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局势所迫
原本廖凡还以为，自己得答应赵成一些过分的提议。
考虑到赵成对此番出征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太过分廖凡都会答应。
然而，让廖凡万万没有想到的。
则是赵成的要求，居然会如此简单。
“你可不要觉得，这要求很简单。”
“以陛下对老夫的提防程度，不可能轻易答应。”
赵成瞅见廖凡此刻模样后，苦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试一试。”
“你就在这里，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廖凡说罢，起身便离开了军营重地。
等到廖凡离开之后，赵宽则是走了进来。
“父亲，廖伯父是不是替陛下来说降的？”
显然，赵匡惦记赵成手中兵权一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
赵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圣旨递给赵宽。
“你自己看吧。”
赵宽接过圣旨，仔细查看。
随后，难以置信的看向赵成。
“父亲！这！这！”
“你是不是好奇，亮儿为何要这么做？”
圣旨上只是提到赵亮二字，但是赵成相信赵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父亲，亮儿没理由会帮赵王才对？”
“理由吗？如果赵王以我们的安全要挟亮儿呢？”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
“你知道，为父为何迟迟不肯答应交出最后的兵符吗？”
“因为为父清楚，一旦失去这最后的护身符。”
“赵王势必会立刻将矛头对准我们赵家，到时候整个赵家将不复存在。”
“赵王他岂敢！父亲您在军中威望可不是他赵王所能相提并论的！”
“那又如何？你可别忘了。”
“这赵国是他赵匡的赵国，而不是我们赵家的赵国。”
虽然同是赵氏族人，但是赵成却有着清晰的判断。
“那么父亲，您答应廖伯父的提议了吗？”
赵宽攥紧双拳，自然也明白自家父亲的意思。
随后抬起头，看向赵成询问道。
“你觉得，为父有理由拒绝吗？”
“为父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出征将士必须由为父亲自挑选。”
“父亲，您这是要！”
赵宽听闻赵成的条件后，猛地瞪大双眸。
“当年老赵王对为父有救命之恩，所以为父才散尽家财替老赵王夺权争位。”
“现在该还的恩情，为父已经尽数归还。”
“也是时候，拿回一些本该属于我们父子二人的东西。”
赵成端起酒坛，豪饮后说道。
赵宽明白，这是赵成对赵匡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若是以往，赵成对赵匡还有些许期望。
不管怎么说，赵匡都是老赵王嫡子。
看在老赵王的面子上，只要赵匡别太过分。
赵成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交出兵权也不为过。
可是赵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那卸磨杀驴之事。
赵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赵匡现在触及了赵成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便一拍两散。
赵成只所以会向廖凡提出这种条件，其实是想看看廖凡最后会选择谁。
是选择赵王，还是选择自己这位老友。
廖凡果然没有让赵成失望，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
一旦赵匡答应条件，那赵成就有理由接触以往旧部。
只要上下通气，夺下应城不是问题。
“父亲，廖伯父能够信任吗？”
赵宽不免有些担忧，欺君谋反这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倘若廖凡告知赵匡，那他赵家难逃一劫。
“为父征战数十载，时至今日，还能倾心相付的也只有他廖凡了。”
听到这里，赵宽没有再说些什么。
毕竟，能够得到赵成如此称赞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与此同时，赵王寝宫。
廖凡连夜拜见赵王，赵王身披绒衣看向跪在下方的廖凡。
“廖丞相，赵成当真是这么说的？”
看着手中廖凡连夜起草的文书，赵匡轻皱眉宇询问道。
“回禀陛下，老臣不敢有丝毫隐瞒。”
“既然如此，那廖丞相你就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朕也能从中参考，是否要答应赵成的提议。”
廖凡连夜起草的，正是赵成希望挑选出征将士一事。
听闻赵匡如此询问，廖凡心中不由苦笑。
果不其然，正如赵成所言。
赵匡虽然愚昧无知，但是对于赵成的提防却远远超乎相信。
“老臣以为，答应赵成为何不可。”
廖凡低着头，抱拳说道。
“廖丞相，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削减他赵成手中兵权。”
“现在让他挑选将士，这岂不是功亏一篑？！”
听赵匡的语气，摆明是不准备答应。
廖凡见状，连忙抬头说道。
“陛下，有老臣坐镇。”
“难道您还不放心吗？还是说，陛下您其实也不放心老臣？”
廖凡轻眯着双眸，老态龙钟的看向赵匡询问道。
见到廖凡如此模样，赵匡顿时手足无措。
属实是没有想到，廖凡居然能看出这些。
其实廖凡说的没错，赵匡打心底里对他们这些老臣子没有多少好感。
如果不是自己还需要他们，赵匡巴不得将他们这些老臣子尽数罢免。
生怕他们威胁到自己的皇位，见到赵匡如此模样。
廖凡苦涩的笑了笑，总算是明白赵成为何会下定决心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是他们想，而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陛下不愿答应，那老臣只能如实告知赵成。”
“老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廖凡转身便准备离开赵王寝宫。
反应过来的赵王，连忙拦住廖凡。
“廖丞相您误会了，朕怎么可能不放心呢？”
“有廖丞相坐镇，朕能放一百个心。”
赵匡看向廖凡，笑面嫣然的说道。
“那陛下，您这是答应了？”
“答应！当然答应！”
“那老臣替赵成谢过陛下，请陛下止步，老臣先行告退。”
得到赵匡准许后，廖凡这才谦逊退下。
等到廖凡退出赵王寝宫后，赵匡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老东西！真以为朕离不开你们？！”
“来人！替朕传召武安侯觐见！”
赵匡朝着门外侍卫下令道，侍卫连忙动身召见武安侯。
106 武安侯：谢云流
能够被冠以王侯之名的，整个赵国只有三位。
分别是：武安侯，安定侯以及平原侯。
安定侯赵成，已经诸多缘由尽管持有王侯之名。
却早已没有王侯之实，而平原侯赵宣常年征战沙场。
赵匡一时半刻，还动不了赵宣。
至于武安侯谢云流，则是三位王侯之中最受赵匡待见的。
只因武安侯谢云流，不仅武艺出众用兵如神。
更是赵匡的女婿，因此赵匡能不待见其他两位王侯。
却无法不待见自家女婿，谁让赵匡膝下无子。
只有一女，不出意外。
等到赵匡仙逝，武安侯谢云流便能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
或许正因如此，武安侯谢云流对赵匡可谓是听之任之。
“臣谢云流，拜见陛下。”
谢云流来到寝宫之中，朝着赵匡作势准备单膝跪地。
赵匡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贤婿这是作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儿臣领命，不止父皇召见儿臣所谓何事？”
谢云流抬起头，看向赵匡疑惑的问道。
得知赵匡与廖凡先前的对话后，谢云流不由皱了皱眉头。
对于廖凡，谢云流可谓是熟悉的很。
真要说起来，谢云流还是廖凡唯一的弟子。
这也就解释，为何谢云流能够用兵如神。
“回禀父皇，儿臣觉得不可轻易答应。”
“哦？你且说说缘由。”
“儿臣以为，安定侯帐下旧部大部分都被安置在赵国主要大军之中。”
“一旦轻易让安定侯与之接触，儿臣担心……”
“你是担心，他们会被策反？”
“父皇可别忘了，安定侯帐下旧部可是能为了安定侯连命都不要。”
“试问，又如何不会被策反呢？”
听到谢云流的询问后，赵匡不由皱了皱眉头。
显然是认可谢云流的说法，可问题是自己已经答应廖凡准许赵成挑选将士。
现在矢口否认，实在是有失礼节。
“父皇，儿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父子二人，又有什么不能讲的。”
“那儿臣斗胆谏言，还望父皇见谅。”
“儿臣以为，父皇为何不直接派平原侯赵宣征战凉都？”
“你有所不知，平原侯现在坐镇郾城，主要还是为了提防楚魏两国。”
“据儿臣所知，楚魏两国盟约已经分崩离析。”
“当真！为何朕没得到任何消息？”
“想来父皇过几日就能得到消息，眼下不妨先让华城出兵围剿凉都。”
“等到平原侯大军抵达，顺势一网打尽！”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赵匡打心底就不想让赵成接触曾经的旧部，先前答应廖凡也是迫于无奈。
翌日清早，赵匡召见廖凡。
将谢云流的提议，如实告知廖凡。
廖凡不由轻皱眉梢，显然是没想到武安侯谢云流会掺和进来。
更没想到，谢云流会提出让平原侯赵宣出征。
相较于赵成，赵宣显然是更胜一筹。
一时间，廖凡竟然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既然廖丞相没有意见，那就按照武安侯说的做吧。”
“朕昨夜偶感风寒，就不耽搁廖丞相了。”
“来人，替朕送廖丞相出宫。”
说罢，两侧侍卫带着廖凡离开了皇宫。
等到廖凡离开后，赵匡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现在能够挫败廖凡，赵匡只觉得倍感舒适。
离开皇宫的廖凡，并未返回丞相府邸。
而是再次找到赵成，将赵匡的决定如实告知。
得知赵匡现在改变主意，选择派遣平原侯赵宣征战凉都。
“怎么会这样？你昨日不是还向我保证不会有差错吗？”
赵成皱着眉头，不悦的看向廖凡问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或许，是武安侯察觉到了什么。”
想起自己这唯一的弟子，廖凡不由皱紧黛眉。
“那该怎么办？昨夜我已经与那些旧部通过气了。”
“现在告诉他们，这一切作罢，你觉得可能吗？”
倘若不是昨夜得到廖凡的保证，赵成根本不会作出这些决定。
“没办法，只能在想其他办法。”
“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再等等吧。”
廖凡看向赵成苦涩的说道，不管赵成是否心甘情愿。
现在只能作罢，毕竟廖凡说的不错。
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贸然行动只会全军覆没。
“话又说回来了，平原侯赵宣与我关系向来不错。”
“相信，平原侯赵宣能够帮衬我一把。”
“你有把握吗？确定平原侯赵宣信得过？”
廖凡担忧的问道，毕竟这可是关乎到他们所有人身家性命的大事。
“相信我的眼光，赵宣对赵匡不满很多年了。”
“要不然，你以为赵宣为何迟迟不愿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赵宣坐镇郾城是为了避开陛下？”
“不然呢？你可别忘了赵匡曾经做过些什么。”
回想起赵匡曾经做的事情，廖凡不由攥紧双拳。
同时，更加坚定心中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你得想办法让平原侯途径应城才行。”
“武安侯现在奉命镇守皇宫，凭借你我二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若是换做其他人，赵成只会觉得不屑。
可是对于武安侯谢云流，赵成不得不佩服。
同时，不得不承认自己上了年纪。
“你这爱徒，确定没办法策反？”
“如何策反？陛下可是他岳丈。”
“等陛下仙逝，他便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
“我问你，他有什么理由被我们策反？”
廖凡无语的白了赵成一眼，实在是想不明白赵成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既然如此，只能等待平原侯大军抵达应城了。”
“稍后，我亲笔书信一封送往郾城。”
“小心行事，陛下已经盯上我们了。”
廖凡再三提醒赵成，随后转身离开了军营。
等到廖凡离开后，赵成书信一封交由副将送往驿站。
尽管副将一路上小心翼翼，可还是在驿站被大军围捕。
武安侯谢云流亲率大军围捕，试问这位副将如何能抵挡。
深知这封书信重要的副将，即将被捕之前选择焚烧书信。
毅然决然的选择，将这封书信焚烧。
107 断臂
副将明白，一旦这封书信被谢云流得到。
那么到时候，赵成将危在旦夕。
所幸，当谢云流冲入客房内的时候。
信纸已经焚烧殆尽，剩下一堆灰屑。
谢云流见状，当即怒不可遏。
一把取过长戟，顺势斩下这位副将的双膝。
“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旁将士翻阅整个客房，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后看向谢云流询问道。
“把他带上，去军营！”
谢云流将长戟丢还给将士后，跃身上马朝着军营疾驰而来。
身处军营之中的赵成，总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也不知道，那位副将有没有安全离开应城。
正当赵成如是想到的时候，营帐外却是传来阵阵骚动。
赵成起身查看，刚刚步入营帐外。
就与谢云流撞个正着，这让赵成不由皱了皱眉头。
自然是好奇，谢云流现在来军营作甚？
“原来是武安侯，不知武安侯闯入我军营地所为何事？”
看着谢云流身后，倒地不起的将士们。
赵成强压着怒意，朝着谢云流询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本侯发现有人胆敢擅自离京。”
“本侯看着面熟，现在带过来让安定侯见一面。”
“说不准，安定侯能认识。”
“来人！把人带上来！”
随着谢云流一声令下，身后将士拖着早已面色苍白的副将来到赵成跟前。
“安定侯，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
谢云流浅笑着说道，而赵成早已面露青筋。
尤其是见到这位副将双腿被废，更是让赵成无法压制怒意。
这位副将跟随赵成数十载，历经无数征战。
没曾想，居然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就在赵成准备动怒的时候，却只见这位副将朝着自己笑了起来。
随后，黑色血液顺着嘴角不断流出。
片刻过后，这位副将失去了气息。
“死了？居然服毒自尽？”
“本侯还真是低估了某些人，既然安定侯不认识。”
“那么本侯就不打扰了，来人将尸体带回去。”
谢云流说着，转身便准备离开。
不曾想，肩膀却被一条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
“安定侯，你这是何意？”
谢云流转过身，看向摁住自己肩膀的安定侯赵成问道。
“武安侯说笑了，本侯还想问武安侯你这是何意？！”
“先是带人闯入我军阵营，并且还打伤数位我军将士。”
“怎么？现在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走了之？”
赵成抬头看向谢云流，一边说着摁住谢云流肩膀的手掌越发用力。
“有意思，本侯早就想会一会安定侯。”
“一直找不到机会，要不我们现在比划比划？”
“要是安定侯你赢了，那本侯就向这些受伤将士致歉。”
“并且，将这具尸体交还给安定侯。”
“若是本侯输了呢？”
“若是安定侯不幸输了，那就将这条臂膀留下！”
谢云流握住赵成摁在自己肩膀上的臂膀，咧着嘴笑着说道。
“好！本侯答应你！”
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副将尸体，赵成没有办法拒绝。
先前还在巡视皇宫安全的赵宽，得知谢云流与赵成比武一事后。
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往军营，不止如此。
得到消息的廖凡同样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军营，心里期望能够赶上。
然而，当赵宽与廖凡前后脚抵达军营的时候。
武安侯谢云流早已不在军营之中，而赵成依旧单膝跪在比武台上。
等到赵宽与廖凡登上比武台，这才发现赵成的一条臂膀被卸了下来。
“父亲！莫非这是谢云流做的！”
见到自家父亲如此模样，赵宽当即转身冲出军营。
还未跃身上马，便被军营众将士摁在地上。
倘若换做其他将士，赵宽自然轻而易举便能挣脱。
可问题是，现在摁住赵宽的都是赵成的老部下。
同样，也都是赵宽的叔父。
这让赵宽无法理解，这些叔父为何要这样。
“宽儿，我们知道你想为你父亲报仇。”
“我们何尝不想替将军出头，可是他谢云流实在是太强了。”
“将军在谢云流手底下，只走过三个回合便被谢云流一戟砍下臂膀。”
“你根本扛不住一个回合，还是别让将军为难了！”
听到这些叔父如此说道，赵宽整个人愣住了。
在赵宽眼中，赵成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而谢云流，不过是与他赵宽年纪相仿。
不曾想，两者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
“勉强替你止住伤口，我不是告诫过你。”
“不要轻易与谢云流交手，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对于这唯一的徒弟，廖凡深知谢云流的强大。
不止一次告诫过赵成，可没曾想赵成还是与谢云流交手了。
不过所幸，谢云流没有将赵成就地格杀。
要不然，这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以为我想，我这也是迫于无奈。”
赵成看向不远处，苦涩的呢喃道。
顺着赵成眼神的方向，廖凡赫然见到那位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副将。
廖凡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何赵成明知不是对手的情况下。
还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与谢云流交手。
其目的，是为了这位副将。
“来人，将他葬入赵家族地。”
赵成捂住断臂，朝着比武台下的将士们吩咐道。
换做旁人，死后是没有资格埋入赵家族地的。
但是这位副将，却有这样的资格。
送走这位副将之后，赵成领着廖凡来到营帐之中。
“谢云流有没有发现什么？譬如书信之类的？”
刚进入营帐，廖凡便看向赵成开口问道。
“应该没有，如果真让他发现什么。”
“你觉得，他会如此轻易作罢？”
听到赵成如此说道，廖凡苦涩的点了点头。
正如赵成所言，倘若谢云流真的发现了什么。
恐怕，廖凡现在不可能还见到活着的赵成。
“现在不止是陛下，就连谢云流都盯着我们。”
“看来，想要寻找平原侯帮忙只能作罢。”
廖凡皱着眉头，自顾自的呢喃道。
可是在赵成看来，事情却没有廖凡所想象的这么简单。
先前谢云流斩下自己臂膀的时候，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安定侯，你真以为你和廖凡背地里谋划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108 效仿当年
从谢云流当时说话的语气，赵成相信谢云流一定知道些什么。
否则，谢云流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告诉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谢云流安插了眼线在你身边？”
听到赵成提及此事，廖凡皱着眉头呢喃道。
“倘若不是这样，谢云流为何能察觉到此事？”
“难道你不觉得，谢云流出现在驿站太过巧合吗？”
不得不说，赵成现在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单凭谢云流能够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驿站。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要知道，应城之中。
单单是驿站就有四处，分别对应应城四处城门。
原本赵成打算让副将从南门驿站离开应城，可是忽然回想起廖凡曾经说过的。
陛下已经盯上他们，堂而皇之的从南门驿站离开太过显眼。
因此，赵成刻意让副将从北门驿站离开。
虽然要绕一个大圈，但是只要能安全离开就足够了。
可是谁曾想，谢云流正巧亲率大军来到北门驿站。
这未免太过凑巧，因此赵成才会做出如此揣测。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没有找出谁是眼线之前。”
“我建议，接下来还是继续按部就班会比较稳妥。”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现在就担心，陛下和谢云流不会就此作罢。”
显然，赵成现在的担忧并非多虑。
“那我们只能希望，凉都能够牵制陛下和谢云流的注意。”
“从而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否则万事休矣。”
廖凡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奢望对手来帮助自己。
这说出去，只怕会叫人贻笑大方。
但是眼下，廖凡也没有任何计策可言。
与此同时，赵王寝宫中。
得知谢云流废掉赵成一条臂膀的好消息后，赵匡连忙召见谢云流。
夸赞谢云流做得好，失去一条臂膀的将帅还是将帅吗？
倘若赵匡现在想以此为由，夺回赵成手中最后那点兵权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谢云流却出言制止，显然谢云流想要从根本上击溃赵成。
唯独这样，才能让谢云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既然谢云流都这么说了，赵匡自然也不好意思扫了贤婿的雅兴。
顺口便答应下来，随后询问华城派兵一事。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飞鸽传书华城与郾城。”
“相信，他们已经在前往凉都的路上。”
“如此甚好，朕能得到贤婿相助当真如虎添翼！”
听闻赵匡如此说道，谢云流只是谦逊的摇了摇头。
另一方面，得到飞鸽传书的华城郡守叶凡。
不由陷入纠结，自然是在叶凡看来。
凉都易守难攻，贸然出兵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
可如果华城迟迟没有动静，赵匡责怪下来。
叶凡当真担当不起，因此叶凡倍感纠结。
“大人，为何我们不效仿当年的顾元武。”
“当年顾元武能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凉都，今日我们同样也能。”
华城军师方良得知叶凡此刻纠结后，浅笑着说道。
听到方良的话后，叶凡这才回想起。
当年顾元武夺下凉都，并未折损一兵一卒。
只因顾元武率兵围堵粮道，导致凉都内断粮数日。
大军一旦失去粮草，不仅会失去士气。
更会失去力气，没有力气如何能够拿得起武器。
迫于无奈之下，赵王只能撤出凉都。
“大人，众所周知凉都一带地势偏远环境荒凉。”
“就算大夏用上数十年，都未能开拓耕耘。”
“只要大人断其粮道，必定能够做到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凉都。”
“只要夺下凉都，大人还愁没办法回到应城吗？”
听到方良如此说道，叶凡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实在是因为，叶凡太想回到应城。
原本叶凡并未华城郡守，而是在应城当差。
只因冲撞了赵匡，才被下贬到华城。
原本叶凡以为，自己无望回到应城。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试问叶凡如何能够拒绝。
“方良，有劳你亲自率兵走一趟。”
“本官还要坐镇华城，相信你不会让本官失望的。”
叶凡拍了拍方良肩膀笑着说道，不等方良开口。
叶凡已经转身离开城楼，这让方良不由苦涩的笑了起来。
其实方良早该想到，叶凡已经无法容忍自己继续存在下去。
相较于叶凡这位华城郡守，方良更能得到华城百姓的信任与赞扬。
对于叶凡个人而言，当然是喜欢方良这种有能力有胆识有学识的军师。
但是对于华城郡守而言，这种存在只会是眼中钉肉中刺。
太过出彩，只会显得自己平庸。
试问，又有几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
顾忌到方良在华城百姓中的影响，叶凡一直隐忍。
直到今日，总算是能够光明正大的解决方良。
倘若方良真能围堵粮道成功，自己能作势将功劳尽数收下。
有利于自己再次回到应城，再不济也能得到赵匡的赏识。
毕竟凉都对于赵匡而言，可不只是一座城池那么简单。
相反，倘若方良不幸殒命战场上。
叶凡不仅能借此除掉眼中钉肉中刺，更能以此为由高挂免战。
直到平原侯赵宣大军抵达，对于叶凡而言。
派遣方良出征，无异于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方良啊方良！你自以为有辅佐明君圣贤之才。”
“不曾想过，这所谓的明君圣贤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站在城楼之上，方良苦涩的自嘲道。
“罢了，罢了。”
“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当尽力而为。”
方良落寞的转身离开，次日便亲率大军离开华城。
凉都之中，得知此事的顾玺微微皱了皱眉头。
“爱妃，东临城还未有回复吗？”
看着坐在身旁的鹑衣，顾玺开口问道。
“王爷！有快马飞报！”
不等鹑衣开口，驿站侍卫便火急火燎的赶到大殿说道。
顾玺接过快报，自顾自查阅起来。
先是有些错愕，随后有些费解。
见到顾玺脸色如此变化，鹑衣接过快报查阅起来。
随即，读懂顾玺脸色为何如此变化多端。
鹑衣属实是没有想到，顾言现在会亲率大军支援凉都。
109 截粮道（一）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如此在乎凉王殿下。”
“居然不顾自身周全，亲率大军支援凉都。”
鹑衣放下手中快报，看向顾玺笑着说道。
“呵呵，只怕他是想作秀给父皇看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本王正愁没机会对付他！”
顾玺阴沉的呢喃道，然而鹑衣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顾言正率领大军朝着凉都疾驰而来。
此刻跟在顾言身后的，皆是钟家军精锐中的精锐。
钟馗担心顾言的安危，所以特意从钟家军中亲自挑选精锐跟随顾言。
这些钟家军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顾言周全。
其次才是确保凉都，这可是钟馗再三强调的重点。
“殿下，前面快到粮道一道。”
“臣觉得，要不大军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骑行在顾言身旁的李道全，看向顾言抱拳说道。
“好吧，就按照道全你说的来。”
如果可以，顾言并不想停驻驿站歇息。
实在是接连几夜紧赶慢赶，不禁众将士有些吃不消。
马匹同样也吃不消，再这样下去。
只怕到了凉都，大军非但起不到支援作用。
反而会成为累赘，加上前方正是凉都一带的粮道所在。
因此，顾言才会赞同李道全的提议。
将马匹停驻在马棚中，众将士齐聚驿站正堂。
这让驻守驿站的小吏感到惊慌，得知顾言太子身份之后。
小吏连忙取来好酒好菜招待，生怕怠慢了顾言。
见到小吏如此模样，属实是让顾言有些哭笑不得。
朝着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吏招了招手，顾言现在有事要询问。
“殿下，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只要是下官知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吏拍着胸脯保证到，顾言见状不由笑了笑。
“那好，本宫问你。”
“凉都一带粮道可有捷径，或者说是分叉路？”
“捷径不曾听说，不过分叉路却有两条。”
“殿下您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将地形图取来。”
小吏说罢，转身回屋连忙翻找起来。
坐在一侧的兰彻，再听到顾言的询问后。
有些困惑的看向李道全，显然是困惑顾言为何询问这些。
“殿下现在询问粮道一事，应该是为了提防赵国大军效仿陛下当年壮举。”
见到兰彻困惑眼神，李道全浅笑着解释道。
“效仿陛下当年壮举？你是说殿下担心赵国大军截粮道？”
顾元武当年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凉都一带，不止是成为大夏百姓闲谈时的趣事。
更是被用作特例，告诫军中将士粮道的重要性。
打仗靠的不是兵强马壮，而是用兵之道。
草率用兵的将领，即使兵马再多，也不过是任人屠宰的羔羊。
当年赵王驻兵凉都三十万，最后还不是败给了顾元武亲率的十万大军。
顾元武曾经总结过，赵王只所以会败兵原因有三。
其一赵王拥兵自重，自以为驻兵三十万将士于凉都便可万无一失。
其二轻视粮道的重要，自以为带够粮草视粮道于无物。
其三战前尚未掌握地形差异，自以为能轻而易举击溃大夏将士。
可不曾想，顾元武对凉都一带早就了如指掌。
奇袭伏击更是打的赵王没了脾气，因此得知粮道被截之后。
不敢轻易出兵夺回粮道，这才是导致赵王退兵的关键。
顾言正是清楚这些，所以先前才会询问比旁人更加熟悉这一带的小吏。
没过多久，小吏便取出一份地形图来到桌前。
顾言这才发现，原来这条粮道有两处分叉路。
其中一条，恰恰通往华城。
“殿下，您不准备去这里看看吗？”
“看来，道全你和本宫想的差不多。”
“召集将士们，今夜前往此地！”
顾言指着那条通往华城的小道，朝着李道全与兰彻说道。
虽然兰彻并不明白，李道全与顾言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顾言已经下令，那自己照做即可。
当顾言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黄。
将士们手持火把，一路疾驰前往那条小道。
然而，就在顾言一行人即将抵达那条小道的时候。
兰彻却瞅见，在小道的对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听到兰彻的提示，顾言连忙取出怀中千里望。
顺着兰彻先前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
结果，顾言脸色越发难堪。
李道全见状，连忙接过千里望看了过去。
随即担忧的看向顾言，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
顾言与李道全可不觉得，对面那些手持火把的会是凉都将士。
倘若不是凉都将士，那只有一种可能。
“兰彻！让众将熄灭火把！埋伏在小道两侧！”
所幸在小道的两侧，长满了高耸的芦苇。
正好能够作为掩护，听到顾言的吩咐后。
兰彻连忙传令下去，得到命令的众将士连忙熄灭火把。
随后蛰伏在芦苇之中，静静等待对方通过小道。
至于马匹，顾言早就命人牵到不远处藏匿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对面大军迟迟没有通过这条小道。
这让顾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被对方发现了？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对方为何不直接带兵杀过来？
顾言一时半刻，有些无法理解。
可是待在顾言身旁的李道全，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殿下！赶紧下令众将撤出芦苇丛！”
“道全，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既然我们能发现对方，那么也就意味着对方有可能也能发现了我们。”
“眼下迟迟不经过此地，只能说明对方早已提防。”
“殿下莫非忘了，芦苇极易引燃。”
“一旦对方点燃芦苇丛，我军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到那时候，只怕是任由对方屠宰！”
听到李道全如此说道，顾言这才回想起自己先前所忽略的地方。
先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芦苇的缘故。
顾言朝着身旁钟家军将士点头示意，得到顾言示意后。
只见这位钟家军将士捧起双手，随后发出类似鸟叫的声音。
不断回荡在芦苇荡中，而其他钟家军将士在听到这声鸟叫。
都知道，这是撤退的意思。
110 截粮道（二）
钟家军内部，流传着很多种暗号方式。
每一个暗号，都代表着特定的指令。
譬如现在鸟叫，代表快速撤退。
见到这些钟家军有条不紊的撤出芦苇荡，一头雾水的太子亲军只能跟着撤离。
等到大军皆数退出芦苇荡后，不远处传来耀眼的火光。
果不其然，正如李道全先前所言。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等人，点燃芦苇荡也是为了避免遭到奇袭。
既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那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顾言示意众将士跃身上马，再度点燃火把朝着小道进发。
既然对方没有选择主动进军，并且还点燃芦苇荡。
那只能证明，对方现在并没有带领太多兵马。
否则，对方完全没必要这般拘谨。
得知这点的顾言，当即下令大军进发。
这条小道，除了先前尚存的芦苇荡之外。
再无其他可以隐蔽的地方，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虽然可以选择后发制人，但是士气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正因如此，顾言才会选择主动迎敌。
李道全与兰彻，同样也赞同顾言的看法。
明知避无可避，那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失了士气不说，还会丢了大夏的颜面。
不得不承认，顾言此举的确是激励了大军士气。
而小道对面，方良先前示意将士点燃芦苇荡。
虽然是为了稳妥起见，可还是让身后将士有些看不起。
觉得方良太过束手束脚，现在还没碰到敌军就这般模样。
要是真碰上，岂不是更加畏首畏尾？
正当这些将士们如此想到的时候，隐约听到前方传来战马厮杀的声响。
还未等这些将士们反应过来，顾言已经亲率大军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方良当即下令大军后撤，然而下令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军一时间乱了阵脚。
再加上，方良所率大军又岂是顾言所率钟家军所能比拟的。
钟家军个个久经沙场，而方良所率大军不过是火头军罢了。
相较之下，差距足以明见。
方良眼瞅着大势已去，转身驱马决定撤离此地。
只可惜，兰彻早已盯上方良。
眼下，又岂能让方良安然离去？
一手勒紧马绳，一手持着长戟朝着方良冲杀而来。
方良一介书生，只是略微懂点马术。
又岂会是兰彻的对手，两三下便被兰彻挑于马下。
就在兰彻准备当场斩杀方良的时候，顾言却连忙出言制止。
自然是在顾言看来，方良现在还有些价值。
留下一部分将士坐镇此地，剩下的将士则是押送着方良一行人回到驿站。
驿站小吏见到方良一行人后，当即认出是赵国将士。
属实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只是离开片刻，就能抓会如此之多的赵国将士。
驿站小吏对顾言的敬佩之情，简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听到驿站小吏对顾言的称呼，方良猛地抬起头看向顾言。
“刚刚他称呼你为殿下？你莫非就是大夏太子？！”
“若是大夏没有第二个太子，那就是本宫了。”
听到方良的询问，顾言浅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大夏太子居然亲自支援凉都。”
“或许这就是天意，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死。”
“能死在大夏太子手上，我也算是知足了。”
方良苦涩的呢喃道，这却引起了顾言的在意。
“等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管怎么样都得死？难道除了本宫，还有人要对付你？”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已经是阶下囚了。”
随后，方良将自己的遭遇如实告知顾言一行人。
听闻方良的讲述之后，顾言这才理解方良先前为何那般说道。
“既然你有如此才华，为何不离开叶凡再寻他处？”
“若你所言非虚，本宫相信赵国必定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叶凡对在下有恩，有恩不报，枉为人臣。”
“太子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要你告诉本宫，如何才能攻下华城。”
“本宫能够考虑放你一马，你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说笑了，在下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不管他叶凡如何对待在下，在下始终牢记恩情。”
“太子殿下您就别浪费时间了，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方良说罢，闭上双眸等待顾言下令处决。
见到方良如此不惧生死的模样，顾言不由笑了笑。
“来人，替方先生解绑，顺便准备一匹快马。”
听到顾言的吩咐，方良张开双眸不解的看向顾言。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
“既然方先生不愿为本宫效力，本宫也不勉强方先生。”
“念在方先生忠义两全，本宫放过方先生这一次。”
“倘若有下次，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顾言牵过快马，来到方良身前笑着说道。
随后将马绳交给方良，方良接过马绳跃身上马。
尽管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策马离开驿站朝着华城而去。
前往华城的路上，方良不断思量顾言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顾言是准备，途中伏击自己？
可是直到抵达华城城门前，方良这才反应过来。
顾言居然真就放他离去，这让方良一时颇为复杂。
与此同时，驿站之中。
兰彻一头雾水的看向顾言，显然是无法理解顾言为何放任方良离去。
倘若方良先前所言非虚，那么日后顾言想要夺下华城。
方良绝对会成为一大阻力，既然如此为何不尽早铲除？
李道全见到兰彻一头雾水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解释道。
“兰彻，你是不是好奇殿下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走方良？”
“当然！难道你不好奇吗？”
“如果我告诉你，殿下今日放走方良。”
“其实是为了来日能得到方良臣服，你相信吗？”
“这怎么可能！刚刚方良都说的很清楚了。”
“叶凡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是不可能弃叶凡于不顾的。”
“你说的不错，像方良这种人。”
“想要得到他，必须先让他对叶凡彻底失去信心。”
“而殿下此举，在我看来。”
“最为高明之处，便是意在攻心。”
111 攻心为上
“意在攻心？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李道全的话后，兰彻一头雾水的询问道。
“意在攻心，又能解释为攻心为上。”
“从心理上震慑对方，控制住对手，使得敌人从心理上溃败。”
“到那时候，殿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下华城。”
李道全浅笑着说道，现在就差一把羽扇作为衬托。
“你的意思是说，殿下放走方良，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华城？”
“道全，你怕是没有睡醒吧？”
对于李道全此刻所言，兰彻显然并不相信。
不仅如此，还觉得很是荒谬。
若是能如此轻易夺下华城，那为何陛下迟迟未能夺下华城？
见到兰彻此刻迟疑，李道全却是能够理解。
“只所以我会说殿下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华城，其实是有两个重要的前提。”
“前提一，必须保证华城郡守为叶凡。”
“前提二，必须保证方良在华城的威望高于叶凡。”
“只要集齐这两个关键点，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华城。”
“兰彻，若是你不相信。”
“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他方良能否为殿下带来华城。”
“赌就赌！我还怕了你不成？”
“说吧，拿什么当彩头。”
“听闻兰博将军珍藏了几幅大师名画，若是我赌赢了，你赠送我一副如何？”
“有何不可！那若是你赌输了呢？”
“若是我赌输，丞相府中珍藏美酒任你挑选如何？”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兰彻擦了擦嘴角，连忙答应下来。
生怕李道全返回，毕竟兰彻对于丞相府邸所珍藏的美酒可谓是心心念念多时。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畅饮美酒，试问兰彻岂会放弃？
听到兰彻与李道全的对赌约定，顾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但是不得不承认，正如李道全先前所言。
只所以放任方良离去，除了顾言欣赏方良的才学与品德之外。
其实更多，还是想借方良引起华城内部矛盾加剧。
原本叶凡就对方良有所猜忌，现在得知顾言只放走方良一人。
试问叶凡岂会相信，方良与顾言没有串通一气？
一旦叶凡没能按捺住猜疑，对方良动手。
那么整个华城溃败，将成为定局。
事实上，正如顾言所想的那般。
当方良返回华城后，叶凡亲自召见方良。
得知眼下，除方良以外无人生还。
叶凡不禁对方良产生猜忌，下意识认为方良是答应了顾言什么条件。
否则，顾言没理由放走方良。
察觉到这点的方良，不由暗自感叹不妙。
显然，方良现在也明白顾言此举用意。
只可惜，不管方良现在如何解释。
都无法消除叶凡心底的猜忌，这让方良觉得苦恼和郁闷。
“大人！这一切都是顾言的计策！”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大人猜忌在下，使在下与大人之间的信任溃散！”
“大人！您千万不要轻易相信！”
方良朝着叶凡抱拳沉声道，叶凡则是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
“本官觉得，方先生应该也累了。”
“来人！送方先生回府歇息！”
不等方良开口，叶凡已经招来侍卫准备护送方良离开。
虽然叶凡说的是护送，但看架势更像是监视提防。
方良内心不由泛起阵阵苦涩，明明是一眼就能识破的计策。
没曾想，现在居然真的成功了。
“来人！给本官盯紧方良。”
“若是方良有任何轻举妄动，立刻就地镇压！”
叶凡朝着身后将士吩咐道，将士们虽然倍感困惑。
但也只能应承下来，谁让叶凡才是华城郡守呢？
回到宅邸之中，方良自然察觉到宅地外的动静。
看样子，叶凡彻底不再信任自己。
方良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从先前叶凡指派自己截粮道，就足够说明叶凡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明明早就清楚这些的自己，为何偏偏还会对叶凡有所期待。
这当真有些可笑，想到这里，方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方良眼眶微微泛红。
原本攥紧的双拳，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
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方良安全抵达华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同时，叶凡监禁方良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华城百姓得知此事之后，纷纷涌入郡守府邸门前。
希望叶凡能够给他们一个解释，为何现在监禁方良。
不止是华城百姓，就连华城中大小官吏都齐聚郡守府邸门前。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方良而来。
正座府邸正堂的叶凡，得知此事之后。
当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叶凡属实是好奇到底谁才是华城郡守。
是自己？还是方良？
但是不管怎么样，叶凡对方良的厌恶到达顶点。
既然他们想要解释，那叶凡就给他们一个解释。
随即下令，打开府邸大门。
叶凡只身站在府邸门前，看着眼前这些华城小吏与百姓开口说道。
“诸位来此的目的，本官已经知晓一二。”
“既然诸位想要一个解释，那本官现在就给诸位一个解释。”
叶凡随后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众人。
得知全军覆没，只有方良独自一人安然无恙之后。
围在郡守府邸前讨要解释的百姓与官吏之中，有不少人能够理解叶凡为何监禁方良。
实在是因为方良太过可疑，如果不是方良答应了顾言什么条件。
那又如何解释，现在只有方良安然无恙的归来。
一时间，在场众人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对。
与此同时，方良得知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后。
暗道一声大事不妙，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掌握。
完全是顺着顾言所期望的发展，可这并非是方良所愿。
想到这里，方良起身准备找叶凡商议。
可是当方良刚刚走出府邸，便被大军所包围。
“将军，这是何意？”
看着眼前阻拦自己的将军，方良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
“请方先生见谅，大人有令。”
“没有大人的吩咐，方先生不能离开宅邸半步。”
挡在方良身前的将军，抱拳歉意的说道。
112 嫉妒与猜疑（一）
虽然这位将军本意并非如此，但实在是军令难为。
看着眼前整装待发的大军，方良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笑意。
尤其是听到这位将军的答复后，更是让方良从头冷到脚底。
“既然大人有令，在下也不让诸位为难。”
“不知将军，可否替在下传句话给大人？”
“先生请说。”
只要方良不让他们为难，传话什么的还是能够答应的。
“今日之事，必有蹊跷，还望大人能够彻查。”
“除此之外，还望大人能早日提防那些以大人名义行事之人。”
“以免被人假借大人名义，行不轨之事。”
“还望将军，能够如实告知大人！”
方良朝着这位将军郑重说道，这位将军连忙点了点头。
随后吩咐副将坐镇此地，自己则是亲自替方良传话。
看着这位将军离去的背影，方良苦涩的摇了摇头。
显然，方良并不确定叶凡会听进去。
现在只能希望，叶凡能够察觉到有所不对劲。
当这位将军见到叶凡之后，将方良先前所言如实重述。
听闻这位将军的重述后，叶凡不由轻皱眉宇。
“方良真是这么说的？”
“末将不敢有所隐瞒，正是方先生所说。”
“本官知道了，暂且退下吧。”
“末将领命！”
得到叶凡示意后，这位将军转身离开了郡守府邸。
等到这位将军离开后，叶凡不由笑了起来。
“方良啊方良，你真以为本官还会相信你吗？”
叶凡起身，来到正堂外。
看着满天繁星，略带玩味的呢喃道。
对于叶凡而言，方良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则是叶凡现在能借助方良更好的取得百姓与下属的信任。
单凭这点，就足够让叶凡无视方良的提醒。
华城之中，百姓就围绕方良是否清白展开讨论。
绝大部分人觉得，方良不可能背弃华城，更没有理由答应顾言。
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觉得，生死关头，谁又能知晓方良会做出何种决定呢？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真置方先生于不顾吗？”
酒楼之中，小吏打扮模样的男子正举杯苦涩的酌饮道。
“嘘！你小点声！”
“切勿胡言乱语！若是让郡守大人得知，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同桌同是小吏打扮的男子，连忙出言制止道。
要知道，非议郡守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怕什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方先生为了华城，为了大人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换来什么？换来嫉妒与猜疑！”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觉得方先生得以安然无恙是靠着妥协。”
“我王道伦，跟在方先生身后学习已有数载。”
“旁人不懂方先生，作为弟子，我又岂会不懂方先生的忠贞大志？”
王道伦端起酒盏，面带微醺的怒骂道。
同桌小吏连忙起身拽着王道伦朝着酒楼外走去，歉意的向旁人致歉。
虽然王道伦被拽着离开，但是酒楼之中其他百姓却谈论起来。
不得不承认，王道伦说的有些道理。
尤其是那些跟在方良身后学习的书生官吏，更是觉得方良背弃华城是莫须有的罪名。
只可惜，这些书生官吏人微言轻。
先前离开酒楼的王道伦，与同桌小吏来到一条胡同巷子。
王道伦扶着墙角，不断咽呕。
同桌小吏则是站在王道伦身旁，替王道伦轻拍后背。
“道伦，不是我说你。”
“酒量不行，就别喝这么多。”
“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没吓死我。”
同桌小吏不由埋怨道，略微清醒过来的王道伦歉意的看向同桌小吏。
“孔哲，你这可不能全怪我。”
“要不是方先生受了莫大的委屈，我现在也不会胡言乱语。”
同桌小吏名孔哲，同王道伦一样都是方良的弟子。
“我明白你的不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继续这样闹腾下去，对于方先生而言只会弊大于利。”
“方先生曾经教导过我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孔哲看向脸色苍白的王道伦，苦笑着说道。
“荀子曾经曰：流言止于智者，可在我看来，若是郡守大人操控流言走向。”
“再加上，没人站出来替方先生鸣不公。”
“不出十日，方先生那莫须有的罪名便会被坐实。”
“到那时候，任何辩驳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因此，我才会假借酒意提醒众人。”
王道伦苦涩的呢喃道，而孔哲听闻王道伦的话后陷入沉默。
只因孔哲明白，王道伦现在所言非虚。
可如果这件事的背后，当真是有叶凡的参与。
那么试问，王道伦一介小吏又如何能够撼动一郡之首呢？
正当孔哲准备搀扶王道伦离开胡同巷子的时候，巷子不远处出现数道身影。
只见这数道身影身披锐甲，来势汹汹。
“敢问诸位，这是要作甚？”
“你们两位，谁是王道伦？”
面对孔哲的反问，为首将士不为所动。
看向孔哲冷漠问道，不等孔哲开口。
王道伦站出身，看向为首将士。
“我就是王道伦，敢问将军有何指教？”
“你就是王道伦？来人！将他拿下！”
“你们岂敢！谁给你们私自拿人的权利！”
孔哲挡在王道伦身前，朝着为首将士皱着眉头怒喝道。
“郡守手谕在此！谁若阻拦！就地格杀！”
为首将士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从怀中取出一封由叶凡亲笔所写的手谕说道。
作为方良的弟子，孔哲与王道伦接触最多的便是叶凡的亲笔书信。
正因如此，一眼便认出这封手谕的确出自叶凡亲笔。
王道伦见状，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挡在身前的孔哲当真一头雾水。
王道伦示意孔哲让开，随后来到为首将士跟前。
“将军要拿的人是我，还望将军不要为难旁人。”
“本将军自然公事公办，若是他再敢阻拦，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道伦！难道你真要跟他们走？”
“不用为我担心，替我照顾好家中双亲。”
听到王道伦如此说道，孔哲皱着眉头不禁有些迟疑。
不等孔哲开口，王道伦转身便跟着众将士离开了胡同巷子。
113 嫉妒与猜疑（二）
直到王道伦离开后，孔哲这才回过神来。
只所以孔哲先前会愣住，完全是因为王道伦临走前那番叮嘱。
只因孔哲知道，王道伦的双亲早已去世多年。
既然如此，王道伦先前又为何要那般叮嘱自己。
不过孔哲很快便反应过来，明白王道伦先前是何用意。
“看来，大人是想借此机会清扫障碍！”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其他师兄弟！”
孔哲转身离开胡同巷子，与此同时。
华城各地，皆是发生先前那一幕。
被带走的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与方良有关。
郡守府邸中，叶凡坐在书房中。
听闻将士提及此事之后，叶凡不由皱了皱眉头。
虽然叶凡的确是有对付方良及其弟子的打算，但是却不是现在。
得知那些对付方良弟子的人，是打着自己为旗号后。
叶凡忽然想起，方良先前让那位将军带给自己的话。
“难道说，这些事的背后与方良有关？”
“来人！陪本官见一见方先生。”
叶凡起身吩咐道，随后乘坐马车前往方良府邸。
得知叶凡拜访，方良披着外衣连忙走出屋子拜见。
“大人现在如此匆忙，莫非是在下先前所言印证了？”
当方良见到叶凡紧皱眉梢，下意识询问道。
“看样子，方良你是知道本官的来意。”
“说吧，这些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你操控？”
叶凡看向方良，不悦的质问道。
“大人！您这是何意？”
“在下先前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并未离开府邸半步。”
“试问，在下又如何能操纵这一切？”
听闻叶凡的质问，方良连忙抱拳说道。
“够了！方良你当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
“你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告诉本官。”
“本官现在离不开你吗？但是本官现在告诉你。”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主动承认。”
“本官能念在这些年你为了华城所做的功劳，对你法外开恩。”
“若是你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叶凡阴沉着脸，冷漠的看向方良说道。
显然是在叶凡心里，已经将这一切归咎到方良身上。
得知这点的方良，不由苦笑起来。
“既然大人不愿相信在下是清白的，那不管在下如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你依旧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来人！将方良拿下！”
随着叶凡一声令下，早在宅邸外等候多时的大军蜂拥而至。
方良没有说些什么，任由这些将士替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
等到叶凡扣押方良离开后，此消息不胫而走。
正当华城百姓困惑，叶凡是何缘由扣押方良的时候。
叶凡则是命人，将方良先前所犯罪状公之于世。
先前那些为方良辩解的，早已不知所踪。
于是乎，华城内舆论走向呈现出一边倒的驱使。
当然是朝着方良这边倒下，认定方良罪状属实。
关押在地牢之中的方良，自然也从狱卒口中得知此事。
现在除了苦笑之外，方良当真想不出其他如何表情能体现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
“方先生，虽然我等并不相信大人先前所说的那些罪状。”
“但是眼下，华城百姓已经站在大人那边。”
“我等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先生含冤，请方先生谅解。”
这几位看守地牢的狱卒，来到关押方良的牢房前歉意说道。
这几位狱卒曾受过方良恩惠，不忍看着方良备受折磨。
明知叶凡先前所说罪状，皆是莫须有。
只可惜，他们人微言轻。
现在只能通过避重就轻的方式，来报答方良。
听到这几位狱卒的话后，方良脸色略微苍白的笑了笑。
仅仅只是被关了一夜，方良就见识到叶凡逼迫自己承认罪状的决心。
为了迫使自己承认，叶凡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同时，方良也见识到了地牢中各种拷问手段。
倘若不是这些狱卒念及情分，恐怕方良现在只会剩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样了？方良有没有承认罪状？”
叶凡召见狱头问话道，狱头则是连忙摇了摇头。
“方先生死死咬定，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不管属下用上何种拷问手段，方先生依旧不愿妥协。”
“妥协？你也觉得本官误会方良了？”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狱头见叶凡阴沉着脸色，连忙解释道。
“够了！不用解释了。”
“既然方良不愿承认，那就算了。”
“明日记得让方良吃好一些，也算本官最后对他的恩赐。”
叶凡说罢，起身便离开了正堂。
等到叶凡离开后，狱头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叶凡离去的方向，不由瞪大双眸。
担任狱头已有数十载，叶凡刚刚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明日要让方良吃断头饭，吃完之后好送方良上路。
狱头攥紧双拳，尽管心中替方良感到不甘。
可是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拳头。
毕竟，叶凡的命令无法违背。
想到这里，狱头落寞的转身离去。
翌日清早，狱头吩咐后厨准备了一大桌美酒佳肴送往方良所在牢房。
而关押在其他牢房的囚徒见状，没有一个是面露羡慕。
因为他们清楚，这一大桌美酒佳肴将会是人生中最后一顿。
这些囚徒都能知道的事情，试问方良如何不知？
尽管有些错愕，但方良最后还是笑着接过碗筷。
狱头并未离去，反而是坐在方良身旁。
亲自替方良斟酒，方良见状只是笑了笑并未阻拦。
“先生，您这是何苦呢？”
“您难道不知道，大人早有铲除您的意思。”
狱头一边斟酒，一边不甘的看向方良说道。
“好酒！当真是好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喝过了，居然觉得有些回味无穷。”
“其实你说的这些，在下如何不知。”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下心底始终怀揣着一丝希望。”
“只可惜，在下最终还是看走了眼。”
方良端起酒杯，酌饮一口后苦涩呢喃道。
114 劫法场（一）
酒足饭饱之后，方良起身便跟着狱头离开牢房。
毕竟上法场之前，囚徒还需要洗漱一番。
不管生前所犯何事，临走之前都得衣冠体面。
尤其是方良此等人物，更不能轻易怠慢。
换了一套整洁衣冠，将原先散落两鬓的乱发扎起。
看着铜镜之中，衣冠得体的自己。
方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跟着狱头前往法场。
早在方良吃最后一顿饭前，叶凡就已经命人公布今日处决方良的告示。
法场外，早已是水泄不通。
尽管百姓已经相信，叶凡先前所说有关方良的罪状。
但是不知为何，总想看方良最后一眼。
或许，他们心底还是愿意相信方良是清白的。
只可惜，他们无法改变叶凡的决定。
叶凡此刻正座书案后，轻抚着手中令箭。
现在只待时辰一到，丢出令箭。
被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方良，将被彻底铲除。
想到这里，叶凡只觉得浑身激动的轻颤。
强忍着笑意，以免被围观百姓所察觉。
只见狱头带着方良来到行刑台上，方良双膝跪拜在地。
伏首轻触在布满血迹的木台上，抬头看向叶凡笑了笑。
见到方良如此模样，叶凡差点没忍住冲动丢出令箭。
“吉时已到！行刑！”
叶凡丢出手中令箭，朝着站在方良身旁手持阔刀的刽子手下令道。
刽子手得到命令，弯腰拾起脚边酒坛。
豪饮一口浊酒，随后喷洒在阔刀之上。
摘下方良脖颈后的令牌，随即高举手中阔刀。
猛地落下，方良不由紧闭双眸。
“看来，你也不想之前说的那么不惧生死啊？”
就在方良困惑，为何迟迟没有痛楚感觉的时候。
一句略带玩味的笑声，在方良耳边传开。
随后方良发现，原本捆着自己手脚的绳索被一刀斩断。
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刽子手。
不知为何，方良总觉得自己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见到方良如此困惑模样，刽子手笑着揭下粘粘在鼻息下的胡须。
直到此刻，方良猛地瞪大双眸。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良总算是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先前正是对方将自己挑下马，没错，刽子手正是兰彻假扮的。
“当然是奉殿下指令，特意前来搭救方先生。”
兰彻扛着阔刀，伸手将方良搀扶起来说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劫法场！”
叶凡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指着兰彻怒喝道。
“既然知道小爷是来劫法场，还敢对小爷指指点点？”
兰彻皱着眉头，不悦的看向坐在书案后叶凡。
猛地将手中阔刀，朝着叶凡丢掷而来。
刀身没入书案之中，叶凡整个人吓的瘫坐在地。
刀锋距离叶凡只不过几寸间距，吓瘫在地的叶凡裤腿明显有些湿润。
“居然吓的失禁了？这般胆小如鼠，也敢妄称郡守？”
“方先生，这般怂货岂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原本兰彻还以为，方良执意辅佐的叶凡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现在看来，当真不值一提。
与顾言相比，叶凡根本毫无胜算。
听到兰彻的询问，方良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正如兰彻所言，叶凡岂能与顾言相比较。
“都愣住作甚！还不给本官拿下他们！”
反应过来的叶凡，朝着楞在周围的大军怒吼道。
其实驻扎法场四周的大军，并非是真的愣住了。
而是不太愿意出手阻拦，在他们心里还是希望方良能够活下去。
只可惜，军令不可违。
正因如此，大军朝着法场缓缓收拢。
方良见状，疑惑的看向身旁搀扶自己的兰彻。
“不会劫法场的就你一个吧？那你刚刚还把武器丢出去？”
“用的不顺手，所以才丢出去吓唬吓唬他。”
“当然不可能就我一个，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兰彻指向不远处，不断溃散的大军笑着说道。
“憨货！接戟！”
不断溃散的大军中，传来一声怒喝。
随后一把长戟，朝着行刑台径直飞来。
兰彻双膝发力，猛地向上跃起。
双手握住戟身，随后双臂使劲挥舞长戟。
即将靠近行刑台的大军，顷刻间，便被长戟所击溃。
“果然！还是长戟用的顺手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道全！你骂谁憨货呢？！”
反应过来的兰彻，朝着不远处溃散的大军怒骂道。
“不是你，那难道还是我？”
“难道你是忘了，殿下先前是如何吩咐的吗？”
“还不赶紧带上方先生离开！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吧？”
不远处不断溃散的大军之中，传来李道全的笑骂声。
听闻李道全的话后，兰彻这才反应过来。
随即看向不远处，正准备避难的叶凡。
按照顾言先前吩咐，只要能将叶凡就地捉拿。
那么得取华城，将不费吹灰之力。
只可惜，正当兰彻准备跃身上前捉拿叶凡的时候。
大军已经朝着兰彻压迫而来，眼瞅着是没机会了。
兰彻手持长戟，挑起散落在地的长枪。
手持长枪，朝着叶凡所在方向投掷而去。
原本兰彻只想着发泄一下心中怒气，没曾想这一枪居然不偏不倚的贯穿叶凡双膝。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凡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
正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之下居然重创了叶凡。
虽然兰彻有些欣喜，但却没有再上前半步。
而是选择掩护方良后撤，朝着李道全大军所在方向靠拢。
毕竟兰彻刚刚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有些不足。
不过这属实是在正常不过了，换做常人早已累瘫在地。
兰彻明白再耽误下去，只怕到时候非但没能救出方良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或许是大军有意放水，兰彻与方良很顺利的便与李道全合拢到一起。
见到兰彻与方良安然无恙之后，李道全当即下令撤出华城。
不可念战，毕竟两军人数差异实在是太大。
不过让方良没有想到的，却是王道伦等众多弟子居然也在其中。
看样子，先前假借叶凡之名行事的正是李道全等人。
115 劫法场（二）
当李道全等人退到华城正门前的时候，却是刻意放慢脚步。
这让方良有些困惑的看向李道全，不明白李道全此举为何。
“现在为何放慢速度？要知道，后面可是还有追兵在追赶！”
“真的有吗？方先生对自己的影响力度未免太没信心了。”
李道全看向方良，浅笑着说道。
听闻李道全的话后，方良这才发现原本身后紧追不舍的大军早已不知所踪。
这让方良有些不解的看向李道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将士先前只所以追赶我等，是迫于无奈之举。”
“毕竟，当时叶凡可还在场。”
“若是让叶凡看出些什么，只怕那些将士到时候可没好果子吃。”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叶凡可不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些将士自然没理由继续追赶我等。”
李道全浅笑着解释道，而方良依旧是一头雾水。
显然是并不能理解，大军追击与叶凡是否在场有何必然关系？
“怎么说呢？有的人希望方先生死，有的人则是希望方先生继续活着。”
“而那些大军，恰好是想让方先生继续活着的。”
“原来是这样，在下明白了。”
“在下失礼了，还未问两位尊姓大名？”
听到李道全如此解释后，方良这才理解过来。
随后，朝着李道全与兰彻抱拳问道。
“在下李道全，这憨货是兰彻。”
李道全看向方良，简单介绍道。
“谁是憨货？你说谁是憨货？！”
“方先生，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
兰彻连忙辩解道，而方良却觉得李道全没有说错。
毕竟谁会因为阔刀太沉不好使，就作出将唯一的武器丢出去的莫名举措。
这不是憨货还能是什么？不过方良并没有直说就是了。
“敢问两位，是太子殿下让两位来搭救在下的？”
“莫非，太子殿下早就料到会这样？”
方良看向李道全，略带疑惑的询问道。
“方先生不是早就该明白这些，为何现在还要再问？”
李道全并未立刻做出答复，反而是浅笑着看向方良说道。
只所以李道全现在会如此询问，其主要原因还是在李道全看来。
既然方良能被顾言看中其才学，那么如此简单的离间计。
试问在李道全看来，既然方良能被顾言看中才能。
那么这般简单的离间计，方良岂会不知？
“李兄说的不错，在下的确知晓这些。”
“只不过，在下困惑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叶凡会置在下于死地？”
若是顾言能够料到，叶凡会与自己分道扬镳。
其实方良能够理解，毕竟顾言放任自己离开的目的就是为此。
可是让方良无法理解的，却是顾言如何料定叶凡会对自己动手。
若不是确定，顾言又岂会派遣兰彻与李道全潜入华城？
听到方良的询问，李道全这才如实告知。
原来，当日顾言放任方良离去后。
并未立刻动身前往凉都，而是派遣兰彻与李道全带兵潜入华城。
当时听到顾言如此吩咐，不止是兰彻无法理解。
李道全同样也是如此，直到顾言给出解释之后才能理解。
自然是在顾言看来，叶凡心胸狭隘。
必定会借此机会，对方良动手。
提前派遣兰彻与李道全潜入华城，也是为了必要时候能够保住方良。
然而，事实正如顾言所料那般。
“原来是这样，太子殿下当真深谋远虑。”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只有这么点兵力确定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华城吗？”
方良瞥了一眼跟在兰彻与李道全身后的士卒，随后困惑的询问道。
“当然足够，况且谁说我们现在要离开华城？”
李道全看向方良，浅笑着问道。
“现在不准备离开华城？难道你们是打算！”
方良似乎是看出李道全想要做些什么，不由瞪大双眸。
自然是在方良看来，李道全现在只怕是疯了。
仅凭这么点兵力，就想夺下华城？
这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还是说李道全以为现在驻扎华城中的赵国大军是不存在的？
“纠正一点，现在驻扎华城中的的确不是赵国大军。”
“这点，方先生你应该最为清楚。”
李道全看向方良，含笑提醒道。
听闻李道全的提醒，方良猛地反应过来。
正如李道全所言，现在驻扎华城中的大军的确不是赵国军队。
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赵国军队，剩下绝大部分都是方良征召而来的平民百姓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大军会希望方良活下去。
只因方良对他们有恩，对整个华城有恩。
当年若不是方良提出革新，只怕华城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正因如此，那些将士才会对方良手下留情。
而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顾言只派给兰彻与李道全这点兵马。
毕竟在顾言看来，整个华城的兵马都将成为他们的支援。
“对叶凡不满之人，比比皆是。”
“只要方先生登台高呼，我相信华城将士定会伏首归顺。”
“当然，若是方先生不愿如此。”
“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我们会想办法潜出华城再做打算。”
“只不过，可怜那些士卒要承受叶凡的怒火。”
“方先生，你应该最清楚叶凡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吧？”
李道全看向方良，如实说道。
方良如何不明白，李道全现在是什么意思。
可是夺取华城并非易事，再加上过些时日平原侯大军将经过华城。
就算现在夺下华城，到那时候还不是得交还回去。
因此，方良并不赞同现在夺取华城的提议。
当李道全得知，平原侯大军不日将经过华城的消息后。
整个人楞在原地，虽然李道全没有见过平原侯赵宣。
但是却从自家父亲口中，时常听闻有关平原侯赵宣的传闻。
平原侯赵宣号称常胜将军，这可不是平原侯赵宣自封。
而是平原侯赵宣历经百战，所得到公认的称呼。
李道全如何能够想到，现在凭空会出现平原侯赵宣这等麻烦。
“夺取华城一事，现在只能暂且放下。”
“必须赶紧将这消息，告知殿下。”
116 卓越影响
李道全清楚，现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相较于现在夺下华城，将平原侯的消息带出华城更为重要。
念至于此，李道全急忙带领兰彻方良等人朝着城门而去。
“李兄，你现在有办法离开华城吗？”
跟在李道全身后的方良，连忙开口询问道。
自然是在方良看来，若是李道全现在没有办法保证。
那么贸然前往城门，无异于自投罗网。
听到方良询问的李道全，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良。
“方先生不必担心，等到了城门，方先生自然会明白。”
李道全并没有给出答复，而是若有所指的说道。
怀揣着满腔疑惑，无路可退的方良只能听信李道全的话。
当李道全等人抵达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前早已是布兵数万。
好似在此等候多时，正当方良准备询问李道全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
只见李道全自顾自的朝着城门前大军走去，这属实是让方良看楞在原地。
当真是无法理解，李道全此举为何。
为首将士见到李道全后，跃身下马上前询问。
通过一番交谈，躲在不远处的方良等人赫然发现李道全示意那位将军看向他们。
当那位为首将军见到方良之后，先是愣了愣。
随后朝着李道全轻点眉头，示意将士们退出城门。
更是备好快马，准备交给李道全等人。
李道全快步朝着躲藏在不远处的方良等人走来，方良皱着眉头看向李道全。
“李兄，你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方良能够确信，李道全一定对那为首将军说了些什么。
如若不然，那位将军也没必要帮衬他们。
“难道说！这位将军也是太子殿下安插在华城中的眼线？！”
见到李道全迟迟没有答复，方良下意识说道。
“方先生说笑了，若是殿下能安插眼线进入华城。”
“方先生以为，殿下还会派我等前来救援吗？”
显然李道全说的不错，且不提其中风险。
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怎么想顾言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可既然如此，那么又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呢？
“不知道方先生还记不记得，我先前曾经说过。”
“方先生实在是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单凭影响力，方先生足以碾压叶凡。”
“不管是先前的追兵退去也好，还是现在城门将士主动让路也罢。”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方先生。”
李道全瞅见方良皱着眉头的模样，苦笑着解释道。
“李兄的意思，难道是说！”
方良这下算是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李道全。
李道全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带领兰彻等人朝着城门走去。
为首将士见到方良之后，朝着方良抱拳弯了弯身子。
此举更加证实方良先前所想，属实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这位将军，您为何如此？”
牵过马绳，方良疑惑的看向这位将军开口询问道。
听到方良的询问，这位将军不由笑了起来。
“或许方先生已经不记得末将了，但是末将不曾忘记方先生。”
“当初若是没有方先生您的帮忙，末将早已是一捧黄土。”
“末将深知郡守大人有意铲除先生，只恨自身能力卑微无法帮到先生。”
“现在准备几匹快马，还望能帮到先生些许。”
这位将军朝着方良抱拳说道，方良身后王道伦等弟子感同身受。
毕竟王道伦等人与这位将军的经历相同，因此现在也能理解这位将军。
“还请先生赶紧离开华城，免得郡守大人到时候追上来。”
这位将军搀扶着方良上马后，连忙说道。
方良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众人策马扬鞭驶离华城。
王道伦等人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华城。
而在李道全看来，这只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至于方良，则是心情复杂的跟在李道全身后。
直到此刻，方良都没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如此。
与此同时，当日顾言派兰彻与李道全带兵潜入华城之后。
便亲率大军前往凉都，顾玺早已站在凉都城楼下等候多时。
见到骑行在大军前方的顾言后，顾玺快步上前。
顾言见状，跃身下马。
“皇兄，一路上辛苦您了。”
来到顾言跟前，顾玺抱拳说道。
“二弟，你这是作甚？”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兄来帮你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反而为兄是希望二弟不要责怪为兄，当日没有替二弟说话。”
顾言拍了拍顾玺的肩膀，歉意的说道。
前往凉都这一路上，顾言能明显看出凉都一带的荒凉程度。
对于顾玺，不免有些歉意。
不过，这些歉意是建立在当初落水一事与顾玺无关的基础上。
“皇兄说笑了，臣弟岂敢责怪皇兄。”
“臣弟其实已经想通了，父皇让臣弟坐镇凉都一带。”
“实际上，是为了历练臣弟的意志。”
“再苦再累，臣弟都会坚持下去，不让父皇与皇兄失望。”
顾玺看向顾言，谦逊说道。
“二弟你能这么想，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言欣慰的笑道，随后将视线落在顾玺身旁的鹑衣身上。
不知为何，顾言总觉得自己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鹑衣。
只可惜，一时半刻想不去来。
“二弟，这位是？”
看鹑衣的穿着打扮，顾言多少能够猜出一些。
“皇兄，这位是鹑衣，也是臣弟的凉王妃。”
顾玺牵着鹑衣纤细如玉般的手掌，朝着顾言浅笑着说道。
“鹑衣？凉王妃？”
“二弟，此事父皇母后知道吗？”
顾言轻皱眉梢，越发觉得鹑衣这名字有些耳熟。
随即朝着顾玺询问道，顾玺听罢一抹不悦闪过眼底。
“臣弟已经命人起草文书，过段时间便会上书父皇母后。”
“请父皇母后赐婚，还望皇兄能替臣弟多说几句好话。”
顾玺抬头看向顾言，依旧是保持笑颜的说道。
“二弟你都这么说了，那为兄就尽力而为。”
“谢过皇兄，臣弟已经准备好酒宴为皇兄接风洗尘。”
“还望皇兄与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二弟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为兄怎么可能嫌弃你？”
117 一举两得
随后，在顾玺的指引下。
顾言一行人来到凉王府内，不得不说为了替顾言接风洗尘。
顾玺可谓是想尽办法，看出这点的顾言不由笑了笑。
朝着呼延罗点了点头，呼延罗会意后连忙示意身后众人将粮食搬运到凉王府邸内。
看着眼前堆积满满的粮食，顾玺不禁诧异的看向顾言。
“皇兄，您这是何意？”
“想要抵挡赵国大军，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管赵国派出是哪路大军，都会想方设法的截断凉都粮道。”
“一旦粮道被截断，二弟觉得就以凉都眼下储存粮食能撑多久？”
听到顾言如此询问，顾玺皱着眉头略微沉思片刻后答复道。
“若是如皇兄所言，粮道当真被截，那仅凭凉都现有储粮最多半个月将陷入困境。”
顾玺现在给出的答复，已经算是保守起见。
“只能撑半个月吗？再加上这些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
“若是一个月内，无法使得赵军退兵。”
“不用为兄多说，二弟你应该也明白该怎么做。”
顾言看向顾玺如实说道，顾玺缓缓点了点头。
倘若赵军真的选择围困凉都一个月，那到最后顾玺只能选择撤出凉都。
没有充足储粮，如何与赵军交锋。
“臣弟明白，还望皇兄放心。”
“不出一个月时间，臣弟定能让赵军退兵。”
只可惜，不管是顾玺还是顾言现在并不知道。
率兵夺取凉都的，会是那位常胜将军平原侯赵宣。
当李道全等人匆忙抵达凉都后，便将这消息如实告知顾言与顾玺。
得知此消息后，顾玺整个人楞在原地。
显然，事情的走向已经超出顾玺的掌控。
顾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平原侯赵宣的对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破了顾玺的如意算盘。
与顾玺不同，顾言反而是很想见一见这位平原侯。
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般，常胜不败。
不过比起平原侯，顾言更在意的还是方良的抉择。
“不知方先生，现在是否改变主意了？”
顾言转身看向方良，浅笑着询问道。
返回凉都的路上，王道伦等诸位弟子不断劝说方良答应顾言。
相比之下，王道伦等诸位弟子认为顾言才是最为符合方良想要辅佐的人选。
其实，方良早就察觉到这点。
因此，当此刻听闻顾言的再次询问后。
方良朝着顾言，谦逊的点了点头。
“望殿下不弃，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方先生客气了，本宫能得到方先生相助等同是如虎添翼。”
见到方良如此模样，顾言连忙上前搀扶。
而站在一旁的鹑衣，再得知方良名讳后。
不由皱了皱眉头，显然是知晓方良是谁。
鹑衣当真没有想到，顾言现在能得到方良相助。
看来，顾玺想要对付顾言只怕会更难。
顾玺替顾言一行人准备好住处后，便让侍从护送顾言一行人离去。
等到顾言一行人离去之后，顾玺不由攥紧双拳。
“不得不承认，本王还是小看了皇兄。”
“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方良，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顾玺只所以会如此说道，实在是顾玺曾多次试图拉拢方良。
不管是鹑衣的举荐也好，还是方良自身才学也罢。
都足以让顾玺礼贤下士，然而多次被方良拒之门外之后。
顾玺认为，再没有人能够拉拢方良归顺。
然而现在，却是被顾言重重的打脸了。
甚至是在顾玺看来，顾言这才刚刚抵达凉都没多久。
居然就作出这般举措，当真是没有想到。
“王爷何须动怒？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鹑衣来到顾玺身旁，柔声说道。
“爱妃，此言何意？”
顾玺不解的看向鹑衣，似乎是无法理解鹑衣的意思。
“王爷您应该知道，华城郡守叶凡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王当然知道，叶凡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既然叶凡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那么敢问王爷，叶凡会准许方良继续活着吗？”
“臣妾先前有所耳闻，叶凡的双腿现在被人给废了。”
“王爷要不要猜猜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废了叶凡？”
鹑衣再次看向顾玺，浅笑着问道。
不得不说，顾玺并不知道叶凡双腿被废这件事。
听到鹑衣提及此事，一定是与自家皇兄有关。
“听爱妃的语气，莫非是皇兄命人废了叶凡？”
“可这也不对吧？皇兄与叶凡毫无交集，为何要命人废了叶凡呢？”
顾玺轻皱眉宇，略带疑惑的呢喃道。
“据臣妾所知，是兰彻在劫法场的时候误伤了叶凡。”
“以叶凡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岂会错过报复兰彻的机会？”
“那也是兰彻，与皇兄有何关系？”
“王爷可别忘了，是谁让兰彻劫法场的？兰彻是谁的属下？方良又归顺了谁？”
“爱妃的意思是说……！”
“臣妾相信，叶凡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借助平原侯铲除太子殿下。”
“而王爷正好也能借此机会，借助太子殿下对付平原侯。”
“倘若是太子殿下失利，那么臣妾相信陛下不会追究王爷的责任。”
“毕竟，是太子殿下败给了平原侯。”
“倘若是平原侯失利，那么王爷大可借此机会夺下华城。”
“对于王爷而言，这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因此，臣妾才会觉得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难道王爷不想看看，到底孰强孰弱吗？”
听闻鹑衣的解释后，顾玺同样是觉得有些道理。
“爱妃言之有理，那就按照爱妃说的去办。”
“本王到想看看，是平原侯厉害，还是皇兄更胜一筹。”
顾玺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跟随侍从来到住处的顾言并未立刻歇息。
反而是单独召见李道全与方良，商议之后该如何应对。
对于平原侯赵宣，顾言同样有所耳闻。
深知平原侯赵宣，那可不是一般的对手。
但凡走错一步，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李道全与方良，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118 纸上谈兵
正因如此，听闻顾言的询问后。
李道全与方良，不约而同的皱着眉头。
若是不能想出万全之策，决不能轻易与平原侯交手。
毕竟，其失败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承担。
“两位，可否有退敌良策？”
顾言看着跟前皱着眉头的李道全与方良，轻声询问道。
“回禀殿下，在下对平原侯略有所闻。”
“平原侯帐下精锐骑兵足有数万，步甲更有数十万。”
“不过，依照在下所见。”
“此次出征，平原侯只会带上精锐骑兵。”
“至于步甲，则是需要留守郾城提防他国。”
方良轻皱眉梢，随后朝着顾言抱拳说道。
“就算只是精锐骑兵，也绝非我等所能匹敌。”
“我军之中，骑兵只有区区两千。”
“绝大部分都是步甲，若是以步甲对上精锐骑兵，我军毫无胜算可言。”
听到方良的话后，李道全开口提醒道。
步甲若是借助地势，倒有可能对付精锐骑兵。
可是纵观凉都一带，放眼望去皆是平原。
再加上凉都常年天干物燥，土壤比起寻常城池更为坚固。
想要开凿陷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较之下，精锐骑兵更能妥善适应凉都一带的地形。
而这正是李道全所担忧的，顾言听罢不由点头赞同。
“李兄所言，在下岂能不知。”
“但是李兄有没有想过，我军同样也能借助凉都一带的地形有所作为。”
方良看向李道全，谦逊的问道。
“哦？那我倒想听听方先生有何见地？”
“殿下，据在下所知。”
“平原侯赵宣，虽用兵如神，帐下将士骁勇善战。”
“但是，正所谓人无完人，平原侯赵宣有一处致命缺点。”
“那便是极度恋战，若是不与其正面交锋。”
“那么平原侯赵宣便会紧追不舍，直到追上对方迫使与其交锋。”
“在下以为，殿下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对付平原侯大军。”
不难看出，方良先前曾经了解过平原侯赵宣。
如若不然，谁会认为恋战是缺点？
“既然方先生知晓这点，那么敢问方先生有何妙计？”
李道全再次看向方良询问道，方良浅笑着点了点头。
取来凉都一带地形图，摊开在顾言面前。
“殿下请看，若是我军能兵分两路。”
“一路牵制平原侯大军，一路奇袭华城。”
“只要夺下华城，那平原侯大军将无路可退。”
“若是平原侯大军敢继续攻占凉都，夺下华城的大军便可从后包夹。”
“同理可得，平原侯最终只能选择饶过华城再寻其他办法。”
正如方良所言，一旦凉都与华城连成一体。
任凭平原侯大军如何强悍，都无法顾全前后。
前后夹击之下，平原侯大军只能落荒而逃。
纸上谈兵固然可行，可实际展开又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现在，又该派谁领兵攻占华城？
若是迟迟无法夺下华城，那那不止奉命牵制平原侯大军的一路将士要出事。
等到平原侯大军大败负责牵制的将士后，奉命夺城的将士将要面临绝境。
虽然存在很多不确定，但是不得不承认。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形势迫在眉睫，由不得顾言多想。
“殿下，在下请令率兵夺取华城。”
正当顾言迟疑，现在该派遣谁去完成整个任务计划中。
风险与不确定性最高的夺城行动的时候，不曾想方良居然选择站出身主动请令。
“方先生，您这是何意？”
“此举风险太高，让方先生前往本宫不放心。”
“多谢殿下担心，可是现在除了在下之外。”
“殿下觉得，还有谁比在下更适合这任务的？”
听到方良如此问道，顾言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如方良所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华城环境。
并且，也只有方良能够做到快速夺下华城。
毕竟，方良有恩于那些驻守城门的将士。
相信方良出面，他们会选择倒戈相向。
可问题是，其中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若是可以，顾言当真不希望方良独自前往。
“请殿下放心，在下既然主动请令。”
“那也就意味着在下已经有所觉悟，殿下不弃任用在下。”
“在下无以为报，只有以此作为答谢。”
“因此，还望殿下能够答应！”
方良朝着顾言，弯着身子诚恳的说道。
就在顾言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李道全却再次开口说道。
“还请殿下，能够答应方先生的提议。”
“道全，怎么连你也……”
“殿下，既然方先生去意已决，为何还要加以阻拦？”
“还请殿下现在，相信方先生。”
李道全言之凿凿的说道，顾言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着方先生的好消息。”
“道全，牵制平原侯大军一事就交由你与兰彻负责了。”
“殿下，需不需要与凉王商议此事？”
“毕竟，平原侯要夺的可是凉王的封地。”
李道全略微有些迟疑的问道，顾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道全，你当真以为本宫这位二弟会在乎自己的封地怎么样吗？”
“只怕他巴不得弄丢凉都，到那时候也好有理由离开此地。”
顾玺现在是怎么想的，顾言又岂会不知道？
只所以不点明，是为了顾及顾玺的颜面罢了。
“既然如此，那臣与兰彻商议商议。”
说罢，李道全朝着顾言与方良抱拳示意后退出屋内。
见到李道全退出屋内后，方良也顺势朝着顾言请辞。
送走李道全与方良，顾言坐在屋内看着眼前地形图有些出神。
虽然现在计划的不错，但实际如何又有谁会知道呢？
不知为何，顾言莫名有种不安。
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顾言只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与此同时，眼下李道全与兰彻同一屋歇息。
见到李道全回来之后，兰彻起身上前连忙询问。
“道全，殿下召见你和方先生到底所谓何事？”
“是不是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平原侯大军？”
兰彻坐在李道全身旁，期待的询问道。
119 平原侯：赵宣
当李道全见到兰彻如此模样后，不由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殿下召见我和方先生正是商议该如何应对平原侯大军。”
“那殿下有没有说，我该做些什么？”
“我早就想同平原侯较量较量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兰彻攥紧双拳，期待的说道。
李道全自然理解兰彻为何如此，毕竟兰彻其父兰博曾经败给过平原侯。
要不是上官武及时出手搭救，只怕兰博早已成为平原侯的斧下亡魂。
尽管如此，依旧还是在兰博脸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
兰彻现在，是想着替父报仇。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就连你父亲都不是平原侯的对手，你最好还是悠着点。”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问的，殿下有没有说让我做些什么？”
兰彻看向李道全，期待的询问道。
“殿下下令，让你与我一同负责牵制平原侯大军。”
“为方先生争取夺下华城的时间，你可别给我胡来。”
李道全再三警告道，尽管兰彻点头示意。
但是李道全不难看出，兰彻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与此同时，华城郡守府邸中。
好不容易睡下的叶凡，忽然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
属实是让叶凡感到气愤，正当叶凡准备出言呵斥的时候。
却是从侍从口中得知，平原侯赵宣现在抵达华城的消息。
得知此消息后，叶凡整个人楞在原地。
“大人？大人？”
“要不要准备酒宴，为平原侯接风洗尘？”
见到叶凡楞在原地后，幕僚连忙询问道。
“准备！当然要准备！”
“来人！搀扶本官前往华城北门恭迎平原侯！”
随着叶凡一声令下，郡守府邸瞬间闹腾起来。
张灯结彩，途经郡守府邸的华城百姓。
见到眼前这一幕，当真倍感困惑郡守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昨日不止伤到了腿还伤到了头？
不过随后从郡守府邸中当差的下人口中得知，原来是因为平原侯赵宣现在抵达华城。
得知此消息的华城百姓，纷纷有些疑惑。
按照先前所得知的消息，平原侯最少还需要两日才能抵达华城。
可现在，却足足提早两日。
这不禁让人下意识怀疑，先前得到的消息到底是否属实。
究竟是消息有误，还是平原侯连夜快马加鞭从而缩短时间。
现在唯一能作出解答的，恐怕只有平原侯本人了。
通过侍从的搀扶，叶凡来到华城北门静静等候。
没过多久，便瞅见不远处浮现出点点星火。
叶凡大喜，连忙示意侍从搀扶自己上前。
骑行在大军前端的，是位身穿锐甲腰间配着两把巨斧的将帅。
根据叶凡先前所得，知晓平原侯赵宣的武器正是两把巨斧。
因此，叶凡想都没想就将为首这位将帅当做平原侯赵宣。
快步上前，正当叶凡准备开口哭诉的刹那。
一道寒芒闪过，随后叶凡发觉自己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
满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位，手持长枪的将帅。
“侯爷，您这是要作甚？”
“你是何人？”
“下官叶凡，正是华城郡守。”
叶凡只觉得裤腿一凉，不曾想居然又被吓到失禁。
见到叶凡如此模样，这位手持长枪的将帅不由皱了皱眉头。
“韩泰，放他下来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郡之首。”
当这位手持长枪的将帅准备把叶凡丢出去的时候，却是被骑行在身旁的老者所拦下。
“是，老爷。”
听到老者的吩咐，这位名为韩泰的将帅缓缓放下长枪。
好不容易落地后，叶凡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韩泰。
“你叫韩泰？你不是侯爷？”
“我当然不是。”
韩泰一边擦拭长枪，一边回答道。
“既然你不是侯爷，那敢问哪位才是？”
“老夫正是平原侯，敢问叶郡守有何指教？”
先前出言制止韩泰的老者，骑行至叶凡跟前说道。
借助月色，叶凡这才看清老者面容。
国字脸上布满层层伤疤，眉宇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庄严。
叶凡浑身止不住的轻颤，回想起上一次这种情况。
还是在面见赵匡的时候，没想到会在平原侯身上找到久违的感觉。
“下官见过侯爷，下官已经准备好酒宴，还望侯爷赏脸。”
叶凡将自己的态度摆得很低，只因叶凡有求于平原侯。
听闻叶凡准备好酒宴，韩泰期待的看向平原侯赵宣。
为了能尽快抵达华城，韩泰一行人已经足足两天没有吃过东西。
虽然还能扛得住，但是那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赵宣自然也察觉到韩泰一行人满含期待的眼神，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选择答应下来。
见到赵宣答应后，叶凡连忙示意侍从搀扶自己返回郡守府邸。
韩泰有些看不下去，只手便将叶凡拽上战马。
“等你走到，我们兄弟只怕早就饿死了。”
“赶紧指路！我们兄弟等不及了！”
韩泰豪迈的说道，身后众将士纷纷回应道。
叶凡哪敢怠慢，连忙指引路线。
所幸现在天黑，华城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影。
赵宣这才准许韩泰等人骑行战马，换作以往早就下马步行了。
当韩泰一行人率先抵达郡守府邸后，并未立刻进入府邸大快朵颐。
反而是牵着马绳，站在郡守府邸前等候。
平原侯慢慢悠悠的赶到，见到韩泰一行人没有忘记规矩后。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得到平原侯的准许。
韩泰一行人这才涌入郡守府邸，坐在宴席之中大快朵颐起来。
平原侯跃身下马，见到楞在郡守府邸门前的叶凡后歉意的说道。
“让叶郡守见笑了，他们寻常可不是这样的。”
“平原侯误会了，下官只是羡慕他们的豪迈罢了。”
听闻平原侯的致歉，叶凡连忙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不知叶郡守可否陪本侯豪迈一次？”
“侯爷有令！下官岂敢不从！”
叶凡当真没有想到，平原侯现在会邀请自己同席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