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万株岭息虫拦路
果然,时间和庄元预估的差不多。
他依照地图走,几个时辰之后,终于落地了。
斑驳的石碑上,青苔纵横,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剥蚀,上面还能依稀辨认出‘万株岭’三个大字。
庄元摸了摸石碑,道:“是这地方没错了。”
周围到处都是虫鸣……不止虫鸣,还有依稀传出的兽类吼叫。他还未踏足入内就隐隐觉得不安。
他走了进去。
越踏步往内,就越发觉万株岭内里潮湿、闷热,树木生长得茂盛至极,极其肆意自由。无数奇形怪状的虫、鸟四处落脚。
一低头,就刚巧看到地面上排着大部队的一长条生物。长得类似瓢虫,正在极有秩序地经过。
“呃,这是个什么玩意?”
说他是瓢虫,只是这东西的头部和触角很像,但稍微一仔细看就会觉得眼前之物和瓢虫必然不是一个品种。
它们的身上都长着锋利的倒刺,每根尖刺约摸一手指长。倒是和海胆的外壳有点相似,不过看起来似乎更尖锐。也不知吃起来是不是味道也相似。
他看了看,下意识觉得这看似没什么攻击力的昆虫,实际上可能危险系数相当高。
果真,生灵忽然道:“别动,屏住呼吸。”
庄元本来就紧张,此刻果真不动了,静待生灵的下文。
生灵:“这是息虫,他能感觉到周围动物的呼吸,然后顺着呼吸找到它。”
既然能够心灵相通,庄元心道:“然后呢?找到我之后杀了我么?它有毒吗?不然我应该打得过的,好歹还有一把乌荆能挡挡。”
生灵道:“是有毒没错,但它最大的本事可不是这个。别看它虽小,但他们极为团结,一遇事就喜欢号召族群,过来一起解决,而且这东西难缠得很,被盯上的人要是不死透了,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们最喜欢做的,就是从口、鼻、耳,钻进动物的身体,把动物的内脏吃干净。”
庄元心一惊,嘴一抽,额角一跳:“卧槽,居然这么凶残?”
这东西看起来这么不起眼,杀伤力这么大!
怎么刚一踏进万株岭就遇到了这么凶残的东西?果然灵气充裕的地方孕育出来的东西也非同一般,叫人叹为观止。
他道:“那我们现在,是要等它们走完吗?”
这一队息虫并不多,大约五六十只,又很有秩序地前进,只要庄元不动,似乎就能假装‘我就是个木头人’,然后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生灵道:“等等吧。也有其他的法子对付它。”
庄元道:“我足够能打就行?能以一己之力打赢它们一整个家族?”
生灵好整以暇,撺掇道:“你可以试试。”
好吧,这一听就行不通啊。应该不是这个方法本身行不通,而是现在的他打不赢人家大族群。
庄元道:“那怎么办?”
生灵道:“这东西虽然蛮横且贪婪,却不失机敏。如果息虫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来者远远比它强大,那它必然不会白费工夫攻击对手。
眼前的肉虽然诱人,但比起食物,它们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庄元重复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那我还是得亮明本事才行啊。可一般亮明本事的方法还不是靠打架吗?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但要是息虫能看得懂汉字,我倒是不介意拉个横幅事先提醒他们‘惹我必死’,识相的就赶快退避八百里之外。”
生灵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神识。神识释放出来的威压可以让它们有所感知,从而退避三舍。”
庄元奇了:“横竖我现在还未达到能修神识的标准,请演示一番。”
生灵道:“……且看。”
刹那间,庄元感觉到了从神识之海释放出的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
这力量猛然间向四周奔去,庄元的目光盯着息虫。
原本整整齐齐的大部队,似乎受到了什么的惊扰触动,猛然间不前进了,停滞了几秒之后,一长条的队伍集中起来成了一个类似圆形的小块。看起来交头接耳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短暂几秒过后——
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速度竟比原来快了三四倍。
息虫已经走了,庄元还没想起来要继续呼吸,惊讶不已,拍手赞叹道:“神识威压果然厉害。”
生灵道:“我说了能帮你的,虽然手头力量不复当年,但这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庄元嘿嘿道:“多谢,有神队友助攻就是好。不过,既然你有如此能力,直接把万株岭全用神识威压震慑住,那我岂非就像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了?”
生灵否定道:“目前我在养精蓄锐。若是整座山上都是威压,其一,这些依附万株山灵力的毒虫猛兽全都会倾巢而出,暂避风头,寻找其他的栖息地,周围有山村,平凡人无法抵挡,全都会死。我虽不在意,但想着你应该有所芥蒂。”
“其二,正如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样,灵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使用这般威压,虽不是做不到,但压制范围越大,耗费的力量就越多,反之,范围越小,耗费的力量就越少。以防将来真遇险境,积蓄力量以备后续之用才最稳妥。”
庄元听着,觉得甚有道理,道:“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还是我唐突了。”
他迈开腿走着,生灵道:“我缩小范围,只在你周身使用,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果真,一股子充沛浓厚的灵力环绕在他周遭,就像周身都环绕了盾牌,脚边所有的蚂蚁虫子纷纷避让,蚯蚓都飞速探出脑袋狂爬逃之夭夭,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总之,此情此景下,庄元油然而生一股子‘被大佬罩着好安心’的感觉。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好像也不赖吗!
既然已经有了防御,再找不到东西就难说了。
生灵道:“东西,应该在山腰,推开三块重叠的巨石,就能看到入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庄元道:“就算记错了也得试一试!”
第五十八章狡兔三窟推石门
他胆子大了起来,直接乱飞乱走,有了生灵的‘威压‘相助,别说招惹什么灵兽的注意力然后对方扒拉上庄元不打不斗不罢休这种事情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瘟神’,万株岭所有长腿的都避之唯恐不及,逃的逃,躲的躲。
很不受欢迎啊,这倒是让庄元很安心。
庄元脚步加快,方向明确,很快就到了山腰。
这山很大,周围草木茂盛得很,庄元扫视一周,道:“要找三块巨石似乎并不难,但沧海桑田,时间过了太久了,难免当年的巨石已经风化剥蚀,变成了尘土。总之我还继续找,你若是看到有印象的,就提醒我,让我停下来仔细查看查看。”
生灵‘嗯’了一声,庄元便立马找寻起来了。
山腰在山的高度上本身就是模糊的范围,庄元又为了不出纰漏找得极其仔细。
半天过去了,他都快把四周给翻遍了,就差最后一块地方了。
如果没有,那恐怕就是自己找的时候错过了。也不知错过了哪一块地方,就得全部从头找起。
重新再来,绝对是个叫人头疼的事情,尤其是这山区域如此广阔,找寻工作还如此细致繁琐的情况下。
他做好从头再来的心里准备,听得生灵忽然道:“就是前方。”
庄元双眸陡然一亮,惊喜道:“当真?”
生灵轻声道:“嗯。”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庄元方才的奔波疲倦瞬间一扫而空,他振奋地冲了过去。
他绕四周一圈,似乎没找到三块巨石,道:“哪呢?”
生灵言简意赅:“右手边。”
右手边?
庄元往右看,似乎确实看到一个崛起的巨大土包,上面郁郁葱葱,杂草丛生,也有不少花花草草长在上面,甚至还长了几个看起来很有毒的蘑菇……但那不是三块巨石啊!
他端详道:“嗯?说好的三块巨石?怎么好像一块也没有呢?”
生灵道:“倒不是风化剥蚀,想来应该是这里的生物乱斗的时候把这东西当成攻击的武器弄坏了。”
庄元道:“那你的入口不就暴露了么?”
生灵道:“不可能。弄坏了三块巨石,就会自动触发隐藏的术法。旁人就看不到门了。”
庄元眉头一扬,随口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三块巨石坏了该如何,你都想到了。我总以为自己谨慎,想不到你心思才更缜密。”
生灵不咸不淡:“承让承让,阁下也挺让人吃惊的。”
庄元对着这山包瞧了一会,想着得找一个合适的办法把这土包给移除了才好。
反正不能用传统农具铁锹,就算想用灵囊里也没有。
“还是乌荆趁手!”
他手握乌荆,冰冷的金属光泽尽显内涵,虽说用灵剑铲土有点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但目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开!”
对准山包,庄元在剑身注入灵力,奋力一劈!
剑气喷薄划过,汹涌无比,势不可挡,这土包又岂是对手!
转瞬之间,尘土飞扬,原本挡在面前的大土包被夷为平地,地面也凹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好极了。”
庄元将乌荆收入剑鞘,收起剑。
转身,面前是一片平滑的岩壁,纹理和质地就是岩石,果真什么门都没看到。
生灵道:“解。”
片刻之后,在这岩壁之上,果真缓缓出现了一道门。
庄元走近,奋力一推,伴随着极为沉闷的轰轰声响,石门缓缓开了。
与此同时,原本黑黢黢的入口通道倏忽亮堂了起来。
原来,两侧竟有无数烛火,此刻摇摇曳曳,投下昏黄的光芒。
他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便听到门缓缓移动的声音——门又自动关了。而在岩壁外,方才显露出来的石门此时又重新隐匿起来。
庄元道:“门还挺贴心。”
生灵纠正:“贴心的不是门。”
庄元笑道:“是是是!该改口哈哈。”
周身的神识威压瞬间撤去,庄元往内迅速走去,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知道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原以为只要往内里走,铁定就能见到内里风光,拿到他此行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走了一会之后,居然又见到了三个石门。
庄元叹了口气,道:“大佬,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怎么居然还有三个门?应该走哪个?不会走错了就会面对机关重重,万箭穿心,万劫不复吧?”
生灵轻咳一声:“你不是说我考虑周全吗,咳咳,其实我素来考虑周全,从前也是如此。狡兔三窟,我设置三道石门也不奇怪吧?”
庄元扬起一遍眉毛,敲了敲厚实的石壁,道:“你这放东西的地点选择在虫兽聚集,危险重重的万株岭,又在半山腰犄角旮旯的地方设置了三个大石块挡着入口,还用了秘术以防万一,这么高难度的设置,正常人绝对找不到,也不进来吧?但就算进来了,看到里面居然又设置了关卡,怕是得气得吐血!”
生灵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知道吧?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我们是修仙者,得有这个觉悟。”
虽说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也太太太谨慎了,谨慎地过头了。修仙者要是谨慎到他这个地步,似乎确实想‘死’都难。他早已考虑了无数可能性,并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恐怖如斯。他心下叹道,怪不得是大佬!
庄元接受了这个事实,道:“没问题,只是你自己别忘了走哪个门就好。”
生灵从容道:“最右手边,第三道门。”
“好。”
进去之后疾步走了一会,庄元脸色一变:“怎么还有!”
面前居然又是三道门。
生灵道:“最右边。”
庄元推开了第三道门。
接下来,庄元遇到了无数个三道门。而每次究竟推哪道门的答案,居然不是统一的全部推最后边,或者遵从于什么规律。
推左、中、右三道门的答案都有,而且完全无任何规律可循!偏生生灵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每一道门的答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终于,在推了不知道多少扇门的时候,庄元已经控制不住额角狂跳,脸色发青了。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搞这么复杂的入口!
不是一道,不是三道,是无数道!
他一开始还能数数,但数到第五十道的时候,他就放弃不再数了!
保守估计,最起码有几百道!
至于吗!在自己家里诶!至于吗!这么谨慎做什么!
庄元心情昏暗,此刻撑着手在膝盖上,喘了喘气,道:“我说,大佬,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帝王的陵寝也没你这么复杂吧!这都走了多久了,推了多少扇门了。一道门没推对,肯定就进不到你放东西的地方了。你也,太、太谨慎了。”
这是要把人玩死啊!
第五十九章寄存旧物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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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元道:“生灵,你说,我究竟还要面对多少扇门,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吧。”
生灵缓缓道:“不多,还有六道。”
庄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有六道了。如果再推个几百道,他一定会疯了的。
如果一开始庄元知道有六道门,他一定会觉得多此一举,没有必要,但经历了这些之后,六道门和几百道门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庄元竟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推了六道门,通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庄元忍不住发出灵魂深处的喟叹:
太他妈的不容易了!
终于结束了!
庄元道:“狡兔三窟,你这都多少窟了?实在恐怖。”
细思极恐,恐怖如斯。
生灵道:“没什么问题。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狡兔岂能与我相提并论……我至少,三百窟。”
庄元:“……”
你这里是国库还是什么地儿要这么防范!
这么想着,他往周围一看,眼前是个极为宽敞的空间。
高度几十米,约摸六七百平的空间之中,大大小小摆放了许多东西。
茶具、桌椅、箭矢、刀剑、衣物、书卷、毛笔砚台、床铺、大大小小不知装了些什么的匣子和箱子。
……还有几口不合时宜出现的棺材。
庄元摸起一盏茶壶,烧制得很精巧,上面纤尘不染,他道:
“你这地方,若是不看那些棺材,倒像是一个人的家。”
生灵道:“你说对了,这是我的家。”
庄元觉得挺稀奇,道:“我总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无法将你和普通家庭里的这个家,联系在一起。嗯,如果真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儿真是你家,那我岂不是第一个来这里做客的吗?”
他拣了一个古朴简约的凳子坐了下来,一番奔波,能有个凳子垫垫屁股竟然觉得很满足了。
生灵道:“我也曾是人……很久之前。我也是个平凡人,我升仙之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我从前所有的东西,都寄放在这里保存,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还是以这样的状态回来,果真有种时过境迁不受控制之感。
听着他此刻的唏嘘,庄元安慰道:“安心,总有一天,你想要的会都实现的。”
生灵道:“你就这么确定?”
这个嘛,庄元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既然你能做到一次,也能做到第二次。”
所以,我看好你哟,大佬!
屁股安稳地在凳子上搁了一会,庄元没忘了正事,道:“三阳三阴草在什么地方?”
生灵淡淡道:“在你身后。”
庄元背后一凉,明明周围密不透风,他却感觉森森冷风吹得汗毛直起:
“你认真的?真的会有人把东西放在棺材里?你这里分明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匣子。”难道还放不下几棵草?
在他身后,除了书卷典籍、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就只有叠起来的五口棺材。
生灵道:“大惊小怪什么?活人害怕棺材,成仙之后鬼神都避着你走,你还怕他们不成?”他用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庄元:“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就是膈应。这是收殓死人的物件,你用来装东西。”
真是稀奇。
生灵道:“大,能装就是优点。”
庄元心道,真乃奇人。
他走了过去,面对五口棺材:“哪一个才是?”
生灵:“第三个。”
“好。”
庄元活动活动了筋骨,跃跃欲试,他现在力能扛鼎,五口棺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蓄力,蹬地而起,抬下第一个。
“哐当。”第一个落地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庄元有晃了晃肩膀,轻松打开第三口棺材。
一打开,就被闪瞎眼了:“什么东西这么亮?”
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一株全身金光闪闪放出熠熠光彩的花朵,在一众草木之中仿佛鹤立鸡群。
生灵道:“月华花。吸收日月净化,凝结成四溢的光华。”
庄元道:“这比灯泡还闪。”
捏起来仔细看看,才发觉这月华花通体呈半透明状,茎叶细嫩,仿佛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他惊叹不已:“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居然还有生机,我要不知情的话,还以为刚刚采的嘞。”
生灵道:“这棺材内壁涂满了防腐隔尘的涂料,而且加了阵法,多年不变也正常。”
庄元道:“如果能如此保鲜,人呆在里面岂不是也不会老去?这月华花还有活性呢。”
生灵笑了笑,少见的声音怪异,道:“你倒是歪打正着,说对了。”
庄元:“……?”我说了什么,又说对了什么?
生灵不打算打哑谜,直接揭晓答案:“第五口箱子里,有人。”
庄元大骇:“真假的?你还藏了个尸体?是谁?”
生灵道:“是个小姑娘。她没死,也不算活着,只算是吊着口气没绝罢了。”
庄元道:“小姑娘?你,你把人家放棺材里做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庄元忽然忐忑起来。这姑娘不会是被生灵弄成这样的吧……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
生灵道:“收起你的心思。那姑娘不是我带来的。”
庄元扬眉,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你的地盘,你的棺材里?这话好似说服力不够强。
就凭那需要无数次选择的门扉,错了任何一扇门就进不来他这地盘的事实,庄元就很难相信,除了生灵引路,真有人能进来。
生灵道:“当然有人能进来。与我是旧相识了。既然要用我的棺材,留给他便是。”
庄元看着放在地上的第五口棺材,忽然觉得,不能正视它了:“那这姑娘,怎么办?”
生灵道:“不怎么办,就放在这里。”
庄元道:“没事吗?也能保证身体完全不会腐烂吗?”
人的身体构造可比植物复杂多了,花花草草不死,人也不死吗?
生灵:“当然。你若是打开了,又救不了那半死不活的姑娘,小心你小命不保。我那旧相识,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能比你还不好惹?也是,如果是朋友应该身份地位基本差不太多。
庄元道:“好吧,那就随她去?”
生灵道:“想来,如果有绝对的办法让她像个活人,也不会做这般决定。只是……”
他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传递出来。
……生灵是真的心情很不错。
“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这地方怎么走。方才有个问题没有回答你,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他才是第一个。”
庄元明白了:“原来是老朋友啊。”
怪不得占了自己的地儿,在棺材里藏了个人还能这么开心。
不过如果能和生灵称兄道弟、成为朋友,应该也是位重量级人物。
第六十章棺材宝器做收藏
庄元在这装满草药的棺材之中东摸西找,来的路上通过查看生灵的神识他脑中已经对三阳三阴草药是个什么样子有了了解。
“赤风芽,找到了。”
“久元花。”
“光心莲。”
三阳草药都找到了。
然后就是三阴草药了。
“煞魂花,原来躲在这里。”庄元从棺材的犄角旮旯处将它揪出。
“阴栖草。”
“最后一样……诛元木,大功告成!”
庄元看着手里的六样草药,高兴不已,嘴角弯起:“不枉此行!”
生灵道:“剩下的草药也带走吧,你应该有妙用。”
庄元道:“好。”
生灵又道:“这里的所有典籍,全部都打包带走,都给你。我已用不上。还有除了那个女孩的棺材,其他棺材全部带走。里面应该有不少于你有益的东西。”
庄元不客套,知道这些对自己的重要性,直接道:“好。不过,这姑娘在这里没问题吗?”
生灵道:“本来就是半死不活的。你带走了也没办法救她。但若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凭他的性格……你别想活着。”
庄元道:“好好,明白了。”
他就不多管闲事了。有本事也许能帮帮,不知怎么帮万一帮了倒忙才是真的拉胯。
已经拿到了三阴三阳草,庄元道:“反正主要目的达到了。”
庄元循着旧路返回,从山壁出来的时候,庄元回望一眼,瞧见那石门缓缓消失,和石壁的界限逐渐模糊,最后融为一体。
“其实你用加术法,也不用三块巨石挡着,我觉得就就算有人能进去,也几乎不可能找得到那地方。”
生灵:“我不担心,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东西,那些物件只是有趣,代表了一些古旧的岁月,有缅怀的价值。我只是不想它被毁掉罢了。若真有人认为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恐怕将万株山夷为平地也要挖掘出来。”
庄元道:“嗯。”
原来是怀旧啊。成仙之前存放的东西,的确是有记忆的价值。
就好比庄元会收集邮票、彩色糖纸,收藏以前看过的漫画、一些有特殊意义的卡片、报纸——也许几年都不会打开查看一次,但就是有特殊意义,不会丢弃。
庄元在这万株岭内,又寻了几块巨石,挡住了裸露的岩壁,随后又刨了大堆的土覆盖在巨石周遭。
过不了多久,这些巨石周围就会重新长起丰茂的草木,那岩壁于是又被遮蔽起来。
那片空间也能在流逝的时光中兀自安稳,保存着一些古旧的物件。
驾着乌荆回去的时候,庄元迎风道:“原本还以为要许多天,没想到几日就办完了,咱们速度还挺快。”
生灵道:“提醒你,药浴普通的木桶是不行的。”
庄元道:“那要怎样?”
生灵道:“棺材里有,要强度足够的玄铁炉,保持温度的效果很妙。而且,不会受到三味至阴之草的侵蚀。”
庄元道:“既然有那就好办了。不就是再找找嘛。”
都过了几百道石门了,还能有这个繁琐?
一路御剑回了自己的小院,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果真什么人都没有,无人惊扰。
萧妙音和吴渊应该去闭关了,估摸着应该是和桑莲长老一起出关。
至于殷南华,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刚回来不久又下山了。
正好,接下来还有一长段时间,他可以完成这任务。
“藏污纳垢?”
虽说人体藏污纳垢,不过究竟藏在哪里,他对此存疑。大概是体内某些地方吧。
面对铜镜,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平心而论,长得还可以。他对着镜子挑了下眉,越加觉得满意。倒不是什么惊绝天下的面容,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长得那么惊艳,自己满意就行了。
“这模样,怎么瞧着也是一个干净人,哪里来的污垢呢?要有肯定全在肺腑中了。”
庄元摸出灵囊,从里将四口大棺材弄了出来,打开看了看。
一口他已经开过了,都是些草药,清香扑鼻。
一口则装满了符箓、符咒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口里则是堆满了无数本典籍,他翻了一本,书页有些陈旧泛黄,书面字迹倒是相当清楚,不妨碍看清楚内容就行。
庄元对着最后一口棺材,有种开盲盒的期待感,手摸着下巴,弹钢琴似的拨了拨,道:
“让我猜猜,肯定是些宝器之类的。最后一口了,要是这里面还没有木浴桶的替代品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庄元扬眉,一打开来,便被震慑住了。
“这些,是什么?”
有的看起来像瓦罐,有的的像是夜光杯,有模样精巧的小壶,有造型奇特的酒樽,还有古怪的小桶、青铜鼎,以及缩小版的炼丹炉。
生灵道:“如你所说,是宝器。”
庄元道:“这些都是?这数量也太多了吧?这些都是你的收藏?实在叹为观止。”
生灵不咸不淡:“冰山一角罢了。成仙之前能搜集到的,都是流落人间的。再往上,便搜罗不得。”
庄元想起他说过的话,道:“依照你所说,二百岁你便成仙了。这两百年间,居然收了这么多宝贝。”
生灵道:“一年就可以干诸多事情,两百年除开修行,四处游历,一方面为了机缘,另一方面,我生性便喜纵情山水。”
庄元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喜欢旅游啊,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来自四面八方。
其实,当走向修仙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和世俗凡人产生了本质的区别,有了特殊的力量,仙人想获得财富或者权力是很简单的事情,也有达官贵人请仙人做门客,请求庇佑云云。
但大多这样的‘仙人’,和卖弄花拳绣腿、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没什么不同,大多修为浅薄,也就只能骗骗凡人弄个客卿当当。
真遇上得道的仙人,实力基本没有胜算。
修道需要潜心,能常年混迹凡尘、为官僚卖命的所谓‘大仙’多半也谈不上潜心二字。
是以,生灵说自己纵情山水,如果混在凡尘人之中,真有什么看上的东西,没有力量的阻隔,他几乎没有拿不到手的。
他忽然好奇道:“你去过皇帝的陵寝吗?”
生灵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庄元:“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因为好奇咯。”
第六十一章得一阴阳妄生炉
生灵:“那地方有什么好进去的。”
听起来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庄元摇了摇手指,道:“世人皆追求财富、长寿,如果不修道,凡人的长寿最多不过百年。但财富,倒是可以求一求。你要是这么说,皇帝的陵寝那么没意思,可就让许多盗墓贼无地自容了。他们铤而走险,为的不就是发财吗?虽然我没见过这些人,但还是听说过的。”
生灵:“要是求财富,大可不必那么麻烦。不过,并非没有进去过,很久之前。”
庄元拍了拍大腿:“是什么样子的?”
生灵道:“珠宝玉帛、金银绸缎,名品字画,酒器珍品,应有尽有,目不暇接。里面还有陪葬的诸多人,宫女,后宫妃子,还有一些太监和工匠。那些工匠,大概就是建造那些陵寝的人。他们生时建造陵寝,为了防止旁人进入绞尽脑汁,想不到他们自己最后也逃不开这囚笼。”
庄元想了想:“应该是为了防止陵寝的秘密泄露吧。那些工匠就算不死在陵寝也逃脱不了全部被暗杀的命运。谁让他们知道陵寝的秘密,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生灵:“人死都死了,还那么讲究。生而为皇家,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了如此造势,不过惹人觊觎,招来想端了坟墓求财的人。”
庄元道:“可以理解啊。死了好好安葬,以慰藉人心,后代祭祀,也有个念想。”
“念想?”生灵轻笑道:“普通人家有情我倒是相信。但这帝王家最是无情,杀妻杀子杀兄杀弟,亲人之间互相屠戮、刀剑相向并不少见,就算真有。亲人中间隔开两三代,还能有什么感情吗?祭祀这东西,若祭的人无心流于形式,倒是不如不祭。”
庄元道:“虽说流于形式,但毕竟是老祖宗那一辈就留下来的‘规矩’、‘定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要反驳推翻,几乎不可能。”
生灵道:“所以说,凡人迂腐。”
庄元道:“你也曾是凡人。”
生灵道:“就是论事。”
庄元了然:“没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简单交流一下看法。我若是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便尊重你,你也尊重我就行。”
毕竟,总存在那种无论自己费口舌都说服不了的情况,你觉得你有理,他觉得他有理,既然如此,只有相互尊重——人只能站在自己的视角思考问题,思维、经历不同,视角不同。
“哪一个,用来做浴桶?”
生灵道:“最漆黑的那一口。”
庄元目光四下搜寻,手也开始动作,在一堆物件中找寻。
终于,看到一个通体漆黑胜墨的器具。
是个丹炉。
很小,只有小半个手掌大。
生灵道:“此物名唤阴阳妄生炉。”
庄元默念心诀,静置在手中的阴阳妄生炉瞬间飞起,伴随着一股灵力之风,在室内空旷之处停落。
转眼之间,原本不过小半个手掌大的丹炉体积放大了无数倍,足有两米多,比庄元的身高还要高。
炉身正面中央有一副黑白交融的太极图极为惹眼,仿佛眼前真有一股阴阳的力量交缠。炉侧则有诸多莲花烙纹,笔笔勾勒精致,神秘而陈旧。炉脚为三兽足。
提梁则雕画成了缭绕仙云,炉罩饱满圆润,熠熠生辉。
庄元手贴丹炉外壁,感觉到传达出来的灵力,浑厚而沉稳。
不用说,此物并非凡品。
庄元笑道:“万物具备,就差点水了,还有火。”
他知道要炼高阶的丹药,有时不仅需要高级的草药、合适的材料配比、调和的液体,还需要配以上乘火种炼制。
但他现在这淬体去浊的过程,也不需要多么高级的火种和材料配比,至于调和的水,也不需要什么有奇效的珍贵水源,他准直接去山下的月庭湖里弄点过来就行。
而至于火,控火术并不是什么难的术法,他早就学会了。但若是以灵力本身为燃料,源源不断地燃烧,不免有点浪费。庄元想着去捡点柴火,说到柴火,那还不简单!他可是在山上,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木。捡点枯枝干草不在话下。
只是还有一事需要在意,庄元道:“届时我若分身乏术,还请你为我添柴加火。”
生灵:“不用你提醒,也只有我能帮你了,本来我就是这想法。”
庄元心道,这话说得不假。修仙之人都各怀秘密,各有机缘。庄元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家底交代出去,所以,如生灵所说,确实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没什么好矫情的,人总有需要合作的时候,庄元当即有礼道:“不言谢了。”
生灵哼了一声,倒是听不出喜怒。
祠堂之中有一杂物间,存放的是都是些竹扫把、簸箕、鸡毛掸子、拂尘,还有盆啊桶啊诸如此类的容器。
庄元摸出角落里的扁担和大木桶,用绳子穿过木桶两边的孔洞,绑在扁担上,就下山了。
直奔月庭湖。
温暖的阳光之下,湖面碧波粼粼,迎面送来凉爽的水汽。
湖水很干净,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内里招摇的水草,游动嬉戏的小鱼小虾。
庄元掬水洗了洗脸,顿觉爽快至极,大口呼气。
他将两个大木桶踢了下去,木桶晃晃悠悠,逐渐进了水,水越进越多,带动木桶就快要沉下去。
庄元勾勾手指头,那沉下去的木桶就自己抖抖身子,晃晃悠悠往上浮,装满了水后还自动矫正了歪斜的身子,扭扭捏捏爬到了他的脚边。
一滴水都未洒下来。
烈火炙烤逼出污浊的过程大概不会太愉悦,庄元一想到等一下可能要经受的皮肉之苦,他就想起置身于烈火骄阳之下即将中暑晕倒的烦闷感。
燥热浮上心头,他宽衣解带,跳进了凉爽的月庭湖中。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恣意遨游驰骋的感觉,水下风光一览无遗,陆地上是一番风景,水下又是另一番迷人世界。似乎依照着不同的规则运行着,自有其秩序,各有千秋。
原来,小鱼小虾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无数浮动飘散的气泡,从水上投射下来的明朗天光,穿透水下草木的茎叶,一切都浸润在光影之中。水中生物就穿梭于这样的世界。
某种程度上,鱼虾也像生活在天堂了。
当然,如果没有烧热的油锅等着他们,生活就真是天堂了,定会令人欣羡向往。
第六十二章除污去垢获新生
庄元在水下足足游了几分钟,一点没上岸换气,他察觉到身体的忍耐力真是远超从前,不免有所欣喜。
再远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月庭湖中央,猛然间冒出几个泡泡,随后,庄元出水。
月庭湖正中央是最低洼处,从这里望上看周遭都有巍峨之势,环抱围聚在湖四周,自有一股不凡气势。
四围仙山云起飘飞,仿佛不在人间。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他挥着双臂,划了一会,随后双手枕在脑后,依靠腿部动作游动,一边赏着磅礴山景,一边逐渐靠岸。
穿衣,挑水,一气呵成。
肩膀上担着两大桶水的分量,此时对他来说更像是在掂着没分量的棉花糖。
“哗啦啦——”
两大桶清澈湖水倒入丹炉中,将这丹炉填满了一半。
庄元带着扁担木桶,又背着几个巨大的竹篓迅速下了趟山。将装了满满的树枝枯叶的竹篓丢进了灵囊中后,他轻轻松松又挑了两桶水回去了。
又全部倒进丹炉后,差不多满了。
他在‘阴阳妄生炉’底部铺满了柴火。
“嗤拉——”
控火术起,庄元的指尖猛地窜出来一簇跃动的火苗,他手指一弹,火苗便飞到了柴火中。
“呼啦——”
火苗一接触油脂含量丰富的草木,瞬间‘火冒三丈’,势头迅猛。
庄元又将三阴三阳草放入湖水中。
屋内的温度在逐渐升高,庄元手一探测,炉中冰凉的湖水变得温热,他也可以下去了。
温水煮青蛙没啥感觉,等会水开了感觉就不太妙了。
他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被烫得一窜三尺高。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地,庄元才忽然想起来一事来:
“整个过程大概要多久?”
生灵有问必答,道:“二十四个时辰左右。”
庄元双眸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二十四个时辰!那就是四十八个小时!”
吓!
一般而言,肉要煮多久取决于肉块的大小,若是肉丝需要煮1分钟左右,肉片2分钟左右,肉丁3分钟左右,而比较大的肉块需要煮制1小时以上。
虽说现在这过程名曰‘去人体污浊’,但依照庄元的看法,怎么看都和‘大锅煮排骨’这事大同小异。原理应该也差不太多。
‘炖煮’二十四个时辰,四个八个小时,还是用丹炉烹煮,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会被炖烂成香喷喷的排骨。
这真的没问题吗,他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看来考虑一下其实很有必要。
庄元道:“人生享受美食,乃是件幸福的事。我自己做饭,看新鲜的肉逐渐炖煮的软烂,最终入口即化过程很美好,但如果煮的是自己的肉,那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整整两日,依照人原来的体质强度,估计骨头都能煮的酥软。某种程度上简直像恐怖片。”
他知道自己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能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炼个七七四十九天不死,反倒因祸得福还能成就一双‘火眼金睛’。
但他说出这话时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提质强度早已大大提升。
耐温和耐久,都相当不错。应该没问题。
就是问问清楚,确保心安。
生灵道:“你想确定些什么?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问题。死不了。”
庄元笑道:“知道了,又确认一次了。本人就是惜命得很啊。”
死不了就上!
他瞬间跳起,扑通一声落入阴阳妄生炉中。
温热的水,瞬间将他周身包裹起来,惬意至极。
但等一下,恐怕就没有那么惬意了。
好吧,老子豁出去了。
他预感到去除污浊,剐除灰垢的过程绝不会体舒服。所以心中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即将慷慨就义、英勇赴死的悲壮之感。
封闭的室内,温度不断升高,一点一点地煎熬着人。
三阴与三阳草的药力被充分炖煮出来,明明相生相克,却没有彼此消解药力,而是完美地共存,逐渐侵入庄元体内。
就像是有一双极为灵巧的触手,探入了庄元的身体之中,在他肺腑之中四下‘入侵’,挤压翻涌。
肺腑那种极度的压抑感让庄元喘不过气来,他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流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庄元感觉越来越难受,他好似被万斤巨石狠狠压制住了,身体和心理都极为燥热、烦闷。
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
可他说服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这是一场持续‘二十四个时辰’的‘拉锯战’,他需要不断忍受煎熬。
而时间被感官无限拉长,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人有七窍。
常闻江湖有人中毒,便容易出现七窍流血的惨状。
而七窍指头部七个孔窍:目、鼻、口、耳。
因为五脏的精气分别通达于七窍,五脏有病,往往从七窍的变化中反映出来。
时间逐渐流逝,庄元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难熬的的感觉,或者说,那种又痛又痒的烧灼感、压抑感、撕扯感,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高温之下,身体的毛孔受热打开,慢慢地,一些乌黑的浊物透过毛孔缓缓流出,越来越多,然后是七窍之中,也流出了灰黑的物质。
丹炉内原本草药汤汁的绿色,因为污浊之物的加入,逐渐发黑,变得黑绿黑绿的。颜色诡异至极。
而伴随着浊物逐渐流出身体的过程,庄元有种压在身上的重物正一点一点缓缓离体的感觉。
痛苦正在慢慢纾解。
傍晚,日暮西沉,夜幕降临。黑夜漫漫后,黎明又接替它的位置,旭日东升。
第一天过去了。
燃料一快用尽,生灵便加上一回柴火,火舌跃动,雾气升腾,掩映着稳坐丹炉中的闭目之人。
不知何时,药汤汁已经成了全黑色。
时间匆匆,第二天也过去了。
生灵:“时间到了。”
庄元擦了擦七窍的污浊,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对丹炉之中的漆黑药汁,庄元愣了愣:“怎么成这个颜色了?”
他分明记得,一开始煮开的时候,药汁是淡绿色的。
现在黑得和碳一样。
生灵:“都说人体藏污纳浊了。”
换言之,这是你身体之中的污浊之物。源头在你。
庄元:“!!!有这么多,这么脏吗,说是千年泥万年垢也不为过吧。”
生灵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庄元笑了笑,跳下了丹炉,擦拭一番身体。
身体上还黏附着一些残留的污垢,难受得很,庄元必须去洗洗干净。
心念口诀,他将阴阳妄生炉缩小,放进手中,带下了山。
月庭湖。
扑进湖水中的时候,湖水与身体接触,爽快至极,庄元真恨不得捶胸顿足,手舞足蹈,奔走相告:
“这感觉,太特么的久违了!太怀念了!太叫人感动了!”
什么叫做舒爽,什么叫做畅快,这就是!!
第六十三章回祠堂客人来访
洗净全身最后的污泥,庄元仿佛‘重获新生’。
他的身体自由至极,轻盈至极。双眸明亮,五感清晰,身体轻盈得像是羽毛,精力充沛,一点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台发电机,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就是去浊之后的体验吗!”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庄元游了一会,享受了湖水的清凉,上岸之后,便寻了个地,刨了个巨大的坑,将阴阳妄生炉之中的残渣污垢给倒了进去,随后填坑,压得实实的。
上山的路上,他道:“经历此过程,发觉除污去垢这事当真非常有必要。现在的身体,简直不像是我的。”
“嘎嘎嘎——”
“呱呱呱——”
庄元的注意力被忽然而来的一阵叫声吸引去了。
什么声音?
在葱茏的树木后面,有一群抖擞着身子的鹅。
青绿的草皮上,他们昂着脖子悠闲走着,有白得、灰白相间的,鹅嘴又尖又长,全身覆盖满了洁白的羽毛。
很是热闹。
庄元眼前一亮,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天怎么知道他饿了!
其实他饿是小事,还有许多辟谷丹,但那毕竟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味道虽说不错,但比起其他食物来,那肯定是寡淡乏味的。
还是酸甜苦辣咸比较符合他的口味!
庄元搓搓手,摩拳擦掌,鸭子都送到嘴边了,总不能让他飞了吧!
于是,不一会后,两只肥墩墩的白鹅,被绑了起来,此刻都愤怒得很,嘎嘎直叫。
庄元塞了两团布在它们嘴里:“别吵!”
拎着两只鹅,便准备回去了。
祠堂前。
门居然是半掩的,他分明记得自己关了门的。怎么回事?
推开祠堂门,庄元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坐在院子石凳上,此刻布袍缓带,悠然落座,桌上摆了不知哪来的茶壶,此刻幽幽飘香,他手握一杯茶,正慢饮品味。
对方倒是颇有闲人风采。
“前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没错,眼前这人,就是天下第一鲜,魏天。
只是,他怎么到自己这地方来了。
庄元一手还抓着两只鹅,虽说被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哼哼低呼,但在他手中倒是扑腾不至。
他眉头一扬,给两只大白鹅一鹅脑袋来了一掌,直接把它们拍晕了。
这下终于不叫了。
庄元不知魏天为何来,却隐隐觉得不妙,无事上门,肯定有问题。
总不能真是过来串门的吧?或者说,他想自己了?这可能吗?可能性不大。
魏天捏着茶杯,缓缓放下:“庄元,你回来了。我见你不在,便先坐下等你回来。原来,你是去猎鹅了。多日不见,看来,你在后山,日子过得不错啊。”
庄元:“前辈说笑了。”
庄元还没摸清楚情况,正斟酌着应该怎么说才好。
他看起来是方才自己离开的过程中才来的,但实际上是不是有待商榷。他知道些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值得深入想想。
魏天道:“其实,我昨日这个时辰,也来了一次。”
昨日这个时辰?
庄元昨日这个时辰在干什么?
昨日这个时辰他还泡在‘阴阳妄生炉’之中水深火热呢,他这个时候来?!!
庄元不免被吓到了。
魏天又缓缓道:“可惜昨日来得不是时候,庄小兄弟似乎正有事在办。”
话说到这里,庄元已经明白了,他多半是知道了。
其实依照魏天的修为,来了这里,想探查个究竟并不困难。
庄元思索一番,只得诚恳道:“还请前辈保守秘密。”
空气静默了一会,庄元的心也提了一会。
虽说现在技不如人,战胜他不可能。但若是想解决他,以绝后患,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不必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状态,他不想招惹太多。真要将他办了,必然惹来桑莲,混沌五峰会调查此事,届时宙奇山被引发广泛关注,他也不得安宁。
所以,刀剑相向是下下策。有任何其他方法他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而且,庄元挺信一个道理,他愿化敌为友,以此消灭敌人。何况性情河合得来的,不必你死我活。
魏天道:“孩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没有那么闲,嘴也没有那么碎。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机缘不同,经历也不同,修仙路上有秘密再正常不过了。我也不问你你究竟遭遇了些什么。且宽心。”
庄元笑道:“如此,便大恩不言谢了。”
魏天嗯了一声。
庄元摸不透了,那他此行是为什么?
魏天道:“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瞧瞧这旧祠堂。听说你住在这里,想着正好也许久没到这破落屋里来走动走动了。”
“这一走动,发觉当真了不得,这里被你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一改以往颓败之势。”
庄元也想起了那时第一次看到祠堂如此脏乱时的震惊,关了门,道:“刚入住确实被吓到了。但后来,发觉这确实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魏天言简意赅:“自由啊。”
他的目光落到了庄元手中提着的鹅上,庄元愣了两秒,立马反应过来:
“前辈,晚辈准备烧点鹅吃一吃,您可要留下来尝一尝,顺便对晚辈的菜式指教一番?”
魏天道:“想不到你既会做甜点,也会烧硬菜。”
庄元道:“哈哈,以前想着有个靠谱的技能,到哪里都饿不死自己,所以就学了学,学会了不少菜。”
魏天道:“你家的厨子倒是也有点身手。是在莫城庄家吗?我倒是想见见。”
庄元瞬间心惊肉跳,天哪,哪来的厨子给您见啊,那是我随口胡诌的啊。
他当即道:“我想着您二位若是能见上一见也挺好。但实在太可惜了,几年前,那厨子就因家中亲人生病,回老家去了。现在也不知在何方,家中境况又如何。”
所以,别想了,见不到的。
魏天嗯了一声,道:“那挺遗憾的。不过既然传了许多菜式给你,那与你讨教切磋也是一样的。”
庄元道:“前辈客气了。我倒是不介意做一做,就是未必能入前辈的眼。”
他虽然觉得自己厨艺还不错,但那是和泱泱大众相比,许多人处在‘普通水平’、甚至一点水平都没有,那他肯定是碾压,稳胜,赢得一点悬念都没有。
但此刻且看他的对手是谁,魏天!皇帝钦点的‘天下第一鲜’!御膳房的主厨!这里面哪一个头衔捞出来不吓死个人!
他不认为自己的手艺能在这样的大厨面前讨到什么便宜!还想赢他,实在有点难!
庄元自认为他能做到味道不错,但魏天可是‘精心雕琢’,菜的色、香、味都能照顾到,而且做菜速度还相当快!
开玩笑!这怎么和人家比!人家是御厨,做饭什么的信手拈来,是他的拿手绝活!庄元自己只能说,初时为了生存被迫学,后来真颇有兴趣,但那也是业余爱好啊!怎么能和‘顶级职业选手’比呢!
第六十四章两吃鹅征服前辈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优势的话,最大的优势便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菜式。
魏天道:“不必谦虚,之前那道‘杨枝甘露’,我觉得很新奇,味道也不错,生津开胃,清凉止渴。”
庄元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前辈等等吧,我要动手做了。既然手边有两只鹅,那便做两种吃法。”
魏天眉眼微微弯起:“那我便在此静候。”
庄元道:“处理这些呆鹅倒不是难事,只是需要许多材料。”
魏天道:“以后你若是需要玉膳堂随意取便是了,不用与我报备,届时我与‘饭桶’说一声就好。还有上回答应你的‘高级辟谷丹’,也已经准备好了,原先想着你什么时候需要,但若是能每日享受美味佳肴,辟谷倒是显得索然无味了。也就闭关时还能有用场。”
的确,庄元想着,若是自己面临两个选项,一个是天天享受珍馐美味,一个是几十天来个干巴巴的‘辟谷丹’,没有半点油水,自己会怎么选?
这还用想吗?!
庄元道:“多谢前辈。这里也有锅,我想取了必备材料,在这祠堂中做。”
魏天道:“你不想引人注意?好。”
庄元微笑,点头:“好,多谢前辈谅解。横竖就两只鹅,我若是真做了,惹来了其他想吃的人,不好分。”
玉膳堂内。
庄元眼见,一眼瞧见了在后院抱着‘小木桶’、躺在木秋千上晒太阳的‘饭桶’。
它腮帮子鼓鼓的,庄元将它拎了起来,它嘴里嚼了一口的东西便掉了出来,庄元眼疾手快地接住。
手中东西是棕红色、长圆形的,原来是栎树的果实,橡栗。
被咬了一口的橡栗透出内里的果实,它内仁如花生仁,含有丰富的淀粉。
这东西是人类早期最主要的食物之一,也可以制成橡子面。
松鼠很喜欢吃。
庄元将它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道:“打扰啦,请你帮我找一些材料。”
饭桶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庄元于是将它放下,蹲下身,如数家珍,向它报了一连串的材料名。
庄元说完才想起自己语速似乎过快,又报了太多的材料,也不知记住它记住了没有:“你听明白了吗?我要是说得不清楚你摇摇头,我再报一遍。”
饭桶的记忆力似乎很好,它点点头,一脸自信,庄元从这张松鼠脸上看到了灿烂的笑容。
他揉了揉‘饭桶’的脑袋:“去吧,谢谢你了。”
虽说饭桶是个贪吃的主,但办起事情上,非常专业,非常高效。
不一会,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打包好了,庄元接过大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个小包裹。
各种材料全都装在了一起,但也分门别类了,防止混淆。
庄元打了个响指,道:“嗯,真不错!做得好。”
他突然觉得,有一只有灵智的类似‘饭桶’的宠物帮自己打理杂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忽然就有点羡慕起魏天来了。
庄元打定主意,迟早有一天,他自己也要去寻一只聪明的‘灵兽’做宠物。无论是消解寂寞,还是帮忙打杂,都挺好,若是它自己本身也有些本事傍身,那打起架来,也是妥妥的小帮手。
饭桶十分满足地笑了,随后蹦蹦跳跳着离开了,直直往菜园,应该是去浇菜了。
当真是个小帮手,只是不知这松鼠是什么年龄,魏天会不会在使唤童工。
这样的小天使,真用来‘天’天‘使’唤?好吧,好像也挺不错的。
庄元准备了热水,烫了鹅,拔毛,随后抡起一把菜刀,快速处理了鹅。
两只都处理好了。
带着调料,他回了后山。
魏天还坐在原地,似乎一点都没动。
庄元淡笑道:“您请稍等。”
他总有种错觉,这一餐,倒是像极了在‘贿赂’他。
不过用的不是银两,而是以美食‘堵住他的嘴’。
“这些就是你用的材料了?”
魏天瞧见他回来,终于不像个稻草人了。毕竟是大厨,对于新菜式,他表现出兴趣也不奇怪。
庄元一边将所有的布包打开,一遍抓取材料配置接下来要用到的调料,道:
“嗯,对。这第一道菜,需要用到花椒、麻椒、八角、小茴香、白豆蔻、百里香、桂皮、陈皮、草果、砂仁、孜然、丁香。”
魏天指着一角的材料道:“还有柠檬、洋葱和姜片。”
庄元道:“嗯对。两鹅两吃,我准备做一个烤鹅,还有一个秘制烧鹅。”
魏天道:“秘制配方?”
庄元笑道:“对,秘制配方。”
接下来,魏天就一直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动手。庄元毫无心理负担,做菜嘛,他袖手旁观也没什么。
至于所谓的‘秘方’,他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他不准备做菜发家致富,他要看就看吧。
首先将第一道菜的所有香料碾得稀碎,然后加入适量料粉、生抽、料酒、白醋、盐,还有切好的洋葱、姜片、柠檬。将这材料混合均匀,全部倒在处理好的一只白鹅上,再抓拌均匀。
魏天看得目不转睛,问道:“这菜叫什么名字?”
庄元道:“柠香烤鹅。”
原配方菜式应该名叫柠香烤鸡,不过既然换成了鹅,那名字也理应换一换。
弄好了之后,把它放到一边,先给它腌制个三个小时。
魏天沉吟片刻,缓缓道:“闻所未闻。”
庄元心道,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他笑道:“那正好,今日就请前辈品鉴。”
魏天嗯了一声,道:“另一道菜呢,就叫秘制烧鹅?”
庄元哈哈道:“嗯,秘制烧鹅。主要我还没想好合适的名字。就叫秘制烧鹅吧。若是前辈有高见,倒是可以赐个名。”
魏天:“嗯,且看味道如何。”
说到这个,庄元想起来了一件事,他自己比较喜欢吃辣,但是不知道魏天的口味如何。
若是自己做的味道一绝,但偏偏太辣了别人吃不了,那就真暴殄天物了。
庄元:“前辈可能吃辣?”
魏天道:“可以,无论多辣都可以。”
庄元算是很能吃辣的,但也不敢放此大话。
要知道,有些人吃太辣而身体受不了会进医院的。因为辣本身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所以有时切辣椒手会被辣得疼。
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庄元道:“我喜食辣,那就做偏辣口味的。”
第六十五章吃人嘴软赠好礼
回到烧火的厨房。
古老陈旧的灶台让庄元仿佛置身于乡野农村,灶台上支起了一口巨大的老铁锅。庄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清洗干净锅台,将第二只鹅切块,加入葱、姜片、料酒,焯一遍水去腥。
随后捞出来,冷水洗干净肉块,沥干水分。
起锅热油,加入肉块,再加入葱姜蒜八角爆炒,炒得差不多了,淋入老抽、醋和料酒再炒一炒。
随后加入少量米酒提鲜,再加清冽的山泉水没过肉。
加入盐调味,烧开之后再慢慢炖上一个小时。
等到烧得差不多了,水分也差不多烧干了,最后再加入红椒和青椒炒一炒。
火辣的香味爆发出来,飘香四溢,庄元的馋虫被勾动了。
庄元忙碌来忙碌去的整个过程中,魏天一直尾随着他,他走到哪里,魏天便跟到哪里,看到哪里,活像个跟屁虫。
魏天真的对他做饭很感兴趣。
厨房里热火朝天,庄元将做好的‘秘制烧鹅’盛出来,装盘。
还撒了点小葱花点缀点缀。
卖相不错,主要味道应该相当不赖。
魏天落座,庄元将秘制烧鹅端上桌,递上一双筷子:“您先请。”
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魏天拿起筷子,快要夹到肉,却又放下:“你不是还有一道菜吗?且做了一同吃吧。”
庄元道:“也好。只是,那是一道烤鹅。如此这般,前辈怕是要再等一会了。”
魏天颇有耐心,道:“无妨,就再等等。”
庄元于是架起篝火,木棒穿过那腌制得入味的烤鹅,架在火上烤。
一边烤制,一边转动木棒,让它均匀受热。
篝火在烤鹅身下蠢蠢欲动,鹅是好鹅,甚是肥美,油脂层很厚,烤着烤着,便流出了许多油脂。
烤鹅表面于是金光灿灿,有的油滴落在篝火中,噼里啪啦作响。
香味被烤了出来,是一种麻、辣、鲜、香完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之,便能口水横流三千尺,目不转睛紧盯烤肉。
半晌后,终于好了,庄元在这过程中,早已吞咽了不知多少回口水。
脆皮微黄,呈半透明的状态,油光闪亮,光滑无比,香料则均匀覆盖在肥美厚实的肉上。
这味道,谁能忍得了呢!
庄元将烤好的鹅肉摆上桌,道:“柠香烤鹅也好了,前辈,请。”
魏天嗯了一声,捋着自己的胡子。其实这动作,在庄元烤肉的过程中,他做了不知多少次。
庄元想着,他食指大动的表现是咽口水,也许他忍得辛苦的表现就是‘捋胡子’。
这下终于好了,因为肉实在是太多了,两只大肥鹅,可能吃不完,于是没做主食。
于是庄元泡了两杯茶,吃两道大荤,如此也可以解腻。
魏天接过茶,动了筷,第一筷子,下在秘制烧鹅上。
只见他入口,细细咀嚼一番,随后眼眸睁大,眸中竟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随后,又下了几筷子。
庄元心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他也确实早就想开动了。
吃到秘制烧鹅的时候,庄元都快感动哭出来了,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太太太久违了!
想不到异国他乡,还能品此番美味,简直叫人热泪盈眶。
庄元在柠香烤鹅边上放了两把小刀,刚下手切了一块,夹到碗中,见魏天正看着他,便客气道:
“前辈,您要吗?晚辈可帮您切好。”
魏天嗯了一声,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庄元心里暗笑,依照他的观察,这小老头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他对这一餐相当满意。
他于是切好烤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魏天夹了一筷子。
“咔嚓——”
是酥脆的鹅脆皮,随后是鲜嫩弹牙的肉质,浓郁丰富的味道在嘴中化开,层次极多。
那一瞬间,魏天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在美食的世界中遨游,肆意驰骋。
这味道,不敢相信,难以自拔!
庄元也吃,但总不经意去瞧他的表情,见他眉眼之间一点不加掩饰的大为所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狂笑不止。
这小老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惊喜、惊艳、满足’。
原本这张脸,通常都是没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样子。
确定他非常满意,庄元也就敞开怀吃了。
这鹅相当肥美,半个时辰之后,狂风卷落叶一般,桌上什么都不剩了。
只有坐在石凳上捂着肚子,或是打饱嗝,或是满足地揉肚子。
魏天喟叹道:“庄小兄弟真是好手艺,果真深藏不露啊~”
庄元照旧客套:“前辈谬赞了。能入前辈的眼就好。”
魏天瞧了他一眼,道:“看来,这一回又要白吃你的了。”
庄元笑道:“一餐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确实是真理。
魏天点点头,道:“如此白吃你的,我于心不安呐。”
庄元嘴上道:“没事没事。”
心里却暗黑道,最好别安。吃了我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了。
于心难安最好。
魏天似乎思索了一会,道:“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庄元心道,他想升仙。他恐怕也不能让自己做到吧。毕竟他也没成仙。
于是摇摇头:“前辈,暂时没有。”
魏天又嗯了一声,似乎很为难的似的:“那就送你一些薄礼吧。想来,你应该会用到。”
他会用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转眼,魏天手上多了一个方形铁盒,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内里的东西,必然不会也平淡无奇。
“这是?”
“这是‘混元蔽天阵。’”
说完,他便缓缓打开,于是庄元看见了一张八方星图,上面每个方位都插着一个彩旗,还绘有特殊的条纹咒文。
魏天道:“我听闻,你是好学之徒,既然如此,他日在混沌五峰周围选定一山,开辟了自己的洞府,驱动此阵法,有此阵相护,可保你山安全无虞。”
“就算他日改了落脚的地点,亦可随意使用。若有敌人来犯,除非破了我这阵法,否则,定不能伤你。”
庄元激动不已,连忙道:“多谢前辈如此大礼。”
第六十六章修肉身锻造功法
魏天道:“上回吃你甜点,这回又是大餐,理应有所回馈。”
庄元道:“前辈太客气了。”
心里却不免想着,如果天天做饭就能赠送宝贝,庄元倒是不介意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一天到晚,从年头做到年尾,做它个一万道,若是他也能相应拿出来一万件宝贝就好了。
当然,这多半是白日做梦,也就只能想想了。
刚收起宝贝,魏天道:“我看你做菜配方新颖得很,我想麻烦你,将两道菜的配方写下来给我,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庄元笑道:“前辈这说的是哪里话,当然方便。”
其实庄元觉得,他做饭的时候,魏天跟在边上看了那么久,已经看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若是说秘方云云,反倒显得矫情。
当即摸出一张纸、一支毛笔来,大手一挥,便匆匆写下了两道菜的‘秘方’。
‘皇家厨师’,能看得上庄元做的菜,不免叫人心中激荡起自豪之情。
“给。”
庄元递了过去,魏天浅笑着叠好秘方,揣进怀里。
魏天起身:“此番打扰,当真收益颇多。我看,你还有要事,我便不继续浪费你时间了。”
这是要走了。
庄元道:“前辈客气了,不打紧的。”
魏天点头:“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
庄元:“……”好吧,还真不客气。
想来真的自己做的菜式,吸引了魏天的注意力,已经让他“走不动路”了吗?
庄元听说,魏天在混沌五峰最常呆着的地方,不是菜园就是厨房。见不着的时候,基本就不在山上。
可现在竟对他这破祠堂有几分兴趣。想来是被美食招来的。
庄元道:“前辈想来便来吧。”
你来,我也不一定在做饭。要这头说出‘我饿了要你做饭’这话,恐怕比登天还难。
届时他真来了,再随机应对就是。最主要的一点是,这老头修为很高,自己也打不过他。又不是敌人,随他去了。
庄元将魏天送走了,随后清理餐具,又清扫了一下院子。
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才是自己家应该有的样子嘛。
关上院门,又关上房门。
他的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安静打坐,运转周身灵力。这次去污纳浊的过程,果真对他身体大有裨益,他运转的过程流畅至极,丝毫灵力滞涩都没有,宛如手中力量被自己完美掌控。
要它如何,便能如何,毫厘不差。
庄元看着自己的这双手,十指分明,微微粗糙,这是一双十五岁少年的手。
上山这么多日,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十五岁的凡人,逐渐在掌控力量。
是的,逐渐。
他握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良久之后又缓缓松开。
“我记得,有一棺材里,有许多典籍。有一棺材里,有良多兵器。还把生灵放在棺材外典籍等诸多东西都带回来了。”
嗯,很不错。接下来,他有很多事可以干了。
不会闲着。
找出一堆书籍,庄元手一本本摸过,最后看中了一本书。
《肉身锻造功法》。
名字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只是名字出奇并没有多大用,最重要的是内容一定要有用。
庄元打开来,内里有关肉身锻造的方法一应俱全,讲得细致无比,鞭辟入里,非常有可操作性。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有图有画有解释,没有故作高深,这对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学徒’来说,绝对算的上一本好书。
一本书再好,若自己看不懂,用不了,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好,肉身锻造功法,就你了!”
说干就干,庄元立马研究起来。
肉身有诸多的考核标准,比如灵活性、强度、协调性、耐久性、耐高温性、耐低温性、防御性、柔韧性诸多项目。
关于灵活性。也有无数种练习方法。书中就有。
两根极为纤细的绣花针,一碗大米,一个空碗,现在庄元要用这两根绣花针将大米一颗一颗夹到另一个空碗中。
有米的碗放到房间最左边,空碗则放到最右边。
这事情看似简单,实则是个技术活。
正如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也许能赤手空拳打老虎,但你要让他动动手去绣个花,那简直是要他的命,他宁愿血溅当场。
庄元虽说不是只会用蛮力,但这活真的比想象的要难。
绣花针夹东西,也不知是哪位仁兄想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失败了二七八回,好不容易控制力道,针尖稳稳地夹住了米粒,结果还没移动一两厘米,一个气息不稳,瞬间又掉落在了地上。
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但是自己明明已经调整多次,还是反复失败,这就难免产生挫败感,难免气急败坏。
甚至气急了,也难免有过一丝念头,弄这劳什子有屁用,干脆摆烂,破罐破摔算了!
当然,这念头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平复下心境之后,庄元深呼吸,告诉自己:
“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连绣花针和大米都降服不了?”
又尝试了不知多少次,庄元终于能夹着大米了。
一开始只能走上一点路,又会掉落,到后来,大米能安稳呆在绣花针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不知过了多久,庄元终于把第一粒大米丢进了空碗中!
他激动不已,甚至想大声放歌,太他妈不容易了!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庄元重拾了信心,接下来一鼓作气,直接又夹了十多个。
成功了多次,他心下还是不免感慨,这真是个考验灵活性又考验耐心的活计。
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不过,他是一般人吗?他也不是一般人。他脸大无比地想着,他可是泱泱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指不定以后也会成为一名猛将。
虽然现在根基、修为都浅薄,但长路漫漫,未来可期。他也不会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这么一想,他又颇有干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黑到天亮,一夜过去了,又逐渐到了正午。
庄元的身上早已出了许多汗,浸透衣衫,他目光警醒,紧盯着绣花针中间的大米,一点一点,终于,伴随着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声,大米落入了碗中!
“终于弄完了!”
真的太不容易了!
第六十七章万般功夫皆修行
第一阶段宣告成功。
但还有一场‘恶战’。
为什么说还有一场恶战呢,那是因为,庄元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方针,他先用的是‘右手’,现在轮到‘左手’了。
因为他的个人习惯是常年用右手,但左手几乎不使用。
但现在要训练左手了,过程肯定要比右手艰难。
庄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撸起袖子,干!
果然,如他所料,左手训练生疏,用起来也不大顺手,刚开始,大米便连连掉地,失败次数比先前多上百倍。
这过程实在太磨人了。
庄元一点点磨,一点点调整方法,譬如手的角度、力道轻重、夹的大米的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起色。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庄元对‘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十二个字有了极其深切的体会。
终于,他将第一粒大米丢进了碗中。他心中感动不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积压的压抑感有点重了,四周都是墙壁的屋子里略微显得沉闷。
庄元推开院子门,绕着院子跑了两圈,心中那种压抑感随着跑动的过程似乎消散净尽了。
他又用木盆装了些山泉水,手掬水扑在脸上,清凉渗入肌肤,庄元擦了擦脸。
重新回到方面。
“又是一场兼顾卓绝的战斗。”
庄元平复心境,稳稳当当上手,失败依旧有之,却没有那么浮躁生气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应该学着习惯。
又经历了一天一夜,庄元用左手夹了两个来回。
这绝对是质的飞跃!
庄元安心睡下了。等醒来时,再多练习几遍就好。
鸟唧唧啾啾,太阳升起,他的床头靠近窗户,又没有关窗,于是明朗的天光直接照在他脸上。
他悠悠转醒。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睡饱了就起床了。”
庄元起身,洗漱,腹中空空,饥饿得很,于是吃了颗辟谷丹。
果真,很快饥饿的感觉就不复存在了,他也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好,再来!”
初时,迷茫生疏忐忑,后来则越加熟练,心中也越加稳当起来。
七日后。
庄元已经能轻松自如地玩这个‘游戏’了。
回想起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真能做到这种地步。此过程非常艰辛,个中辛酸,只有自己能知晓。
不管怎么样,受此艰苦,最终终于完成了此番修行!
接下来,锻炼的是平衡。
山下有个小木桥,庄元就在木桥的栏杆上走来走去、跑来跑去、跳来跳去,身姿轻盈。
这不算什么难的。
随后,庄元又在两边的栏杆上抹了细腻的油脂,厚厚一层,这下就有点难度了。
脚板底下有如此润滑之物,若是脚底打滑,身体趔趄,重心不稳,一下摔下栏杆也正常。
果真,这回庄元不像一开始那么得心应手了。
刚开始就站不稳,好不容易站稳了,走了几步身体就歪歪扭扭,在掉落木桥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尽力调整平衡,努力稳住,但脚底巨滑无比,饶是他已经奋力避免这情况,还是身体一前倾。
“扑通——”一声
掉进了河中。
再起身时,他已经沾了一头一脸水。抖抖脑袋,水珠便四溅开来。
庄元飞身而起,从河中离开,再来一次。
“哗啦——”
他又掉进去了。
此番情景又重演了多次,好似某种不可言说的宿命,但庄元不信命。
他活动手腕脚腕,做了充分的热身运动,想了想某些可以改良的细节,准备再做尝试。
又不知掉落了多少次,庄元总算能走完一条道了。
虽然在栏杆上没有摔,但跳落的时候,鞋子底上沾的厚厚一层油脂还是让他摔了一跤。
他感觉就在地上躺了一会。
看着湛蓝的天空,移动的各种各样的云朵,温暖投射下来的日光。
心中顿时阴翳散尽,放出光彩。
“这感觉真像度假。”
度假?
他心里却不免问自己,他有过这种生活吗?
这对前世的他来说,太奢侈了。
倒也不是家里真的没钱。而是被偏爱与不爱使然。
他何必自讨没趣,热脸贴冷屁股,打扰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呢。
想想真是讽刺,小小年纪,竟就对‘造化弄人’这四个字有深刻的体会。
他只是小,不是傻。该懂的,他都懂。
一伸手,那明媚的阳光穿过指间空隙,一隔多年,一切缺失的,在意的,难以得到的,深埋心底不愿触及的,似乎都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补偿。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呼吸着空气,水气袭来,只觉得空气都清润芳香,浸润心田。
真舒服,真安心。
这是他睡过最舒服的一次午觉。
没人叫他,他缓缓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夕阳就要西下了。
庄元眉头一扬,手臂一支撑,便站了起来。
修行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他需要坚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庄元背着久远的课文,算是自我安慰了。
失败常有,但他始终坚持着。
又练了两日,庄元终于能稳稳当当走在木桥栏杆上,如履平地,一点不用担心滑下去。
首先是走,然后是跑,再然后是跳,再之后是无所畏惧,想做什么做什么。
月庭湖前。
庄元跳起,素闻江湖上有一种功夫,叫做‘轻功水上漂’,年轻时向往不已。
不过那是武侠体系中的功夫,他现今是修仙者,飘于水上也不是难事。
身体的平衡已经训练得不错,足踮起,身体轻如鸿毛,飘然而起,落于湖面,鞋底刚沾到湖面,只惊动一点的水波荡漾开来,便又掠起,然后又落下,如此往复。
从月庭湖的一边,缓缓飞掠到另一边。
碧波荡漾,微微留痕,庄元上岸落地。
回首时,明镜般的湖面已经波澜不惊。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一派壮阔雄浑。
庄元心中平静极了。
他摸出一根丝线,道:
“这丝线材质名叫玄铁,极硬,极细。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他低喝道:“去!”
第六十八章不一般修炼方法
于是玄铁丝两端飞向两棵树,都在大树粗壮的枝丫上绕了几圈,尖端则稳稳地钉在了树干中。
庄元翻了个跟头,直接翻上了树,蹲在了树上。
在他面前,一条细长的铁线连接着两根大树。
天色只是略微暗沉,并不妨碍视野。斜阳穿过树木间隙,洒落光芒。
庄元迈开步伐,这丝线极细,不过十根头发那么粗,但硬度已然足够,足以承受庄元的体重。
他一脚踩了上去,慢慢地走。
一开始木栏杆,栏杆和鞋底的粗度差不多,但这玄铁丝,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权衡着每一步下脚的力度、位置,掌控身体的平衡,有先前大量工作的铺垫,他已没了胆战心惊的感受。
心态如同落脚的步伐一般稳。
稳虽然稳,但并不代表不会掉落。
就算留神了,玄铁丝一抖,庄元还是跌下去,栽到了地上。
叶坐了一屁股干脆的树,嘎吱嘎吱响,庄元一翻身又上树了。
不就是跌落吗,他早就经历不知多少次了,都快免疫了。
后来又跌落了几次,这一回没有跌到地上。
而是身体一脱离玄铁丝坠落,庄元立马就用一道巧劲,直接翻转身体,不用落地就直接回树上了。
半个时辰后,这玄铁丝,对庄元来说也不算什么了。随意动作,快走、跑、跳、练剑舞枪都不在话下,他甚至能在上面做广播体操。
最后,庄元将玄铁丝收起,看了一眼天色:
“一天又过去了,已经云霞满天了。”
太阳下山了,煞是好看。
第二日,庄元照旧早早起床。
祠堂的屋顶上,屋脊不错,他飞身上去,飞檐走壁,速度像离弦的箭一般快,又极敏捷。
在他走动的过程中,明明身形千变万化,可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已能对他脚底落下的力道有所控制,接触砖瓦之时,也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一个时辰后,这游戏他已玩了透彻。
昨日对今日做了简单规划,接下来,他要去月庭湖。
这地方他已经非常熟悉了。明明没有标记自己的名字,庄元却觉得和自己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月庭湖靠近后山,离山前比较远,自从他来了之后,其实就没有在这里见到其他弟子,事实上仅供他一人使用。想来,是因为前山脚下还有一湖,而且那些弟子似乎不爱游泳戏水的缘故。
“反正正好,便宜了我。”
庄元在树林之中挑挑拣拣,终于捡到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他捏捏硬度,嗯:“好,就你了!”
他抱了一堆被晒得干脆的树叶,这里阳光朗照,树叶也油光水亮的,连带着化为枯叶油脂残留也颇多,点火之后烧起来噼里啪啦的。
庄元压低气息,在湖边观望,透过清水,能看到下面的水草,但庄元要的不是这个。
他在等别的。
终于,等了一会,一条大头鱼来了。
缓缓靠近,此时的大头鱼,还不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庄元也不准备大发慈悲,给它思考的时间。
当下便紧握树枝,掐准时间,就是这个时候,稳、准、狠,一树枝狠狠戳下去,大头鱼便被抓住了,树枝洞穿了它的身体。
庄元一个爆栗,将它敲晕了,随后简单处理了一下。胖头鱼的鱼胆是有毒的,不能吃。总之内脏全部去除。
一翻手,一柄银光锃亮的刀已经出现在了手上,庄元握稳,飞速动作,十几下之后鱼翻个身,又是十几下,鱼鳞去除得一干二净,还改了几个漂亮的花刀。
庄元将鱼穿透,摸出一点花椒、孜然、盐,一握拳瞬间捏碎,均匀覆盖。
树枝又派上用场了,庄元直接将它穿过鱼身,从鱼口进,鱼尾出。
一个响指,噼里啪啦,岸上的枯草堆着火了,庄元捡了几个大碎石围住这火,将大头鱼架了起来。
使了个小法术,架起的树枝不用人亲力亲为,就自己旋转起来。
“好极了。这就当是庆功宴吧。”
没人给他庆祝,他就自己给自己庆。
庄元脱了外袍,撸起袖子,接下来,他要做一件事——徒手摸鱼。
没错,就是只用手来摸鱼。
要知道,鱼本身的鳞片是很光滑的,而昂刺、泥鳅、黄鳝等鱼虽然光华的鳞片,但更加滑溜,手是很难握住的。总是会出现那种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终于抓住了,结果手中鱼一扭,便又轻松逃离‘魔爪’的禁锢。
而庄元现在要做的,就是徒手抓鱼,这听起来似乎是件蠢事。
但须知,这事情虽难,但若是用一段巧劲,并不是不能做到。
当然也略微显得笨拙,因为似乎有更好的选择,用刀用枪用鱼钩用灵力分明都可以杀鱼,却如此倔强偏执,非要选徒手上。但这对锻炼身体掌控力,对灵巧度和敏捷度的提升大有裨益。
此法,便来自《肉身锻造功法》。初闻此法觉得甚为怪异,但一番思索之后,觉得真有几分道理。依照先前训练的各种方法最终效果来看,着实值得相信,应该一试。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庄元想吃鱼了才这么干的。
在水下睁开眼睛,几乎一切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他身体灵巧如游鱼,在湖下游了几圈。水下小鱼小虾成群结队地嬉戏玩耍,简直是美食爱好者的天堂。
庄元最终又锁定了一条鱼,还是一条胖头鱼,看你颇为顺眼,就你了!
身体随心动,前一秒还在水草后,后一秒已经到了胖头鱼面前。
那胖头鱼一见形势不对,立马调转方向,准备逃之夭夭。
“想走,没门!”
庄元伸手就抓,在水下进行任何活动都比在岸上艰难,不仅因为不能呼吸需要憋气的原因,还有水中浮力的影响,无法行动自如。
他和胖头鱼斗智斗勇。
若离开了这湖,胖头鱼肯定不是自己对手,但现在是在水下,是它土生土长的地方。
月庭湖是它老巢,某种程度上它也算是地头蛇。
庄元行动多有不便,好多次就让它逃脱了,可无论它怎么逃,庄元都会盯准跟上,他打定主意就算累,也要将对方累死。它插翅难飞!
多番缠斗,多次逃脱的胖头鱼,终于落入了庄元的魔爪。
握住它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尝试多次,庄元终于能将它紧紧抓住,它再不可能脱手而去。
第六十九章奇异方法日精进(求追读)
庄元见它苦苦挣扎,直接将它捶晕,随后往上一甩,胖头鱼飞到了岸上。
他又试着抓了许多胖头鱼,有的胖头鱼比较聪明,有的则拙笨,总体而言胖头鱼本身是比较温驯的,没什么攻击性。
接下来就是昂刺鱼,也就是黄颡(sang第三声)鱼了。
它的习性是昼伏夜出,这现象在夏季特别明显。如果春秋季节垂钓,白天是阴天的话比较好钓。夏季白天光线太强,从时间的选择上最适合早晚钓它。因为它喜昏暗的环境,现在这种大晴天,它肯定潜伏在湖底。
“现在在休息呢,我这样打扰不好吧?”庄元嘴角含笑,心中道。
这么一想,他觉得破有道理,随后便掏出了他的‘乌荆’,在水下,他摸了摸他的宝贝剑,心中温声道:
“好兄弟,看你的了。扰人家的清净可一点也不好哦。”
拔出乌荆,银光锃亮,锋利逼人。
“去吧!”
乌荆颤动,兴奋不已,冲到湖底,兀自开始搅合起来,动作看似灵巧,实则灵力汇聚,力量涌动,已然搅动了巨大的漩涡。
湖水晃动起来,地底的安宁被扰动,混乱不已。小鱼小虾疯狂逃窜,往湖中高处而去。
混乱中,庄元抓住了一把水草,稳住了,仔细瞧着,看到疯狂逃出的‘昂刺鱼’们。
庄元握住剑鞘:“好了,够了,回来吧。”
乌荆嗡嗡颤动,似乎还不愿意,还想再戏耍玩弄一番,庄元眉头一皱,它就算有所留恋,还是立马回来了。
庄元敲了敲剑柄:“这才对嘛。”
一条再锋利的剑,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不是一把好剑。
没了那乌荆的骚扰,湖底的动荡停息了,被掀飞起来的尘土淤泥也缓缓落下。
庄元眼见这刚被吓出来的昂刺鱼门又准备钻回去藏起来,磨了磨牙,心道:“别走啊!”
等等我啊!
昂刺鱼虽然行动敏捷,但显而易见,庄元速度更胜一筹。
他很快抓了几条,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为的就是训练。昂刺鱼可比胖头鱼要难招呼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更敏捷凶狠、体型更小,还因为他们身上有需要谨慎小心对待的刺。
它的胸鳍背鳍总共加起来有三根刺,刺里有毒。也许能在关键时候帮助他们逃脱大鱼的捕食。人在捕捉时应避免被鱼鳍刺入,如不慎被刺,伤口处会出现灼热、疼痛及肿胀等不适,应立即将毒血挤出,用清水反复冲洗。当然最好能看医生,不过庄元在这里哪来的医生可以看。
他十分小心谨慎,抓的位置也很有考量,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刺。
抓了放,放了再抓。玩的就是心惊肉跳。他最终擒住了一条大的扔到了岸上。
昂刺鱼身体本身触感非常细嫩柔滑,肉更是软嫩,入口即化。
正好可以煮个汤。
如果不是自己要亲自动手烧菜,还真像是旅游休假。
掐指一算,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鱼应该已经烤好了。上岸一看,果真和他想象的分毫不差。鱼烤得差不多了。
他将火扑灭了,又下了水。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抓了昂刺、然后是泥鳅,最后轮到黄鳝,每个都很滑,但都溜出来不出他的手掌心。
庄元玩够了之后,才离开月庭湖。
他发现,自己需要换气的次数减少了,而在水下憋气的时间大大延长了。
他身体的耐力确实被强化了。
他扔到岸上的一条胖头鱼和一条昂刺鱼满身沾了泥,已经不动了。
庄元处理了之后,便从灵囊之中摸出了一口大铁锅,点火,加湖水,加调料,将鱼肉放在石头上,以手作刀,蓄满力量,猛地劈下。
“哐哐哐——”
两条新鲜的鱼被切成肉块。
庄元抄起,丢进锅中,煮上一会,就可以吃肉喝汤了。
至于早就已经烤好的胖头鱼,时间有点久了,风都吹凉了,庄元又把它放进火舌里烤了一会,热一热,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烤得当真恰到好处,入味至极,食之,心中满足不已。
但这烤制的东西毕竟有点干,所以最好得喝点汤做配。
“咕噜咕噜咕噜——”
猛火招呼着大铁锅,不一会,鱼肉便成了白色,肉熟了。只加了少量的调料,汤汁是纯白的,鲜美的香味飘散开来。
庄元握着碗,拿着勺,打了一碗汤和肉,吃起肉来。
这野生的鱼和饲养的味道就是有所不同,肉质鲜嫩可口,细而不柴,肥而不腻,吃了肉又喝了汤,庄元觉得浑身热了起来。
“一大锅可不能浪费了。”
可惜生灵不需进食,不然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吹吹牛也不错。
看来,只能自己全部解决了。
他的胃容量,一点都不小。这些东西,不在话下。
吃饱喝足的庄元,心满意足地回了祠堂。
每日的生活都忙忙碌碌,但感觉很充实。
第二日。
庄元又摸出了绣花针盒子。
他不是要绣花,也不是要训练夹大米。
而是磨好了墨,用绣花针针尖蘸取少量墨,在白皙的墙面上,轻轻地点了无数个小点。
随后面对着墙,一直后退后退后退,直到出了大门,直接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
他眯着眼睛道:“说实话,几乎看不见了。那些小点墨痕,要射中太难了呀。”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眯了眯眼睛,准备瞄准。
难也不能不做啊。
他现在要用这绣花针投射中自己点出的小点。
这既考验眼力,又考验手的稳准狠,还要讲究投射的方法。总之,要求多多,难以取得理想的成果。
他忽然感慨道:“也不知是哪位仁兄想出来的高招,实在是太难了。”
如果这出成考题,绝对跟送分题沾不上半毛钱关系,成为送命题倒是毋庸置疑。
庄元手抖了抖,他拍了拍自己颤抖的手:“稳住。投不中正常。”
心态要好,万一投中了呢。
这难度太高了。
右手在左手上摆出一排绣花针,庄元道:“有一个命中的就不错了。”
一连串瞄准,投射的动作,左手上的绣花针越来越少,终于空空如也了。
庄元靠近走到墙壁上,叉着腰,面对着墙上射得歪七扭八的绣花针,摇摇头,道:
“居然真的没有一个命中的。”
第七十章著作者究竟为谁
这也太打击人了。
庄元回想着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一边用手比划,调整动作:“是这样吗?还是这样?这样?”
多想无益,只有多试试。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且靠近些。先十米的距离吧。”
十米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这难度不大。
半个时辰后,许多小黑点都能被命中。
庄元掌中发力,将那些绣花针都吸了出来,散落到自己手中。
“一点一点拉长距离。”
整整五日,庄元一直在研究这‘投射活动’。
这个目前难度最大,庄元头一次感觉到头疼,甚至想了诸多方法,但最后奏效的只有一两条,但有能奏效的就不错了。
七日后,庄元站在白墙前。
墙不是活物,更不是人,庄元却对着它抱拳行了个礼:
“承让了。”
他准备了一千根绣花针,画了一千个小黑点。
三十米之外。
他对自己道:“成败在此一举。……不过真要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练。”
脑中浮现出训练的过程,四个字可以概括,异常艰辛。而且,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非要跟绣花针过不去了啊喂!
吐槽归吐槽,该练还得练。
一根一根,瞄准,透射,一气呵成。
一千根绣花针,半柱香便见底。
庄元胸有成竹,很有把握,走近白墙,墙这么多天,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不知道多少次。
一根根地对照,检查情况,拔下银针,数数:
“一、二、三……”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
数到后来,庄元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似乎他稍微喘个气就会把绣花针吹歪了,他就完不成一千的壮举了。
“九千九百九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一千!”
“一千了!”
真的和渡劫一样身心都备受煎熬,他获得了短暂的解脱!
可他居然慢慢爱上了这种煎熬的感觉。简直匪夷所思。他莫不是受虐狂???
不不不,刚有这种想法,庄元立马否定:“什么受虐狂不受虐狂,简直无稽之谈!我是这发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本人如此勇敢,极具冒险精神,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孜孜不倦,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简直新时代大好青年一枚,跟受虐狂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整整四十多天过去了,这些天里,庄元几乎脚不沾地,忙得像是团团转的陀螺,也没有什么放纵的时刻。
整本书提到的方法,庄元无一遗漏,都一一尝试,一一体验,一一调整自己的方法,随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都尝试成功了!
回想整个艰难的历程,真难熬想不出办法时,难受得简直想把墙都扣烂了,各种辛酸艰苦,三天三夜绝对说不完。
真是一把辛酸泪啊,庄元都忍不住可怜自己。
诡异艰难的修仙方法,怎么它就这么多!把自己翻来覆去变着法地折磨!
庄元翻着手头的《肉身锻造功法》,一边翻看一边回想他修炼时每一样的艰辛过程,忍不住感慨道:
“生灵,这书有作者吗?是怎么样的奇人,才能写出来如此诡谲丰富的方法,偏偏还都确实有奇效。”
生灵道:“你想知道?”
庄元道:“如此奇人,若是能结识一番也是好的。这些方法我闻所未闻,我们山上也没有,想来这人定有开山立宗的好本事,不知是哪位宗师?”
生灵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庄元静默了一会,诧异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生灵道:“是又如何?”
庄元道:“不如何不如何!”
想不到,作者竟在自己身边。
庄元挠了挠脑袋:“这些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要知道,创造出方法的人,比单纯学一种现成的方法要难得多。
生灵道:“摸索,尝试。”
庄元真心赞叹道:“厉害厉害。那依照作者的看法,我练得如何?”
生灵道:“……能入眼。”
切,分明很满意好吧,偏偏嘴上不饶人,真是有够闷骚的。
庄元算了算日子,道:“三日后,桑莲长老就要出关了。”
生灵‘嗯’了一声,道:“恐怕又会感慨你进步神速了。”
庄元道:“外人只能雾里看花,瞧见一点点端倪,个中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生灵:“而你也不可能向他们吐苦水。”
庄元顿觉有趣,道:“我倒是不介意天天向你吐苦水。”
生灵泼冷水,道:“那我会嫌弃你的。”
庄元摇摇头,道:“你好歹也是祖宗级别的老人物了,就不能让我嘴上占占便宜吗,跟我那么较真。你这声音,其实听起来像是少年人。”
生灵浅笑道:“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不知道吗?”
庄元抱拳道:“好好好,少年人!”
他摸出了灵囊,手指勾着灵囊的系带,正想着做点什么,盯着灵囊看了一会,眼珠子转了转,思忖片刻,道:
“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生灵哼道:“若是不知当问不当问,那就别问。但我若是让你别问,就能拦住你,你真不问了?所以,这是个没用的问题。问吧。”
庄元笑道:“前辈看问题倒是透彻,我的问题是,关于这灵囊的。”
生灵道:“灵囊怎么了?”
庄元摸着下巴,想了想措辞,道:
“是这样的,依照晚辈的看法,灵囊就相当于一种移仓库,可以将任何东西存储在里面,确实很方便。有这东西,无论是交易灵石,还是采办物资,都很方便。而且珍宝物件,也能收好不会外露,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争斗。”
“可晚辈想着,物体本身需要占有体积,并非放进灵囊之中就不占有空间了。所以,晚辈想着,要么是灵囊有特殊力量,能将所有的物件缩小放置,要么这灵囊之中啊,空间壮阔。而且灵囊带在身上,里面物资的重量人一点都感受不到,想来当真非常神奇。”
“这灵囊依照拥有的数量,在修仙界,也算是个大路货。可这东西本身如此神奇。而这东西究竟是何人创造的,又在哪里生产、哪里购得,似乎都没有解释。这就叫人奇怪了。”
第七十一章为其解惑灵囊事
庄元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心中陡然一轻松。
他在等待生灵的回答。
可不知为何,他问出这问题之后,生灵却忽然沉默了。难道他的问题超纲了,连生灵也解答不出来?
这可就没办法了。
等了良久,他刚准备开口问一问情况,若是生灵不知道答案就算了。
没想到,迎来的,竟然是生灵爽朗的笑声,这声音极为愉悦,像是遇到了什么可喜可贺的好事,于是不可抑制地开怀大笑。
庄元道:“你笑什么?”
他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吧?逻辑清楚,条理分明,讲得有理有据,有什么好笑的?
生灵感慨道:“想不到啊,我竟无意中选了一个好孩子,你确实是个万中无意的好苗子。你比大多数修行者都想得全面,也想得细致。……而且,实话说,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修行者。”
这是在夸自己。
庄元平日里说话偶尔就会被怼,虽然是个老人家,但对方一点都没有让着小辈的意思,他头一次被这家伙用这么一长段话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一个人很厉害,而且几乎不夸你,忽然来了这么一长串的赞美之词,任谁都会高兴高兴。
生灵笑道:“我倒是不介意为你解惑。”
庄元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说的不错,现在的灵囊确实算大路货。但它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它也有过光辉时刻。那时它极受追捧,万金难求,抢手得很。”
“而这东西之所以成为大路货,还是一个老道理,物以稀为贵,灵囊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而它之所以数量在修仙界多出来,还是因为一个老头子。”
“这老头子脾气可怪得很呐,他不太爱钱,也不爱灵器。明明只要少量的灵囊,卖给人间修仙界的仙首们,就能让他们贡献出不少好东西。”
“可他偏偏造了极多灵囊,也不在乎究竟多少钱,统统卖到人间去了。”
“你说他不要利益吧,他确实又要收费,你说他要利益吧,他又不在乎得到多少。你说这老头怪不怪?”
庄元也感慨道:“那委实怪得很呐。”
“不过,”他继续道:“生灵你说这老头是在仙界?天上?”
生灵道:“他老早就成仙了,倒是比我年纪还大。”
庄元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灵囊这东西是从仙界流传下来的。
生灵道:“这老头啊,会一门子特殊的法术,名曰——空间锻造术。”
庄元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讲到重点了。
看来,这灵囊能储藏东西的原理,就是这空间锻造术没跑了。
生灵道:“这是他的独门绝技,天界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会。至于师承何方,又是如何会的,是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恐怕也只得问本人了。”
庄元摸着下巴:“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秘密啊。”
生灵:“秘密?与其说是秘密,倒不如说,这世界的运行有许多规则。有的已经被发现,有的还亟待探索,等着后人去发现并掌握。”
“正如,你们那个世界,不是也有许多未解之谜吗?许多问题,都还没有答案。”
“你们那个世界也有运行的规则,你信奉的是什么?科学?本质?这些虽说可以解释大多事情,但并不是万能的。”
“诸如科学家的许多理论猜想和研究,研究到最后发现是自相矛盾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些都是所谓的科学说不通的。”
接下来,生灵给庄元讲述了无数科学家的理论研究以及最后颠覆推翻,无法进行下去的事情。庄元的脑子里似乎有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明了地理清楚弄明白,也没如此深刻思考过。
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之后,生灵缓缓抛出他的结论:
“……所以,有人怀疑,你们世界上有造物主的存在,这是很合理的。”
庄元听到现在,已经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生灵!大佬!你要不要这么学霸啊!懂这么多!你跟我讲我们那个世界的事情!而且讲得如此有条有理!”如此有说服力!
一个修仙世界的大佬跟他讲科学,讲研究,讲他们那个世界的疑团,这感觉好怪啊!
他才是原来世界的土著啊!
怎么他这么懂!
生灵道:“这有何奇怪?我们不是共享记忆了吗?”
庄元摇摇头,纠正道:“是你单方面,共享我的记忆。”
生灵道:“是,正因为如此,我闲来无事,揣摩揣摩你们那个世界有何不可?”
原来他空闲时间在做这些事!庄元一直以为他在闭目养神,修生养息!
庄元倒吸一口冷气:“说你是学霸简直有损你的英明,学神这个词勉强能配配你。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他双手握拳,恭敬一拜。
这大佬有太逆天了。
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他居然能如此清晰无误地说出来。还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讲得头头是道。这就是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融会贯通吗!
生灵道:“不用奇怪,许多东西,你只是想不起来了。但一直都藏在你深层记忆里。”
庄元‘哦’了一声:“所以说,我这个正主,现在知道的有关自己的黑历史,还没有你这个外来入侵的大佬多?”
生灵沉吟片刻,思忖道:“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庄元:“……”
他被狠狠地雷到了!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他还是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离奇诡异的事情!
捂着额头自我劝解一番,他平复了心境。
不就是黑历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没事,这种东西打不倒自己的!
对,绝对打不倒!
生灵道:“放心,你升仙之后,会想起你所有曾忘记的东西。”
庄元道:“真的?”
生灵道:“没有欺瞒。”
庄元振臂一呼:“好!”
他一定会在修仙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不止!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事他也确实在为之奋斗着!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项理由。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