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火攻?马谡?
身材魁梧的武松,佩着两把戒刀在壕沟旁走动,查看着工事的修建情况。
在争斗中受了几处伤的他,看起来没有被影响到丝毫,依旧是雄壮如山的模样。
见到王庆过来,点头对王庆示意一下,接着忙自己的事,王庆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看出他和往日有什么区别,想要离开,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二哥,那封信你看过了吧?”
王庆一边说,一边笑着跟一个不经意间和他对视一眼连忙把目光错开的兵卒挥挥手,那兵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慌乱的给王庆行了礼,拎着镢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刨土,精神抖擞的厉害。
今日梁上射进来的信很多,每一个都有几十封,而且射的很分散,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王庆不能在第一时间里收集销毁。
给武松的信上,专门写了硕大的‘武松亲启’的字样,以武松现在在天平军中的地位,兵卒们捡到这样的信件,一定会给他送过来的。
武松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哥哥不用为武二担心,武二虽然粗鲁,一些事情上也能分出对错。
武二当年与他结拜,乃是看他是一个仁义的好汉子,但他后来所行之事,却越来越不像话,有违武二心中良知。
他今日所说这些,无非是没有办法之时,所行的计策而已,武二心中虽然有些难受,却不会改变初衷。”
武松说道后来,微微有些伤感,但随即又变得振作起来。
王庆点点头,伸手在武松胳膊上拍拍道:“你知道就好,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到处都充满着矛盾和抉择,好多时候选择了一条路,就注定要放弃其他,想要做到面面俱到,着实困难!
能做的,只能是沿着自己选择的,认为对的道路走下去……”
看了武松这里之后,王庆又分别去见了史文恭栾廷玉他们,他们对于梁山书信上所写的,基本上是不信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王庆也就笑着与他们分析了一些情况,给他们宽心。
跟他们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大致意思如下——
“梁山贼人山寨覆灭,如今已成丧家之犬无根浮萍矣!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况乎梁山哉?
其山寨被灭,南下之路被阻,连日攻伐又被我等挡下,贼人担忧伤亡过大,将残存力量消耗殆尽,这才出此下策,以期离散我等将士之心,消磨奋战之意。
彼好趁机行事,歼灭我等剿匪之士,妄图梁山再起。
贼人所言,分兵直取独龙岗、曾头市二处贵地,实乃无稽之谈!
如今之势,有我等奋勇之士当前,以他三万兵马如何敢再行分兵之举?此乃取死之道!
以贼人教书先生之智,断然不会行此之事。
况二贵地多熊罴之士,曾家五虎二虎留家,祝家三杰二杰守门,此四子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纵然贼子分兵,又能为之奈何?
分兵少时,只给二虎二杰送功绩,分兵多时,此处难挡我等兵锋!……
况关胜将军与我等共同剿匪,不日即将南下,到时兵和一处,梁山贼人只唯授首……”
这样说了一番,再看他们时,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王庆又下令让他们将这些说与手下将士听,免得他们不明白情况跟着瞎慌慌。
关于关胜的回来援助的说法,是王庆为了增强众人的信心才说的,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并不知道关胜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
不过从梁山人能够如此放大胆的给攻击自己等人,想来那边的情况应该是不太乐观,不过这个时候,为了鼓舞士气,他不介意说一些慌。
这样处理一番,梁山方面又有新动作,有将领带着梁山喽啰,从不远处的地方开始收集柴草往这边运送。
起初的时候,王庆还没有弄明白这些人是什么心思,但过得一阵看看他们运送的柴草多了,这才恍然,这些家伙们不会想要用火攻吧?
只是柴草摆放的位置也并不太对啊,这个季节东南季风还没有退去,点火也的话也是放东面和南面比较好,堆在北面有何用意?
莫非也准备学卧龙先生筑起七星坛,来个作法借北风?
随后想起原著里会作法的两人——入云龙公孙胜以及拜他为师的混世魔王樊瑞两个都已经身死,也就把这个比较搞笑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王庆还是下令将一部分军粮连带粮食包一起挖坑埋在地下,用土盖上,如此以来即便是真的有火落到了这里,也不会回烧到它们。
同时也令一部分人开始将一些易燃之物处理一下,准备一些灭火的工具,防备梁山之人火攻。
真正令的王庆相信梁山人是真的准备火攻,或者说是要将他们困死在馒头山,是接近傍晚的时候,王庆让张清领人出去冲杀了一阵,结果中午时分还见到他们还分外眼红的梁山人,居然没有与他硬碰硬,但对于柴草的保护却比较看重,张清不过引燃了很少的一部分。
还有一个就是馒头山南侧比较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条大约一丈宽的小河,也在下午时分断流了,显然是被人从上游截断了或者是将河水引向了别处。
王庆抽抽鼻子,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境遇有点像不听王平劝告,非要把兵马驻扎在山上,然后被张颌领人围山断水源弄失街亭的马谡。
不过他此时的境遇自然是跟马谡有很大的不同,馒头山不高,边缘地带挖出水来很容易,而且之前王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让人在河边开挖了一个大池子,储存了不少的水。
同时在发现河水断流之后,火头军的人立刻就也将河水从更下游的拦断,也保存下来不少的水。
除去这些不说,在馒头上最顶端就有着一口很旺的泉眼,供应个二三百人吃水毫无压力,而且滋味还出奇的好。
虽然一座长得像馒头的山顶上有这样一眼泉眼,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但只要能解决吃水问题就没必要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不过不管有没有妖人会作法,王庆仔细想想之后,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就在刚入夜的时候,派遣武松、栾廷玉、曾魁三人带着人马悄然而出。
但没过多久就被梁山之人发现,一场混难免,不过混战之中,武松队里近百人拉开了长弓,两轮火箭射出之后,梁山人辛苦收集了一下午的干柴就被彻底的点燃了。
栾廷玉哈哈笑着赞叹都监妙计,一棒逼开杨雄之后,和武松曾魁二人带兵而还。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王庆却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漏着诡异。
看起来武松他们也是经过一番厮杀才得手,但给他的感觉总是太容易了些,似乎是对方有意让他这样做。
又联想起从中午到现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这种感觉更胜,因为他想不明白对方如此行事是和道理。
询问了一下武松他们的战损,夸赞了两句之后,王庆就下令让各处人马加强戒备,谨防梁山人前来劫营。
而他本人也坐在中军帐中很晚才睡,结果一夜无事。
第二四一章 一丝警觉
从馒头山上往北面望去,在昨夜燃烧的废墟更靠后的地方,又有了几跺梁山人连夜找来柴草。
可能是担心会被再次烧掉,所以他们增加了不少人来看守,看来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行火攻之计了。
只是这附近草木算不得多,好收集的昨天下午已经被他们收集过了,被点燃之后再想要收集就要往更远处的地方去。
王庆估算了一下他们收集柴草的速度,以目前的速度来算,想要用火对他们造成影响,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来收集。
前来的找王庆汇报军情的史文恭看出了王庆疑惑,笑道:“这些贼人就剩下这些兵力,前番冲杀一天一夜,反倒损失诸多人马,见识了都监神勇之后,自然不会再硬拼,此番做出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王庆想想觉得史文恭说的颇有道理,只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于是就不停的查漏补缺,思索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此时的王庆身为一军的首脑,他的状态很容易就能影响到全军,以至于在到了晚上时分,整个馒头山,包括独龙岗曾头市的人在内,都变得格外机警。
在梁山阵营里,充做中军大帐的地方,宋江吴用柴进三人正在这里聚首,柴进笑着道:“军师哥哥果然不负智多星之名,若非小弟提前知晓你的谋略,只怕也是一样被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
围山断流,收集柴草做出火攻之势,那都监果然上当,以为我等要用火攻,昨日傍晚时分令人来烧掉柴草。
如见柴草已经烧掉,今日又见我等收集柴草如此之慢,必定会生出懈怠之心,又一心只想防备我等围山火攻之计,哪里得知哥哥真正的目的却是劫营!
今夜出动,定然能够将这些狗官一举击溃,为众兄弟报仇之后,我等回去再夺下山寨,另行收集人马,用不了多久,我山寨就会再度兴起!”
这是柴进说的话,也是宋江的想法。
只是多少有些让人为柴老大的子孙叹惋,好好的富贵不享受,非要和这等杀人放火的勾结在一起,然后就被弄成了反贼,丹书铁券也不顶用了……
吴用摇摇扇子叹惋道:“大官人休要再提智多星之名,自攻大名以来,我等连连失利,首罪在吴用…
…这计策,若是时间充沛,再等上个五七天再去施行最为有效,到时间我等送去的书信就能起到极大的效果,而且那些官兵见到我等多日不攻它,才会彻底松懈下来。今夜去攻,会多折损一成兵马……”
“此仇不报,心中难平!诸位兄弟也是如此想法,为了早些让众位亡去的兄弟得到安歇,损失大些也无妨!”
宋江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哥哥提前发动,莫非是在担忧关胜?”柴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吴用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史进朱武等人,也就能拖关胜七日左右,关胜奉命来打我等,待到发现金蝉脱壳之后,必然会领兵来攻,为避免腹背受敌,也只能提前发动……”
月色朦胧,微亮的夜里,围拢在馒头山周围的梁山人马,带着宋江吴用等人的满心期待,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朝着馒头山悄然围拢而去。
白日里收集的柴草也都被梁山兵卒带走了,到时间在天平军营地里点燃,好增加他们的恐惧,引起更大的混乱。
望着自己等人已经逼近,而馒头山营寨内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杨雄心中喜悦的同时,一股怒火和嗜血也在胸中翻腾,给部下稍稍的打个招呼,就一马当先的扑了上去,背后人马如同潮水漫上……
脚下传来的剧痛让他心头一震,知道事情坏了,在这个时候被刺穿脚掌,实在是凶多吉少!
他忍着痛,颤声低吼道:“有铁蒺藜!都把脚贴着地皮走!”
“啊!啊……”
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黑暗中已经有不少吃痛的惨叫声响起,显然是有人跟他一样踩到了铁蒺藜!
不对!有弓弦声响起!
杨雄心中大骇的同时,第一个出现的念头不是中计了如何如何,而是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不是说天平军毫无防备,此番夜袭,如同囊中探物……
出于一个武人的直觉,他下意识的将朴刀飞快的在身前挥舞一下,当的一声,有羽箭被他大刀挡下。
望着前面黝黑一片如同噬人巨兽一般存在天平军营地,杨雄大吼一声:“冲啊!杀光这些狗官兵!”
他喊着,也往前冲去,但脚掌被铁蒺藜刺穿,终究是影响了动作,在这样的夜色里,被背后涌上来的人马给挤倒在地……
“哈哈哈,都监大人神机妙算!梁山贼人果然来攻!今番合该他们死!”
张清哈哈狂笑,提着铁枪带着人就迎了上去。
“杀光这些匪人!为三少爷报仇!”
栾廷玉在惊异于那个小个子都监如何能够料到梁山劫营的同时,也是大喝一声,精神抖擞的迎战梁山人马。
夜风微凉,火光摇动,杀声四起,血与火交织在一起四处弥漫。
宋江死死的握住马缰,一眨不眨的看着馒头山上由偷袭变成被埋伏的战斗,一言不发。
他看的很认真,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把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就会忍不住操刀子砍死身边这个自称加亮先生的狗头军师!
吴用,吴用,还真是无用啊!
劳心劳力带着众人各种布置了一两天,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这!自称把握十足的计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一边的吴用面色苍白,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自以为得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都在别人的预料之内,这种打击,对于他这种自负聪明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甚至于远比砍上他一刀来的痛苦!
他看着到了现在还没有攻进馒头山营寨的梁山兵马,嘴唇哆嗦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收兵的话。
如果这次再收兵,对于迫切的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振奋军心的梁山,打击实在太大!
即便是有宋江和自己在,想要再次将众人的心凝聚起来,把力气往一处使,也是不可能!
宋江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上骑在马上看着众人艰难攻击,而一声不发。
“擂响战鼓!为众位将士助威!”
眼见这场偷袭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某样,宋江压住怒气对身边的人下令,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了隐藏行踪的必要!
馒头山上,王庆稳坐中军帐外,有些庆幸自己先前的一丝警觉,若非如此,极有可能会被梁山之人翻盘!
几个课文世界经历下来,他的军队生活也超过了十四年,十四年的生死搏杀下来,也多多少少的让他练就了出了一些对危险的特殊警觉,这种感觉很奇特,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但有些时候却很管用。
第二四二章 战!死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的发展,王庆才发现自己庆幸的有点早。
即便是事先有了防备,没有被夜袭的梁山人马打的措手不及,甚至于一开始的时候依靠着铁蒺藜陷坑以及埋伏的弓箭手和一些伏兵,令的前来袭营的梁山人马吃了不小的亏,但是随着铁蒺藜被捡走,陷坑被死尸填住,弓箭手们羽箭缺失,手臂因为多次开弓超负荷运动之下颤抖着几乎拉不开弓箭之后,先前被压制的梁山人马终于展现出了他们凶残的一面!
尤其是馒头山脚下闷雷一般的战鼓一阵紧似一阵的擂响之后,这些因为梁山大营被破,家属死伤无算,此前一连串的事情憋了一肚子闷气的梁山匪众,真的变得舍生忘死起来,呐喊着呼喝着,不要命的往馒头山上天平军的营寨里攻去!
哪怕是被人用刀贯穿了身子,也吐着血往前扑去,死死的将天平军或者曾头市独龙岗的人抱住,在他们惊恐万状之中,有其余的梁山人将刀枪捅进他们的身子……
战斗变得异常惨烈,惨烈到王庆下令让人弃守第一防线,缩小防御范围,击中兵力对抗梁山人的命令都下达不出来!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迎接王庆不是撤退而是溃败!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也很尴尬。
王庆的本意就是死守馒头山,将梁山人马死死吸引到这里,利用地势把馒头山变成一个血肉磨坊,把他们一点点磨死!
然而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这样——王庆如愿以偿的将梁山人马吸引了过来,待到真的开始磨擦的时候却尴尬的发现,这豆子却是一个铜豌豆,而且还是个头超大的那种,不仅把磨眼堵上,而且还在蠢蠢欲动的准备把石磨掀翻!
王庆确实大意了,虽然他已经非常重视了,但还是低估了有宋江这个及时雨在时,梁山人马的战斗力凝聚力。
但事已至此,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也只能是尽力一搏了!
此时的他,如同被他逼的没有多少退路的梁山众人一样,也同样没了退路。
世事就是这样,大部分都是七伤拳,想要取得点什么的时候,就必定要付出一些东西。
“燃起火焰,将我將旗打出,战鼓擂响,告诉众人,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想要活命,只能拼命!狭路相逢,勇者胜!”
依照王庆的吩咐,冰溜子等亲兵飞快找来柴火将王庆所在的地方照的通明一片。
将旗在夜风中不断舞动,却被厮杀声遮挡住了猎猎的声响。
在同样响起的战鼓声里,王庆大马金刀的坐在将旗下方的椅子上,一手持弓,一手持剑,身边竖着那柄比他还高的大砍刀。
通明的火光将他的脸颊照的有些坚毅,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格外高大,此时他目光平静的望着前方,感受着周围的响彻夜空的鼓声厮杀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如同一尊雕像。
“杀光这些水洼草寇!”
听到背后战鼓擂响,武松杀退一人之后,往后看了一眼,正看到火光照应之中,坐在战旗下面侧对着他的王庆。
一股什么东西,从肾上瞬间传遍全身,武松当时就红了眼睛,大喊一声往前猛冲两步,两柄戒刀旋风一般的斩出,已经有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飞溅而起!
“战!死战!”
骑在马上的张清同样见到营地最高处的一幕,陡然大喝两声,单手握住长枪,右手在锦囊中一探,手腕一抖,一颗飞石已经破空而去!
在他右侧四五丈处,一个斩杀了天平军兵卒,正在往前疯狂冲杀的梁山小头目眼看就把刀砍在另一个人身上了,鬓角却却突然爆开了一团血花,他身子晃了晃,从刀下逃生的天平军兵卒呐喊着死命的将刀送进他的肚子……
“战!死战!”
有听到张清呼喝的天平军兵卒跟着大喊,这声音初时只有寥寥几声,并且还极为混乱,但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连成一片,声音直冲云霄,几乎能够跟轰鸣的鼓声相媲美!
喊着口号的兵卒,没有了先前大兵压境时的无力与恐惧,奋力的将手中兵刃朝着梁山贼人身上砍去!
这些人都是王庆的老部下,在见到王庆死战的决心之后,立刻就变得疯狂起来,气势升腾而起的时候,战力也在往上飙升。
“娘的!天平军的人都疯了!告诉手下的庄户,这个时候谁他娘的都别给老子当孬种!我曾头市的人,不信连厢军都不如!”
乘着照夜玉狮子马,穿着一身盔甲,手中持着方天画戟的史文恭见到后方王庆擂鼓立旗坐在旗下巍然不动的情景,又感受到左侧‘死战’如潮、奋勇冲杀的天平军军卒,胸中豪气也是顿生。
他本就有一身高强武艺,之后又在曾头市担任教头,各种厮杀经历过不少,最大的那场就是数月之前迎战梁上人马那次,他大展神威,一箭射死托塔天王晁盖,又带领庄中人马将前去的梁山众人杀得大败而归,可谓是荣耀异常。
但即便是那场战斗,他也没有体会到此时的这种感觉,这种属于真正战场上的血性和激情!
在此之前,他虽然对天平军能够攻破梁山营寨,而高看一眼,但内心之中,真正的敬意却没有多少。
梁山被破的详细经过,曾魁曾与他说过,不过是靠着一些操弄人心的计策才建立的功业,与真正的战斗并不能相提并论。
但此时同在一个阵营,亲身感受到了这种遭遇强敌依旧能够汇集起如同怒涛一般战意的天平军,他才不得不承认,先前确实是自己小看了这支厢军。
它能够攻破梁山大营,依靠的不仅仅是操弄人心的手段,还有拿的出手的战力!
他这样想着,胸中战意激荡的越发厉害,擎着方天画戟,就朝着不远处的豹子头林冲冲去……
“杀!杀尽梁山草寇,为三少爷报仇!解我独龙岗之忧!”
独龙岗方面,手持铁棒的栾廷玉呐一声喊,也招呼着祝家庄和扈家庄的人开始拼命。
第二四三章 兀那黑厮,哪里走!
树枝摇摆,火光闪烁,厮杀声混合着鼓声撕破寂静的夜色,直冲霄汉!
夜空的中的星辰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头钻进云层里,只留了半个屁股,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馒头山上,战斗依旧激烈,尤其是抱着柴草的梁山军卒撕开了一道天平军防御的口子将柴草以及三四个天平军的营帐点燃之后,战况就越发显得激烈和残酷了起来。
天平军以及曾头市独龙岗的人马,虽然占据着地力,又在都监王庆的激励下舍生忘死,奋勇冲杀,但终究是抵不过数量将近是自己三倍的梁山悍卒围攻,随着僵持的时间加长,就逐渐显得不支起来。
王庆坐在椅子上依旧稳如泰山,面色平静的望着厮杀成一片的战场,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已经处在颓势的部下,也没有想到一旦兵败,梁山人冲击上来的后果,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磐石。
事实上王庆这个时候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好做的,该安排的事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坐在高地的火光里,让所有的将士们都能看到他这个都监没有怂,就在后面坐着看他们作战,已经是他能够做的不多的事情了。
只要他坐在这里,只要众位军卒回头能够看到他,就是一记很好的强心剂!
这种作用远比他带着这不到一百个的亲兵,去厮杀起到的作用要大的多!
馒头山之下,一直盯着战场的宋江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一旁的吴用也稍稍了松了一口气,挺了挺身子,一边看着战斗,一边思索着事情。
“再次擂鼓!让诸位兄弟不要懈怠!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占馒头山!”
宋江再次下令,急促的鼓声再次响起。
“花兄弟,吕方郭盛,你三人带一千兄弟前去增援,尽快突破馒头山,抓到武柏,将其心肝做成汤,祭奠众兄弟!”
宋江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自己方虽然占据了上风,但一时间还是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就对守卫在身旁的花荣吕方郭盛下了增援令。
身边这一千一百人,乃是先前宋江留下来用来防身的护卫,此时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没有了保留的必要。
吴用想要阻止,但想到之前自己连番失误,也就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在这当口,倒是花荣开了口道:
“无需太多,吕方郭盛二位兄弟在此护卫哥哥与军师哥哥周全,花荣自领五百孩儿前去即可!”
花荣绝对是宋江的死忠,而且还是那种有本事有脑子的死忠,出于对宋江安危的考虑,在军师吴用有所顾虑的时候,他开口说了吴用想说的话。
宋江思索了下,也觉得先前的做法有些欠妥当,也就同意了花荣的建议,留下对影山的这对用画戟的中军护卫,让花荣领兵上山支援。
而此时,在距离他们不到五里地北方的官道上,正有着大批的军队在夜色中匆匆前行,往有火光亮起和战鼓隐约传来的馒头山附近赶去。
为首的,便是手持朴刀的关胜部的先锋官丑郡马宣赞。
原本的时候,他们是在二十里地之外安营扎寨的,结果有放出去的哨探回来报告南方二十里处,有战鼓声响起,疑似有人交战。
不等宣赞做出反应,又有探子从附近居民处打探消息,说是这几天来前方就有人们在交战。
宣赞脑子足够用,再加上这件事情也并不复杂,稍微一思索也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除了对那天平军已经攻克梁山匪寨举兵北上有些讶然外,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在派人向后面驻扎在五里之外的关胜传递消息的同时,他当即就下令全体开拔。
不知道是梁山人太过大意,不认为有人会从北面前来,还是前面的厮杀太过激烈,一路行来居然没有遇到梁山的岗哨。
直到他领兵小心翼翼的走进一片营地,快要从营地里出来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宣赞,在听到有人大喊的着敌袭之后,也就不在掩饰自己等人的踪迹,喊了一声带着人就迅速的往前冲去,片刻的功夫就彻底冲出梁山空无一人的营帐,看着前面山脚下有兵马,就往那里赶去,手中钢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因为催战鼓擂的太响,山坡上厮杀上太大,而宋江等人又过分的关注山上已经取得很大优势的战斗,所以直到宣赞领着人冲到后面,连杀了几个人之后,他们这才陡然发现来自背后的危险!
这样的天降奇兵,即便是宋江的这样极有城府、吴用这样一肚子歪点子的人,都不由的有些呆了。
稍微的惊慌过后,吴用一把扯住宋江就往马上推。
被这样突发事件弄的有些蒙的吕方郭盛二人,见到吴用的动作,这才连忙将二人扶上马,匆忙之中准备护着宋江吴用二人逃走,却听得背后拍马舞刀所向披靡的宣赞大叫道:“兀那黑厮,水洼草寇哪里走!”
如同他的声音所透漏的一样,此时的宣赞极为兴奋。
原以为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些无名小卒,哪成想离得近了借着火光见到这面写着‘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又想起之前所见到宋江等人的画像模样以及一些关于梁山人的消息,哪里会不知,自己是遇上大头了!
而且还是不足一千人马守卫的大头!
当下抖擞精神拍马舞刀直取宋江,背后兵将也是随之涌上。
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宋江护卫大部分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宣赞一路上势如破竹,飞快的拉近和宋江吴用间的距离。
本想护着宋江吴用赶快跑的吕方见到宣赞势不可挡,当即下定决断道:“郭盛!你护着二位哥哥先行,我去迎战狗官!”
说着就已经掉转马头挥舞着挥舞着方天画戟,带着十几个部下就去迎战宣赞!
郭盛也想同去,又想起此时护卫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要紧,就喝令其余兵卒随着吕方一起迎战突然来袭的敌人,而他则带着十余骑护卫宋江吴用二人匆匆的往梁山人马汇集处赶去。
第二四四章 弃车保帅
“砰!”
金铁交鸣的声响在夜色中陡然响起,压过了身边士卒呐喊厮杀时的动静,一团火花随之绽放,又瞬间熄灭。
持着方天画戟的吕方目光缩了缩,双臂也随之微微晃动。
他憋了一口气,双臂用力猛然往前一推,身子也随之前倾,逼开了宣赞的长刀。
眼看着宋江等十几人逐渐远去,隐没在夜色之内,急于捉拿宋江建功的宣赞,憋了一肚子怒火,当下也不急着追赶宋江了,稳住心神喝了一声:“今日官爷就先斩了你这蟊贼!”
声音响起时,也随着吕方的力道顺势收回钢刀,身子稍微一侧,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右臂只是稍微一动,刚刚收回的钢刀再次疾奔而至!
吕方连忙横戟阻挡,周围以及远处有一点点一片片火光亮起的夜里,再度响起“呛”的一声响,一片火花一闪而逝。
不待吕方有所反击,宣赞一刀又至,短短片刻间,他就已经被宣赞逼的只有招架之力,而没有丝毫还手只能!
吕方原本只是武艺要比现在好些,结果在上了梁山之后,就跟郭盛一起成为了宋江的专职护卫将官。
跟着老大遇到危险的几率自然要比其余人小的太多,同样的道理,战阵厮杀之上也远比其余人经历的要少,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死生厮杀,此时再动起手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宣赞与他不同,这人本身武艺就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有王爷爱惜他的武艺,将郡主下家于他。
后来因为郡主忍受不了他的容貌忧郁而死,而他本人在枢密院处处被童贯打压,只做了一个闲散小官也是抑郁不得志,为了排遣心中的郁气,也就只好打熬筋骨苦练武艺了。
在后来随着关胜的大名府之战中,他带着人没少奋勇拼杀,关胜会让他做先锋官,一部分是因为他这次能够得到重用全靠宣赞举荐,但更为重要的是,宣赞本身是真有本事。
原著当中力战花荣而不落下风,面对花荣的三支暗箭都能躲过去,最终毫发无伤的回营,这份本事也不可谓不强了。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看似不公平,其实不少细想起来也并非如此,比如现在的小温侯吕方和丑郡马宣赞。
“呛啷!”
又是一记交手之后,吕方手中画戟掉落,慌忙之间想要有所动作,宣赞一刀又至,直奔面门而来,他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将右臂挡在面前,血光飞溅当中,一掉右臂已经掉在马下。
吕方吃痛之下想要逃走,被宣赞背后赶上,对着后颈就是一刀,扑一下跌下马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些梁山人见到宋江吴用等人逃走,吕方又被斩于马下,惊惧之下更没有太多的战意,被宣赞带着人一冲,弄死了两个带人拼命抵抗的中等头目之后,这些人就四散逃亡了。
宣赞聚拢了人马,带着手下就朝着方才宋江吴用逃走的地方追赶而去……
馒头山之上,花荣那里,宋江吴用郭盛带着十几个人气喘吁吁的停下,让人赶紧通知花荣背后有人杀来的消息。
宋江本就黑的脸,此时如同锅底,与他相反,吴用的一张脸则白的不带丝毫血色。
他的随身携带的羽扇,在宣赞带兵冲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掉了,直到现在已经将宣赞甩在身后,而他们也上了馒头山与花荣等人汇合,他的面色也就没有过来劲。
他的惊慌不是来自于背后有人突然杀至,而是在奔跑的途中猛然想起了先前的安排!
朱武!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定会将其砍死!
在离开大名城回援梁山的时候,按照他的计划,朱武最少也能引开关胜等人五天!
算算来回路程,关胜最快也要三天后才到,这也是他如此放心大胆的让全军出击围攻天平军的原因所在,结果……
这个该死的家伙!
吴用狠狠的握着自己的拳头,愤怒的同时,一连串的失误也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
被天平军的都监和关胜给戏耍了也就罢了,毕竟那是敌人,可现在居然连一直被自己压了一头的朱武都能摆自己一道!
这种感觉对于他这种自称加亮先生、自负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来说,那种滋味无法言说。
“军师,此事你如何看?”
宋江的开口令得吴用身子不由微微晃了晃,他稳稳心神,涩声道:
“此事是吴用无能,高看了朱武那厮,原以为他为了山寨会拼命的引开关胜,不想这也是这般薄情寡义的!
为了个人安危,竟会置大局于不顾,将这么些往日兄弟置于危难之间!”
宋江哼了一声,强忍住想要拿枪捅死他的冲动道:“不是问你这个,而是现在我等该如何做!
先前过来的看规模只是关胜先锋,尚且能够应付,若是关胜本部人马倾轧过来,该如何是好?”
宋江虽然极度嫌弃这个接连失误最终将梁山陷入此等境地的教书先生,但到了如今,却又不得不让他来出主意,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事情,却也没有多少解决的办法。
若是没有听这个无用军师的话,让朱武领兵引开关胜就好了,有他在,即便是再差,想来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到了现在,他有些后悔把朱武弄走的事了。
吴用的面色变得更白了,他看看不远处正在奋勇拼杀已经取得很大优势的梁山部众,再看看下方花荣已经引人截住厮杀的宣赞等人,也是犹豫难决。
此时事情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明明再有一些时间,不用到天亮就能将这个什么天平军以及曾头市独龙岗的精锐兵马,给一举歼灭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原本预料之中不会过来的关胜部就这样突然从背后杀了过来,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想了一会儿咬咬牙,声音有些干涩的道:“如今之计,只能放弃攻打馒头山,趁着关胜兵马尚未完全到来之前,带人先走!”
宋江紧紧的握住马鞭,过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如今胜利在望,就这样放弃,实在心有不甘!分兵阻挡关胜,然后先灭掉馒头山,转头兵和一处,再战关胜任何?”
说完紧紧盯着吴用,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丝支持。
接连不断的失败,不要说手下的普通头领和兵卒,就算是他,心里也是压抑的厉害。
吴用见到宋江这副模样,心中苦笑连连,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全军出击,方才有了如今胜利之态!天平军并非庸手,若是分兵去阻关胜,则先前所汇集之优势,则荡然无存!
而我山寨众人也会陷入两面决战之困境,一旦被彻底咬死,今后若想再次重振我梁山声威,只怕是……”
宋江面色阴沉的厉害,片刻之后又道:“但如今撤兵而还,馒头山上天平军势必反扑,到时候人心惶惶,伤亡也必定不会少!”
“如今之计,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吴用面色苍白的咬着牙,挤出这样一句话。同时心中也在暗叹,即便是自己想要离开,也并不容易,依照那天平军都监的狡诈程度,一旦开始撤退,他必然下令让手下将士反攻。
而且一旦有人开始撤退,那些被留下来阻挡天平军的人,势必人心惶惶,无心再战,掉头就跑者是会不计其数,一个弄不好就是全军溃散,一败涂地的下场!别说什么弃车保帅了,帅都可能会被混乱的‘车’给碾压了!
宋江身子微微晃晃,朝北方遥望,见到北方大约七八里处有火光闪烁正朝着这边飞速驰来,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关胜的大队人马!
事态紧急,没有他过多犹豫的时间,他看着那片移动的火光道:“就按军师之言,但不知何人可以留下抵挡天平军等人?!”
吴用却是已经考虑好了,没有多少犹豫就开口道:“留下之人需是忠义之士,又要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然不能成事!
鲁智深兄弟,为人虽然看似莽撞,实则最重情谊,上山之后,哥哥对他恩遇有加,不曾亏待过他,而且听他言又与这天平军都监以及悍将武松交情莫逆,有他阻路,天平军之人必定有所顾虑……”
“事不宜迟,快快行动!”
看看越来越近的灯火,宋江顾不上犹豫,就同意了吴用的计划。
第二四五章 败退馒头山
“撤退?为什么要退?马上就要攻破狗官兵营地,彻底将其拿下了!”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柴进忍不住的喝出声来。
如今上了梁山,就比不上在沧州时过的清闲富贵日子,他虽然与梁山之上不少人都有恩情,众人也依然尊称他为柴大官人,但在山寨里却比不过宋江吴用公孙胜这些人。
其余不说,仅仅是今夜攻打馒头山,宋江吴用有吕方郭盛护卫在山下观战,而他则需要带人冲锋陷阵就可以看出他在山上的地位。
不过好在柴进也是一个识情知趣的人,知道现在到了山上也就不能跟之前相比,对一些事情也就装做不知,如此相处下来倒也算是和气融融。
“关胜人马前来,就在北方不远处,大头领和军师说,让大官人带着人马火速下山,迎战关胜!”
这又是宋江和吴用的一个计策,担心直接说出撤退,那些被留下来保帅的‘车’会心生不满,随着其余人一起四散而逃,如此一来,算是彻底休矣!
因此上就直接跟传令的人说让人下来迎战关胜,如此一来,即便是会有一部分人因为身边人撤走而有些不满,但一想起他们是去抵挡来犯的腹背之敌,也就不会再多想其它。
甚至于为了给这些人多争取时间,还会更加疯狂的和天平军拼杀。
不得不说,吴用这个人只在村中教点书,确实有些屈才,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手段,就将先前的难题给完美的解决掉了。
“马麟兄弟,你带人顶住!我去迎战关胜那厮!”
果然,听到传令之人说从这里撤下去,是为了对付关胜,柴进立刻不在多言,对着不远处的铁笛仙马麟喊了一声,就带着人跟着传令兵往山下西边赶去。
马麟也应道:“大官人只管去,这里交与我手,包管无事!”
同一样的事情,在馒头山周围再同时发生着,混江龙李俊以及他带领着的两条小蛟童威童猛也带着一些人匆匆的退喽啰下去,留下催命判官李立带人攻打馒头山。
同时撤下的还有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浪子燕青,神行太保戴宗等人。
坐在馒头山高处的王庆,早望见北方官道上过来的一溜灯火。
此时又听到不断有人从防线上前来报告说梁山撤退许多兵马,哪里会不知道,是共同配合着解大名城之围,围剿梁山人马的大刀关胜前来了!
心中感慨关胜来的及时的同时,立即令人再度擂响战鼓。
在战鼓轰鸣的声音里,王庆霍然站起身来跳到椅子上,拔出扎在椅子旁那柄一米五的大砍刀,举在手中,指向馒头山外围,一旁的冰溜子则拼命的挥舞着王庆的将旗,和周围亲兵齐声呐喊“杀!杀!杀!”
这是全军出击的命令,虽然正常的全军出击主将不会如同王庆这般狂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番动作,确实又激励起不少的士气。
“我等援军已至,梁山贼人势不能久!诸位,随我杀贼!不能让援军小看了我天平军!”
武松见到超过一半的梁山人撤走,又听见背后营地中哥哥令全军出击的战鼓擂响,心中激荡之下,大吼一声,从壕沟这边一跃而起,戒刀挥舞中斩断三柄捅向他的长枪,同时右手猛挥,戒刀过处,已经有一颗人头打着旋飞起,鲜血喷涌而出!
身后众将士,见到将主如此勇猛,也个个发狂,呼喝着朝前面冲杀而去。
在撤去了近七成的兵马和主要将领之后,留下来的这些梁山人,虽然拼命厮杀也终究抵挡不住天平军曾头市独龙岗的反扑!
尤其是在失去了林冲鲁智深等高手的牵制之后,武松、张清、史文恭、栾廷玉四人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四处冲杀而无人能抵挡。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武松这里就率先攻破了梁山的防线,带领着人四处杀戮梁山外围的人马。
催命判官李立,这个在揭阳岭上开黑店,差点把宋江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做肉卖的家伙,眼前包围圈被武松撕开一个口子,而且随着他的冲杀正不断的将这个口子扩大,当下就呼喝一声,带着十几个老伙计,擎着叉,对着武松就扑了过去!
口中喝道:“催命判官李立在此!狗官休得猖狂!”
武松杀得兴起,一路冲杀几乎没有遇到一合之将,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此时见到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本事的人对着自己赶来,心中不忧反喜,让过一个已经自认自己要死的梁山喽啰,朝着李立就迎了上去,口中喝骂道:“什么鸟催命判官?!爷爷今日就要你去见阎罗王!”
喝骂着已经和李立靠近,二话不说,抡起戒刀就砍了上去!
李立也毫不示弱多少挥刀来迎,但他哪里那里是武松的对手,交手没过多久没,就被武松一戒刀削掉半个脑袋,扑的一声倒地便死了。
“什么催命判官!来催爷爷的命一下试试!”
武松这样骂了一句,握着戒刀再次冲杀,混战之中遇到金枪手徐宁,两人正要对战,却不防汤隆从斜刺里冲出,拎着打铁的锤子大叫:“武二哥暂且停手!徐宁哥哥,你也不要动!都是自己人,怎能伤了和气?……”
说着,人已经到了跟前,隔在武松和徐宁中间。
武松见此,也不细问,就撇了徐宁,拎刀带人往别处厮杀而去。
徐宁想要有所动作,却被汤隆一把扯住了钩镰枪,叫到:“哥哥,这都何时了,怎地还不知醒悟?……”
而花荣和宣赞那里,此时也各自分开,花荣随着前来传宋江将令的人引着手下两三百人一路前行,去追赶已经往西而去的宋江等人。
宣赞想要追赶,但想起先前交手中险些中了他的暗箭,担心这样追上去反倒遭了毒手,因此上犹豫了一会儿,就骑马带人往馒头山上冲,准备帮助被围困的天平军尽快解围,凑齐了人手一起追赶西窜的梁山人马。
随着馒头山上天平军等人的发力,以及随后赶来的宣赞和接踵而至的关胜共同努力,留下来抵挡天平军的梁山人马终于彻底崩溃,死伤无算。
王庆见到了提着青龙刀骑着枣红马威风凛凛如同关二爷在世的大刀关胜,以及鼻孔朝天面如锅底弄的老婆抑郁而亡的丑郡马宣赞和随后赶到的因为母亲梦到井木犴投胎而有身孕的井木犴郝思文。
因为事情紧急,战机稍纵即逝,因此上倒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在稍稍的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之后,王庆就把话赚到了正题上:“我在山上见到大股贼人往西而去,关将军和在下一起同追敌寇如何?”
“为国杀敌乃是武人本分,关某自然愿往!”
第二四六章 花和尚阻路
夜色笼罩着大地,天地变得苍茫和寂寥。
如果将我们的视角升高,从馒头山之上的高空往下俯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片往日里这个时候早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些小兽出没的大地上,此时显得有些热闹。
一点点的火光,在这片大地上铺展开去,最远的一处已经到了馒头山西方的十里之遥。
在行进的途中,有火光从这支前行的队伍里分散开去,前往南面和北面的不同方向。
而在这两三只细小的光芒分散出去之后,那片依旧显得很大的光亮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视野之中,黑暗增加,光芒减少,到了最后,除了馒头山上不曾熄灭的火光之外,其余的地方竟然再不见丝毫光亮。
但大地并没有安静下来,相反,随着火光的相继熄灭,彻底陷入黑暗之后,更大的危险才彻底降临下来!
微亮的夜色之内,不时会有溃散或者是在黑暗中掉队的梁山喽啰被随着而来的大队官兵发现,一阵的金铁交鸣几声惨叫过后,在恢复平静的同时,也意味生命的流逝。
这里面死去最多的是梁山溃兵,当然,也有充当猎人却不慎被猎物反咬一口失去性命的官兵。
夜色之内,大队的官兵分成七八股,一路拉网一般的往西前行,衔尾追击着逃窜的梁山众人。
王庆和关胜各自领着自己本部的人马走在最中间,关胜右边是郝思文、宣赞,王庆左边是武松、栾廷玉、张清、史文恭。
在梁山溃败西窜之后,连日作战或者赶路的众兵卒,一扫之前的疲惫之态,个个精神抖擞的跟着将官连夜追赶。
毕竟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建立功劳的,不论是在人数上还是战力上,逃窜的梁山人远不如他们。
一路西逃的梁山大队之中,此时同样有事情发生。
在连续分出的三队由小头目引领的百人队,用来分散后面紧紧追赶的官兵兵力之后,吴用和宋江两人也找来了杀的半身染血,拎着禅杖挎着戒刀随着败亡队伍一路前行花和尚鲁智深。
稍微有些光亮的夜色里,他的光头显得有些明亮。
“鲁家哥哥,后面狗官追赶甚急,如此下去,我等势必都要落入狗官手中!梁山仅剩的这点力量也将尽数折损!
要保存我山寨这些许力量不失,需得有人领兵截住大队官兵,将其人马阻拦引开,如此众多兄弟才有望升天,以图后事。
此等大事,孩儿们做不来,须得勇猛之辈方能成事。
鲁家哥哥素来英雄,义薄云天,禅杖挥出如龙,戒刀劈斩若风,有万夫不当之勇!此番也就鲁家哥哥能够活我山寨众人!
况且山寨众人中,也唯有鲁家哥哥与那天平军都监武柏有过命交情,即使留下阻拦官兵,看在往日情分,那都监武柏也不会过于为难哥哥,而其余人留下,只是十死无生。
此事宋江心中也是不忍,本难以开口,但此时事态紧急,也不得不如此行事,只求鲁家哥哥看在我等共同聚义,替天行道的情分上,救山寨一救,哥哥高义,宋……宋江铭记在…在心,没…没齿难……难忘!”
宋江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到了最后更是哭出声来,几乎哽咽不能言,话音落下,哽咽着双膝跪地,趴伏在鲁智深面前失声痛哭。
吴用本不想跪,但见到宋江这副模样,也就只好随着跪了下去。
鲁智深从最开始的疑惑到讶然,再到此时的沉默,心中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情感的变化。
看着随着跪下的戴宗郭盛等人,这个杀得半身是血的胖大和尚长长的叹了口气,撇了禅杖,搀起宋江吴用等人开口道:“众位哥哥,但凡有事,说一声与洒家便是,怎能如此这般!
洒家虽然鲁莽,却也知知些恩义,我等聚义,你众人从未亏待过洒家,洒家心中明白,公明哥哥更是待我恩遇有加。
此时山寨有了危难,洒家出手,本是应当。
众位哥哥只管先行,与我留下五百兵马即可,此身不倒,定然不让半个官兵西行!”
随后又叹一声:“只是如此,有些对不住两位武家哥哥……”
吴用道:“先前他二人知道哥哥在我山寨,下起手来一样不曾留过半分情面,那武二郎与公明哥哥也曾结义,如今也不见他半点……如今山寨只靠哥哥活命,还求哥哥以大局为重,多多担待些。”
吴用原本想要说些话来宽慰一下鲁智深,只是说了一半,猛然意识到和先前宋江说‘鲁智深凭借和武家兄弟之间的情分前去阻路不会被杀’有冲突,因此上连忙改口。
宋江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听到吴用接下来的话后,又连续起来,听起来倒像是哭的抽泣一般。
众人拜谢花和尚恩义,宋江拉着鲁智深的手,又掉了两眼泪,这才在吴用的催促下,不舍的上马,与鲁智深相别,带领着人西行而去。
林冲赶来时事情已定,他看着这一切,只能是默默无语,从一个兵卒那里找来了半葫芦酒,红着眼睛仰头狂灌下两口,递给鲁智深道:“鲁家哥哥,喝了这口酒再前去不迟。”
夜风吹过来,林冲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并带着一丝沙哑。
鲁智深这个时候已经把禅杖捡起握在手中,见林冲过来也没有说话,接过他手中的葫芦,一口气将葫芦中的酒喝干,葫芦丢掉,用染血的宽大僧袍擦了一下嘴上的酒渍,在林冲肩膀按按笑道:
“喝了你这酒,洒家也就安心了,林家阿哥快快随着他们离去,洒家这就拦下这些鸟官兵!”
夜色之内,林冲面色有些晦暗,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鲁智深已经提着禅杖大笑着转身离去,笑声在夜风中多少显得有些悲壮或者是凄凉。
林冲鼻子一酸,眼圈发红,只觉的胸中堵得厉害,跟着鲁智深往前快走两步,似是想要将其拉住,但随即又停了下来,伸出一半的手臂在空中僵了僵,无力的垂落,握着枪站在那里,看着胖大的身影和那五百梁山兵卒隐没在黑暗中。
“走!”
他低喝了一声,翻身上马,带着几个心腹朝前方宋江等人赶去。
第二四七章 智深史进走西域
夜风浮动,舞动着鲁智深宽大的僧袍,他提着禅杖挎着戒刀,停在黑暗中的官道上,后方是离去的梁山众人。
那群一直喊着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生死之交一碗酒,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梁山人。
在他的前面,则是正趁着黑暗飞速袭来的官兵,虽然不曾看见,他却能想起那两个在十字坡将自己从剥皮凳上救下的武家哥哥。
当年自己去了二龙山落草,他二人回到东平府继续谋划他们的事情,几年之后,自己成为了一个落魄草寇,一如当初从十字坡前往二龙山时的模样,一杆禅杖,一柄戒刀。
而他二人一个成为了统领六千兵马的都监,一个成为了统御一千多人的都虞侯,如今梁山营寨已破大势已去,有这样的功劳在身,过些时日只怕会得到更大的封赏,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
若是自己当初听从了武家阿哥的话,同他一起去阳谷县,此刻恐怕也能担当一个将官,领着兵马砍杀敌人,而不是落到了如今这份地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看似鲁莽的胖大和尚这会儿居然有些感伤,他抬头往前方的黑暗里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想要看清正趁着夜色领着人马前来的两位武家哥哥。
片刻之后,提着禅杖转身就往官道左侧走去,身形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跟着他一起前来阻挡追击官兵的其余梁山人马,大多数因为夜色的缘故,并没有见到他这动作,倒是身边跟着的几人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弄的有些愣神,旋即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算是充作鲁智深副手的头目带着几人去立刻转身就朝鲁智深追去,手中兵刃已经拔出,口中颇带威严和警告的喊道:“鲁大师!你往哪里去?!”
鲁智深也不理他,拎着禅杖跨过官道边上的土坎,踩着乱草只顾往西北走去。
这头目见此越发焦急,加速追赶的同时,口中声音变得更冷:“鲁大师!莫非你已经公明头领殷殷嘱托?!你莫非已经忘了山上聚义之时所说之话?!”
他这样喊着已经带人追到鲁智深身后,因为担心这莽和尚会发飙,因此上并不敢追得太近,手中虽然拿着兵刃,却也不敢真的立即下手。
见鲁智深依然是头也不回的就走,这人又喝道:“鲁智深!公明头领对你千百好,不曾想你确实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带着人朝鲁智深逼近过去。
本来只管闷头赶路的鲁智深,此时却霍然转身,沾血的宽大僧袍随着他的动作飞舞。
领头的这个头目见到鲁智深猛然间的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就将手中兵刃横在身前,同时止住脚步。
不待他在说些什么,夜色之中,一条禅杖挥舞如同怒龙,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就这样爆碎开来,连带着无头的死尸都往左飞了丈余,这才陡然落地!
跟来的其余几人两个转身拔腿就派,两个反应慢的,已经被禅杖砸中,骨断筋折!
鲁智深没有理会那两个跑掉的人,立在那里对着官道上的众人喝了一声:“就你们这些鸟人,也敢来招惹洒家!再敢来时,一禅杖一个,叫你等皆死!”
同时抖抖手中禅杖,发出一阵嗡鸣。
喝骂之后,再度转身朝着西北而去,再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只留下一群人在官道之上面面相觑……
“张家哥哥,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等奉命随着鲁大师阻击狗官兵,如今大师离去,我等…我等……”
待到和尚的光头消失在夜色中好一会儿,官道上一群呆若木鸡的梁山人中才有人试探着小声开口。
被问之人是一个颇受上面信任,在众人中也颇有威信的中等头目,闻言也是纠结起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等聚义之时只说同生共死,如今将我等留在这里,分明就是要我等尽皆战死,公……宋江都这般对待我等,我等怎能还为他卖命?!”
“鲁大师已走,我等众人留下,则能抵挡凶悍狗官兵?!”
“此番回去,也定然会被斩杀!”
“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死,何不学鲁大师,一走了之?”
黑暗之最开始只有一两声压低了嗓门的声音,但片刻之后,这种声音就变得嘈杂和高亢了起来,吵闹之间,已经有人和相熟之人一起弃了道路,朝旁边匆匆亡去。
有几个个死硬派喝止不住,想要挥刀杀人立威,结果刚砍死一人之后,就被其余人群起而攻之,被乱刀剁成肉泥。
杀了这些死硬派之后,众人发一声喊,四处亡去……
对于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鲁智深并不在乎,他一路上并不停留,翻山越岭,跨沟跳坎的只顾往西北方向走。
自从那日从大名撤退时,史进朱武几人被排挤领人引开关胜的时候,他心中就十分不快。
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人引开关胜,他是不会这样的,毕竟为了大局着想确实需要有人这样做,但是在这样的安排中,却包藏了这样的祸心,却是他看不惯的。
别看鲁智深鲁莽,实际上这人粗中有细,是梁山里面少有的几个明眼人之一。
当时他虽然心生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宋江一起南下,在南下的途中闻听青面兽杨志也身死之后,他离开梁山的心思就更深了。
当初他们二龙山三位头领一起上梁山,若是操刀鬼曹正,青面兽杨志不曾身死,他在山寨里面还有个伴当,考虑到自己离开后必定会拖累他二人,即便是会走,也做不到这样的潇洒。
但如今事情不同了,跟着宋江一块走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基本上都是宋江嫡系。
这人明知自己与武家二位哥哥的关系,还偏偏要自己领兵断路,这般下作的主意也真能想的出来说的出口!
鲁智深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只觉得自己当初丢了二龙山去梁山入伙,实在是瞎了眼。
为了不和王庆的人起冲突,免得不好相见,这一路上他走的很急,一夜未曾歇息,直走到天亮,算算大约已经走出六七十里,不会有追兵过来了,也就停下了脚,在一条水沟旁脱下僧袍洗去上面的血迹,搭在一旁的乱草上晾着。
他腹中虽然饥饿,但走的太急,也没来得及带吃的,在加上连日赶路,这几天又不断的厮杀,昨夜又急匆匆赶了一宿的路,也是十分困倦,心想着等衣服干了就往前走走,找处人家化些斋饭吃,人赤条条的靠在斜坡边,已经沉沉睡去……
阳光撕破晨雾,照耀大地,转眼已经升到了三竿高,一队剿匪官兵模样的人打着旗子,从西北方向匆匆的往这边赶,人数不多,也就四五百人左右。
为首的几个军官打扮的人骑在马上赶路,其中一个一边走一边往四处张望,忽然见到荒草掩映中露出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又仔细看看,不由得喜上眉梢:
“那边莫不是一口大肥猪?这些日子赶路赶得心焦,捉拿过来解解馋也好!”
他这样说着,已经招呼了**个听到吃肉口水已经留下来的部下,望着这边跑来。
有人想要阻止,但见到他已经窜出去了,也就把话咽了下去,想想道:“朱武哥哥,从天不明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停下来歇歇也好。”
朱武道:“如此最好,刚好陈达又见到一口肥猪,孩儿们这些天赶路赶得辛苦,停下来吃些饭,弄口肉吃也是使得。”
当下就传令下去,让众人在道路旁的空地上安歇,却听得这边的陈达大叫了一声:“阿呀!”
“却是做什么妖?莫非被肥猪拱了屁股?”
朱武这样说着,史进也笑了起来,想想不放心,就跳下马来,拿着三尖两刃刀往陈达那里过去。
还没到跟前,却见到从荒草后面站起来一个赤条条的胖大和尚。
史进愣了一愣,旋即喜上眉梢,朝那边飞奔过去。
“哥哥,史进莫非是做梦?怎地此时相见?!”
从睡梦中被惊醒拎着禅杖要与人放对的鲁智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同样惊喜的道:“史家阿哥,陈家阿哥你等怎会在此地?”
没有了猪肉吃的众人,因为鲁智深的出现,热情反倒不减,知道他腹中饥饿,史进忙叫人取过干粮来吃。
相见的喜悦过后,各自说了一些走后的经历,史进显得有些沉默,倒是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没有表现出什么伤感出来。
“这么说山寨已经被攻破了,宋江哥哥他们的也被打的一路逃窜?”
史进依旧有些不能置信。
鲁智深吞下一口饭道:“阿哥不用如此,宋江吴用等人,嘴上说的好,心却十分的黑,平日里待人还好,一到危险之时就要别人替他去死,下起手来,不曾有丝毫手软,这样的人让他自去!”
史进沉默过了一阵道:“此后不知哪里安身?况朱武陈达杨春三位哥哥家眷都在山寨,如今山寨被破,还不知生死如何……”
一旁的朱武道:“不如还去少华山安身,至于家眷,都是在山寨时才讨得老小,连个娃娃都不曾有,感情也不深,倒也不用理会……”
鲁智深摇摇头道:“如今梁山都被攻破,想要再做盗匪,只怕并不安稳,我曾遇到过云游僧人,说是西域之地国小民富,我等不若到那里安身,也活一个逍遥自在……”
此言说出,史进四人有些默然,但过得一些时候,却也认同了鲁智深的提议,众人又在原地休息一会儿让百十个不想去的人自行离去,他五人则引着其余人转身往西北走去……
第二四八章 荼毒千里
村坊中的土狗在狂吠,房舍在燃烧,猪羊粮食被带走,敢于反抗的人全都死了,剩下的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这群强盗肆无忌惮的摧毁糟蹋着他们耗费多年心血才建造起来的家园。
不少人都在流泪,却没有一个敢哭出声的,担心会被这群毫无人性的人给杀了。
“……我等梁山之人聚义,‘义’字当头,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未曾做过亏心之事,今日之事,你众人莫要怨恨我等,怪只怪那些狗官兵把事情做的太绝……”
房舍燃烧之中,显得有些疲倦和消瘦的黑宋江对着被围起来的战战兢兢的众人说道。
随后带着人接着往前西行,留下一片的废墟死尸还有哭嚎一片的百姓。
从馒头山突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也不知道鲁智深那个秃驴是怎么阻挡官兵的,天色未亮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就被官兵咬住。
一路的奔走追逃,历经种种惊险,一直到了今天中午十分,才算是彻底的摆脱这些死咬住不放的官兵。
而这一路的冲杀围追堵截过来,被官兵击杀打散的人足足达到了五成之多!
再加上之前馒头山突围时留下来阻击天平军的几千兵马,以及在之前的战斗中伤亡的众人,到了此时,能够跟着他的人不足五千!
现在的这种情况,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即便是到了此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蒸蒸日上的山寨,怎地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只要再打下一个大名府,梁山之名势必会传遍九州,让无数人前来投靠,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势头上,忽然就被人一巴掌抽了下来!
不仅打住了梁山上升的势头,更是一巴掌将自己山寨抽到了泥地里,摔得四分五裂!
先前的一切都白做了,辛辛苦苦几年,如今却只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连带着山寨都丢了……
武柏!
天平军!
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念叨最多的名字,每一次想起,都恨不得生吞其肉!
细细的回想之后,宋江发现,所有的变数都是从这个比自己还矮很多的矮子身上发生!
“公明哥哥,吃了鸡再想其它。”
同样一身疲倦的吴用递过来一只用荷叶包裹的肥鸡,宋江接过,扯下一条鸡腿给了吴用,剩下的分给了身边的其他人,自己拿着一根没有什么肉的脖子在慢慢的啃。
这一幕看的不少人都眼圈发红,心中发堵,小李广花荣更是把鸡骨头都给吃了。
队伍一路前行,又顺手屠了一个村坊,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开始休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江吴用指挥着清减了很多的队伍,在绕开追赶官兵的同时,一路的烧杀抢掠,给后面的追赶的王庆众人制造麻烦,想要以此拖住追赶官兵的脚步。
这样的一系列动作,确实给王庆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再加上宋江手下多半都是习惯穿山越岭的三山五岳之人,在跑路一途上王庆关胜手中这些兵马确实不如他们。
并且如今梁山队伍变小,可以灵活控制,而他们又打定了主意不给官兵正面交锋,只是一味的逃窜,所以自从那日脱离接触之后,一直跟在后面的王庆等人就有些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九月二十晚,梁山流寇破乐强,县令县尉被杀,富户死伤无算;二十一日上午,乐强县西北一处名叫大雁岭的村寨被屠,下午大榕树被破,乡民十死二三;二十二日,又破封平县……二十二日晚过后,梁山流寇不见踪迹,直到今日。”
营寨之中,和郓哥一起负责情报工作的汤隆,送来最新得到的情报,王庆和关胜看过之后,有些沉默不语。
“这帮匪类!”
关胜的红脸变得更红,狠狠的一拳捣在木桌之上,胸膛起伏的厉害。
“关某誓要将这些人斩杀干净!”
他为人本就正派,这个时候又见到这么多梁山人做下恶事,不由得愤恨难平。
这几天的接触共同合作中,王庆和关胜也熟悉了不少,跟他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人将武松、张清、史文恭、栾廷玉、宣赞、郝思文这些人叫来营帐,给他们说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开始集思广益,讨论消失的梁山人到那里去了,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
“……梁山贼人被我等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巢穴梁山泊也被武都监攻下,无有容身之处。
此番逃离一路向西之后,又折返往西北前行,如今突然销声匿迹,显然是准备寻找一处险要之地,再做容身之所……”
丑郡马宣赞,思索一番之后开口说道。
“如今距离梁山千里远,山东之地盗匪基本尽皆被除,唯有西北之地多山,其余不说,单单是崆峒山就能容纳下上万兵马,宋江等人折道向西北,极有可能是准备前往崆峒山……”
对西北之地的比较熟悉的郝思文开口说道。
这个会议从中午一直开到晚上,到了最后王庆才开始发言,一番的辩论分析推测之后,众人基本上都认同的王庆的看法,之后开始分配军务。
由对西北之地比较熟悉的郝思文带着两千本部人马,打着关胜的旗号,接着往西北追赶。
同行的还有天平军的没羽箭张清,同样也是带着两千人马打着王庆中军的旗子。
其余人,连夜行动,第二天早上,关胜部和天平军驻地的营地看起来和昨夜没有半分差别,实际上,已经少了近两万人马!
随着张清郝思文各自下达了拔营的命令之后,留下的这四千人马,迅速收拾好,分别打出已经不在这里的王庆、关胜、武松、史文恭、栾廷玉、宣赞等人的旗子,顺着道路,一路往西北追去……
随着暮色的降临,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在这里猫了一白天的宋江等人迅速的行动起来。
所有的旗帜都被收起,众人行动之间迅速而且没有多少声响,趁着夜色沿着道路迅速的前行,而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宣赞他们最初所认定的那样通往西北,而是东南!
第二四九章 昼伏夜出,前往东南
整支队伍披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沿着道路往东南方向前行,吴用坐在马上在宋江不远处一起沿着道路前进,他感受着有些发寒的夜风,仰头遥望夜空中寂静的星斗,思绪飘得有些悠远。
从当年在村中教书时遇到与朱仝雷横相斗的赤发鬼刘唐,以及前来报送生辰纲消息的入云龙公孙胜,再到自己驾船前往石碣村说动三阮一起到黄泥岗…
…从事情败露宋江前来报信,再到上梁山使计让林冲并掉白衣秀士王伦…
…从晁天王身死,梁山蒸蒸日上,再到此次发兵攻打大名城,然后一直到现在。
先前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在斜阳夕照的时候拎上一壶茶水,坐梁山之上,面对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水泊,轻啜着茶水,一点点回想自己从一阶教书先生一步步走到梁山大军师,成为数万人的山寨里举足轻重人物的经历。
看看眼前繁华的大寨子,再想想它从一个几百人的小寨子走到现在,自己在里面出了多少力气……每当这个时候吴用的心情都极度的愉悦。
只是现如今有了梁山山寨被破,大名城一战损兵折将,被迫无功而返,馒头山一役更是损失惨重,到了现在,十成兵马去了八成……
在这样领着人趁夜逃窜的境地里,再去回忆之前的种种,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快不见了,只余下了满心的苦涩挫败,以及一种世事变幻莫测,万事如浮云的无奈开看。
他知道这个时候有这种心境是不对的,于是就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辽阔的似乎能将一切都容纳的星空里收回,看着夜色中不断前行的众人。
这次不断烧杀抢掠,一路往西北方向前去的主意,还是他出的,除了要给后面的官兵制造出一系列的麻烦让他们不能追到自己等人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迷惑这些紧追不舍的官兵,给他们制造出自己等人已经彻底没了退路,准备一路前往西北进入大山的错觉。
然后自己等人再趁机一路潜行回到梁山,出其不意的将山寨夺回来!
之所以执意要回梁山,一个原因是戴宗已经打探到确切的消息,还有将近五千的家眷被山东路防御使派人关押在山寨之内,等待汴京的判决然后再做处置。
而此时跟随的众人中,大多都是梁山的老人手,在山寨生活的时间长,大部分都有家眷在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基本上都想着把家眷解救出来。
另一个原因就是梁山泊是他们众人在那里生活几年为之奋斗,流血拼杀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付出过极大心血的东西,看的总比其它的要重,一时间难以割舍。
再有就是他们对梁山都极为熟悉,而且梁山地势得天独厚,重夺山寨之后,外有水泊内有三关,有自己和公明哥哥在,任他来多少兵马都无济于事!
这次李俊童威童猛三个水军头领都完好无损,手下还有一两百个水军,再从其它人手里找一些熟识水性的加入进去,就不怕这些官兵下水泊!
在一个就是山东之地远比西北富庶,很容易就能捞个盆满钵满,不似西北那里,不仅贫瘠,还要时不时的担心大宋的边军缺钱花时过去征缴,边军可不是这些厢军能够比拟的!
当然,天平军这个异类要除外!
也正是有了这种种原因,几个头领商量之后,这才做下了重夺梁山决定。
决定是他们下的,大部分的主意都是吴用出的,虽然这一段时间屡屡失败,让众人对他的主意有些忐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在这样的局势下,还真想不出多少好主意。
待到专门收集刺探情报的戴宗得到安排下的人手报告,说是亲眼见到大批天平军以及关胜人马往西北追赶而去的消息,并且把这个消息在队伍中扩散出去之后,先前接连受挫的梁山众人,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即便是风餐露宿昼伏夜出的赶路,也没有一个有怨言的。
这大抵就是看到希望的人的样子。
吴用也因为这个消息的传来而感到一些欣慰,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在谋略的层面扳赢了一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件事情帮他挽回了些梁山大军师的颜面,并且重新在众人心中稳固住了摇摇欲住的智者形象,重新变得受尊重起来。
不过有了先前几次被反转的经历,吴用这次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在让戴宗接着小心翼翼打探消息的同时,他本人并没有在外面表露出太多因为计策成功而欣喜的模样,这是前几次的受挫带给他的经验,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事实上在这样昼伏夜出一路南下的情况下,想要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也确实极为困难,除了最初的天平军关胜等人一路追向西北之外,吴用他们并没有得到其余关于王庆等人的消息。
在他们将自己藏匿起来的同时,也将外界的消息摒弃了太多。
大军一路往东南而去,昼伏夜出,如同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不断的朝着猎物逼近,等待着最后陡然跃起,一击擒杀的时刻!
燕青骑在马上,随着众人前行,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一来忧心卢俊义,二来在先前奔逃的途中受了点伤,如今又一路的奔行,身子有些吃不消,不过好在伤不重,此时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伤好了,精神状态却不好,原以为梁山人能攻下大名城将主人救出来,结果梁山人打到一半跑了,自己跟着前来,就是想待到梁山解决掉这次危机之后,就能够快些挥师北上,再打大名,结果半路上梁山就被打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即便是此时吴用计策能够成功,一举将梁山泊夺下,也要面对官兵的反扑,依照他们现在的实力,就是能够顶住官兵反扑,但这一系列的事情过去之后,梁山之人即便是不曾忘记还在监牢中的主人,却也无力北上了……
他心里沉甸甸的,想要离开梁山队伍独自返回大名,但考虑到自己单独回去还是屁用不顶,再加上此时宋江吴用等人将队伍看的很严,轻易不许人走动离开,也就只好忧心忡忡满心焦虑的跟着他们一起继续前行……
第二五零章 鼓上蚤夜开三关(60张月票加更)
湖边的芦苇在夜色里连成一堵黑色的墙,有微波泛起的湖面晃碎了夜空中倒映下来的星光和朦胧的月光。
在水汽蔓延的湖面和芦苇丛里,有一点点绿色的光来回闪烁,似乎要跟天上的星辰以及露了一点屁股的月亮争辉。
这是梁山泊一个普通的深秋夜晚,但随着一大群人的悄然而至,又显得非比寻常。
夜色之内,宋江压低了声音与众位将领交代道:“如今终于回到了水泊,诸位兄弟都按照先前安排行事,切勿懈怠,我梁山能不能成事,就在今夜一举了!”
“哥哥放心,今夜必定杀尽这些狗官兵!”
“连带伤兵不足千人,又要分人看守山寨里面的家眷,三关守卫能强到哪里去?!”
“定然不教他一人存活!”
柴进、林冲、花荣、李俊、戴宗、燕顺、孔明、童威、童猛、时迁、段景柱等人闻言领命道。
“虽然如此,但事关我梁山存亡,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今夜只能成事,不能失败!若是再败,我等众人,将再无立锥之地!”
吴用不放心,在一旁压低了声音给众人灌输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必要性,以往颇为温和的他,此时变得格外严厉。
众人应诺之后,各自开始行动,花荣时迁为第一队领五百好手,沿着宋江到来梁山之后修出来的那条路,趁着夜色,迅速的前往梁山第一关。
林冲和孔明一起,领着人马随后而动,接着是燕青段景住二人,以及柴进燕顺戴宗,郭盛护着宋江吴用带着兵马走在最后。
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以及百十个水军,驾了从路上顺来的小渔船,悄悄的分开芦苇荡下了水,也往梁山划去,算是一支躲在暗处的力量。
花荣时迁带着人一路小心潜行,来到第一关前,小心的往上看去,并没有见到一个人,观察了一会儿,时迁与花荣低声交谈两句,花荣从背后取出弓,壶中拿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最多的注意力却在关上。
这边时迁从腰间解开一盘绳索,拿在手中抡了几圈,用力一甩,绳头上带着的飞爪就已经钩在关头。
又等了一会儿,见关上依旧没有动静传来,时迁用力扯扯绳子,确认牢固之后,身子微躬,双臂用力两脚蹬在关墙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猿猴一般,速度飞快的往上攀爬,没用太大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垛口处。
他没有接着往上翻,而是贴在那里小心的倾听,过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传来,这才探头探脑的将半个身子伸过垛口。
看了四周没有人在,四肢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就已经越过垛口,悄无声息的落在关墙顶上,手中握着不知何时从腰间扯出的解腕尖刀,机警的打量着四周,做好随后就跑的准备。
然而关墙之上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的踪影,时迁看了一会儿,就握着刀小心翼翼的往关墙的楼梯走去。
上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心理准备,但此时的情况却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梁山第一关,居然会没有一个人把守!
真不知道这些留守的官兵是太过自大,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随后咧嘴笑了一下,恐怕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等人能在那样的局势下悄无声息的回来,这才如此松散不加防备,如此也好,倒是减少不少麻烦!
他这样想着已经下了台阶,来到关下,凭着经验,摸黑找到门栓,将一根特制的铁条取出,一捅一扭,‘当’的一声脆响,胳膊粗许的大锁就已经打开。
他暗暗一笑,收了铁条,将大锁取下,抽开生铁打造的粗大门栓,将关门打开,然后闪身出了关门对着露出些许惊喜神色的花荣招手。
“走!进去!”
花荣见此,轻喝了一声,率先朝着关门而去。
“怎地没有人?”
奔走之中花荣低声问时迁。
时迁道:“这些人打下了我山寨,骄横惯了,此时人数又少,跋扈一些也是正常。”
花荣想了一下,觉得时迁说的有理,在派人注意警戒探查四周是否有危险的同时,带着其他人和时迁一起迅速的奔向第二关。
来到第二关前,如法炮制,依旧不见有人看守,顺利的打开关门。
花荣沉吟了一下,心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妥,但因为时间紧,而且又得了时迁先前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去想,留下了少许的人看守第二关之后,和时迁一起,直奔第三关而去。
于此同时,作为第二梯队的林冲孔明也引着一千人马进入了第一关,沿着道路,追随着花荣时迁的足迹一路前行。
想要做到出其不意的将这些留守的狗官兵制住,并且最大可能保证被看押的梁山家眷不受到伤害,他们在隐匿行踪的同时,也必须要在人数上压过那些留守的官兵。
随在林冲孔明后面的是柴进燕顺二人带了一千五百兵马,戴宗燕青段景住三人带一千兵马,在第一关的两侧负责在后接应。
当柴进燕顺二人也领着人马进入第一关之后,戴宗第一时间就带领三百人接手第一关的城防。
这个时候,花荣时迁二人也领人来到了第三关前。
看着这最后一道的关隘花荣时迁都有些感慨,花荣用力握握时迁的手道:“时迁哥哥,这次事情全在你身上了!”
时迁吐口气道:“花哥哥放心,时迁定然不辱使命!”
说罢甩开绳索,飞爪抓住关墙,攀着绳索就上了关墙,小心看看四周之后,依旧不曾见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心中有些暗喜,天幸这些官兵骄狂大意,不然怎能让我立下这等功劳!
他这样想着,人已经拿着尖刀顺着楼梯悄然的下了关墙,来到下方黑咕隆咚的城门洞里,摸黑往去开关门。
忽然,他觉得面颊上猛地一紧,口鼻都被人一把捂住!一个人已经从背后贴了上来!
他心知不好,来不及多想,反手就将尖刀朝后面捅去,结果却被人直接捉住手腕,一股大力随之传来,直接将刀推进了他的身体!
第二五一章 读原著的好处
黑暗的城门洞里,武松弯腰将已经死去的时迁悄无声息的靠在墙边,心中对自己哥哥的谋略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初商议军情的时候,大多人都是认为梁山匪人会一路往西北而去,建议剩勇追穷寇,将梁山贼人一气消灭,只有哥哥率先提出梁山人突然消失是回梁山的预兆。
然后力排众议,安排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当时不少人对此都持相反意见,虽然最后都被哥哥辩驳的无话可说,服从安排,但是心里的不信还是难免的。
如今梁山贼人果然来袭,一下子让那些人全都闭了嘴,看到他们那副精彩的神情,武松心中异常畅快。
他这样想着,低声嘱咐了一声众人,然后扯出一柄戒刀在手,这才去开关门。
沉重的关门缓缓打开,武松将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想起死去那人的身材,就微弯了身子,朝着关外招手示意。
带人守在关外的花荣,见到关门被顺利打开,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欣喜,心道这次得亏有这个梁上君子在,不然想要这般轻易的打开三关,实在是做不到。
虽然如此,出于小心,他并没有立即领人往关门处去,直到看到时迁朝自己招手示意过去后,这才领人迅速前去。
“时迁兄弟,莫非这第三关之上也未曾有官兵?”
往里面摸黑走了几步,花荣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时迁的声音没有如期传来,反倒是有破风声隐隐响起,出于武人的警觉,花荣下意识举起右手中的弓去迎。
“咔”的一声响,弯弓折断,剧烈的痛楚传来,右臂已经用不上力了。
花荣大惊,顾不得痛楚,往旁边靠忙退两步,同时左手飞快的抽出两根羽箭,死命的朝身侧扎去,刚才出刀之人就在这个方向!
然而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却落了一个空!
花荣心知不好,就连忙移动,结果不等他有太多的动作,背上又是被含着巨力的一刀劈中!
虽然他有穿铠甲,但是在这样又快又狠的一刀之下,铠甲也被斩裂,背后疼痛难忍,忍不住闷哼出声,他整个人也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不待他站稳,就是几杆长枪在黑暗中捅来,两柄落了空扎在关墙上,激起一串火花,一柄贴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可怖的口子。
还有一柄好巧不巧的透过战裙间的分叉,贯穿了他的右腿!
这是随着武松前来的其它人动了手。
知道必死的花荣发了狂,怒吼一声,奋力向前扑去,贯穿在腿中的长枪因为他的动作,撕裂了他腿上皮肉,血流如注!
而他却似乎不曾感觉倒,只顾往长枪捅来的方向猛扑!
左手中的羽箭,对着那持枪的兵卒死命的乱扎,黑暗中响起了天平军兵卒不似人腔的惨叫。
武松紧赶两步,手中戒刀再度挥舞而出,黑暗中倒下了小李广花荣……
而与此同时,黑暗的城门洞里,从惊变中惊醒的梁山兵卒也开始操着武器和黑暗中的天平军厮杀成一团。
当然,这样的黑暗里,被同伴误伤也是常有之事。
这里面的厮杀声响起没有多久,关墙外面就响起了一片乱石坠地的声音,同时还有吃痛的惨叫,知道里面有变故出现,不要命的往里面冲杀的梁山众人攻势顿时减缓。
原本空无一人的梁山第三关之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近百人,正在疯狂的将堆在关墙边上的石块石灰瓶这些东西往下猛丢!
这些东西还是梁山人安置在上面的,只可惜上次王庆攻打梁山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些东西一点不曾使用,如今却被天平军兵卒用来攻击梁山人,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讽刺和荒唐。
这些人是王庆提前安排在关墙最靠边贴近山壁的堡垒里面的,他料定梁山人偷偷来反攻山寨,忙着开关的时候,不可能将关墙上的一切都仔细的查看一遍。
而且现在是晚上,严重影响了视线,不少白日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破绽,在夜色的掩映下,也会被完美的隐去痕迹。
先前安排在关墙下边黑暗里的人,这个时候也从黑暗中冲出,飞快的往关墙上跑,前去支援。
与此同时,关墙之上,有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柴草,夜色之内,一点火光远远传出……
梁山高处,能够一眼望见第三关的地方,王庆关胜两人引着四五百人兵马在这里待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安静的夜色里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待到见到第三关山上有火光升起的时候,即便是之前一直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王庆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关胜更是狠狠的一下将手中青龙刀顿在地上,扭头朝着后面吼道:“点火!擂鼓!”
早就准备好的人,立刻就将吹亮了的火折子丢进了浇有猛火油的柴堆之上,‘轰’的一声,一大团的火光已经冲天而起。
沉闷的鼓声,随之响起,如同闷雷一样滚动,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了人的心底,人心也跟着颤动。
在各处隐藏多时的人马,得到讯号,迫不及待的从各自隐藏的地上冲杀而出,顷刻间,沉睡中的梁山,就被沉底惊醒!
“武都监,你…你怎地能将贼人计划料得这般准确?!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就连开关的方式都与你说的一般无二!”
欢喜过后的关胜,一脸惊喜和不可置信询问王庆。
能够让一个素来沉稳的领兵将领出现在这样的神态,可见王庆给他的冲击确实不小。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与王庆颇为对脾气,两人熟络了很多,若非如此,即便是他心中真是震惊,也不会如同此时表现的这样明显。
“奥,我知道了!”
不待王庆说话,关胜忽然又做恍然大悟状,压低了声音道:“都监可是在那梁山逃亡部众中安排了探子?”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和神态已经表明,他已经彻底认同了这件事!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这武都监怎能如此料事如神?即便自有熟读兵法的自己都自愧不如。
王庆心中暗笑,兵法我是没有读过多少,但是我读过水浒原著啊!
清楚的知道梁山水泊对于宋江众人的意义所在,而且又知道他们大多都是有仇必报的人,此时在自己手上吃了这样大的亏,怎么怎可能会轻易揭过。
想要报仇,重夺梁山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东平府,以及独龙岗和曾头市都离这里不算太多。
至于梁山开关的方式,熟读水浒的王庆在得知时迁这个家伙没有折损,一直随着宋江之后,要是还猜不到的话,就可以直接从梁山上蹦下去了。
有这样一个被后世梁上君子奉为祖师爷,民众立庙封为‘贼神菩萨’的家伙在,想要兵不血刃的迅速重夺梁山营寨,由他出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事实上,这个原著里没事在山上挖个坟,半夜在祝家庄客栈里偷吃鸡被捉拿的家伙,确实是有本事,就他本身所立下的功劳,可一点都不其余人少,甚至于比不少位列天罡星的人都要多!
盗甲赚徐宁,从而大破连环甲,火烧翠云楼,为破大名城助攻,破曾头市的时候,他又撞钟为号,打响决战第一枪。
后来讨伐方腊,卢俊义领兵在昱岭关损兵折将之时,也是时迁挺身而出,使用看家本事,摸上关头,先放火,后放炮,扰乱敌情,虚张声势,高声大喊:
“已有一万宋兵过关去了,及早投降,免你一死。”把南兵惊得手脚麻木,然后林冲呼延灼带着大批士兵,趁机攻关,一举拿下!
只是运气不佳,大破方腊之后,没等论功行赏,就在回来的途中得了绞肠痧去世。
但因为他的出身不好,本事又属于下三滥里面的,所以排座位的时候只排到了一百零七,刚刚盖过金毛犬段景柱。
被打酱油的关系户,排在七十六为铁扇子宋清远远甩在后面。
说真的,王庆是对时迁是有不少好感的,但这个时候大家处在对立的营地,他来开自己的关,王庆自然不会意气用事,放他一马。
这些东西当然不好跟关胜说,正考虑着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又听到关胜这话,当下也就顺水推舟的道:“不想被关兄看了出来,若非如此,以我才能如何能够准确料到。”
见王庆亲口承认,关胜笑道:“你倒是瞒的我们苦……”
第二五二章 没有位面之子存在
梁山之上战鼓擂响的时候,林冲和孔明二人正领了人马越过第二关,陡然响起的战鼓声,令的他二人面色都不由的变了一变。
“孔明兄弟,我带着一些人先上去助花荣哥哥他们一臂之力!你领人也快些赶来!”
林冲在原地稍微的迟疑了一下之后,就开口对孔明说道,随后点起一些身手矫健的人,就准备快些往上面去。
孔明正准备答应,忽然听到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有响动传来,像是有人丢下了什么东西。
一开始众人以为是有人从上面推石头下来,但听动静又不是石头落地时的响动,不等派人到前边查看,林冲孔明就已经知道被丢下的是什么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有这些东西砸落。
“这些狗官兵,却是做什么怪?指望用这些细小的柴棒将我等砸晕不成?”
孔明伸手将砸他肩膀的柴棒接着,拿在手里看了看,将这根手指粗细的柴棒丢掉,有些莫名其妙的骂道。
而与此同时,两边山崖上的动静却一直未停,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众多柴草如同下雨一般的趁着微明的月色往下直落。
林冲的面色忽然变得煞白,身子也微微的晃了一下,一个恐怖的念头陡然跃入他的脑海——火攻!
梁山三关修建的极为雄壮,这个雄壮不单单是指这三个人工修建的关卡,还包括这条从山下通往山上的道路。
这条道路原本的时候,只是一条直通山上的山谷,因为比较平坦,而且又相对宽阔,王伦杜迁等人上山之后,就将上面休整了一下,堵住了水口,下雨的时候,就不会再有雨水从这里流了,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条路。
后来晁盖等人上山之后,山寨兴旺起来,不再惧怕有官兵过来攻打,就下令将这条路好好的休整了一下,变得更为旷阔和好走,三关也是从那之后慢慢修建起来的。
既然是在山谷的基础上修建出来的,那这条路两侧不必说就是山壁,而且大多数还都是角度介于九十和一百二十之间山壁!
当初为了将三关打造的更牢固一些,宋江等人还特意命人将两侧山壁上比较突出容易攀爬的地方修理一下,然后林冲发觉对方要火攻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梁山是宋江他们的大本营,由于对自己山寨实力的自信,包括吴用在内都从来没有想过三关会有被人攻破一天。
在加上这里是他们的家,自然不会再这里往火攻这方面去想,但王庆和关胜却不会这样,正所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心疼,他二人对于破坏一点梁山山寨不会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只要能将宋江这些人给打掉,即便是将山寨之上历经三个寨主才修建起来众多房舍付之一炬,王庆也绝对会皱一下眉头。
也正是如此,这条计策他们用得,驻守梁山的公孙胜等人却用不得,或许可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快些回去!再不走就都来不及了!”
林冲听如同冰雹一般不断落地的柴草声响,又飞快的想一下梁山三关的地形,横横心,吼出这句话,扯了一把依旧有些懵懂的孔明,转身就往后面奔去。
至于花荣和时迁他们,这个时候多半已经是危险!
对方能够不声不响的布置下这样的计策,敢于直接擂响战鼓将一切挑明,就说明,对方已经是有恃无恐了!
当知道是柴草落下的时候,林冲整个人都被一种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感觉所笼罩,这种感觉比之前馒头山时,关胜等人突然带领人马来的更为压抑!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针对他们做出这一切的,就是那天平军或许还要加上关胜的人马!
他应该是今夜来夺取营寨的所有梁山人马中,最先意识到王庆等人没有去西北,而是悄然回到了梁山狩猎的人。
已经死去的时迁和花荣等人,到死都以为自己等人只是中了驻守梁山的天平军的计。
而他这个时候之所以会选择往回跑而不是朝上面冲去,是因为战鼓声是从山上响起的,不用想就知道,那上面必然埋伏着诸多兵马。
而山下面则有着公明哥哥他们领着人马守着,即便是有官兵往那里冲击,一时半会儿也阻不了路!
在遭遇到这种极端的危险之后,林冲的脑子转的飞快。
“娘的!他们要点火!”
在林冲率先喊出声来,带头往后退去之后,也有一些反应快的人惊怒交加的喊叫,同时迈着有些软的腿往后拼命的挤去!
先前还一直安静有序的队伍,立刻变得混乱和惊慌失措起来。
众人惊慌的骂着,争先恐后的往后面跑去。
可在这样的山道里,千把人的队伍,在失去了秩序人人都想走的时候,又哪能轻易离开?整体速度反倒不如先前不怎么拼命的时候快。
从山道两侧不断抛洒下来柴草更是加重了众人的恐慌,有柴草落到身上的人,连忙将其弄掉,像是从身上扯掉了一条有剧毒的蛇!
在这样的连番的动作下,不过片刻的功夫,不算太宽的山道上,就铺盖了一层一寸多厚的柴草。
在柴草纷纷落下的时候,忽然有凉凉的液体落到了手背上,林冲不由惊喜过望,奔跑之中猛然抬头望天,若是老天在这个时候降下大雨来,才真是一场真正的及时雨!
然而,他们里面没有位面之子存在,也不像司马氏那样,后辈里面有要篡夺皇位的。
所以,天上没有落下陨石,将王庆这个放在水浒里妥妥的反派人物给砸了,也没有大雨降下,把大火浇灭,让王庆学着卧龙先生那样,负手望苍天,一声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
此时降下的反而是猛火油!
这就注定了宋江这个占山为王的小吏,不成长久。
林冲的惊喜只仅仅维持了一瞬,在闻到强烈的猛火油气味之后,他的一颗心都被惊骇所填满!
第二五三章 焚天煮海梁山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在它面前再美的事物都会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再鲜活再尊贵的生命都如同刍狗
当梁山三关之间的山道上,被从天而降的柴火铺了一层,又被众多的猛火油浇了一次之后,从两侧高高的岩壁顶上落下的火把,立刻就将这里变成一片火海,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不少先前在奔走的途中被猛火油浇透的人,在火焰的蔓延下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凄声嚎叫着想要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慌乱之中朝着周围的同伴跑去想要寻找到帮助,却被已经被大火弄的同样惊慌,担心引火烧身的同伴一刀子砍翻在地……
“往山壁上爬!”
林冲一矛抡翻一个浑身着火疯了一般朝着他扑来的梁山兵卒,看看同样也有火焰升腾起来的前方山道,他对着众人大吼一声,用丈八蛇矛将地上两个被丢弃的普通长枪斩断。
将蛇矛抛了,捡起两杆只剩下不到一尺长的断枪,往后退了两步,脚下陡然发力,朝着山壁的一侧冲了上去!
他身手本就极好,此时又在危急关头被激发出了极大潜能,借着奔跑之力,脚踏着岩壁,往上直窜了近一丈有余!
眼看力量耗尽即将落下,他握着短枪的右手猛然击出,火花迸射间,枪尖插进岩缝里,他借着这个机会,左手在岩壁上一按,两脚也同时发力,身子就立刻随之拔高了一大截!
然后右手松开短枪,右脚乘势踏在上面,脚下发力,手脚配合之下,再次往上攀升了一大截。
看上去,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贴在墙壁上的壁虎一般,飞快的往上游走,迅速离开下方的火海。
而这个时候,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也已经有火焰蔓延过来!
发急中的孔明,见到飞速往上攀升的林冲,眼睛一亮,也是有样学样,找来两柄短剑,后退几步,陡然发力狂奔,沿着林冲攀登的路线,一路‘踏踏’的往上蹿。
沿途有林冲插下的断枪可以借力,困难降下不少。
可孔明终究不是林冲,没有林冲这样的身手,攀升不过不到两丈,一个失手就从上面跌落下来,身上沾染了猛火油,不待他起身火焰就蔓延到了身上。
他惊怒的叫骂着,飞快的把衣服扒掉,推开挡在身边的众人,再度发疯一般的往上爬。
但刚上去了不到半丈,就被其他急着逃命的梁山喽啰拉着腿给扯了下来……
林冲单手抓住岩壁的顶端,身子一侧,避过上面一人砍下来的一刀,然后左手趁势拉住他挥刀的右臂,双手发力之下,这名独龙岗的庄户惨叫着跌落到下方的火海里,砸倒了几个正在拼命往石壁上爬的人,其中就包括孔明。
而林冲,这个时候已经成功的来到山壁之上。
山壁顶上又有独龙岗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将手中原本要往下丢的火把朝着他砸了过来。
林冲右手一挥,将其嗑飞出去,两步来到那人身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将这独龙岗庄户腰间插着的匕首抽出,顺势捅进了他的心窝!
紧接着抽出匕首,用力往左边一甩,五步之外,一个正朝着他奔行过来的曾头市庄户应声而倒!
林冲双手速度飞快的动着,三两下将手中拉着的这个死去的独龙岗庄户衣服拔下,随手将人丢在一边,然后又紧赶几步,抬起脚将那个被他用匕首甩中还没有死透庄户脖子踩断,双手也已经将他个衣衫扒了下来。
双目通红的看着下方火势越来越大的山道,以及在山道中苦苦挣扎不断被大火吞噬的梁山人马,林冲心中如同油煎!
他两手飞快的动作着,片刻功夫就已经把手中的两套染血的衣衫变成了一根绳子。
甩到下方看看了还是不够长,左右寻索一下间上面的附近山壁顶上的人都远离了他,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上衣撕下,结成了绳子,这才勉强的够到下面。
“别争!一个一个的来!”
他冲着下面嘶声大喊。
但在这个时候,又有哪个人会听他的?在死亡的威胁下,山壁边上汇集着的十几个人都亡命一般的争抢着这根救命的绳子。
火光之中又血光绽放,那是抢不到绳子的人对着前面的人出了刀。
“砰!”
站在山壁上面卯足了劲扯着绳子另一头的林冲身子接连晃动几下,差点摔倒!
这倒不是他遭到了暗算,而是绳子的另外一头被人斩断所造成的。
他稳住身形,目光阴郁的往下望去,一边火光惨嚎之中,隐约间有癫狂的大笑响起,也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同传来:“老子走不了,哪个直娘贼也别想走!现在都一起死吧!哈哈哈……”
声音到这里消失,因为他看到那人已经被其余人乱刀砍死。
“这帮腌臜泼才!”
他愤恨的大骂,同时再度把手中绳子续下去,结果却不够用了……
林冲闪身躲开一支朝他飞来的羽箭,纵身一跃,人就已经来到一丈开外,两脚‘踏踏踏’,三两下就消失夜色之内,看他的方向应该是从别的地方绕下山去。
而此时的火焰剧烈升腾的山道里,已经很少再有惨嚎声响起。
“呕……”
山道上方有人剧烈的呕吐起来。
本来只是闻闻尸体烧焦的气息,还在张三猫的忍受范围之内,但陈二这个狭促的家伙非要指着山道低洼处那些游动的火焰,说那些都是人烧死之后流出来的油,就跟张三猫最爱沾馒头吃的猪油一样……
时间往前推上大半个时辰,地点转道梁山第一关前一里多地的地方。
看着顺利打开并被控制住的梁山第一关,宋江和吴用二人心中五味杂陈,当然,各种感觉里面欣喜和激动最为强烈,之前所失去的都将要从此刻开始一一讨还!
武氏兄弟?独龙岗?曾头市?关胜?你等都给我等着!我宋江终有梁山再起的一天!
梁山之上隐隐响起的锣鼓声以及山头之上陡然升起的火光,将他从这种仇恨中又带着畅快的畅想中惊醒。
“这是何故?莫非是花荣兄弟他们已经攻上了山寨放起火来?”
宋江将心中那丝不好的感觉压下,有些惊疑不定的说着,像是在询问吴用,又像是自言自语。
第二五四章 含怒出手燕小乙
吴用面色惨白,感觉身上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
他咬破舌尖,紧紧的抓住马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锣鼓声响起以及火光亮起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应。
不仅仅是因为锣鼓声格外宏大,远超出了留守的五百天平军兵卒所能弄出的动静,还一个原因就是着火的位置不对!
那地方是他平时最喜欢喝茶看梁山的地方,视野很开阔,在那里几乎能够大半个梁山都收入眼底,也就是说,大半个梁山也能看到那里,尤其是在晚上点上火的时候!
并且在他的要求下,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房舍以及能够燃烧的东西!而现在却着了这样的大的火,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公……公明哥哥!快…快让让人退下!”
喊出这句话几乎用出了他全部的力气。
强作镇定的宋江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冲着吴用颤声吼道:“又要撤下来?都这样撤了几回了?!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此番必定能够拿下山寨吗……”
吴用身子摇晃,面对宋江这样毫不留情情面的斥责,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好在宋江还有理智,说骂了两句,硬生生的停住,放下了高高扬起的马鞭,对着一旁的郭盛道:“你快些传令,让戴宗花荣等兄弟火速撤下!”
郭盛本想说让其余人去就行,他好在这里保护他二人,但见到宋江吴用二人的状态,想了一些觉得不是开口的时候,就嘱咐了留下的人好好保卫二位首领,他拿着宋江给的令符带着十几人往梁山关前猛跑。
宋江一张黑脸白的厉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清楚的知道这次撤退意味着什么,再不像之前那样还有翻盘的机会……
吴用把手心都攥出血来,他在仔细的回想这个被他推敲过无数遍,认为不会有问题的计划,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而此时,随着山上火光亮起,金鼓齐鸣,山下左右两侧隐秘的地方,忽然就有无数火把亮起,如同灯火长河一般,朝着第一关这里就奔涌了过来。领头的有张清、栾廷玉、史文恭……
“段大哥,要想想办法,将两边的人都给拦下来!不然我梁山休矣!”
和金毛犬一起在第一关外守护的燕青见到此幕,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赶到段景住身旁,急声说道。
“不若你我分兵,各守护一边,挡住这些狗官兵……”段景柱急切的说道。
燕青连连摇头道:“不行,贼人势大,单凭借我二人手下这些兵马不济事,你在这里带人先守一阵,我去找公明哥哥,让他分兵前来!”
“那你快去快回!”
此时事态紧急,也由不得段景柱多想,稍微思索了一下觉得燕青说的有理,就连忙催出他快些回去,随后开始迅速的安排事情。
燕青辞别了段景柱,匆匆的往回赶,半路上刚好遇上前去传递宋江命令的郭盛,明白了燕青来意之后,郭盛连声道:“燕兄弟你先去护住二位哥哥,我传递了哥哥军令去去就来!”
燕青将手从刀柄处不着痕迹的移开,应道:“你自去,这里有我,万事放心!”
看看朝着奔行过去的郭盛,燕青也不停留,压住心中的念头,单人独行的往前赶。
“燕兄弟,你不在前面,缘何至此?”
宋江看清了来人是谁,出口询问。
赶得有些气喘的燕青道:“郭盛兄弟说,他走后二位哥哥这里无有将领,因此先叫小乙赶回来,护二位哥哥周全!”
宋江心情极度糟糕,闻听燕青此言多少好受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且来吧。”
燕青依言过来,那些护卫见是燕青,并且又是郭头领特意叫来的,又得了宋江的话,因此上也就都放松下来。
燕青自然的往宋江身边走去,手中提着刀,宋江目光阴沉的望着即将奔行到第一关前的两条火龙,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
燕青接近了宋江五步之内,正准备有所行动,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的吴用陡然出声道:“小乙,你待作何?莫非忘了大名城内的卢员外?!”
燕青吃他这一喝,心中一惊,又想起往事,眼睛立刻就红了,放弃宋江,转身就朝吴用冲去,手中长刀如风斩出!
吴用见到燕青转身,心中就觉得不好,但他是一个教书先生出身,脑子纵然转的快,可身子终究跟不上,吃这一惊,更是不灵便,尽力躲了一下,还是被燕青一刀斩掉了半条胳膊!
他惨叫着跌下马来,不待叫骂出声,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燕青又一刀早到,只一下就将他头颅整个斩下!
旁边有人想要过来动手,被他转头大喝一声:“那个不要命的尽管过来!”
声音狂放,面目扭曲,看上去就如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被他这一喝,那几个想要上来的人,都不由的住了脚。
燕青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捡起吴用头颅往腰上拴。
宋江终于从这陡然间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厉声大叫:“学究……!将燕青这厮给我杀了!”
周围护卫这才再度上前。
燕青已经把吴用头颅绑在腰上,擎着染血的长刀,转身就朝宋江扑去,口中大叫道:“爷爷只杀吴用宋江这两个卑鄙小人!与其余人无关!敢挡我者,死!”
口中喝着,长刀已经挥出,一个拦路的头目,脑袋旋着飞向天空,鲜血爆成一团。
燕青合身抢进战团,一掌拨开一杆长枪,右手持刀顺势一斩,又是一人‘噗’的倒地!
燕青本身武艺就不差,此时含怒出手更是勇不可挡,在没有有名首领阻挡的情况下,状若疯虎,大开大合,猛冲猛咬飞快的朝着宋江冲去!
口中更是发出疯了一般的狂喝,这与他先前温润如玉的形象相差甚远!
而这个时候张清、栾廷玉、史文恭、宣赞等人也引着人马从两方冲来,顷刻间就将段景柱布置下的防御给撕扯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