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院长驾到!
来人当然是住在书院后山玄圃园的哑巴婆婆。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几个身份。
她是当世第一灵物理论研究大师,就连天星院的陶之谦,陶先生,也得礼让她三分。
不知道多少豪门世家的继承人在刚刚开启灵窍的时候,都会以获得她的指点为莫大殊荣。
她还是当今春秋书院中境界最为高深的那个人,就连唐子安也自叹不如。
可惜的是,鲜有人知道,她其实不擅战斗,但即便只是作为威慑,也足以让宵小之徒不敢对书院怀抱异心。
她叫韦秋月,秋是春秋书院的秋,与唐子安一样,时任春秋书院分院长一职!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对夏生而言就不是什么秘密。
从他第一眼见到韦院长的时候开始,他便知道这位老婆婆绝非常人。
后来他看到了婆婆用来浇灌玄圃园的那只水瓢,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最后当婆婆将《灵器杂论》交到夏生手中,当她将灵窍中的所有灵兽展露在夏生眼前的时候,夏生彻底确认了哑巴婆婆的身份。
他知道了,她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韦院长。
所以当夏生准备告假下山,并提前预料到自己此行不会太过顺利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后山,从韦秋月的手中取了这块玉佩,以防万一。
若不是他想要引出今日来桂花巷伏击自己的全部七位杀手,将他们一网打尽,早在他看到剑圣裴旭的亲传弟子的那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将此玉佩捏碎了。
有些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将那最后两名刺客引出来,而就在韦秋月出现的同一时间,夏生已经无法感知到那两人的存在了。
这说明,他们在一早就看穿了夏生的手中有一张很大的底牌,而在这张底牌被掀开来的时候,这两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次刺杀。选择远遁于这方幽夜中。
他们并不知道韦秋月不擅战斗,但他们知道韦秋月是尊级强者。
所以他们退了,退得毫不犹豫,退得果断而决绝。
但对于夏生而言。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下一刻,在他的手中终于扬起了一道光明磊落的浩然气,竖指成剑,轻而易举地扎进了那位贵人的小腹间。
而对方甚至没有做出丝毫的抵抗。
因为他也认识韦秋月,也知道这是堂堂春秋书院的分院长。
当韦秋月现身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此番任务彻底失败了。
他虽然位及武皇巅峰境,但在堂堂尊者的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无谓的。
既然输了,便不妨输得有尊严一些。
毕竟在他看来,即便是束手就擒,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危,因为别忘了,在他的身后,不仅站着当朝太子。还站着一位剑圣!
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是春秋书院,想必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至于说夏生?
就算他心中再不甘,但他能忤逆韦院长的意思吗?
贵人这么想着,笑看夏生将指尖刺进了自己的小腹,浑浊的双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
然而,便在一息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原本就惨白如纸的脸庞立刻变得更白了三分。他眼中的嘲讽意很快便转换为了一抹久违的恐惧。
因为在夏生的两指之间,出现了一截青锋,携浩然正气,自对方的气海一穿而过。带着一簇漂亮的血花,从他的后背透了出来。
这位堂堂武皇巅峰境的太子亲信,就此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待做完这一切,夏生才终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身形却是毫不停滞。于眨眼之间便御剑来到了那三位王级强者的身前。
在韦秋月的尊级灵威面前,这三人的表现与那位贵人大相径庭,他们不是不想反抗,却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件事情。
当夏生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只看到了三具尚存温热的尸体。
他们原本便是死士,是天星院与裴家培养出来的死士,既然任务失败,便理所当然应该自裁于敌前。
而不能为自己所效忠的书院和家族带去任何麻烦。
对此,夏生并没有显得太过意外,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而是非常果断地将三人的头颅割去,抓着他们的头发,提在了手中。
最后,夏生并没有忘记一开始被自己一剑割喉的那名裴家武王,而是将其如法炮制,随即脱去了他的衣服,将四颗血淋淋的脑袋包裹在其中,这才回到了韦秋月的身边。
韦院长不能说话,所以只能用眼神来示意夏生,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幕若是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一定会觉得无比的别扭。
因为自韦院长现身以来,她除了释放灵压之外,其实什么也没做,甚至对于夏生出手废掉裴旭亲传弟子的行为也没有阻止,事到如今,竟隐隐有以夏生为主导的意思。
对此,夏生虽然心中也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开口去问,而是沉吟着道:“再等一等。”
直到整整一刻钟后,自桂花巷东面才渐渐传来了人马声,于是夏生当即开口问道:“韦院长能看清是徐家的人还是裁决司的人吗?”
韦秋月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对夏生竖起了两根手指。
夏生沉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现在还请韦院长送我到月华街,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
韦秋月并没有拒绝夏生的这一请求,于是两人当即身形一闪,带着四颗人头,以及一位陷入了昏迷的太子亲信,向着善堂所在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与月华街口处分别,韦秋月带着唯一的活口离开了,而夏生则面色清冷地迈步走进了善堂中。
见到夏生前来,毕庆文第一个迎了上来,笑着道:“夏公子,你来得正好,四爷现在正在内堂办公。”
夏生对毕庆文点了点头,走到内堂门前,对毕庆文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闻言,毕庆文不禁神色微怔,但嗅着夏生身上那无比浓郁的血腥气息,看着他那冷若寒霜的脸色,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问,沉声应道:“是!”
下一刻,内堂的大门于夏生身后缓缓合上,悄无声息。
秦家四爷早就察觉到了夏生的到来,此时正好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微笑着道:“听庆文说,你要见我?”
夏生迈步上前,将手中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包袱丢到了地上,缓缓摇了摇头:“本来是这样的,但现在不是了。”
秦四爷看着地上散落开来的四个人头,心中暗凛,随即听到了夏生杀气腾腾的后半句话。
“今夜有人要杀我,我要见秦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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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彻查!
秦小花作为善堂总掌柜,普天之下最具权势的几个人之一,自然不是任谁想见都能见到的,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夏生,恐怕早就被人给轰出去了。
更关键的是,夏生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
今夜有人要杀他。
而从地上那四颗血气腾腾的人头来看,这场刺杀显然已经结束了。
洛阳城不仅是天子脚下,更是秦家善堂总堂所在之地,有人在这里杀人,而且杀的是秦家贵客,他们竟然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这件事情很严重,严重到秦四爷甚至忽略了夏生对家主的直呼其名。
秦四爷不是魏供奉,他很清楚夏生在善堂的分量有多重,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如果不是夏生,他也坐不到总堂掌柜的这个位置上。
所以对于夏生的这番要求,秦四爷的应对显得非常果断。
“还请夏公子在此处稍待片刻,我这便去通报家主。”
夏生点点头,目送秦四爷从内堂离开,随即坐在藤椅上,陷入了沉思。
时间便这么静默地流逝着,整整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夏生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身前蓦然出现的那道人影。
房中多出了一位老人。
他的腰背微微躬着,脸上布满了深沉的褐斑,手中握着一支黑玉拐杖,正在散发着莹莹温热。
秦家老祖,秦小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对此,夏生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毕竟以秦小花当前的境界,能做到常人不可及之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同样,对于夏生如此冷静的表现,秦小花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虽然这只是他第二次见到夏生,但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比秦家族比更早。
甚至比秦嫣与康无为返京还要早。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与秦小花的见面,乃是夏生第一次有机会与这位秦家最具实权的大人物单独交谈,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尤其对于如今的夏生而言,更显珍贵。
可谁曾想,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却是秦小花。
没有寒暄客套,也没有半句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四个字。
“谁要杀你?”
对此,夏生的回答也显得非常干脆,他伸出手,指向地上的那四颗人头,沉声道:“这四个人,两个来自裴家,两个来自天星院,除此之外,太子也派了一名亲信来取我的性命,不过被他给逃掉了。”
闻言。秦小花那无比清澈的眼底悄然划过了一丝波澜,反问道:“你是说,太子、裴家,还有天星院,联合起来想要杀你?”
夏生摇摇头:“恐怕还不止如此,除了这五个人之外,今夜在暗中伏击我的还有两名神秘的杀手,可惜直到最后也未曾现身出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路到底是什么。”
秦小花勾着身子,直视着夏生的双眼。然后幽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无比洁白的牙齿。
便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有些意思。”
他没有去问夏生是怎么在这些人的围杀下逃出生天的,也没有去问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夏生。而是问了一个更加直接的问题。
“你想要善堂怎么做?”
对于秦小花这般态度,夏生显得非常满意,但他却并没有立刻回答秦小花的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在当今世上。还有圣者盟约吗?”
“哦?”秦小花看向夏生的目光不禁又多了两分深意,笑着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
夏生沉默着没有接话。
于是秦小花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是想问,裴旭会不会亲自对你动手的话,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会。”
“那就好。”夏生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戾色,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希望接下来,善堂能尽可能地帮我抵挡住裴家暗中的小动作。”
秦小花承诺道:“此事我会专门交给秦邰去办。”
夏生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然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善堂能帮我查实三件事情。”
“说说看。”
“其一,我想知道胡硕与天星院是否有所勾结。”
闻言,秦小花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和煦了一些,开口道:“你能这么快就抓住事情的关键,我很欣慰。”
对于秦小花的这番赞扬,夏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有过怀疑,那胡硕之所以会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将我赶出山门,其原因恐怕远不止一个钟薇薇。”
顿了顿,夏生又接着分析道:“今夜我离山的消息,能被裴家人和太子的人知道,这并不稀奇,毕竟裴元机在书院中人脉颇广,而我下山这件事,即便能瞒得过别人,也绝对瞒不过那两名守山弟子。但天星院为什么会收到消息?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胡硕了……”
秦小花对此不置可否,问道:“还有两件事呢?”
“其二,我想要善堂调查,徐家与今夜的袭杀一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秦小花罕见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叹道:“事发地点的确离镇国公府太近了些,而徐家家丁赶到桂花巷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通过秦小花的这番话,夏生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便是在他于内堂等候的这半个时辰里面,善堂已经收到了桂花巷一案的消息。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镇国公府的府兵均来自镇**,绝非其他府宅之私兵可比拟,对紧急事态的反应速度也绝不应该这么慢,所以此事不合常理。”
秦小花沉默了下来,显然这件事情的难度比查胡硕要难得多,其中所需要牵涉到的势力也太广,即便是善堂,也必须妥善处置。
但最后,秦小花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尽力而为。”
对夏生而言,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所以他说出了自己要善堂帮忙调查的第三件事情。
“今夜能够泄露我行踪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春秋书院,二便是善堂,之前我说过,在整件事情里面,一直有两位杀手不曾露面,这两人定然不属于我所提到的那三方势力,那他们又是从哪里得知我离开书院的消息的呢?我想,只有一个可能……”
“我怀疑,善堂中有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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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敢当着秦家老祖的面,质疑善堂忠诚的人,普天之下,穷极九州四海,恐怕也就只有夏生了。
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秦小花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秦小花只说了三个字,但这三个字里面所蕴含的深意,却足以令整个秦家,整个善堂,乃至于整个洛阳城不寒而栗。
夏生面色微怔,随即释然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秦小花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道:“如此,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夏生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好。”秦小花将身体朝前探了探,手中的黑玉短杖似乎变得越发滚烫了一些,在夏生的眼前升腾起了一阵灼灼热气。
“但我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
夏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微微颔首:“请说。”
“首先,你是谁?”
对于秦小花的这个问题,想必在洛阳城中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比如说裁决司的殷世振,比如含恨而死的魏供奉,比如唐子安和胡硕,再比如落在夏生手中的那位剑圣弟子。
但谁也没有如秦小花这般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因为他们早就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调查到了夏生在过往十六年间的所有资料。
他们知道他来自白马镇,是一个厨子的儿子,在之前的十六年间声名不显,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威宁候府的小姑爷,成为了秦家大小姐的老师,成为了春秋书院的教习,成为了太子太师……
夏生的出现,便宛如一颗耀眼的明星,在谁也没有预见到的那一刻。闪耀整个夜空,成为了如今京城内,人们茶余饭后最重要的谈资。
可,他究竟是谁?
最可靠的一种说法。便是在夏生的背后站着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当日在忘归林中的常明、常德两兄弟,以为他的老师是白衣剑圣,慕尘衣。
后来在羊城中苏醒过来的康无为,以为他的老师来自蛮族。
而在黑水镇一役与夏生初识的殷世振,则一直以为他的老师是一位枪道大师。
在这数万年间。只有一个人,在与夏生的初次见面中,便识破了他的体内所藏纳的几世灵魂。
这个人,是白马寺的心空大师。
夏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所得出的结论,而自己又露出了什么样的破绽,但由此,夏生知道,这位心空大师,比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了不起。
比如今坐在他面前的这位秦家老祖更了不起。
因为心空大师已经知道了夏生是谁。但秦小花还不知道。
于是在下一刻,夏生幽然一笑,对秦小花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秦小花轻轻眯起了双眼,沉声道:“你是故人之后。”
这是一句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也就代表着,秦小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夏生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秦掌柜。”
闻言,秦小花握着黑玉拐杖的手掌不禁更紧了三分,甚至难掩眼中的激动之色。这样的情绪对他这位看遍世间生死沉浮,活了两百多岁的老人而言,的确是久违了。
秦小花沉默了片刻,渐渐平复了心中的骇然。再次问道:“既然是故人之后,为何偏偏选择在此时入世?而且借用了这么一个身份?”
秦小花的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所以夏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一次反问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何时至今日,善堂与大缙王朝仍旧能并立于世?”
“因为太祖并不知道善堂的主人到底是谁。”
“但你们知道!”
秦小花与夏生的这番话。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
秦小花告诉夏生,善堂之所以能够在洛丘被诛尽十族后得以安身,是因为太祖皇帝并不知道善堂是由洛丘所创立的。
但夏生却在质问秦小花,善堂在洛丘身死之后,为什么毫无作为,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满门抄斩,诛灭十族,也不曾竖起反旗,为家主报仇雪恨?
对此,秦小花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太祖雄才伟略,麾下十大破晓,帐中百万精兵,一个小小善堂,虽坐拥举世财富,于铮铮铁蹄之下,又何敢言勇?”
对于这样的说辞,夏生并不买账,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秦小花的双眼,沉声再道:“可他已经死了五百年了。”
“是啊……”秦小花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而这个人间,也已经太平了五百年了。”
顿了顿,秦小花又继续说道:“在这五百年间,大缙王朝的子民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异族被阻于边疆之外,不得进寸缕,这盛世,岂不如先祖所愿?”
夏生顿时为之哑然。
秦小花告诉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缙王朝在位的这几个皇帝,都是好皇帝。
便恰与在白马镇的时候,宁征所劝谏夏生的那番话同出一辙。
当日宁征告诉夏生,肖震是一个好官。
所以夏生放了肖震一条生路。
那么,现在呢?
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的压抑了起来,这一次,不待夏生开口说话,秦小花便突然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之前他便说过,他有两件事要问夏生。
“我想知道,今夜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秦小花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情,看似与两人先前的争论没有太多关系,实则却是一脉相承,他希望夏生在做此决定之前,能以天下大义为先,能以黎民苍生为重。
然而,夏生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果断而决绝地摇了摇头。
“功过之论,不是这么算的。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好皇帝,便抹掉他所犯下的罪孽,同样,不能因为裴家对这个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便纵其肆意妄为。”
“其实道理很简单,现在有人要杀我,但我不想被他们杀死,那么我该怎么办?”
秦小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听着夏生说完了后半句话。
“我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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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逝者之名
当夏生从善堂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后面夏生与秦小花说了什么,两人又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没有人知道,但至少在秦四爷的心中,夏生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位值得他敬畏的大人物。
家主已经多少年没有过问过族中事务了?又多久没有与人如此秉烛夜谈了?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当家主从他口中听说夏生被刺一事之时,眼中所显露出来的雷霆之怒。
从头到尾,秦小花只对他问了两个问题。
“夏生现在怎么样了?夏生现在在哪里?”
之后,家主便抛下了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善堂。
秦邰很清楚,家主虽然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说,但实际上却是在对他表示强烈的不满!
夏生作为秦家客卿,手握两张善字帖,若今夜真的死在了桂花香,那恐怕整个善堂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情报网只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幸好,夏生安然无恙。
秦四爷还来不及做出太多的感慨,便被秦小花唤入了内堂,而一直坚守在门外的毕庆文则与夏生一起走出了善堂。
“夏公子,现在去哪里?”
迎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光,夏生的目色显得有些复杂,片刻后才缓缓摇了摇头,笑道:“回叶府。”
毕庆文忧心忡忡地问道:“要不要我调几个善堂高手同行?”
夏生轻轻扬了扬下巴,看着不远处匆匆而往的兵马司差役,说道:“此时整个京城都已经醒过来了,兵马司、裁决司、刑部应该都出动了人马,若那两名漏网之鱼还敢在这个时候露面,无异于自寻死路,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于夏生的判断,毕庆文一向是极其信服的,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人跟随在夏生左右,与其一起向威宁侯府慢步行去。
一路而往,果然便如夏生所言,整个洛阳城都提前在夜色中苏醒了过来。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相比起一个多月前的戒严之势也不遑多让。
毕竟秦二爷之死才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如今京城再有命案发生,而且就在距离皇宫不到十里的桂花巷,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再度引得天子震怒,城中人人自危!
这还是没人知道遇刺之人乃堂堂太子太师的情况下。
路上夏生与毕庆文也遭到了多方人马的拦截与盘问,不过好在有毕庆文随行,倒是给夏生省去了不少麻烦。
凭着毕执事的一张熟脸,再加上善堂的腰牌,两人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刁难,顺利抵达了威宁侯府的大门之外。
守门的家丁自然是认得自家小姑爷的,当下恭恭敬敬地将其迎了进去,而毕庆文则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将一摞卷宗交到了夏生的手中。
“夏公子。这里面是关于孟琦之下落的调查结果,以及关于裁决司掌旗副使殷世振、九江郡墨家长子墨渊的所有资料。等天一亮,我便得出发前往青州了,夏公子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大小姐的吗?”
夏生接过卷宗,沉吟了片刻,对毕庆文说道:“到了青州之后,你跟秦嫣说,让她专心于族中事务,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争取早日通过考核,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通过书信联系我,但信件不要寄到书院中。可以寄给叶府的宁征。”
毕庆文点点头,将一字一句都牢记在了心中,随即与夏生拱手作别,离开了威宁侯府。
至于夏生,却并没有让叶府的家丁们去惊扰叶夫人,而是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曾住过的别院中。敲响了宁征的房门。
“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房门被缓缓打开了,露出了宁征那无比警惕的面容。
在见到夏生之后,宁征的脸上也未曾显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生摆摆手:“说来话长,人呢?”
宁征将夏生请进了屋内,随即指向房间角落处的那道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桂花巷中被夏生一剑废掉气海,又交给韦院长带走的那位剑圣弟子!
夏生迈步走上前去,发现对方已经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却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就如同一条死狗般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活着。
而作为桂花巷一役唯一的活口,夏生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堆药瓶,又取出了数根银针,很快就为对方止了血,缝合了伤口。
待做完这一切,夏生这才转头对宁征说道:“这个人就留在你这里,但你得好生照料着,可千万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话音落下,还不等宁征回答,便听得一声低吟从夏生脚下传来。
果然不愧是剑圣亲传弟子,太子御下第一亲信,即便气海被废,深受重伤,竟然这么快就苏醒了过来。
不过片刻之间,他便判断出了场中的局势,但他没有哀嚎着求饶,也没有因为绝望而面如死灰,而是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夏生,露出了怨毒的微笑:“你死定了,你可知道……”
夏生冷笑了一声,根本懒得与此人废话半句,直接抬手将一根银针刺入了对方的脖颈之侧,于是他接下来所有的叫嚣,都归于了沉默。
而这还没有完,夏生又伸出手掌,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轻轻一用力,便将对方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如此一来,那人连最后咬舌自尽的机会也失去了。
然后夏生又对着夏生补充道:“嗯,反正只要不将他弄死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无所谓。”
闻言,宁征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他到底是谁?”
经由宁征这一问,夏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不知道此人的姓名,不过,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因为在他的心中,对方已经与一个死人无异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若不是对方知道一些夏生很感兴趣的情报,若不是夏生为了将此人留给叶小娥处置,他在桂花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对于一个必死之人来说,他的名字,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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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 愿与君共战!
如今在整个洛阳城之内,夏生唯一信任之人,只有宁征。
所以他才会委托韦院长将桂花巷一役唯一的活口悄然带入威宁侯府,交给宁征来看管。
但为了防止日后宁征做出错误的判断,有些话,夏生是必须要交代给宁征的。
所以接下来,夏生直截了当地对宁征说道:“此人不过是太子与裴家的一条走狗罢了,你可以放心,他的气海已经被我废了,如今更被我的银针锁住了经脉,别说你还用绳子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就算现在给他松了绑,他也跑不出这间屋子去。”
闻言,宁征虽然面露惊惧,但总体表现还算冷静,他沉了一口气,向夏生确认道:“太子的人?莫非便是那日在忘归林中……”
夏生点点头:“不错。”
宁征眼角一抖,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渐渐平复了心中的骇然,随即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我明白了。”
对于宁征的这番表现,夏生显得很满意,最后对宁征嘱咐道:“待天亮之后,若叶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回书院了,另外,如果叶小娥与夯大力提前从秘境归来,你也可以将此人交给他们。”
宁征一愣,疑道:“先生不在府中多留几日吗?”
夏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什么事?”
“杀人。”
……
自始至终,夏生只在威宁侯府待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甚至不等天光破晓,便悄然离开了。
与来的时候不一样,夏生离去之时非常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管家王二都未曾察觉。
走出了叶府的夏生没有回善堂给毕庆文送行,也没有进宫面圣,将今日之事禀告缙帝,而是一路向西。凭着之前叶夫人给他的腰牌,顺利出了城,朝着书院的方向归去。
在离山之前,夏生给唐子安请了一天的假。按理来说,他根本用不着如此行色匆匆。
但夏生却一刻也等不了了。
正如他对宁征所说的那般,此时的他,要赶回去杀人。
太子尊居皇宫内,他杀不了。
天星院远在南原。他去不了。
但有一个人,却近在咫尺。
裴元机。
那日在演武场,裴元机便想要对夏生发起生死挑战,但夏生并没有同意。
春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便是夏生必须确保自己有十成的把握战胜裴元机。
所以他选择向唐子安告假下山,去了一趟白马寺。
当然,裴元机背后的力量同样令夏生心有忌惮,毕竟那是堂堂圣阶。
所以在离开桂花巷之后,夏生又去了一趟善堂。见了秦小花。
时至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他可以彻底放开自己的手脚了。
但在回归书院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夏生来到一片无比幽静的野林,把帝江从灵窍中放了出来,随即和煦一笑:“老朋友,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现在,你彻底自由了。”
帝江摇头摆尾地绕着夏生转着圈,六只肉呼呼的小翅膀呼扇着,却始终不肯离去。
见状。夏生只好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帝江那圆滚滚的身子,柔声道:“走吧,这里不属于你。外面的世界更广阔,不过以后可得小心一些,别再被人给抓住啦。”
帝江低声呜咽了一声,然后探出了两只小短腿儿,死死地抱住了夏生的小腿,不断地在夏生的裤腿上蹭着。
看起来颇为依依不舍。
夏生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对帝江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但你需得记住,你曾是这方土地上的神灵,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令你俯首称臣,包括我,也不例外。”
帝江呜呜地低鸣了两声,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于是夏生满目尴尬:“穷桑不一样,她现在实力未能恢复,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将她当做我的仆从,而是将其作为与我一起战斗的伙伴……”
闻言,帝江当即扬起了小爪子,对夏生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夏生只能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你也是我的朋友,但驻扎在我的灵窍中,未免太过委屈了你,更何况,早在希望之野的时候我便答应过你,要将你带出春秋书院,还你自由的。”
帝江却是不依,此时的它仿佛就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认定了夏生是要抛下自己不管了,又哪里肯让夏生就此得逞,反正不管夏生怎么说,就是不撒手。
无奈之下,夏生只能摇摇头道:“此番我回到书院中,面对裴元机的挑战,就算准备做得再足,也是有极大风险的,你跟着我,如果一着不慎,便很可能身死道殒,我不想连累你。”
听得此言,帝江终于松开了爪子,慢步走到了夏生的身前,抬起脑袋,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帝江的脸上没有五官,所以让人看不到它的表情,但此时夏生与其心意相连,自然能感受到帝江心中的坚决。
既是朋友,又岂能在危急时刻弃你而去?
既是同伴,又何惧与你并肩共战,血溅三尺?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但你记得。
我哪里知道何处是自由,但你知道。
你是千万年来我所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但很遗憾,我已经记不得你是谁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知道我的曾经,以及我们曾有过的友谊。
请给我时间,让我想起来,你是谁。
所以,请让我与你共行。
夏生感受着帝江那决绝而倔强的意志,不由得心中一软,随即释然一笑,又一次轻声哼唱起了那首万年前的歌谣。
“执玉醅邀月共飨,第一杯敬天地玄黄,千金樽不须辞,推杯换盏间,在座闲叙四海风光。”
“仰入肚,心怀汤汤,第二杯祭岁月匆忙。人去后,兴未散,再独自饮琼浆,千百个是非壶中量。当年与君挥杯酣畅,道今朝拟醉疏狂……”
于是在下一刻,帝江欢快地围绕着夏生,跳起了笨拙的舞步,一人一兽,在天边洒下的第一缕朝阳当中,迈步踏入了归院的征程。
决绝,而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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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登凌霄以邀生死!
当夏生重新出现在不句山脚下的时候,天终于彻底亮了。⊙頂頂點小說,
这无比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那两名守山弟子见得夏生归来,不由得纷纷如见了鬼一般,一时间满目骇然,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对夏生行了礼,齐声道:“夏教习。”
夏生飒然一笑,开口道:“怎么,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
闻言,那两名武院弟子顿时不由得身形一颤,却不接话,只能装作没有听懂夏生在说些什么。
夏生并没有与这二人计较,而是迈开步子,施施然踏入了山门之中。
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出手。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在哪里。
接下来的每一步,夏生都走得很慢,很慎重,同一条山道,上次夏生初至之时,只用了不到一刻钟,而这一次,夏生却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书院前坪的一片草地之上,但脚步却仍旧没有停歇。
转而向不句山左侧的凌霄峰而去。
经由之前夏生在三大分院内的巡查,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记住了他,一路而往,自然也有不少人对夏生颔首行礼。
夏生微笑着回礼,却一言不发,握着夜幽剑的手掌越来越沉,目色越来越亮。
虽然因为夏生手握春闱选拔大权,绝大部分学生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有所失礼,但背地里,仍旧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咦?那不是夏教习吗?怎么,又来巡院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所剩时日无多,所以抓紧一切机会作威作福把。”
“哼!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李向文混迹在人群之中。看着夏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此时听得众人议论纷纷,不禁略带快意地冷笑道:“这还用说?等半个月后春闱结束,咱们这位夏教习恐怕就要夹紧尾巴跑路啦!”
闻言,又有人附和道:“可不是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得罪了裴师兄,还能好得了?恐怕这接下来的一个月,这家伙都得绕着凌霄峰走了吧……”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徐康暗暗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上凌霄峰了。”
李向文先是一愣,随即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便在众人嬉笑嘲讽之时。夏生已经踏上了通往凌霄峰的青石长阶。
见状,李向文不禁哈哈一笑,开口道:“原来这所谓教习也不过一个怂货,肯定是去向裴师兄求饶的!”
不远处的周勃终于听不下去了,当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反驳道:“胡说八道!夏教习不是那样的人!”
李向文回过身,冷厉地扫了周勃一眼,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放心。等你敬爱的夏教习倒了台,作为师兄的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该怎么做人的。”
周勃面色一沉,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沈徽一把拉了回去。
“别冲动!”
周勃满目的委屈,对一众新生问道:“难道你们也相信夏教习会是贪生怕死,委曲求全之人?”
沈徽摇摇头,沉声道:“在场的每一位师兄弟。都相信夏教习的为人,但此时不是与他们逞口舌之利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再为夏教习惹麻烦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周勃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徽。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沉默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赫然便是当日在演武场中第一个对周院士表达不满的灵院老生,袁野。
“我跟上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袁野便干脆利落地向着夏生而去了,周勃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我也去,我也去!”
一时间,灵院一众新、老学生,都浩浩荡荡地朝着凌霄峰而去了。
当然,其中有为了看笑话者,也有为了给夏教习撑腰之人。
灵院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其他两座分院的学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以墨渊为首的灵武院新生,以及以秦远洋为首的武院新生,便纷纷聚集在了凌霄峰之下,看着远方渐行渐远的夏生,紧随其后,也登上了青石长阶。
而与此同时,夏生却对于身后的状况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因为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向上攀登的脚步依旧缓慢,握剑的手掌依旧稳定。
十丈、五丈、一丈……
便于万众瞩目之下,夏生终于来到了凌霄峰顶,他的双目随即恢复了清明,看着身前同样黑压压一片的人影,不禁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夏生今日登临凌霄峰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就连三大分院的一应师生都闻风而动,作为如今凌霄峰的主人,裴元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他提前站在了峰顶,等候着夏生的到来。
而在裴元机的身边,则站着夏生很久没有见到的那位美丽少女,钟薇薇。
见到夏生露面,钟薇薇不禁下意识地咬紧了贝齿,握紧了单拳,却仍旧不忘红着眼圈躲在裴元机的身后,哽咽道:“师兄……”
裴元机转过头,安抚了一下钟薇薇的情绪,随即在一众武院师弟的护卫之下,迈步上前,对着夏生行了一礼。
“见过夏教习,不知夏教习来我峰,有何见教?”
裴元机的一言一行,均符合礼数,就连抱手的高度也无可挑剔,丝毫不见那日在演武场的狂意。
见状,夏生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几分,终于在踏足书院后,说了第一句话。
“你似乎并不意外。”
裴元机抬起头来,笑道:“我不明白夏教习在说什么。”
夏生点点头,并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而说道:“前两日在演武场的时候,你说,希望在生死台上挑战我,昨日在洛阳城中,你甚至不惜出动了家中两位武王,也要置我于死地,就是为了你身后那个臭不要脸的**?”
闻言,钟薇薇面色变得无比的惨白,眼中的怨毒之意越发强盛,随即她蹲在地上,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裴元机面色一沉,厉声道:“我不知道夏教习是何意,但我希望夏教习能自重!这里是书院重地,夏教习为人师者,怎能言出粗鄙秽语!”
对于裴元机此番义正言辞的责难,夏生面不改色,而是云淡风轻地继续说道:“此番我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挑战之事,我应了,现在,请你上生死台领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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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章 大事不好了!
夏生此言一出,整个凌霄峰顿时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声音很轻,却宛如一道惊雷,无比准确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响彻天际。
跟在夏生身后的一众学子不禁下意识地停住了继续向上的脚步,纷纷愣在了原地。
袁野距离夏生最近,所以他最能感受到夏生体内那隐而不发的凛然剑势,也最能体会到夏生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撼。
他脑中所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夏教习疯了。
不止是他,就连稍落于其后的沈徽、墨渊、秦远洋等人,都觉得夏生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无疑,夏生的这番举动打了很多人的脸。
尤其打了李向文的脸。
但李向文丝毫也不觉得羞愧,反而眼中迸发着无比激动的喜悦,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夏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自寻死路!
若之后夏生真的被裴师兄打死在生死台上,那不仅为钟师妹报了仇,为自己雪了恨,更重要的是,之前不管夏生所拟定的春闱名单是怎么样的,都将失去效力。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有了参加春闱的希望了?
念及此处,李向文不禁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险些就要振臂欢呼了。
而这件事情,也是最为人们所疑惑的。
尤其是裴元机。
当日在演武场中,裴元机便已经向夏生提出了生死挑战,但那时的夏生却以春闱为借口,将这场比斗推延到了半个月之后。
那个时候的裴元机就知道,这位夏教习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为何仅仅过了两天时间,夏生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最根本的原因,当然在于那场桂花巷的刺杀。
对此,裴元机心知肚明,但他不明白的是,即便如此。夏生此番主动应战,难道真的是一时头脑发热,来找自己寻死的吗?
与夏生预想的不一样,裴元机并没有被他之前的刻意挑衅而激怒。反而因此而变得更加警惕了三分。
堂堂春秋书院当代大师兄,缙云榜前三的绝世天才,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蠢货。
但夏生却一点也不担心裴元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一个将自己杀死的机会。
更何况,此时的裴元机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面对今日凌霄峰顶上百名书院弟子的声势,他又如何说“不”?
除此之外。一直躲在裴元机身后的钟薇薇,在经过一开始的惊愕后,也不忘适时地悲鸣一声:“师兄!”
于是裴元机轻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夏教习,请!”
……
今日凌霄峰的热闹,并没有太多书院教习、院士参与,就连老钱在一开始听到夏生登临凌霄峰的消息的时候,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依我看呐,这夏教习终于算是想明白了,现如今去找裴元机求个和。也并不是什么太丢脸的事儿嘛。”
对此,灵院的周院士却是冷哼了一声:“元机那孩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恐怕夏教习此行,非得碰个大钉子不可。”
老钱满脸的尴尬,苦笑着道:“周院士,再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同僚,夏教习这人虽然脾气横了一些,但终归都是为书院办事的,你也没必要如此下井落石吧……”
周院士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沉声道:“同僚?他可曾将我当做同僚看过?经由他在演武场这一闹,我在灵院中的威信尽失,要我说,元机肯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很网开一面了!”
闻言,老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人行色匆匆地跑进了正阳殿中,声色俱惊地说道:“快!快通知唐院长,那夏生要与裴元机上生死台了!”
“什么!”
一时间。老钱与周院士纷纷脸色大变,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眼中满是急切,而后者的脸上却写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此话当真?”
来人对周院士点点头:“现在消息已经在三大分院彻底传开了,两人正在向生死台走呢,大家赶紧去找执法殿长老,还有唐院长,现在要阻止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周院士走上前去,拉着对方,笑着道:“先不要乱!老李啊,你先坐下喝口水,把事情经过慢慢道来,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怎么能轻举妄动呢?再说了,书院学生上生死台挑战教习的传统,什么时候轮到执法殿去管了?”
老李不禁急道:“哎呀,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胡搅蛮缠呢,一会儿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对于老李的这番指责,周院士丝毫不以为意,死死地抓着对方的胳膊,不让他去通报其他人。
然而,周院士拦住了老李,却是拦不住老钱,下一刻,老钱冒着得罪这位灵院院士的风险,硬着头皮朝朔明峰的方向急掠而去,只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消息告知唐子安!
同一时间,在朔明峰的山巅处,一个浑身黑衣的小姑娘,正在崖坪边缘迎风而立。
小姑娘光着脚,站在一块莹白如玉的石块儿上,长发随着冷冽的山峰狂乱飞舞,稚嫩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眼中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毅。
自然便是本届书院招考的榜首,江柒柒。
从远处看去,江柒柒所站之处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因为再向前半步,便是万丈深渊,让人忍不住担心,若是山风再大一些,会不会将这个小姑娘给刮落山崖。
就连唐子安也不敢离得太远,生怕一个不好,就此葬送了书院一棵上好的修行苗子。
然而,事实却证明,唐子安的一切担忧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江柒柒已经在此处站了整整三个时辰了,却连晃也没有晃一下。
见状,唐子安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待会儿我再考校一下你昨日所学的剑法。”
江柒柒慢步自白石上走了下来,对唐子安躬身行了一礼,用稚拙的嗓音回答道:“是,院长。”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钱终于气喘吁吁地登上了朔明峰,连跪带爬地来到了唐子安的身前。
“唐院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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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连碗面都不值得吃的小事
老钱用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词句,告诉了唐子安今日在凌霄峰发生了什么。
而唐子安则用了最短的时间,最急迫的脚步,掠下了朔日峰,朝着生死台所在的方向匆匆而去。
为了能够及时阻止夏生与裴元机的生死比斗,唐子安甚至不惜激发了体内璀璨的湛蓝色剑气,一路而往,惊得树梢上的鸟儿四散逃离,枝叶簌簌而落。
可惜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赶到生死台的时候,夏生已经与裴元机正式签订了生死契约。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一战,不论胜负,不论生死,均为与战双方自愿,败者不受大缙律之保护,胜者亦不受书院院规之束缚。
如有人身死于此台之上,全属天命,事后不得追究胜者之罪责,死者亲属、友人、师门亦不得心生报复之意。
见状,唐子安险些眼前一黑,当即厉声喝道:“胡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裴元机与夏生双双回过头来,前者当即俯首行礼,而后者则无比平静地笑了笑。
“唐院长,你来了。”
唐子安目含惊怒之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却没有立刻训斥夏生与裴元机,而是将火撒在了一旁的执法殿长老身上。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何没有人通知我?你们难道就这么站在这里干看着?不知道上前阻止他们吗!他们胡闹,你堂堂执法殿长老也跟着胡闹吗!”
面对唐子安的连番责难,执法殿长老不禁涨红了双脸,饶是他身为一介武皇境强者,在唐子安的面前,也只能低下头来。
喃喃而道:“依循旧历,生死挑战,是不需要经由执法殿批准的……”
“混账!”唐子安俨然已经动了真怒,体内激荡而起的强烈剑气立刻将周围的众人震得倒退数尺,就连执法殿长老也不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由不得唐子安不急,如今对战双方,一位是春秋书院的天之骄子,是他武院的后起之秀。另外一位则是他亲自招入书院的名誉教习,身负春闱之重任,不论此战结果如何,都无异于让春秋书院自断一臂,他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在下一刻。唐子安又用严厉的目光警告了一番在场这些凑热闹的学生,随即迈步走到夏生跟前,压着心中的火气,开口道:“行了!别让给我继续丢人了!都回去吧。尤其是你,春闱的名单还没拟定好,哪儿来这么多的闲工夫闹这些幺蛾子,赶紧跟我回正阳殿去!”
说着,唐子安便转过身去,准备带着夏生离开生死台。
但谁曾想,即便等他已经走了好几步。身后仍旧是一片寂静。
唐子安回过头,正看到裴元机仍旧恭恭敬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而夏生眼中的笑意则半分不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违抗师命吗!”
夏生笑着摇摇头,拿起了手中的生死契约,开口道:“按院规,一旦站在此生死台上,签订此文书,便不再受书院之庇护,亦不用遵守师生之尊卑,所以抱歉。唐院长,我不能跟你回去。”
唐子安心中一沉,再一次拔高了音量,厉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啊!生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夏生笑道:“唐院长此言差矣,生死乃人世间最重大之事,谁敢轻言儿戏?请你相信,我之所以会接下裴元机的挑战,一定有我不得不如此为之的理由,并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此同时,我也希望唐院长能尊重生死台于书院中所存在的意义,尊重这张生死契书。”
言罢,唐子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寒霜还要沉寂,好在这个时候,执法殿长老悄然来到了他身边,低声道:“唐院长不必太过担心,生死挑战又不一定非要分出个生死,在我书院数百年的历史中,上了生死台仍得以双全之例,并不是没有。”
“如今有你我在此处为监判,只待他们二人分出胜负,我们便立刻出手干预,既符合书院的规矩,也不会将事情闹大,岂不两全其美?”
有了执法殿长老的这一席话,唐子安才终于稍稍安心了一些,当即厉声道:“既然你二人坚持,那我便依了你们,但你们需得记住,此战不论胜负,你们与战双方均是我书院之栋梁大才,万不能因此而让外人看了笑话,做出自断双臂的事情来。下手要有分寸,点到为止即可!”
与之前不一样,这番话,唐子安主要是对裴元机说的,而后者也躬身应道:“定谨遵师命。”
至于夏生,则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对唐子安笑道:“唐院长不必如此紧张,相信我,此战的后果,绝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罢了,甚至不值得我专程为此吃一碗杂酱面。”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为之一愣,因为没有人知道夏生在说什么胡话。
但唐子安听懂了。
于是他刚刚平息下来的惊惧之意再度席卷而至,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秦家族比的时候,夏生对魏供奉唯一的要求,便是吃一碗杂酱面。
然后,魏供奉死了。
现如今,夏生说今日生死之战甚至不值得吃一碗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自己不会杀了裴元机,还是说裴元机远不如魏供奉那般让他忌惮?
一时间,唐子安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好在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稍后一旦两人之间出现了生死危机,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如此,便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了。
念及此处,唐子安当下开口道:“行了,既然要打,那就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了,开启生死护阵吧!”
话音落下,于生死台的四周骤然升起了一片半透明的光符,就像是一只倒扣的金色大碗,将整个生死台笼罩于其中,也将一众观战人员隔离在了场外,除非尊级强者出手,否则谁也别想影响到场中的战局!
见状,夏生也终于回过头来,看向裴元机,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了五个字。
“我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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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三灵皆出!(为星舞不二和温言如华加更!)
夏生没有说,我想杀了你,或者我要杀了你。
他说的是,我会杀了你。
一字之差,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便截然不同。
想,或者要,表示的是某种期许。
而会,则代表了某种宣告。
他只是将一件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了裴元机。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到了此时此刻,裴元机也仍旧没有对此战引起足够的警惕,因为他始终认为,夏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夏生是灵武双修,但境界上的差距,绝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弥补的。
裴元机是王级巅峰。
而夏生只是将级。
对裴元机来说,越境杀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就连他自己也从未实现过,这个夏生莫非还真的以为他能创造奇迹?
他算什么东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裴元机能够知晓自己家中所派出的两位王级强者,其中一位便是在桂花巷中被夏生一剑斩杀的话,此时的他一定不会如此神色轻松。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而这也是夏生匆匆赶回春秋书院的原因。
他要在裴家把消息传回凌霄峰之前,完成这场生死挑战。
就此时的情况来看,夏生的这番谋划显然已经成功了。
裴元机只知道自己家中所派出的刺客失败了,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失败的,更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元机对夏生即将使出的对战手段一无所知。
常言道,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
夏生很了解裴元机,至少他很了解裴家的剑法,但相反,裴元机却对于夏生的情报知之甚少。
从这一点来看。夏生已经先胜了半筹。
当然,对此,裴元机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上的伎俩,都是无用功。
所以当这场生死挑战开始的那一刻,裴元机甚至还笑着对夏生招了招手:“请。”
他让夏生先出手。
这是强者应有的姿态,亦是强者应有的自信,更是强者对弱者的藐视。
如果此时裴元机面对的是其他教习。或许还会礼让一番,毕竟裴元机是学生,是挑战者,而夏生是老师,是被挑战者,如果就这么接受了裴元机的恪让,岂不显得颜面尽失?
但夏生不会这么想。
所谓的颜面,所谓的尊严,是活着的人才配拥有的。
所以便在裴元机那个请字刚一出口的同一时间,夏生的体内已经升起了一道耀眼灼目的杏黄色灵光。
一株参天大树于场中轰然乍现。繁茂的枝叶甚至覆满了整个阵壁,让人一阵眼花缭乱。
今日之穷桑,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变化,便在于她枝叶间的色泽,已经伴随着进化方向的改变,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一半翠绿,一半幽暗。
一边代表了生命,另一边则代表了死亡。
而此时从裴元机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便是长满了毒刺的墨绿色枝条!
夏生的骤然抢攻并没有令裴元机为之慌乱,他甚至没有避退半步,而是站在原地轻啸了一声,随即自体内扬起了阵阵鲜绿色的剑气。向着那狂乱而舞的穷桑枝条御气而斩!
正如裴元机一直所信奉的修行界铁律那般,于生死台外围观的众人也坚信,裴元机即便不用出剑,只用这一道剑气,也能将那漫天枝叶斩成粉碎。
一位堂堂剑王,在面对一株将级灵木的时候。两者的实力差距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而且剑意属金,穷桑属木。
以金克木,如无意外,裴元机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但意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或者说,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裴元机。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所激发而起的那一道道剑气在触及到穷桑的枝条之后,并没有干脆利落地将其斩断,反而如泥牛入海一般,竟然就此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瞬息万变的战局,让裴元机忍不住愣了那么一刹那,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一条穷桑的藤蔓已经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手臂,顺势将毒素注入了其中!
当日桂花巷中的那位武王就是这么死的。
但裴元机毕竟是裴元机,在危急关头很快便回过神来,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朝着后方急速倒掠,同时右手手腕一抖。
他终于出剑了。
“锃!”
一声凄厉的剑啸于裴元机手中激昂而起,随之而落下的,则是穷桑的数十条藤蔓,一时间,那漫天的幽影立刻被削落了大半,惨然落于地上,很快便枯萎、死去。
但裴元机的危机尚且没有解除。
因为他的脚腕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一道黑色的烟雾给锁住了!
裴元机执剑向下一劈,黑烟即刻轰散于无形,但还不到三息,便又重新凝结为了一道沉重的锁链,让裴元机身形再度为之一顿。
手臂上逐渐扩散开来的麻痹感,以及脚腕处袭来的冰凉,第一次让裴元机的心中升起了无尽的危机感,但这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
下一刻,一片璀璨的金光于裴元机的身前明媚而起,就像是那初升的朝阳,带给人间以无限的希望与温暖。
正是裴家的逐日剑!
逐日剑一出,那片黑色的青烟便如同天边的乌云,再也无所遁形,很快就在那灿烂的阳光之下化为了虚无,彻底崩碎。
与此同时,裴元机终于看到了真正给自己带来威胁的是什么。
原来在那遮天蔽地的墨幽色藤蔓中间,还有一面巴掌大的小旗子,在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这是什么东西?
裴元机不是灵修,所以他认不得冥煞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至少知道了,夏生的第二本命灵就是这面令旗。
可是……
师尊离山前明明告诉过自己,夏生所拥有的第二件灵物,是一头从希望之野得到的珍稀灵兽才对啊?
这是什么个情况?
然而,裴元机的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便立刻看到了胡硕曾向他描述过的那头神奇灵兽。
赤红色的脸庞上没有五官,浑身圆润敦实,背后生了六只看起来小巧玲珑的羽翅。
此时正向他暴掠而至,不过瞬时之间,便砸在了裴元机的胸口处!
裴元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到了半空中,喉头即刻一片腥甜,但对于裴元机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夏生怎么会拥有三头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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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是莫语今天好不容易通宵写出来的存稿,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当做加更吧,毕竟打赏的加更不能欠,这一章是为星舞不二堂主与温言如华掌门的加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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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存稿就这样没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战斗姿态!
这个问题别说是裴元机,就连在场边观战的唐子安都没有办法解答。
因为从夏生体内激昂而起的灵气色泽来看,他如今的境界明明还停留在灵将境,与灵皇境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既然如此,他的灵窍内凭什么能容纳三头灵物?
这已经不是打破了修行界的铁律这么简单了,而是颠覆了整个修灵界的根基!
一时间,场边大部分人的目光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李向文更是脸色惨白地嘶吼着:“这不可能!”
然而,李向文等人无法解释夏生为何能驾驭三头灵物,是因为他们的阅历尚浅,见识不足,唐子安之所以会对此百思莫解,是因为他是武修。
但在场终究还是有识货之人,比如执法殿长老便当即惊声道:“这是……双生灵窍!”
闻言,一小部分博览群书的院士、学生们都纷纷想起,在书院的某本古籍上,便提出过这样一个词汇。
双生灵窍。
顾名思义,便是指的某些受上天眷顾的修行者,在刚刚开启灵窍的时候,便能在其中融入两头灵兽,在同阶的修行者中建立起绝对的优势!
修行界中最重要的一条铁律是什么?
是在皇阶之前,同境之内,灵修绝对不是武修的对手!
所以在秦家族比正式落幕之前,没有一个人看好秦嫣,也没有一个人认为她能战胜身为武修的秦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在所有人眼前的时候,立刻便在整个修行界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么,为什么在皇阶之后,灵修又比武修强了呢?
关键便在于其灵窍中所能融入的灵物的数量!
当修行者迈入灵皇境之后。可以将第三种灵物驻入灵窍,如此,才能彻底建立起对修武之人的优势。
而如今夏生才不过一介灵将。灵窍内便已经融入了三种灵物,这便意味着。此时的他,已经比同境的武修更强了!
在认清了这个现实的一众观战人等,立刻爆发出了阵阵羡艳之声,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心怀嫉妒。
比如李向文。
此时的他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之色,阴测测地开口道:“就算是双生灵窍又如何?此番上了生死台,若待会儿被裴师兄击杀于场中,再怎么天才也没用了!”
然而。这一次,却是没有人再附和他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夏生所掀开的这一张惊世底牌之时,裴元机立刻便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中!
而此刻距离这场生死挑战开始,才刚刚过去了不到十息!
夏生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书院的一众师生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
这也是夏生在作为名誉教习来到春秋书院之后,为他们上的第一堂课。
在面对生死之战的时候,从一开始,就要全力以赴。就要不顾一切,而千万不能入裴元机那般还心存礼让之心!
所谓底牌,并不是压在越后面打出才越震撼。而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尽数抛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面对千变万化的战局之时,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许便因为你的一时犹豫,就此丧失最后翻盘的机会。
而掀不开的底牌,永远只是一张废牌!
所以在战斗的一开始,夏生便暴露了自己是双生灵窍的修行者,在第一时间就同时祭出了穷桑、冥煞旗、帝江三大灵物!
裴元机所激发的剑气是被冥煞旗所吞噬的,他手臂中的毒素来自穷桑。而此刻则被帝江的奋力一撞,立刻折断了两根肋骨。一口逆血自唇角缓缓溢出。
在此期间,裴元机甚至已经动用了逐日剑。却根本连夏生的一根毫毛也没碰到!
这场生死战从刚刚开始的那一刻起,便偏离了所有人的认知,朝着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向进行着。
而在十息之后,夏生几乎是用一种碾压之势,将裴元机一击重创,惹得满堂皆惊。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夏生还没有出剑。
自夏生迈步踏入山门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右手手掌便一直紧握着腰间的夜幽剑。
他从山门走到书院前坪的草地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从书院前坪登顶凌霄峰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期间,夏生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夜幽剑的剑柄。
因为他在蓄势。
蓄势这个词对于武修中人并不陌生,尤其对观看了秦家族比的唐子安来说,更是异常的熟悉。
因为在其中,便有一位叫做秦垣的秦家子弟,在对战秦嫣之时所用的刀法,是需要蓄势的。
那一式刀法叫做抽刀断水。
可惜的是,因为秦嫣的抢攻,导致秦垣的蓄势时间短了数息时间,也最终让他败于秦嫣之手。
而那个时候的秦垣的蓄势时间是多久?
不足百息。
今日夏生蓄势用了多久?
超过两个时辰!
若等他出剑之时,将会有何等威势!
对此,裴元机不愿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与夏生三头灵物的纠缠中,他手中的剑能够斩碎穷桑的枝叶,却斩不断冥煞旗,更伤不到帝江!
如今的裴元机别说是对夏生发动反击了,根本连近其身都做不到!
而这也是灵武双修的最大优势之所在。
有长剑在手的夏生根本不用留有灵物守身,反而可以肆意将三种灵物剥离灵窍,让其自由为战!
这么一幕,顿时令场外的一众灵武院学生为之惊艳。
这是夏生为他们上的第二堂课。
用实战告诉他们,灵武双修真正的战斗姿态应该是怎么样的!
不过片刻之间,裴元机已经在这场战斗中处于了绝对的下风,但对于场外观战之人来说,却仍旧对他抱有最后的信心。
因为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
裴元机的境界毕竟还是比夏生要高。
夏生虽然有三头灵物在手,但他毕竟不是灵皇,而只是一介灵将。
但裴元机,距离武皇境只有一线之隔!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裴元机之所以此时会显得如此狼狈,完全是被夏生的双生灵窍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重新站稳了脚跟,一定会彻底逆转战局!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裴元机竟然会采取了如此决绝的手段。
便在万众瞩目之下,于裴元机的三尺剑锋之前,骤然亮起了一抹暗青色的光辉,闪耀整座生死台。
便仿若一座高高竖起的灯塔,于不句山巅,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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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战中破境,很稀奇吗?
那是……破境?
是的。
就是破境。
而且是,战中破境!
谁能想到,只是面对一场看起来毫无悬念的生死战,面对一个实力不过将级巅峰的夏生,裴元机竟然使出了如此决绝的手段!
或许是因为自生死战开始,裴元机便被夏生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别说是愧对他那春秋书院当代第一天才的头衔了,简直可以说是颜面扫地,所以让裴元机打出了真火。
也或许是因为裴元机从夏生的蓄势中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也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必杀之手段,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
所以他采用了这样的方式,来昭示自己对于此战必胜之决心,来宣告自己仍旧是书院的大师兄,是书院的首屈一指的修武天才!
而与此同时,于场外观战的一应书院师生,都彻底被这一幕震撼了。
他们早就知道裴师兄很强,却没想到,裴师兄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凭借此战一举登临剑皇之位!
这可是一位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剑皇!
想必经此一战,恐怕在那缙云榜上,裴元机的排名就要再进一名,彻底超过慕容晚归了!
于是一时间,李向文与钟薇薇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无比明媚的笑意。
他们知道,此战再无悬念。
一位剑皇与一位灵将的差距有多大?
毫不客气地说,当裴元机再度出剑的时候,夏生就死定了!
然而,对此,唐子安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惋惜之意,无比痛心地开口道:“若元机能将此底牌留于春闱时使用,又岂容那慕容小儿再耀武扬威!”
唐子安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因为当修行者在破境的那一瞬间,便正是其气势正盛之时,若裴元机能在春闱中再迈入武皇境的话,一定能给慕容晚归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惜。如今面对夏生,裴元机却是不得不将自己藏了许久的底牌掀开来了。
为了这一刻,裴元机已经等了太久,如今既已登临皇位。又哪里还会心慈手软,当即将手中剑锋一抖,于场中升起了一轮耀世之烈日。
同样是逐日剑,但相比起之前,却是大不相同!
若是比起当日在桂花巷的那两位武王。则更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至此一刻,裴元机的这一剑,已经不在是王阶之剑了。
而是皇者之剑!
剑出日轮,则万兵俯首!
剑锋所及之处,穷桑的漫天枝叶尽皆凋零,冥煞旗虽未曾折断,却被狠狠地击落在了地上,即便拥有再过逆天的吞噬之力,也不敢掠其锋芒!
至于帝江,因为其丧失了九成九的战斗手段。空有一身威势,却难挡裴元机的巅峰一剑,当即哀鸣一声,被击退了十数丈,完全退回到了夏生的身后,背后的六只羽翅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至此,裴元机已经完全逆转了场中战局,接下来,便应是趁势反击,彻底将此战落幕!
于是下一刻。裴元机手中剑势再起,引空中日轮径直向夏生坠去!
落日的强盛光辉映在夏生的头顶,刺得他连睁眼也变得无比的困难,呼啸而至的剑锋如有万钧之势。完全封锁了夏生所有的退路,但凡有阳光普照之处,便是裴元机剑锋之所向!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从裴元机破境至剑皇,到他这一剑来到夏生头顶三尺,总共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
而在所有人的眼中。这场战斗,或许便将在十息之后结束了。
夏生终究还是要败了。
将级与皇级之间那如鸿沟一般的差距,又岂是随便可以抹平的?
任他有双生灵窍,坐拥三件灵物在身又如何?
场外的沈徽与周勃等人甚至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不忍去看夏生身死当场的画面。
而墨渊则暗自捏紧了手中的一片粉色花瓣,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与此同时,唐子安则对执法殿长老沉声道:“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执法殿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应道:“是!只要唐院长打破生死台的护阵,我便……”
然而,执法殿长老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于四周便骤然爆发出了阵阵惊叹之声,而执法殿长老也瞪大了眼睛,将后半句话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便在这瞬息之间,生死台上竟然又生出了新的变化!
夏生看着近在咫尺的裴元机,终于出剑了。
他出剑的动作看似非常缓慢,却在刹那间将裴元机的脸庞映成了一片碧绿。
他手腕间的剑型图符从未如此清晰过,他体外的碧绿色剑气从未如此璀璨过,他的双眼仍旧平静如初,看着从半空中坠落的那一轮烈日,以及裴元机满目的惊诧,浅然一笑。
“不过是战中破境而已,很稀奇吗?”
言罢,夏生的衣袍突然被一阵劲风吹得狠狠鼓了起来,他手中的剑就此变得无比的坦荡,无比的光明,无比的凌厉。
这不是大光明剑。
而是浩然剑。
于夏生体外激荡而起的狂风也不是普通的剑气。
而是浩然正气!
从头到尾,夏生所做的都很简单,他只是将夜幽剑从腰间拔了出来,然后举到了头顶,等着那轮烈日坠下。
然而,在浩然剑之下,就连天地也不得不为之变色,日月光华,又岂能与之争辉?
一时间,笼罩在生死台上的符阵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而裴元机的巅峰一剑,却突然变得无比的渺小,其上的日轮之冕,仿佛变成了一簇飘摇不止的萤火,看起来随时都会熄灭!
裴元机携破境之势而至。
却不曾想,夏生同样破境了。
裴元机的这一式逐日剑,乃是货真价实的皇者之剑,锋芒之所向,谁敢不从?
然而,夏生使用的,却是比逐日剑更加坦荡,更加光明磊落的浩然剑。
若不是其早已随着高宗皇帝的陨落而失传,此剑绝对能在大缙王朝五百年的历史中排进前三!
更重要的,是夏生的这一剑,已经蓄势了太久!
久到夜幽剑在出鞘的那一刻甚至兴奋地隐隐发抖,那一声嘹亮的剑吟响彻于整个不句山巅,让人振聋发聩!
然后,便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这两柄剑,终于在半空中相遇了。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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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圣器出,紫铃现!
常言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么,若逐日之余辉与浩然之正气齐天并立,谁能更胜一筹?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答案。
但更多的人更倾向于裴元机。
哪怕夏生已经使出了那传说中的浩然剑,哪怕夏生同样在此战中破境至武王。
但裴元机毕竟已经是剑皇了。
两人之间整整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四个小境界!
所以对夏生来说,此战并不公平。
因为裴元机在境界上比他高了数筹,以至于当浩然剑时隔近两百年重现于世的这一刻,世人更多的是惋惜,而不是惊艳。
生当如夏花般绚烂。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夏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但在很多人看来,夏生的这一剑再如何震撼,也注定只是短暂的璀璨,下一刻便将堕入无尽的幽冥。
但他们忘记了,此战对于裴元机同样不公平。
因为夏生在拔剑的那一刻,有三道虚影同时袭到了裴元机的身前,向他发起了致命一击。
夏生不是纯粹的剑修,所以在破境的那一刻,他不仅晋升为了武王。
同时还成为了一介灵王!
之前夏生对裴元机说,战中破境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同时突破武王、灵王境,则足以震撼整个修行界!
受磅礴灵气的反哺,穷桑的断枝得以重生,其上所附着的幽绿之色更加深沉,冥煞旗卷土重来,其上所围绕的凄寒冷雾仿佛更凝实了三分,至于帝江,则再次抖擞了精神,背后的三对羽翅流光莹然,如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随即。当夏生的浩然剑意与裴元机的逐日之冕对撞之时,穷桑的毒枝已经袭到了裴元机的后心,冥煞旗的黑雾已经缚住了裴元机的双腿,而帝江则第二次向裴元机发起了死亡冲锋!
下一刻。恐怖的剑气风暴凝结于两把长剑的交接之处,绽放出了一片刺眼的白光,光团自半空中无声激荡,然后剧烈坍塌,彻底消亡于虚无。同一时间,在生死台上掀起了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浪。
便如那狂风怒涛,狠狠地拍打在了生死台的护阵上,竟使得整座灵阵急剧颤抖,甚至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长鸣。
毫无疑问,若非有此阵相守,单凭这一阵剑气风暴,便足以将场外离得稍近的那些观战学子们当场绞杀!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唐子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强行破开符阵,否则后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
围观众人受此虚惊一场。都纷纷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数丈的距离,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所以他们错过了生死台上最精彩的那一幕。
所以当他们重新抬起头,再看向台上那两道模糊的人影的时候,全都傻眼了。
因为看起来,此战已经有了结果。
而胜者……
不是裴元机!
此时的裴元机显得非常的狼狈,他的双肩被穷桑的枝条所洞穿,他的双腿像是凝结了一层厚霜一样,黑得能渗出血来,他的左手向前平举着,虽然挡住了帝江的横身一撞。但手腕却被狠狠折断了。
当然,这些都并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来自于他右胸的那抹剑光。
那是夏生的夜幽剑,已经齐柄没入了他的体内。再从他的身后贯穿而出,温热的鲜红自剑锋处急速淌落,很快便在裴元机的脚下汇聚成了一滩小水洼。
但与此同时,裴元机手中的三尺青锋也并未落空,而是同样在夏生的胸前灼出了一个恐怖的血洞。
看起来,竟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夏生的眼神依旧无比的平静。就像是感受不到痛楚的木偶,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因为他比裴元机更清楚,这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他的完胜!
因为在夏生的背后,同样有一条穷桑的枝条刺入了其中,但不同之处在于,这条软枝的颜色是纯粹的鲜绿,其中所蕴含的,是无比磅礴的生机!
一念毁灭,一念新生。
这便是如今的穷桑。
所以在夏生的身前,甚至连半滴鲜血都未曾溢出,他傲然站在裴元机的身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即便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果不其然,身受重创的裴元机并没有因此而低头,他的脸上没有失败的错愕,也没有濒临死亡的恐惧,反而写满了疯狂。
下一刻,裴元机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剑,手腕一翻,拿出了一张金色的丝绢。
“我本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
裴元机直视着夏生的双目,脸庞急剧扭曲之意,肆意而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将级双修,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程度,能死在此物之下,是你的荣幸。”
言罢,裴元机将手中的金色丝绢拂向了夏生的面庞。
与此同时,一道无上圣威自裴元机的身前弥漫开来,生死台的无上护阵应声而碎,至于场外本应出手干预此战的唐子安,则已经根本来不及阻止裴元机了。
因为他阻止不了。
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尊。
而如今裴元机手中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圣者之物!
“元机,快停手!”
唐子安厉啸一声,手中长剑急急挥舞,以一己之力,于一众观战师生之前,撑起了一道湛蓝色的光幕,堪堪挡住了那铺天盖地的圣者之威,而他本人,则胸中一闷,直接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花,带着滚烫的热气洒在生死台的边缘,惹人触目惊心。
紧接着,常年隐居于后山玄圃园的韦院长也终于现身出来,将手中的水瓢迎空一抛,又在唐子安的身前竖起了第二道灵气屏障。
可这还不够。
因为如今裴元机释放出来的,只不过是圣者的一缕气息,若待他将此物之威彻底激发,恐怕整座生死台都会被夷为平地!
哪怕唐子安、韦秋月两位院长也抵挡不住!
届时,毫不客气地说,如今围观的这一众师生,至少要死一半!
至于距离裴元机只有咫尺之遥的夏生,则死定了!
因为唐子安的一声断喝,裴元机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并未在第一时间向夏生发动毁灭性的打击,而是狞笑着道:“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自废灵窍、气海吧!”
可惜的是,回答他的,不是夏生,而是一道无比清脆的铃声。
“叮铃铃……”
紧接着,围绕在生死台上方的骇然圣威,就此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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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必杀之诺!
一切都归于了绝对的寂静。
原本已经快要将韦秋月所布下的第二道尊级屏障彻底轰碎的惊世圣意,突然消失了,再也掀不起半点涟漪。
原本在空中以遮天蔽日之势呼啸而起的紫色光芒,就这么消散于无形,连半抹余辉都未能留下。
原本已经拂到夏生眼前,令人窒息的那条金色丝绢,就这么轻轻垂下,再缓缓飘落在地上,被沾染上了不洁之血,看起来就像是地摊上二钱银子一条的便宜货。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在了这一刻,不论是场中的裴元机,还是场外的唐子安、韦秋月,以及上百名书院师生,都愣在了当场。
因为他们不明白在之前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道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圣息毁灭意,竟以这么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落幕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连书院的护院大阵都未曾开启,这场危机便莫名其妙地被化解了。
难道裴元机手中的那条丝绢,真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便宜货?
当然不是!
早在夏生刚刚从后山出关的时候,唐子安便告诉过他,裴元机的手中有一件圣器。
也正因为这件圣器被裴元机失手激发,所以这才导致了那日护院大阵被开启的乌龙,引发了日月同辉的奇景。
夏生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至少他很清楚,那一日书院的骚乱与裴元机没有半点关系,而是自己闯下的大祸。
不过既然有裴元机帮他背了这个黑锅,夏生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辩解,将此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可裴元机的手中到底有没有圣者之物?
他虽然是剑圣之后,但毕竟不是嫡系长子长孙,剑圣真的会将如此宝贵的东西交给他?
他虽然被誉为春秋书院当代第一天才,但毕竟位不及尊者,哪怕有圣器在手,他能驾驭得了吗?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夏生早就知道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在他无意间激活三泉映月之时,他就知道了。
因为三泉映月最强大的功效,便是能让夏生在瞬息之间。将今日之战的结果,推演成千上万遍!
他算尽了裴元机所有的手段,看遍了裴元机所有的底牌,并由此制定了最为详尽的战斗计划。
可以说,当裴元机踏上生死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注定要输了。
当中唯一的变数,是夏生没有想到裴元机会临场破境。
所以裴元机手中的剑成功刺入了夏生的体内。
好在夏生的应变能力也是极强,竟选择与裴元机同时破境,由此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了此变数对战果的影响。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即便裴元机拿出了他以为能够碾压夏生的圣器。
但同时,夏生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铃声来自夏生手中的紫竹铃。
便是那个他费尽心思从白马寺取来的紫竹铃。
这件灵宝,是夏生前世亲手铸造的,但其效用对于今日之大缙王朝而言,却是有些鸡肋。
或者说,此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没什么作用。
譬如在白马寺的时候。心空方丈就曾对夏生摇响过紫竹铃,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再比如在桂花巷一战的时候,夏生面对整整七位王阶以上杀手的围攻,最后连韦院长都请来了,却始终没有动用此铃。
不是他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因为紫竹铃只能够用来抵挡圣阶和破晓境级别的攻击!
听起来似乎很逆天,但实际上,限制却是极大。
圣阶以下没用。
破晓之上也没用。
而且只能抵挡三次。
在今日之大缙王朝,满打满算。即便加上疑似圣阶的秦小花,圣级强者也只有三人。
就算日后夏生真的遭遇了圣阶强者的袭杀,凭借紫竹铃,他也只能挡住对方三次攻击。莫非圣阶都是傻子,出手三次未建其功便就此罢手了?
再加上紫竹铃无法抵御圣阶以下的攻击,可以说是非常鸡肋的一件灵宝。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不是今日夏生所需要面对的乃是裴元机,若不是夏生早就知道裴元机手中有一件圣器,恐怕此铃还会被束以白马寺高阁。永世难见光明。
但偏偏遇上了手握圣器的裴元机,夏生的紫竹铃便能将其价值最大化了!
何为圣器?
便是圣阶强者将力量注入某件物品中,使其他人能够凭此激发出等同于圣阶的力量。
但,只有一击。
如此,紫竹铃的三次御敌机会,便显得绰绰有余了。
到了此时此刻,可以说裴元机已经彻底败了,败得体无完肤,败得毫无争议。
但他还活着。
他乃春秋书院天之骄子,堂堂剑圣后人,只要活着,便一定能东山再起,便总有翻盘之日。
活着,便有希望。
所以在下一刻,裴元机脸上的疯狂之意荡然无存,生死间的恐惧,终于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艰难地张开口,低声道:“你赢了。”
同一时间,场边的唐子安即便脸上还写着不可思议之色,但仍旧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总算没有太坏。
夏生赢了也好,至少两个人都活着。
裴元机输了也好,至少他先前手中所持之圣器没有对书院造成更大的破坏。
念及此处,唐子安缓缓将手中的长剑收回,迈步就要向前行去。
然而,他却并没有能够走上生死台。
因为哑巴婆婆紧握着水瓢,拦在了他的身前。
见状,唐子安心中警兆突生,骇然抬头看向场中。
与此同时,夏生面对着裴元机的主动服软,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会杀了你。”
闻言,裴元机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抹癫狂,然后他伸手一把握紧了胸口处的剑锋,任掌间鲜血淋漓也不敢松开,他体内最后的剑气彻底爆开,向着穷桑、冥煞旗、帝江席卷而去。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即便他挡住了夏生的三大灵物,拦下了夏生手中的夜幽剑,也仍旧阻止不了死亡阴影的降临。
接下来,夏生用了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对他作了最后的告别。
“现在,你可以死了。”
伴随着夏生的这句话出口,一道利影突然从他的气海中掠出,携无畏浩然之意,刺进了裴元机的心脏。
那是夏生的第二把剑。
藏于气海的浩然剑。
也是夏生的最后一张底牌。
用来为裴元机送葬。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夏生能够清晰地看到裴元机的胸骨被斩成了粉碎,经脉急剧断裂,鲜血如烈泉般涌出,心脏中间被刺出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血洞。
裴元机脸上的不甘逐渐归于寂灭,他睁大的双眼始终不曾闭上,他无声地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看到从中涌出的鲜血横流。
终于,裴元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体内生机彻底断绝。
一代天骄,就此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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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开除革名?
“夏生!”唐子安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将整个生死台震得一抖。
可惜,这一道惊雷,却已经无法阻止裴元机的死亡。
此时的裴元机左手经脉齐腕断裂,右手被夜幽剑斩断了四指,他双腿的血肉已经被冥煞旗吸食殆尽,只留下两根白森森的骨头,他的双肩完全变成了紫黑色,肿胀不堪,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但他的致命伤,却在心口。
裴元机的胸前插着两把剑,一左一右,右边的是夜幽剑,左边的是浩然剑,一模一样的贯穿伤,将裴元机串成了血葫芦,其中一剑,彻底摧毁了他的心脏。
裴元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相比起来,夏生除了胸前同样插着一把剑,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竟完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事实上,此时夏生的状态同样非常糟糕。
这种糟糕不是指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虽然穷桑的生命之力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而只能起到温养的效果,但裴元机的这一剑毕竟没有伤到夏生的要害。
更何况,夏生原本便是一位身怀旷世医学的大夫。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再辅以相应的药物,想必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复原。
夏生真正的消耗来自于他的心神,以及那几近枯竭的灵窍与气海。
如今仍旧还能留在场上的,只剩下了一株穷桑,而冥煞旗和帝江都已经回驻了夏生的灵窍,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直到浩然剑也自裴元机的体内倒飞而回,沉入夏生的气海之后,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下一刻,夏生单手将夜幽剑从裴元机的体内抽了出来,随即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以剑拄地。面色惨白如纸。
与此同时,唐子安已经冲到了夏生身前三尺,却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裴元机那具轰然落地的尸体。心中一阵绞痛。
裴元机是春秋书院近十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一朝入得缙云榜,便从未被人挤下过前三的位置。
春秋书院为此自然也耗费了大量的资源来培养裴元机,以期让其在毕业之后,成为书院的顶梁柱。
即便唐子安同样很看重夏生。但相比起来,他对于裴元机的期待更高,毕竟裴元机是剑圣之后,是成名已久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日后一定会成为春秋书院的一面旗帜,成为大缙王朝的中坚力量,让内贼外敌闻风丧胆!
可是,偏偏意外就这么在唐子安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一枚注定在日后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就这样被彻底摧毁了。
先不说半个月之后的春闱该怎么办,春秋书院首先需要面对的,乃是一位圣阶的怒火!
念及此处,唐子安不禁胸中一闷,一口腥甜激涌上他的喉头,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裴元机的死亡,将预示着什么!
这可不仅仅是春秋书院的损失,更是整个大缙王朝的损失!
唐子安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日后如何向白院长交代。更是一个圣者世家的仇恨,以及整个修行界的责难!
更重要的是,亲手杀了裴元机的夏生,还能有活路吗?
唐子安就这么万念俱灰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神色竟有些恍惚。
而与此同时,那于场外观战的上百名书院师生,则还没有缓过神来,不管是支持夏生的周勃、沈徽、墨渊等人,还是恨不得夏生身死当场的钟薇薇、李向文、周院士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应该欢呼还是惊恐。
这场生死挑战,夏生赢得干脆利落,甚至在他人眼中看来,完全可以用轻松写意这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把夏生与裴元机的位置对调一下,或许更加让人容易接受,可最后却偏偏是夏生胜了,而且从过程上来看,自始至终,夏生都在压着裴元机打,而后者不管做出任何反应,抛出任何底牌,在夏生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黯然无光。
裴元机的战中破境,惊天一剑,以及那件到最后也不知有何用途的圣器,全都只是昙花一现,随即便被夏生打落了凡尘。
甚至全程裴元机只用逐日剑伤了夏生一次,然后他就败了,而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谁敢信!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惊叹,甚至连他们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整个生死台前安静如坟墓一般,因为直到这一刻,他们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裴元机,就这么死了?
便在这绝对的死寂当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或许是十息,也或许是一刻钟,夏生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他的双目重新变得清明,他的面色重新恢复了红润,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如一柄钢枪,死死地扎在了生死台上。
下一刻,夏生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夜幽剑,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
“喝!”
夏生的声音,如一把烈火,将整个生死台彻底点燃,除了诸如李向文、钟薇薇这般少数裴元机的亲信面如死灰以外,绝大部分学生都纷纷欢呼起来,肆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惊叹之意,周勃更是拔腿冲进了场中,一把抱住夏生,挥舞着拳头,宣告着胜利的喜悦。
在这个修行至上的世界,每个人都是崇拜英雄,崇拜力量,崇拜奇迹的,而如今夏生便在他们的眼前展现了宛如奇迹般的一幕——越境杀!
如果说之前裴元机还被视为春秋书院未来一百年首屈一指的顶梁基石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了。
夏生才是。
在今日之前,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剑皇已经足以引起修行世界的震撼了,那么,一个年仅十六岁,便以武王、灵王之资,堂堂正正战胜裴元机的少年,又算什么?
人们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夏生了。
任何诸如天才、妖孽这样的词汇,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所以他们用自己最大的欢呼声,来表达对夏生的敬意,来表达对强者的尊崇。
唐子安冷眼看着这些学生们脸上的狂热,耳边回荡着他们嘶声力竭的呼喊,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步走向了生死台的正中央。
唐子安的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重,仿佛要将这片鲜血与尘土交融的土地踩出一道道伤疤,在这短短的几步路当中,唐子安的目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呼吸声越来越沉。
虽然走得慢,但只要一直走,总有走到的那一刻。
很快,唐子安便停下了脚步,将身体面向夏生,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暗光,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下一刻,唐子安轻轻扬起了衣角,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道:“鉴于在此生死挑战中,教习夏生不顾书院利益,击杀我大缙王朝栋梁之才,我宣布,即日起,名誉教习夏生,被开除出院,就此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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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
唐子安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场空中突降的暴雪,将所有书院学子的热情彻底扑灭。
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唐子安,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正抱着夏生高声欢呼的周勃当即面色一僵,随即错愕无比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唐院长说了什么?他说要将夏教习开除革名?
不得不说,唐子安这番话带给场间众人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夏生击杀裴元机的那一刻。
让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境。
先是夏生登临凌霄峰,应下了裴元机的生死挑战,然后在生死台上,夏生凭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天资,毫无争议地打赢了这场战斗,而故事的结局,却是胜者被驱逐出书院?
这一刻,冰冷的空气骤然凝结,甚至让人呼吸为之停滞。
周勃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子安,心底一片通彻的凄寒,胃部因为强烈的愤怒而急剧痉挛,让他恶心欲吐。
这种愤怒最终化为了一丝无比强大的勇气,让他开口对唐子安说道:“唐院长!书院院规明确规定,但凡于生死台上所发生的一切,不论胜负,不论生死,都不得在事后受到书院的追究与责罚!关于您的这一决定,我表示反对!”
唐子安的确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质疑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小家伙,但这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心念,更无法让他收回成命。
唐子安甚至都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周勃身上,而是继续对夏生说道:“现在你已经不再是我书院教习了,所以,还请你脱下院服,归还院令,我会让执法殿长老押送你下山的。”
此言一出,场边顿时一片哗然。
周勃则满目怒意,作势就要上前与唐子安理论一番。
但一只手却抢先一步拉住了他。
周勃回过头来。迎着夏生那无比平静的目光,急声道:“夏教习!”
夏生摇摇头,将周勃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迈步上前。对唐子安报以感激的一笑。
“唐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随着夏生的这句话出口,别说是周勃了,就连一旁的李向文都有些发懵。
面对着执意要将自己开除出书院的唐子安,夏生不但没有愤怒。反而还在感谢他?
是他们听错了吗?
还是夏生在刚才的生死战中被裴元机一剑斩成了傻子?
亦或者,夏生其实是在借此讽刺唐子安的黑白不分,公然违抗院规?
当然都不是。
而是夏生比任何人都明白唐子安此举的苦心,更听出了唐子安掩盖于责罚之下的关切。
所以他走到了唐子安的身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然道:“裴旭不会对我出手的,至于裴家其他有分量的人,有善堂的人帮我挡着,至于剩下的跳梁小丑,我想书院也不会看在眼里。”
闻言。唐子安不禁面色一惊,而与此同时,一头人面鸟身的灵兽也突然出现在了唐子安的身旁,口吐人言道:“韦院长觉得,这样的责罚未免还是过重了些,不如便革去夏生的教习之职,令其于后山暮云洞幽闭思过吧。”
至此,唐子安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犹豫,他转过头去,看着手执水瓢的韦秋月。面露征询之意。
而韦秋月则轻轻点了点头,对唐子安清晰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至于比武台内外的一应书院师生,则完全处在了状况之外,他们一头雾水地看着场中三人。完全不知道在这一刻,这两位书院的分院长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下了多么坚定的决心。
又将对春秋书院的未来造成多么深远的影响。
唯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有夏生。
所以他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如此也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所谓分院长的颜面与威信。已经变成了最无关痛痒的小事,对唐子安而言,能够让夏生活下来,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大事。
既然韦秋月和夏生都对此报以了绝对的信心,那么,他便愿意陪他们赌一把!
因此在下一刻,唐子安再度向众人宣布道:“既然韦院长有所异议,那么便暂时将夏生关入暮云洞,听候发落!”
这一次,唐子安不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对一旁的执法殿长老说道:“吴长老,立刻将他押送至后山,不得有误!”
对于唐子安此番朝令夕改的举动,众人都有些傻眼,但执法殿长老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应道:“是,唐院长。”
言罢,执法殿长老迈步上前,一把伸手钳住了夏生的胳膊,厉声道:“跟我走!”
夏生淡然一笑,转过头,分别对唐子安和韦秋月示以告别之意,又伸手拍了拍周勃的肩膀,开口道:“让大家伙儿都不要担心,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这些日子抓紧修炼,到时候去参加春闱可别丢我的脸!”
周勃虽然脾气急了些,但他绝对不蠢,否则又怎么会被春秋书院所录取?
此时的他算是看出来了,之前唐院长声称要开除夏教习,绝对不是想要迫害他,反而是存着某种保护的意思。
虽然一时之间周勃还想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但既然如今夏教习还能得以被留在院中,那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念及此处,周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吧夏教习,我们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闻言,夏生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朝人群中的墨渊瞥了一眼。
后者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轻轻松开了手中所捏紧的那片粉色花瓣。
如此,夏生才彻底放下心来,对执法殿长老笑着道:“走吧。”
伴随着夏生抬步走下生死台,这场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生死挑战,终于正式落下了帷幕。
或许在这之前,谁也不曾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一人身死,一人被囚。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便宛如某种天启一般,此时的不句山上空,太阳正好被一朵无比巨大的乌云给遮挡了全部的光芒,一丝久违的寒意降临了春秋书院。
有人裹紧了衣衫,抬头看着天色,喃喃而道:“天气转凉了,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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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暮年的青鱼’588打赏,感谢‘魔女麾下’100打赏,感谢‘百马小西峰’100打赏。诸位最近都有点儿壕啊,莫不是发年终奖了?还是拿到过年红包了……双手合十,感谢感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