫌饭菜不合口,就是嫌茶水不对味,再不然就是说昨夜睡得不安稳,要再给他换一套柔软的被褥。

    别院的侍卫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早就厌烦了这位娇贵公子,他们生来是杀人卖命的,可不是来伺候人的!

    今日柳公子去了别院,本想带季小公子去洛阳走走逛逛,谁知季小公子却不领情,左一个乡野村夫右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可生生给柳公子气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柳西洲转过身来面对着不喜说话,显然很不赞同不喜方才的言语。

    “担待?我还不够担待?若不是看在陆家哥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拿针扎他个半身不遂了,岂容——”

    柳西洲话未说完,便听得不喜盯着他身后叫嚷提醒道:“柳公子,小心!”

    听见不喜的提醒,柳西洲飞快的一个旋身,堪堪与身后的人擦身而过,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幸亏不喜出手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呵。”柳西洲还未站定,便听见上首有女子的嗤笑声不加掩饰的响起。

    声音有些熟悉。

    柳西洲怔怔抬头看去,却见黑裙曳地,高髻华冠貌美风流的少女正双手抱于胸前,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许南意?”

    柳西洲呢喃出声,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但不得不说这个总是一袭黑裙的少女已经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更关键的是,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姿容艳绝的少女和他那段缺失的记忆有着莫大的联系,不然如何解释与她的第一次交锋就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

    “你先下去吧!”柳西洲有心要和许南意单独聊聊,遂摆摆手示意不喜先离开。

    看着不喜离开的身影,许南意冷哼一声,她顺势坐倒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说话的声音带着清冷,“做什么?”

    柳西洲想起上次回燕京前想去一趟少年游却被拒于门外的事,神色有些复杂,他跟在陆帷身边久了,自问看人也有几分能耐,可眼前少女他却是分毫也看不透。

    “我曾去少年游找过你,却被你的侍女直接轰了出来,她们说,是你吩咐的?”柳西洲看着懒散惫倦的少女,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少女双腿交叠,翘着个二郎腿,看上去又野又匪,眼尾挑起淡淡的晕红,端的是一种妩媚风情。

    许南意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柳西洲顿时想不明白了,他想着他也没对这姑娘做什么吧,怎的她对自己却总是爱答不理的充满了恶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不爽!”许南意懒懒偏了偏头,她不耐烦的接着问:“还有事吗?若只是问些废话,或许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份不加掩饰的不耐烦,柳西洲听出来了,他试探的开口,“细算起来,今日算我们第二次见面吧!就算第一次见面不是那么美好,但恩怨也算扯平了吧?我闯了你的闺房,你不也捆了我?何至于这般不待见,还是说——”柳西洲顿了顿,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还是说,你我从前有过什么过节恩怨不成?”柳西洲紧紧盯着许南意姣好的面容,生怕错过少女接下来脸上会出现的神色。

    →

    晚安

第262章 孽缘

    然而柳西洲终究没有如愿,少女的神情平淡的可怕,像是一汪死去的潭水,永远不会波动不会泛起涟漪。

    又或许只在他面前是一滩死水,柳西洲如是想到。

    “恩怨?”少女吐气如兰,这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带着一种令人发寒的冷意,她斜睨了一眼站如青松,俊朗清秀的青衣公子,“嚯”的站起身来,声音里淬着寒意,“或许吧,说不定柳公子前世辜负了我,才叫今生的我见着你便觉得不爽利!”

    少女笑了笑,可那笑容却比哭的时候还要瘆人。

    柳西洲还没反应过来,许南意已经伸手拂开他挡在走廊中间的身子,擦着他的肩径直离去,那背影决绝又冷艳。

    恍惚间,柳西洲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他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口,“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许南意,你不觉得你我挺有缘分的吗?”

    许南意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她的嗓音较之前更加清冷了几分,“是有缘,可惜是——孽缘!”

    南风过境,却吹不到西洲……

    少女纤瘦苗条的身形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柳西洲抬手揉了揉额头,他现在可以清楚的肯定,这个少年游的老板一定和他有什么牵扯瓜葛。

    孽缘?

    他自问在这个时空,并没有欠下过什么缘分,难道是……他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欠的风流债?

    柳西洲不得其解的喟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有少女明媚的笑声响起。

    温缈从游廊拐角处绕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浑身都散发着苦恼气息的青衣公子。

    “呦呵,这不是我柳大哥么!”温缈看着柳西洲吃瘪的样子,忍着笑上前去搭话。

    她给大林和阿弥准备了礼物,原本想着追上许南意托她带回少年游给两个孩子,没想到反而看了一场戏。

    “谢小六?你这听墙角的毛病和谁学的?”看着温缈极力压制笑意的脸,柳西洲撇了撇嘴,上前一步拿折扇轻轻敲了敲温缈的前额。

    “我来找许姐姐有事儿,可不是特意来听墙角的!”温缈说着凑到柳西洲身边,拿手肘捣了捣身边的少年,笑的贼兮兮的,“柳大哥,你和许姐姐这是,有情况?”

    柳西洲摇着折扇,文绉绉的说道:“非也非也。”

    温缈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自顾自的说着:“许姐姐很不错的,一个人将少年游从无到有经营起来,可见是很有实力的,原本我还想着将她与我六哥哥牵条线呢,如今看来,倒是险些牵错线搭错桥了。”

    看着温缈说的一本正经的模样,柳西洲恨不得拿折扇给这小丫头敲醒,年纪不大,怎么就成天想着给人做媒呢?

    这是什么臭毛病?

    非得和陆家哥哥说道说道,让他好好治治这丫头!

    “谢小六,方便问问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给人做媒吗?”柳西洲和温缈并肩往得之院的方向走着,他偏了偏头问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

    此时,恰有一束晴光穿过横斜的花树落在少女脸上,少女侧颜白皙精致,映着光影斑驳可见面颊上细小的茸毛,许是少女容色太盛,一瞬间,柳西洲恍然觉得这春日满园的娇花都被她衬的黯然失色了几分。

    温缈倒真认真思索起了柳西洲的问题,她微微嘟起粉嫩的唇瓣。

    片刻后,仰头笑着看向柳西洲。

    “柳大哥,人这一生,不长也不短,可并不是谁都有福气在有限的生命里遇见那个能终身相托生死不移的人的。所以柳大哥啊,我想要我身边的人都能遇见,所以柳大哥,若是真对许姐姐有意,千万不要错过哦!”小姑娘笑起来梨涡浅浅,明明自己也还年少,说起话来却一板一眼少年老成。

    “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只是,你柳大哥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谢小六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六哥哥去吧!”柳西洲二话不说就将温缈的视线转移到了陆帷的身上。

    而温缈听她提起陆帷,也想起了一件事,她有些疑惑的打听道:“方才我隐约听见柳大哥你说若不是看在我六哥哥的面子上,定将他扎个半身不遂,这个‘他’是谁啊?”

    柳西洲骤然被如此一问,一时不知该从何处答起,只得摆了摆手含糊其辞道:“没什么,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故交旧友,今日与我生了几分口角,我就嘴上出出气。”

    柳西洲说着话,余光打量着温缈的神色,见小姑娘似是真的相信了,才缓缓吐了一口气,若是季祁然的存在从他嘴里泄露,只怕陆家哥哥轻饶不了他。

    “可我好似还听到了表弟什么的?谁的表弟?”温缈进一步追问道。

    因着怕追不上许南意,她并没有沿着许南意离开的那条路去追,而是抄了条近路,因此她听到的东西可能比许南意还要多,只是离得远的缘故,有些话并未听真切。

    柳西洲心中警铃大动,这可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聊下去可就要露了馅了,柳西洲拍了拍头,一副刚想起什么事的表情,“哎呦,我想起个事儿来,先不聊了。”

    说完,跟避着洪水猛兽似的,忙不迭的就跑走了。

    温缈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青色身影,眸中神色晦暗难明,她踱步到一旁盛开的花圃里,手轻轻搭上一朵开的正艳的芙蓉花,努力回想着方才听到的内容。

    可是结果却是徒劳,到底离得远了些……

    表弟?

    谁的表弟?

    柳西洲孑然一身,自然不会是他的亲人,那难不成是陆帷的?

    温缈抿了抿嘴,双眉紧锁,她对陆帷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陆帷是在生母去世后才被谢老太爷接回谢家来的。

    可他行六却是按照母家的孩子年龄来排的,这是不是说陆帷母家还有人?

    陆帷的母家,会是怎样的人家呢?

    自古就是“娶为妻,奔为妾”,陆帷的生母和谢大老爷没名没分的在一起,若是家族当真殷厚显赫的话,没理由不替女儿讨一个名分,更不会轻而易举将陆帷交出去。

    这么推断,莫非只是寻常人家?

第263章 七弟

    温缈正想的入神,身后突然有人靠近,裹挟着淡淡的苏合香,温缈心神微动,手一抖,掐下了那朵开的正盛的芙蓉花。

    “美人如玉,当配娇花。”陆帷从温缈手中接过被折断的芙蓉花,他抬手小心的将花别在温缈发髻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温缈转过身来,压下心头的重重疑惑,抿嘴笑了笑,继而仰头询问着眼前的少年郎。

    “六哥哥,好看吗?”

    陆帷扬唇笑了笑,他捏了捏温缈的脸,嗓音清越温柔,“人比花娇。”

    被人夸漂亮,温缈自是高兴的,她正想上前挽住陆帷胳膊,可想起对方对谢容安的心思,她立即停住了动作,还是不要对陆帷表现的太过亲昵,以免对方误会什么。

    “六哥哥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我的吗?”温缈和陆帷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询问着陆帷过来的目的。

    郎君依旧挂着温煦的笑意,只是眸间深处悄然凝起一抹戾色,方才小姑娘明明是想亲近他的,怎么就停了下来呢?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大好啊……

    “方才三省院派了人来,说是等会儿过去用午膳,我在院子里没寻到你,便出来找找。”郎君渐渐笑弯了凤眼,那眸中的戾色便如何也瞧不见了。

    “这样啊,是只叫了我们吗?”温缈见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索性也就不回得之院了,跟着陆帷往三省院的方向走去。

    “不止你我,除了谢容离在房中养病,其余人都被喊了过去。”陆帷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同青松林玉,从温缈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瞧见郎君完美精致的下颚线。

    温缈在心里暗暗咂舌。

    红颜祸水,莫不如是。

    瞧瞧这下颚线,简直比她的人生规划线还要清晰。

    陆帷视线落在若有所思的温缈身上,沉吟着开了口,“我询问来传话的小厮,据他所知,谢朊和谢南宁也在得之院。这是,你的手笔?”

    听陆帷这么一说,温缈姣好的面容上笑意更盛,她没想到事情竟然成的这么快,看来是她昨日对秦氏的吓唬起了作用。

    “看来是了。”

    温缈高兴的一时忘了回答陆帷的问话,陆帷瞧着傻乐呵的小姑娘,摇了摇头,喃喃说了一句。

    等温缈高兴够了,她连忙快步跟上陆帷,“南宁是个好孩子,和秦氏谢南乔她们不一样。他到底真情实意喊我一声姐姐,我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六哥哥。”

    陆帷看着身侧的小姑娘,眼中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他抬手揉着少女发顶,粲然一笑,“我们绾绾会是一位好姐姐的!”

    陆帷既这样说,温缈自然也就顺着他的话讲下去,“六哥哥也会是个好哥哥的!”

    她咬字清晰,刻意强调了“哥哥”二字。

    陆帷也就没说话了,他落在温缈发顶的手缓缓移开,目光下移落在少女纤薄白皙的脖颈处,眼神逐渐炽热危险起来。

    他会是个好哥哥,可也不止是个好哥哥……

    比起哥哥这个身份,他还要再贪婪一些……

    等温缈和陆帷他们来到得之院时,便瞧见谢容卿蹲在一边和谢南宁正大眼瞪小眼。

    见温缈来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六妹妹。”

    “姐姐。”

    说罢,谢容卿仗着自己个儿高腿长,三两步就快走到了温缈身边,而谢南宁只能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跟着。

    “六妹妹,你知道吗,三叔竟然要将他送到祖父祖母身边养着,而且祖父和祖母还同意了!”谢容卿气呼呼的跟温缈倾诉着,边说还一脸警惕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谢南宁,仿佛这半大孩子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温缈无奈笑了笑。

    她知道谢容卿其实对谢南宁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秦氏她们的缘故,一并连着小孩子也提防了起来。

    “五姐姐,你看我们南宁多可爱,他才多大,能有什么坏心思?”等谢南宁走近,温缈俯下身子将谢南宁拥进怀里,指着气鼓鼓的谢容卿对他道。

    “阿宁,你现在上了族谱,日后我便是你六姐姐,这是你五姐姐,你叫她一声儿。”

    谢南宁咬了咬唇,两只手握在一起,他从前虽然也住在谢家,但却未曾和谢容卿她们亲热过,因此谢家小辈中,除了谢容安,他都有些怵。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大姐姐不喜欢他……

    可是,谢南宁抬头看了看温缈,温缈接收到谢南宁的目光,鼓励的对他笑了笑。

    谢南宁犹豫了片刻,显然还是不想让温缈失望,他鼓起勇气上前几步,牵住了谢容卿的衣袖,奶着声音喊道:“五姐姐。”

    谢容卿低头看了看,穿着湛蓝色圆领袍的小娃娃,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看着她,那眼神是既可怜又委屈。

    她倒也不是真的讨厌谢南宁,只是因着对方有着那样一个娘亲,她替六妹妹抱不平才也跟着不待见谢南宁了。

    如今瞧着,六妹妹似乎还挺喜欢这个小娃娃的,再加上如六妹妹所言,祖父已经同意给他上家谱,他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谢家人了,她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想明白后,谢容卿微微弯腰拍了拍谢南宁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行吧,看在你六姐姐的份上,你这声五姐姐我应下了,你以后可一定要学好哦!”

    告诫完,谢容卿又眯眼笑了起来,鹅蛋脸上满是憨态可掬,她从怀袖里取出几颗糖递给谢南宁,“七弟,五姐姐请你吃糖,以后你就是我们谢家的人了,可要和我们一条心哦!”

    谢南宁怔怔的接过糖果,懵懂的扭头看向温缈,他没听错的话,这是认可他了?

    “六姐姐,你看,糖,五姐姐给的!”谢南宁高高的举起了谢容卿给的糖果儿。

    温缈冲他抿嘴笑了笑,她想,这孩子怕是还不明白,他回到谢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与秦氏和谢南乔再没有关系了……

    娘亲和姐姐,血脉至亲,不是那么容易轻易舍去的,但温缈还是对他抱有期望,她相信,谢南宁会如同谢家其他儿郎一样。

    文所成,武所就,磊落光明,前途无量……

    “七弟……”少女喃喃出声,桃花眼中亮晶晶的带着异样的明光,是对未来的期盼和信任。

第264章 这个哥哥不好惹

    外间小辈们围着谢南宁聊天儿,里间的谢朊也是被哥哥嫂嫂们围着问个不停,其中要数方氏声音最大。

    “三郎,你这次既回来了,便好好留在家中,再不许跑去跟那秦氏厮混了。她那里我自会派人给足银子,保她余生不愁!”方氏站在门侧,大有拦门不让谢朊离开的趋势。

    谢朊无奈笑了笑。

    “二嫂,当日谢朊已经自请离家,断没有再回来的道理,二嫂莫要为难了。”说着,谢朊眼神求助的看向了一边的二老爷谢隆。

    谢隆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方氏一个眼刀扫过去,迫于妻子的威慑力,谢隆只得无能为力的给谢朊摇了摇头,示意爱莫能助。

    周氏拨弄着青瓷茶盏中起起伏伏的碧绿茶叶,声音轻柔却又带着鲜有的笃定,“三郎,六丫头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溪深唯一的女儿,是溪深拼了命生下来的,你今时今日的做法,不怕溪深在九泉之下寒了心吗?”

    杀人诛心,周氏话语淡淡,却比方氏的厉声苛责更令谢朊感到惊悸。

    穿着银灰色直䄌的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大嫂,于容安而言,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怕我留下来才会更让她不舒心!”说罢,他又恭敬的向周氏她们弯了弯腰,“容安便拜托二位嫂嫂多多照顾了!”

    方氏听着谢朊的话,自知是劝不动了,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哼唧道:“这个自然,便是为了溪深,我们也会好好待六丫头,这就不劳谢三爷费心了!”

    谢隆拉了拉方氏的衣袖,显然觉得妻子这话说的太重了些,不过见方氏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就讪讪放了手,继而走至谢朊身边拍了拍谢朊的肩。

    “三弟,你既然心中有了决断,做哥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你记着,不管住在何处,咱们兄弟的心得绑在一起!”谢隆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说不来什么客套话,但所言皆是真情实意。

    谢朊感激的看了一眼兄长。

    一直坐在上方没有说话的谢老夫人抬了抬眼皮,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小儿子,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这小儿子从前最是个机灵聪颖的人物,如今这怎么年岁越大越糊涂了呢?

    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谢老太爷偏了偏头,从谢老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嫌弃,他对着谢朊开了嗓,“那小孩儿既然送了来,便与秦氏再没了干系,日后秦氏若因着这个事儿来吵闹,也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谢朊听着话,重重点了点头。

    “父亲放心,秦氏既然已经同意将南宁送回来,她日后便是要闹,也是没资格的了!”谢朊语气淡淡的开口,只是面对两位老人的态度仍是十分恭谨的。

    正喝着茶的周氏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她怎么从三郎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思?

    也没资格了……

    一个男人若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会这样说话吗?

    周氏眯了眯眼,这个三郎,莫不是在打什么注意吧?

    他对秦氏真的有爱意吗?

    不等周氏想明白,就有下人在门外禀报说是午膳已经好了。

    谢隆本想着劝谢朊留下吃完饭再走,谁知谢朊反而先开了口说话,“不打扰父亲和母亲用饭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院内。

    温缈牵着谢南宁的小手眼睁睁看着谢朊离开了三省院。

    等谢朊的身影彻底消失看不见时,谢南宁才仰头拉了拉温缈的衣袖,奶声奶气的小声嘀咕着:“六姐姐,我以后……还能经常见到爹爹吗?”

    温缈摸了摸谢南宁扎着小发揪的脑袋,柔声细语,“阿宁若是想父亲了,可以叫人去将父亲叫到府中来哦!”

    谢南宁垂下眸子,长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温缈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却能感受到小孩子那隐隐的失落。

    说什么看爹爹,他其实想问的是还能不能回去看看秦氏和谢南乔吧!

    “南宁。”温缈声音褪去笑意,逐渐沉稳下来,便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了。

    谢南宁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对上一双坚毅认真的桃花眼。

    “世上有舍才会有得。你如今是谢家的七公子,旁的人与你再无干系了。姐姐知道,有些东西一时割舍不掉,可你要慢慢学会放下,去适应开始你的新生活,懂吗?”温缈并不打算给谢南宁什么希望,而是斩钉截铁的说出事实,她不愿意谢南宁再与秦氏她们有牵绊。

    “你阿娘既送你回来,想来对你也是有嘱咐的吧!”温缈不用想都知道秦氏会对谢南宁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要讨好好老夫人和谢老太爷,要奋发图强,在谢家争得一席之地,再就是不要忘记她这个母亲……

    谢南宁听着温缈的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突兀的渐渐浮现出今早出门前母亲的细细叮咛。

    “阿宁,等你回了谢家,就是正正经经的少爷了。母亲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些下人丫鬟有照顾不妥当的,只管教训收拾,可不能让他们这些贱胚子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平日里也要用功读书,阿娘和你姐姐就指着你了。”

    他苦大仇深的拢起了眉头来,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犹豫的半晌,他懵懵懂懂的抬头回复着温缈,“六姐姐,她们是我的阿娘和姐姐,我……忘不了她们。”谢南宁嗫嚅了一声,又接着道:“可若是她们真的做了错事,南宁也不会……不会……”

    他挠了挠头,有什么话堵在嗓子眼里,可就是说不出口来。

    就在谢南宁急得一筹莫展时,有人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双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细肩上轻声道:“你绝不会姑息养奸,对吗?”

    郎君的声音清幽婉转如鹤唳,一句话就将谢南宁想要表达的意思给说了出来。

    有了说出心中所想,谢南宁不由吁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扭头正要说谢谢,然而在对上身后少年清隽的面容时,他颇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小小的身躯往温缈身后躲了躲。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哥哥不好惹……

第265章 六哥哥一向有求必应的

    他记得幼时这个哥哥就喜欢一个人独处,他住的地方更是又偏又远。

    他有一次和六姐姐玩捉迷藏,迷迷糊糊的就不小心跑进了他的院子,那时这个哥哥正在擦拭着一柄长剑。

    剑身寒凉,在光影下绰约闪着银寒的光,他信手捻起长剑,轻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等再睁开时,那长剑稳稳架在他的脖颈处。

    与他肌肤相贴时,他只觉得两股战战,眼中蓄满了泪水,却恐惧的忘记流下。

    “不想死,就闭嘴。懂?”他的声音仿佛淬了无穷尽的寒霜,一双凤目高高敛起,带着睥睨天下的气息。

    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又是如何离开了那座森寒的院子,只知道他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

    被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总觉得脖子上凉凉的……

    看着谢南宁对陆帷的惊惧,温缈不由在心里“啧啧”两声,传闻都说锦衣侯的名声能吓哭小孩儿,看来也不是扑风捉影啊!

    瞧瞧这还没做上锦衣侯,就将自家弟弟吓成了这幅样子。

    站在一侧的谢俞桦也看出了谢南宁对陆帷的畏惧,他笑着上前伸手搭上陆帷的肩,“六弟,我们先进去了,午膳都已经摆好了,再不去就要放凉了。”

    说着也不管陆帷乐不乐意答不答应,就拉着人进去了。

    “怎么,害怕六哥哥?”见陆帷他们走远,温缈才将谢南宁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偏头笑问着他。

    谢南宁嘟囔着小嘴,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温缈的问题。

    “六哥哥人很好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日后叫他教你功夫好不好?”温缈总觉得谢南宁如今太瘦弱了些,该叫他跟着陆帷练一练,再说学些功夫,有自保的本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见能学功夫,谢南宁眼睛亮了亮,显然他也是很愿意学功夫的。

    “可是,六哥哥会愿意教我吗?”谢南宁担忧的询问道。

    这次不待温缈说话,谢容卿就抢先开了口,“这个简单,只要是六妹妹说的话,六哥哥一向有求必应的!”

    温缈听着谢容卿的话,无奈笑了笑,陆帷当然对谢容安有求必应,也不看看他对谢容安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可不得仔细的哄着疼着?

    可是,陆帷曾经还险些一箭射杀了谢容安,这又怎么说?

    温缈正要深思,却已经被谢容卿推进了屋去用膳了,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重重思虑。

    餐桌上。

    温缈见谢南宁只一个劲儿的扒饭也不吃菜,正要拿公筷去给他夹些肉,却有人先了她一步。

    谢老夫人坐在谢南宁身边,夹了一个鸡腿放进谢南宁的碗里,“太瘦了,吃点肉。”

    老夫人纵然不喜秦氏,但念着是自己小儿子的亲骨肉,再加上小孙女儿之前的求情和叮嘱,她心里也就慢慢接受了谢南宁。

    小家伙长得很像幼子小时候,若是溪深所生,想来会更得她宠爱的。

    谢南宁摸了摸自己带着奶膘的脸,显然是很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些都是从前不会拥有的待遇。

    从前,也住在这大宅子里,只是面前给他夹鸡腿的老夫人从来不会接受他的请安,也不可能会允许他同桌吃饭,更遑论给他夹菜了!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谢谢……谢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喊一声祖母,只能小小声的嘟囔道:“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眼神顿了一下,停留在谢南宁身上,尽量将语气放的和蔼些,“还叫老夫人?”

    温缈知道这是谢老夫人接受谢南宁的意思了,忙推了推他的小胳膊,笑着说道:“阿宁,还不叫声祖母?”

    谢南宁这才怔怔的反应过来,讷讷的对着谢老夫人喊了一声祖母。

    周氏瞧着坐在对面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倒也不再纠结他的生母是谁了,关怀的询问道:“母亲,不知是要安排七郎住在何处?”

    谢老夫人听完周氏的话,略沉吟了片刻,望向正乖巧吃着饭的谢南宁,“七郎想住在何处?是和祖父祖母一起住,还是想去你六姐姐院里住?”

    谢老夫人想着温缈和谢南宁亲近,故才问他是否想要住到得之院去。

    谢南宁征询般看向身侧的温缈,似乎是在等她帮自己抉择。

    温缈明白谢南宁的意思,却并不打算帮他做决定,她温声开口,“阿宁,你现在要选的是日后你自己要住的地方,姐姐不能帮你做主,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你需要自己思量考虑,只管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好,错了也没关系,没有人会怪你!”

    温缈鼓励着谢南宁自己做决定。

    这一做法让谢老太爷不禁赞许的看了一眼小孙女儿。

    谢南宁放下筷箸,鼓起勇气开了口,“祖父祖母,我……我想住回从前的院子。”

    “长乐院?”方氏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见老夫人微微颔首,遂面露了笑意,“也好,长乐院离你六姐姐的院子近,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待会儿吃完饭二伯母就带人去安排,你就先去你六姐姐院子里玩会儿,夜间便能回去住着了。”

    谢南宁听完方氏的话,连忙致谢,这次他聪明了些,没有再叫二夫人,而是直呼了一声二伯母。

    吃完饭,温缈带着谢南宁从三省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兔兔?六姐姐,有兔兔。”许是身边围着的人变少了,只剩下素来亲近的温缈,谢南宁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得之院的角落里有一处草坪,一黑一白两只兔子正趴在草坪上一动不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不知不觉间,绛雪和墨色也从一开始的两相生厌变成了可以一起晒太阳的“好朋友”。

    青芜迎了出来,瞧见温缈身边的谢南宁,便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走上前给谢南宁见过礼,“七公子来了。”

    随后见谢南宁的目光落在两只兔子身上,便笑着介绍道:“那只黑色的兔子是姑娘的,叫墨色。另一只白的是六公子养的,叫绛雪。”

第266章 庆幸遗憾的都是膝下无子

    谢南宁显然对这两只兔子很感兴趣,温缈便招来在一旁浇花的小丫鬟陪着他玩耍,自己带着青芜进了屋。

    在屋内没有瞧见菡萏的人影,顺嘴问了一句,“菡萏呢?”

    青芜给温缈倒了一杯茶,垂下眉眼,说话的音色带上了一缕哀戚,“菡萏去了何家,听说是何叔的儿子回来了。”

    温缈到嘴边的茶盏又轻轻放了下来,长长的睫羽倾覆,遮住了少女桃花眼中的复杂情绪。

    何叔的死,说到底与她脱不开关系……

    若她没有当选那所谓的莳花女,或许花神教的人就不会为了靠近她而杀害了何叔。

    她的重生,救了人,却也害了人……

    温缈闭了闭眼,一时无言。

    青芜感受到温缈情绪低落下来,正要开口劝解,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踏过门槛而来。

    “六公子。”

    看清来人,青芜忙起身行礼,退到了一侧。

    “六哥哥。”温缈没有抬头,只恹恹的喊了一声,心里还在为何叔的事感到自责和难受。

    陆帷瞧着温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对着侍立在一侧的青芜招了招手,小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青芜不敢忤逆陆帷的意思,只得如实将情况说了一遍。

    陆帷了解好情况,正要进去哄小姑娘,又想起在外面玩的正嗨的谢南宁,吩咐青芜道:“带七公子去洗手,然后领他去我书房,叫云胡找本通俗易懂的书给他读。”

    青芜应声退下,心里替谢南宁鞠了一把泪。

    小公子太惨了,这才玩了多久,就要被押着去看书了!

    “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世间之事,岂能总是尽善尽美?正如你自己说过的,有舍有得才是常态。”陆帷在一旁坐下,瞧着温缈低头不语的样子,劝慰道。

    “六哥哥说的对,是我太贪心了,得了鱼又在感叹为何没能将熊掌一并拿下。”温缈捧起茶灌了一口,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

    “傻丫头。”郎君温柔的嗔了一声,宠溺的揉了揉温缈的发顶。

    “对了,祖父叫六哥哥过去做什么?”方才在三省院用完午饭,陆帷本打算与温缈他们一起回来的,却在半路被谢老太爷叫走了。

    陆帷信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方才吃饭的时候也跟着饮了几盏酒,虽不至于醉,但眼尾到底晕染上了一些绯红,素来凌厉的凤目也平白摇曳出几分多情。

    他语气多是漫不经心,“祖父问我可愿跟谢俞棋一道返京,说是和鸿文馆的先生有交情,可以让我入馆就学。”

    温缈一怔,面色不显,淡淡的摇了摇头,“我猜六哥哥一定没有答应。”

    “为何如此笃定?”陆帷饶有兴趣的等着温缈的后话。

    “六哥哥文武全才,无论走哪条路都必将名扬天下,只是文臣获权的速度太慢,远不如一将功成万户侯。”小姑娘抬起头,似桃瓣一般的双目潋滟着令人心醉的温柔。

    陆帷举起茶抿了一口。

    他家的小姑娘,倒不笨。

    “绾绾希望哥哥参军?”

    “我不希望,六哥哥就会放弃武路走文路吗?”温缈和陆帷有些微醺的凤眼对视着,仿佛从这个少年眼中看到了前世那个在刀剑无情的战场上厮杀拼搏的红衣小将。

    “不会。”陆帷回答的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绾绾,我需要最有力的权势,只有这样,才能护住在我身后的你!”

    少年郎风华正茂,屋外春阳淋漓落在他发梢,高高扎起的马尾间跳跃着浮光,将他眉眼都氤氲出了无限柔情。

    不知是春阳太烈,还是少年太惹眼,温缈的心情不自禁漏了一拍,悸动的种子在心底深处埋下。

    郎君句句不提爱,可句句都是藏不掉的情意。

    若是这些话,当真是说给温三姑娘听的,她想,她会心动吧!

    又有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意都是你的少年郎呢?

    “六哥哥,可绾绾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啊!”温缈喟叹一声,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担忧。

    温缈只希望陆帷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许是意识到气氛不知不觉又聊的凝重了起来,陆帷勾唇笑了笑,他轻轻握住温缈的手,细细在掌心摩挲,语气漫散,“这是做什么?好似哥哥明日就要上战场了一样?就算日后真的去了战场,哥哥也向我们绾绾保证,定然逢战必胜,平安归来!”

    温缈听着陆帷保证似的轻哄,不由的就笑了起来,也是了,她在担心什么,以陆帷的本事,怎么可能敌不过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斗?

    他要防的从来不是名枪,而是暗箭……

    “祖父只和六哥哥说了这些吗?”温缈收拾好心情,也不再怨怨自艾,而是冲陆帷扬唇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缓过来了,继而又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被陆帷紧握住的手。

    陆帷就着掌心残余的温度握了握拳,似是这样就能留住那丝温暖。

    “不全是。”陆帷透过打开的格窗,往书房看了一眼,“还嘱咐我若闲来无事多多教导教导这孩子,文治武功都可传授他些。”

    温缈顺着陆帷的视线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书房的书案上,半大的小孩子正伏在案上捧着一本书在读,摇头晃脑的,稍有片刻出神,站在其身后的云胡便会出言提醒。

    呃。

    这是不是太严苛了些?

    不过想着严师出高徒,温缈也就没多插手这件事了,她自己前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因此很是明白多读书对一个人的好处!

    “不心疼?”陆帷奇怪,他以为以小姑娘对谢南宁的喜爱,会替后者求求情的,没想到她看似还很满意的样子。

    温缈偏头笑了起来,“心疼啊,可我亦知道六哥哥这样做是为他好。”说罢她又补了一句,“我瞧着南宁挺愿意学功夫的,六哥哥给他启启蒙,等日后再大些,请祖父祖母他们请个武功师傅好好教教也未尝不可!”

    “你待他倒真是思虑周全。”陆帷看着身旁少女明媚的笑脸,不自觉的也唇角上扬起来。

    温缈默了默,没有说话。

    她前世活到了二十九岁。

    庆幸的是,膝下无子,没让孩子和自己一起受尽欺负委屈。

    遗憾的也是,膝下无子,终究没能等到那奶声奶气的“娘亲”二字……

第267章 天大地大,大姐最大

    春风吹拂而过,院内浆洗的衣服随着风吹来的方向而飘动,屋内隐隐有哭泣的声音传来。

    堂屋敞亮,中间置放这一个宽大的棺材,屋内的四角都摆放着装有碎冰的铜鉴,致使屋内四处涌动着缕缕寒气。

    也正是这样低温的环境和特殊材质的棺木才让何叔的尸体能一直保留到何永安回来。

    菡萏看着跪在灵前,双目灰败,面容枯槁憔悴的青年,既心疼又心酸。

    “永安哥,你吃口饭吧!你这样,何叔不会安心的!”菡萏苦口婆心的劝道,站在她身旁的何嫂也心疼的看着儿子道:“安儿,听菡萏的话,好歹吃些垫垫肚子。”

    青年垂眸不语,神色恹恹,似是自责,又似是后悔。

    “阿娘,是孩儿不孝,这些年一直游历在外,未曾给您二老尽孝。如今更是阿父惨死,自己却连手刃仇人都做不到!”青年垂下头,手握拳狠狠砸在地面上。

    菡萏一惊,心疼的扑了过去,她捧过何永安的手,有些自责的说道:“永安哥,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何叔,你若要责怪,菡萏绝无二话。”

    说着说着,菡萏眼眶泛起了酸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何永安感受到滴在手背上的泪珠,他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哭红了的眼和苍白的脸。

    他听阿娘说过,这些天家中忙乱,多亏了菡萏时不时来帮衬,才不至于一团糟。

    阳光攀附进来,将少女芙蓉面照的越发透亮,青年略一伸手,将面前女子揽入怀中,他的声音嘶哑哽咽,却并无半分怪责的意思。

    “怎么能怪你呢?菡萏啊,你做的过多了,那些恶人犯的错造的孽,如何能怪到你身上?不怪你的……”青年埋首在菡萏的肩上,一遍遍说着不怪她。

    菡萏也是忍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他的一句“不怪她”便彻底让她明白,她没有喜欢错面前的男人,他是值得自己喜欢的,他并没有枉费她这些年的一腔情意。

    何嫂瞧着他们的样子,望了一眼堂屋正中间的棺木,眼神逐渐露出欣慰的神色。

    她知道菡萏是个好孩子,索性永安并没有辜负她……

    何嫂无声的退出了堂屋。

    “永安哥,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杀害何叔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虽然不能亲手手刃仇人,但是他们落在昭阳君手中,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永安哥,何叔在天之灵不会愿意瞧见你如今这幅模样的,再说,你还有何嫂,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菡萏念着何永安久久没有进食,担忧的皱了皱眉,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劝他吃些。

    想起母亲,青年眉眼松动下来。

    菡萏瞅准这个时机,对着堂屋外面高喊了一声,“何嫂,永安哥愿意吃饭了。”

    守在屋外的何嫂听到菡萏的话,回话的声音也不禁带了些许喜色,“诶诶,我这就去热饭,我去热饭……”

    屋内何永安抚着菡萏站起来,他抬手替菡萏擦拭干净面颊上的泪水,郑重的对菡萏说道,“谢谢你菡萏,谢谢你对我爹娘的照顾,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间就到了谢容簌和沈贺大婚的日子。

    天还未亮,谢府就已经亮灯开始忙碌起来了,温缈赶到谢容簌闺房的时候,房中灯火通明,已然很是热闹了。

    谢容簌正坐在妆镜台前梳妆打扮,而谢容离和谢容卿就站在她后面,有说有笑的。

    见到温缈来了,谢容卿忙招了招手,指着在打扮的谢容簌玩笑道:“六妹妹,你快过来看看,大姐今日可好看?”

    在谢容卿的催促下,温缈快步走近看了看。

    只见镜中少女粉面含春,桃羞李妒,一双明眸透着晶莹的清光,弥漫开来的尽是幸福的味道。

    朱唇含笑,薄唇微抿,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女,端庄静雅又光华无限,都说出嫁的新嫁娘是最美的,此话倒真不假!

    “大姐姐今日华光溢彩,一双眼秋波澹澹,含了数不尽的柔情,自是美极了,只怕姐夫见了,都要看呆!”温缈此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她看了一眼谢容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没上胭脂,少女的脸已经带上了丝缕红晕。

    见温缈如此说,谢容卿高兴的一拍手,乐呵的咧了嘴,“就是说嘛,多好看,大姐还非说太艳太招摇了。这可是成亲的大好日子,就得大张旗鼓的好看,叫所有人都知道嫁给姐夫,大姐姐是欢欢喜喜的高兴。”

    为谢容簌梳理发髻的是周氏身边的老嬷嬷,听着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正如姑娘们说的,大姐儿今儿这样甚好,今日大姐儿便是头等的大事,再招摇也是不过分的!”

    谢容簌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发烫的脸,娇滴滴的嗔道:“嬷嬷也跟着这几个打趣我了不成?”

    那老嬷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手上动作愈加利索起来。

    “沈家送来的这套嫁衣当真是华丽,这凤穿牡丹的纹样也是栩栩如生的,听母亲说,这可是沈老夫人找了蜀中最好的绣娘,花费了好几月才绣制完成的,原本是准备给温——”

    谢容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缈急急打断了,“三姐姐,今日是大姐姐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提其他的了,平白冲撞了大姐姐的喜气。”

    谢容离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什么,笑着说道:“也是,今日天大地大,大姐最大!”

    “三妹妹近来气色好了不少,可见柳神医的药方是用对了!”从铜镜里,谢容簌见着谢容离渐渐红润起来的面容,也是欣慰的笑了笑。

    想起那个知晓自己一切秘密的青衣少年,谢容离心神微动,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顺着谢容簌的话说下去,“多亏了柳神医,我正要找个时间谢谢他呢!”

    她们说着话,温缈却盯着谢容簌身上的凤穿牡丹嫁衣发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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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你送她回来就好,我不怪你……

    嫁衣鲜红,璀璨如火,仿佛要生生灼烧她的双目。

    无比庆幸前世并没有穿着这一身凤穿牡丹嫁衣嫁给顾匪石,否则如今大姐姐再穿上这衣服,该有多晦气啊!

    她和顾匪石的那段孽缘还配不上这件浸透了外祖母爱意的嫁衣。

    等谢容簌梳妆打扮好,周氏推门进来了,温缈等人也就顺势离开,为她们母女留下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站在廊庑下,看着春色如滴翠,温缈微微眯了眯眼,整座院子都挂满了红绸丝带,彰显这桩喜事的尽合人意。

    突然间,前院吵闹起来,想来应是沈家的迎亲队伍来了,一时鞭炮声四起,人声鼎沸。

    谢容卿突然碰了碰温缈的手臂,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道:“六妹妹,我们去前院瞧瞧如何?去看看二哥哥他们是如何拦门的?我也得去添添乱,可不能让大姐姐那般容易就被娶走了。”

    说罢也不管温缈和谢容离愿不愿意,拉着两个人就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热闹非常,四处皆是欢声笑语,地上铺满了鞭炮炸裂后留下的红色碎屑,将院子都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喜庆极了。

    人群攒动,温缈却一眼就瞧见了环胸立于树下的玄衣少年。

    随着春风荡起,他的墨发在身后飞扬,轻狂了一整个少年意气,侧颜白皙隽秀,金相玉质,最是风神秀彻。

    织金云纹的玄色锦衣,衬的他如松挺拔,添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朗润泽,凤眸在看向温缈时噙满笑意,宛如盛开的牡丹,馥郁芳香,令人陶醉。

    温缈没有跟着谢容卿往前走,而是去到了陆帷的身边,“六哥哥今日这一身黑衣甚是好看。”

    陆帷往常在府中穿红衣居多,今日换了身黑衣,想来也是考虑到今日是沈贺和谢容簌的大婚,怕穿的太艳丽夺了新人的风光,这一身黑衣内敛深沉,宛如藏锋的利剑,要低调许多。

    听着温缈的夸赞,陆帷显然很受用,眉间又松动了几分。

    他抬眼上下扫了一眼温缈,了然开口,“鲜少见你穿如此娇嫩的颜色,倒也不错,只是不比红衣惊艳。”

    因着和陆帷有着同样的心思,温缈今日也弃了红衣,特意挑了一件嫩粉色的齐胸绣海棠花百褶裙,既喜庆又不夺人眼球,很是妥帖。

    聊着聊着,温缈想起了来前院的正事儿,她朝热闹处瞧了一眼,如今是谢俞棋在拦着沈贺,两人正在对诗。

    “六哥哥,等会儿比武的时候,你放点水,莫要太为难人,更不可伤了人。”按照之前的商量,拦门的最后一关卡是陆帷要和沈贺比武。

    虽然知道陆帷不会太过为难沈贺,但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一两句。

    陆帷抬手掩唇,也遮去了上扬的嘴角带起的笑意,他语调轻松,“傻丫头,哥哥就这么让你不放心?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若真为难了沈贺,岂不是个傻子?”

    听着陆帷自己拿自己开玩笑,温缈也不由跟着笑了笑。

    正说话间,那边已经有人在招呼陆帷过去了。

    如陆帷所言,他一招一式进退有度、点到为止,最后成功让沈贺赢了去。

    经历了一番磨难,那身穿大红婚服的青年才终于如愿来到了谢容簌的房门前。

    恰在此时,房门被打开,谢容簌穿着凤穿牡丹的嫁衣,头顶鸳鸯戏水的盖头,在云珠和周氏的搀扶下,小心的踏出门槛来。

    明明日光清亮,明媚的刺眼,但在沈贺眼中却远远没有眼前身着嫁衣的女子来的耀眼夺目。

    他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姑娘……

    “簌儿,我来了。”

    青年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字又一字落在谢容簌心间,泛起了甜蜜的涟漪。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谢容簌无比坚定的相信选择眼前的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说话间,谢俞棋已经收拾妥当来到了众人面前,他俯身在谢容簌面前,声音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更多的是高兴,“阿姐,上来,我背你出嫁!”

    只这一句话,便让盖头下的谢容簌红了眼眶,她上前两步趴在少年背上,终究没忍住掉了泪。

    昔年与弟弟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不知不觉中,她的弟弟也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温缈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感触良多,她前世出嫁,哥哥没能背着她,该是多伤心啊……

    可是,就算如今再来了一世,这个遗憾也终是无法补偿给哥哥了。

    沈贺拱手朝周氏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正要转身去追上先行一步的谢容簌和谢俞棋,却被眼角蓄泪的周氏给叫住了。

    “母亲有何吩咐?”虽还未拜堂成亲,但沈贺心意已决,所以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而是极为有礼的唤了一声母亲。

    周氏欣慰的拭了拭泪,继而又接着嘱咐道:“簌儿是我长女,从小就懂事,照顾弟弟妹妹没让我操半点心,唯有这婚事坎坷,子嗣方面也诸多不顺,所以若是日后你……你觉得我的簌儿不好了,不要欺负她,你送她回来就好,我不怪你……”

    沈贺听着周氏的话,有些慌张的开口,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周氏的话,“母亲放心,沈贺一生定然不会辜负阿簌,待阿簌的那颗心也只会一日比一日好,此情绝不会转移。”

    温缈瞧着青年认真诉说的侧脸,想起表哥前世为大姐姐做的所有事,终究还是站出来替沈贺说了话。

    她的表哥,娶到了前世拿命爱着的姑娘,又怎敢辜负呢?

    “大伯母,瞧给我这新姐夫吓的,他这样子定然是要一辈子被大姐姐吃的死死的,借他胆子也不敢欺负大姐姐的。您尽管放一百八十个心,放了人走,免得误了吉时。”

    谢家准备了十里红妆做嫁妆,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娘是要带着这十里嫁妆绕城一圈的。

    周氏被温缈的话逗笑,也怕真误了吉时,连忙促催着沈贺,“六丫头说的对,你快去,莫要误了吉时。”

    沈贺行了辞礼,便快步走了出去。

    而温缈等人也是坐上马车,先一步去了沈府,只等着新人绕城结束,拜过堂后开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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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269章 她嫉妒死谢容簌了

    长街热闹,皇商沈家和富贾谢家的联姻惹了洛阳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十里红妆,绕城一周。

    端的是令人艳羡。

    “呦,你瞅这气派的,不亏是大户人家嫁女儿,与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果真没法比。”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羡慕的嘀咕道。

    “我记得上次这样的场景还是十多年前沈家嫁女的时候。”有年长者喟叹的捋了捋长须。

    “老先生说的可是沈家嫡女和抚远大将军的那桩婚事?”也有人立即反应过来,想起那场盛大的婚事,不由更加的艳羡了。

    “话说范家不就住在前面那条街上嘛?也不知他们家瞧见谢大姑娘如今的风光恣意又作何感想?”有人突然想起这茬子,嚷嚷着又往前涌去,赶着看个热闹。

    听他这样一提,看热闹的都来了劲,纷纷跟着他往前走。

    不一会儿,迎亲队伍就到了范家所在的街道上。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贺无奈笑了笑,其实今日是没必要走这条道的,然而祖母三令五申叫他一定要经过范家,要让范家人知道他们沈家对阿簌的重视。

    他拗不过老人家,只得遂了她的愿,走了这一遭。

    谢容簌坐在喜轿里,外面的声音她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心里大抵明白此处是哪里了。

    跟随在花轿旁边的云珠小声与轿子里的女子嘀咕道:“夫人,前面就是范家了,姑爷这路选的好,便该如此大张旗鼓的走过,叫那范家人明白,我家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有更好的前程,不必陪他们一家烂在那犄角旮旯的破地方。”

    云珠也是真心为谢容簌高兴,从前她就觉得姑娘嫁给范文宣,受刘氏的气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碍于姑娘对范文宣有情有义,她这个做丫鬟的也不好多说主子的事,免得让有心之人扣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

    如今姑娘逃离魔爪沼泽,有了真心疼爱她的良人,她又如何不替姑娘高兴呢?

    不同于迎亲队伍这边的欢喜,原本坐在门前摘菜的刘氏看到这一幕,不由吹胡子瞪眼的抱着菜篮子回了家里,关门的声音大的仿佛要将门给摔坏,可见满腔的怒气。

    见刘氏进了屋,原先与她坐在一起摘菜的几个妇人立刻指指点点的笑了起来。

    “方才你们瞧见刘婆子那脸色了吗?那叫一个黑哦,跟贴了锅灰一样,我看着竟是舒心极了。”妇人摘了一把青菜放水里洗着,语气轻快,难掩高兴。

    另外几个妇人也不由的跟着她的话笑了起来,这个刘婆子放着谢大姑娘那样好的儿媳不要,如今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听说昨日又与那新儿媳吵了起来?”

    “可不是,这个月都吵了好几次了,她们没嫌烦,我们听着都耳朵起茧子了。”

    “要说这文宣也是,和谢大姑娘好好过日子不好,非得去外面偷腥,结果招惹了那么个外乡婆娘回来。”

    “这倒也不能全怪文宣,左右是谢大姑娘嫁过来两年,肚子还没个动静——”谷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个妇人打断,截了话头,“这肚子没动静,可说不准是谁的问题……”

    “砰”的一声响后,范家大门被打开,一盆的水尽数泼下来,很快蜿蜒着染湿了一整个地面。

    几个妇人眼观鼻鼻观心,皆都悻悻的闭了嘴。

    刘氏瞪了几眼七嘴八舌的左邻右舍,没好气的转身回了院子,一回到院子,便瞧见了捧着花糕话本子正悠哉悠哉扇着扇子的姚青娇。

    刘氏眉心跳了跳,一口气险些没顶上来,目眦欲裂的恶狠狠剜了姚青娇一眼,初见只觉得这丫头懂事乖巧,哪哪都比谢容簌好,如今久处了一段时间,才真真看透了她的真面目。

    好吃懒做,莫不如是。

    谢容簌是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却也会学着帮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这个姚青娇,只图自己快活,她想哪怕她累死,她也不会帮一把手的!

    这样想着,刘氏也就气大起来,她三两步上前夺下姚青娇的扇子反扣在桌上,咬着牙说道:“青娇,你一直这样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娘这么忙,你总得帮娘做点事吧!”

    姚青娇皮笑肉不笑,塞了一块花糕放进嘴里,没抬眼皮,街上的热闹方才她在楼上已经瞧的一清二楚。

    谢容簌二嫁皇商沈家嫡孙沈贺,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可好不热闹。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承认她都要嫉妒死谢容簌了。

    人若是不比较自然没什么,可一旦细细比较起来,她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凭什么谢容簌二婚却依旧能嫁的那样好,能做着被人人都艳羡的沈夫人,而她姚青娇,莫说十里红妆,便是一场寻常的婚礼都没有得到,还要整日与刘氏那老不死的东西多费口舌。

    甚至连她想要出门去街上逛逛,采买采买胭脂水粉也被刘婆子给拒绝了,说什么她有孕在身,怕她出门不安全,其实不就是抠搜舍不得钱嘛!

    “娘,我这有孕在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您说,我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可不得不偿失?这可是文宣的第一个孩子。”姚青娇才不会傻到帮刘氏去干活,反正到头来也是吃力不讨好的。

    刘氏见姚青娇不愿帮忙,满带绉纹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将扇子掷到姚青娇面前,阴阳怪气道:“还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如今我老婆子才知晓自幼娇养长大的谢容簌是多么好了,不仅体贴的帮老婆子做活计,那嫁妆也是丰厚的很,不像某些人,好吃懒做的米虫。”

    她是在乎姚青娇肚子里的孩子,可若因此被姚青娇拿捏住了,岂不任由她日后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姚青娇甫一听到这些话,也是一百个不乐意了,她冷哼着撑着桌子站起来,反唇相讥,“人再好,如今与你范家也没了关系,人家如今是沈夫人了,日后锦衣玉食,千人宠万人爱,再不用受你这气了,倒是可怜我,替她挡了这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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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么么哒

第270章 日与月怎可比拟?

    听完姚青娇的话,刘氏一张老脸气的通红,她跺着脚指着姚青娇就开骂,“你这小蹄子说的什么话,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死丫头,攀上了我的儿,可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怎敢说出那种不敬婆母的话?若不是看在你腹中胎儿的面子,早将你给扫地出门,岂容你撒野放肆?”

    姚青娇看着刘氏泼妇骂街的样子,却也不恼,只冷冷笑了两声,言语平淡的接着话,“扫地出门?只怕我这一走,就没有谁会将女儿嫁到你们范家来了,毕竟那日将事情闹得那样开,谁还会把女儿嫁进来受罪?”说着她又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儿,“也就我对范郎一片冰心,才堪堪忍受着这些。”

    刘氏冷眼看着姚青娇假模假样的拭泪,心里越发不得劲,她算是明白何为娶妻娶贤了。

    从前谢容簌在的时候,从不会与她争吵,哪次不是让着她,逆来顺受的?

    不像这个狐媚子,才嫁过来几天,就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作威作福,这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呢!

    这样一想,刘氏免不了又与姚青娇争吵起来……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慢慢停歇下来,沈家迎亲的队伍早已渐渐走远,只余下一众挑着嫁妆箱子的下人在后面蜿蜒前行。

    街角,有人转身出来,看着这一幕,心里竟慢慢溢出苦涩之味。

    范文宣看着满地爆竹炸裂后留下的红纸,手紧紧握拳,又似不甘心般锤了锤一旁的石墙。

    明明他才该是赢家的,为何如今输得如此彻底?

    沈贺……终究还是娶到了那个光华明媚的女子。

    他给了她一场令世人艳羡的大婚,他做的比自己好……

    可是。

    范文宣闭了闭眼,那股子不甘心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包裹在其中,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无比清楚的明白,自己放不下谢容簌,关乎情爱也关乎占有欲,曾经他拥有过的东西,不该被人抢走的……

    嫉妒的种子在范文宣心里生根发芽,他当初没想过与谢容簌和离的,他以为她一直温顺,会包容他的一切错处,可没想到她那般决绝就走了,甚至还如此之快的另嫁他人!

    想极此处,他面容逐渐扭曲起来,离了他,谢容簌凭什么过的如此快活?凭什么沈贺就可以如愿以偿?

    “总有一天……”他面色阴沉冷漠,像是阴沟里蛰伏的老鼠,伺机而动。

    总有一天,会将谢容簌抢回来的,他不信同床共枕两载,那个女人对他就没有过一点动心!

    她一定也曾喜欢过他,只要他认错,她就一定会回头!

    ……

    温缈挽着裙裾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面前显赫又熟悉的府邸,心不由的快速跳动起来。

    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沈府。

    “六妹妹,愣着做什么?进去呀!”见温缈站在门前不挪脚,谢容卿快步折回挽着她的手往里走。

    此时的沈府宾客满座,热闹的不像话,祖父祖母他们这些长辈见着相熟的人,未免就寒暄起来,只让他们几个小辈各自去玩了。

    温缈对沈府再熟悉不过,正想带着谢容卿她们去花园里逛逛,却见有穿着窄袖劲装的少女飒飒走过来。

    是……阿满!

    温缈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才没有叫嚷出来,只是看着面前鲜活的少女,心里早已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老夫人在厢房准备了瓜果点心,特遣我来带着几位姑娘去歇歇脚。”阿满面色柔和,视线落在温缈身上,不由多看了两眼。

    谢家这位六姑娘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既熟悉又陌生。

    谢容卿见有吃的,顿时就没了四处逛逛的心情,她两眼冒光的就要去厢房尝点心吃瓜果。

    温缈转身看向谢容离。

    却见谢容离也摇头笑了笑,“我也有些累了,想去歇歇。”

    温缈抿了抿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问向阿满,“我想去园林里逛逛,你可以给我带路吗?”

    既然谢容卿和谢容离都没有跟上来的打算,她正好可以问阿满些事情。

    阿满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温缈会有此请求,不过倒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朝游廊里招了招手,吩咐小丫鬟,“你们二人带两位谢姑娘去前面第二间的厢房歇息。”

    末了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这二位是少夫人的娘家妹妹,仔细看顾,莫要怠慢了!”

    小丫鬟们忙低头应是,引着谢容卿她们去厢房休息了。

    温缈看着阿满事无巨细的吩咐,不由欣慰的笑了笑,不亏是她的丫头,比她可懂事太多了!

    阿满转头,便看着温缈正对着自己露出莫名的笑意,她不自在的唤了一声,“谢六姑娘?”

    “啊?”

    温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姑娘想去哪里逛逛?”阿满对上面前少女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她和小姐终究是不一样的。

    小姐明媚张扬,就像是高悬于青天之上的烈日,而这位谢六姑娘,柔弱青涩,是暗夜里清雅的明月。

    日与月怎可比拟?

    是她多想了。

    温缈点了点头,跟随着阿满往前走着,香径葳蕤,衣带生风。

    等周围人声低了下来,温缈状似恍然大悟般停了脚步,“等等。”

    阿满不解的抬眼看着温缈,等着对方后话。

    “你……你是温三姑娘身边的丫鬟?”温缈眉眼间藏匿着不确信的神色,试探的开口询问,似是刚想起一般的样子。

    阿满也不奇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见她承认,温缈垂下眸子,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惋惜和喟叹,“当日承蒙温姑娘所救,却没有机会同她当面致谢了。”

    温缈说着说着,眼中蓄了泪,倒叫阿满不知所措起来,她一贯大大咧咧,身上是没有带帕子这种东西的,因此只得干着急的劝道:“六姑娘别……别哭啊!我家小姐一向纯善,救姑娘也不过举手之劳,从没想过回报这种东西的!姑娘……别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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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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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爷哥哥成了我的心头欢介绍:
真·腹黑霸道强撩哥哥×假·娇弱天真无邪妹妹(伪兄妹)
将门嫡女,温三姑娘。
一朝痴心错付,满门英烈覆亡。
十六岁嫁与天启太子,十八岁执掌凤印,成为景贤皇后。
世人皆道温缈嫁得如意郎君,母仪天下,风光无限,举世荣耀。
却无人知晓,温缈的人生早在嫁给顾匪石那刻起,就踏上了不归路。
顾匪石忌惮温家军,捏造所谓叛国证据革了父亲的兵权,温缈没有阻止,间接导致父亲在漫天骂声中郁郁而终。
顾匪石忌惮权势通天的锦衣侯,温缈便冒着天下悠悠众口,亲手端上一杯毒酒,赐死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当温缈失去了所有依仗,昔日良人露出真面目,轻而易举在国难当头时将她推出。
五年质子,归来时,迎来的却是满朝污名,一旨废后诏书,昔日的景贤皇后成了永巷的贱奴。
万乐十二年,温缈被赐毒酒,结束了她惨淡的一生。
却从未想过,竟一朝重生在了谢六姑娘身上。
更让温缈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谢六姑娘竟是锦衣侯的妹妹。
重活一世的温缈抱着前世的愧疚,真心实意将他当做亲哥哥来看待。
可小侯爷却不乐意了,言语撩人:“绾绾,谁要当你亲哥哥,本侯只做你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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