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花露水面世与一年政绩(上)
到现在为止,刘宇和孙琳两人穿越到三国时代并没有给历史的演进产生多大的变动,这倒不奇怪,影响历史就要先去破坏历史的要素,说起来,不管是刘宇怎么样去收罗人才,他所招揽的这些人大都是在公元190年之后才逐渐在历史舞台上亮相的,比如赵云是191年、张辽是190年、许褚是194年左右、田丰是190年,郭嘉是193年上下,而主导190年以前的历史走向的人物,刘宇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影响他们。
不过在中华民族的技术史上,刘宇却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历史了。元戎弩兵的出现、唐代明光铠以及唐刀的出现、玻璃的出现以及冶炼工业的技术革新、折扇的出现以及纸张制造技术的发展,到现在,更是有千年之后的花露水的出现。
汉末的所有富足家庭算是尝到了一个又一个新鲜出笼的蛋糕,当然,他们手中的钱袋也一次又一次的瘪下去。六个月以前的折扇风潮还在劲头上,花露水这么个新奇东西又出现在他们面前,不但带有不同味道的香气,更重要的还可以提神醒脑、清除蚊虫,这种种好处不一而足,于是乎,从洛阳到司隶,从司隶到中原各州,再到南北两路各州,不只是那些在闺房之中的夫人小姐们因为花露水中那或淡或浓的芳香而欣喜若狂,就是那些有钱的男士们,也都因为它的其他能效而趋之若鹜,而尤以朝堂上的大员们为甚,毕竟他们的事情较多,对于提神醒脑的东西要比平常人更为需要。
尽管为了压住风头,孙琳将花露水的定价压低了不少,但第一个四个月利益周期下来,获得利润足足比当时折扇的第一批收入多出了三分之一。最后统计下来,总利润达到了惊人的280万贯。让刘宇和孙琳有些吃惊的是,在民间甚至掀起了一股收集装承花露水瓶子的热潮,因为在决定花露水包装的时候,孙琳就决定全部用玻璃瓶做为容器,而且还特地命令玻璃作坊制作了一批以十二生肖为形象的玻璃瓶。物以稀为贵,这批数量有限的造型精美的玻璃瓶成了那些闲的无聊的富商们关注的对象,纷纷加以搜集,最后搞得那些玻璃瓶的价格几倍于它所承装的香水的价值。
另一个让刘宇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收购花露水的最大买家,竟然是洛阳的皇族。想了想,刘宇也就明白过来,要说那个男人家里的女人最多最不怕花钱?那自然要数汉灵帝的皇宫了,偏偏汉灵帝又是个贪酒好色的帝王,他宫里的妃嫔总数甚至超过他爹汉桓帝,再加上这些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搞攀比,他们身后的家族自然也费尽心思为她们采办,所以就形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循环:汉灵帝向各地增收税赋——税赋被汉灵帝纳入私库——纳入私库的钱被汉灵帝拿来挥霍,赏赐自己宠幸的妃嫔——妃嫔们拿汉灵帝赏赐的钱去买花露水,以期博得皇帝的进一步宠爱——购买花露水的钱财再次回流到刘宇的腰包里。
这个循环当然算不上是什么良性循环,不过对于刘宇来说,这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天下都穷,只有他富,他也是乐观其成嘛。
益州的商业运作在孙琳以及甄氏兄弟的努力下,已经逐渐走上了良性轨道,而刘宇给予商务部的指示是:在两年之内完成六百万的纯资金积累,同时加强自中平四年七月就开始的积蓄粮草的行动。
积蓄粮草的事情刘宇是早有准备,毕竟日后征战天下,打得是后勤,是补给,铜钱不能当饭吃,刘宇记得很清楚,战乱伊始的几年内,本来就有些凋零的大汉农业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人口的大量死亡以及战事的频繁发生,使得十三州内唯有荆、扬、益、交这几个初期远离战火的州还保持着正常的农业生产秩序。粮草的大面积短缺使得曹操等军阀的部队甚至吃人为生,而且不是暂时的,而是将人肉制成肉脯和肉干,当作常备粮食食用。做为知晓历史天机的人,刘宇当然不会傻到只会抱着那些铜钱傻笑。现在毕竟还是和平时期,钱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只要有足够的钱,没有什么东西买不到。根据历史记载,中平四、五、六这三年都没有明显的大灾大疫发生,民间的粮食年年都有富裕,所以粮草采办起来并不困难。
不过如果以益州官府的名义在明面上公开采办粮草,这可是有积草屯粮意图造反的嫌疑的。所以刘宇才没有将积蓄粮草的任务交给户部和军机处,而是交给商务部负责,汉代虽然抑商,但却不禁商,应该说,汉代的商业流通性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造就出一批富可敌国的商贾。可问题是,让谁去负责这个事情。许氏不能负责这个事情,因为这么多年下来,许氏一族早就被打上了刘宇集团的烙印。让他们去负责收购,那和益州去收购根本没什么区别。甄家更不行,甄氏兄弟都是益州官面上的人物,连现在还留守在冀州主管新型马车的销售的甄逸都被当成是刘宇手下的产业,更不要说让他们去收购各地粮食了。没办法,刘宇只好和孙琳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另外扶植一个新的商业势力。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收购粮食的是新面孔,两三年内也不会有谁会怀疑到益州的头上来;二来,就是为了以后考虑。如今刘宇为日后厘定的国策,有一条就是改变抑商的政策,加大力度扶植商业的发展,用来分担农业方面的税赋压力,这就注定了商人的地位在日后的百年之见,将会发生相当大的改变,商人在政治方面的势力也将大幅度的提升,而现在刘宇手下仅有许家和甄家两大商业势力,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下去的话,日后将会尾大不掉,不好制衡。所以第三方商业势力的建立是绝对必要的。这个新的商业代理人,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与现在的益州官面没有各种牵带关系;第二,并不是出身益州的世家名门;第三,要有商业头脑,懂得商业运作;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巴郡人,因为这个未来粮商的大本营就是设在巴郡的涪陵。
能一下子符合这么多条件的人也不好找,在不断的反复挑选之后,最后还是孙琳推荐了一个人,二十年前的巴东名士巴肃之子,巴梁,巴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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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花露水面世与一年政绩(中)
巴姓,可以说是原汁原味的益州原住民的姓氏,属于以国为姓。周代有巴国,辖境相当于现在四川东部,后来被秦国吞并。巴国国君的后代,就用原来的国名"巴"作为自己的姓氏。巴梁的父亲巴肃是东汉末期的名士。他曾与窦武、陈蕃共谋杀宦官。事泄后,遭到朝廷通缉。他到县令处投案自首,县令想要弃官与他一块逃跑,他却坚持不肯。后被杀害。
巴肃虽然说有点迂腐,但总算还没迂腐到家,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儿子也牵扯进来,巴肃被处死时,巴梁不过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婴儿。
巴肃死时家中并没有什么遗产,巴梁的母亲姜氏靠着为巴郡世族做短工辛辛苦苦的养活巴梁。不过在巴梁十二岁的时候,姜氏因为积劳成疾,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去世,十二岁的巴梁从父母那里得来的只有一栋简陋的茅屋。
从那时起,年幼的巴梁就开始自己自力更生的生涯。他打过各种短工,可以说,大汉当时所有的工作他基本上全都做过。父亲的遭遇使巴梁对大汉政府失望透顶,常年的短工生涯让巴梁学会了怎样左右逢源,也让他有了一个灵活的大脑。
商务部组建以后,曾经从益州北部各郡招收吏员,巴梁就是凭借他的才干被商务丞许相亲自选入商务部任职的。孙琳在考虑再三,剔除了几十个候选人员之后,才最终决定将政审合格,对现任政府苦大仇深的巴梁推上前台。
就这样,在得到刘宇的接见后,年仅二十二岁的巴梁被任命为“巴氏粮行”的掌舵人,同时暗中在商务部挂了客卿的头衔。
关于粮食收购计划,框架依然是由孙琳领导商务部来策划,尽管益州依然有人对孙琳插手政务颇有微词,但刘宇也不是会因为一两句怨言就改变自己决定的人,更何况他手下的集团高层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比如当时曾经质疑过此事的郭嘉,在经历了上次的西凉大战之后,也认识到孙琳在整个刘宇集团中的重要性,所以他也就默认了孙琳在集团中的副统帅地位。不过说实话,孙琳所兼任的实权部门并不多,她除了在军机处行走之外,只是负责商务部还有工部的事务以外,其他的部分她根本也懒得去管。
收购计划分三步进行,第一步先行收购益州本州内的余粮。这一点并不难做到,益州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再加上刘宇自到任以来就不断在强调和实行的兴建水利计划以及农具革新计划,益州北部个军队的粮食产量比起以前增长了将近两倍,老百姓家中的粮食有大量富裕。为了保持州内粮食市场粮价的平稳,也为了保证益州农户的利益,孙琳制定的收购方案第一步就是效仿日后的国家采购模式,按照市场价,从农户手中购买余粮在州郡的府库内囤积,事实上,因为粮食的供大于求,益州的粮价已经处于下降趋势,这时按照原来的市场价收购粮食,益州的百姓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按照预想,这收购的第一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困难。
收购的第二步就是由外州收购粮食。这就需要费些工夫了。首先,巴氏粮行要在益州临近的几个州设立分店。按照刘宇从历史中得到的线索,益州临近的几个州中,荆州和交州的粮食产量是比较稳定的,而司隶和兖州的产量只能维持到公元190年的诸侯讨董。
根据这个线索,巴氏粮行的分店主要集中在了荆州地区,其中两个重要的节点,一是荆北的南阳郡和襄阳郡,二是荆南的武陵郡和长沙郡,从后世的地图对比上来看就是分别在湖北和湖南这两个粮仓设立分店。
至于交州,鉴于现在和南蛮地区的关系仍然比较紧张,所以暂且只在交趾郡设立分店,所购粮草暂不北运而是就地囤积隐藏。而司隶和兖州则分别设立一个分店。
这几个州的收购策略要注重一个缓字,通过一个比较合理的市场周期来吸收市场上存在的粮食。并不是所有家中有余粮的百姓都会把粮食拿出来卖,虽然汉代的百姓没有学过经济学,但物滥则贱的道理他们却心知肚明。所以在这几个外州收购的时候要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用略高于市价的价格逐渐吸收市面上的粮食,而由此产生的海绵作用会使更多的百姓在利益的驱使下,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家中的余粮吐出来。按照预计,这个收购周期大概会有两年左右,但收购的量将不会低于益州的收购总数。
收购的第三步是运输。有两条路线,一个是陆路,一个是水路。司隶兖州方向的粮食要经由陆路往汉中方向运送,最终的囤积点也是在汉中郡。荆州北部襄阳郡以及荆南的两个分店则通过水路沿江而上运往永安囤积,至于南阳郡的粮草,在刘宇的决定下,选择了经上庸郡送入汉中南乡这条路线,而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是因为刘宇在上庸还有一个计划。
这里所说的粮食收购,只是刘宇给商务部所制定的任务和政策路线。其实为了能够更好的为以后的治国之路打好基础,刘宇在益州试行了不止一条新政策。现在就从六部划分上简单的来介绍一下。
首先是户部,户部所负责的是户籍的统计以及民生农务方面的建设。如今的益州境内实行的是严格的户籍制度。州内的每家每户都必须在所在郡县的府衙进行登记,登记之后,凡十五岁以上者都会领到一个标写着其姓名住址的竹牌,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如果要出远门到临近的郡县走动,就必须持有这个竹牌,在各地的城门监察口出示才可以。
另外鉴于益州现在的居民总数已经接近所能承受的上限,所以户部派出专员在各进川要冲设立站卡,对进想要入益州的人员进行严格的盘查与登记,而后再统一分配田地,那些有一技之长或者精于农事的人会获得一块私人田地,但在这个标准之外的人就只能进入农场做工,或者进入工场做工。
在农业方面,户部所要负责的依然是加快水利设施的建设以及新田的开垦,以适应更多的外来者居住,另外,对于那些对于种田有心得体会,或者有独到见解能够实现粮食增产的好手,户部将单独予以重赏,包括提高他们的等级。
其次是刑部。尽管在后世刘宇是做律师的,但在益州他并没有颁布什么新的法律,比如民法、行政法之类的,一来是因为私设或者私改律法都是受到严格禁止的,另外一个就是刘宇并不认为后世的法律体系会完全适合以农立国的中国封建王朝。
在当年学习法律的时候,刘宇就对儒家所持有的以德为本的法律思想很是感兴趣,在他看来,一个国家如果想要真正的长治久安,道德建设的重要性要超过法律。
事实上一个国家是不是法治的,并不在于他采用的是什么法,也不在于它的社会制度姓什么,而在于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如果空有看似完善的法律却把它拿来当摆设,表面上好像是实行法治,骨子里却是赤裸裸的人治,这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为在刘宇看来还不如封建社会那种内法外儒的模式更好一些。
所以刘宇在益州给刑部的政令不是研究新法,而是重新整理汉代的所有法律典章,同时严格执法环节,严厉处罚那些执法犯法、贪赃枉法的恶徒。刘宇在对刑部的人员训诫时强调道:“但凡触犯律法者,惟以律法惩处,法外开恩,非刑官当为,如有枉纵,则刑官坐死不赦!”
接下来的兵部,却是益州六部政令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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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花露水面世与一年政绩(下)
兵部改革政令之所以引人瞩目,并不在于它多么复杂,而是因为秦代平民军功爵制的重新采用。军功爵制是秦代的主要制度,也正是因为这个制度的存在,秦国的民风彪悍,人皆好战,最终成为了统一七国的强国。汉代之后,因为在政治上就采用了黄老的清静无为,汉武帝以后又将主张“兵者,不祥之器”的儒家思想为治国思想,明显带有法家色彩的军功爵制就被废止了。这次益州改革,军功爵制被重新采用,刘宇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首先是因为益州的征兵情况,在人口达到恐怖的近600万之后,益州十五万的部队数目不过是四十丁一的水平,即便是采用常备兵制度,这个征兵比例也未免太小了一点。如果要为以后的征战天下打基础,益州至少要积蓄有二十万精兵。不过刘宇并不认为可以肆意的加大征兵比例,毕竟这是有违民心的。有时刘宇觉得人民生活的改善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过于安逸的生活会导致百姓惰性的增加。历史上的荆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是大汉当时人口最多,也最为富有的州,但刘表一死,荆州马上就被曹操吞并,而荆州百姓竟然就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一事实。这里面固然有荆州上层软弱无能的原因,但重要的是荆州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安逸富足的生活,根本就无意拿起武器去争战。
这种前车之鉴刘宇是十分重视的,所以加强民间的尚武精神以及对于益州统治集团的感恩心情成为了刘宇集团的首要任务,而这个任务反映在政策上,就是重新采用功民制。兵部设立后,刘宇就专门命令兵部派出大量属员往益州各地去宣传功民制。
益州的军功爵制基本上沿袭了秦代的精神,但首先在名称上发生了变化。刘宇的新政令叫做“公民制”。之所以采用这样的名字,并不是要效仿后世的那个公民概念,而是采用了“大道昌隆,天下为公”的出典,按照刘宇的说法,凡公民者,乃为天下尽心效命,得立功勋之人。既然是为了天下出力,那自然是为公而战,故而取名公民。
这个制度首先是把益州的百姓划分为三等,第一等就是公民,第二等就是平民,第三等是罪民。公民完全由平民阶层产生,罪民就算是立了功勋,也只能免除贱籍划入民籍。平民能够进入公民阶层有几个标准:一个是农民群体,如果想要成为公民,那就要做到所种田亩,产量连续十年居于本郡县之首,或者连续三年产量超过本州平均粮产;工匠想要成为公民,就要拿出新的对天下有功用的技术,同时这个技术要得到实践的检验;商人要成为公民,就要研制出新的热销商品,或者开拓出新的行商路线;而军人要成为公民,只需要积累军功,凡身经十战,斩首过二百者,皆可成为公民。
综合这几个阶层的标准,不难发现,这里面只有投身军务才能有更大的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成为公民。十战斩首二百,也就是说每战斩首数在二十,虽说也不见的很容易,但只要加强锻炼,而且作战勇猛,还是很有可能实现的。这里总是说成为公民有多么多么好,但成为公民到底有什么好呢?
成为公民的第一个好处就是能够从寒族一下子提升为士族。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三国时代还有两晋时代,政治一直是由士族阶层把持的,以九品中正制的实施为标志的门阀政治也成为了桎梏当时中国发展的毒瘤。士族不但在政治上享有特权,而且在日常生活中的地位也要比寒族高上一头,能成为士族,是当时每个寒族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然成为公民之后,不但在阶级上有质的变化,在待遇上也比普通的士族有更多的实惠。这个实惠是体现在农事方面的。公民分三等,最低的三等公民的家庭可以获得农田赋税减免一半,同时每月从官府领的一贯赏钱,但仅限于他这一代;第二等公民田赋免除三分之二,同时每月可在官府领得两贯钱的例钱,而且恩泽下一代;头等公民家中赋税全勉,每月领取五贯例钱,见州以下官员可立而不拜,见州府官员只行打躬之礼,而且恩泽三代。
因为待遇的不同,各阶层升入公民后的情况也都不相同,农、工、商三个阶层的人一旦升为公民,就是以二等公民为最低界线,而士兵升入公民阶级,只能是从三等公民开始。这样做既是为了刺激百姓的从军***,又能有效的保持军队的旺盛斗志。
公民制的施行在整个益州掀起了轩然大波,从集团高层到下级世家,反对赞同之声各半,不过广大的寒族却是绝对的摇旗呐喊助威。尽管压力很大,但刘宇依然丝毫不为所动的坚决将公民制颁行下去。刘宇这个人,虽然平常很好说话,但真到了原则性问题上,他是不会有丝毫让步的。
说实话,公民制所涉及到的利益集团太多,除了触犯了士族的一贯利益之外,还擅自改动了汉代抑商的国策,擅自提升了平民阶层的地位,擅自决定了头等公民的见官不拜特权,颠覆了固有礼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足以授人以柄的大问题,也是反对派们的主要理由。不可否认这些人中有人是出于对刘宇的爱戴,出发点是好的,但公民制同样牵扯到刘宇日后治国的一系列政策实施,包括抑制士族阶层的权力、选官制度的改革甚至计划中的币制改革,这些都是日后的立国之本,刘宇又岂会因为这区区的阻力而退缩呢。
与兵部的改革比起来,工部、吏部还有礼部的情况就要按部就班的多。工部被划分为军工和民建两部分,军工由郑浑主持,而民建则由毕岚担纲,益州政府拨出了巨大的预算款项给予军工方面,被下达了在两年内赶制二十万套军备以及五万半成预备甲的任务。民建又细化为城建、路政和新工艺研发三个下属部门,同样被拨付了相当部分的预算,虽然比不上军工,但也差不了多少。
吏部在选官制度上依然是延续了汉代固有的察举制。科举制度虽然在刘宇的计划之内,但这种捅马蜂窝的事情,刘宇认为时机未到,贸然施行的话,恐怕自己会成为天下士族群起而攻的对象。礼部方面只是开始了初步的教育普及,但并没有明确实施义务教育,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公民制至少还有个军功爵制的影子,可义务教育却史无前例。好制度不见得就会有好结果,做为上位者,要顾虑的事情确实太多。
大量的改革对官吏数目产生了巨大的需求,三省六部之内的官员短缺也成为了刘宇集团的拦路石之一。总算川中自古就是人才辈出的地方,经过地方上几个世族的推荐,几个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进入了刘宇的视野,这些人分别是:文官彭漾、廖立,武将张翼、冷苞。
可以说,这两个文官没有一个让刘宇省心的,毕竟是两个在历史上声名“不太好”的人物。但刘宇所剩下的时间却也不多了,时间已经跨入了中平五年(公元188年)的四月,距离汉灵帝驾崩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为了不让汉帝产生更多的怀疑,刘宇必须北上京都接受封爵和一系列的询问,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这两个人分别进入刑部和兵部,至于这个决定会出现什么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过两天,刘宇就要前往洛阳了,但在前往洛阳之前,又发生一件在刘宇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是魏浪的身份,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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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魏浪入南中 刘宇返洛阳(上)
魏浪自从被刘宇从暗部中拔擢,成为等同六部的情报局局长之后,几个月以来,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处理手中的情报事务。在他的努力之下,原本夹杂在暗部与商务部之间的暗藏于商业网络之中的情报网络剥离整合起来,形成了纵贯大汉东西南北各州的情报网络。
魏浪的身世一直是晦暗不明的,他家是南中蛮族部落中的巫医世家,但却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暗算,家破人亡。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魏浪才两岁,根本没什么记忆,他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后来从他的养父母那里知道的。所以他的家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仇人是谁,家里是否还有人在那场劫难中幸存下来,这些魏浪都不知道。一个一个的谜团让刘宇对魏浪的身世很是感兴趣,但因为线索全无,所以新奇劲儿一过,刘宇也就渐渐将这些事情放到了脑后。
魏浪的身世再次引起刘宇的关注,是在刘宇决定北上京师的前两天。因为刘宇预计自己要在京师住上一年之久,所以州中的事务,他都要一一做出交代。对于情报局,刘宇有他的新想法,那就是将工作的重心放到南中地区。
在当年袁绍的那一连串计划当中,挑拨南中叛乱,乃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刘宇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才能够找到借口回到成都。但因为时间紧迫,刘宇忙于改革州内政务,无暇也无力出兵征讨南中,所以不得以对于南中采用了怀柔拖延的战略方针。不过刘宇自己也心知肚明,这南蛮一方从来就是个桀骜跋扈的势力,历史上的诸葛亮费尽了心血,弄出了传说中的七擒七纵才总算是暂时驯服了这匹烈马,获得了蜀国南部几十年的太平,刘宇却还没自信到以为凭借自己的这点手段就能够将南蛮驯服。该拉拢的就要拉拢,但该打的就绝对不能手软。
攻打南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便不是为了南中的资源,也是为了打通益州通往交州的交通通道。进攻时间应该就是在刘宇一年之后从京师回来的时候,而在这之前,益州政府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准备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摆在明面上的军事准备,刘宇已经交代军机处和兵部,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要训练出五万善于在山地中行进作战的兵源。益州北部的山岳也多如牛毛,不愁找不到训练场所;工部方面也按照刘宇的指示开始准备一系列山中穿行攀岩需要的工具。再一个就是暗地里的部署,一方面交代了暗部在南中要加快膨胀速度,另一方面就是情报局要想方设法加快对南中的渗透以及各部落情报的收集。
情报局的工作可说是这几个部门中的重点所在,所以刘宇亲自来到成都城北魏浪的府中找他商量,而魏浪身世谜团的再次被重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刘宇来到魏浪家中的时候,正巧碰见魏浪在自家院中练习武艺。暗部一直以训练严苛出名,魏浪虽然退出了暗部,但当年在暗部中养成的锻炼习惯却保存了下来。益州一地本就是个冬天不太冷的地方,来到三月,天气已经很是暖和,经过剧烈运功之后,大汗淋漓的魏浪早已将自己的上衫脱去,露出一身古铜色的健硕肌肉。而在他的左胸上,一只黝黑的的熊头显露着狰狞的表情,更为奇怪的是熊头上有着一撮白色的绒毛。
“逸风,你还真是勤奋啊。”刘宇去手下的家,从来都是不带随从,不加通报的,这次也是一样,也没声张就来到魏浪的家中,正好看到魏浪练功的情景。“主公!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魏浪吃了一惊,连忙躬身施礼。他刚刚成为明面上的重臣,所以还没经历过刘宇的这种突然袭击,所以颇有点窘迫。刘宇倒是坦然,拍拍魏浪的肩膀道:“我过两天就要启程北上了,走之前情报部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魏浪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向刘宇道:“主公如果有吩咐,派人来告诉一声就是,何必亲自到属下这陋居来呢,主公先请到厅中用茶,待属下更衣之后,再来听恭听主公训示。”
“呵呵,好,好,”刘宇一笑:“逸风也不必太拘谨,咱们现在都是兄弟嘛。”说完刚想转身,刘宇不经意间,忽然瞥见了魏浪胸前的那个奇怪的印记。“逸风,”刘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胸前这个印记很是奇特啊,是最近刺上去的?”魏浪一愣,有点奇怪刘宇怎么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的这个刺青印记上,连忙回禀道:“启禀主公,这个刺青自属下小时候起就已经在我的身上了。只是就连属下的义父也不知道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吗?”刘宇想了想,毫无头绪,没办法只得先把这事儿放到一边。之后和魏浪详细谈了一下关于南中情报的事宜,刘宇就从魏浪家告辞了。等回到州牧府,恰好碰到军机处的几个人正和孙琳州牧府的大厅议事。刘宇这才想起来,孙琳昨天好像为了粮行筹建还有公民制推广的事情召集军机处的几位官员到府中商讨的。
看到刘宇进来,厅中众人连忙站起行礼。刘宇摆摆手说道:“行了,不必多礼了,你们的事情议的怎么样?”孙琳在一旁笑着说道:“议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南阳郡和交州那两处粮店的事情,军机处的几位觉得,我们在上庸的计划差不多也该到了实施的时候了。”刘宇想了想点点头道:“我附议,我们养那个人的时间也够长了。”“嗯,”孙琳点头道:“我准备明天就布置行动。不过交州那边,因为荆南的桂阳、零陵两郡,还有州内的南中郡的情况复杂,所以在交州的情况并不是很顺利。”刘宇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在短期内平定南中,如今时间不等人,我们只好再等一年了。你们军机处的几位在我进京的这段时间,要好好的辅助兵部训练相应的山地作战部队,等我从京师回来,我们就要马上开始对南中用兵了。”
众人又议了一会儿,因为是讨论南中问题,刘宇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魏浪身上的那个刺青标记,于是有点八卦的向众人说起这件事。众人听了也都觉得很新鲜,唯有田丰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田丰的异状很快就被刘宇发现了,于是问道:“元皓,你好像知道什么?”田丰有沉思了一阵,这才说道:“主公,丰在朝廷任职之时,曾到过我朝藏书阁观览书籍,其中有故伏波将军马援所写的一篇关于南中地区的风土人情记载,其中有一节,是说南中蛮族素来以山中野兽为守护之神,常拜祭之,而每个部族的首领世家也往往以这些守护神兽的模样为刺青,代代相传。马伏波的书里面,也确实曾经提到有个部落是以黑熊为神兽,其酋长一族身上皆有黑熊刺青,而且在刺青的额头之上分别以不同的毛色,代表不同的阶层。”
“哦?”刘宇大喜,连忙追问道:“那白色绒毛代表的是什么阶层?”田丰闭目苦思片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也许是丰所记不全,丰只知道有红、蓝、青三色,至于白色,实在是不知啊。”
“这样啊,”刘宇不禁有些失望,但这毕竟是条线索,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魏浪的身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三十五章 魏浪入南中 刘宇返洛阳(中)
“主公,”郭嘉此时在一旁说道:“不管这刺青代表什么,但至少说明魏逸风的家族在南中蛮族之中绝不简单。嘉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虽然在南中培植了很多势力,也布下很多眼线,但却几乎都集中在蛮族的下层,而对南蛮的上层并不了解,对其兵种以及兵力配备也所知不详。如今逸风的家族很有可能是南中大族,相信在南中也肯定有很多亲朋故旧,所以嘉认为,不如就派逸风带领情报部的人员亲自往南中一行,如此既可以方便他查询自己的身世之谜,也能为我军日后平定南中打下更好的基础。而且若是万一逸风能够重振其家,我军到时就能有更大的胜算了。”
“嗯,”刘宇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奉孝所言虽然确实有道理,但南中此时不亚于龙潭虎穴,逸风若去,又不能多带人手,何况他家族的仇敌现在极有可能是南中的大势力,他若前去,只怕凶多吉少。唉,此事还是问过逸风自己,再由他抉择吧。”
刘宇之所以不想就此定下主意,并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因为现在的魏浪身为自己集团的高层,而且人才难得,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也是益州的损失。更何况,如果一个人本身不是真心投入工作之中,那他的工作效果也就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以魏浪的性子,刘宇有八成的把握赌他自己请缨。
果不其然,当知道自己家族很可能是南中望族,而且到南中会有很多线索探知到自己家族当年情况的消息之后,魏浪没等刘宇传召,就自己来到州牧府,坚决请求前往南中。看他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这件事一旦成功将会给自己的集团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刘宇权衡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让魏浪带领情报局的几名得力人手前往南中,同时传令南中的暗部、丐帮的分舵的一切事务都要受魏浪节制,以便相机而动。
南中的事情随着魏浪的南下而暂时告一段落,而刘宇返回洛阳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不见得比军情简单。朝廷中的各方大佬,各处大员,全都要安排一份礼物。刘宇虽然挂着骠骑大将军的头衔,是朝中的超品大员,但他毕竟还算是外放益州的一方之主,如今回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的礼单,倒不是他们缺这几个钱,而是刘宇的礼单就代表了他的政治站队,和谁是一伙,和谁不搭调,从一张薄薄的礼单中就可以窥得天机。所以这礼品送什么,送多少,都让人煞费苦心。
不过刘宇手中从不缺新鲜物事,就比如这一次,他在指示属下筹备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分别对待。那些清流文官们对于钱财并不看重,所以并没有多少必要送那些金玉珠宝,既然他们都是读书人,那就投其所好,送给他们书籍。
书籍,在后世人看来也许没有什么,但在没有雕刻印刷技术,造纸水平也比较落后的汉代来说,纸质书籍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汉代的读书人所读之书都是以抄写的方式得来的。往往一个原本,而后几十个人分别抄录。这样抄写起来很麻烦,所以在一些学院的启蒙教育中,往往强调背诵的重要。后世的老师们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好脑筋不如烂笔头”“读书百遍,其意自现”,其源头就在于古代读书人的这种背和抄的习惯。但这种方法也实在是太过麻烦,所以汉代的图书总量并不多。
在刘宇改进了造纸技术和发明了活字印刷技术之后,书籍的制作已经成为了很轻松的事情。但刘宇并没有依靠制造贩卖书籍来赚钱,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为什么不能,这里面也有几个原因。
其一,刘宇手中的藏书种类太少。刚才已经说过,汉代的书籍都是以抄录的方式传播的,所以市面上所能找到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本书,益州虽然也号称人杰地灵之地,但到底是地处闭塞之地,益州的几个世家里的藏书也很是有限。第二个原因就是汉代因为书籍的总量少,所以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能读书的,并不缺书,缺书的又不太喜欢读书。汉代的教育比起后世的几个朝代要差上很多,全国五千余万人中,能够识得字的,也不足十万人而已。而且能够识得字,而且能够识文断字的,又多是出于一些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这些人并不缺书。而那些稍微懂点字的人,让他们去读那些经典,缺了人指导,也根本就读不下去。倒不是没有即识得字,又能读懂书的人,但这些人数量实在不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三国时代出身寒族的多为武将,而文臣却几乎全部出身名门了。
而第三点,也是刘宇最忌讳的一点,就是用卖书来赚钱,非但无法收得天下士子之心,反而会弄巧成拙。汉代的阶级如何划分?士农工商。读书人是瞧不起农民,但如果比较起来,他们更瞧不起商人。大汉的商业也不是不行,商人也不是不多,靠从商而至富可敌国者,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靠卖书发家,只里面固然有制书不易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那些读书人宁可自己去找书抄,也不会去买那些带了铜臭味的书籍,怕脏了自己的手。刘宇如果造书,虽然可能会赚点钱,但一旦那些读书人知道他竟然拿着圣人之言去赚取私利,那他可就真的要被天下的读书人骂死了。别的不说,刘宇的那个忘年交的大儒郑玄恐怕会第一个出来骂他。
所以,刘宇在心里清楚的很,书,可以造,但只能用作礼品,绝不能用来赚钱!这次进京,刘宇给那些较为正直的文臣准备的,就是一系列的礼品书。这部分礼品书中包括一乐(《乐经》)、二典(《尔雅》《孝经》)、三传(《公羊传》《毂梁传》《左传》)、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诗》《书》《礼》《易》《春秋》)。按理说,四书的划分是宋代的事情,是朱熹老大的功劳,不过刘宇也不客气,直接将其占为己有了。
除此之外,刘宇又将自己多年来多多少少努力回忆起来的一些程朱理学的学问,比如理气论、动静观、格物致知论等编辑成册,命名为《儒学新探》,也列在礼品书之中。倒不是刘宇自不量力,他在儒林之中虽然声名不显,但这本《儒学新探》的题记作者却是天下有名的郑玄。尽管只是一篇题记,但也足够让天下士人青睐这本书了,更何况在这个题记中,郑玄对刘宇这些理论大为褒奖,尤其是格物致知论,更是被郑玄推崇为开百年儒学未有之境界。
礼品清单在益州各部的悉心准备之下,终于有了一个有条理的单子,而刘宇在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也终于在益州众官的拜送下,离开成都,北返洛阳。
第三十五章 魏浪入南中 刘宇返洛阳(下)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春四月,骠骑大将军、阳城侯、益州牧刘宇,在许褚的五百虎卫的护送下,带着夫人孙琳,以及浩浩荡荡的车队,启程离开成都,北上京师。
自古都道蜀道难行,但刘宇进入益州之后,修路就一直是益州政府的重中之重。如今的益州山道,虽不能说是通衢大道,但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可算得上是平坦通畅,估计现在再打仗,就不用再去造木牛流马了。这些平坦山道,也可算得上一一条条血汗之路,不过不是蜀中百姓的血汗,而是西凉羌族胡人的血汗....或者血肉...,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刘宇当时从西凉俘获的那些西凉俘虏如今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对于这些后来祸乱中国的胡族,刘宇从没想过留他们一条活路。
车队晓行夜宿,一路之上,就见所经之处山清水秀,每到有村舍之处,刘宇都会让车马缓行,自己和孙琳则轻车径入,视察民情。值得欣慰的是,刘宇随机探查的这几个村落,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老百姓的脸上都带着幸福满意的笑容,每家每户都盈有余粮,这点从刘宇的一次经历就能够看出来,有次刘宇一行来到一个村落,就已经是炊烟袅袅的日暮时分,眼看不能赶到临近县城,刘宇就命令的大队选择一平坦处安下营寨,自己却和孙琳一起往村中游览。因为正是从田间收工的时间,所以走进村口,刘宇夫妇就遇到了一群从田间回来的农夫百姓。这群人一路说笑而至,猛然看见刘宇和孙琳这么两个生面孔,虽然微有惊讶,但他们倒不认生,反而很客气的邀请刘宇两人到自己家中吃饭。刘宇两人最后跟着一个叫王二柱的豪爽汉子到他家去吃饭。
本来刘宇倒没估计能吃到什么好的饭食,但没想到王二柱一进自家院门就放开嗓门儿喊道:“媳妇儿!去把咱们家笼子里的老母鸡收拾一下,再弄上几个鸡蛋,整几个菜,招待客人!”就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的声音:“柱子哥,你又骗我给你开荤吧!”听到媳妇的话,王二柱当着刘宇和孙琳两个客人的面,脸上顿时有些觉得下不来,不由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道:“你这婆娘,平日由着你的性子,你倒是越发无礼起来,你...你快点出来!”
“嗯?柱子哥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屋内的声音有些惊讶,而后就听吱呀一声,只见后屋房门开处,一个头帕包头的女子闪身出来,一抬眼看到刘宇两人,衣着气派都大异常人,连忙面带笑容的说道:“原来真是有贵客驾临,你看我,平日和柱子哥说笑惯了,今天倒让两位见笑。我这就去准备饭菜,招待两位。”说着就要转身去后院。
刘宇从刚才就有点发愣,这王二柱也太大方点了吧,自己夫妇和他素不相识,可他刚见面就要杀鸡取蛋的款待。刘宇这几年虽然知道益州的情况有所好转,老百姓的生活有所改善,但却没有具体的去了解细节问题,在他的印象中,这母鸡可是农家的重要财产,以前在后世看书的时候,那些农人如果要杀鸡待客的话,那可就是最高规格的款待了,自己跟人家素昧平生的,哪好意思让他这么破费,于是连忙出言制止道:“大妹子,别听二柱兄弟的,简单的弄点白饭咸菜就行,那母鸡就算了,千万不要太过破费了!”那妇人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你是外地来的吧?现在我们这些农户家里少说都有两三只鸡呢,就我们家吧,母鸡就由四只,如今有一只鸡又在抱窝,估计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又能有一窝鸡仔儿,区区一只母鸡,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你二位先进屋喝点水,晚饭很快就弄好!”
刘宇现在倒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堂堂的益州牧,竟被人说成是外地来的,看来自己这个州牧做的还是有所不足啊。果然,等了不长的时间,二柱的媳妇儿就端出几盘冷热菜肴,更让刘宇惊讶的是,王二柱竟然又从橱柜中拿出一坛酒,闻着味道,却也是不错的酒水。
吃饭间,刘宇很好奇的问道:“二柱兄弟,看来现在村中的情况很是不错啊。”“那当然,”王二柱喝了一杯酒:“大哥,您真是外地来的?”刘宇一愣,想了想道:“确实,我本是京城人氏,因为有事才来到益州。不过我看这村中景象,就是京师附近的村落,也是大有不如啊。”
听了这话,王二柱更是露出一副自豪得意的样子,端着酒杯向刘宇说道:“大哥,不是我说大话,京师,京师附近的村落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益州的村落,不是吹牛,就我们村里现在的情况,比起其他州郡的县城还要富庶呢。”猛地喝了一口酒,王二柱看到刘宇好像有点不信的样子,脸上有点儿发红,借着酒劲儿向刘宇说道:“大哥,我说的你还别不信,跟您说,我们村里东头那个老李家有个亲戚在兖州范县。去年总算老天爷开眼,没闹出什么大灾,所以收成也都还不错,按理说,他的日子应该过的不错吧?可您猜怎么着?当今皇上又加赋了!听说一下子就加了两成,那兖州的地方官更狠,愣是把赋税加到三成,这么一来,那家一年的收成,一下子被那些官府吃进去了七成,结果他们家冬天都没挺过去。这不,开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到益州来投奔老李家,咱们县在邻村分给了他田地房屋,听说是逃难来的,家中没有粮食,又每个月拨给他们一石粮米,现在他们一家过的,比之前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听了王二柱的话,刘宇心中很是高兴,毕竟自己治下能够如此安泰升平,他的心中也是无比欣慰的。吃完饭,王二柱夫妻俩又带着刘宇夫妇到村西头的大树底下参加村里的夜会,中间一堆篝火,全村的百姓都轻松愉快的相互嬉笑玩闹,各家的小孩子追逐嬉戏的笑语欢颜更是彰显出一派安逸舒心的气氛。
夜已深,农户们都三三两两的返回自己的家中安歇,刘宇两人也向二柱夫妻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营盘。第二天,大队继续启程,向北而行。在路上不止一日,这天终于穿过汉中郡,来到了斜谷的进川路口,远远的,刘宇就听见斜谷附近竟然似乎有很多人喧闹的声音,等走近了一看,刘宇和孙琳都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长长的斜谷谷道之中,竟然排着长龙一般的长队,队列之中,都是些面带菜色,一身风尘的老百姓。
刘宇心中讶然,连忙派人前去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亲兵很快就回来禀报道:“启禀主公,前面乃是兵部和户部一起设立的入川检查关卡,那些人都是从三辅司隶还有北方几州而来的流民,如今正在等候入境检查。听一些百姓说,他们已经在此处等了两三天了。”刘宇急忙问道:“两三天?拿这些百姓的吃喝可有着落?”亲兵回答道:“请主公放心,户部已经调拨了足够的粮食囤积在此,每日早晚都有粥场,另外每天还有两顿食粮供给,这些百姓吃的恐怕都比原来要好的多。”
“那就好。”刘宇松了口气,转头对孙琳道:“琳琳,依你看,咱们益州境内是否能多容纳一些百姓耕种?”孙琳皱皱眉,面露难色道:“老公,你也知道,开垦新的良田以及兴修水利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现在户部已经竭尽所能加快土地开垦计划,兵部甚至都派出了各地的郡兵进行协助,但如今我们的田地总量和人口总数的对比还是已经接近上限,我们现在也没有力量再为每户流民提供田地房舍了。”刘宇叹口气道:“对,这些我都知道。唉,只不过看到这些百姓在这里日夜等候,就为了能够到益州安家,我心里觉得不安啊。”孙琳劝慰道:“其实也不必担心,我同户部的几个主事官员都了解过,新建的几个安置流民的农场,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虽然还比不上有田有地的百姓,但只要勤奋肯干,衣食却是无忧,何况随着日后田地的数目增多,这些流民还是有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田地的。”
刘宇默默的点点头道:“也罢,等日后我们能够将这大汉河山拿到手中,这些百姓还是会返回故土的,如今能够衣食不缺,就已经算不错了。”又看了一眼那望不到边的长龙,刘宇思索一下,又召过一名亲兵道:“你快马加鞭,赶回成都,告诉陈群陈仆射,让他协调一下,再多派人手到各处进川通道,加快审核的速度,以免百姓长期受风餐露宿之苦。”
吩咐完这些事情,刘宇的车队再度登程,经斜谷,过散关,进入雍州地界。
公元188年,汉中平五年,六月初十,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行程之后,刘宇再次回到了东汉帝国的中心——京师洛阳,而历史的风云,也将再次在这百年古都的天空之上,再度变幻。
PS:今天的任务完成!到此,第三部《风起益州》全部结束。从明天起将是第四部《京师风云》的开篇两章。请大大们继续关注啊!
第一章 质询与封赏(上)
刘宇这次回到洛阳,事先只是在启程的时候向汉灵帝上了份奏章,但具体抵京的时间却没有通报。记得上一次张让那些家伙弄出个百官出迎的排场,风光倒是风光,但树大招风,上次已经有很多官员心存不满了,这次如果再来上这样一出,刘宇可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出于这个考虑,刘宇直到进入了洛阳境,才派人向汉灵帝送上了通报抵京日期的奏章。大概是汉灵帝和张让也都明白了刘宇的心思吧,这次刘宇只接到了一份让他到京后休养两日,再参加早朝的诏书。修养两日,这可以看成是汉灵帝对刘宇的恩典,算是体恤臣下了。不过这参加朝会的决定,可就不见得是那么简单了,是要论功行赏,又或者是要兴师问罪?
不过就算是兴师问罪,刘宇心里也早有准备,毕竟他在益州搞出那么多动静,不管是三省六部还是公民制,如果说朝廷一点风声都听不到,那才真的是奇怪呢。那些对自己不报好感的官员有九成的把握会趁此机会大做文章。
其实,刘宇其实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到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刘宇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质询,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自公元185年离京到这次回京,三年的时间,刘宇在京城的府邸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在留守家人的管理下,整个府中的事务都井井有条,有所不同的是,正门处悬挂的匾额已经变成了骠骑大将军府的金字招牌。洛阳的这座豪宅,刘宇当年也是耗费了一番心血的,毕竟他和孙琳的婚礼就是在这个家中举行的。还有两年啊...踏入府门的一瞬间,刘宇心中不由得紧了一紧。这里毕竟也是留有自己回忆的地方,想到两年后,这里也将化为一片焦土,刘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董卓啊,不知道你到时会不会顾念我对你的恩情,放过这栋宅子呢....”刘宇两年之后肯定不会还留在洛阳,所以这座豪宅的命运就要留给未来洛阳的毁灭者董卓来决定了。
汉灵帝给了刘宇两天的休息时间,不过在路上也没吃多少苦的刘宇不会傻到真的在这两天无所事事,既然已经猜到两天后的朝堂上会有一场恶战,在那之前当然是要尽量的拉拢一些官员加入到他刘宇的阵营中来的好。拉拢人的最好手段莫过于派送礼品,而他的重点拉拢对象就是朝廷中的文官与清流。
汉灵帝前期的陈蕃、窦武诛杀宦官事件,既是汉代士大夫势力遭受重大打击的开端,也是政治结党现象的第一次大规模出现。所谓结党连派,党同伐异,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发展起来的。所以,如果能被朝中的清流视为一党,那刘宇以后的日子无疑会好过的很。另外,清流不比贪官,他们只要认准了你是他们的人,就会坚决维护到底,不像贪官们那样有奶便是娘。
对于这些清流,刘宇准备的礼品书无疑是最好的杀手锏,另外为了以防万一,刘宇在出川之前还专门准备了四书还有他的那本盗版书各五百本,专门派人到太学门口去散发给太学中的太学生们。即使是太学,汉代的太学生们也不见得都有书读,基本上也都是靠从太学的图书馆借阅抄录的,如今忽然见到这新颖的纸制书籍,个个都新鲜不已,尽管是他们都已经烂熟于心的四书,但这两千五百本书很快就被席卷一空。刘宇的那本书之所以也这么受欢迎,既是沾了四书的光,更是因为他那本书的封皮上,郑玄两个字要远比刘宇两个字显眼...
刘宇的送书策略收到了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那些朝中的清流们,如蔡邕、卢植、马日磾还有黄琬这些当代着名的经学大家,即看出了纸制书籍将对大汉学界的巨大影响,更是对刘宇的那本盗版书的内容震惊不已。尽管刘宇当年在洛阳的时候,留下了几首可谓传世的盗版诗词,但在卢植这些人的眼中,他最多不过是一代文宗,与经学大师相比,内涵上还是差着一节,所以在这些清流的心中,刘宇做为武将的成分要更大一些。但这本《儒学新探》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刘宇的印象。
不得不说,朱熹所创的理学一脉虽然在其中有很多的糟粕之言,但在儒学发展上的贡献却是实实在在的,刘宇只不过将他所记住的那些只言片语系统的归纳了一下,到了经学大家的手中却成了发人深省之作。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志同道合的人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这些礼品书是在刘宇抵京的当天下午就送出去的,只不过一天时间,在刘宇的第二个休息日的时候,蔡邕。卢植等人就一大早的联袂前来拜访,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和刘宇探讨一下学问之道。
对于他们的来访,刘宇自然是欢迎之至,因为这说明他所订立的反攻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做到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些大儒们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通过《儒学新探》在心里先入为主的将刘宇划到了自己的这个圈子里面,今天和刘宇畅谈学问之后,他们更是对刘宇的儒学学识赞叹不已。畅谈一日,可以说,刘宇已经被打上了清流一党的烙印。
眼见西方泛起晚霞,刘宇邀请这几位大儒在家中吃饭,却被他们以不便在府中打扰两顿为名婉拒了,刘宇也不在意,现在大局已定,多吃一顿少吃一顿也无所谓了。将众人送至门口,刘宇和诸位大儒一一告辞,当和蔡邕告辞的时候,蔡邕说道:“元瞻兄此次回京,陛下必然会留在朝堂之上委以重任,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的讨论学问之道了。”刘宇刚想谦虚两句,但却又听到蔡邕似乎不经意的说道:“还有,琰儿这两年也一直惦记着能继续向你请教诗词之道呢,等日后,元瞻要多费心教导下小女啊。”
蔡琰,听到这个名字,那个琼鼻檀口,齿如瓠犀,眉目如画的如同画中仙子般婉约优雅的女孩的形容样貌顿时浮现在刘宇的脑海之中。算一算,当年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二八芳华了吧,不知道她如今出落成什么样子了。刘宇稍稍一分神,就随即恢复过来,毕竟他对于蔡琰并没有什么野心,开玩笑,蔡琰那个丫头可是管自己叫世叔呢。于是他也笑着说道:“琰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时间真快,我们家蝉儿今年也已经十二了,平日里也甚是思念她的琰姐姐,等日后让她们这些孩子常常在一起聚一聚也好。”
经过两天的准备,刘宇在心里已经多少有了底,清流的势力,加上孙琳那个便宜义父前太尉邓盛手中的人脉,再算上已经跟自己拴在一根绳子上面的张让,刘宇的这次金殿对策,可说是打了好几重保险了。
当庭辩论啊,久违了的兴奋感觉呢。刘宇在此时似乎再次感觉到了在后世出庭时的那种意气风发。“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见识下我的看家本事吧!”刘宇看着已然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天空,一脸笑容灿烂。
PS:真是对不起各位,今天脑子挺乱的,思路断断续续,估计再码下去就成了敷衍了,所以很抱歉得通知一声,本来承诺的第二章将会挪到明天,不好意思啊...
第一章 质询与封赏(中)
朝堂之上,森严肃穆,百官群臣都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的敛气凝神,就连那个平素沉迷于酒色,基本上没管理过什么政务的汉灵帝今天也显得格外的庄重,至少他是仪态端正的坐在宝座上的。
好大的架势啊。刘宇在武官班中暗暗乍舌。今天是他回到洛阳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不知道汉灵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难得的举行了一次大朝会,这个规格的朝会在汉灵帝在位的十几年里,都是十分罕见的,一共就四次,一次是登基大典,一次是太子册封大典,而剩下的两次就都和刘宇有关了,一次是几年前刘宇第一次进洛阳,百官出迎,再一次就是今天的封赏大典又或者是群起而攻之的批判大会。
切,摆鸿门宴吗?刘宇被朝堂上的气氛压抑的心中有些不自在。他这个人,向来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但如果你要摆谱想要以势压人,他刘宇可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得出花样!刘宇心中暗暗冷笑几声,等张让在上面喊完“有事早奏,无事退班”之后,整了整身上的朝服,持笏出班,在阶前躬身道:“臣刘宇奉圣上旨意,自益州还朝!”
汉灵帝面带笑容的说道:“爱卿平身!爱卿前番在西凉大破贼军,为朝廷立下殊勋,而后又为保我大汉南疆,在益州奔波劳碌,这两年来爱卿真是辛苦了!”
汉灵帝这一番褒扬的言辞并没有让刘宇感到心安,反而有种诡异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敢放松警惕,连忙躬身道:“陛下,这些事情都是臣份内之责,能为我大汉社稷尽一份心力,乃是臣之宿愿,更何况,臣素蒙陛下隆恩,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姑且不论这次汉灵帝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刘宇这几句话倒的确是说的汉灵帝心花怒放。他脸上的笑容也从一开始的假惺惺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笑意,毕竟能够听到这样信誓旦旦的效忠之言,做为一个皇帝,他的虚荣心也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爱卿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朕已经体会到了,”汉灵帝这时的话已经有了几分暖意:“我朝自高祖、世宗以来,宗室之中,最杰出者,当属元瞻了!朕得元瞻,真乃祖宗庇佑,社稷之福啊!这次召集众卿百官到此,就是为了要议一议,到底该给爱卿一个怎样的封赏!”
“开始了!”刘宇心中凛然。适才汉灵帝的那一番似乎是发自肺腑的言论,在刘宇的耳中听来,真可说是惊心动魄!什么?大汉宗室之中百年来最杰出的子弟,还在前面加上了高祖刘邦和世宗刘秀的帝号,这不是点明了说他刘宇无论才德功绩都威胁到皇权吗?另外,什么叫他汉灵帝得到刘宇是社稷之福?摆明了是在说除了现在的汉灵帝,日后恐怕无人能够驾驭吧。还什么议论赏赐,刘宇简直想笑,他不相信汉灵帝会没有自己的主见,所谓让大臣们参详,只怕是要给这些大臣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刘宇心中对于汉灵帝的一番用心是心知肚明,但他现在无法确定的是,汉灵帝对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汉灵帝不认为自己有罪,那任凭袁家还有何家说下天来,他刘宇也是有惊无险,可如果汉灵帝是要借着这次朝会整治自己,那就算他刘宇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今日的祸福也是难料了。那么汉灵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刘宇偷眼向宝座之旁,一直半眯缝着眼睛侍立的张让看去。大概是感受到刘宇的注视,张让的眼睛向刘宇这边扫了一下,但就在这一扫之下,刘宇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放心”这两个字。
“呼!”刘宇心中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说起来,刘宇对于汉灵帝的这个态度,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纵观整个大汉朝,汉灵帝最信任的是谁?自然是中常侍张让。而张让又早就和刘宇达成了利益同盟,尽管刘宇从心眼里就没相信过张让会是守信之人,但他也坚信张让不是一个蠢才,如今能够有实力担保他张让日后富贵退路的,恐怕也只有刘宇这个日后难以被驾驭的益州牧吧。对于张让来说,刘宇的权力越是独立于中央权力以外,他日后的退路就越坚固,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刘宇还有几分胜算,张让就不会把宝再压到其他人的身上。
既然得到了准确的暗示,刘宇也就安下心来准备和敌人们周旋,这些人能够想到的攻讦理由,刘宇差不多也都能数的过来,无非就是那么几项。不过刘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出来参奏他的竟然是大鸿胪张颢!
张颢,原本是汉灵帝光和六年的太尉,他任职三公时期,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但大概是老天不让他当三公,在光和六年二月,一颗彗星划过洛阳城的夜空。彗星在古人的眼中可是不吉祥的象征,一旦出现彗星,就说明朝廷有失德的地方。按照惯例,在位的皇帝就要找出一只替罪羊来平息老天爷的怒火。很不幸,张颢就是那只可怜的替罪羊。从三公高位上摔了下来,大概是汉灵帝相对他这只替罪羊做出一些补偿吧,在将他罢为庶民之后不久,就再次以朝廷的名义征召张颢入仕,做了九卿之一的大鸿胪卿。
大鸿胪,是秦汉九卿之中掌管诸侯郡国及少数民族事务的官员,刘宇事先曾经预想了好几个可能的出头鸟,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上来弹劾他的,竟然是张颢。记忆所及,刘宇丝毫想不起自己在益州的事务中有什么和鸿胪寺产生交集的地方。
就听张颢启奏道:“臣有事,要参奏骠骑大将军。”汉灵帝的脸上好像有点不悦,但却还是点头允许。于是张颢继续说道:“臣参刘骠骑在益州肆意屠杀西凉羌族俘虏,致使西凉羌胡再次出现不稳迹象!”
第一章 质询与封赏(下)
刘宇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张颢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参奏自己。
说真的,刘宇到现在为止,对于奴役羌族降兵整修川道,导致上万降兵死亡这件事,都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妥。其实这倒不是刘宇冷血,他也是基于日后的历史才奴役羌人的。
因为羌族在日后的五胡乱华事件中可是zhan有一席之地的,历史上的他们屠杀汉族人的时候,可没有存什么怜悯之心。有人说不能因为日后历史上发生的事情而归咎于他们的先辈,但刘宇并不这样认为。后辈的行为往往直接反映了他们先辈们的本性,也就是说,羌族本身就对汉族存在着一种仇视的心理。再说,后世历史上的西夏王朝的西夏王族其实就是古代羌族的一支,尽管刘宇自己也不确认日后是不是还会出现西夏,但对于这样一个好战而且战斗力强大的民族,刘宇怎么可能存着养虎为患的想法呢。
在刘宇看来,张颢的这个参奏并不难过关,于是他在得到允许后,向汉灵帝启奏道:“陛下,臣对张大人所言奴役羌胡降卒之事,并不想做任何辩解。只不过,臣有几件事,想要当面奏明皇上。皇上,羌族胡人盘桓与我大汉西疆,多年来,一直对我朝的锦绣河山有染指之心,近年来,更是屡屡对我雍凉两州的汉族百姓烧杀抢掠,臣西征之时,曾在经过一个被胡人毁灭的村落,那里幸存下来的村民曾经向臣哭诉,说是胡人当时掠走了全村的老幼,后来当地领兵官员率兵追赶上了胡人,胡人见官军势大,竟然残忍的将这些人尽数屠戮,将尸体投入河中,死者之多竟然将河流堵塞,令人发指!皇上,我大汉向来对羌族优待有加,不但将其与我汉族一视同仁,更是设立护羌校尉保证他们的安全,可这些胡人狼子野心,我朝先皇的一番隆恩竟丝毫不能将其感化,所以臣便干脆以暴制暴,他们怎样对待我汉族百姓,我便如何对待他们的降卒。若是皇上因此认为臣有罪,臣甘当惩罚。”
汉灵帝这时倒真是有些不高兴了。刘宇刚才所说的那种积尸断流的惨剧倒是没怎么让汉灵帝有什么触动,反正那些百姓在汉灵帝的眼中也不过是些草芥而已。可问题是,他汉灵帝能够把自己的子民当作草芥,不代表那些胡虏外族也能把大汉百姓当作草芥啊!
刚才刘宇说的好听,什么视羌胡与汉族为一家,其实都是为了能够拍先皇马匹的胡扯,汉朝的历代皇帝确实是对外族采取怀柔政策,但却绝对不是把他们看作一家人,在他们眼中,胡虏都是些茹毛饮血,不懂圣人教化的最卑贱族群,比之草芥还多有不如。如今西凉羌胡杀戮百姓在先,起兵造反在后,汉灵帝本来就对这些羌人窝了一肚子火儿,此时听了刘宇的奏陈,更是加深了对胡人的厌恶,摆手止住还想说话的张颢道:“行了,这件事朕知道了。羌胡蛮族,素来不习王化,桀骜难驯,先皇屡次以王道感化,他们却不思感念王恩,一再兴兵作乱,今元瞻略施惩戒,也不为过。不过元瞻,我朝对待外族,历来都是修文德以来之,圣人所教导的忠恕之道,元瞻还是要谨记在心,日后再行事,万不可在如此轻率!”
“臣恭领皇上训诫。”刘宇做出一副诚心领命的样子,不过在心里,他倒的确是在反思,在琢磨自己日后是不是在对待少数民族的问题上采取点怀柔的手段。
刘宇正想退回班内,没想到三公之一的司徒丁宫却忽然从文班之内走出来,向刘宇道:“刘大人请先止步,老夫有几个疑惑,还希望刘大人能为我解释。”刘宇愕然止步,今天跳出来的怎么都是自己预先没想到的人?这丁宫是几个月前才升任司徒的,难道他也和袁家是一伙的?不对啊,从各种情报上来看,他都和袁氏没什么瓜葛啊。
刘宇正在纳闷,丁宫却也得到了汉灵帝的允许,又开始说道:“刘大人,据老夫所知,你在益州役使那些羌人做工时,似乎是弄了个叫什么工部的衙门负责吧?不只如此,你还在益州弄了个什么三省六部,管理益州政务,刘大人,本朝有祖制,擅自更改朝廷典章,私立官制者,等同谋逆大罪,不知刘大人对此,有何解释呢?”
靠,没错了,这个丁宫绝对和袁家…..嗯?不对,原来如此,刘宇的眼睛瞟向文班中一副自在安逸模样的黄门侍郎荀攸,心中暗恨,也责怪自己大意了。这段时间他只是盯着和袁氏家族有关系的官员,却偏偏忽略了如今正和大将军何进一个鼻孔出气的荀氏家族!虽然比不上袁家的四世三公,但荀氏家族也不是吃素的,接连出过几代卿相的庞大世家,它所拥有的人脉恐怕不会比袁家小多少,这丁宫就是当年荀家的门生,此时由他出头,效果自然是更好一些。
尽管这出头的人选出乎刘宇的预料,但他所提出来的问题却是在刘宇的预料之内,所以刘宇还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丁司徒,我看你好像是弄错了什么东西吧,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得到的益州的消息,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得到的情报不尽不实啊。”
丁宫微微冷哼一声道:“哦?那倒要请刘大人指教一番了!”刚才刘宇的话里有话,两层意思,一层是不满丁宫在益州私设眼线,越权刺探情报,另一层就是明确的告诉他丁宫,你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对于第一层意思,丁宫避而不谈,因为这根本就没法儿解释,所以他干脆就抓住自己原本就想指责的第二重意思不放。
“皇上,”刘宇转身面向汉灵帝启奏道:“陛下,适才丁司徒所说的,我益州设有三省六部处理政务之事确实无误,只不过,这三省六部根本就不是官衙,而是臣为了更好的处理政事而在州牧府之下所设立的幕府机构而已。”
“说来听听。”汉灵帝在上面发话道,声音中听不出他具体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刘宇心里却是和明镜儿似的——刘宏,原来你也在这里等着我呢。刘宇虽然得到了张让的暗示,知道这次应该是没有大事,但汉灵帝明显的是在配合丁宫向自己发难,这家伙到底是想搞什么鬼?
不过刘宇也懒得管刘宏在打什么算盘,因为他相信,那个东西昨天夜里应该就已经送到汉灵帝面前了,所以他直接持笏禀报道:“陛下,凡官爵者,必当有品阶之分,有禄米之俸,唯此方可称之为官,而臣所设立的这三省六部,其中当值之人,一无新设之品阶,二无供奉生活之禄米,凡办事人员,所得钱粮,无不依从我朝厘定之尺度发放,这又哪里算得上是私立官职,擅改法度呢?”
汉灵帝在上面听了没说话,但丁宫却又冷笑道:“刘大人,你这话恐怕不尽不实吧,听说那三省六部在成都城内都有专门的衙门办公,还说不是私设官制?”
刘宇一脸惊讶的看着丁宫道:“司徒大人,难道你让我益州的官员幕僚们都在野地里露天办公吗?”朝臣中顿时有几个人小声笑出声来。丁宫脸上一窘,冷声道:“刘大人莫不是要转移话题不成?”
“当然不是。”刘宇很干脆的说道:“臣启奏陛下,臣一年前回到益州,因为政务军务庞杂无比,让臣一时无所适从。臣虽蒙陛下缪赞为干才,但却无法以一人之力处理所有政务,所以臣突发奇想,将个个衙门部属中管理同一事务的吏员全部集中起来,专心负责该项事务,这就是所谓的三省六部制,至于丁大人所说的什么衙门,那不过是供吏员们共同处理公务的院落罢了。”
“陛下!”丁宫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刘宇所言尽皆不尽不实之词,陛下切不可只听信他一面之词啊!”
“丁大人,”面对情绪激动的丁宫,刘宇语气已然平淡的说道:“说起我朝官制,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按我朝官制,监察一州政务者,乃是一州的刺史。我虽为益州牧,但益州尚有许相许刺史,凡益州大小政务的监察上报,都由许刺史向皇上奏明,倒是司徒大人,您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我益州的消息呢?莫非丁大人在暗中调查监视我益州不成?皇上,如果要证实益州情形,皇上可以向益州刺史查询,而丁司徒越权谋政,有违官体,臣请皇上治其捕风捉影,越权干预政务之罪!”
“刘宇,你!~皇上….”丁宫被刘宇一同抢白气得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这时汉灵帝终于用带着恼怒的口气说话了:“够了!你二人都是朝廷重臣,在朝堂之上如此搅扰不休,成和体统!丁爱卿,你退下吧,益州刺史许相已经有本章送到朕处,益州情形,确如刘爱卿所言。”
丁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于还是面带不甘的退了下去。
PS:本文中的羌族和现在川西一带的羌族并不是一支,大家千万别把他当成挑衅民族关系就是了....再者,主角日后对羌族的外交策略还是会变得柔和一些的。
第二章 咱们又不是古代人(上)
朝会进行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了,对于汉灵帝来说,在朝堂上处理政务超过两个小时,这几年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如今他的脸上写着的都是疲惫和不耐。
丁宫和刘宇的这场辩论结束之后,汉灵帝就不打算再延续这场朝会了,他其实昨天晚上就从益州刺史许相的奏折中得到了有关益州的一切事务,事实上刘宇在益州搞这些事情汉灵帝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三省六部,无非就是为处理政务而设的部属而已,又不是要举兵造反,他汉灵帝当年连祖宗一手经营建造的京师洛阳都敢弃守,更不要说那些无关痛痒的祖宗官制了。在汉灵帝眼中,刘宇只要能每月每年足额上缴赋税和贡奉,安定益州局势,那就足够了。至于说担心刘宇造反,汉灵帝不是没有这个担心,但他也自信自己之前所采用的措施足以限制刘宇。雍州有世代忠良的皇甫嵩镇守,荆州有老实忠厚而且忠于帝室一脉的刘表坐镇,区区一个益州难道敢以一州之地和天下争衡吗?
不过即便心中对三省六部的出现不以为然,但今天他依然放任丁宫以这件事情去攻讦刘宇,自然是由他自己的用意所在。汉灵帝的两个儿子,长子刘辩资质平庸,说白了就是随他爹,都是碌碌之辈,而大将军何进的本事有几斤几两,汉灵帝也是心知肚明,他不相信自己驾崩后凭着这两个人能够驾驭的了刘宇。而小儿子刘协,大小儿就透露着一股聪明劲儿,汉灵帝对他十分喜爱,而且极有立他为储的想法,在汉灵帝的计划里,他本人怎样也能再活上个十年八载,刘协那时也就已经长大成人,凭他的聪明,必然能压制住刘宇。不过在此之前,对于刘宇这个宗室中最出类拔萃的人才,还是要再好好打磨一下。
“刘爱卿,虽然你并没有在益州私设官职,但另立衙署却是事实,而且朕听说你还在益州弄出个什么公民制,沿袭了前秦的暴政,扰民甚深,这些都是朝廷典制所不容的,你可知道?”汉灵帝的语气渐渐有些严厉,而刘宇也发现自己再次算错了出头诘难自己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朝的天子竟然如此直接的责问自己,尽管迟早是要夺取他们一系的皇帝宝座,但此时在汉灵帝的质问之下,刘宇却也只能很干脆的屈服。
“陛下,臣做事有失周全,请陛下治罪。”刘宇一边在心里咒骂汉灵帝没事儿找事儿,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向汉灵帝低头请罪。刘宇心里现在也明白了,汉灵帝这纯粹是想找个借口来打压自己,否则凭借自己的功劳,他论功行赏的话,难不成还能封自己为王不成?
果然,汉灵帝做出一副宽仁大度的样子道:“元瞻有大功于社稷,又是朕的手足兄弟,尽管有小过,却也足以以功相抵了。朕已经传召许相,让他暂代益州政务,将这公民制废除。”
哼,这是在剥夺我的实权了,不过可惜啊,现在的许相可不是原来的许相了。刘宇心中不屑的嘀咕,但嘴上却说道:“臣叩谢陛下为臣弥补过失,不过臣既然有错,就当领受责罚,所以还是请陛下治臣应得之罪!”
“嗯,”汉灵帝心中高兴,毕竟刘宇还是很识趣的嘛:“难得元瞻有这份胸怀,这样吧,爱卿在西凉功高,本来,就算赏赐一个公爵的爵位也不为过,如今擅改祖制之过与此功相抵,爱卿依然为骠骑将军,与大将军分管京城军务,朕就不再多做封赏,不过你的爵位,就改为广阳侯吧。”
汉灵帝说是不再做封赏,但刘宇侯爵名位的变化却也是封赏的一种。刘宇原来是食邑3000户的阳城侯,如今的这个广阳侯位阶俸禄并未发生变化,但其真正的意义在于对刘宇先祖的封赏。刘宇来到三国很凑巧的就从一个倒霉书生的尸身上弄出一个汉室宗亲的身份,他认得那个祖宗,就是西汉初年的广阳顷王刘建。刘建当年的封地在北方的广阳地区。
汉武帝之后,广阳一系的宗族逐渐衰败下去,到了东汉,广阳王室实际上已经从宗谱上除名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刘宇这个冒牌货的出现。刘宇的功勋使得刘建的世系再次登上了宗室谱系,而刘宇的这个广阳侯的称谓则是直接承认了广阳顷王一系在广阳地区的传承。在古人眼中,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封赏,所以尽管是虚衔,刘宇却也只能恭心诚意,感激涕零的向汉灵帝叩谢天恩。
看到刘宇并没有表露出不忿的表情,汉灵帝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摆手传旨退朝,但就在他想要退回后殿的时候,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叫住刘宇:“元瞻且留步!”
刘宇本来准备跟着百官退朝的,他是爵同三公的骠骑将军,退班之时走在百官的前列,他这一止步,后面的官员们也都跟着停住了脚步。这个刘宏,难道就不知道把话一次说完吗?刘宇心里抱怨着回身问道:“陛下还有什么旨意要吩咐吗?”
“嗯,”汉灵帝点头道:“二皇子协如今已经九岁,朕素知元瞻文武全才,明日起,元瞻就到北宫来,担任协儿的老师吧。”说完,汉灵帝也懒得去管刘宇的反应,径自回转北宫了。剩下刘宇在殿内目瞪口呆。
唉,父爱真的是伟大啊。刘宇跟随百官一同往宫外走去,边走边想着汉灵帝这最后一招感情投资。让刘宇这个位同三公的骠骑将军担任一个皇子的老师,汉灵帝还真是为了这个小儿子煞费苦心,即利用了刘宇如今风头无两的名声,又利用师生之情想要把刘宇和刘协束缚在一起,这一连串的动作,能在汉灵帝这个昏君手中使用出来,刘宇也只能将其归功于汉灵帝的超常发挥了。
“元瞻兄!”一个声音打断了刘宇的思绪,刘宇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叫住他的,正是现任西园八校尉中典军校尉的曹操。刘宇和曹操当年在镇压黄巾起义的时候曾有过同袍之缘,而且在刘宇第一次进京的时候,也和曹操的交情不错。应该说,曹操这个人还是魅力的,尽管长的谈不上是帅哥,但无论是出众的才能,还是那种既豪爽又不失城府的性格,都让他的身上带有的一种让人想要结纳的气质。刘宇向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王八之气,但他也不能否认,现实世界中确实是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是有种令人折服的气势,这大概也就是曹操在三国时代能够收揽天下智能之士效忠的一个原因吧。
“原来是孟德啊,”刘宇笑着向曹操打招呼道:“当年洛阳一别,到现在也有三年了,三年中,就曾听闻孟德外放地方,政绩卓着,如今成为典军校尉,以后必然是平步青云了!”曹操哈哈一笑道:“元瞻兄这是在嘲笑我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元瞻兄的大名,和元瞻兄一比,我那点儿事情哪里还值得一提呢。”
他们两个说说笑笑的走出宫门,刘宇一抬眼就看到自家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前等候了,而站在马车旁的,竟是孙琳。“琳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刘宇诧异之余紧走两步来到车前。孙琳看到刘宇安然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下,听到刘宇的询问,她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怎么样,在殿上没有什么事儿吧?”刘宇向他做了个放心的暗示,孙琳这时也看到曹操来到近前了,所以也不便再行多问,而是和曹操打起招呼来。
曹操和孙琳也是有交情的,毕竟当年黄巾起义的时候,孙琳也和刘宇一同出征,其战略武功都让曹操很是佩服,加上曹操本身也不是个儒家的忠实信徒,所以对于孙琳经常跟在刘宇身边抛头露面也并不感到多么的不妥。
三个人正在说话,又有一个声音在刘宇身后响起:“骠骑将军,好久不见啊。”
因为声音是在刘宇背后响起,所以刘宇第一时间并没有弄清楚叫他的到底是谁,而站在他对面的曹操却大声说道:“本初,怎么对元瞻兄这么客气了?”
原来是司隶校尉袁绍。刘宇心中奇怪,这个家伙找自己干什么,自己跟他们算是敌对势力吧,只不过还没有撕破脸就是了。“是啊本初,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叫得那么生分,”刘宇装出一副跟袁绍很熟的样子:“本初叫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呵呵,元瞻兄,我是来邀请你和孟德到我家中赴宴的!”袁绍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刘宇身边的孙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
第三章 设在袁家的鸿门宴(上)
袁氏一族,是现在大汉王朝的各大世家中风头最劲的家族,四世三公,并不是哪个家族都能在官场上混出这种成绩的。说到底这四世三公不过是个名头,真正可怕的,是在这个名号的后面所隐藏的那种恐怖的人脉。
如果说一开始刘宇还没怎么把袁绍这个废柴当回事的话,那么现在看到袁家府中的那种热闹场面的他就不得不将袁绍列入危险程度较高的人群里面,而且他对历史上的袁绍能够统一河北四州的原因,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和打天下不同,治理天下,尤其是治理汉代的天下,与世族势力的良好关系只怕要比一个明智的主君重要的多。
世族势力啊。看着大厅内的那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名门望族”,刘宇不由得在心里考虑是否要对自己今后的策略进行一下修改。世族的势力已经大大超过了刘宇的预想,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被根除的。看来有必要考虑是不是采用更加温和一些的手段来逐渐削弱东汉世族的力量了。
当然,倒不是没有办法来个快刀斩乱麻,毕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到乱世了,在乱世中,什么样的意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就比如当年刘宇刚到益州的时候,不就有很多的世家在“匪患”中被灭族了吗?
不过可能的话,刘宇实在也不想采用那样激烈的肉体湮灭的偏激手段,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杀戮太盛的话,只怕稍有不慎就会不好收场的。
这次参加袁府宴会的人成分比较复杂,有京师世家的人,另外还有来自冀州和兖州两州的地方世族子弟。当然就算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在其中也都分出了相应的派别,其中比较有来头的,分别是京师世族中的:桓帝朝太傅之孙胡俨、司空宣丰之孙宣栾、卫尉王畅之孙王德、还有最有名的就是前太仆杜密之子杜礼。这几个人的父辈都是桓帝一朝的三公重臣,而杜密则更是历仕桓灵两朝的元老重臣,更重要的是,杜密是继陈蕃、李膺之后,大汉清流一党的精神领袖。
兖州方面的世族最主要的分别是:前太尉李咸之子李钧、前司空唐珍之子唐明以及前司徒杨赐之子杨宣。这几个世家都是在汉灵帝前期发迹的世家,在影响力和底蕴上比起前面所说的京师的几大世家要差上很多,但毕竟也都是曾经任职三公的家族,依然具有很广泛的人脉。
冀州方面本来是大汉世族势力不逊于京师的地方,但这次来到这里的世族子弟却不多,分别是前司空来艳之子来文、前御史大夫萧瑗之子萧实以及前太尉郭禧家族中的旁系子弟郭图。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在冀州方面的阵营中,他们分别是审配,以及沮授!
如果说京师的世家势力让刘宇关注的话,那么冀州方面的势力就让刘宇非常重视了,重视的根源就在于沮授、审配还有郭图这三个袁绍以后的谋士。“原来袁绍这么早开始在冀州培植势力了吗?”刘宇心中暗暗吃惊,难怪历史上袁绍离开董卓的势力之后会选择渤海郡做为自己的据点。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审配在协助袁绍,怎么现在连沮授这个不好对付的角色都登场了?而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看来回去要好好教训下暗部的那帮家伙了!都怎么办事的!
京师和冀州的势力都让刘宇动容,但却不代表他不关注兖州的势力,相反的,三个势力之中,他最感兴趣的恰恰是兖州的势力,准确的说,是兖州世家子弟中那个太尉李咸之子李钧。原因很简单,那个家伙,他的打扮,实在是,实在是太那个了!此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头戴纶巾,身披鹤氅,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这身行头在大汉也不少见,可问题的关键是,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白羽鹅毛扇轻轻的一挥一挥的。
如果不是刘宇听袁绍事前介绍,知道这个人姓李的话,他恐怕就要向前去问:“阁下是否复姓诸葛”了。看他大概二十岁上下,倒也很有些飘然出世的气质,脸上那种镇定的表情更是让刘宇觉得,这个打扮跟诸葛亮差不斗一样的年轻人,大概、也许、可能也不简单吧。
当然,袁绍也将刘宇介绍个了这些世族势力的代表。现在的刘宇可是大汉名声最响的人物,这些世家的人一听到刘宇的名字,就纷纷变的热情起来,一个个向刘宇表示出友好的态度,从中却也可以看出,大汉世族对于刘宇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他们的暂定政策也是尽量对刘宇进行拉拢。这里面唯有那个装扮的跟诸葛亮差不多的李钧,听到刘宇的名号之后,只是在眼中闪过几道感兴趣的神色,接下来却没有太过热情的和刘宇交谈。
既然众人都来和刘宇搭话儿,那么孙琳自然也就出现在这些人的视线之中。孙琳本来是要到宫门那里等到刘宇就回家的,因为是在马车上等,所以孙琳穿的依然是一身女装。接到邀请之后,又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她也没有机会去更换男装。
名士聚会的场所忽然万绿丛中一点红,这让那些世家子弟的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当他们一脸吃惊的看向袁绍的时候,袁绍倒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诸公,这位乃是刘骠骑的夫人,因为恰好遇到,所以绍也将刘夫人请来此处了。”
众人一听这个女子乃是刘宇的夫人,面色都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也都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热情,脸上的笑容也都带上了几丝勉强。胡俨和杜礼两个人甚至向袁绍投去了不满和责问的目光,只不过刘宇却没有注意到。
刘宇没注意到,不代表曹操没有注意到。曹操的祖父是十常侍之一,可以说家世实在是不怎么荣光,那些世家子弟跟他只是稍微对付了两句。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倒成为了一个旁观者,不但那些世家子弟眼中的不满落入他的眼中,连袁绍转身时嘴角的那丝冷笑也没有躲过他的目光。曹操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暗自琢磨道:“有意思,看来这次袁绍同时邀请孙琳前来赴宴不是那么简单啊!嗯,且看看袁本初要玩什么把戏!”
众人谈论了一会儿,袁绍就吩咐在厅中摆下宴席。酒过三巡之后,袁绍忽然端着酒杯站起身形大声说道:“诸位,今日乃群贤毕至之日,绍在此敬诸位一杯!”大家共饮一杯之后,袁绍在此在自己的杯中满上酒说道:“诸位,若说今日席间位望最尊者,当非骠骑将军莫属!不过,我在这里提议,大家一起敬刘夫人一杯!”
话一出口,满座寂静,曹操脸上闪过原来如此的表情,兖州李钧看了看一脸笑容的袁绍,又看看脸上带有几分怒容的刘宇,嘴角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而做为当事人的刘宇在这时也总算明白了袁绍打的是什么主意。“坏了!”刘宇心中暗骂,“没想到竟然中了袁绍的圈套!看来这次可有大麻烦了!”
第三章 设在袁家的鸿门宴(下)
古代女子的地位低,尤其被士人轻视,这点刘宇在后世的时候就知道,回到三国时代也没有忘记,但他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有个软肋,那就是孙琳在自己集团中的地位和作用问题。
可以说,孙琳现在在刘宇的政治集团中已经站稳了脚跟,刘宇的幕僚们基本上也都认可了孙琳的二号人物地位,不过问题是这种认同是经历了很长时间和很多事情之后才形成的。当年刘宇和孙琳穿越到三国,第一个接触到的,是老实纯朴的许家村的村民们。
汉代的女子地位低,说穿了也不过是集中体现在政治上和受儒学影响甚深的世家世界中,而在日常的生产和生活中,女子的地位还是被认可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女子也需要缴纳税赋,同样也要工作挣钱,尤其是在东汉末年、三国初年的时候,女子经常需要和男子一样下地种田劳作,所以在许家村的普通农民百姓的眼中,孙琳抛个头露个面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接下来,孙琳先是在比武场技惊四座,而后在玻璃的制作过程中又又凭借着她出色的现代技术能力以及现代经营理念赢得了所有许家村子弟的认同。毕竟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孙琳这样的能人是值得尊重的。
当刘宇成为谯郡太守,踏进仕途之后,因为一度的人才危机,所以孙琳不得不在明面上帮助刘宇处理各种繁重的政务、商务。后来孙乾还有伊籍的加入大大缓解了刘宇和孙琳两人的压力,但孙琳并没有就此交出谯郡的商务权力。原因很简单,基于现代经营理念执行的谯郡商务系统当时只有孙琳才能驾驭。孙乾和伊籍虽然在思想上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但却都是出身于寒族,那种轻视女子的思想还不是相当的严重。加上孙琳是刘宇的夫人,既然决定效忠刘宇,他们两个人也就不得不认同了孙琳接触政务的事实。不过在以后的共事过程中,孙琳的才华和卓越的能力使孙乾和伊籍彻底在心里认同了她。
刘晔的加入也并不能改变这一情况,尽管刘晔是宗室世家子弟,有根深蒂固的排斥女子从政的思想,但问题是,刘晔刚和刘宇见面,就被刘宇连蒙带哄的稀里糊涂的成了刘宇多年不见的总角之交,他把刘宇当成大哥,孙琳自然就成了大嫂。汉代时就讲究长兄如父,长嫂为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大家都是宗室子弟,孙琳又的确是将刘晔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刘晔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后来孙琳展现了她在机械制造和物理理论上的时代领先性之后,刘晔就将那种家族中对待长嫂的尊敬延伸到了工作领域。
颍川书院一行,刘宇固然招揽了很多人才,但也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矛盾。颍川书院是大汉士子们集中的地方,能够想象,孙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到那里将会受到极大的阻碍。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孙琳当时是扮作男装进入书院的。因为是和刘宇住在一个房间,所以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离开颍川之后,刘宇两人继续北向往幽冀两州寻找日后的猛将,及时避免了和新进入人员的冲突。田丰是两人在冀州认识的,但田丰和孙琳接触的时候,并不存在政治上的接触,而是从私人的角度进行各种方面的讨论。当然,和刘宇的知识量处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孙琳无论在见解还是眼界上都让田丰又惊又佩,甚至产生过“如果夫人也是男儿身的话,肯定是主公最大的对手”的想法。有了这种想法存在,田丰在后来对孙琳参政的怨言要少很多。
从北地回到谯郡,刘宇集团的极度膨胀,以及夺取益州为根基的战略的确定,使得集团暂时分为豫州和益州两部分。在这个过程之中,产生了巨大数量的政务和商务,在这个急需用人的时刻,刘宇都每天忙的找不到北,孙琳当然不可能游手好闲,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这一直是孙琳的人生信条。在这个过程中,以陈群、崔琰、国渊他们为主体的儒家精英团体对于孙琳参与政事,采取了不认同,但也不抵制的态度,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都已经被政务纠缠的焦头烂额了。有个能力出众的人来分担责任,他们也不想反对。而且刘宇再分配工作的时候,也尽量的将孙琳的事务和孙乾、伊籍他们分配在一起。
黄巾之乱的讨伐是武官集团的任务,比起文官来,武将们对于什么男女之分看的很淡,军营之中,实力就是一切,那里永远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而孙琳恰恰拥有可以令现阶段的一众武将折服的实力。
进入京师之后,是孙琳和刘宇难得的放松假日时间,这段时间里,基本上远离了政治以及一切勾心斗角。
成功谋得益州,并进入川中之后,刘宇集团做为外来集团,面临着与川人集团彻底融合以及重新洗牌的严峻任务,在刚进入川中的一年里,不断的征战以及战后重建,还有降卒、流民安置工作的展开,让整个益州集团的所有人又陷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那段时间也是孙琳最疲劳的时候,因为为了避免在中枢机构主政,孙琳主动前往巴郡地方,协助当地的建设工作,
跟着一年之后,她再次跟随刘宇率军出征,征讨西凉。也就是在这次出征的时候,郭嘉出于维护集团内部稳定以及长远的权力分配考虑,向刘宇进谏,要求限制孙琳在军队中的权力地位的进一步提升,但却被刘宇否决了。后来郭嘉仔细考虑了刘宇的反对意见,同时结合对天下将会进一步混乱的判断,得出了孙琳的地位在短时间内没有撼动必要的判断。
班师回到成都之后,三省六部制的政治改革使益州上下各级官员有点不知所措,急需一个熟悉这个制度的人进行引导。在这个时代,熟悉三省六部制的,也就只有刘宇和孙琳两个人了。刘宇一个人挑不起这么沉的担子,所以孙琳不得不再次走到台前,全权负担起商务部工作,同时因为当时也处在花露水的研发关头,工部的一部分权责也被孙琳承担了。
因为孙琳几次由幕后走到台前,而且在商务。工部领域有已经是整个集团中无可厚非的创始元老,所以益州集团内部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
但是,益州集团能在潜移默化中对孙琳插手政务予以有限度的默认,并不代表其他的人,尤其是其他世族势力也能够接受女子从政的事实。
所以袁绍就依据刘宇放任孙琳参与政事这一点来设计刘宇的,而他的目的,就是让刘宇在天下士人心中名誉扫地!
第四章 冲冠一怒?(上)
袁绍这么突兀的让这么多的眼高于顶的大汉世族名士向一个女人敬酒,这简直是在蓄意的挑马蜂窝!只不过这些被激怒的马蜂攻击的对象是刘宇和孙琳罢了。
靠,玩儿这一套!刘宇心中不屑,这算什么,我先谦虚一下,混过去不就得了。他刚想开口说两句谦虚的场面话蒙混过关,但没想到有人比他先说话了。
说话的人是杜密之子杜礼。如果说在座的这些人里谁最用不着看袁家的脸色的话,那恐怕除了刘宇就数这个杜密了。袁家的四世三公听着吓人,但如果和当年党锢之乱时党人的领袖,清流如今的精神领袖想比,那可就真的算不得什么了,仗着自己父亲的地位,这杜礼向来就是眼高于顶,平时对于一些世家的长辈都有倨傲之态,今日听到袁绍竟让他向孙琳敬酒,心里的火哪里还能按耐的住,“啪”的将酒杯往桌案上一顿,很不客气的向袁绍说道:“本初,你这是什么话,在座的都是我大汉的名士,你让一个女子到此就已经是大违礼道,此时又让我们向其敬酒,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今天是专门摆宴来羞辱我等名士的吗?!”
尽管知道这是袁绍的阴谋,尽管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采取相应的反击手段以便不会太过落于下风,但刘宇刚才已经到嘴边的谦虚之言,现在却被他生生的咽回到肚子里面,因为这个杜礼的话已经触到了刘宇的底线。刘宇这个人原来信奉的格言就是唐代高僧寒山与拾得的那一段答问。
寒山曾问拾得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发生冲突,刘宇一般情况下是不愿意在明面上跟其他意见相左的人发生冲突的,与其逞一时匹夫之勇弄得两败俱伤,还不如暗中筹划,等待良机,下绊儿阴人,以求一击必胜。
不过人就是人,不会成为神,刘宇更是七情六欲旺盛的普通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就是:你可以对我不敬,但你绝对不可以对我最重要的人不敬!
在刘宇这个“三国时代的外来户”的眼中,杜礼算是个什么东西?!后世青史之中连个名号都没有留下的废才,TMD有什么资格对孙琳说三道四?别说是他,就是他那个所谓的清流领袖的老爹,刘宇也是在心中不屑,不就是个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急先锋,而且结果还是沦为失败者。自古清谈误国,对于只注重能力的刘宇来说,杜家父子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中。
刘宇没有出言反驳,袁绍却皆跟着杜礼的话头,好像说相声一样接茬儿道:“东凡(杜礼的字)兄,这并不是小弟失言啊,大家也许不知道,刘夫人可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啊,不但每次出征都跟随于骠骑将军左右,冲锋杀敌,屡立军功,就是治政,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据某所知,益州大小政令,大部分倒是出于刘夫人之手!唉,元瞻兄能得此贤内助,真是羡煞旁人啊!”
刘宇冷冷的看着在主座上得意洋洋的袁绍,耳朵里听着身旁一片吵嚷,只是微微的冷笑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算是落入了袁绍的圈套里了,看看现在厅内这些义愤填膺的人们,刘宇知道,现在自己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了,说什么都会被人攻讦的。不过听着这些小人之儒的厥词,刘宇感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先是杜礼怒目圆睁的盯着刘宇和孙琳,摇头晃脑的一副死了爹的样子道:“我大汉不幸啊!先是宦官流毒,现在连女人都来参政,礼崩乐坏,一致于斯啊!刘元瞻,你有何面目去见大汉历代先皇!”
胡俨在一边捶胸顿足道:“母鸡啼,天下乱,如今我大汉重臣竟然放任女子参政,难道这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吗?”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刘宇,好像他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似的。
就连那个王德也把头左摇右晃的嘟囔道:“斯文丧尽,斯文丧尽啊!”
刘宇一开始还准备将这些话当作乱风过耳,不去搭理,但他越听越怒,靠,这帮废物竟然没完了,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多年沙场征战,刘宇早就杀人无数,手上也沾满人血,同时他心里也积攒了不少的戾气,加上来到三国这八年来,刘宇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如果这些人的攻讦目标是他,那以刘宇的涵养,最多也就是一笑了之,等出了这个府门在想办法整这些人。可现在受辱的是孙琳,他刘宇的妻子,看到妻子受辱,如果还能忍气吞声的话,那还算什么男人!刘宇太阳穴上青筋直跳,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以及接近暴怒的边缘,而就当他想掀翻桌子起身闹个天翻地覆的时候,旁边一只手死死的拉住了他。刘宇扭头一看,原来正是在他身边的孙琳在向他轻轻摇头。
孙琳不生气?她不生气才怪。毕竟现在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而且这些攻击的理由在她看来简直是狗屁不通!孙琳心里也委屈,她做为一个女生,穿越到三国,心里也已经认命,毕竟古代就是这么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不过现代人的思想,以及为了协助自己的爱人创立一个新的时代,她竭尽自己的能力,付出了比其他幕属还要多的努力,连当年在后世时的那种工作之余不忘休闲娱乐的习惯变成了不眠不休的工作狂。
深吸了两口气,孙琳那因为极度愤怒而变的极度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定了定神,她再次坚定的向刘宇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太敏感了,眼前这个局面下,言辞举止之间,稍有不慎就会有得罪普天下世族势力的风险,这对于刘宇将来打天下实在是太不利了。思量再三,孙琳决定舍其自己的这点微不足道的面子,先顾全大局为是。
看到孙琳的眼神,刘宇也明白了她的心意,紧紧攥紧的拳头,让他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痛刺激的刘宇再次清醒过来,忍!不过是心头上划刀子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
虽然刘宇暂时将火气忍了下来,但局面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这个时候,一直轻摇羽扇注视着刘宇反应的李钧朗声说道:“诸公,且听吾一言如何?”李钧是前太尉李咸之子,尽管现在家境有些衰败,但毕竟同是世家子弟,一直在厅内吵闹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想听听李钧要说什么。
见众人安静下来,李钧微微一笑道:“诸公,适才本初兄所言之事,以钧看来,不过一面之词,吾虽不知本初兄从何处听得此言,但以吾所见,刘骠骑当非如此不明礼数之人,我等何不听听元瞻兄之言,再做定论呢?”
曹操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允浩所言不错。本初,你是从何处得知刘夫人参与政务的?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呢?”曹操此时也是心中有愧,刘宇可以说是被他拉到袁府来的,如今弄成这种局面,曹操也觉得自己难免其责了。
刘宇感激的看了李钧和曹操一眼,心里知道,这两个人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
第四章 冲冠一怒?(下)
最受委屈的孙琳都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恶气,只为了能够保全刘宇的前程,刘宇又怎么能够辜负了孙琳的这一番苦心呢,如今李钧和曹操为他创造了这么个机会,刘宇有怎么能够放过!
“诸公,”刘宇使劲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想袁校尉大概是弄错了,某身为宗室子弟,又岂能不明白我朝的祖宗礼制,当年自孝武皇帝曾以高皇后之事训诫宗室,我等身为宗亲,当然不能违逆列祖先皇的教诲。内子固然聪慧过人,有治政之长才,但素来恪守《女诫》之言,不曾妄议政事,这一点,诸公可去向郑玄郑公求证,当年郑公可是亲口称赞内子为班昭大家再世呢!至于内子从军而证,此事确有,不过其中自有缘由。这些缘由,不如就由内子向各位分说一下。”
孙琳一愣,看向刘宇,见刘宇向她眨了眨眼,心中顿时明白,有些事情由刘宇说出来的话,说服力也不太够。孙琳当年也是学校演讲的冠军得主,虽然事起仓促,但却也难不倒她。孙琳先站起来向厅内众人大大方方的躬身一礼,而后道:“各位先生,小女子与夫君自幼均曾得高人指点,练就一身武艺。这些年,我大汉屡遭兵祸,外子带兵征战沙场多年,深感国家正处多事之秋,尝思能为国家多尽一份薄力,奈何以一人之力,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感。小女子虽为女儿身,但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女子既然为我大汉子民,自当以一身本领为我朝效力,为圣上分忧。故而曾几次跟随夫君出征,斩将杀敌。虽小有军功,却也知我朝祖制仪规,从不曾执掌兵权,不敢稍有逾越。今诸位先生责小女子有违礼数,这其中的委屈,还请诸位先生明鉴。”
要说演讲也是门学问,语气,姿态,仪容,措辞,每一项都是足以影响演讲效果的重要因素。后世的美国总统就是一路从下层过五关斩六将演讲辩论上来的,所以论起世界各国的演讲典范,无不以美国总统的演讲录音稿件为范本。孙琳当年也曾经得到过专门的演讲指导,论起演讲技巧,现在的大汉天下恐怕无人能敌。一番话说下来,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杜礼脸上的表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看到刘宇两人已经解释的差不多了,还是李钧出来打圆场道:“原来如此,想来,本初兄当时也是误听人言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夫人虽然报国之心可嘉,但朝廷仪典礼制却不可废,我看,骠骑将军日后,还是多多注意一下为好。”李钧这算是板子两面打,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也好把气氛缓和一下。
袁绍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呵呵笑着向刘宇道:“哎呀,看来确实是某误信人言了。元瞻兄,我在此,向公与令夫人陪罪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宇不动声色的用酒杯沾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心中却大骂袁绍无耻。他知道,袁绍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估计袁绍根本就没想过能凭着这一顿饭就能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他弄出这样一场戏,所要达到的目的无非就是打击自己在各州世族心目中的地位还有形象。尽管自己和孙琳在后面采取了补救措施,但这个措施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刘宇自己心里也没谱。
不过最让刘宇感到心寒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次在袁府是彻彻底底的输了一招。刘宇相信,就凭袁绍的脑子绝对想不出这么缜密的阴谋,至于审配,刘宇也认为不可能,审正南务于精纯,用于守城安民还足以胜任,但若是谈到料算机谋,却非他的常项。这次不下这个局的高人,将赴宴的所有人的性格摸了个一清二楚,他算清了每个人的心态,也算准么每个人的反应,包括刘宇的反应。通过孙琳,他成功的击中了刘宇的软肋,令刘宇丧失了一开始的那个稍纵即逝的反击良机,以至于最后弥补起来举步维艰。这样智谋深沉的人,绝对是后世史书之上能留下名姓的人。
袁绍后来手下的杰出谋士有两个,一个是田丰,不过田丰现在已经是刘宇的人了。而另一个…刘宇冷冷的用目光扫向那个一直坐在袁绍左手席间,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沮授。
沮授可能是感受到了刘宇那冰冷的目光,也毫不示弱的用淡若一潭静水的目光迎住了刘宇。好一个沮则注!刘宇心中暗赞一声,不再去看沮授,今天我输了一招,,哼哼,来日方长,沮授,咱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过招的,到时我会连本带利的把今天的帐从你那里收回来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聚会也就差不多开到头儿了,草草的又聊了一会儿,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登上了回家的马车,孙琳一脸郁闷的坐在车里,失去了平时的那种活泼的劲头。刘宇知道她心里委屈,但也不知道该从何开解,没奈何,也只好在一边尴尬的坐着,等着孙琳自己想通这些事情了。
许久,孙琳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向刘宇道:“老公,难道我们都错了吗?当年刚到三国的时候,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估计我连活下去勇气都没有。天幸你能和我在一起,让我能继续有生的希望。不过那个时候我也认命了,当年咱们两个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工作上都叫着劲儿。但来到古代,我就告诉自己,这是属于你们男人的世界,我一个女子,能够将自己一生托付在你的身上也就算了。可看到你每日带着一脸疲惫的回来,我就感到心里不好受,所以我想用我的力量来帮助你,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能让我在这个时代施展我的才华,顶住了多么大的压力。我也认为凭着我的能力最终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可现在我倒是觉得,我们也许都错了,大概女人来到这个时代,都免不了那种沦为附属的命运吧。”孙琳的眼睛有点发红,而刘宇听着却是默不作声。
半晌,刘宇淡淡的向孙琳说:“琳琳,你刚才想了那么半天,就想出这点东西?那你也听我说几句吧。琳琳,我到三国之后,不是没想过要做些改革,但我所想做的改革都是要根据封建帝制这个基本框架来设定的,那些硬把马嘴往牛头上安的事情,我也不写去做。我承认,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搞什么妇女解放运动,如果在我身边的,是一个三国时代原生原长的女子,那么即使她有才华,我也绝对不会让她走到台前半步,因为她们就算惊才绝艳,也永远脱离不了三国时代的时代束缚。但你不同。你是和我来自一个时代的人,是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所以就算是要面对千难万险,我也不会让你的才华被这个时代吞噬。琳琳,你要清楚一件事,就算是穿越到了三国时代,我们也依然是现代人,我们既不可能用现代的思想去同化这个时代,但也绝对不能让这个时代的思想,乃至是糟粕同化了我们!”
孙琳默默的听着刘宇的话,心里却暗暗说道:老公啊,就算你愿意,我又怎么可能人心看着你去跨越那千难万险呢?
PS:嗯,这两天的章节其实有点儿偏离预定内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由文章向各位读者大大表明在下对于女主角的定位以及所谓女子干政的态度。女主绝对不会成为花瓶,而所谓的女子参政也不过是女主角的专利,不会有例外。如果大大们有兴趣讨论的话,欢迎加讨论群63716177,希望能好好的与大家进行交流。
第五章 暂时的安逸生活与月旦评(上)
洛阳城、入夜,袁府后花园。
“本初,你今天邀请刘元瞻到府中饮宴了?”袁隗看着水池中的一轮月色向袁绍问道。
“是的,叔叔。”袁绍的脸上现在还带着得意的神色:“绍用沮授沮先生之计,让刘元瞻好好的吃了个闷亏,现在他在那些世族的心目中的地位可说是已经一落千丈,偏偏还无法说清。叔叔你是没看见,今天宴席上刘元瞻那副尴尬窘迫的样子。”袁绍大概又想起的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嘴角上不禁又带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暂时收手吧。”袁隗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将袁绍的热情一下子浇灭了。
“叔父,您这是什么意思?”袁绍顿时有点儿发急,“刘元瞻身为宗室,乃是我袁家日后独揽朝纲的最大障碍,现在不对他动手的话,等他以后羽翼丰满….”
“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了。”袁隗淡淡的打断了袁绍的话,“本初,今天你也在殿上,难道你没听见吗?皇上已经封刘宇为广阳侯,当年的广阳顷王一脉重新回到宗谱玉牒之中,现在刘元瞻的身份已经非当年刚进洛阳之时可比,陛下又任命他为二皇子的师傅,我等此时再与他为难,就是和陛下作对。所以你以后要尽量避免和他发生冲突,以免阻碍了我们的大事。”
说完这些话,袁隗便转身回屋了,只留下袁绍呆立水池边,虽然咬牙切齿,但却也无可奈何。
刘宇此时还不知道袁家对他的态度产生了战略性变化,他只是牢牢记住了宴会上的那几个与自己为难的世家。尽管在孙琳的一力阻拦之下,他调用暗部和隐秘机动部队来个斩草除根的计划没能付诸实施,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曾经和自己作对的人。先忍忍吧。刘宇安慰自己道:一年之后自然有人对付他们,我只需要在一旁推波助澜就是了。
风波过后,迎来的是短暂的平静。刘宇做为骠骑将军,在权力上与何进等同,根据汉灵帝的旨意,京城半数的卫戍部队直接归属刘宇指挥。而刚刚成立的西园新军也需同时服从刘宇的调遣。为此,刘宇也忍不住在心里琢磨,没准自己成了汉灵帝手中的棋子,是专门为制衡何进的权力而存在的。
汉灵帝喜欢二皇子刘协这在朝廷中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不过碍于何家在京中的军事力量,汉灵帝也不能轻易的将何后所生的太子刘辩废掉。当然刘宏也在绞尽脑汁的算计着要削弱何进的实力,他将十常侍之一的蹇硕任命为西园新军的统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今有了刘宇这个宗室担任骠骑将军,汉灵帝就更为放心了。
尽管被别人当作棋子让刘宇感到很不开心,但有点实权毕竟比被人架空的滋味好受。在西园八校尉之中,典军校尉曹操、下军校尉鲍鸿还有助军左校尉赵融跟刘宇的关系都很不错,至于中军校尉袁绍,虽然刘宇在正式场合对他比较冷淡,可他却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见到刘宇依旧是称兄道弟,不知道那次宴会的人,大概还以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呢。这让刘宇在感叹袁绍城府太深之余,更是平添了几丝忌惮。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在各方势力的暂时妥协下,刘宇在洛阳总算是度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每天早起花上一两个时辰去前厅处理那少的可怜的军务,而后就是一天的放松时间,或者陪着孙琳去到处游览闲逛,或者跟着曹操他们几个去外面找个酒楼喝酒吹牛,偶尔想起自己皇子师傅的身份,溜进宫去应应景儿(皇子的每门课业都由专门的老师进行教导,刘宇充其量也就是个首席名誉教授的身份),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儿。
这一日,刘宇在将军府前厅发落完一天的军务,就像往常一样命众将散去,而他自己今天则准备去皇宫去尽尽自己这个名誉教授的责任。刚想回后厅换衣服,没想到曹操上前来一把拉住他道:“元瞻兄,走,咱们快去杜康居,再晚了可就抢不上座儿了!”
刘宇以为曹操今天又要拉他去杜康居喝酒,于是摆摆手道:“我今天有事儿,你跟鲍鸿他们去喝酒吧。要是我回来的早的话,就去杜康居找你们。”
“喝酒?”曹操一脸惊讶的说道:“谁说要去喝酒?”说完他打量了刘宇一下,试探着问道:“元瞻兄,你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刘宇很是奇怪:“你说去杜康居,如果不是喝酒,那你去那里干什么?”
曹操顿时哭笑不得的对刘宇说道:“元瞻兄,我真是服了你了,连现在京城里传得最热闹的消息竟然都不知道!”一边说,曹操一边“鄙视”着刘宇道:“告诉你吧,今天是许邵许先生在洛阳进行月旦评的日子!地点就在杜康居。”
许邵?许邵是哪个?刘宇的脑子里一时搞不清三国是否有这么个名人。月旦评?苦苦思索之下,刘宇总算是从记忆的角落里搜罗出关于许邵的一些信息。这许邵不就是那个号称识人如神,言无不中的神棍吗?
刘宇还在思索,曹操却已经不耐烦,拉着刘宇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许先生游历我大汉各处州郡,每月都对各地乡党人物进行品题,凡经品题者,无不扬名一方,如今他好不容易来到洛阳,咱们怎样都要让他评上一评啊!
“孟德,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刘宇被曹操拉着苦笑着说:“许先生眼界甚高,我恐怕入不得他的法眼,去了也是凑热闹…哎,孟德,我的确还有别的事儿啊。”刘宇对于许邵的那一套根本就打心眼儿里不信。后世在大街上摆摊儿相面的都是被重点取缔的对象,刘宇又怎么可能在乎一个许邵的评点呢。
不过曹操的一句话让刘宇差点摔一跤:“今天最大的事儿就是参加月旦评,其他的都放在一边!”
“这小子,现在就这么霸道!”刘宇心中苦笑,但也不好真的用力挣脱曹操。“算了,反正进宫也不急在这一时,干脆也去凑凑热闹,看看那个许邵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PS:关于汉代宗室的一点解释。大家都知道,汉朝四百年的历史其实是断档的,东西两汉之间隔了一个王莽的新朝。王莽篡去西汉的天下之后,西汉的正统王侯基本上被王莽一扫而空,所留下的只有那些在汉武帝时期丧失权利地位的没落宗室旁支子弟。光武帝刘秀就是没落宗室中的一员,他们家虽然也是高祖之后,但家境却很不好,刘秀年轻时到京师游学,都因为学资匮乏而不得不中途返乡。光武帝建立东汉之后,在对待宗室的政策上也没有发生变化,依然是强化皇帝嫡系血亲,弱化旁系实力的政策。这里的嫡系血亲就是指皇帝的世系。东西两汉虽然都叫汉,但事实上已经是经历了一次改朝换代,这就使得东汉时期的宗室出现了两种派系,一种是光武帝留下的兄弟子孙,这是东汉的宗族世系。另一支则是同当年的刘秀一样,家道败落的西汉诸侯世系。在东汉末年,这两支世系在经历了几百年的传承之后,都拥有了庞大的子孙队伍,当时天下一半的刘姓人员几乎都和宗室有八杆子的瓜葛。另外,东汉的诸侯世系对于西汉的没落宗室一般是不予承认的,也就是不会被宗谱玉牒所记录。像刘备那样的人就是如此,汉室宗亲又怎样,你是西汉没落的一支,人家东汉王朝不买你的帐。想吃饭就去卖草鞋吧。主角的情况也是一样,他认得那个广阳顷王,是汉高祖兄弟的儿子,刘备怎么说还都是孝景皇帝的世系呢,主角这个就是纯粹的旁系中的旁系。所以他的地位在掌权世族的眼中的确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