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河卒子
“他娘的!什么时候民夫都这样勇猛了!拎着锄头铁锹就敢上战场!一个个还这样的难缠!”
前秦军中黑塔大汉身旁一个队正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桃花军,面色有些发白,借着放狠话的机会,给自己壮胆。
“幢主!你们先走,我来抵挡住这些民夫!你们杀散桓冲伏兵,进入城池,也好为照顾一下兄弟们的家小!”
脸上带着血痕黄脸副官大声吼着,催促黑塔军官赶紧回还,而他挥舞一下手中画戟就准备带人迎着冲杀而来的桃花军冲去。
“回去?自从出了城门之后你以为我们还回的去吗?
这次的疫病远不是表面这样简单!你我如今来到这里,即便是能活着杀到城门下面,为了满城生灵着想,将军也绝不会放我们进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下令放箭将我们射杀!”
黑塔壮汉语气冰冷的说出这样一段话,令的周围众人不由一滞。
“为何会这样?!将军大人怎么如此做!”
“不干了!我们走!”
周围有人呼喊起来。
“走?那个敢走?只要有一人怯战,我们兄弟留在城中的家小全部都会遭到毒手!
我出来之前司马亲口告之,只要我们能发挥到应有的作用,我们的家眷他定然会安排的妥妥帖帖,可一旦做不好,你以为她们还有好下场吗?”
黑塔大汉冷笑着看着周围鼓噪的人群:“如今我们就是过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们已经是注定死亡的人了!倒不如用这条贱命给家眷拼出一个好前程出来!
要是那个狗日的敢坏了大伙的事情,老子第一个就先出手将他砍死!”
“哈哈哈,厮杀了半生却落得这个下场,也罢!本就贱命一条,哪里死不是死!更何况还有司马的承诺!奶奶的!俺老刘干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群得知必死的军卒中有人大笑出声。难掩悲凉。
“幢主!末将愿意领兵阻截晋朝伏兵!誓不让他们突破城门!这次不为别的而战,只为城中家小!”
黄脸副将流泪沙哑着嗓子大声请命!
“城门?那里的安危不用我们操心!别说只是区区两千晋兵。即便是在多再两倍他们一样突破不了!
眼前的这些壮丁打扮的人显然是晋军乔装打扮的精锐,我们将其迎头而上将其吃掉再说其它!”
黑铁大汉声音落下,大吼一声狠狠的在马肚子一磕,挥舞着手里沉重的狼牙棒率先迎着桃花军冲去!
其余兵卒纷纷从周围聚拢过来,一起朝着桃花军冲去!
“投枪准备!放!”
眼见得大片的前秦兵卒对着自己冲杀过来,奔跑之中的王庆大喝一声,桃花军所属纷纷从背后拉出两尺多长头上装箭头硬木做成的标枪。
一声令下之后,随着众人手臂的挥舞,一片乌云就腾空而起,对着冲杀过来的前秦军卒就罩了过去!
桃花军所属,力量比寻常人大,而王庆又不想用填自己人命的方法去完成任务,左思右想之后,就根据桃花军的特点设计出来了投枪。
一般战阵之上经历了投枪的洗礼之后,不管对方如何强大,在短兵相接之前,战力已经会损伤不少。
“戒备!全速冲击!短兵相接!”
眼见得乌腾腾一片投枪迎头罩来,黑塔大汉怒喝一声,就把手中狼牙棒舞的密不透风,片刻功夫就已经嗑飞了七八根奔着他去的标枪。
他有这样的本事,他的部下可没有,因为他们此次出城的任务就是驱赶民夫,引诱晋军攻城,所以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防御的装备,只有七八个人在此时举起了盾牌。
标枪呼啸而至,带着高空坠落的可怕力道,轻易的撕开了前秦军卒身上的皮甲,贯体而入!
还有一些直接从军卒体内钻出,又钉穿了一个军卒的大腿,惨嚎声里鲜血如注!
一些前秦兵卒趁势蹲下,将身边的死尸抗在身上,这才躲过一劫!
只可惜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桃花军所属每人只配备了两根投枪,否则在来上个两三轮,能活着来到跟前的五百前秦军卒至少也要减少一半!
不过有现在的效果也已经很不错了!
“桃花军所属,出击!”
王庆大喊一声,就带着人排成锋矢阵冲去,这样的军阵冲击力最大,相互配合之下,也能有效的减少伤亡,只是充当锋矢阵阵头的必须极为勇猛才行。
所以当王庆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就自觉的停顿一下脚步,拎着硕大锄头的黑炭来到最前方,嗷嗷叫着朝前面冲去。
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就到,眨眼间两队人马就冲杀到了一起!
遭受了两轮标枪洗礼,悲愤于自己部下死伤惨重的黑塔军官双目通红,轮圆了狼牙棒借着马力对着黑炭兜头砸下,棒风呼啸之间声势骇人!
黑炭正打的兴起,那里会有丝毫的畏惧?暴喝一声,陡然加速,然后双腿下沉,借着冲劲将特制的镔铁锄头抡了上去。
当啷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集之声陡然响起,马声长嘶之间,黑塔壮汉胯下承受了太多力道的战马,双膝一软,差点卧倒在地。
一记毫无花哨的硬碰之下,黑炭也噔噔噔连退四五步这才稳住身形,脚下木屐已经彻底的破了!
“痛快!再来!”
他哈哈狂笑一声,轮着弯曲的锄头再次冲上前去,对面的黑铁武将也挥舞着少了牙齿的狼牙棒再度迎来!
两者兵器即将再次相交,却冷不妨的从旁边冲出一红缨长枪,直接刺进了黑塔壮汉胯下战马的胸膛!
战马四蹄一软,跪了下来,上方的黑塔壮汉受此影响,聚起的力道顿时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大叫不好,想要做出些应变,一个硕大的锄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脑门之上!
“幢主!我想跟他单打独斗来着!”
黑炭有些不满的嚷道。
“打什么打?这会儿不是讲个人武勇的时候,赶紧弄死拦路敌人带领兄弟们冲进敌阵才是正事!”
王庆这个时候想要在这个家伙屁股上踹上两脚。
“奥!”
黑炭有些委屈的应答一声,拎着锄头再次朝前冲去,所到之处,掀起阵阵血浪!
第十六章 襄阳城下,血肉横飞
“这就是你说的傻子组成的军队?只能干粗活,上不得战场不堪大用?”
刁斗之上看着战场中情形的老将桓冲,略显古怪的问身边跟随的随军司马桓玄。
“在对我们计划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够根据战场上的一些情况,迅速的反应过来,做到最有力的配合,这份决断以及对战机的把握,即便是老夫看着都赞叹不已!
我桓家有这样的旁支,实在是幸事!”
桓冲没有去看正在朝着城门突去的军队,而是将目光留在了桃花军这样的一支小军队之上。
一旁的桓玄也是满脸的惊愕,天知道之前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桓穆之,带领着一帮傻不拉几的部下居然能够绽放出这样光彩!
当下喟叹道:“是侄儿走眼,小看了天下英雄,今日战后,必定会给穆之兄弟深交!”
话未落音,却听得桓冲轻喝一声:“好!”
桓玄连忙抬眼望去,正看到被敲碎了脑袋的黑塔大汉从马上栽倒下去。
“襄阳城中有名的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刘天霸居然就这样丧生?!”
饶是他心性坚毅,见多了大风大浪,此时见到这样的一幕,也不有惊呼出声,一股难以置信之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原本的时候,见到领队的是刘天霸,他觉得那桓穆之能够将其咬住纠缠片刻,坚持到骑兵夺下城门就很不容易,哪成想不等双方真正交手,两轮投枪过去,刘天霸五百部曲就已经损失一百多人。
此时刚刚短兵相接,以悍勇著称的刘天霸就已经被斩于马下!
而且还是以步战对骑在马上的刘天霸!
这个结果可谓是极其惊人的了。
这到底只一个什么样的人,又带着一群怎样的兵啊!
桓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随后又想起如今军中有疫病,桓穆之更是被派去处理尸体这样的疫病源泉,心中更不是滋味。
襄阳城下,两支骑兵飞快的朝着缓缓闭合的城门狂奔而去,只要拿下城门,襄阳城也就宣告着彻底陷落!
城墙之上,金鼓之声大作,滚木擂石羽箭雨点般的落下,更有一些兵卒将城头大锅里面熬得滚烫的金汁倾斜而下,这东西最是污秽恶毒,浇在身上就会起燎泡,被烫伤的军卒日后很难活命,绝大多数都会死于伤口感染!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两支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的纷纷落马。
这样的情况下掉落马下,只有死路一条,即便是不摔断脖子,或者被城墙之上的攻击打击到,也会被后面潮水一般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征西大将军桓豁之子都护桓石康,挥刀格飞一支羽箭,用臂盾护住半边身子,趴伏在战马背上,纵马狂奔!
此次行动损伤极大,必须成功!
眼看着城门缓缓闭合,他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反手一刀捅在马屁股上,鲜血飙出。
战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四蹄猛蹬,向前猛地冲去,羽箭碎石在落在盾牌上当当作响。
城门近在咫尺,他轻喝一声从狂奔的战马上跳将下来,身子落地团成一个球,借着盾牌在地上快速翻滚几圈,卸去力道,人已经城门下面。
站直身子,二话不说拎着刀子就朝关闭的只剩下一尺宽的城门奋勇杀去。
只要坚持的片刻,待到更多的人到来,就能夺下城门!
襄阳城门后面突然探出来十几杆长枪,对着欺身近前的桓石康就捅了过去。
他用盾牌挡下不少,还用刀斩断了几根,一时间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城门合拢,好在此时后面已经来了不少兵卒,拼死用刀剑盾牌之类卡住城门,不让城门继续合拢,然后奋勇冲杀。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厮杀声里桓石康浑身突然一阵发冷,鬼使神差的抬头一看,只见高大的城门洞子上方四个万斤大石滚就这样带着砍断的绳索陡然砸了下来!
惊骇之余他大吼一声,身子也下意识的向左跳去,扒住了粗糙的城门角子,将身子牢牢的攀在上面,对着前赴后继朝着城门涌来的军卒大声呼喝,让他们赶紧散开。只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沉重的石柱已经砸落下来,下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晋国兵卒直接被砸成肉泥!
石柱去势不减,顺着下坡路,对着正在朝城门处涌来的晋国兵卒就滚了过去!
直到躲闪不及的属下被越滚越快的沉重石柱撞倒压成肉泥,目眦欲裂的桓石康才知晓为何襄阳城守会在城门前面铺满厚重的青石,而且将坡度修的这样陡峭!
四个数万斤的石柱顺着坡度疯狂滚动,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前方发现不好的军卒批命的想要往后退,后面冒着箭雨冲来不知情的军卒拼命的往城门涌来,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结果就想走的走不了,想进的进不来,乱哄哄的一片之后,一起被疯狂滚来的石柱碾压。
襄阳城门陡然大开,桓石康看准这个机会准备冲杀进去,刚刚下去之后,又再度攀上石墙。
然后就有同样的石柱弹跳着从城门中涌出,沿着先前石柱开出的道路,一路碾压过去……
最后一个前秦兵卒被黑炭一锄头锄掉脑袋,王庆大声约束住杀人红眼想要朝城门处杀去的部下,双手拄着长枪大口的喘气,随着溃败的晋军保持着阵型缓缓的朝大本营退去,这群二愣子,也不看看那里都成了血肉磨坊了,如何敢去!
……
浑身疲惫的王庆回到营地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跳进放事先准备好的放了生石灰的柳枝水里,尽管被刺激的呲牙咧嘴,也硬是忍着不出来,不仅仅是他,那些回来的桃花军步众,以及今日出了营寨能活着回来的民夫还有那些溃军同样如此!
没有人忍受不了这样痛楚,也没有敢质疑他这样的决定,因为在黑炭粗暴的砍死了五个受不了和质疑王庆的人之后,所有的人都乖乖的用这样的水泡澡。
如今的他们住在距离大本营十里之遥的一个新营寨里面,而王庆就是这个营寨的总管。
这个命令是桓冲的亲兵绑在箭上射过来的。
古代对疫病视若猛虎,得了疫病的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而像王庆这样出去处理过尸体的人,更是在重点的防范之内。
他们基本上已经算是被大军抛弃了,但因为昨日王庆带领着桃花军突出的表现,还是让桓冲起了爱才之心,尤其是在所有的攻击都失败只有王庆带领的三百步众表现喜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所以在王庆提出自己能够防范疫病,治愈不少人之后,桓冲就按照他的要求建立了这个新营寨,并且送来了他要求的东西。
毕竟连兵卒带民夫足足四千多人,就这样真的弃之不管,桓冲也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是王庆就带着那些连夜处理完尸体的众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第十七章 卫生防疫
“你真的能救活我们这些沾染了疫病的人?!”
双目通红的桓石康一把抓住王庆的手,死死的盯着他。
对着这个敢质疑自己幢主命令的人,黑炭不由的怒目圆瞪,刚要发作就被王庆给瞪了一眼拦下来。
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虽然远没有两个哥哥桓石虔桓石民出名,但身为桓家嫡系,依旧让人小觑不得,尤其是在清楚的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之后,更是对其发不起火来。
遂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得病的能活下来多少不知道,但是没有得病只是接触过疫源之人,最少也能保证九成之人不受疫病侵扰!”
“如此,你将是我桓石康终身恩人!”
他松了一口气,重重的拜了下去,声音铿锵有力。
“看好他们,都是好儿郎,别让他们再死了……”
被王庆搀扶起来之后,他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眼中有泪流出。
“放心!定会竭尽全力!”
王庆郑重点头。
这是之前的一段小插曲。
浑身泡的发红的王庆下令将所有人脱下来的脏衣服都给击中焚毁,即便是兵刃也都在柳枝水里大火煮了一个时辰才捞出来!
至于那些已经确认得了疫病之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他隔离起来。
然后就是剃头捉寄生虫,清扫军营,修建便池,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喝生水,吃生食物,饭前便后洗手,每天坚持泡石灰柳枝水,用生石灰撒地面。
能想到的就这么多,王庆全部一个不落的施行了下去,在严厉的惩罚,以及桓石康的以身做表的带动下,各项规定都被很好的执行下去。
可能是这些手段真的有效,也可能是王庆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做法,以及表现出来的强烈自信,给这些人了足够的信心,四天以来只有不到十个人出现了疫病的症状,而那两百多个得了疫病的,只有两个死亡,好了的到有三四十个!
这些好了的人没有被王庆放到人群里,而是又单独建立了一个地方,将他们再次隔离起来,只有过了十天,确认没有复发,没有任何症状之后,才会解除隔离!
对于这个结果王庆并不算太满意,不过桓石康已经对这样的结果无比满意,对王庆的敬佩之情也是蹭蹭上涨,穆之兄穆之兄的叫的极为亲切。
“…就是这样简单的办法?”
营帐之内,桓冲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有些怀疑出声。
“确实如此!侄儿今日探望之时,石康亲自用弓箭传书告知侄儿,想必是做不得假!”
一旁的桓玄点头出声道。
虽然对这样简单的方法以及如此显著的结果感到不可置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哈哈哈……”
桓冲这样说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极为开怀。
半天笑声收住,大声道:“原本那穆之小子说他有办法的时候,老夫犹自不信,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试试看,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真是令老夫惊喜!
襄阳想要用疫病来阻挡我们进攻的步伐,已经成为空想!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按照此办法行事!若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喏!”
亲兵应诺一声,接过令箭就大踏步的出去了。
“被污染的水源已经找到,前日又下了一场大雨,如今又有了这样的法子,这襄阳城想要翻身,只怕并不容易……”
桓玄笑着开口道。
桓冲面上一喜,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有此良策,当日我如何会如此急于求成,以至于中了奸计,白白损失诸多大好儿郎!”
……
王庆的日子过的有些悠闲,经过当日一战之后,如今又在疫病一项之上取得如此成就,使得他的地位变得超然起来。
以前一些根本接触不到的消息,如今也能知道一二。
“兄长石虔与刘波带兵进攻沔北诸城,兄长进据樊城,如今领兵前往武当,辅国将军杨亮进攻蜀地,下五城,如今再度领兵前往涪城,
鹰扬将军郭铨亦领兵前往武当,按照军报传来的时间来算,如今应该已经与兄长联手攻下武当……”
经过几天休养状态已经好了不少的桓石康,在树荫底下和王庆零零碎碎的说着一些有关前线的消息。
这些是他在前世所不知道的,因为一提起肥水之战,长篇大论的都是关于谢家如何如何的,对于第二战场的表述不多。
“如此很可以啊!待到周边城池打下之后,几路大军合围襄阳!但时间不怕襄阳城不破!”
王庆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的激动是真的,东晋虽然和南宋一样偏居江南,但身为一个后世人,王庆对于它们的认同感远远高出同时代极为强大的前秦前凉,以及大辽和金这些异族人建立的政权。
也正是这个原因,初次上战场见血杀人的他,对上氐族建立的前秦兵卒他没有丝毫手软和不适。
谈及此事,桓石康虽然有些高兴,但片刻之后还是摆了摆手,脸上升起一丝苦笑:“眼前然取得一些胜利,但接下里恐怕并不好过,秦国对我大晋一直虎视眈眈,这几年一直未曾放松压迫。
如今秦一统北方,南下之势更胜往昔,我等出兵确实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一些有生力量,但一旦让他们反应过来,只怕是难以为继。”
王庆思索了一会儿道:“石康以为此次大战取得不了大胜利吗?”
桓石康叹息一声道:“虽然很不想说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但经过这几天沉下心去的思索,我认为此次北伐时机选择的并不好。
如今出兵已经将近一月,襄阳依旧未曾打下,没有襄阳这个坚固城池作为依托,一旦秦国援军南下,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固守防线,硬拼的结果就是损兵折将,我晋国兵少,一个换一个也换不起。
为了安全起见,短时间内再拿不下襄阳城池,怕也就只有回师南下这一条路好走了。
虽然如今未曾有秦国援军前来的消息,但苻坚这人并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时十有八九已经有大量援军朝着这里疾驰而至……”
可能是前几天经历了那场残酷战斗的缘故,此时的桓石康失去不少带着些许轻狂的张扬,变得沉稳和内敛了许多,不然的话今天的这一番话如论如何他都说不出来。
第十八章 虚张声势
夜色漆黑如墨,点点星辰格外明亮,只是光芒依旧是太过微弱了,不能缓解一下夜的黑暗,让人视野稍微变得清晰。
远处的黑暗里也有点点灯火连成一片,与天空之上的众多星辰相映成趣,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远远望去天上地下仿佛融为一体,如同夏日夜晚江边成团的萤火。
“看来军报确实是真的,苻坚已经反应过来,派出符睿和慕容垂前来救援,只是不知道此时带兵之人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
刁斗之上的桓冲隔着沔水,静静的看了好一阵,这才开口。
“这个暂且未知,不过仅仅是今夜见到的这局面,众多火把连成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点点火光,前来之人最少也有五万之众!
如今我们手下兵卒连日攻打襄阳而不下,自身多有损伤,士气不高,战意不浓,正值人困马乏之际。
此时秦国又有如此多的援军前来,一旦渡过沔水,襄阳城中守军再开城冲杀出来,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之下,只怕局面危矣!”
桓冲开了口,在一旁忍耐多时的桓石康也就随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灯火掩映之中,桓玄皱皱眉头道:“石康此言差矣!秦国援军虽然众多,但我们下手兵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且依赖穆之援手,疫病对我们并没造成多少影响。
至于襄阳城,经过这些天连日征战之后,他们剩余兵力勉强守住城池尚可,说道放弃有力地形出城迎战,却是有心无力。
况且此时石虔兄长和已经和郭铨二人攻下武当,又下万岁筑阳二城,只要稍等时日一样能够领兵前来,与我们两面攻击秦国来犯之敌!
双方交战,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击败前秦军队!趁势收下襄阳,收复大片领土也未尝不可!”
桓冲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石虔那里一样有人前往,领兵的是秦国兖州刺史张崇,杨亮那里也有秦援兵入蜀,孤军深入之下,不能长久!”
“怎么会这样!”
桓玄有些失态,低呼出声。
桓冲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王庆,开口问道:“穆之一直没有说话,却不知你对此有何见解?”
之前通过系统给出的一些资料,王庆知道此时对面的援军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之所以会有这样多的灯火,就是因为援兵前锋慕容垂命令手下兵卒每人手执十把火炬夜行所造成的结果。
此时听桓冲的话音,王庆知道他内心已经决定退兵了,之所以会问问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听自己什么意见。
其实站在桓冲的立场上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除去镇守一方的领军大将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桓家的家主!
这些年来为了东晋的整体利益,他即便是做出了一些让步,却也不可能真的一心为国,抛弃桓家利益而不顾!
作为依靠兵权起家的人,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桓家真正的力量所在,此时的局面硬拼之下获胜的可能性不可能有桓玄说的五成那么高,但最起码也有三成!
至于和对方打成平手,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只是如此一来,不管是战胜还是战败,桓家手中的兵力都会折损大半,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折损大半实力之后,桓家再想拥有如今超然的地位显然是不肯能的。
当然,王庆却有其它方面的考虑,那就是接下来的淝水之战。
淝水之战是一场真正动摇了前秦根基的大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些成语,就是此次大战之后由大溃败的前秦所贡献出来的。
历史是由很多偶然事情和大势结合在一起所造成,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对这场旷世大战产生丝毫不利的影响,因此上思索一番之后开口道:
“小侄以为,秦国军队远道而来,此时正值人困马乏之际,正所谓敌疲我打,以逸待劳,现在应战也不失一个好时机。,
而且襄阳距离秦国腹地过远,众多步众长途奔袭之下想要在极短的时间里达到这里显然极为困难,小侄觉得秦军援军不可能有这样多的人数!”
桓石康想了想出声道:“现在观去,秦军火把无边无沿,至少也有五万之众,穆之对此如何看待?”
王庆自然不会说是一个兵卒拿着是个火炬的缘故,遂苦笑着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所疑惑之处。”
一旁桓玄却笑着开口道:“这点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襄阳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是相当于秦国南面中部地区的门户。
一旦襄阳失守,秦国大片土地就暴露在了我们面前。
门户大开之下,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秦国自然疲于应对。
如此重要地方告急,他苻坚怎可能不重视?
援军日夜兼程而来乃是应有之事,即便是来的兵将再多一些我也觉得合情合理。”
王庆不着痕迹的笑笑,随后点头,算是同意桓玄的看法,不再出声,和桓玄以及一旁的桓石康二人一起把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桓冲,他是一方大将,又是桓氏家主,是战是退,都需要他来拍板。
桓冲叹息一声开口道:“想我兄长大司马桓温在世之时,可谓是戎马一生,永和元年兄长率军沿大江之上,平定蜀地,令得汉王李势投降,拜征西大将军,封贺郡公。
永和十年,兄长亲率步骑四万余人挥师北上,兵锋直达关中之地,于蓝田击破苻键数万人,进驻霸上,正欲一鼓作气之际,因为军中缺粮只得带兵而还。
虽然如此,兄长却已经名声大振,我桓家也随之地位日隆。
永和十二年,兄长二次北伐,击败羌族姚襄,收复洛阳,兄长建议迁都前往,却遭到朝中众人竭力反对,更甚者,在兵力和军资方面使绊子,牵制兄长。
燕国趁我大晋君臣猜疑之际牵制之际,重新占领洛阳,致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每当思此,我胸中怒火依旧难抑!
太和四年,兄长三次北伐一路势如破竹,经金城时见前为琅琊时所种柳树,皆已十围,慨然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慨然流涕!
兵力至枋头,忽闻秦国援军将至,遂烧船,自陆地而退还,途中为燕国慕容垂骑兵伏击,损失三万余人!”
说道激动处,桓冲用手大拍面前栏杆。
“都是朝中鼠辈!软弱无能,安心偏安,如若不然,听从伯父之言,我晋朝早已收复中原,何至于像如今这般风雨飘摇,处处受秦国欺压!”
桓玄双拳紧握,恨声言道。
桓冲却笑着摇摇头道:“今日说起兄长往事,目的不在此处,你们且看看,累次征战,兄长威望达到何种地步?却终不抵最后一败。
兄长威望大减不说,朝中那些人也趁机发难,我桓家地位也有所下降。
今日我想说的是,战争只能打有把握的,只能打胜仗!我们桓家经不起失败!更禁不起损兵折将!”
说道这里他声音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传令下去!诸军依次起营,人衔草,马带辔,铃铛一律摘除!连夜南下!”
“喏!”
“石康穆之听令!你二人各领本部人马,埋伏营帐外围,但有敌军趁势劫营,你二人领伏兵起,尽数诛之!”
“得令!”
第十九章 可与谢家小儿争锋
兵到一万,无边无沿,数万军队齐齐南撤,更是将队伍拉的有二十里之遥!
虽然是撤退,有桓冲这个戎马半生的老将坐镇,照样能够做到有条不紊。
中军前军后军,以及众多背着旗子在周边不断巡视的斥候,各部之间配合得当,不见丝毫混乱,使得这支军队不像是撤退,反而更像是进攻一般。
“后方两位将军处情况如何?”
桓冲让亲兵挥动手中旗子,不一会儿就有斥候自后方打马而来,桓冲看着翻身下马的斥候,出声问道。
“敌军不知我军撤还,襄阳城内亦无追兵出现,二位桓将军埋伏兵马到清晨,见无战事,这才领兵缓缓撤退,如今距离后军不过二十余里!”
斥候禀报道。
“如此甚好!”
桓冲满意的点点头,就准备挥手让斥候退下,斥候却冲怀里掏出一个火漆封好的信筒捧在手心道:“石康将军让卑职交与大帅的信函,还请大帅过目!”
“信函?”
桓冲有些疑惑,什么话不能让斥候传递居然还要用信函?
压住心中疑惑,他接过亲兵取过的信筒,检查一遍确认火漆完好之后,将其拆开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他,很快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一旁的桓玄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大奇,这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不动如山的叔父流露出如此神色。
但此时桓冲尚未出声,又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过问,只得在心中暗暗猜想。
桓冲拿着信函,片刻之后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将信纸折叠住,对斥候道:“此事我已知晓,传令两位将军,一日后追上中军!”
“叔父,石康信中说了些什么?可是后方出现不利军情?”
待到斥候骑马离去,周边没有外人之后,忍耐已久的桓玄终于开口询问。
“唉!”
桓冲叹息一声,将那信纸拿出,递于桓玄道:“你自己看看吧!”
桓玄接过展开,刚扫视两眼,面色就变得极为精彩,仔细的看了两遍,好一会儿才愣愣出声道:“慕容垂老儿居然让兵卒执十火炬而行!如此虚张声势,着实可恶!
若不是石康捉到几个秦国走散的兵卒,此时我们定然还被蒙在鼓里!
叔父,侄儿愿意领兵杀回!打慕容垂这个老贼一个措手不及!”
他将信函攥在手中,愤然请命。
“不可!”
桓冲摇摇头断然拒绝。
“当日夜晚若能发现此乃老贼虚张声势之计,我们出兵,应该能够获胜,但此时我们已经南下一百余里,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四天时间。
这四天时间里足够那老贼布下防御,而且秦国后续兵力在这段时间里也会补上。
先手已失,战机不存,此时即便知晓,也只能徒呼呵呵。
回去吧!日后再找回场子!”
桓玄愤怒过后,面上忽现惭色,呐呐道:“当初穆之说秦国前锋不可能出现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多,这漫天的火光很可能有诈,当时侄儿对此言论有诸多不屑,现在看来,最愚蠢的确实侄儿自己!
我不如穆之远矣!”
桓冲苦笑一声道:“何止是你,就连老夫都被慕容垂这个匹夫所蒙蔽,现在看来,我们诸人中,只有穆之看到了可疑之处,可惜我没能重视,以至错失良机。
穆之此人,先前不显山不露水,每到关机那时刻,总能发挥到常人所不能及的作用,有如此旁支,实在是我桓氏幸事。”
说道后来,诸多感慨。
桓玄面色变幻一下出言道:“侄儿以为,日后要加强对穆之的培养与重视!如今谢氏人才辈出,朝堂之上有谢安这个老狐狸坐镇,军队之内,有谢玄谢石这些小辈领兵,每每欺压我桓氏,如今穆之横空出世,正好可以增加我桓氏力量,抗衡谢氏!”
桓冲点点头道:“此言甚合吾心,理当如此!”
桓冲大军撤回上明,杨亮亦因前秦援军入蜀而撤退,桓石虔和郭铨二人在武当击败救援是前秦兖州刺史张崇后,掳掠人口两千户南归。
战后桓冲向朝廷力荐桓石虔,表他为襄城太守并守江夏,同时上清让王荟任江州刺史,但王荟音兄长王劭去世而辞任,桓冲不满谢安改以谢輏上任,于是自请江州刺史。
至于王庆,本来桓冲是准备让他担任江州司马的,王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自己不是靠着一些先知先觉,依旧后世诸多的知识,想要这这样的大战中出彩,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担任了江州司马之后,就会有各种政务缠身,劳心费神,过的不快活,找了理由固辞之后,桓冲也就松了口,让王庆接替刘光,成为了武陵郡太守。
本来王庆是准备连这个也辞掉的,但桓冲说什么都不肯松口,无奈之下只得走马上任。
算起来这也是荣归故里了。
太守府内,武陵郡前任太守刘光见到前来接任的王庆之时,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
两个多月前对方还是一个终日打鱼的渔夫,想要进自己太守府都会被门子侮辱。
可是这才过去了多少天,对方摇身一变,已经前来替代了自己这个太守。
其实早在当初知道王庆是桓家旁支,又见到了他处理桃花源事情的手段之时,前任太守刘光就已经知道,这人到了军营之后,定然出彩。
当时他觉得自己给的期望已经很高了,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在短短时日里获得如今的地位。
天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当年为了做到太守之位,足足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而此人却只用了两个多月!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需扔!
“恭贺桓大人高升!日后还请桓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之上,多多照拂下官一二。”
换了一身常服的刘光对着一身官服的王庆拱手祝贺。
“刘大人哪里的话,若不是刘大人当初寻找到我,桓某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况且赖叔父桓大人青睐,刘大人如今前往南郡当太守,说是平迁,实是升迁,毕竟那南郡三十年前可是荆州治所所在之地,在荆州下辖几郡中除了江陵之外,就数它最为富庶,当时小弟恭贺刘大人才对。”
刘光也笑了起来,对着王庆拱手施礼道:“全赖穆之兄仗义执言,愚弟才能忝列南郡太守之位,此恩情,刘光终身不忘!”
刘光年纪比王庆所在的渔人要大上十多岁,此时依旧称王庆为兄。
第二十章 荣归故里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地位尤其是官位这个东西无疑是在金马银鞍之上的快马一鞭。
往常里王庆刻意穿上渔夫珍藏的长衫,打扮一番依旧会被人看不起,类似‘装清高’‘一个破落户,还要如此’等等之类污言秽语根本就少不了。
如今的他穿着一身常服,不用打扮走在路上都没有人敢直视于他。
而且最为夸张的就是他昨日回到老房子的那一幕,以前不少看不起谩骂欺辱渔人的人,更是跪倒一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流泪请求他原谅!
王庆自然不会拿这些人怎么样,在如此悬殊的地位差距之下,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已经不可能给他有所交际,此时在去处理他们,王庆觉得还不够给渔人的这具身体丢人的钱。
……
桃花源内欢庆一片,如今的桃花源人在当初和刘光签下协议之后,就有一部分人出来了,对于周围的消息更是不停的打探。
关于王庆以及他所带领的桃花军之事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得知王庆带领着桃花军回家访亲之时,老族长直接下令,全桃花源大宴三天!
更是破费了诸多钱财在沿途的树上绑了一路的红绫子。
“老族长,不需如此客气!你我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此时归来……”
王庆饮下一碗酒,笑着对热情不已的老族长说。
老族长红光满面,拐杖也不要了,坚持又给王庆满上一碗酒开怀大笑道:“老汉一直在为我桃花源之事担忧,太守一来随手运作两下,我桃花源危机就迎刃而解。这都是太守的功劳。
原本老汉觉得,能够走出桃花源安心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太守给的远超老汉所想所要。
而且源中那些最不受待见的棒槌,烂泥一样的人,也在太守手下活出了一个人样子……太守大恩,老汉永世难忘!桃花源人永世难忘!”
老族长说着端着一碗酒对着没有多少准备的王庆就跪了下去。
早在老族长跟王庆劝酒的时候,周围人就已经安静了下来,想想以前过的苦日子,再想想自从王庆到来之后发生的翻天覆地般都是变化,一个个都是心潮澎湃。
尤其是桃花军中之人,更有不少当场落泪,即便是脑子不灵光也能分辨出谁对自己好!
此时老族长的声音落下,其余人全都端着酒碗朝着王庆的方向跪拜下来。
齐声喊道:“太守大恩,桃花源人永世难忘!”
黑炭等桃花军等人,泪流满面,吼得青筋暴起。
“诸位恩情,在下无以为报,但有一点还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肯信我,我就不会坑害你们!这是我的承诺!”
王庆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双目微红,大声说完之后,从旁边拎起一个大酒坛拍开泥封之后,喊道:“诸君,饮胜!”
声音落下,举起酒坛,酸涩的酒浆就朝着口中倾泻而下!
“饮胜!”桃花源人齐和一声,共同举起酒碗,朝着口中灌去。
这场狂欢延续到篝火升起,醉倒了一地的人,即便是最为稳重的老族长,也咧着嘴呵呵的笑个不停,快活的如同一个三岁娃娃。
早上醒来,尚未睁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这他娘的就是宿醉的坏处!
王庆低声咒骂着,抬手去按头,抬了一下,胳膊没有如约的来到头上,反倒是触到一片的柔软。
不等他睁开眼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得身边响起一声从熟睡中刚刚醒来的嘤咛。
王庆心中不由一惊,昏涨的脑袋当时就清醒了不少。
自己昨晚天可是刚给桃花源的众人立过承诺的,要是昨晚醉酒之后又把谁家的媳妇孙媳妇之类的祸祸了,这他娘的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闭着眼没打算睁开,准备先分析分析情况探听一下动静再说。
可以感知到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子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没有惊呼也没有被人那啥之后惨叫,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起了身,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虽然之前王庆初到桃花源时也荒唐过两天,但那是在桃花源人走投无路,且自己是被动的情况下发生,道理上还算是说的过去。
但如今桃花源困境已经解除,自己再做出那啥觉的事情,可就太不道德了。
算了,既然已经发生,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光这样躺着装睡也不是个办法!
他心中想着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背对着他弯腰往上穿布裙的窈窕身影。
许是感受到了些许异样,那女子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王庆,心中不由一惊,连忙就往上拉裙子。
只是过于慌乱,裙摆拌住了一条腿,越是着急就越是提不上,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随后想起爷爷说的话,又生生的停了下来,一时间进退不得。
“香兰,怎么是你?”
王庆已经认出女子身份,正是老族长家的小孙女。
与老族长的那些孙子不同,年方十五的香兰生的钟灵神秀没有半分傻气,以至于之前老族长不止一遍的感慨,老天将几个孙儿的灵气都加在了她身上。
而且模样长得也极美,温婉可人不说,还带着一丝少女的青涩,如同一朵刚刚吐露一片花瓣的红梅。
“…爷…爷爷…让…让我……”
如果说面对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子没有一点想法,那纯粹是扯淡,此时又听得少女细弱蚊蝇一般,断断续续的话,王庆稍一思索也就知道老族长这样做的用意。
第二十一章我刚结亲那会儿也腰疼
桃花源里继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而且这次喜庆的范围又扩大了,武陵郡的治所所在地,临沅县城,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一片的红绸飘舞。
废话,武陵郡新晋太守大婚,不办的热闹点可不成。
尤其是这个太守还深受桓家当代家主重视,尚未结亲之前,就有桓家之人亲自前来操办。
车骑将军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扬州之义城、雍州之京兆、司州之河东诸军事、领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持节镇上明的桓家当代家主桓冲亲自派人送来贺礼,更是以长辈的身份与周围好友通告之后,这场婚礼想不热闹都不成了。
如此一来,原本有些因为王庆是桓家旁支而心存些许轻视的官员世家之人,也都看清楚了王庆在桓冲心中的地位,当下不敢怠慢,一个个前来祝贺。
大婚当天,更是满座高朋。
王庆来到这里时日尚短,没有多少家底和像样的仆人婢女使唤,桓玄桓石康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些,前来之时直接带来了大批府中调教好的人手,将这场婚礼操办的漂漂亮亮,没有丝毫的差池。
一番杯觥交错寒暄应酬之后,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微醺的醉意,在桓石康等人的嬉笑声里,王庆回头傻笑,摆摆手,脚下踉跄的打开房门,走进去又关上。
取过盘子里金丝缠绕的小秤,勾开大红盖头,露出香兰那张精心打扮的过的脸。
所谓灯下看美人,七分美借着橘黄的灯火都能看到九分去,要是再来上几碗酒下肚,醉眼迷离之下,最后一分也就全活了。
此时的王庆掀开香兰的盖头之后,整个人都看得有些痴了。
想起几日前在桃花源时的荒唐,香兰就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天知道自己当时都在喊叫些什么,以至于被几个嫂子笑话。
此时感受到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掀开自己的盖头,即便是之前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香兰依旧是心头如小鹿乱撞,低垂着眼帘看着红绣鞋上那个展翅欲飞的凤凰,等待着已经正式成为他男人的男子的下一步动作。
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动静,心中疑惑之下抬眼一看,见到的却是一副痴痴的脸庞。
香兰被见此心中甜蜜又好笑,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素手轻扬,食指在王庆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傻子。”
这一笑真如百花绽放,看的王庆心中一荡,顺手握住香兰柔软的白手,猥琐笑道:“这会儿敢说你夫君是傻子,待会儿老子就让你求饶,天气这么热,来,先把衣服脱了再喝交杯酒……”
想让人求饶确实是个体力活,第二天下午才起床的王庆痛苦的揉着腰,看着精神百倍没事人一般的香兰,不由的感慨,果然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腰疼吧?很正常,我才结亲的那段时间也老腰疼,不用担心,过个一年半载的自己就好了。”
花厅之内的桓玄见到揉着腰过来的王庆调笑道。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之下,几人之间都变得极为熟悉,说话间也少了诸多客套,褪去了层层包装之后,人的本性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尤其男人在对于敦伦这方面更是如此。
王庆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作为一个在后世打过滚各种阵仗都见过的人,桓玄这种程度的调笑连挠痒痒都不够。
遂笑着拱拱手道:“怪不得看你最近清减不少,想来回来之后,没少在家操劳吧?”
“哈哈哈!我都说了,还没娶亲就先把人家姑娘祸祸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玄哥你这点调笑对穆之哥根本就没有用处,你还不相信,现在如何?”
桓石康大笑出声。
几人又是一番谈笑之后,桓玄收住脸上笑容正色道:“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我和石康几人等下就要离开回归军营,穆之你刚刚完婚,此时按理说不应该再将你拉到军阵之内。
但苻坚亡我大晋之心不死,如今在国内大点兵,平民十丁抽一,高门富户子弟,精通武艺者授予羽林郎,所得兵将无数。
更是猖狂的对陛下,叔父,谢安谢丞相等人安排好了官职!只等着带大军扫平我大晋。
此乃为危急存亡之秋!由不得我们不郑重对待。
我等今日离开之后就会到任,穆之你新完婚,可以三日后再启程,你我几人日后再见,到时间拔长剑血染五步,誓斩胡虏头!耀我桓家声威!
且看你我兄弟谁人斩杀最多!”
一番说辞初时沉重,后来豪迈,不仅扫除了心头先前因为前秦即将大举南下而产生的阴霾,更是激起人心中豪情,让人恨不得此时就投身战场,手刃胡虏头!
大抵这就是能够做上皇帝之人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王庆这样想着,拱手道:“几位弟兄先行一步,穆之随后就到!手中长枪早就饥渴难耐,此战必定要痛饮敌人鲜血!”
王庆知道此时事态紧急,因此上也不多做挽留,一人饮了三碗饯行酒后,桓家众人就离开了。
至于之前带来的那些仆人,尽数留下了。
知道淝水之战即将开始,王庆也就不再耽搁,当下就传令桃花军所属,明日归队,而下也开始做一些安排。
政事交给主簿暂且管理,家事又跟香兰好好的交代一番,以她的聪明,还有从桓家过来的老管事帮手,管住这个算不得太大的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知道王庆明日就要离开家,短暂的伤心过后,香兰对王庆更加依恋,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百依百顺,床笫之间更是温柔如水,好几个之前觉得害羞不好意思摆的姿势,都主动的摆了出来,任由王庆索取把玩。
这倒是让王庆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爽的不行。
做事情大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庆的代价就是第二天顶着一个熊猫眼无精打采的跨坐在马上忍受着腰酸给众人辞别之后,带着部曲前往上明。
到了那里之后,被桓冲告诫道:“少年人血气未足,戒之在色,如今年纪轻轻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老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庆总觉得老头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萧索……
第二十二章 大局为重
暮色降临,无边的黑暗如同铁幕压下,远远近近的传来巡逻将士的更鼓之声。
夜已经深了,桓冲的帅帐之内却是灯火通明的一片。
帅帐之内人并不多,除去桓冲之外,就只有桓玄、桓石虔,桓石民、桓石康以及王庆这几个桓家子侄辈。
与白日在军营沉着稳重战意高涨胸有成竹的形象不同,此时的桓冲虽然依旧有着长期居于高位所养成的那种气势,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和疲倦。
“苻坚南侵之心不死,如今阳平公符融带领前锋二十五万已至,手下将领有慕容垂,梁成,张蚝等,皆是劲敌。
留下五万兵力防御我们,现主攻寿阳。
苻坚更授予姚苌他杀符生之时担任的龙骧将军,令姚苌督益梁二州诸军事,带领益州新建水师顺江而下,共同牵制于我。
想要将我缠的脱不开手脚,而后击中所有兵力,围攻建康,企图一举灭下我大晋!
苻坚如今也率领大军出动,不日即将到达项城。
此时兵力已经不下四十万!
而且还有众多兵将在源源不断的朝建康附近汇聚,建康附近所有军队加起来,人数不过八万之众,应付数倍于己的秦国军队,无疑会捉襟见肘。
即便是谢家北府军战力出众一些,也是难以为继。
此战下来,只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帅帐之内,灯光之下,沉默良久之后桓冲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底气不足。
“叔父,不用太过忧心,我们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其余不说,守住荆州地方不失还是能够做到的!”
桓石虔开口道。
“建康一破,守住荆州又有多大意义?”
桓冲缓缓开口道。
此言一出,周围也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桓冲再度开口道:“如今之计,只能是在力保荆州不失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援助建康方面!
只要荆州在我们手中就能和健康做到相互呼应,抵挡住西面敌人,减少建康压力。
石虔,你即刻回到夏口,在守住夏口不失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拖住符融带领的秦国前锋军,减轻建康方面的压力!
石民,你带领两千游骑,不停的在周边骚扰,伺机而动,切记不可恋战!
此行不求斩杀多少秦国兵卒,但求将他们拖住!只要完成此任,就算你大功一件!
玄儿,你领人四处策应,哪里有困难就往那里去!”
安排了一番军务之后,帐中只剩下王庆和桓石康两人,桓石康眼见得桓冲再度沉默,似乎忘记了自己二人,不由得心中焦急,就躬身道:“侄儿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庆见此也随之躬身,开始请命。
桓冲笑了一下,示意王庆二人起来,道:“不用心急,少不了你们二人的!”
桓石康面色一喜,不再说话,等着桓冲安排军务。
“穆之你们二人带领本部人马,明日出发,前往建康,帮忙守城,保卫建康,拱卫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王庆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到如今这种情形之下,桓冲还没有提往建康派兵的事情,此时帐中只剩下了自己二人,那安排下的军务,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
一旁正满心期待桓石康,听到这个消息面色一僵,满脸错愕的抬起了头,显然是没有料到桓冲会给自己下达这样的一个命令。
“叔父!谢家一直跟我们不对付!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没少侵占我们桓家的利益,此时刚好有人前来,可以好好的杀杀他的威风!
侄儿可是听说谢安如今依旧是每天游山玩水,交友饮宴,好不快活,既然他都不在意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何苦要多此一举……”
“石康慎言!”
一直没有发过火的桓冲突然大喝出声,惊得没有丝毫准备王庆身子不由一震,一旁正要往下说的桓石康住了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怒气勃发的叔父,不知道他缘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什么叫他们谢家的事情?!此时大敌当前,动辄就有倾覆之忧,如此情形之下,所有的蝇营狗苟都要放在一边,一切以国家为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且那建康也不是他谢家的建康,而是我大晋的建康!休要再说如此不识大体之言!”
眼见的桓冲发怒,桓石康只能是拱手说受教,不敢再有异言。
桓冲此时也放缓了语气,叹口气道:“知道你们对谢家都不满,我也一样,但此时必须以国家为重,我们和谢家的恩怨以后再解决不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闹矛盾。
乡下有间隙打的头破血流互不搭话的兄弟,尚且知道有外人欺辱之时放下仇怨,彼此共同迎敌,难道我堂堂桓家还不如乡野村夫?”
“叔父所言极是,是侄儿肤浅了。”桓石康沉默片刻,拱手认真说道。
“如此便好,此去建康,不能带着意气,必须放下成见,听从谢安安排,我们两家之间的纷争,等到此战结束之后再算也不迟!”
桓冲站起身来,将桓石康扶起,温言说道,并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目光随之转向一旁的王庆开口道:“穆之你年纪大些,做事沉稳,此去建康以你为主,凡是多看多想少说话,切记不可意气行事。”
王庆连忙拱手道:“侄儿知晓,只是叔父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晋国实力虽然不如秦国强大,却胜在团结,而且是以逸待劳,又有长江天险,秦国兵马劳师远征,真要对上,也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这些时日,还请叔父多多保重身子,不要忧思过重,如此才好保卫我大晋,跟秦国硬憾到底!”
听闻王庆此言,桓石康这才猛然惊觉眼前的叔父年纪已经不小了,仔细想想,又想不起他是什么时候老的,仿佛只是一瞬间年岁已经不在。
遂也跟着拱手道:“叔父放心,侄儿此去必定按照叔父说的做,以大局为重不会由着性子胡来。
桓冲会心一笑,伸手用力的在两人肩头拍拍笑道:“放心的去吧!这场大战不结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事!”
看着王庆和桓石康二人举着火把渐行渐远逐渐隐没在黑暗中,桓冲脸上的笑意这才逐渐消失,良久之后,空旷的营帐之内响起了一声长叹……
第二十三章 东山再起谢安石
东山再起这个成语的出处来自谢安。
谢安有大才,但生性淡泊不愿意为官,朝廷累召不应,当时扬州刺史庾冰仰慕谢安名声,几次三番地命郡县官吏催促逼迫,谢安不得已勉强赴召,仅隔一个月他又回到了会稽。
后来朝廷又征兆他为尚书郎,琅琊王友等职位,他全部都不应召,有关部门上疏道谢安被朝廷征召,历年不应,应该禁锢终身,谢安于是更加放浪于东部的名胜之地。
直到后来谢奕去世,由谢万接任,次年谢万在北伐时误判军情,导致手下兵卒惊扰崩溃,谢万单骑狼狈奔回,被贬为庶人,谢氏权势受到极大威胁,谢家在朝堂之上没有顶门柱子了,他这才出山。
初为征西大将军桓温帐下司马,桓温即将北征之时谢万去世,他趁机离开桓温,从此之后,开启了开挂一般的宦海生涯,直到指挥了著名的淝水之战,将他推上了人生的巅峰!
东山就是指谢安隐居的会稽东山。
现在多以东山再起比喻隐退后再度任职,或失势之后又重新得势。
今天王庆他们要见的就是这位一生极为传奇,堪称一代儒相典范之人。
自从那晚接受了桓冲的命令之后,第二日一大早王庆就和桓石康一起带着本部人马一起赶往建康。
王庆手下的桃花军在经历了那次大战之后,又从疫病营里健全的军士里面吸收了不少,回到桃花源之后,又接纳了一些桃花源人,再次启程到上明之时,桓冲又从其余人马内挑选出一些百战悍卒补充进去,如今已经有了一千人的规模。
而桓石康所带领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不然的话那日那场艰苦卓越的埋伏攻城战,也不会让他领兵出动了。
在补充战损兵员之后,又恢复了两千人的编制,两人合兵一处,共计三千人,倒是和历史上记载的人数一点不差。
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说历史总会按照它固有的轨道前行。
因为此时前秦大军已经达到,所以一路之上二人并不敢怠慢,一路马不停蹄烟尘滚滚,只用了八天时间就急行军达到了建康城外。
在递交了文书,验明了身份之后,二人留下军队在城外二十里之遥驻扎,带着少量的亲卫前往。
当天到达建康城中之时天色已晚,两人前去相府求见,门人说谢相已经安寝,并不见客,随后任凭桓石康在一旁喊叫灭,依然将侧门掩上。
这谢安沉稳之风果然名不虚传,知道淝水之战结果的王庆对此并不心急,而是感慨一番之后,拖着气愤不已的桓石康回去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再次来到相府门前,却被告知丞相已经出门,驾车前去山中游玩,至少天黑才会回还。
王庆倒是没感觉有什么,桓石康却被弄了一肚子气。
“这谢安老家伙实在欺人太甚!如今秦国举倾国之兵南下,叔父对此忧心不已,为助其一臂之力,硬是抽调出三千精兵前来助阵,你我二人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早日前来,多出一份力!
而他却好,直接将我们晾在了这里!”
前往山中寻找谢安的路上,桓石康气不过,大发牢骚。
王庆笑道:“你我这点遭遇其实不算什么,我听说半个月前谢玄、谢石、谢琰以及桓伊世叔等领兵出战,前去抵御外敌,谢玄心底不安,临出发之际特意到谢安家辞别,并请示这一仗怎么打。
你知道谢安是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这老家伙故弄玄虚惯了,想必是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桓石康此时一肚子的气,张嘴没好话。
王庆饮了一口酒笑道:“你还真没有说错,据说当时谢安神情泰若的说了一句:“朝廷已经另有安排。”之后就默默不语。
谢玄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问,回家之后就让好友张玄再去请示。
谢安当日的反应倒是与如今差不多,驾车去了山中别墅,与亲朋好友相聚,然后才与张玄坐下下围棋赌别墅。
谢安常日棋艺不及张玄,但那日张玄心中慌张,反而败给了谢安,谢安回头对外甥羊昙说:“别墅给你了。”
说罢不谈论其它,拉着张玄和友人一起登山游玩,到晚上才返回,将谢玄等人召集起来,当面交代军机要务。
当日情景如此危机,他依旧如此,如今我们二人所带三千兵将,远不如北府兵,有这样的遭遇倒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了。”
“老家伙是真能沉住气!只是也得分时候啊!”桓石康心中火气泄去不少,但语气之中还有不少气愤。
王庆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如果谢安不是位高权重无人敢惹,依照他这慢吞吞的性子在生活中遇到性子急之人,恐怕早就被揍的不是一顿两顿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看似慢慢悠悠的不急不缓,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看来这事情啊,好多时候并不是心急就能完成的。
“二位桓家将军还请少坐,将军二人的来意我舅父已经知晓,今日天气凉爽,舅父说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节,就先一步离开,嘱咐羊昙招待二位将军,将军还请误忧,早晚会来,定有论断。”
到达山居之后,如同王庆料想的那样,并没有如约见到这个已经六十多岁依旧精力旺盛的老头子,接待他们的是谢安的外甥羊昙。
“有劳羊兄,谢大人有此雅兴穆之自不敢扰,刚好我二人一路疾行如今也疲倦,羊兄如不芥蒂,不若下榻让我二人稍稍休息也好。
如此见到谢大人时,也好不因满脸倦容失了仪表。”
交谈两句之后,王庆笑着拱手说道。
“哈哈,穆之兄弟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山居中床榻颇多,二位贤弟,请随我来。”
羊昙笑着伸手做出邀请之色。
桓石康心中虽然不满却也识大体,而且有些话在背后说说还可以,在真的即将面对上谢安的时候,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也不说话,只得跟着羊昙,随着王庆前往。
第二十四章 桓家宝树
王庆知道此次淝水之战的结果,因此上并不担心,再加上连日的赶路,昨日又是睡的晚起得早,今日上午又马不停蹄的到相府出建康来到山居,身子早就困乏,躺到床上之后,不一会儿就悄然入梦,然后就是鼾声四起。
一直为战事忧心,憋了一肚子心事的桓石康那里会有心思睡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床榻弄的咯吱吱乱响,出了一身的汗。
斜阳西下,群鸟笑傲山林,落日余晖染遍天际,一辆牛车才从山坳里晃晃悠悠的转出来。
牛车之上坐着一个头戴高冠,身披葛衣,脚穿麻鞋,精神矍铄的老者,被夕阳余辉镀上了一层余辉。
身边跟随着不少友人,也都是风度翩翩之士。
来到前方一个路口,双方笑呵呵的作别。
“安石兄,请回吧,想必此时桓家的两个小子已经急的不行了。”
一个儒衫飘飘的老者笑着说道。
“无妨,他们远道而来,八天时间就从上明赶到建康,一路之上苦头自然是没少吃,我刻意给他们留下了时间休息……”
又一人摇头失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泰山将崩依旧面不改色,行动坐卧,一切如故,不受丝毫影响?”
几人谈笑几句,那些人转投建康城去了,谢安坐在牛车上放开缰绳,任由老牛自己拉着车晃晃悠悠的往山居走去。
老牛悠闲的走着,见到路边哪里的草可口了还不忘过去品尝两口,一派的悠闲淡然。
大抵是受到了主人慢吞吞性子的影响。
“桓家二位公子如何?”
摘下衣冠,洗漱一番,又慢条斯理的用过了晚膳,用清水漱口净手之后,谢安才开口问在一旁伺候的外甥。
羊昙笑道:“一人至今酣睡未醒,一人苦熬了几个时辰之后,打了一趟拳脚,在客厅内枯坐。”
“奥?倒还真有能睡着的?”谢安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羊昙笑道:“舅父不知,二人前来得知舅父进山之后,不等外甥开口,那桓穆之就已经先行开口,问外甥要下榻之处了。”
“奥?”
谢安脸上的兴趣更多了一些。
随后笑道:“当年郗太傅在京遣门生与王丞相书,求女婿,王家诸弟子皆精心打扮一番,唯独羲之稳坐东床袒胸露乳根本没将此放在心上,门生回去告知太傅,太傅笑道,此子乃我女婿也。
听说不久之前此子大婚,桓冲更是亲自为其操劳,亲生子侄也不过如此,如今观之确实实至名归。
走!去见见这位桓家宝树。”
说着就率先起身,朝着后方下榻处走去。
“桓石康见过谢丞相!”
正百无聊赖大发时光的桓石康见到突然出现了老者,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身为丞相谢安会亲自来到这里。
想要喊起呼噜打的震天响的王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躬身施礼。
见礼的声音很大,以期凭此将王庆叫醒,只是他显然有些小看王庆的睡功了。
耳听得呼噜上不见减小,桓石康拱手略显尴尬的道:“愚兄身子困倦,不想沉睡至此,怠慢了谢相,还请饶恕,小子这就将他叫醒。”
谢安捋须笑道:“无妨!你二人鞍马劳顿,此时高枕,实属正常。”
王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桓石康再对自己挤眉弄眼,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弯,以为他有什么病了。
刚要开口却看到一个精神矍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的老者,正含笑看着自己,虽不曾说话,一股儒雅之气已经传出,仿佛他走到那里都是这般的随意和理所当然,不让人觉得突兀。
虽然不曾见过,这一刻王庆已经确定,眼前的老者必定是那位衣冠风流的一代名相谢安无疑。
当下赶紧起身,稍微整理一下衣襟见礼道:“不觉睡着,不知大人当面,死罪死罪。”
谢安并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二人起身笑道:“人之常情,何罪之有?你二人尚未用膳,先随昙儿用膳,过后再说其它。”
说罢就转身缓缓离去。
果然是能够名垂青史之人,短短几句话,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就令人如沐春风。
山居正堂之内,王庆和桓石康两人用过晚膳,前来和谢安相见,询问了几句荆州方面的情况之后,谢安开口道:“你二人的来意老夫已经知晓,对于幼子(桓冲的字)能够在如此兵凶战危之际抽调精兵前来助我迎敌,共同拱卫王室,老夫心中感激不尽。”
听他这样说,桓石康心中好受许多。但接下来的话,却令得他满腔怒火。
“如今秦国大军数倍于我,即便是再增添二位小将军以及麾下三千悍卒,在兵力之上,我依然远不如敌矣。
荆州之地,扼守要道,自古即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我晋国西方门户,不容有失,否则建康将独木难支。
幼子抵挡益州水师,又牵制住符融大量前锋兵力,还要应对大量小股秦兵的袭击,兵力也是不多。
二位小将军千里驰援,老夫着实感动,但荆州一样为国朝要冲,断然不能有失,二位小将军在城中安歇两日,养足了精神,就请领军回还,帮助幼子共守荆州。
告诉幼子,守住荆州不失,就是对建康这边最大的帮助!”
谢安缓缓说出这段话来,差点没把桓石康胸膛气炸,他的这一番说的客气,其实归纳起来也不外乎是‘秦国军队太多,多你们三千人也不多,少你们三千人也不少,你们还是带着兵将回去,守住荆州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建康之事,不用你们操心。“
自己好心好意驰援,人家却不买账,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王庆却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开口对谢安道:
“小子虽不敢窥探谢相想法,此时却也知大人胸中自有沟壑,既然大人如此说了,我兄弟二人不敢不从命,也定会将丞相的话给叔父带到。”
第二十五章 分析局势解心结
“舅父,那桓家的两人就这样领兵回去了?”
山居门口,羊昙送走了前来辞别的王庆两人,回来之后,有些疑惑的问刚诵读完诗书的谢安。
谢安笑笑:“桓家此子确实不简单,短短数语就已经明白了老夫心思,倒是让我少费不少口舌,想必回去之后,定能够给幼子好好说道说道。”
羊昙闻听此言不由得再度往王庆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他对自己的这个舅父了解很深,这些年来能够得到如此赞誉的人可不多。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模样平平的桓家旁支,居然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穆之哥,我们就这样领兵回去?!”
建康城内怒气未消的桓石康问出同样的问题。
自然是要回去的,早在前来之时,王庆就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结果。
他之所以会接下这一趟差事,除了想要见见谢安这个名垂青史之人外,更深的原因是为了前来镀镀金,回去之后好增加自己说话的信服力。
不然的话如何能够改变桓冲如今悲观的想法,改变其羞愧而死的命运?
事实上到了现在,那个所谓的神秘礼包对于王庆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
如今即便是没有神秘礼包作为奖励,他依然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尽可能的去改变桓冲的命运。
其余的不说,如果桓冲不早死,桓家集团有他坐镇,淝水之战胜利之后,和扬州的谢家集团相互配合之下,最少也能多收复一些失地,即便是反攻前秦,重新恢复西晋疆域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只要有他在,桓家集团就有主心骨,为了用谢家牵制桓家,达到一个平衡,司马道子就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对淝水之战后光芒耀眼的谢安频下黑手,致使这样一个人,辞官归隐,不久撒手人寰。
当然,这样的缘由是不能给桓石康说的。
王庆笑道:“不这样回去又能如何?你也看出来了,谢相根本没有动用你我兄弟二人的打算,与其多费口舌,不如早点回去帮助叔父镇守荆州!斩杀贼兵!”
桓石康长叹一口气,紧紧手里马鞭低声道:“谢安匹夫实在无礼!叔父顶着多大压力才能抽出三千精兵,他居然毫不领情!一个劲的故弄玄虚!”
王庆指指街上的行人道:“谢相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你看看街市之上的这些行人,我可是听说当初听闻苻坚举国南下,整个建康都是惶恐不安,你再看看如今的热闹的场面,哪还有多少恐慌意思?
这些都是谢相游山玩水的功劳。
如今他不接受我们的支援,就是不想因此暴漏出我们晋国在前线的虚弱事实,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后方,再次陷入恐慌和混乱之中。”
一番交谈之后,桓石康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在多说,在建康城中稍微的收拾一番,两人就出了建康城。
来到休整了两天的军营中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带着部下原路返回,前往上明。
“啪!”
精致的茶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打湿了一片土地。
“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每日纵情山水舞文弄墨,如此便可将秦国百万虎狼之师退去吗?
群谢小儿,皆为不经事少年,如何能够担此大任,抵挡数倍秦兵!
建康休矣!大晋休矣!你我皆为胡虏阶下囚!”
帅帐之内,老将桓冲大发雷霆,颌下花白长须无风自动,咆哮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营帐。
下方站立的桓玄桓石康等人皆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出。
桓玄更是将拳头紧紧攥住,显然是在闻听了王庆两人的遭遇之后,也是愤懑不已。
压抑的气氛铺满整个营帐,王庆看着这段时间以来苍老不少的桓冲,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想了想顶着威压,开口打破了这份难言的压抑。
“叔父息怒,侄儿此次和石康一起前往建康,所见不少,感慨良多。”
耳听得王庆声音想起,桓石康惊异之余,更是佩服的暗自朝王庆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身为桓家子侄,自然知道轻易不发火的叔父发起火来多么的可怕,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却不想王庆敢在此时出声。
桓冲没有说话,而是将用带着余怒的目光扫了王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讲!”
王庆拱手道:“秦国此次举倾国之兵来袭,我荆州之地不是彼方重点攻打之地,荆州各地百姓尚且惶惶不可终日,侄儿见此,以为数倍敌军围攻的建康会更加不堪。
不成想到了建康之后,见到的情景实在令小侄吃惊不已。
士农工商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一切如常不见丝毫慌乱,没有半分大敌来袭的之时不安。
侄儿好奇,询问多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意思‘丞相已有良策,退去强敌不过弹指间耳!”
“竖子无知!”
忍耐不住的桓玄喝出声来。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就问那些百姓,他们是如何有这样的信心,结果他们反而嗤笑我没有见识,指着相府说‘君不见谢相如今依旧每日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如若不是已有退敌良策,那里能做到如今的高枕无忧!’”
桓玄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桓冲却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开口对王庆道:“继续说,别停下来,将你所知道的和你的见解都说出来。”
王庆拱手道:“秦国之兵虽然号称有百万之众,但因疆域过大,一时间想要全部聚集起来,围攻我晋国,根本就不做到。
况且这几年苻坚虽连战连胜,未逢敌手一扫北方,然而扩张却太过迅猛,根基不牢,如果在等几年将那些新吸收的疆域彻底的吸收融入自身之后,再来攻打我晋国,我晋国想要迎敌战胜着实困难。
但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提兵南下,众多新收将领,所灭国家并不给他一心,如今只是摄于苻坚淫威,迫不得已才行南下之事。
这样的军队一直打胜仗还行,但只要攻势受阻,这些之前被强行压下的东西,就会显现出来,变成致命的缺陷!”
第二十六章 分析局势解心结(二)
“……谢玄组建的北府兵,这些年来也经历过不少的阵仗,太元四年在淮阴君川等地,击败秦国进攻,救援彭城,谢玄也因此被进号为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
北府兵战力本就不错,经过这几年的训练和战阵磨练,战力更胜往昔。
而且北府兵中大多都是南下流民,他们家园被秦兵破坏,亲人被秦兵屠杀,大多都给秦国有着血仇。
不论是想要重回故土,还是为家中亲人报仇,都使得他们在面对秦国时,有着强大的抵抗意识,战斗意识更比一般的兵卒要强烈。
而且部下刘牢之等人更是勇不可挡,还有桓伊世叔等在侧辅助,侄儿觉得建康那方面抵挡住秦兵的攻势,虽然不易,却也并非难事!”
帅帐之内王庆将后世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结合着这段时间在建康以及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一起说了出来。
帐内一片安静,桓冲的面色彻底变得平静下来,一旁桓石康有些惊异的偷偷打量王庆,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一起领兵前去建康,自己除了落得一肚子气外什么都没捞到,一直跟自己一块行动的穆之却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并且说的头头是道。
“按穆之你这样说,秦国这百万雄师都成了泥捏的不成!”
桓玄面色变幻一阵之后,皱着眉头开口道,他觉得王庆的这番话太过于理想化,并且也太给谢氏张脸了。
王庆笑道:“仅凭这些确实有些太过于理想化,只是不知道桓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襄阳陷落,兵败被捕的梁州刺史朱序?”
“穆之此时提起这没有贞操,投降敌国,甘为阶下囚之人作何?”
桓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庆不由的笑了起来,见桓玄目光疑惑,遂收住笑容道:“我仔细的打听过朱刺史的为人,以及被捕经过,在当时援军达到不了情形下,依旧困守孤城将近一年,最终兵尽粮绝之下投降,朱刺史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朱序向来忠谨,玄弟你有怎知他不会身在秦营心在晋?”
“一个投降了三四年,还领了秦国官职之人,还谈什么身在秦营心在晋?此时乐不思蜀恐怕才是真的,朱序此人最是……”
桓玄听了王庆的话后,露出了一个明显不相信的表情,而且贬低之词张口就来。
朱序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真的投降前秦,王庆可比桓玄知道的多。
毕竟这个可是在淝水之战中,趁着苻坚大军后撤,准备腾出足够的空间和晋军大战,彻底吃掉晋军之时高喊‘苻坚兵败!’从而引发混乱,一嗓子吼死几十万前秦军队的猛人,远比张翼德吼断当阳桥那一嗓子威力大得多。
他此时说出朱序,并不是说给桓玄听,而是说给桓冲的。
从系统给出的一些资料里,他知道桓冲对于救援不力而致使有力的盟友朱序城陷被捕,一直怀有很深的愧疚,所以准备对症下药,来一剂猛的。
因此上对于桓玄此时的话,并不言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桓玄此时就要触霉头了。
“玄儿住口!”
果不其然,不等桓玄接着往下说,面色变得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桓冲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朱公和我相交多年,对于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当时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按照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是不肯投降!
我堂堂大汉男儿,又有哪个甘愿被胡虏驱使?有些时候死远比生容易!
我对于朱公选择投降秦国,而不是自杀殉国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这样的行径和他性格相差太远!
此时穆之的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明白朱公忍辱偷生所谓何故!如此大好男儿,怎会任由氐族驱使!
玄儿你对朱公了解不多,怎能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因为当初桓冲受大哥桓温之命接掌桓家大权之后,桓温世子桓熙极为不满,所以就跟弟弟桓济和因为被桓温免官而心生怨恨的桓温叔父桓秘合谋杀死桓冲。
桓冲暗中得知消息,不敢前去探病,又碍于大哥情面,一直未曾对他们出手,也没有将此事告知桓温。
直到桓温去世后,桓冲才施展霹雳手段,将桓熙桓济二人收捕,然后去参加桓温葬礼,后来桓秘被废弃不用,而桓熙桓济二人被流放到长沙。
因为此故,桓冲对于桓玄这个大哥的骨肉极为爱护,比对自己亲生儿子都亲,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栽培,不曾红过脸。
桓玄一时间有些发愣,他想不到叔父居然会在此时当着几位弟兄的面,如此斥责于他。
此时听了桓冲的一番话后,站在那里不再出声。
看桓冲的模样,显然是一个心结被解开了,帅帐里面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几人又再度说了一些话,就散去了。
桓玄准备跟着王庆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被桓冲叫住单独留下。
两人之间会说些什么,王庆大概能够猜到一些,不过这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回去闷头睡一觉。
毕竟一路奔驰回到上明,来不及歇息就被桓冲叫到了帅帐,然后又顶着桓冲的强大气压,分析着对方的情绪变化,斟酌的对症说话,一点点消除桓冲对于此次前秦南侵的悲观情绪,实在是太耗脑力了!
一番对答下来此时用身心俱疲来形容王庆此时的状态都丝毫不为过。
只可惜他现在想要睡觉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身边还有一个问东问西的桓石康。
可能是之前王庆施展手段基本上没让他在疫区里冲杀过的部下得上疫病的缘故,这个在其余人面前显得还比较冷酷或者说是桀骜的青年,在跟王庆一起的时候,则性情大变,直接如同好奇宝宝一般问这问那。
“穆之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没发现,而你……”等等吧啦吧啦的一溜。
第二十七章 淝水之战
“穆之,谢谢你!”
太阳升起,刚刚起床没多久的王庆就见到了徒步前来桃花军的桓玄。
刚准备打招呼,桓玄已经走到跟前,表情极为郑重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王庆稍微一愣,也就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笑着道:“不用如此,我虽是旁支,但一样敬重叔父为人,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叔父对我照顾有加,即便亲生子侄,也不过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
桓玄点点头道:“虽然如此,但我依然要感谢你!叔父是我桓家的顶门柱子,对我们这些小辈更是尽心培养。
自从五月北伐开始,到现在,叔父的一颗心一直都在悬着,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五十多岁的人苍老的像是六十多岁。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要帮助叔父解忧,可是却做不到!
昨天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在责怪你在胡扯,直到你们离去见到明显轻松不少的叔父我才知道穆之你的苦心所在。
叔父亲兵说叔父昨晚在我走了没多久就已经入睡,鼾声打的畅快淋漓,今天早上更是喝了一大碗肉汤,吃了三个大饼子!容光焕发的厉害,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听着桓玄的诉述,王庆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如此淝水之战结束后,桓冲就不会早死了吧?
看看任务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看来是需要等到淝水之战结束之后自己才能离开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逃避不了,躲闪不掉,酝酿的了多日的淝水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姚苌带领益州水师一万两千人浩浩荡荡的沿江而下,与杨亮以及刘波二人带领的荆州水师发生激烈战斗。
桓家所属力量也各自出击,王庆带着桃花军也杀了一个人头滚滚。
但是因为最初之时,寡不敌众,东晋这边还是吃了不少亏。
十月,前秦符融攻破寿阳,俘虏东晋平虏将军徐元喜,安丰太守王先等。
慕容垂攻克郧城。
晋将胡彬得到寿阳陷落的消息之后退保硖石,符融命令卫将军梁成率兵5万屯驻在洛涧,并在洛涧入淮水口处设木栅切断淮水水道,使胡彬水军无法东撤。
谢石谢玄主力部队自动向西推进,因惧怕梁成,在达距离洛涧25里处停止前进。
胡彬因为困守硖石,粮草将尽,就派兵向谢石报告,不料信使被秦军截获,送至符融处。
符融见此大喜,报告苻坚说晋兵粮草不继,宜乘此良机发动攻击。
苻坚得此消息将大军留在项城,自领轻骑八千赶往寿阳,倍道就符融。
谢石闻听苻坚等至寿阳,十分恐惧,不敢作战。
苻坚道寿阳之后,就派襄阳俘获的晋兵将领朱序前往晋营劝降。
朱序仍心向东晋,便借此机会对谢石说前秦百万大军还没有全部达到,应该赶快攻击其前锋。谢石采纳。
十一月,谢玄派鹰扬将军刘牢之率北府精兵五千人,击溃梁成部,打破秦兵,阵斩梁成极其弟梁云,又分兵切断秦兵后路,秦兵腹背受敌,大溃败,争赴淮水,溺死一万五千人!
擒获前秦扬州刺史王显等人,缴获丰厚,处于劣势的晋军首战告捷,士气大振,乘胜追击,水陆并进,逼近淝水!
苻坚符融登上寿阳城,见对岸晋兵布阵严整,又望见八公山上草木,以为皆是晋兵,面有惧色。
前秦军队于寿阳城西岸布阵,东晋人马进至淝水东岸,两军隔水相望。
谢玄派人通告苻坚:“君远涉吾境,而临水为阵,是不欲速战。
诸君稍却,令将士得周旋,仆与诸君缓辔而观之,不亦悦乎!”
秦将皆反对:“宜阻淝水,莫令得上。我众彼寡,势必万全。”
苻坚却说:“但却军,令得过,而我以铁骑数十万向水,逼而杀之!”
符融也表示同意苻坚策略,于是就下令让军队后退。
不料秦军一退不可收拾,朱序抓住机会在阵后大喊“秦兵败了!秦兵败了!”
众秦兵卒以为真败,争相逃命。
谢玄,谢琰桓伊等率精兵八千渡淝水攻击,符融上马冲入军阵,试图阻止秦军盲目退却,马倒,被晋军所杀。
前秦指挥无主更加溃不成军。
谢玄等乘胜追击,直至青冈,秦兵自相践踏而死之人蔽野塞川!
逃出的士兵,闻听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追来,因此草行露宿,不敢停息,当时天气寒冷,已至隆冬季节,饥寒交迫之下,死者十之七八!
苻坚中流矢单骑逃亡淮北。
朱序,徐元喜以及前凉主张天锡等人一起投奔晋朝。
晋兵收复寿阳,俘淮南太守郭褒。苻坚一路收拢溃兵到达洛阳,仅剩十万余人!
“哈哈哈!痛快!痛快!实在是大快人心!穆之之前果然没有说错,前秦大军的确不敌我军!而朱公也是诈降!如今谢家儿郎淝水一战大破苻坚,直杀得遍地尸骸!
苻坚仓皇逃窜,一溃千里,我晋朝危机尽除,此乃趁机收复失地之良机也!
桓玄听令!”
帅帐之内桓冲手握军报开怀大笑。
“末将在!”
同样一脸喜色的桓玄闻声出列,大声说道。
“将此消息遍告军中,同时写檄文飞箭射入襄阳城内,传令穆之,石康,石民几人,领兵围困襄阳城,留下北门让其离开,再令刘波率军埋伏在襄阳城北二十里处,待到襄阳守军出北门经过那里,伏兵尽出,将其一举消灭!
拿下襄阳之后,我与诸将士在襄阳城中摆宴庆功!共祝此次大胜!
之后再与健康方面配合,共行北伐大计!”
“得令!”
桓玄大声应诺,拿着令箭大踏步的离开。
桓冲站在帅帐处,看着欢呼不断,战意高涨兵卒,意气风发的厉害。
尤其是得知苻坚大败,无心守城的襄阳兵将从没有包围的北门逃出,‘桓’字大旗在襄阳城头迎风飘扬之后,更是满面笑容的不断捋着胡须,那里还有半点要羞愧欲死样子?”
“叮!恭喜第1001号轮回者完成隐藏任务,参与淝水之战并改变桓冲命运,获得一百积分还有神秘大礼包。
在有十秒离开第一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倒计时十秒,现在开始……”
襄阳城头,王庆正在猎猎作响的桓字大旗之下享受着破开城垣收复失地,斩杀胡虏的快意之中,脑海之内忽然想起了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
一愣之后,露出苦笑,抬手对不远处用手敲击胸甲,不断嚎叫的桓石康晃动两下,口中说:“再见!”
“什么?”学狼叫的桓石康没有听清王庆的话,反问一句往这边走来,来不及再开口,王庆面前已经黑暗……
第二十八章 公子雍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
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
《曹刿论战》王庆可谓是极其熟悉的,毕竟它位列高考必背的六十四篇古诗词之中,而且因为是以弱胜强,战胜强大的齐国,一直以来被人津津乐道。
当得知自己将要进入《曹刿论战》这个世界之后,王庆还在心里思索,自己是会进入羽扇纶巾谈笑间略施小技就将强大的齐师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曹刿身子,还是会进入到那个认真倾听采纳臣下意见的鲁庄公体内。
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没有进入到其中任何一位人物之内,甚至于连阻挡曹刿前行的乡人都不是。
而是进入了一个与《曹刿论战》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一个人体内……
早晨的阳光升起,清冷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浓郁的马粪味,有牧人,圉童用竹子编织的筛子盛着草料拎着水桶在这个巨大的马厩里来回穿梭,照顾着马厩里众多的马匹。
马儿吃着草料,高兴时还仰起脖子‘稀溜溜’的叫唤。
这群忙碌的下人群中,有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
少年跨坐在一块用来晾晒草料的条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两只脚悬在半空一晃一晃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此时的这副模样,如果被宫中那些刻板的家师、家傅们看到,说不得又是一阵的唇枪舌剑口诛笔伐。
有新来的圉人管事见此子行为如此不堪,拎着鞭子就准备前来教育一番少年,却被一个老管事一把拉住,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大骂道:“直娘贼!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公子雍!”
被打者脸色发白,一声不吭的对动手打他之人施礼表示感谢,同时也想起了几日前发生在齐国都城门口处极为轰动的一幕。
国君小白几日前动用‘郊迎’大礼迎接公子纠旧臣管仲,国中大夫全都到场观礼,场面不可谓不宏大。
如此盛典最是讲究礼仪,本就不太受国君小白重视的第五子公子雍在礼仪之上频频出错,不仅仅当众箕坐,而且在向国君小白行礼时居然不下拜顿首,而是用了地位平等的空手礼。
这可如何得了?
国君当场就发了怒,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第五子公子雍送到了马厩,准备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并不算好,公子雍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点礼法。
不过这些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牧马官可以妄言的,不论公子雍当天惹得国君如何愤怒,公子依旧是公子,行冠之后一样能够封为大夫,至少也能领百户之邑。
在这个时代,血脉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对于之前在‘郊迎’之礼上的出格表现,王庆也是颇为无奈,原本以为东晋时候礼仪就已经足够繁琐的了,没想到与如今春秋早期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作为一个后来者,他那里会知道如此繁琐的礼节?
能够做到被人诟病,令的齐桓公勃然大怒的礼数,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如果不是之前刚刚在东晋待过一段时间,多少受到了一些礼仪的熏陶,那结果估计就更是呵呵了。
没错,公子雍就是王庆如今的身份。
进入到公子雍体内,绝对是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而现在的时间也很巧,距离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也就是公子雍的老爹登上王位打败竞争者公子纠不足半年时间。
而王庆到来的时候,正好是齐桓公带领军队打败替舅舅争取王位的鲁庄公,然后令鲍叔牙写信,威胁鲁庄公杀死公子纠,并令他将在即墨用弓箭偷袭自己的管仲送回国内,说是要剁成肉泥,结果在鲍叔牙的劝说下,改成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原本的时候,王庆在听说迎接的是管仲这个千古留名的牛人的时候,心情是极为振奋的,一心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模样。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因为还没等管仲到来,他就因为礼仪上的问题被愤怒的齐桓公下令赶到了马厩里,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了。
在这期间,他没有离开马厩,一是因为齐桓公下了令,再一个就是出去之后就要面对繁琐的礼仪,倒不如在马厩中来的自在。
说了这么多,也该说一下这次世界系统发布的任务了。
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个主线任务,那就是让齐国在接下来的长勺之战中翻盘,也就是成为《曹刿论战》中的大反派。
这个难度有点大,不过奖励倒是给倒是挺丰厚,足足一百积分,外加一个神秘大礼包。
虽然不知道积分是做什么用的,不过考虑到得来时的不易,王庆就自发的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珍贵。
“公子公子,再讲个故事吧。”
匆匆干完活计的圉童们围拢在王庆身边,一个长得极为粗壮的圉童仰脸笑着向王庆说道。
一般情况下这些下人是不敢这样给一个公子说话的,不过这几天的接触里这些圉童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与其余贵人并不太一样,对于那些贵人们拼命维护的礼法,森严的等级不是很在乎,再加上公子讲的故事实在有趣,不听一会儿心里痒的难受,也就只好逾越的开了口。
古代的日子真的闲得发慌,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在这样的情境下,那些帝王们或是酒池肉林,或是烽火戏诸侯,再或者喜欢做木工,画画,吟诗作词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因为如果不给自己找一个爱好进行消消遣一下的话,人一定会被这种无所事事给活活逼疯!
王庆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爱好,那就是讲故事。
王庆的故事对于这些根本就没有机会远行了解世界,基本没有接触过娱乐项目的圉童等人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依靠故事,王庆已经成功的收拢了一大批人的心,虽然只是圉童,却也聊胜于无了,反正左右无事。
看着石条周围那些渴盼的眼神,王庆想了一下开口道:“好,就给你们讲一个白蛇传的故事!”
见王庆答应,周围的圉童群里有几人欢呼出声,随即又赶紧闭上嘴巴,眼巴巴的等着王庆开口。
王庆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话说有很久以前,一个放牛的牧童,路遇一条受伤的白蛇……”
整个马厩之内,安静一片,除去马匹吃草料的声音外,只余下王庆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公子,公子!”
一个圉童呼喊着从马厩外奔跑进来,打破了这片安静的气氛。
第二十九章 单骑走马
王庆的声音停下,正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圉童们也齐齐转身朝着门口怒目而视,准备看看是哪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在这个时候胡乱开口。
那奔跑进来圉童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时间有些发愣,放缓了脚步。
“有什么事情,速速讲来!”
见到这圉童在发愣,王庆出声问道。
这个名叫木锉的伶俐圉童是这些天王庆专门安排出去替他打探有关齐桓公以及管仲事情的人。
关于齐桓公见到管仲之后,大谈三天三夜,然后直接任命管仲为大夫,并且施行相国之权的消息就是三天前这个名叫木锉的圉童带来的。
此时见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显然是有极为重要的消息带来,王庆开口询问。
那圉童赶紧加快脚步,来到王庆身前不远处施礼道:“国君今日准备和管仲大夫在东郊猎场狩猎,同时参加的还有公子无诡,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
王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动,自己多日在马厩中蛰伏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然后一鸣惊人,得到齐桓公等人的重视,从而好为几月之后的长勺之战做准备。
亦或者说是让自己的地位不断上升,从而有资格参与长勺之战,并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否则凭借着这具身子此时的身份地位,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此次围猎,齐桓公以及管仲这些齐国重要人物都会参加,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只要在此次的围猎之中表现出色,不愁得不到重视!
王庆这样想着,看向下方的圉童木锉,心道这小子果然伶俐,知道什么事情重要。
当下夸赞两句,用手撑着身下的石条,跳了下去。
口中说道:“今天有正事要做,故事改天再听,现在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然后又道“圉溪,你留下!”
一个走了两步的圉童转过了身,等着王庆的吩咐,正是之前那个带头说要听故事的黑壮圉童。
“你去马厩里选三匹好马出来,等下你跟木锉两人随我前去东郊围猎!”
听到王庆的吩咐,那名叫圉溪的圉童就转身朝马厩走去,极为干脆,倒是一旁伶俐丹木锉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几圈,随后开口道:“公子,狩猎需要戎车,公子尚未及冠,没有自己戎车,而国中戎车管理极严,如今没有国君令符,想要取得戎车想来并不容易……”
木锉说的很对,这个时候根本还没有单骑出现,更没有骑马这样的事情,所有的马都是用来拉车的。
在战斗之中,战车更是最为主要的兵种,不然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用千乘之国,万乘之国来形容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了。
而且即便此时有了戎车,王庆一样难以操控,因为他还需要两个‘士’级别的侍从作为副贰。
驾车的‘御戎’要控制四匹飞驰中的战马这显然是一个需要大量练习的技术活。
而遇上不好的路面,负责辖区推车甚至是扛车的‘车右’又是一个体力活。
虽然马厩之内的人常年给马匹打交道,但是对于驾车这些事情还是不熟悉,根本无法担此重任。
当然,王庆根本也没有想着用戎车,他有自己的办法。
“谁说狩猎就一定要用戎车了?”王庆笑着开口。
那难不成要靠两条腿追赶?木锉心中疑问更甚,不解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思维明显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公子雍继续开口。
“你去房间里将我弄下的东西抗来三套,等下就全靠它们了!”王庆笑着指指他居住的方向。
听王庆说起这个,木锉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公子雍自己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制作出来的奇怪东西,以及将它们装在马背上的怪异模样。
这样的器具自己身为公子新提拔的心腹,之前刚弄好的时候有幸乘骑过一次,模样虽然怪异,但坐上之后感觉还不错,而且胜在轻巧,不似戎车那般的笨重。
只是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不符合礼法的,公子看样子是要打算用这些东西骑着马前去了,到时间恐怕还会受到国君斥责,这该如何是好?
木锉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快速的跑了亮堂将那些东西搬了出来。
没错,这些东西就是马鞍和马镫。
当然不是王庆自己制作出来的,而是之前从完成《桃花源记》隐藏任务淝水之战后获得的神秘大礼包中开出来的。
足足三千套之多!
当时开启礼包之后,系统曾传来一阵奇怪的提示音——‘叮!进入世界《背影》失败,后续任务五四、运动无法进行,应获奖励无法取得,影响后续任务进行,作为补偿可以暂时获得存取功能。’
所谓的存取功能就是可以将获得的东西从类似系统空间里面取出,也可以将获得的任务奖励放回系统空间。
比如房间里面的那些马鞍马镫,就是他动用此功能从系统空间里面取出来的。
在仔细回想了长勺之战齐国战败的原因之后,王庆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率先推行骑兵这个机动灵活的兵种。
所以今天的这场围猎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而且还要大出风头才行!
在王庆的示范下,木锉和牵马而来的圉溪将三副马鞍以及马镫给三匹马搭配好,王庆开口说了话:“你们为我副贰,随我一起狩猎!”
圉溪尚未说话,木锉率先开了口,神色有些黯然的道:“仆们只是卑贱的隶臣,不是武士,不能登车,做不成副贰。”
对于这点王庆早已想到,这几天通过不断的思索公子雍的记忆,他对于这些繁琐的礼节也知道不少,当下道:“日后富贵,不会相忘,待我及冠成为大夫之后,即刻升你二人为士!”
王庆没有说谎,此时的他虽然一无所有,但是身为大名鼎鼎的齐桓公之子,及冠之后最少也是邑大夫,拥有自己的领地,收服一些人作为家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王庆如此说,两人不由大喜,当下就在其余圉童们羡慕的目光中跪倒在地咬破手指,涂抹嘴角,向泰一神发誓,效忠于公子雍。
这场类似认主的仪式结束之后,王庆三人不在犹豫,背上角弓带着羽箭,得胜钩上挂着小一号的青铜戈,一路烟尘滚滚的朝着东郊猎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