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游戏科学’的团队
看了《黑神话悟空》的视频，内心真的很激动。
作为一个当年的《斗战神》老韭菜，看见最后那句话‘白骨之后，重走西游’。
内心是真的激动到不行。
想要做些什么，但却发现什么都做不到。
在这里留一个纪念好了。
2020.8.23
龙彐
20201026意义不明的鸽子叫
咕咕咕咕ugugugugu~
第一章我叫宁采臣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一阵爽朗的读书声在这荒凉的小路之上响起，一个清秀的书生骑在一头毛驴身上，身子十分懒散的倚在驴背上，摇头晃脑的读着书中的句子。
“公子，奴家感觉好冷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书生的后面响起，打断了读书的声音。
一双犹若羊脂白玉一般，极为精致的双手从书生的身后伸出，十指带着撩拨之意顺着衣领向着里面探去。
那书生像是并未感觉到那双肆无忌惮的手一般，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一字一句的读着手中的书，视线没有半点的偏转。
同时那书生跨下的那头毛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双耳猛然一抖，四蹄刨地，一副受惊了的模样。
不过在书生阵阵读书声的安抚下，毛驴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模样，顺着大路继续走着。
“公子，那书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比得过奴家不成。”
带着魅意的声音在书生的耳边响起，让人不仅的浮想连篇。
随后一个温热滑腻的舌尖微微的掠过书生的耳垂，更加的让人感到一股邪火从小腹升起。
紧接着白皙的手臂探出抱住了书生，那女子的身体也紧紧的贴在了书生身上。
两具肉体之间唯一的阻隔，便是那层单薄到连御寒都做不到的长衫而已。
随后那女子的手，便要去解书生的腰带。
“古人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话虽如此，但自是比不上那美女，但比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是么。”
书生平静的说着，抓住那女子的手臂，一把将其从毛驴上扔了下去。
在看向那书生扔下去的女子，那是什么女子，竟是一张只有正面的人皮，上面还滴答着鲜血仿若是刚刚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一般。
“哦，画皮么，倒是第一次看见。”
那书生看着人皮，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的表情，反倒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神色。
一双眼睛十分放肆的来回打量着那画皮，眼中隐隐还透露出一丝，孩童看见玩具一般的欣喜。
“可惜只有正面，要是张完整的人皮，也能让我高看几眼。”
书生如此的说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将面前的画皮放在眼里。
那画皮能修炼到这种程度，自然能理解人类的话语。
但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像那些刚刚成精的小妖那样，只要看见活人，便会为了那口血食不顾一切。
同时那画皮也知道人类之中，有着各类修行之人的存在。
所以看着那书生那服自信满满的模样，一时间那画皮也有些慌了。
“哦，你不动手么，那便由我来好了。”书生说着，双眼微眯拿着书卷的那只手抬起向着那画皮的方向一挥。
那画皮看着书生的动作，周身升起丝丝黑色的妖气蓄势待发。
只见书生双腿一夹那毛驴的腹部，原本懒散的毛驴转身一跃。
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四蹄腾空飞快的向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跑去。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只毛驴便带着书生消失在画皮的视野之中。
画皮不由的一愣，随即便知道自己被那书生耍了。
“啊，吓死我了，这才走了多远，居然就能碰到一只成了气候的画皮。这还是白天啊，要是晚上我现在怕是已经别各种鬼怪吃的连皮都不剩了吧。”
那书生喘着粗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果然啊，还是要去郭北镇么?”
“我说给条活路行不行啊。”
书生望着天空，开口如此的喊道。
天空自然是不会给那书生回答，而那书生也没有指望‘天’会回答自己，刚刚那一番话也只是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
书生的名字叫宁采臣。
就是那个去了兰若寺，将女鬼聂小倩拐跑的宁采臣。
不过跟原本的宁采臣不同，现在这个宁采臣的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一个穿越者的灵魂。
作为一个穿越者，就算是没有具体的看过聊斋，但因为传播之广，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在知道了自己就是宁采臣，自己穿越到了聊斋中的时候。
宁采臣的内心是绝望的。
聊斋的世界，那是一个什么情况，妖鬼遍地民不聊生。
甚至夸张一点说，妖鬼加起来的数量，很有可能比人还多。
在加上古代的生活环境。
那个时候的宁采臣，求生欲已经降到了极点。
经常夜晚出门闲逛，反正这种破世界估计也活不长了，还不如主动一点，死的也能有尊严一些。
直到宁采臣的表姐表姐夫，回村省亲找上门来。
在跟那位表姐聊了几句之后，宁采臣那所剩不多的求生欲，忽然就被激发了出来。
倒不是看自己表姐漂亮，见色起意，毕竟表姐夫还在一旁呢。
而是因为自己的那位表姐叫宁中则，如果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的话。
那么另一个名字岳不群，就要有辨识度多了。
而岳不群就是自己那个便宜表姐夫的名字。
在那一刻，宁采臣就意识到了，这不只是聊斋的世界，居然还有笑傲江湖，甚至是更多的世界融合到一起的世界。
如果说聊斋世界的普通人生存难度是地狱，但有了其他世界的加入后，生存难度就会大幅降低。
有了求生欲望，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表姐白姐夫是什么人之后，宁采臣就开始了演戏。
说自己怎么的苦，怎么的难，扯着自己这位不知道多远的远方表姐袖子，在那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宁采臣，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看样子也着实有些可怜。
毕竟在怎么说，岳不群也是华山派的掌门，权利还是有一些的。
并且岳不群虽然是个伪君子，但伪君子有的时候可比真木头要好骗多了。
只要岳不群还打算当一天的君子，就必须在其他人的面前，做到尽可能的完美。
果然在演过这一番戏之后，宁采臣成功的通过岳不群，找到了一个账房的活。
古代人识字率本就低，现代人看繁体字虽然写有些困难，但读大半还是没问题的。
在加上现代人的数学水平，那怕只是普通，当一个账房也足够了。
之后的四年时间里，宁采臣靠着自己现代人的眼光以及知识，成功的从一个普通的账房，变成了大掌柜。
当然了除了宁采臣做得好之外，也是因为这里是华山派的店铺。
就算是在远，多少也算是掌门夫人的亲戚是自家人。
虽然依旧是给人打工，不过因为上头就是华山派，在加上宁中则的关系，可以说过得十分悠闲。
除了一些金钱上的收获之外，宁采臣最大的收获便是将自己的身体，从那种严重营养不良，感冒都能病死的程度，调养到了健康的状态。
至于学武，就算想要学武，至少也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就在宁采臣过完十八岁生日，打算正式的找个媒人，带着批判性的体验一下，万恶旧社会一夫多妻制度的时候。
出事了。
店铺里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纷纷的外出，或者负责重要工作。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要账的工作，居然落到了宁采臣这个大掌柜的头上。
知道剧情的宁采臣，也随之感觉到了不对，当然是不肯去的。
原本那个傻书生宁采臣能活着回来，现在换成了自己，谁知道还能不能。
在说妖魔鬼怪的什么的，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抱着命要紧的心态，宁采臣甚至都打算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钱，填上这笔账了。
然而天命不可违。
怪事也从那一天开始了。
四年没有遇到鬼的宁采臣，从那一天起，每晚总是能看到一些什么。
还因此病了一场。
知道在拖下去，非要被玩死不可。
宁采臣这才万分不愿的，前往了郭北镇。
自从启程之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病也好了，也看不见那些怪东西了。
而刚刚就是在情况好转之后，宁采臣又一次尝试偏离的行为。
结果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遇到了一个成气候的画皮。
“在跑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去就去，兰若寺而以，又不是必死。”
“阿米娅我们走。”
宁采臣望着天空感叹了一阵，随后双腿一夹胯下的毛驴，向着郭北镇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夜半遇鬼
“抱歉啊，这位公子没有客房了，要不您到别家在打听一下。”
店小二看着面前的书生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一个镇子，就你们一家客栈。”
“别家，何来的别家。”
“在说你们这里也不是商道要地，大厅也冷冷清清的。”
“客房满了也是假话吧。”
“小二，既然你们不想留我，至少让我知道理由吧。”
“莫非你们这郭北镇，还有欺负外地人的习惯么？”
“如果是要钱，我加钱就是了。”
宁采臣双眼盯着面前的店小二说道。
“这位公子，不是不留你，而是客房真的满了。”
“今晚，我们掌柜的娘家要来人，那些客房都是给他们留的。”
“现在留一间给你，我到时候跟我们掌柜的没法交代。”
“这不是钱的问题，小的饭碗还想要啊。”
听着宁采臣话，店小二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对着宁采臣说道。
宁采臣听着店小二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
“那柴房呢，总不至于也被你们掌柜的留下了吧。”
宁采臣接着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听着宁采臣的话，刚要说些什么。
“轰隆。”
一声巨响发出，客栈的柴房，塌了一半。
“一半也没关系，总比露宿街头要强些。”
“这钱给你，买两床，不，三床被子，我这毛驴也需要一份。”
“剩下的钱，就当赏你了。”
宁采臣看着店小二还要说些什么，提前开口堵住了店小二的嘴，并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宁采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加上能有不菲的外快，店小二也没在说什么。
这种小镇的客栈，自然不会有什么肉食。
吃的也都是一些小菜野菜，虽然寡淡了一些，但好在干净，味道也还算过得去。
在加上宁采臣赶了几天的路，身心疲惫。
此时吃着青菜，躺在柴房里，到意外的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吃饱了之后，宁采臣就在这半露天的柴房之中，背靠在阿米娅的身上的思考了起来。
最先要的做的便是回忆。
两世为人，在加上现在的生活跟过去的完全割裂。
导致宁采臣对着上一世的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现在既然天命需要自己去兰若寺，那么有关于剧情的事情就需要细心的研究才行。
然而不回忆不要紧，一回忆宁采臣就发现问题了。
那就是因为倩女幽魂这个东西的知名度，所改编出来的版本实在是太多了。
原版，影视版，单独的小说版。
而且因为世界融合的原因，想要通过背景跟细节知晓自己是在那一版，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整体环境虽然处于古代，但是很多的称呼跟货物，却都有这许多清朝乃至是民国的影子。
宁采臣甚至都能找到大烟馆，这种害人的场所。
但是从自己的便宜表姐宁中则的口中，却又能听到长安这样的称呼。
所以宁采臣只能大致的推算出，应该是一个开放了海运，介于唐跟明之间的奇怪王朝。
“啊，这么想下去，问题反而越来越多。”
“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帮我活下去的东西。”
“头疼啊。”
“莫非要将自己的命，寄托在什么男主角的运气上么。”
“阿米娅，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宁采臣如此的叫着，在毛驴那柔顺的皮毛上蹭了蹭。
夜半时分。
露天的柴房本就有几分寒意，夜晚的时候还下起了雨。
冷雨浇头的宁采臣，裹着被子跟阿米娅凑在一起，期望这雨夜能够快点过去。
就在宁采臣苦苦忍耐那寒冷的时候。
柴房的门却打开了一丝缝隙，一抹赤色的烛光透过了缝隙传了出来。
同时与之一并传来的，还有阵阵的肉香。
没有什么荤腥的青菜，消化的十分迅速。
此时被这肉香味一勾，宁采臣顿时觉得腹中饥饿难忍。
当即找出一块碎银子，别在腰角，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毛驴身上，走出了房门。
踏出柴房的瞬间，刺眼的光亮便在一瞬间淹没了宁采臣的视野。
等到宁采臣适应了眼前的光芒才发现，客栈之内一片的灯火通明，甚至跟上一世的电灯相比，也相差无几。
并且其内部更是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随着柴房门的打开，距离较近的几个人也将目光转了过来。
还未等其他人说什么，店小二便直接的走了过来，将那几个人的视线挡住了。
随后拉着宁采臣的衣袖，飞速的转移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小二哥，怎么换了身衣服。”
“看这料子，应该去大户人家做活了。”
“我到是要恭喜一下了。”
宁采臣看着小二哥身上，那绸缎做的下人衣服，半开玩笑的对着小二哥说道。
能用这种料子做下人衣服的人家，最低也是一方的富贾，能在这种人家做活，可比在一个偏远村镇当店小二要好太多了。
“那里。”
“承蒙奶奶看得上，当了一顿满意的酒菜，这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听着宁采臣的话，小二哥的脸上并未出现喜色，而是露出了一种复杂感叹的神色。
“怎么小二哥，你还兼职厨子的工作，不过能被这样人家的主人看上，也算是上等了。”
此时的宁采臣，半夜被冷雨拍醒，大脑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所以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小二哥话语的不对，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说笑了。”
“公子，回去吧。”
“我白天的时候不是说了么，我们掌柜娘家要来人。”
“趁着现在，没有注意到公子你，赶紧回去，等到天亮就好了。”
“快走，趁着现在，奶奶还没有看到你。”
小二哥对着宁采臣劝说着，同时拖拽着着宁采臣整个人，就要将宁采臣重新的塞进柴房之中。
“呦，难得来人了。”
“看着还是个书生，拉过来让我瞧瞧。”
就在小二哥跟宁采臣拉扯的时候，坐在打听正中，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位女子开口了。
随着那女子开口，小二哥的脸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咬了咬嘴唇，认命一般放下了松开了手。
这一刻宁采臣能够感觉到，小二哥内心之中的沮丧。
紧接着宁采臣便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将自己的视线转了过去。
一个面容精致的不似人类的女子，正半倚着躺在那座椅之上。
其身体微微蜷缩，左手高举着酒碗，右手双指衔起一片红肉，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
其身骨带着几分慵懒之意，仿若是猫儿一般。
这副姿态在配合上那张脸，极致的妖媚之中，却又给了人一种莫名的洒脱感觉。
然而等到那女子整张脸全部都转过来之后，宁采臣内心的那丝波澜随之荡然无存，所留下的就只有那深入到骨髓之中的恐惧了。
因为那双眼睛，那是一对竖瞳，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宁采臣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这是弱小者面对着捕食者之时所产生的本能。
颤抖着的宁采臣，就这样被带到了奶奶的面前。
“坐下吧。”
奶奶看着被带过来的宁采臣，随口的说道。
宁采臣则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恍惚一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低着头，双手紧抓着大腿处裤子，汗水从手心渗出。
“看样子像是个读书人，你可会些什么。”
奶奶的声音随之出现在宁采臣的耳边。
‘这家伙不是人，绝对不是人，妖怪？鬼？’
‘掌柜的到底娶了一个什么啊，娘家人居然会是这种怪物。’
‘而且看这手段，整个客栈都被变化了一番，还带着一帮小怪，根本就不是之前遇到的那种小鬼能比的。’
‘不过还好，这家伙暂时没有吃我的意思。’
‘也许是吃饱了，打算那我取乐。’
‘我会什么，赶紧想想，有什么能让这个家伙心情好一些，最好能让其一高兴，放了我的才艺。’
‘上辈子加这辈子，除了多看了点书，根本就没有什么才艺啊。’
‘只能尝试着拍点马屁，周旋一下了。’
在这一瞬间，在求生的本能之下，宁采臣的大脑飞速运转，甚至已经思考好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随后宁采臣抬起了头。
却发现奶奶的身体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扶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宁采臣。
此时宁采臣抬头，双眼正好对上了奶奶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下，宁采臣刚刚想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全部都忘记了。
急中生智，宁采臣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学的时候，为了某个妹子学过一阵子素描。
“我会画画。”
话语脱口而出。
“丹青么。”
“画一个给我看看，就画我好了。”
奶奶说着，一只手拄着太阳穴，躺在了桌子之上。
第三章我要你一只眼睛
宁采臣看了看自己还在不听颤抖着的双手，知道这样的手根本没有办法画画。
随后宁采臣，又抬头看了看，躺在自己面前的姑姑。
内心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一伸手，将奶奶手中的酒碗抢了过来，一饮而尽。
随着一碗白酒下肚，炙热的感觉自胃部升起，宁采臣内心的恐惧也随之削弱了不少。
“给我找一个碳棒，在拿一张硬些的纸来。”
胆气上来的宁采臣，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几个家伙是不是人，指使着对他们说道。
那几个家伙听着宁采臣的话，抬头看了看奶奶的脸色，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前去干活。
在那几个家伙去那碳棒硬纸的时候，宁采臣感觉自己的手还是有些抖。
随即又一次伸手，将奶奶手中刚倒满的酒碗抢了过来，同样的一饮而尽。
这一次奶奶也有些不悦了，眯着眼睛打量了宁采臣一阵。
“到有几分李太白的样子，但愿你也有那李太白的几分本事吧。”
奶奶对着宁采臣如此的说道。
盏茶的时间，碳棒跟硬纸也被那几个家伙带了回来。
宁采臣看着那手腕粗细的碳棒，右手握住碳棒高高举起，对着桌角一砸，碳棒随之裂开。
随便选了其中顺手的那一块，在纸上画了起来。
在各种压力的刺激之下，宁采臣超常发挥，将自己当年学的那点素描全部都回想了起来。
很快的，奶奶的样子便浮现在了纸上。
如果是前世，这张画顶多算是不错，毕竟宁采臣不是专业人士。
但是在现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少见的东西，在这些见惯了水墨丹青之人的眼中，也多了几分附加的价值。
“好，有几分本事。”
“我喜欢。”
奶奶看着宁采臣说道，显然对于这张少见的素描颇为满意。
宁采臣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至少暂时不会死了。
放松了些许的宁采臣，扫了一眼四周，看见了不远处小二哥的身影。
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随之诞生。
不过关于那个想法，宁采臣一时间无法决断，内心犹豫纠结着。
纠结的宁采臣端起了一碗酒，在次喝下。
不过这一次的酒，倒不是从奶奶手中夺的了。
三碗白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宁采臣，也随之有了醉意。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
带着醉意的宁采臣对着奶奶开口了。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那边的小二哥，现在也已经不是人了吧。”
“所以大王，我想求你件事，放了小二哥。”
以酒壮胆的宁采臣开口对着奶奶说道。
“一眼能看出不对的人不少，但是直接说出来的人，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不过为了别人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死么。”
“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值得么？”
也许是心情的确很好，奶奶此时听着宁采臣的话到也没有发怒。
“我的确连小二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们也只见过两面而以。”
“但就算是如此，小二哥也打算救我一命。”
“他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也想帮他。”
宁采臣开口回答道。
奶奶听着宁采臣的话，仔细打量了宁采臣一番，眼底微微的有些波动。
“你想当一个好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吃了这盘肉。”
奶奶说着，将面前的盘子推到了宁采臣的面前。
盘子中的是一盘红肉，这些肉被切成半透明的薄片，用盐微微的腌了一下，便被拿上来了。
看着这盘肉，宁采臣已经猜出了，这些是什么肉。
所以看着眼前的盘子，宁采臣许久没有开口。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那也就不用谈了。”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当成羊肉好了。”
奶奶看着宁采臣脸上痛苦纠结的表情，心情似乎好上了几分。
“羊肉，两脚羊的肉吧。”
“连自己都骗的人，那也太懦弱了。”
“小二哥得罪了。”
宁采臣对着小二哥说了一声，将盘子中的肉片抓了起来。
这些切成薄片的红肉，经过盐腌制之后，所显露出来的红色，本应该是极为诱人的。
然而宁采臣看着那一片红色，却只觉得恶心。
那肉质的红色，在宁采臣的眼中，也仿若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迹。
.......
“还有什么条件说吧。”
宁采臣看着奶奶，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条件么。”
奶奶眯着眼睛，贴到宁采臣的身上。
随后奶奶的鼻子耸动了两下，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那对竖瞳更是直接缩到了针眼大小，就连身体也软了几分，靠在了宁采臣的身上。
“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那好，我要你一只眼睛。”
奶奶正色的对着宁采臣说道，神态再无之前那般轻蔑的样子。
“好，你来取吧。”
宁采臣没有在意奶奶的神色的变化，开口对着奶奶说道。
随后奶奶身体靠近宁采臣，双手将宁采臣的脸抬起来，嘴唇对着宁采臣的左眼靠了过去。
宁采臣感觉到了奶奶的靠近，眼皮甚至能感觉到奶奶喘息的温度。
因为距离太过靠近的原因，宁采臣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同时也将自己牙咬了起来，打算承受眼球失去的痛苦。
宁采臣想像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只是感觉到一个滑腻湿润的物体，从自己的眼角伸入。
随后左眼就感觉到了一阵炙热的感觉，紧接着某种舒爽的感觉随之产生。
然而这种感觉，却让宁采臣更加的排斥，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腮肉，通过疼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种感觉，还真是可怕呢。”
“要是所有妖怪都这样，那些大烟馆也不用在开下去了。”
“说不定现在就有妖怪在那么做呢。”
“反正都是害人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在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左眼之后，宁采臣直接起身远离了奶奶。
“也许吧。”
奶奶颇有深意的看了宁采臣一眼，随后一挥衣袖。
客栈的大厅重新变回原样，夜晚的黑暗重新笼罩了这里。
不过这片黑暗，却让现在的宁采臣安心了不少。
随后宁采臣开始呕吐，直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的时候，这才彻底的作罢。
而身心疲惫的宁采臣，也直接躺在客栈的大厅之中睡了起来。
第四章 人
宁采臣这一觉，便睡到了正午。
躺在地上的宁采臣睁开了双眼，昨夜的种种也随之浮现了出来。
“啊，我昨晚都干了什么啊。”
“我就不该喝酒的，随便拍个马屁，跑路就是了。”
“居然还跟那个怪物顶起来了。”
“我还真是命大呢。”
宁采臣回想着自己昨晚的举动，后怕的感觉随之涌了出来。
不过想到昨晚，奶奶做的事情，宁采臣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左眼虽然还在，但却已经失去了视力，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假眼。
紧接着宁采臣又找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透露着一股死气。
虽然瞳孔还会跟着一并的转动，但看起来却更加的渗人了。
在简单观察完自己的左眼之后，宁采臣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走向了厨房的位置。
即便是早有准备，但是在进入到厨房的时候，宁采臣还是一阵的反胃。
如果不是昨晚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现在估计还要在吐一次。
案板之上，一具还连带着不少血肉的白骨摆放在那里。
虽然尸体已然是血肉模糊，但宁采臣知道，这应该就是小二哥的尸体了。
而更让宁采臣惊讶的是，小二哥或者说小二哥的魂魄，就站在自己的尸体附近。
看到宁采臣走过来，小二哥对着宁采臣行了一个大礼。
“也对，一只死掉的眼睛，自然也能看见，死后的世界。”
经过了昨晚的摧残，宁采臣的内心显然强大了不少。
此时看着小二哥的鬼魂，很快就猜到了是自己这只左眼的问题。
“小二哥，你怪我么？”
“如果真的跟奶奶当了鬼仆，你大概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成为一方鬼王也是可能。”
“但是现在，过了头七，你就要去地府了吧。”
宁采臣等到小二哥的鬼魂起身，开口对着小二哥说道。
也许是因为刚刚死亡不久，没有什么力量的缘故，小二哥的鬼魂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宁采臣先笑了笑，在摇了摇头，然后用尽全力在地面写了一个‘人’。
在写完这个人字之后，小二哥也随之消失了。
“人么。”
宁采臣看着那个字，内心之中感慨万千。
之后宁采臣在顶楼的位置，找到了另一具浮肿的男尸，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想来就是那位娶了鬼妻的掌柜。又花了些时间，在客栈的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将两人都埋了。
在将自己这一身，沾满了呕吐物与血污的衣服烧掉，骑着阿米娅离开了郭北镇。
“阿米娅，你说如果昨晚我没有在客栈留宿。”
“奶奶还会去客栈么？如果奶奶不来。”
“小二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被我牵连，变成驴肉火烧也说不定。”
宁采臣对着胯下的阿米娅说道。
阿米娅作为一只普通的毛驴，自然不会回答宁采臣的问题。
宁采臣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跟阿米娅说，还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
“天命，天命。”
“到底什么是天命。”
“真是让人，很不开心呢。”
宁采臣抬头望向天空，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要将那天空握在手中。
在打算离开郭北镇的时候，宁采臣完全没有看地图，也没有跟任何人打听。
只是凭借着本能与直觉，骑着阿米娅在郭北镇外面游荡着。
如果天命能逼迫宁采臣来郭北镇收账，如果天命能杀掉两人从而让宁采臣离开客栈。
那么天命就一定会让宁采臣，走到兰若寺之中。
一条不明显的小路，一个偏差的斜坡，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宁采臣前进的方向。
果然骑着阿米娅悠闲的逛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寺庙。
随后晴天一声霹雳，先有雷声，后起阴云。
雨落。
这一连串的迹象，都在刻意指引着宁采臣，要宁采臣留在兰若寺之中。
“各种的巧合，好在没有直接扭曲我的思想。”
“走，阿米娅，我们进兰若寺逛逛。”
宁采臣一夹胯下的阿米娅，阿米娅四蹄蹦跳，直接越过几个水洼向着前方的寺庙跑去。
距离兰若寺越来越近，宁采臣也认真打量起了兰若寺的整体。
比起那种山神土地的小庙，兰若寺可以说是占地广袤了。
如果要做类比的话，其面积跟小一些的大学差不多，足以支撑上千位僧人居住。
推开兰若寺的大门，映入眼中的便是那一人多高的蓬蒿。
在向内走，便是正殿，壁画彩绘，金身佛像，虽然已经斑驳破败，但依旧能从中感觉到当年的辉煌。
继续前行，则是一片观赏竹与荷花池，越过荷花池，便是那略显老旧的僧舍。
但凡的是个心思细腻一些的人，看到荷花池以及观赏竹的时候，就该提起一些警惕了。
如果说寺庙废弃无人居住，是因为对于神佛的敬畏。
那么面对着价值不菲的，名贵观赏竹以及荷花时，就算是敬畏再深，也会有不信之人前来砍伐采摘。
然而这些景观却没有遭受到半点的损坏，而且看其品相，也好像是有人精心打理过一般。
并且这兰若寺，虽然植物众多，所处幽静，但却没有一只蚊虫。
当然了对于宁采臣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宁采臣就是来这里见鬼的。
宁采臣随意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僧舍，简单打扫了一下灰尘蛛网，将铺盖放下。
宁采臣搂着阿米娅，撸着驴子，看起了窗外的雨。
虽然抱着一头驴坐在窗前有些奇怪，但接下来毕竟要面对妖鬼，如果不抱着一个活物，宁采臣自己也无法静下心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宁采臣一开始的紧张情绪，也随之缓解了下来。
从一开始紧抱着阿米娅，在到自己坐在窗边，之后更是打起了盹。
“嘎吱。”
老旧的房门发出了声响，让宁采臣在瞬间就惊醒了过来，双眼也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第五章燕赤霞
推开房门的是一位书生，此时宁采臣忽然抬头，那书生看着宁采臣那怪异的眼睛，以及那充满了攻击性的表情，被吓了一跳。
身体下意识的就向后退了几步，差点就要摔倒了。
“抱歉，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
那书生开口对着宁采臣解释道。
看到来的是个人，宁采臣的眼神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进来吧，我也不是此间的主人，只是打算在这里留宿一阵而以。”
“兄台也是这般吧。”
“不过，我还是建议兄台你另寻一个住处。”
“总之别在这兰若寺过夜。”
宁采臣看着外面，那已经到了傍晚的天色，开口对着那书生说道。
“我观兄台，并非是那蛮横之人。”
“为何突然要我离开这兰若寺？”
那书生听着宁采臣的话，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宁采臣开口说道。
“没什么，只是这里闹鬼。”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在这里过夜的。”
“所以你还是走吧。”
宁采臣开口对着那书生说道。
“读书人，敬鬼神而。”
说道这里那书生忽然不说话了。
敬鬼神而远之，其意思本是敬畏远离，但这里寺庙，本就是鬼神之地，这句话也就不成立了。
所以才说了半句，那书生就说不下去了。
“这块碎银子，就当我借给你了，去找个正经的地方住吧。”
“这个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宁采臣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那书生。
那书生犹豫了一阵，看了看手中的银钱，又看了看面前的宁采臣，最终背着自己的行囊离开了。
至于还钱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提。
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借，只是宁采臣给对方面子的借口。
如果不是囊中羞涩，自然不会接。
如果囊中羞涩，面对着一个陌生人，又该如何的还钱。
在那书生离开之后，整座兰若寺又只剩下了宁采臣一个人。
时间流逝，夕阳彻底落下，夜晚来临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一阵的书生居然又重新的回到了兰若寺之中。
“不是让你离开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采臣看着回来的书生，略带不满的说道。
“我迷路了。”
那书生略带尴尬的对着宁采臣说道。
听着那书生这样说，宁采臣也没在说什么。
“兄台你的银子。”
“我知道兄台你是好人，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在下燕赤霞，敢问兄台大名。”
燕赤霞将银钱还给宁采臣说道。
“宁采臣。”
“等等，你是燕赤霞。”
宁采臣听到对方报上姓名，也随口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书生，就是自己在倩女幽魂这个故事里的大腿，保命的王牌。
“兄台，听说过我的名字？”
燕赤霞看着宁采臣那激烈的反应，有些迟疑的对着宁采臣问道。
“算是吧。”
“不过你的大胡子呢，你的剑呢，你不是剑客么，莫非是那种巴掌大的飞剑。”
“让我康康。”
宁采臣抓着燕赤霞的肩膀，激动的说道。
“宁兄，你在说什么，在下那里来的大胡子。”
“而且也不是什么剑客，只是一个游行的书生而以。”
燕赤霞面对着过于热情的宁采臣，有些不知所措的解释道。
“书生，让我想想。”
“啊，真是糟糕呢。”
“居然是小说版，也不知道是那一套的小说版。”
“小说版可比影视版危险多了。”
“我想去影视版的世界抱大腿。”
宁采臣听着燕赤霞的话，抱怨着说道。
燕赤霞：Σ(°△°|||)？
看着燕赤霞一脸茫然的样子，宁采臣也正了正神色，停止了抱怨。
“兄台，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虽然才刚刚认识不久，但我觉得如果晚上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不安心的。”
随后宁采臣开口对着燕赤霞说道。
“那个兄台这般，热，热情，我有些不习惯。”
“而且在下也没有这种喜好，所以就免了吧。”
燕赤霞看着满脸兴奋表情的宁采臣，急忙的后退了几步。
最终在燕赤霞宁死不从的抗争之下，宁采臣跟燕赤霞同住的打算还是落空了。
深夜。
时间，地点，人物。
兰若寺的地点已经有了，人物燕赤霞跟自己也出现了。
时间暂时还无法确定，但想来也不会拖的太久。
倩女幽魂的故事，应该就要发生了。
知道这一点的宁采臣，自然是睡不着的，或者说根本无法安心的入睡。
而熬夜的问题，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咖啡，但是茶叶之中也是有咖啡因的。
所以这几天，宁采臣已经做好了，用浓茶代替饮水的打算。
身体可能会因为这样的行为出现一些的问题，但这点代价在性命面前，完全算不得什么。
一夜无事。
除了宁采臣因为熬夜感觉到了一些疲倦之外，一切都十分的正常。
熬了一夜的宁采臣，看着天色大亮，打算小憩一会的时候。
“宁兄，宁兄。”
燕赤霞那略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宁采臣听到燕赤霞的胜利，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推开房门，宁采臣就看到了燕赤霞站在院子正中，看着一间已经打开的僧舍，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昨夜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位书生，不过跟宁采臣和燕赤霞不同，这位后来的书生还带着两个随身的书童。
不过此时三人却都已经死在了僧舍之中。
宁采臣绕过还在颤抖的燕赤霞，打算近距离的查看一下那三具尸体。
那位书生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全身赤裸，皮肤干瘪下陷，下身矗立，整个人化作为一具干尸，就像是一块陈皮那般。
其中一个书童则在门口的位置，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四肢被人撕下，鲜血留了一地，死不瞑目。
另一个书童，则在角落的位置，脸上浮现出窃喜的神色，开膛破腹，五脏被人掏走，半蹲在墙角的位置而死。
看着那三人的恐怖的死像，宁采臣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艰难的挪出了房间。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怎能不怕啊。
第六章莫挨老子
“宁兄，这里果然有鬼，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
此时的燕赤霞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苏醒了过来，转身收拾行李就要逃离兰若寺。
看着燕赤霞的恐惧，看着燕赤霞的不安。
宁采臣的内心中的某种期望也随之破灭了，燕赤霞这条原著中最大的大腿，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跟自己无二的普通人。
至于伪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细致的伪装出那种恐惧啊。
“这也就意味着，我只能一个人对抗那些怪物了么。”
“既然燕赤霞是假的，说不定聂小倩也是假的。”
“这老天，真就不给我一条活路么。”
宁采臣内心带着绝望喃语着说道。
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不死的时候，宁采臣会恐惧，会挣扎。
现在绝望了之后，宁采臣反而没有恐惧的感觉了，既然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这个时候燕赤霞抱着一堆杂乱的东西，匆忙的跑了出来。
“宁兄，这里不是好地方，跟我一起走吧。”
燕赤霞看着还站在院落之中的宁采臣，开口劝说道。
“走。”
“有天命在，跑到何处才能躲啊。”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随波逐流，反正不过一条命而以。”
宁采臣带着几分洒脱对着慌乱的燕赤霞说道。
随着宁采臣的话语落下。
“轰隆！！！”
晴空霹雳起，刚亮不久的天明，居然在一瞬间化作为了黑夜。
看到天日变化的这一幕，燕赤霞彻底的傻了，抱着的行囊也随之散落了一地。
“那妖鬼要来了。”
“燕兄回房躲着吧，他/她是来找我的。”
宁采臣开口对着燕赤霞说道。
燕赤霞看着一脸洒脱模样的宁采臣，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安定了一些。
“宁兄，你要小心啊。”
燕赤霞说完，便缩进了宁采臣隔壁的房间中。
随后宁采臣也回到了屋里。
“阿米娅，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呢。”
“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呢。”
宁采臣回到屋中，看着还在悠闲吃草的毛驴说道。
回到屋中之后，宁采臣端着自己的浓茶又开始喝了起来。
一时三刻之后。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同时门口也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带有节奏的敲门声，配合上那女子身材的剪影，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想象出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子形象。
“可有人么。”
“公子，奴家。”
那门外的女子开口对着房内的宁采臣说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宁采臣打断了。
“公子什么公子。”
“你是聂小倩么？”
宁采臣十分不耐烦的对着门外的女子说道。
“奴家，不是。”
“但奴家。”
门外的女子听着宁采臣的话，开口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宁采臣在一次打断了。
“不是？”
“不是聂小倩，就别来烦我。”
“莫挨老子。”
宁采臣对着门口的女子暴躁的说道。
那女子听着宁采臣的话，一时间也呆住了。
出门在外进行特殊行业（妖鬼）这么多年了，这么横，还主动抢话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于是在门口犹豫了一阵，便悄悄的离开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宁采臣的房门之前，在次的出现了女子的身影。
“公子，奴家被人迫害，想要在你的房间留宿一晚。”
“奴家虽然不是聂小倩，但奴家愿意出钱，只请公子收留奴家。”
那女子这次也顾不上装什么大家闺秀了，为了防止被宁采臣打断，飞速的在门前说道。
随后一锭元宝，捅破了窗户纸，掉落到了房间墙角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么。”
宁采臣看着那元宝掉落的位置说道。
这一次宁采臣也没有吼门外的女子。
只是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开始向外掏东西。
碎银子，金叶子，铜钱，最终在宁采臣的面前堆成了一小堆。
“你给我钱，要进我的房间，岂不是算你嫖我。”
“那可不行。”
“不如你进来，让我看看长相，我给你钱，也不算是我吃亏。”
宁采臣开口对着门外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在次沉默了，没见过这种情况啊，这人不按套路出牌，没经验啊。
于是犹豫了一阵之后，那女子又离开了。
而宁采臣为什么这么有钱，还要感谢宁采臣那个便宜姐夫，也就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虽然在原著中，华山派看似有些弱，全门派上下，也就岳不群能算是高手。
但作为有名望的大派之一，真正的华山派自然不可能就那么一点人。
并且大部分在原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跟正常的江湖人相比，都属于高手那一层次的存在。
大多数的镖局行走，可都要给华山派孝敬的。
宁采臣的钱也是依靠着这些人来的。
当然了宁采臣不会在孝敬、账本的方面下手，留人把柄。
但是各种回扣，暗示，抽成，也同样拿到手软，至于怎么学会的，多看点反腐的新闻就行了。
门前那个女子第二次离开之后。
许久都没有在出现。
熬夜一整夜的宁采臣，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当、当、当”
就在宁采臣刚要睡下的时候，敲门的声音重新响起了。
“砰~”
宁采臣一掌打在桌子上，随后站起了身来。
“你这一次是不是要羞辱唾骂我。”
宁采臣开口对着门外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次门外的女子，也不在伪装大家闺秀了，直接开口对着宁采臣问道。
“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只要稍微动一点脑子，就能发现不对吧。”
“在加上，我稍微的想起了一些东西。”
“痴迷肉欲者，空乏其身，断肉欲而得超脱。”
“贪财不满者，无五脏填充，空内欲得超脱。”
“嗔怒狂乱者，斩四肢使其不可伤人，而得超脱。”
“但是手段没有一点新意，也根本就不知道变通。”
“你们妖怪，不，你们夜叉都这个样子么？”
宁采臣说完一把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在打开门的瞬间，宁采臣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此时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宁采臣，完全就是想要让外面的夜叉给自己一个痛快，从而开口故意的刺激了夜叉。
第七章大势鬼
房门外，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门前，表情微微的有些呆滞。
随后那女子转头看着宁采臣的脸，瞳孔猛地的收缩，化作为针眼大小，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宁采臣看着那女子颤抖的身体，默默后退了半步。
当那女子在次抬起头时，外表也随之卸下了伪装。
皮肤青蓝，背生蝠翼，发色火红，头生双角，耳长如驴，正是夜叉的样子。
不过跟一般丑陋无比的夜叉相比，眼前的夜叉，面容依旧是那俊美女子的形象。
眼前的夜叉虽然露出了本相，但却让宁采臣想到了前世流传甚广的一种怪物，魅魔。
“大势鬼。”
不过宁采臣很快就反应过来，另一种称呼也随之脱口而出。
大势鬼同样也是夜叉的称呼之一，不过比起夜叉那个称呼，大势鬼更多的则用来指代那些，皈依了佛家，成为金刚护法的夜叉。
而大势鬼跟普通夜叉最大的区别，便在于长相。
大势鬼更加接近人类。
“至今尚不完整，内心魔性深种，辜负了您当年的一番期望。”
大势鬼听着宁采臣的话，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对着宁采臣说道。
这个时候，宁采臣也看到了大势鬼的表情，那是激动、敬仰、惊喜的表情。
通过大势鬼的表情，以及大势鬼的话语，宁采臣脑补了一些事情的经过。
看着兰若寺的面积，以前应该也出现过高僧。
有一个长相跟自己相似的高僧，度化了一只夜叉作为兰若寺的护法。
然而就在夜叉进行转换的途中，兰若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而还没有完全转化的夜叉，也就被人遗忘了，多年之后才放出来。
因为没有高僧的帮助，所以转化只进行到一半，并且也因为转化没有完成，也被困在兰若寺之中无法离开。
所以才会做出种种扭曲疯狂的举动。
虽然知道，现在装一下就很有可能蒙混过去，毕竟眼前的大势鬼，并不是完全体，脑子跟心智都有一定的问题。
但话语到了嘴边，宁采臣却张不开口，甚至内心莫名的涌现出了愧疚怜悯的感觉。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这样的话语也随之从宁采臣的口中说出。
‘这不是我想说的话，是大势鬼的能力么？’
‘因为跟佛家有关，会让人不能说谎么。’
宁采臣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状态有些不对。
不过好在大势鬼也并没有因为宁采臣，那一句否认的话直接翻脸。
“您就是您，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怕您已经不记得了，但内在是不会改变的。”
大势鬼开口对着宁采臣说道，显然在内心已经完全觉得，宁采臣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听着大势鬼的话，宁采臣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而在就宁采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大势鬼的也看见了，宁采臣那不一样的左眼。
刚刚在宁采臣面前还颇为温顺服从的大势鬼，在看到宁采臣左眼的瞬间，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了一起来。
“您的眼睛？”
“是谁干的。”
“那个家伙怎么能，怎么敢。”
“是谁，告诉我，是谁。”
大势鬼双手抓住宁采臣的肩膀，爪子深深的刺进了宁采臣的皮肉之中，对着宁采臣急切的问道。
大势鬼那扭曲的神色之中，带着浓浓的羡慕。
非常，非常，非常的羡慕对方，羡慕到嫉妒，羡慕到想要将对方一片片撕碎，然后在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感受着双肩被利爪刺穿的疼痛感，看着大势鬼脸上那扭曲的表情，宁采臣彻底的意识到了，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只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夜叉怪物。
面对着夜叉的问话，宁采臣却因为那难以忍受的痛疼，导致一时间无法开口。
没有得到宁采臣回答的大势鬼，脸上扭曲与疯狂的神色加重了。
“呼、呼、呼。”
大势鬼激动的喘息着。
直接将宁采臣推到在地上。
宁采臣拼命的挣扎，却根本无法与大势鬼的力量对抗。
“如果您能给别人，那么也会给我的吧。”
“就一点，不一丝。”
“让我尝一口就好。”
“就一口。”
大势鬼对着不能反抗的宁采臣说道，口水顺着嘴角留下。
同时一只爪子，对着宁采臣的右眼刺去。
看着那尖锐的指甲，距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宁采臣也用尽全身的力气，转动了自己的头部。
让那指甲从自己的脸颊位置擦过。
“不要动，不要动。”
疯狂的大势鬼对着宁采臣说着，五指张开，掐住了宁采臣的下巴。
随后大势鬼的爪子，第二次对着宁采臣的右眼刺去。
这一次面对着大势鬼的举动，宁采臣就连挣扎也做不到。
“我的东西，是你能碰的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一只仿若白玉的手臂从宁采臣的左眼之中伸出，一巴掌就抽在了大势鬼的脸上。
这个声音，是奶奶。
大势鬼被奶奶这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
并且因为这一巴掌的原因，大势鬼的理智也随之恢复了一些。
“完整的，怎么可能。”
“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啊。”
“原来你是为了隐藏。”
回复理智的大势鬼，看着宁采臣，以及从左眼之中伸出了一只手的奶奶，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奶奶用双指刺穿了下颚，将大势鬼的舌头拔了出来。
“有些东西，你知道了，就只能死了。”
“如果你还有点忠心，就自己动手吧。”
“我给你一个转世的机会。”
奶奶开口对着大势鬼说道。
大势鬼抬头看着还处于震惊之中的宁采臣。
忽然跪下，对着宁采臣磕了一个响头。
随后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刚刚重新的见到那个人，她不想死，她不想离开。
但为了某些事，为了某个秘密，她必须死。
大势鬼看着宁采臣，用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等一下。”
宁采臣看着大势鬼的样子，急忙开口阻止。
大势鬼心意已决，手臂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宁采臣看着双眼流泪，却在最后关头对着自己挤出微笑的大势鬼就这样死去。
内心之中，某种怒火也随之出现。
明明只是一个要吃自己的怪物，为什么这个怪物死了，自己会这么的难过。
“真是很讨厌呢，很讨厌呢。”
宁采臣念叨着，五指紧握，内心中的怒火却不知该如何宣泄。
第八章故事
燕赤霞在见到了天色异变之后，听从宁采臣的话，躲在了隔壁的房间之中。
紧接着，燕赤霞抱着自己的行李，用背部顶住房门，坐在地上小心的喘息着。
又过了一会，燕赤霞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燕赤霞内心也随之一紧，手心开始冒汗，四肢也微微的有些僵硬。
过后燕赤霞这才发现，这敲门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了。
‘宁兄有危险。’
燕赤霞这样想着，就想要起身去帮宁采臣。
但燕赤霞却发现，自己因为恐惧的原因，已经没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了。
就是在燕赤霞纠结，挣扎着起身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声音。
虽然隔音效果不好，但终究还是有一些的，所以燕赤霞只是听到了一些零散的话语。
‘公子’，‘聂小倩’
随着宁采臣的一声呵斥，那女子的声音居然真的消失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燕赤霞那放松了些许的神经在一次绷紧了。
因为敲门声，又从隔壁传了过来。
鬼怪的第二次降临，让燕赤霞内心的恐惧加重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撞击在门上，发出了一阵阵的声音。
燕赤霞知道，在这样发出声音，那妖鬼说不定就会注意到自己。
自己必须控制一下自己的恐惧。
随后燕赤霞咬了一口自己的左手，让疼痛感稍微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恐惧。
紧接着燕赤霞，又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掏出了一张纸。
颤抖着从包袱中，找到了已经干涸的墨底，用口水润了润。
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那就索性写个故事好了。
而目前燕赤霞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自然就是宁采臣。
于是男主角的名字就变成了宁采臣的名字，之前跟宁采臣交谈的时候，宁采臣也说过自己的经历。
故事中的男主，自然也是为了收账来到了郭北镇。
不过因为对于宁采臣不算了解，燕赤霞也就自己的一部分写进了故事之中。
一段因为穷困无奈来到了兰若寺的经历，就这样在了故事中宁采臣的身上。
之后隔壁传来的那些话语，也影响到了燕赤霞思维。
聂小倩也作为女主出现了，而夜叉也成为了故事中的反派。
而写着写着，隔壁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之后似乎还打了起来。
又过一会那反转为黑夜的天象，变回了正常，正午的阳光随之照射了进来。
感受到那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燕赤霞也回过了神，将那张纸胡乱的塞进怀里，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打开放房门，燕赤霞就看到了一个怪物的尸体，以及面色有些阴沉的宁采臣。
“宁兄，你杀了怪物。”
“宁兄果然不是一般人。”
燕赤霞看着那怪物的尸体，内心也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宁采臣听着燕赤霞的话，一副疲倦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对燕赤霞挥了挥手。
燕赤霞看着宁采臣的手势，对着宁采臣鞠了一躬，便匆忙的向着兰若寺之外跑去。
现在的燕赤霞，已经一刻也不想在兰若寺停留了。
一口气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兰若寺只剩下一个影子的时候，燕赤霞这才停了下来。
随后燕赤霞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纸。
上面写满了杂乱的句子与零散的词语。
燕赤霞看着那上面的句子有感而发，又拿出了一张纸，将那些句子整理了起来。
并且在这个故事中，加入了一个形象高大的角色，那个角色的名字，便叫燕赤霞。
兰若寺，燕赤霞离开之后。
宁采臣开口了。
“我知道你还在，我想问，我是什么？”
“宁采臣到底是什么。”
沙哑的宁采臣的口中发出，宁采臣尽可能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宁采臣也不会在觉得，大势鬼是单纯的认错人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地府的，自然也有转世。
自己，不，宁采臣也许就是曾经那位高僧的转世。
“我知道你在。”
“我知道你听得见。”
“出来，回答我。”
过了一阵，没有得到奶奶回复的宁采臣这般的叫喊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疯狂。
“何苦呢，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更好一些。”
奶奶叹息了一下，声音从宁采臣的左眼之中传出。
“如果我没看见，没经历过，自然是不知道的好。”
“但是现在，我怎么能甘心啊。”
“所以，回答我。”
宁采臣尽量的保持着冷静对着奶奶说道。
“不能说。”
奶奶听着宁采臣话，说出这三个字。
不能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宁采臣听着奶奶的话，也察觉到了什么。
“那，有什么，能说的。”
宁采臣一字一句，带着沉重的语气，用那沙哑的声音对着奶奶说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在某个时间，某个节点。”
“所有生命之中，最为顶尖的一批，忽然放下了仇恨聚集在了一起。”
“那一场会议，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那一场会议的目的，却是那些已经到达顶峰的人，想要进一步的超越极限。”
“可是这个世界的出身，这个世界的极限，早就已经注定了。”
“于是那些人联手，培养了一个被他们称之为道果的东西。”
“常人三魂七魄，而道果经历十世轮回历练，将成为三魂八魄的存在。”
“那些人，为了争夺道果，为了让游戏公平。”
“将无数的束缚大誓，刻印在了天地之中。”
“不过因为十世道果才会成熟，所以那些限制也都集中在了第十世。”
奶奶开口对着宁采臣说道这里，忽然停止了。
“灵慧魄在头上，很美味呢。”
“如果不是用人肉污了你的灵光，我还品尝不到呢。”
“不过放心，在过六天，就没人能看出来了。”
奶奶忽然话语一转对着宁采臣说道。
宁采臣听着奶奶的话，也差不多明白了。
“我还是很讨厌你呢。”
思索了一阵的宁采臣这般的对着奶奶说道。
奶奶说得已经很清楚了，那所谓的道果应该就是宁采臣。
这一世应该是宁采臣的第九世才对。
但是因为自己这个异常的出现，让道果的九世加上自己的一世，变成了十世，从而产生了第八魄。
但也因为如此，才让自己有了一线生机，不至于成为某个人的修炼材料。
而奶奶刚刚那一番话的意思，便是自己替宁采臣吸出了一魄，并做好了掩盖。
自己是来帮宁采臣的，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开口解释，也是希望宁采臣不要怨恨自己，配合自己。
而对于宁采臣来说，奶奶虽然帮了自己，但吃人的事实也是真的。
并且奶奶帮了自己的理由。
也只是因为察觉到了漏洞，想要从那些人手中，偷走自己这个道果。
不管是奶奶，还是那些人，都将宁采臣当作为修炼的材料。
所以宁采臣才会在奶奶帮了自己之后说，我还是很讨厌你呢。
第九章迷龙
在简单的明白了自己的事情之后。
宁采臣与奶奶之间便是一阵的沉默。
最终宁采臣重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那么你是谁？”
“能知道这些东西的你，应该也很不简单吧。”
“既然是只有那些人才会知道的会议，你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或者某一个的子孙吧。”
宁采臣开口对着奶奶说道。
“这个。”
奶奶听着宁采臣的话，一时间有些语塞。
“怎么，这也是不能说的部分么？”
“既然要合作，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宁采臣带着几分果决的说道。
“我是。”
“啊”
奶奶开口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突然的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随后不管宁采臣，如何的叫喊询问。
左眼都没有传来半点的回应。
配合上那一声惨叫，看来奶奶是遇到袭击了。
面对着这种情况，宁采臣多少还是有些放松的。
如果奶奶真的就此死掉，那么自己已经成熟的秘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在加上奶奶吸走了自己的一魄，自己也能继续的伪装下去寻求出路。
但不管如何，奶奶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这个凡人能管的。
于是宁采臣平复了一下心绪，将视线放在了大势鬼的尸体上。
“我都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你又何苦呢。”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夜叉该如何的丧葬，所以只能按照人类的习俗，让你如土为安了。”
宁采臣说着，小心的抱起大势鬼的尸体，将大势鬼的手臂，从大势鬼的胸膛之中抽出。
在抽出大势鬼手臂的时候，宁采臣却发现大势鬼的掌心握着什么。
将五指掰开，掌心内是一刻宝珠，宝珠一半圆润一半镂空，层层的黑色气息环绕，仿若是心跳一般来回的收缩着。
‘内丹？心脏？舍利？’
‘也许大势鬼在奶奶的逼迫下，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她究竟是认准了奶奶的高傲，不会触碰自己的尸体。’
‘还是相信我一定会为她收尸呢。’
‘也许只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宁采臣思索着，将宝珠放进怀里。
因为有了宝珠的前例，所以在下葬之前，宁采臣又大势鬼的尸体上摸索了一番，最终又找到了两样东西。
一本书，以及半片竹简。
宁采臣先看向竹简，竹简无头无尾，只有一段似乎是描写雷法的内容。
竹简上面称，这种雷法有逆转阴阳之功效。
大势鬼应该也是凭借着这种雷法，才让天象发生了改变。
宁采臣虽然眼馋那强大的力量，但竹简上的内容残缺，并且过于高深。
就算是宁采臣在这四年之中，恶补了不少的文化，但依旧还是看不懂竹简上的内容。
于是宁采臣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那本经书。
白骨经，这便是那经书的名字。
这本经书，应该就是大势鬼的修行之法。
并且这本经书上的内容，宁采臣也能看懂七八成。
“修行之法么，我需要力量。”
宁采臣从奶奶那里明白了自己的特殊，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安稳下去了。
不管自己的出路是什么，自己需要力量，能够让自己活下来的力量。
并且奶奶也说过自己身上的气息，还有六天才会稳定下来。
那么这六天的时间里，宁采臣决定在这兰若寺之中，尝试修行白骨经。
白骨经，因为是大势鬼的修行之法，所以其根本也与人类的修行法有所不同。
不走经脉丹田，而是以骨为根，脱胎化体。
也许是宁采臣本就天资非凡，又或者妖鬼的修行法入门简单。
宁采臣依照着上面的方法，仅仅半天的时间，便感觉到了骨骼一阵的酥痒。
忍住那种酥痒继续的运转下去，便能感觉到热力自脊柱的位置产生，在逐渐的扩散到四肢。
待到全身的骨骼，都被那热力所填满，一周天便结束了。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六天之中，宁采臣除了第一天的采买之外，便没有在离开过兰若寺。
兰若寺本就人迹罕至，在加上大势鬼的余威。
宁采臣到是十分顺利的度过了六天。
今天时间一到，宁采臣就重新的骑上了阿米娅，打算回华阴。
几天没有运动过的阿米娅，此时在被宁采臣骑上的时候，明显有些懒散。
在赶路的过程中，也是走三步缓一步的架势。
在加上宁采臣，回归心切，算错了时间行程。
导致宁采臣从兰若寺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便要露宿街头了。
好在是在官道上，不管是野兽还是强盗都没有多少，也算是一些宽慰了。
夜
四周漆黑一片，作为夜晚唯一的光源，月亮也被那云朵遮蔽了。
周围浓郁的黑暗，让宁采臣失去了视觉。
虫鸣声，爬行声，毯子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自己跟阿米娅的呼吸声。
这些平时被忽略的声音，在失去了视觉之后，都被过分的放大了。
在这些细碎声音的陪伴下，宁采臣逐渐进入了梦乡。
梦。
阴冷，沉重，真实到不像话的梦境出现了。
在进入到这漆黑一片梦境的瞬间，宁采臣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
就在宁采臣思考着这种奇怪现象的时候。
一个长相类似鳄鱼，穿着官袍，额头贴着骰子图案的怪物出现了。
“三天之内，集齐万两供奉。”
“尔等灾病自消。”
那怪物机械的说着这样的话语，来回重复了三遍之后，宁采臣便苏醒了过来。
此时天色刚亮，清晨的湿气让宁采臣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
然而比起那湿气，更让宁采臣觉得讨厌的则是梦中出现的怪物。
同时在苏醒之后，宁采臣也认出了，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怪物。
迷龙。
在认出对方之后，宁采臣更是感觉到无比的头疼。
因为迷龙，并不是一般的妖鬼，而是神。
阴间掌管赌博的神灵。
根本就不是能够正面对抗的存在。
而这一次的托梦，应该就是对方没有了赌本，派出了的一缕分神。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尝试着满足对方的要求了。
然而万两这种数目，宁采臣如果还在华阴那边，靠着大掌柜的身份，冒些风险，还有可能弄来。
但是迷龙只给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不要说宁采臣赶不赶的回去。
就算是回去了，光是操作的时间，没有半个月就下不来。
“真是头疼。”
“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宁采臣咬着牙说道，最终又叹了一口气。
第十章缙云县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采臣自然是睡不着了，骑上阿米娅重新开始赶路，内心则在思索着破解的办法。
宁采臣骑着阿米娅，走了没多久，前方便出现了房屋的影子。
宁采臣所行走的路线，都是经过规划的·，会尽可能的减少在野外过夜的次数。
如果不是因为阿米娅闹性子，宁采臣在昨晚就应该到这里了。
此处是一个县城，名叫缙云县。
繁华程度比之郭北镇，乃至其他的县城好上不少，在县城之中也算是顶尖的一批。
虽然已经错过了落脚的时间，但宁采臣还是打算在缙云县吃些东西，顺便补充一下物资，在继续赶路。
然而走进缙云县之内，宁采臣的眉头就不由的一皱。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然而街道上却没有任何人。
要知道往常那些行商走贩，可是天刚亮就开始活动了。
“咚，咚，咚。”
“咚，咚。”
就在宁采臣心有顾虑，打算直接离开缙云县的时候，一阵鼓声响起。
振人心弦，即便是距离较远，也听得十分清晰。
这声音，是战鼓。
按照本朝律法，听战鼓声而无所作为者，清产革名。
也就是家产充公，本人扔出国境。
宁采臣想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向着鼓声的源头赶去。
整个缙云县，有战鼓，并且有资格敲响战鼓的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缙云县的县太爷。
等到宁采臣来到，缙云县府衙的时候。
整个府衙早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相比起整个缙云县的人口，还是差太多了。
‘就连战鼓都只能召集这点人，缙云县的问题，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呢。’
宁采臣看着前方被人们包围的府衙想到。
而随着宁采臣的靠近，另一种声音也随之占据了宁采臣的耳朵。
“咳咳。”
“咳！”
“咳~~咳~”
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在人群之中响起。
稍微的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面色惨淡，咳嗽连连。
‘瘟疫？’
宁采臣看着那些人不断咳嗽的样子，当即便一拉阿米娅的耳朵，让阿米娅停了下来，跟那些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防止传染。
“灾病自消。”
“迷龙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缙云县内的所有人么。”
宁采臣喃语着，忽然明白了，迷龙托梦所说的灾病自消是什么意思了。
“是你在保护我么？”
随后宁采臣看了看自己怀里，大势鬼留下的丹珠，对于自己为什么没有染病，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毕竟宁采臣可不觉得，自己练了几天的粗浅功法，能够抵挡住迷龙的降灾。
之后宁采臣保持着一定距离，听着人们的交谈。
大体便是昨晚，大家都梦到了迷龙。
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体便隐隐的有些不适。
体质弱一些的人，直接就无法下床了。
此时能够来到县衙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青中年的男子。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县太爷也从府衙内走了出来，说明了敲响战鼓的原由。
依旧还是迷龙的问题，只不过这等触动了鬼神的事情，县太爷也无法处理，所以只能召集大家，希望能够一起商议出一个办法。
决定办法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太多的讨论，大家便决定依照迷龙的要求，合力的凑出万两白银供奉给迷龙。
然而等到了出钱这一步，大家的意见也随之有了分歧。
有人说按照人头出，家中人丁兴旺的人不同意。
按照贫富程度出，最大的几个富商虽然同意，但都希望对方多出一些。
依照户来划分，那些有功名的，有名望的人又不同意了。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利益吵得不可开交。
“真是靠不住呢。”
“必须想一个自救的办法才行。”
宁采臣看着那些人，一边咳嗽一边争吵的样子，连连摇头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迷龙既然选定了一个区域，进行托梦传播瘟疫。
就说明迷龙在关注这一片的区域。
如果在其他人都没有动作的时候，宁采臣直接无视了迷龙离开，很有可能会招惹来迷龙的恶意。
既然要自救，那么就只能从迷龙这个神灵本身下手。
关于迷龙的情况，宁采臣记住的并不多。
只是知道对方是阴间的赌神，生性也极为好赌。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品性如何，但是从对方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向凡人索要赌资这一点。
能够确定，对方虽然人品未知，但赌品还是有的。
不然作为阴间的赌钱神，想要出千其他鬼根本就没有机会赢，也就不需要赌本了。
“赌。”
宁采臣念叨着赌字，看着不远处依旧还在争吵的人群，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虽然对于迷龙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宁采臣还是决定等上两天。
毕竟能用钱解决到的事情，还是尽可能不要冒险的好。
“可怜的孩子。”
“喝吧。”
“咳，咳。”
“虽然，咳，是鬼神之病，但也能让你好受些。”
大娘一边咳嗽着，一边将一碗热汤放在了宁采臣的面前。
“咳。”
“多谢大娘。”
宁采臣用袖子捂了一下自己的嘴部，咳嗽了一下说道。
宁采臣既然要在缙云县停留两天，自然就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因为鬼神之病的原因，大小的店铺几乎都关闭了，客栈也不例外。
最终找来找去，宁采臣只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小客栈，还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生人。
说是小客栈，但按照现代的标准，叫做民宿更加合适一些。
整体只有两个院子，东院住客，西院则是自住。
负责客栈的人，也只有一位大娘。
而宁采臣为什么会咳嗽，则是宁采臣有意伪装的。
毕竟全县都被鬼神之病所困扰，如果发现了一个不受影响的人，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可想而知。
“你这书生，咳，也是倒霉。”
“这个时候路过缙云。”
“不过放心吧，那些老爷们，咳，咳，应该能商议出办法。”
大娘开口对着宁采臣说道。
之后的时间里，宁采臣有意打探些事情，而大娘也想找人说说话。
两人就这样的聊了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宁采臣也知晓了不少的事情。
大娘有着两个女儿，不过现在都嫁到了外面，老伴也在前几年先一步走了，只剩下大娘一人。
大娘就是因为过于的寂寞，想要热闹一些，这才开了这家小客栈。
当然了除了这些琐事之外，宁采臣也问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信息，有关于迷龙的信息。
第十一章失窃
缙云县本就有祭祀迷龙的习俗跟习惯。
但最近的十几年不知为何停止了对迷龙的祭祀，不过迷龙的泥塑以及庙宇都还保留了一部分在缙云县内。
也就说迷龙，并不是随意找上缙云县的。
也许是不满缙云县对自己停止了祭祀。
又或者是因为那些祭祀地点的原因，能够连接到缙云县，索性就直接对缙云县下手了。
不管是那一种，那些泥塑以及祭祀地点，应该都跟迷龙有着一些联系。
如果那些人玩崩了，宁采臣也发现自己逃不到的时候。
就只能通过祭祀，尝试着直接跟迷龙沟通了。
为此宁采臣还特意详细的，跟大娘打探了迷龙祭祀的流程。
第二天。
虽然依旧存在各种争吵与争议。
但为了活命，这些人还是陆续的拿出了银子。
几十位商贾聚在一起，在加上一些家境还算殷实的人，放了放血终究还是凑出了一万两。
不过因为数额巨大的原因，县老爷甚至还调动了大半的库银才凑够了一万两。
当各种事宜与争执都处理完了，天色也已经黑了，在加上一些仪式需要的物品不够。
祭祀迷龙上交供奉的事情，也只能被放到明天了。
第三天。
县衙的战鼓在次被敲响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浩大，这一次的战鼓声之中带了几分急促的意味。
等到大部分人都赶过去的时候，县太爷也随之说出了一个噩耗。
万两白银，不见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刚刚还乱做一团，争吵个不停的人们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本能的咳嗽，也被强行的抑制住了。
那可是万两白银。
全县人，伤筋动骨，还动了大半库银才凑足的钱。
现在消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凑出第二份。
有一部分的人，甚至将视线转向了县太爷。
那怕是内心早有定数，但还是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县太爷的脸挤成一团，对着那些人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长叹，让很多人的心，也随之一并的沉到了谷底。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争吵。
大部分的人，都如同是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前进着。
这就是鬼神之下的人。
面对着鬼神之乱，没有办法反抗，没有办法逃走。
挣扎，却又求而不得。
苦矣。
“真是很讨厌呢。”
宁采臣看着那些仿若是行尸走肉的人，愤怒在心底蔓延开来。
“你啊，对于自己的事情不在意。”
“但在别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你却会为他们生气。”
“真是一个傻瓜呢。”
“不过，是一个温柔的傻瓜，我喜欢。”
记忆中的话语随之在宁采臣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宁采臣回忆着那声音，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单身太久了，记忆出现错乱了么。”
宁采臣微微自嘲了一下，用于缓解那喘不过气的压抑。
回到小客栈之中，宁采臣发现大娘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头发松散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大娘，大娘。”
宁采臣接连叫了两声，大娘这才回过神来。
“书生，你回来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算了，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是读书人，真是可惜了。”
“我说什么呢，累了吧，我去给你弄完汤。”
大娘看着面前的宁采臣，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睛一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着大娘的样子，宁采臣内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也变得更加旺盛了。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惹毛了我了。’
宁采臣如此的想着，内心也随之做出了决断。
直接跟迷龙联系这条路，本来是作为最后手段而准备的。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疫病会继续，但作为没有染上疫病的宁采臣，只要找个机会离开就好。
虽然依旧有可能被迷龙盯上，但总比直面迷龙要好得多。
但是现在，看着大娘的情况，看着缙云县的情况。
即便是理智告诉宁采臣，就此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但宁采臣终究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
“大娘，我今晚有些事情要外出。”
“晚饭，就不用给我留了。”
宁采臣喝完热汤，开口对着大娘说道。
黄昏。
夕阳以落，明月未升。
宁采臣用一个黑布帘子挡住自己的面部，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灯笼。
在这一片黑漆漆的世界之中，紧靠着黑色灯笼里蜡烛的光点前进。
并且在前进的同时，宁采臣的身体还表现的十分僵硬，走起来的时候，仿若是行尸过境。
但仔细的观察一阵，又能感觉到其中的节奏，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舞步。
好在此时因为鬼神之病的原因，整个缙云县根本就无人外出。
宁采臣就这样顺着路，靠着一点光芒，走出了缙云县，最终停在了一处微型庙宇之前。
微型庙宇，总共不过半人高。
内部除了一个迷龙的雕塑之外，就只有一个香炉存在了。
虽然十分的简陋，但是宁采臣却已经从大娘的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微型庙宇，就是迷龙在缙云县的第一座庙宇。
随后宁采臣蹲下了身子，掏出火折子开始烧东西。
所烧的并非是纸钱纸人，也不是什么点心祭品。
而是铜钱，两吊铜钱。
宁采臣烧了一阵，眼见没什么作用。
犹豫了一下，开始往火中加钱。
迷龙是阴间的赌神，赌神这种神灵，多少都跟金钱沾些边，甚至有些地方，赌神跟财神本就是一个。
迷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因为是阴间的神，所以赌的那一部分传播更广。
如果不是这样的化，宁采臣实在是想不到，缙云县这样一个县城，为什么要供奉一尊赌神。
迷龙的灾病，也许是缙云欠下的因果也说不定。
这所谓的一万两，也许就是迷龙给缙云县带来的财运。
但后人却忘记了祭拜，甚至就连迷龙的存在，都快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迷龙这才通过这种方式，要回一万两，偿还因果。
毕竟迷龙就算是赌神，也是一个正经的神，用灾病这种方式索要供奉，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除非迷龙并不是要钱，而是需要缙云县还钱。
又过了一阵，宁采臣依旧没能感觉到迷龙的存在。
宁采臣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帘子，将黑灯笼也扔到了火里。
“果然什么祭祀，什么舞蹈都是不靠谱的。”
“什么因果啊，对付这种赌神，还是要用最直接的办法才是。”
宁采臣说着，掏出了自己的腰包。
看了看腰包中的钱财，犹豫了一下，一狠心，将两片金叶子扔进了火中。
第十二章赌人心
两片金叶子扔进火里的瞬间，一股阴冷之感浮现而出。
随后一个巴掌大小，类似鳄鱼的存在出现了。
巴掌大的迷龙，连看都没有看宁采臣一眼，一头扎进了火中，死死的抱住那两片金叶子跟几吊铜钱，奋力的拖拽了起来。
宁采臣看着那巴掌大小的迷龙，感觉这位阴间赌神，似乎有些憨呢。
“咳。”
“尊神。”
宁采臣轻声咳嗽了一下，然后开口提醒了一下迷龙，示意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什么事。”
“好多年没人这么大方的祭拜我了。”
“你小子很上道。”
“你的病。”
“嗯，你没病，那你找我做什么，难道是家里有人病了。”
“我跟你讲，祭拜这种事情，需要自己做才会显得心诚。”
“你要是想要我救其他人。”
“那是另外的价钱。”
巴掌大的迷龙，自始至终都在尝试将那些钱拖出火堆，说话的时候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宁采臣一眼。
“我不是来找尊神救命的。”
“我是来找尊神玩一把的。”
“迷龙，我要跟你赌。”
宁采臣开口对着面前的迷龙说道。
迷龙听着宁采臣的话，将头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打量起了面前的宁采臣。
“玩一把？”
“你一个凡人，凭什么跟我赌。”
迷龙那张神似鳄鱼的脸上，显露出了冷笑的表情，那对竖瞳盯着宁采臣说道。
当然了，如果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迷龙能放下爪子里的钱，就更加的有威严了。
想像一下，只有巴掌大小的鳄鱼漂浮在空中，脸上虽然是严肃的神色，但是身下的四只短爪却在不停的扒拉着，莫名的就有一种喜感。
‘在帮我一次吧。’
宁采臣在心中念叨了一句。
“凭这个，我有资格跟尊神赌么？”
宁采臣从怀中，将大势鬼留下的宝珠拿了出来说道。
“心魔舍利，真是罕见呢。”
“小子，有这个东西在，你的确有资格跟我赌了。”
“说吧你打算赌什么，骰子、牌九、麻将。”
“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迷龙看着宁采臣手中的心魔舍利，放下了金叶子跟铜钱，转过身来对着宁采臣说道。
当然了，如果迷龙看着心魔舍利的时候，没有流口水，宁采臣大概会更加的信服一些。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在下身为书生，不精通此道，唯独书读的多了些，所以我要跟尊神，赌人心。”
宁采臣开口对着迷龙说道。
“人心。”
“人心之恶更胜妖魔。”
“我是赌神，本就是人心鬼怪。”
“人心之恶，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虽然好赌，但可不会入必输的赌局。”
迷龙开口对着宁采臣说道。
“不，我赌人心善。”
“人之初，性本善。”
“我就赌盗走万两白银之人，三天之后会是一个大善人。”
“如此，尊神可敢跟我赌。”
宁采臣的双眼与迷龙对视着，言语虽然恭敬，但眼中却带了几分挑衅的神彩。
“人之初，性本善。”
“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笑死我了。”
“能这么说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好，我跟你赌。”
“你若是真有那样的本事，本君输了又何妨。”
“你是个有趣的家伙，这一赌不管输赢，本君都会撤回瘟病。”
“并且你赢了，本君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但若是输了，除了心魔舍利之外，我还要你的魂魄。”
迷龙听着宁采臣的话大笑着说道。
听到迷龙索要自己的魂魄，宁采臣下意识的就有些心虚。
‘魂魄？’
‘被发现了么？’
‘不对，奶奶曾经表现过对自己手段的信心，就算是真正的神佛应该也能够蒙蔽一下。’
‘不应该是迷龙这种小神能看穿的。’
‘而且如果真的暴露了，迷龙的态度应该也不会是这样。’
‘所以只是一时兴起么。’
这样想着，宁采臣又重新的恢复了平静。
“我同意。”
宁采臣开口回答道。
“小子看在这一次供奉的份上，我就在给你一点提示好了。”
“那个家伙啊，可是一个赌徒呢，一个敢于冒险的顽固赌徒。”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说完话之后，眼前的火焰熄灭，迷龙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一切都仿若是幻觉一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呢，凶手果然是那家伙么。”
听着迷龙给出的提示，宁采臣也进一步的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在与迷龙定下赌约之后，时间也进入到了深夜。
然而当宁采臣回到客栈的时候，却发现大娘坐在院子中还没有睡。
“你回来了。”
“看见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咳咳。”
“书生，你是个好人吧。”
大娘看到宁采臣回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对着宁采臣问道。
“鬼神之病，三天之后会消失。”
“还有，谢谢。”
宁采臣开口对着大娘说道，内心之中也彻底的下定了决心。
“你这样，咳咳，说，我就放心了。”
大娘听着宁采臣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看到大娘的瞬间，宁采臣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暴露在了自己睡觉太香这一点。
真正被鬼神之病困扰的人，会因为病痛的原因无法安稳的入睡。
大娘早就从自己这两天睡眠的情况中，得知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病。
一个没有得病的人，主动留在了缙云县，同时还恰巧的发生了万两白银失窃的案件，在加上自己今晚可疑的行动。
简直就是一个在合适不过的‘真凶’了。
只要是正常人，难免不会想歪。
大娘自然也有了怀疑，但却没有选则报官说出去，而是在这里等着宁采臣，希望能从宁采臣的口中得到答案。
宁采臣这两天为了打探消息，有意跟大娘在一起聊天。
宁采臣本人没什么感觉，但是作为孤寡老人的大娘，却对宁采臣有了好感。
甚至因为这好感，而主动的帮宁采臣隐瞒，相信宁采臣的一面之词。
这是一份来自于陌生人无条件的信任。
像大娘这样善良而又普通的人，不应该替那些人渣背负后果。
第十三章线索
这一夜，是宁采臣自从出门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从华阴离开的时候，一直都在担心兰若寺的事情。
而从兰若寺离开之后，又遇到了迷龙事件，宁采臣心中的那根弦，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但今天，宁采臣感觉到了来自于大娘无条件的信任。
这种信任也让宁采臣紧绷的精神缓和了许多，从而能够真正的休息一下。
来到缙云县的第四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虽然没有按照迷龙说得那般上交供奉，但依旧没有任何人死去。
坏消息则是，鬼神之病也同样没有消失，这几天还好，如果在拖几天，一些老人跟孩子，可能就真的要死在鬼神之病的折磨下了。
而宁采臣也直接起了一个大早。
虽然只睡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但因为内心放松下来的缘故，宁采臣的精神也恢复到了饱满的地步。
今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确定凶手是谁。
万两白银的失窃事件，将鬼神等不可理解的因素排除之后，拥有能力以及时间可以对白银下手的人，就会减少到一个相当小数字，三人。
缙云县因为最近十几年繁华的原因，县内的商贾富户并不少。
但最大的还要数三家。
一家开当铺走行商的，本身资本足够，来回行商也养了不少的人手。
一家开青楼赌场的，这种灰色生意，本就麻烦不断，也同样的养了一批镇场子的人。
最后一位，并非是商贾，而是缙云县的县令，掌握着缙云县的官方力量。
（一万两白银换算成人民币，价值大概在一千万左右，参考的是明清时期的购买力。）
想要拿走一万两白银，不仅需要躲开众多的看守人员，还需要有足够的人手搬运。
那一万两白银，是由三方共同出人看守的，以县衙中的捕快为主，另外两家的人手为辅。
理论上三方相互监督，这一万两白银是不可能被任何一家私吞的。
但如果并不是私吞，而是三家连手呢。
“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而那万两白银，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府衙。”
“主谋应该是县令，毕竟这家伙可掌握着最大的力量。”
“而且据县令所说，还死掉了八名看守，应该就是帮助他们将白银藏起来，从而被灭口的人。”
宁采臣蹲在府衙前，喃语着说道。
在推测出这些之后，宁采臣就开始绕着府衙走了起来，目光则集中在了墙角与阴影的位置。
“没有么，是在里面么。”
“现在府衙看守太严，只能去其他两家那里看看了。”
宁采臣围着府衙饶了几圈最终放弃了潜入府衙的打算。
另外两家，家大业大，虽然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因为鬼神之病的原因关闭了，但是这两家的店却依旧还在继续开着。
一家当铺，跟一家青楼。
当铺哪里宁采臣也同样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便转头去了青楼。
虽然是青楼，但现在这种情况，那些烟花女子同样得了鬼神之病，自然不会在继续的接客。
好在这家青楼除了是烟花地之外，还同时是本地最大的饭馆。
一进入到大厅，宁采臣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个差人打扮的鬼魂，此时正在大厅之中，双眼茫然的看着四周，时不时的还看向后厨的位置。
‘后厨，是尸体被藏在那里了么？’
‘我要想个办法才行。’
宁采臣看着那鬼魂，三两步的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
“小二，点菜。”
宁采臣如此的说道。
“公子，您要些什么。”
“咳。”
小二听到宁采臣的招呼急忙的跑了过来说道。
虽然同样染了鬼神之病，但在压不住咳嗽的时候，会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同时咳嗽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这几天灾病闹得严重，荤腥什么的便不沾了。”
“先来份玫瑰清露。”
“在来份糖蒸酥酪，荷叶莲蓬汤。”（菜品出自红楼梦）
“最后来些本季的瓜果。”
宁采臣对着店小二熟络的说道。
宁采臣吃着点心喝着汤，心中则计算着时间。
等到时间差不多，宁采臣先是皱眉，最后表情微微扭曲。
店小二看到宁采臣的脸色，急忙凑了过来。
“公子，您可有什么不满？”
店小二看着宁采臣的脸色，有些小心的问道。
“略有不适，小二茅房在那？”
宁采臣带着几分急切的对着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听着宁采臣的话，刚一抬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
宁采臣便直接跑了出去，看那方向，似乎是往后厨去了。
“公子，不是那里，不是那里。”
店小二看着宁采臣进到了后厨，也急忙的追了过去。
宁采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店小二，在看到店小二跟自己之间的距离拉近之后，几步加速冲进了后厨。
随着宁采臣那跟店小二两人进入到后厨之中，后厨也随之有些混乱。
宁采臣趁着混乱，躲开店小二的视线，从后门跑到了后院。
后厨内，店小二跟厨子们还在寻找着宁采臣的身影。
宁采臣则抓紧时间，双眼飞快的扫过后院，寻找着能够藏东西的地点。
菜园，树下。
然而这两处地方，却根本没有土壤松动的痕迹。
最终视线落到了墙根的位置。
“不是吧，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
宁采臣看着墙根位置的泔水桶，内心浮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公子是不是跑到后院去了，我去看看。”
店小二这个时候，也看向了后门的位置，打算来后院查看一下。
“恶心就恶心吧，只要有收获就行。”
宁采臣一咬牙，闭着眼睛，将手伸进了泔水桶之中。
随后宁采臣便摸到了一只手，说来也奇怪。
在宁采臣触碰到那只手的瞬间，原本握成拳的手，却忽然打开了手掌，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交给宁采臣一般。
“公子，可算找到你了，你走错了，茅房在那边。”
店小二刚刚退开后门，便看到了宁采臣的身影。
“带我过去。”
宁采臣的左手缩在袖子中，对着店小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