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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方弟弟     花笺凭语txt下载     花笺凭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了孩子?

    楚善诚只是点点头,手上还是一直忙活着放菜、拿油。

    王五和董万吃饱喝足,拍着肚皮瘫在后面的椅子靠背上,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董万用手捂着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楚善诚和王五看着他打哈欠,也一个跟着一个打了起来。

    楚善诚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用手掩着,打哈欠的时候都没出声音,只是微微张了张嘴。

    那份拘礼的样子与楚善诚张扬的外貌和健硕的身材格格不入。

    这时,隔壁桌倒是传来了耳熟的声音。

    这家朝天锅店面装潢的比较华丽,每一个桌子之间都有木雕的屏风隔开。

    董万觉得耳熟,留了心眼儿从木雕的缝隙中望过去,发现还真是熟人。

    隔壁桌子上坐的是菲菲和一个有些眼生的公子,这公子穿的倒是富丽堂皇。

    王五和楚善诚发现董万的视线瞄到隔壁桌子,也转头跟着看了两眼。

    楚善诚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公子是鲁王江廷万,对面的女子也在董万的院子里见过,是那个和鲁王有瓜葛的姑娘,菲菲。

    回过头来,神情严肃地和董万说:“你家姑娘也太大胆了,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跟着贵人出来,生怕满京城的人不知道么?”

    听着楚善诚的话,董万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公子,就是大理寺吩咐楚善诚特别照顾的那个,爱上菲菲的皇亲国戚?

    董万又打量了那位公子两眼。看起来,长相倒是仪表堂堂,就是不知道为人如何了?

    菲菲也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店面来吃饭。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勉强温饱都不易了,哪有闲钱来外面吃饭,举止说话都略显拘谨。

    倒是透露出一股小家碧玉的风情。

    旁边的鲁王江廷万也将她照顾的很好,倒是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菲菲心里紧张就忍不住的乱瞄,又正好赶巧了坐在董万这桌的对面,她一眼就看见也在这边吃饭的董万哥哥。

    菲菲用手绢掩着嘴在江廷万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迈着小碎步来了董万这桌,特意来跟他打招呼。

    神情也开心,语气也轻松:“董万哥哥,你也来这里吃饭了!”

    说完还有礼貌地向楚善诚和王五各行了一个礼。

    董万本来就坐在外侧,一把拉住菲菲的手往桌子这边带了带。

    看得楚善诚心里冒火,这男子怎么在外面随意抓人家女子的手,不怕毁人清白么?

    可董万哪有心思关心楚善诚怎么想。

    笑着打趣菲菲:“这就是那位公子吧,对你还挺好的嘿,还特意带你出来吃饭!”

    菲菲羞涩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和董万说话:“因为万哥哥庆祝我怀孕了!”

    董万听完一下子变了脸色,又有担忧,又有欣喜。

    担忧的是这还没过门就怀了孕,岂不是显得她们乐培园的女子更加随意了么?欣喜的是,看来这个菲菲口中的万公子并不是打算不负责任。

    菲菲的声音虽然小,是附在董万耳朵上说的,但禁不住王五是锦衣卫,楚善诚之前也是锦衣卫,听力好得很,虽然各自揣着胳膊,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是吃了一惊。

    看来这次鲁王是真的当真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的话,就更不好处理了。

    楚善诚的脸色黑了黑,咕咚咕咚把面前的一杯茶水全灌进了肚子里。

    董万除了祝贺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两人又聊了一阵闲话,菲菲就又回去坐下了。

    董万头都大了,菲菲怎么偏偏就选了个楚善诚在场的时候和他说这件事情。

    那楚善诚岂不是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楚善诚似乎也是怕董万有这样的顾虑,提起茶壶给董万已经空掉的杯子里又到了一杯茶水。

    说道:“把这些水喝完咱们就走了。还有,我说了,大理寺吩咐我的事情办不办的成,我不是很在乎,你也不用总是这么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董万惊讶于楚善诚不动声色将他的心事看了个一清二楚,还缓解了他的焦虑。

    这份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在让身边的人很舒服

    不过这样子活的,大概也很辛苦吧。

    董万有意多看了两眼楚善诚的表情,依旧是一张冷的能冻死人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楚善诚去掌柜那边结好帐,三人一同走出酒楼,在门口站定。

    楚善诚说道:“那咱们直接去京城教坊司吧?”

    董万提议:“不如你们两个去教坊司,我下午去世子妃王琼心的父母家里看看吧。兵分两路,也能节约些时间。”

    楚善诚歪了歪头,董万以为他要拒绝,但是没有,他毫无怀疑的一口答应了,倒是让董万觉得出人意料的顺利。

    看着董万走远的背影,楚善诚的目光冷了冷,拍了拍旁边王五的肩膀,问道:“手下有擅长跟踪的人么?”

    王五沉声道:“有的,楚哥。”

    楚善诚背着手,用下巴往董万走远的方向挑了挑,吩咐王五道:“跟着他,看看他这两天的行踪和他的底细。”

    王五抱拳躬身,喊了一声:“是”随即吹了一声口哨,从旁边的屋檐下跳下来三个黑衣人,王五低头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立刻抱拳飞上屋顶,朝着董万走的方向追去了。

    另外两个飞上屋顶,躲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些都是锦衣卫的暗哨,像王五这样的队长,每人外出走任务都会暗中跟着几个。

    楚善诚看着这些暗哨利落的动作,拍了拍王五的肚子:“你还是队长呢?!”啧啧出声。

    王五有些羞愧地立刻僵着脖子反驳道:“楚哥,我也不是干这个的,我一个缉拿凶犯的,身上有力气就足够了。”说完拍了拍自己像钢铁一般坚硬的大臂。

    楚善诚摇了摇头:“那也得轻巧啊,凶犯跑了,你追得上么?”又拍了拍王五的肚子。

    王五立刻垮了脸,垂头丧气的跟在楚善诚后面走,也不想说话了。

    长得块头大也不是他的错呀,他倒是也想瘦,浑身的腱子肉,越锻炼越结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叫小宛的姑娘

    楚善诚和王五驾马来到京城教坊司的门口。

    一切都如两年前一样,让楚善诚想起了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身边的那个浅笑漾漾的姑娘。

    楚善诚攥了攥拳头,不动声色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踏进了教坊司。

    京城教坊司的黄嬷嬷很快迎了出来。

    规矩地鞠躬站好,喊了一声:“楚爷。”

    两年前江南教坊司出了事情,柳嬷嬷上吊自尽,让身在京城的黄嬷嬷也很快察觉到了事情背后的不对劲。

    柳嬷嬷是她的双生姐妹,她很清楚柳嬷嬷的为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自裁的人,这背后波谲云诡的变局让她这两年在京城教坊司的日子十分胆战心惊,不过四十出头,鬓边已经出现了几缕白丝。

    楚善诚和黄嬷嬷也算是老熟人了,因为之前楚善诚陪着董小宛在这教坊司住过一段时间,也与这黄嬷嬷打过几次交道。

    记得当时教坊司里齐王爷突然来砸场子,黄嬷嬷也是立马遣了轿子送走了董小宛。所以,楚善诚一直还挺喜欢京城教坊司这个地方的,至少是个有美好回忆的地方,黄嬷嬷也是个还算不错的人。

    楚善诚把黄嬷嬷扶起来,带着她去教坊司堂内的桌子旁找了个座儿,两人坐下。

    立刻有小厮端了茶水来,伺候两人喝茶,王五就站在楚善诚旁边,不离半步。

    楚善诚率先开口说道:“嬷嬷别紧张,我就是来代表大理寺问两句话就走。”说着,将腰中别的腰牌举起来给黄嬷嬷见了见。

    黄嬷嬷两只手捂着茶杯,点了点头:“嗯,大人您问吧。”

    “昨儿下午李府的世子李渊章有来是么?”

    “嗯。”黄嬷嬷一边点头一边回想着说道,“昨儿中午吃完饭的点儿,李公子就来了,和我们教坊司新来的一个叫做小宛的姑娘一直待到下午吃饭的点儿,被李家老太太派人来叫走了。”

    楚善诚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严肃地重复问了一句:“小宛?”

    黄嬷嬷知道他在意的点是,这新来的姑娘与两年前来的那位姑娘重名儿,赶紧找补了一句:“最近这秦楼楚馆里都有叫做小宛的姑娘,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自两年前,董小宛被人称作妖女降世,这各个流连场所纷纷都以她为原型,出了不少的姑娘,舞剑的、弹琵琶的,可哪个都不及董小宛的神韵之一分,不过是叫个虚名儿罢了。

    楚善诚冷声道:“这姑娘现在有空么,我得当面问问她才行。”他甚至不愿意叫出那两个字,仿佛叫出来是对董小宛的一种玷污一般。

    黄嬷嬷脸色变了变,因为刚刚来的这个姑娘,有些与众不同。

    给她起名小宛,也正是因为,这姑娘与两年前她所见的那位董小宛姑娘长得一般无二,只是左眼角多了一颗泪痣,显得更柔弱了几分。

    是她去码头的时候,买回来的一个流民。

    但楚善诚来头大,她一个嬷嬷也挡不住,指了指二楼左边紧往里的一间房,说道:“那间房里就是,门口挂着牌子。”低着头,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指。

    楚善诚没有犹豫,带着王五蹬蹬蹬的上了楼梯,直接进了那间房,因为那份重名儿,让他心里存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楚善诚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门,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里面传出了略带焦躁的声音,说道:“谁呀!直接进!”

    楚善诚慢慢地推开房门,“吱啦”一声,入眼即是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略带凌乱的散落在各处,慢慢回头,肩胛骨盈盈一握,带着转动身体。

    将那张楚善诚再熟悉不过的脸,送入了他的眼前。

    那一刻,楚善诚真的激动地眼睛模糊一片,像是崩溃般突然蹲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用拳头抵着嘴巴。

    可那张熟悉的脸说出了令人痛心的话:“公子,你怎么了?”语气冰冷,根本不可能是董小宛的语气。

    这个名叫“小宛”的姑娘一步步走进楚善诚,蹲在地上,眼神灵动,盯着楚善诚伤心的脸一脸好奇,面带笑容的问道:“公子,你难道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椅子上坐坐。”

    说着就要去搀楚善诚。

    楚善诚突然激灵了一下子,躲开小宛的手,咳了两声,捂着嘴站起来,沙哑着嗓子问道:“你叫小宛么?”

    小宛有点懵的点了点头,回道:“是啊。”

    “哪里人?”

    “嗯.....”小宛拿手指撑着下巴想了想,“我老家是河南的,但是闹饥荒,父母就带着我逃到京城来要饭,是黄嬷嬷收留的我,河南的家已经没有了,现在,算是京城人?”

    “什么时候闹得饥荒,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楚善诚语气有些着急。

    “两年前吧,两年前父母带我来的京城。但是因为我脑子撞到过东西,所以两年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闹饥荒的事儿也是我父母同我说的。”

    楚善诚心已经彻底慌了,他现在越来越相信,可能这个姑娘就是董小宛。

    会不会是两年前,火灾里其实她没死逃了出来,被人救了逃到了京城?楚善诚不可抑止的已经开始乱想了。

    小宛姑娘请着楚善诚入了座儿,给他沏了壶茶水。

    楚善诚看着小宛这幅熟悉的面孔,可心里却觉得很多地方又不对。比如说董小宛是不会这样一直笑着示人的,她总是会在生气的时候笑着,而且她也不会主动给别人倒茶。

    而且,这个姑娘的左眼角那颗泪痣,也像是一把刀,横亘在他的心头。

    明明长相一样,时间也对的上,难道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为自己找的借口么?

    楚善诚手上不可抑制的有些抖,端起茶杯,为了不被这个小宛姑娘发现,用另一只手扶着这只手的手腕,又把茶水放下了。

    小宛突然妖魅的笑了一下,拿起楚善诚的茶杯端到了他的嘴边,头微微歪着,问道:“公子,我为你喝吧。”

    楚善诚惊吓地一下子用手把杯子拨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小宛被滚烫的热水烫了手,一下子又变了脸色,语气中带了些刻薄:“这位公子,不喝就不喝呗,也不能撒人家手上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截然相反

    说着,小宛站起身来,去盆架上取下毛巾擦了擦手,还特意回头睨了楚善诚一眼。

    这一眼,楚善诚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这叫做小宛的姑娘与董小宛模样相似,但性情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董小宛是绝对做不来这样的事的,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如此谄媚的样子。这个叫做小宛的姑娘行为做派都和楚善诚心里的那个模样截然相反。

    稳了稳心神,楚善诚晃了晃脑袋,想起他来这里的原因,告诉自己要冷静。

    问道:“昨天李公子和你在一起是么?”

    小宛姑娘面对着铜镜擦着身上的热水,仔细地看着镜中留下污渍的地方,说道:“嗯,昨天下午李公子是来了,我们一起休息了一会儿,大概晚上快吃饭的时候走的吧。”

    楚善诚点了点头,这姑娘和李渊章告诉他的完全一致,这便可以确认排除李渊章杀他自己妻子的嫌疑了,因为时间不允许。

    楚善诚连忙起身,一直低着头,匆匆地说了一句:“那姑娘好好休息,我问完了,先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再看这个叫做小宛姑娘的人一眼。

    在楚善诚走后不久,小宛姑娘装作无意间把门锁死,窗台上跳出一个黑衣人。

    小宛姑娘表情严肃,对黑衣人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对我动了念头,只是还有怀疑。”

    黑衣人身体十分灵巧,用两根胳膊撑在外面的窗台上也毫不费力,嘱咐道:“行,公子会满意你的表现得,这人下次来,记得更主动一点。”

    “嗯,知道了。”

    。。。。。。

    董万从酒楼去了翰林苑。

    因为她只知道上次找来他家的老爷子是翰林院一个叫王楷的人,却并不知道其家里住在哪里。

    因为在这翰林苑也不能随意见人,董万拜托了门口的小厮求见冒襄。

    虽说两人之间还有些尴尬,但对于董万来说,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冒襄也是很快就出来接上了董万,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突然来找我?”

    董万说道:“最近接了个案子,苦主的父亲在这翰林苑,名叫王楷,我不知道老爷子家在何处,只能找到这里来了。”

    冒襄语气中瞬时稍带了些失落:“王楷博士我听说过,他在翰林苑也算是老前辈了,现在应该在经史馆里,我直接带你去找他吧。”

    董万连连道谢,两人昨晚尴尬的事情使得交往起来总是带着那么点客套和尴尬:“多谢你了!”

    冒襄停下脚步,低头望着董万,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没事儿。”语气却隐藏着沮丧。

    又转过头背对着董万,继续带着他向里走。

    偌大的经史馆里,只有两三个穿着翰林苑服饰的人在书架间忙活记录着。

    在一方古朴的桌子上,两人发现了正失魂落魄,坐着发呆的老爷子王楷。

    冒襄将董万送到这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了,有事儿的话就去律史馆找我即可。”说完便一个人走了。

    董万慢慢靠近老爷子,拉出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但老爷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眼里没有一点光彩和动容。

    董万拿手在老爷子面前晃了晃,依旧没有得到什么反应。

    董万被迫无奈,大喊了一声:“老爷子。”立刻从书架里跑出两个翰林苑博士冲着他用口型呵斥了一顿:“噤声!”

    董万连忙不好意思的给他们鞠躬,请他们回去继续忙着记录。

    再转头一看,老爷子已经稍微有了点儿意识,正抬头望着他呢。虽然身体还依旧消沉地瘫软着。

    董万压低声音,将脸凑到老爷子王楷面前说道:“王老爷,上次您来找我说您女儿的案子,您还记得么?”

    王楷一下子来了精神,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对,对!”指着董万说,“你是上次那个讼师。”

    “嗯。”董万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女儿的尸体已经找到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归大理寺管了。”

    老爷子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董万旁边,两只手钳住他的两边肩膀,将他从椅子上拽起身来:“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董万被晃的头都晕了。

    老爷子双手一下子松开董万,掩面哭了起来:“董公子,你带我和我夫人去看看女儿吧,死了我们也想见她一面。”王锴哭的泣不成声,眼角的褶皱都湿润了一片

    董万看着老爷子这幅样子,也被他的悲伤所感染,赶紧点头答应:“当然,当然要见。”

    董万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递交给老爷子擦泪,可如此的悲伤又怎能轻易止住。

    一个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跟在董万后面,哭地颤颤巍巍的走出翰林院。

    董万也不好意思,赶紧跑到老人后面,扶住他的后背,搀着他从翰林院出来,去往了老人的家里。

    王锴早年就来了翰林院,这么多年职位一直没有动过,所以为了应卯方便,王家的小院儿就在翰林院后面一条街的地方,一间狭小的院子,四面的屋子,住着祖孙三代。

    老爷子哭哭啼啼回了家门,老夫人赶紧迎了出来,听说女儿的尸体找到了,两个老人家抱头痛哭。

    王锴除了一个女儿王琼心之外,还有一个大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小儿子名叫王兴,从过几年的商,但经营不善把老两口的家底儿都快掏空了,现在去别人家里教人画画儿,勉强糊口,底下还生了一窝儿八个孩子,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拽着更小的,都藏在老太太身后,流鼻涕的流鼻涕,玩手指的玩手指,年纪都不大。

    还有几个模样长得实在相像,董万猜测可能是双生儿。

    老夫妇还有个大女儿,小的时候送进宫里选秀没选上。后来听说是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儿做了大丫鬟。但老夫妇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了,只知道大女儿现在在宫里的名字叫琥珀。

    老太太蹲下身子从厨房里叫出来了一个满脸操劳的妇人,脸色蜡黄,头发也十分凌乱,嘱咐她:“媳妇儿,看好家,我们去把琼心接回来。”老太太拉住妇人的手,表情动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撒娇的语气

    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拽住婆母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母亲,早去早回。”抬头只看了董万一眼,可能觉得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又赶紧回了炊房。

    几个孩子也被她拥着一同进了厨房。

    八个孩子吵吵闹闹的,你一眼我一语,看的董万头都大了,实在打心眼里儿佩服这妇人。

    董万带着老两口出来走到巷子口,看到本来就有些行动不便的两位老人家因为过度的悲伤,互相搀扶着,走的十分艰难。

    董万从巷子口给他们叫了一顶轿子,伺候着两位老人上去坐了,自己跟在轿子外面走着。

    一开始两位老人还推辞:“不不不,怎么能你给我们叫轿子,自己走着呢?”

    董万赶紧笑着用力搀着两位老人直接就上了轿子,吩咐轿夫赶紧抬起来,从轿子的窗户里对老人们说:“老人家们腿脚不便,我这都是应该的。”

    老爷子王锴叹了口气,说道:“这太不好意思了,你说说这....这......”

    “您呢,就别推辞了,安安稳稳咱们到大理寺最重要。”

    轿子一路吱呀着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口。

    董万走到看门的吏员面前,低声说:“世子妃的父母想让见见女儿的尸体,能放我们进去看看么?”

    吏员上下打量了董万一圈儿,嘴里不屑地说道:“他们能进,但你,不能进。”说话间还摇了摇头。

    董万赶紧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小银子递给吏员:“让他们进去看看就行,麻烦小哥帮忙多照顾照顾两位老人,毕竟刚刚痛失爱女。”

    吏员脸上终于带了点笑:“还用你说,世子妃的父母,我当然能照顾好了。”

    “多谢多谢。”董万给吏员连连鞠躬。

    回到轿子旁,董万搀着两位老人进到大理寺门口撒了手,嘱咐老爷子:“我进不去这大理寺,老爷和夫人一定切记不能悲伤过度,这么大年纪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王锴在董万手上按了两下,算是感谢他送他们到这大理寺来看女儿。

    离开董万后,老爷子赶紧上前搀住老太太,夫妻俩艰难地一步一个脚印往里迈,董万在门口不放心地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转过第一排的衙房,看不见两位老人的背影,董万才从门口撤回脚步,去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歇脚,等着两位老人出来。

    董万等在门口许久,两位老人都还没出来,心里十分焦虑挂念,心里想着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等着等着,倒是远远地从街道那头传来了马蹄声,董万后背微微靠在石狮子底下的大石墩子上,向那头儿张望。

    是楚善诚和王五从教坊司那边策马赶回来了。

    楚善诚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脸色严肃认真,宽肩窄腰,线条十分流畅,五官棱角越发分明张扬,远远望去,气势凌然。看着他这幅模样,董万的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

    “你们倒是速度快,我刚把世子妃父母送来大理寺。”

    楚善诚利索地下马,牵着缰绳交给大理寺门口的吏员。这吏员同刚刚面对董万的态度截然不同,毕恭毕敬地连头都没敢抬,把马牵去了后院。

    楚善诚阔步走到还靠在石狮子旁的董万身边,问道:“那你怎么没一同进去。”

    董万脚上用力,站直了身子摊手,道:“我也想,进不去么这不是。”

    楚善诚应了一声:“哦”转身只身就往大理寺里面进。

    董万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角,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说道:“把我一块儿带进去呗?”说着还嘟起嘴,摇了摇身子。

    楚善诚低头看了看拉住他衣角的那只手,纤纤玉指根根如白玉般透明白皙,皱了皱眉毛。

    董万以为他生气了,慌张地赶紧撒开手,往后撤了两步,一直盯着楚善诚的脸。

    倒是楚善诚重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了蛮力将他几步带进了大理寺,然后又迅速的撒开手,冷漠地说道:“好了,进来了。”

    像个大爷般又不管董万,背起手在身后,自顾自地去了放尸首的衙房。

    董万紧走了两步,快步跟上。

    楚善诚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心情十分不好,因为他刚刚面对怯生生的董万竟然心软了。

    但他再之前,面对与董小宛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的小宛,反而觉得恶心与做作。

    楚善诚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正对自己生气着呢,迈着大步子往衙房走,丝毫不管后面的董万跟不跟得上。

    楚善诚和董万进衙房的时候,老夫妻俩还对着王琼心的尸首哭的泣不成声。

    尤其是老太太,半跪在地上,用手扒着放尸首的桌案,哭的呼天抢地,旁边的老爷子怎么搀都搀不起来。

    原来如花似玉的女儿,这般惨死,当父母的又如何不心疼呦。

    董万赶紧跑过去搭手,帮着王锴将老夫人搀扶起来,劝慰她:“夫人,人死不可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啊。”

    老爷子王锴脸上还有成片的泪痕,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冲着董万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先走吧,看不了了.......”

    王琼心惨死的模样实在是两位老人太难受了,再这样待下去,怕是几天几夜都离不开了。

    董万看懂了王锴的意思,搀着老太太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楚善诚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感情之事,像个生人一般呆呆地站立在旁边,看着他们往外走,又呆呆地跟上董万,护在他们身后。

    董万扶着老夫人出了大理寺,又立刻给他们喊了一顶轿子,照顾着两位老人先回去休息,但自己没有跟上,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楚善诚看着董万热切地像照顾自己的父母一般,贴心照顾着两位老人。直至轿子远走,两人立在门口,楚善诚才开口问道:“有从两位老人那儿问出什么么?”

    董万抬眼看他说道:“老人家很久没见自己女儿了,只知道在镇国公府里受了不少罪,帮也帮不上,这几年一直替女儿担心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八卦之心

    “就是说,这夫妻俩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的女儿了?”

    董万点了点头。

    楚善诚了解了董万这边的进展,脚步一错,转了身,径直地背着手又往大理寺里走去。

    董万立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远去,因为他心里明白,既然楚善诚没让他跟上,就是说他已经可以自己散去了。

    但楚善诚这份无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火大。

    董万忍不住冲着楚善诚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道:“难道就不知道打个招呼么,总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董万无处可去,下午太阳还正浓,只得先回了乐培园的家。

    。。。。。。

    楚世贸今天下朝的时候,倒是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皇后身边贴身的姑姑琥珀。

    楚世贸忍不住心头一紧,之前他在大理寺牢狱里的时候,算是欠下了琥珀姑姑一些人情债,该不是突然来找他还来了吧。

    心里虽然有一丝忌惮,脸上依旧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接近了等在巷道外的琥珀姑姑。

    琥珀穿了一身绿色的罗裙,配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正如晶莹剔透的琥珀一般,熠熠闪光。

    琥珀看到楚世贸走过来,将发顶垂下来的一缕丝发别的耳朵后面,举止缓慢且优雅,朱唇轻启,轻轻的唤了一声:“楚大人。”与以往在宫里雷厉风行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一声轻唤,差点让楚世贸的心脏都抖了几下,实在是太撩人了。

    楚世贸老大年纪,差点笑的脸都瘫软了。

    琥珀姑姑垂着头,拿着手帕的手一下子拉上了楚世贸的衣襟,将他拉入了一个皇宫里偏僻的巷道,又换上了那副冷漠疏远的模样。

    琥珀向下蹲了蹲,给楚世贸行了个礼,说道:“楚大人,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也实在是有事拜托,才会来找您。”

    楚世贸看着琥珀变了张脸,也自动换成了满脸严肃的国字脸,郑重其事地问道:“无妨,姑姑说吧。”

    “我听说镇国公家的世子妃没了是么?”

    楚世贸虽不太关心这些后院家事,但镇国公家属实特殊,自带话题。

    今天早上上朝的时候,等待皇帝临朝前,身边几个官员窃窃私语的都是镇国公家的世子妃突然就死于非命的事儿。

    虽然他闭着眼睛假装假寐,耳朵却竖了起来,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什么世子妃被人掐死扔在了官道上之类的。

    楚世贸想起他早上偷听到的轶事,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琥珀突然跪倒在地,恳切地说道:“实不相瞒,楚大人。这世子妃是我的亲生妹子,我知道大人在文官里说得上话,还请大人还我家妹子一个公道吧。”

    楚世贸微微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与一个堂堂的世子妃是亲姊妹俩,这俩人的生活可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楚世贸先将琥珀扶起身来,劝慰她:“我先去打听打听,你别着急。”

    “嗯,我相信大人。”琥珀目光炯炯地望向楚世贸,眼神里饱含着信任。

    楚世贸倒没想到琥珀竟如此信任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手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因为这份信任,楚世贸上午处理完了公事,立刻跑了一趟大理寺,见了言应忠。

    他与言应忠是多年前的同窗好友,这几年闲来无事也总是对弈几局,聊解孤独苦闷。

    楚世贸来言应忠的值房里,言应忠还忙着写手头的谏书,楚世贸一个人在他屋子里坐着,一会儿翻翻找找他存的茶叶,一会儿又在靠门的圈椅上又坐一阵儿闭目养神。

    楚世贸差点就睡着了,正赶上言应忠也忙完了,过来摇醒他,打趣道:“你倒好,来找我议事,自己差点儿还睡了。”

    趁着楚世贸迷迷瞪瞪慢慢清醒,言应忠坐到他对面的圈椅上,给他沏了壶茶,问到:“说吧,您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来找我干嘛?”

    两人熟络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上官与下臣。

    楚世贸直接切入主题:“听说镇国公家的世子妃刚刚没了,你们接下来了这个案子没?”

    言应忠拿眼神戏谑了一番楚世贸,说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可是把这个案子全权交给了你的亲儿子负责了。”

    楚世贸没反应过来:“什么亲儿子,你说的是你么?你亲自上阵了。”

    言应忠撇了撇嘴:“行啊你,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占我便宜,老大不小了啊。我说的是楚善诚。”

    “哦哦哦!”楚世贸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小兔崽子也来大理寺了。”

    “你这个爹当得还真是够可以的。”言应忠嗤笑了一声,晃了晃脑袋。

    楚世贸用大拇指和二指提起景德镇的小瓷杯,将茶水喝进肚子里。将茶杯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深深思索了一下这件事儿,后又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扣在桌子上。

    沉声道:“如果是楚善诚负责,还相对好一点儿,他年轻人横冲直撞,倒是比交给你还让我放心一点儿。”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言应忠,在楚世贸肩膀上捣了一拳,这个挚友怎么今天来了就损人呢。

    楚世贸摆起他的国字脸,慈祥的笑了笑:“咱们不是年纪大了么!顾虑比孩子多。还有啊,提醒你一句,不用太顾忌李家。”

    言应忠觉察出些不同寻常,打趣楚世贸:“以往能和稀泥就和稀泥的老好人楚阁老,这次怎么态度这么明了?”

    “去去去,你就甭管了,我就来告诉你一声,走了啊!”楚世贸说完了事儿就走了,临走还把言应忠的门给仔细地带上。

    倒是把言应忠好闪,暗嘲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嘿!”

    楚世贸走出大理寺,正好碰见楚善诚背着手一身劲装从大门处走来。

    他果然是好久没见儿子了,没想到楚善诚看起来个子也长高了,相貌也更明晰俊朗了。

    他这个老父亲差点都不敢认了,要不是楚善诚自带的那股冷漠地态度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的多看两眼,他怕是就同他擦肩而过了。

第两百章 老父亲的悲催

    楚善诚也看到楚世贸了,只不过懒得理他。

    楚世贸作为父亲,又总不能主动停住脚步同他打招呼,最终眼睁睁地看着楚善诚冷眼同他擦肩而过,老父亲的心简直凉透了。

    一直到楚善诚进了自己的值房,楚世贸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扇已经关掉的冷冰冰的门,心里无限悲凉,但他也知道这都是自己造的孽,怕是那个逆子早就不当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深深叹了口气,落寞地回了内阁。

    宫里的琥珀姑姑跟皇后娘娘告了假,说是要回家里处理一些要事。

    包括皇后叶青青和整个皇后宫里的人都十分不敢置信的样子。因为自这琥珀姑姑进宫以来,就从没有出过宫,即使是病了,也是撑着服侍在皇后娘娘身边,简直是个拼命三郎。

    更何况这么多年,琥珀一直独来独往。这翊坤宫的大小宫女,包括皇后叶青青都不知道,这琥珀竟然还有家人。

    叶青青看着琥珀面无表情的在她面前告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心里好奇,还是憋着没有问出口。

    琥珀从皇后宫里出来以后,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从紫禁城里出来,脚步一刻也不停,直奔翰林院后面的小院儿。因为她自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只是这么多年同家里也没有联络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搬家。

    根据小时候的记忆,琥珀七拐八拐走进巷子深处,找到了依旧还在那儿的那户小院儿。

    琥珀在铜皮的铁门上敲了敲,一个年轻的女人应声来开了门。

    那一刻,琥珀心里颤了一下,还真以为父母已经搬家了。

    “请问,这可是翰林院王博士的家?”

    来应门的是王锴的儿媳黄氏,她脸色蜡黄,头发也有些散乱,看见门口站的这个女人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保养的白皙嫩滑,气质高贵,心里不免有些怯弱,说道:“是,但是您是?”

    黄氏嫁进王家的时候,琥珀早就已经进宫了,所以这对姑嫂还并没有见过面。

    琥珀没有立刻回答,看到黄氏身后整整跟了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八个孩子,一个拽一个地藏在黄氏身后便立刻明白了,这怕是她的小姑子和外甥、外甥女们。

    琥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早就已经结婚生子这件事情,更何况是八个孩子。

    琥珀慌乱地说了声:“不好意思,稍等我片刻,我一会儿再回来。”说完就立刻跑走了。

    黄氏撑在门上,看琥珀一路小跑离开了巷子,也有点不知所以,愣了愣神,不知是该在这儿站着等她回来,还是先进屋忙活自己的事儿。

    琥珀一路跑到了街上,去了一家首饰店,用她这些年在宫里攒下的钱一下子买了八个金的长命锁和一个玉镯子,去街西旁边的店里,买了一堆的小孩儿玩意儿,又去街东头买了十几斤的各式五谷杂粮,拜托店里的小二推了辆小推车儿一路给一起运回了她家的小院儿。

    这么回儿的功夫,黄氏是左等没来,右等也没来,可灶上还炖着饭,只得先把大门又重新关上,去忙活灶上了。

    琥珀回来重新敲门,黄氏灶上的事儿也差不多忙活完了,盛好饭,又出来开了门。

    看着拎着大包小包重新回来的琥珀,黄氏都惊呆了,正好她身后背着的最小的娃娃哭了起来,黄氏赶紧把背上的孩子抱到怀里,抱在臂弯里哄他,一时又把琥珀晾在了原地。

    琥珀不自觉地心思也都放在了黄氏怀里抱着的小孩儿身上,那模样,同她弟弟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她七八岁的时候,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抱着一个这样的孩子,哄他睡觉。

    琥珀的心一下子就软的化成了水儿。

    老爷子王锴和老太太也从大理寺乘着轿子晃回来了,看着那立在门口有些陌生的面孔,老头儿、老太太的眼泪又一下子绷不住了。

    是他们家的大女儿回来了!

    老太太步履蹒跚,脚下却着急,嘴里含着:“是不是我们的芳儿回来了!是芳儿吧!”

    琥珀在进宫前,正是叫王芳。

    琥珀赶紧过去搀住老太太,嘴里一直念叨着:“是我,娘,是我,芳儿我回来了。”琥珀也忍不住的泪眼婆娑。

    “芳儿,你妹妹,你妹妹心儿没了!”老太太把身子倒在琥珀身上,像是释放一般,一下子摒不住了,眼泪又哗哗地流出来。

    老爷子也禁不住回头掩面哭泣。

    好不容易大女儿回来了,可小女儿没了!

    这个家为什么总也不能团聚,老爷子和老太太揪心的难受。

    琥珀搀着两位老人,黄氏也赶紧跑出来帮忙搀扶着老人,一家子终于回院子里坐下,可以一同坐下来,说说这么多年的事儿了。

    黄氏也终于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女子,就是她丈夫一直提起去宫里但素未蒙面的大姐姐。

    果真是一个标致的人物儿,面容、身材丝毫不像比她还大的样子,最关键是通身的气派,看起来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模样,将养的十分富贵。

    琥珀和黄氏共同搀着两位老人去主屋的两个主座儿上坐下,琥珀将买来的长命锁和玉镯儿一通交给黄氏,又让她搀把手将屋外的东西一同拿进来。

    两人这才算安稳地又回到了主屋。

    老太太拉着琥珀的手死活不肯再撒手了,一口一个芳儿的叫着,想把自己女儿就这样记在脑子里,永远都不再忘记。

    老两口太久没见琥珀了,不仅琥珀有些拘谨,老两口也很客气,一会儿让黄氏去拿些零嘴儿来吃,一会儿又让黄氏去给琥珀倒杯茶。

    本来琥珀在宫里就是做惯这些事情的人,便总是跟在黄氏后面,一刻也没住下,拿零嘴儿的功夫,把灶台擦得锃光瓦亮,又去把盆里放着的碗筷麻利地洗了个干干净净。

    坐到老爷子和老太太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去洗干净抹布,把家里看得见的地方里里外外又给擦了一遍。

第两百零一章 倒是可疑了

    琥珀这么多年在宫里,能熬到皇后娘娘大宫女的位置,并且稳居不倒。

    靠的就是少说多做,多为自己筹划几个依傍,比如说像楚世贸这样在朝堂上能说上话的大臣们。

    所以这几年,她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家里人,跟家里彻底断绝了联系。

    就连亲妹妹王琼心,也就是刚刚惨死的世子妃,进宫给太后贺寿时,她们也只是远远的对视了两眼。

    琥珀不想将妹子牵扯进后宫的纷繁杂事中来,而她妹妹心儿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在李家的窘况。

    互相的这种漠视,又何尝不是对对方的一种保护呢。

    可琥珀也没想到,这镇国公李家,竟然乱成了如此地步,一个堂堂的世子正妃,竟然让人给谋杀了,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

    她这么多年在宫里,孤独的时候,时常会躺在床上想起以前的自己牵着比自己还小的妹妹在院子里玩耍、打闹的场景。

    那时候,她们都很纯粹,很简单,只是两个不大的小朋友,所以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

    可是现在她们身上都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这份心里的疲惫使得儿时的记忆变得更加快乐,对于琥珀来说,那就是她心灵栖息的港湾。

    可如今,妹妹竟没了。

    那份震惊和愤怒让她觉得,似乎把这么多年在宫里积累的所有都拼上,也值得为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镇国公李家的份量。而她们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博士家,她也只是一个贴身大宫女。

    可人会生气,人生气起来的时候,便什么都不想顾。

    李家把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念想都给斩断了,她便也可以下定决心,拼上自己的所有去与李家博一博。

    同归于尽做不到,至少也要让杀她妹妹的人不好过。

    这是琥珀这次出宫回家前就想好的,这次势必她是要准备破釜沉舟拼一把了。

    老爷子王锴想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女儿多说说话,看琥珀一直在忙活来忙活去,一会儿都不歇着,过去拉住女儿的手,将她放在座位上,恳切地望着她:“咱们说说话吧,芳儿。”

    琥珀这才意识到,两位老人对她这次回来有多么期盼,把身上带上的围裙摘下来放在旁边,两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躬身前倾,一副标准的听人说话的仪态。

    这都是她在宫里日积月累形成的礼仪,已经习惯了。

    老太太过去拉住她的手,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

    “真好,芳儿你可终于回家了,这几年在宫里受苦了吧。”

    琥珀喉咙处传来一阵苦涩,这份委屈感可是在宫里从未感受到的。

    她在宫里即使不停地往上爬,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服侍人的角色,可有可无一般的透明人物。

    即使她突然死了怕是也不会有人为她流一滴眼泪,所以她在宫里的时候不用表现出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委屈可言,勉强活着就是尽力了。

    可老太太这一句话,她以往在宫里所受的那些委屈,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琥珀用尽全力才将这份难过咽下去。

    原来有家人关心是这副感觉,琥珀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动容,紧紧搂住母亲的手臂,细细打量,母亲已经年迈了,手上有着斑驳的细纹和一些细小的伤口,又黑又糙,还有几处褐色的老年斑分布在虎口和手腕的位置上。

    摊开老太太的手掌,里面也是一样的粗糙,连原来应当清晰可见的几条手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原来自己的父母已经这么老了,琥珀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母亲的手背上。

    老太太赶紧为她擦拭眼泪:“芳儿,别哭,是不是在宫里受了很多委屈啊?”

    琥珀赶紧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没有,母亲,我过得挺好的,现在已经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了,一般人也不会欺负我的。”

    解了母亲的担忧,琥珀的眼睛闪了闪,郑重其事说道:“我一定会为妹妹报仇的,我这次回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眼泪又止不住了,哗哗地流出来,拍打了两下琥珀的手背:“芳儿你有心了,心儿知道的话,一定会高兴地!”

    “母亲!”琥珀又是抱着老太太一阵痛哭。

    老爷子王锴看到这副光景,也禁不住泪如雨下。

    。。。。。。

    王五本是同楚善诚一同从京城教坊司往大理寺赶,快到门口的时候,被锦衣卫的密探叫走了,便中途回了一趟教坊司。

    走进自己的值房的时候,发现时千已经坐在了自己处理政事的椅子上,随手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王五一进门看见时千,便底气充足地大喊了一声:“时千哥,你怎么在我屋里!”

    时千看见王五终于回来了,站起来给他倒出椅子,又去桌子外面站直了身子。

    时千是北镇抚司副指挥使,正好王五所在的第五小队正是他负责的那一摊。

    王五面对时千也不好坐,两人便一同站在桌子前面。

    “王五,听说楚哥让你查董万的底细?”时千装作无意间可起一般,手上还把玩着王五桌子上一个铜质的貔貅。

    “对!今天楚哥才吩咐的!”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这董万我已经查过了,底细干净,让楚哥放心。”

    “时千哥,这事儿你让手下来跟我说一嘴不就完了,还用着您亲自来一趟?”

    时千凛了凛喉咙:“咳,这不是正好有闲么,你可不能跟楚哥说这事儿是从我这里知道的,就说是锦衣卫查出来的。”

    “哦.......”王五有点搞不懂,面露疑惑,本来不就是锦衣卫查出来得,时千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千看他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嘱咐这一趟了。

    就王五这份洞察力,即使不嘱咐,大概他本也不会露什么马脚。

    倒是自己特意召他回来说这件事情,显得可疑了。

第二百零二章 何必来这一趟

    董万从大理寺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儿,而是去了一趟京城教坊司。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须把所有能获得的有关案子的事实都查询个清楚、明白,他才能放心。

    董万到教坊司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紫红的太阳火红地映照着大地,一片朦胧的橘黄闪烁在教坊司的楼阁上,增添了一份独有的色调。

    董万摇着扇子,缓步踏入这已经有不少客人来来往往,繁华喧闹的京城教坊司。

    望着那有些熟悉的亭台楼阁,董万不觉有些恍惚。

    一个小厮迎上来:“公子,我看着您眼生,怕是第一次来吧,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姑娘,环肥燕瘦,我们这教坊司啊,应有尽有。”

    董万摇着扇子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儿。

    中央的舞台上,一层朦胧的薄纱笼罩着全貌,后面有五六个姑娘拿着各式乐器,穿的也极尽艳丽,吹拉弹唱,风情万种。

    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坐在大厅里的桌子旁,身边哪个不得围绕着三五个姑娘,挽着胳膊喂着食,用手帕拂过脸面,骚搔痒痒。

    董万有些惊诧,两年前,似乎京城教坊司还没有堕落成这幅模样。

    现在,这里的姑娘们实在是把“卖”这个字,都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表现在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中。

    董万伏在小厮身边咬着耳朵:“我听说最近新来了一个姑娘,连镇国公家的世子都挪不开眼,我可否见一面,睹一睹这姑娘的风采。”说着,还使了使眼色,用袖子挡住塞给小厮一块儿碎银。

    小厮立刻喜笑颜开,说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这儿刚来的小宛姑娘,公子上了楼梯去最里间儿,门口挂着小宛姑娘牌子的那间就是。”

    “哦?那可就多谢了。”董万两手抱拳,给小厮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董万一甩衣服下摆,恣意潇洒地上了楼。

    “蹬蹬蹬”敲响了房门。

    里面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请进吧。”

    董万低着头,推开门,里面的小宛姑娘也慢慢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董万立刻愣在了原地。

    看到这女子与自己长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宛姑娘提着纱裙,从座位上妖娆地站起来,仿佛一条蛇蝎一般,缠到了董万的身上,胳膊搭上了董万的脖颈儿:“这位公子,长得还真是俊朗呢!”

    董万缩了缩脑袋,身子往后倾,他哪里经历过这些,小宛姑娘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甩都甩不开,近距离看着这姑娘的脸,董万就像是看见鬼一样惊悚。

    什么情况!

    原来这世间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关键是,如果是看着别人,会以为是双胞胎,倒没这么震惊,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他与这女孩儿是一点儿都不相识。

    这也太可怕了吧。

    小宛姑娘拉着董万到圆桌旁坐下,屁股坐上了桌子,身体前倾,将桌子上的葡萄取下一颗来,两只手捏着送到董万的嘴里。

    董万实在是坐立难安,这种感觉简直比受刑还难受。

    哆哆嗦嗦地从这小宛姑娘手中抢下葡萄,一口塞进嘴里,笑的尴尬,囫囵着说:“葡萄挺甜哈,哈......”

    “公子可真会吃。”小宛姑娘两只小手拉着董万的衣襟,将他往面前带了带,“公子怎么如此羞涩,难道不喜欢我么?”

    董万疯狂摇头,但主要是出于害怕,这小宛姑娘简直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呀。

    细看起来,这小宛姑娘涂了艳红的唇色,眼角也高高吊起,轻轻的远山黛眉在她笑起来的时候,也弯弯的勾人。

    看着这小宛姑娘这幅样子,董万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时候,他一曲舞蹈跳完,为何成千上万的人跪下来,喊他妖女降世。

    这模样,确实妖魅,如同狐狸成精般,仿佛要夺人心魄一样。

    董万手上用了力气,将小宛姑娘马上就要凑上来的脸一把推开,毫无怜香惜玉之情,转身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姑娘,姑娘,我们聊聊天吧?”董万手上不停地摇摆着,生怕这小宛姑娘再靠近。

    小宛姑娘将耳边的一缕秀发撩到耳后,戏谑地看了一眼董万:“公子这副害怕的样子,难道是第一次?”

    董万立刻展开扇子,“哗”的一下打开,低着头疯狂摇着扇子,说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可脸都羞红了。

    “公子这幅样子,可实在是让人喜欢呢。”这小宛姑娘说话一点顾忌都没有,董万的脸被她的话熏的越来越红。

    辩解道:“不不不,我长的.....就那样。”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吐槽,怕是这姑娘从来没在闺房中玩过女扮男装的游戏,她跟自己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小宛姑娘垂下头,“噗嗤”一下笑出声,捂着嘴轻笑,眼睛还挑逗似地睨着董万,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也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董万也不敢张望,低着头依旧猛摇着扇子。

    小宛姑娘坐到了凳子上,拍了拍她旁边的凳子,轻启朱唇,对董万说:“公子快过来坐吧,我不戏耍你了。”

    董万终于敢抬头看这小宛姑娘,心里震惊,原来是戏耍么?

    那这戏耍可真够泼辣胆大的。

    小宛姑娘等着董万在椅子上坐好,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下摆,又将桌子上摆着葡萄的琉璃盘儿,往董万的方向推了推:“公子吃葡萄吧。”

    董万低着头缓缓抬眼,发现这小宛姑娘不再像刚才一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拘谨地从桌子上拿了一颗,一点一点嚼进嘴里。

    小宛姑娘将胳膊撑着脸,倚靠在桌子上,斜眼看他,唠家常般说道:“公子吃东西也好看呢。”

    董万赶紧把剩下半颗塞进嘴里,嚼都不嚼了,直接咽下去,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哈”

    小宛姑娘拿出怀里的手绢为他擦脸,主动开口问:“公子来这儿,是想干嘛呢?”

    言外之意,既然这么怕她,何必又来这一趟。

二百零三章 看重虚名

    “我只是听说了姑娘的好风采,想来亲眼目睹一番。”董万匆忙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小宛姑娘捂着嘴轻笑起来,说道:“没看出来,公子原来也是这般看重这些虚名的人。”

    董万又开始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哈哈....哈哈.....”马虎过去。

    董万主动开口问道:“但是,姑娘这般如此可丽的人,怎么回来这教坊司呢?”

    小宛姑娘一撩自己的青丝,背到耳朵后面,直勾勾地盯着董万:“公子猜猜?猜到了我就满足公子一个愿望?”

    董万一听这,起了心思,倒是沉下心来认真思索了一番,准备认真猜。

    屏气凝神道:“姑娘是何时从哪儿来的京城?”

    小宛姑娘轻轻撅起嘴巴:“公子倒是聪明,没有直接猜答案。”挺了挺身子“两年前,河南?”

    “那我知道了”董万爽快地展开扇子,“姑娘是逃荒缺钱来的。”

    两年前河南发生了蝗灾和荒灾,几千几万人的大潮涌入京城。

    而这教坊司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外乎就是犯罪或者缺钱卖身而来的人。

    这小宛姑娘简直就是把答案放在了董万的嘴边。

    小宛姑娘又捂着嘴轻笑起来:“公子果然聪明呢。”

    董万被她夸的高兴,一下子展开扇子,得意洋洋地抿了一口茶水。

    小宛姑娘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随意画着什么,另一只手撑着腮,看起来十分可爱。

    董万继续说道:“听说姑娘迷人的风姿,连镇国公家的世子都迷住了。”一连探寻。

    小宛姑娘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世子果然有名气,今天一个又一个都是来问他的。”

    “哦,是么?”董万摇了摇扇子,将脸上的尴尬遮挡住,他知道这小宛姑娘说的肯定就是比自己来的还早一步的楚善诚了。

    “不过世子就前几天一直待在我这儿,今天倒是没来。”说这话的时候,小宛姑娘的神情落寞了几分。

    董万问到了想问的问题,自然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打算。

    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姑娘好生休息吧,小生今晚先离开了。”身子微微前倾,歉意地跟小宛姑娘鞠了一躬。

    小宛姑娘又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公子果然有趣,又懂礼,可一定要再来呀!不然奴家可是会一直念着您呢。”

    董万脸色如常,脚步却加快,飞也似得逃出了这小宛姑娘的房间。

    。。。。。。

    这小宛姑娘看着董万走出了房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冷清,脸上的妖魅之色全部敛去,一副清冷不可亵渎的样子,拿手指扣了扣桌面。

    她为什么来到这京城教坊司?

    可绝不止是逃荒而来那么简单,那只是她伪装的一个身份罢了。

    小宛姑娘摸了摸后勃颈儿上一处半隐藏在头发里的疤痕,手指剜着桌面。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她在长到十六岁之前,名叫董小宛。

    出生于制作苏绣的钟鸣鼎食之家,随着父亲的去世家道中落,为养活自己被迫把自己卖到了青楼陪笑。

    可是,不是如外人所熟知的那样,她直接去江南教坊司博得了花魁,而在去往江南教坊司的路上,她后悔跳船了!

    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在河里,她渐渐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但因为她因为生长在南方,熟知水性,拼命地游到岸边。

    可是江南教坊司的那条船上发现她不见之后,竟在河里捞出来了一个女子,穿着奇装异服,被当作是她被打捞上船。

    她本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沿着乡村的小路,暂且躲避在一户农家里逃脱江南教坊司,想要把她骗来的银钱拿回去给母亲治病。

    可是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之时,母亲竟然离去不知所踪,村里的人都说,她不是去江南教坊司闯出来了名堂,怎么又回来了?

    自那天她才知道,竟然有一个与她相貌一致的女子窃取了她的身份,在秦楼楚馆声名远播。

    这份惊悚,使她大病一场,在村里整整将养了半个月的时间,刚准备去江南教坊司讨个公道,竟然就被奇怪的黑衣人追上了,个个要取她姓名。

    她不断躲避官兵、黑衣人的追查,一路逃窜,最终还是被一伙儿黑衣人擒住。

    这群人倒是没要她的性命,但这群人的主子如同恶魔一般。

    被这群人称作“公子。”

    这位公子先是将她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每天的暗无天日使她生而痛苦,却死而不得。除了喂饭之外一概不管,她像是一个动物一样,被圈养在漆黑的屋子里,又臭又脏。折磨的她丧失了一切人性,只会如动物一般进食。

    那位公子也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她,但戴着面具,打量她的举止,观看她的神态。

    直到有一天,那公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地吐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她。”

    她像是发疯一样,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我当然不是她!”这个小宛姑娘当然知道这个公子说的是谁,是那个窃取了她的身份被世人冠上妖女之名的那个女人,那个把她的人生毁的一无所有的女人。

    “是她盗了我的身份!”她像是发疯一般指着自己的鼻子,冲着那个干净无双的公子大叫。

    那位公子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你,究竟是谁,无所谓。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明白么?”

    说完,这位公子也像是野兽一般,将她的头压下去,咬在了她的后脖颈儿上,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哭喊,她都挣脱不开。

    但这么长时间得关押,她已经变的从骨子里怕这个男人了。

    渐渐地哭泣声音渐小,啜泣着说:“别咬我了....”她已经能从脖子里摸出流出的温热的液体汩汩而出,“我知道了,我从今天就是公子的人。”

    那位公子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拿出怀里的手绢将嘴里流出的血抹去,又将那带着血迹的手帕原样放回到衣襟里。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只有一句话留给她:“我已经在你身上刻下了烙印,从今天起,你就是要去京城教坊司谋生的小宛姑娘,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罢了。记住,我随时可以抛弃你,所以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二百零四章 目光柔情

    小宛姑娘从那天起就对黑夜与面具有了阴影,但她再也没见过那位戴面具的公子。

    那天后,有其他的人为她安排了她的假父母,也有其他人帮忙将她带入了京城教坊司黄嬷嬷的面前,成功进了这教坊司。

    但是公子经常会来信告诉她,她最近需要接近哪几位公子,套取什么样的信息。

    她正如那位公子最后一次见她时所说的那样,她成为了他的一颗棋子。

    但她要乖,不然她不仅随时可能被抛弃,而且会生不如死。

    小宛姑娘迅速滚下一滴眼泪,在脸颊上没怎么停留就滚落在了桌面上,溅成许多个小的水珠,在桌面上慢慢干掉。

    她站立起来深呼吸了两下,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个董万公子,竟然让她许久没有的情绪有了起伏,她倒是真的有些希望,能与今天这位公子再次见面。

    。。。。。。

    上直卫浩浩荡荡地进京。

    为首的正是黄尧、封彦之和吉元三人。

    西北的风沙使得三人的脸上都饱经风霜,已经变的有了男人的样子。

    后面一匹白色的宝马上,骑着一位穿着蒙古贵族服饰的青壮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顶八人抬的锦轿,正是成汗和他的妻子,原来的汉族公主,现在改名为其其格,取花朵之意。

    其其格现在已经怀孕有四、五个月了,也正是她向成汗提议,回中原拜见她的父亲,向其朝贡称臣。

    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如果再谈什么打打杀杀,实在是有些煞风景,谋求共同繁荣昌盛才是正理。

    成汗一开始也是犹豫,但耐不住枕边人其其格一直在他耳边吹风,加上军师巴国一,也希望能与中原的关系更进一步,他慢慢地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不过,他的这一举动,便是与他的哥哥呼伦彻底对立了。

    本来他们是在蒙古势均力敌的两大阵营,勉强也过了一阵儿和谐相处的日子。但他哥哥呼伦秉性固执,对中原的皇帝一直不屑一顾,认为他自己是草原的儿子,便是上天的儿子。

    一个天上都不能容两个太阳,他与中原的皇帝又怎能都是上天的儿子?

    如果成汗承认了中原皇上的地位,那就是不把他呼伦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其实,成汗心里很明白,这些什么草原的儿子,上天的儿子,不过都是一些好听的噱头罢了,他哥哥呼伦不过就是仗着血统纯正,又擅长战斗,不愿意向中原低头罢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成汗不一样,他成汗疼媳妇儿,所以,皇帝是他爸爸也无所谓。

    其其格从轿子中探出头来,看到巍峨的京城城门已经近在眼前,眼里止不住的欢喜,一声声唤着成汗:“额儿,我们到了!”

    额儿是蒙古语中唤丈夫的称呼。

    成汗听到其其格唤他,拉住马缰慢慢放缓了步伐:“是,其其格,我又来到了这京城,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成汗看其其格的目光充满柔情,高大威猛的汉子对待妻子却似水一般的温柔。

    其其格被成汗的话哄得高兴,脸上染上了红晕,羞涩地放下了轿子的侧帘,乖巧地坐回了座位。

    不仅他们高兴,为首的三个年轻人也高兴。

    黄尧、封彦之和吉元基本上是与楚善诚前后脚离开的中原,只不过楚善诚去的是鞍达,而他们去的是稍近的蒙古。

    面对这久未回来的家乡,三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动。

    封彦之稍微留了些胡子,虽并不长,但却显得整个人成熟了许多。出于刚刚留起胡子的骄傲,封彦之总是忍不住拿手触摸上去,摸摸有没有变长,变得需要修整。

    封彦之摸着胡子说话,口里有些含糊不清,说道:“老头子倒是享清福,把上直卫交给我们,自己娶了媳妇儿,忘了儿子。”

    黄尧笑他:“封将军这是羡慕你老子了?”

    封彦之轻轻哼了一声,在边关这两年,围着一群糙老爷们,确实是心里痒痒了,但被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忍不住反驳道:“也不知道你在那儿骄傲什么,好像你有似的。”

    只有吉元挺了挺胸膛,傻乎乎地来了句:“我有,嘿嘿。”

    之前他跟着上直卫离京时,为了保护小梅的安全,将她委托在了白若云身边,让白阿姨帮忙照顾着。当然,小梅也不愿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后来就一直住在了封家,贴身照顾着白若云,也算是弥补她对董小宛小姐的歉意。

    想到时隔两年要重新见到小梅,吉元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想到能见到小梅,心里高兴的紧,但又怕小梅长得那么可爱,会不会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他,喜欢上别的男人。

    吉元的心里,简直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十分难挨。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小梅身边,问问她是否还愿意与他一起。

    封彦之瞧着吉元又骄傲又担心的样子,打趣他:“呦呦呦,都两年没见了,人家早找别的男人去了,怎么可能还念着你。”

    吉元气的把手里的马缰用力甩过来:“你皮痒痒了是不是?小梅不是那样的人!”嘴里信誓旦旦的,却语气越来越弱,吉元被封彦之这样一说,心里更没有底气了。

    黄尧在旁边劝他:“你别听封彦之胡说八道,白阿姨肯定帮你呢。”

    吉元勉强地点了点头,挤出来了一个“嗯”字。

    众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下,一队的守卫秩序井然地跑过来:“几位将军,请出示令牌。”

    他们三个便规规矩矩将腰间的令牌取下来,由离得最近的黄尧接过手,一同递给守卫得首领。

    守卫上下翻看了一番,喊了两句口号,为军队让路,城下立刻有守卫合理将城门打开。

    随着高大的城门渐渐被推开.....

    一片繁荣的京城景象,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现在已经是京城的晚上了,街市张灯结彩,小摊小贩来往频繁,其间有人悠闲地随意逛着,有人急匆匆地赶路,吆喝的声音从街头巷尾,四面八方的传来。

    上直卫的军士将领们不止多久没看到过这幅景象了,开心的情绪从队首一直传到队尾,将士们齐声欢呼了起来。

二百零五章 需要你们

    将士们的欢呼声吸引了往来百姓的注意,小摊小贩们自觉地把摊儿给收了,给将士们让路。

    往来的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让路到一边,为将士们喝彩。

    军民同乐的氛围,在张灯结彩的映衬下格外欢快热闹。

    将士们昂首挺胸,井然有序地进了城,展示着泱泱大国铁骑雄兵的威武风采。

    百姓们从街道里涌出来,跟着队伍往皇城的方向前进,小孩儿追着队伍跑,百姓敲锣打鼓,欢迎将士们回京。

    上直卫的将军们和成汗一道儿要先入宫见圣,体现对皇上的尊重,而其他的将士走到皇宫门口,便可以解散回家,老婆孩子抱炕头了。

    在皇城根儿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是将士们的家人,提前得知消息,来迎他们回家,其中,当然也包括封印。

    对于封印来说,整个上直卫基本上都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能不来迎接他们呢!

    封印穿了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搂着白若云一同站在人群中,迎接从皇宫对面,如铺天盖地涌过来的将士们。

    封印身姿挺拔,白若云气质高贵,即使两人淹没在茫茫的人群中,也十分的招眼。

    几个上直卫的将士想过来行礼,被封印远远地使了个眼色,动了动嘴型:“别”还笑着摆了摆手。

    随着黄尧一声令下“散。”

    刚才还整齐划一,立正在皇城根下的将士们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跑到自己亲人的怀抱里。

    或者和旁边的兄弟勾肩搭背,不知去了何处,走进了昏暗的巷子里。

    只剩下黄尧、封彦之和吉元,以及来朝贡的蒙古人。

    三人驾马来到封印身边,封印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走过来,张开手臂,同马上的三人挨个抱了一遍,欣慰地说:“你们可终于回来了,等你们从皇宫里出来,直接回封家,我给你们准备了接风的宴席!”

    黄尧说道:“嗯,师傅,知道了,那我们进宫了!”

    黄尧骑在马上,拍了拍两边封彦之和吉元的胳膊,三人调转马头,从宫门进去面圣去了。

    封印和白若云则上了轿子,先回封府准备给孩子们收拾吃的、住的地方去了。

    封彦之他们过了巷道,下马,将缰绳递给旁边的守卫,与蒙古人和其其格一道儿,走着去了乾清宫,皇上同几位大臣已经等在了那里,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其实自从黄尧他们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有门卫和太监去乾清宫禀告,守在乾清宫门口的大太监王保听了小太监的来信儿,小碎步跑着进了乾清宫,跪在玉案之下:“皇上,上直卫和蒙古成汗已经到了,马上就来了。”

    皇上江廷山挥了挥手,示意王保站在旁边即可,王保悄声退至旁边,江廷山过了半刻也从龙案上抬起头来,闭目撑在背后的龙椅上,等着将士们的来到。

    随着外面小太监一声高呼:“上直卫将士、蒙古成汗到。”

    江廷山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原来立在宫殿里有些懒散的大臣们也都抖了抖身上的疲乏,整齐地站好。

    进来的黄尧三人走到龙案旁下跪行礼:“皇上万安!臣,上直卫副将黄尧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蒙古的成汗和公主跟在身后,在三人喊完之后,高喊:“蒙古成汗拜见中原皇帝,愿皇上万寿无疆。”成汗将右手搭在左肩上,鞠躬行礼,而其其格则按照未出嫁前的公主礼仪,单膝跪地,为江廷万行礼。

    江廷万坐在龙椅上,双手向前平摊升高:“请起。”

    黄尧三人站起来立在宫殿里的左侧,成汗与其其格挺起身子,站到了右侧。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江廷山先问候了来自蒙古的朋友成汗和他的女儿其其格:“成汗远道而来,朕十分欢迎,一路可还顺利?”

    成汗又将右手搭到左肩,规矩地躬下身子道:“中原的沿途景色如画,我与其其格一路深受上直卫的照顾,十分顺利。”

    江廷万哈哈大笑:“那便太好了。”又转头向其其格说道,“当初朕怀里的小女孩儿,如今也为人母了,朕真是太高兴了!”

    其其格在成汗怀里笑的一脸羞涩,但却洋溢着幸福,撒娇般的娇嗔了一句:“父王!”扭了扭已经稍微显怀的身子,依旧一副小女孩儿娇俏的样子。

    江廷万又将身子转向另外一边,问候上直卫的几位将军:“上直卫辛苦了。”

    虽只是慈祥和蔼的一句话,但对于将士来说,却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江廷万对成汗说道:“成汗和其其格作为皇家的客人,就住在皇宫里吧,也让其其格与她母亲聚聚,以解她母亲的相思之苦。”

    其其格听完这句,眼里含满了眼泪,鞠躬向江廷万道谢:“多谢父亲。”

    “身为父亲,这是我应该做的。”江廷万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回京,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日常,江廷山派人照顾着成汗和其其格下去好生休息,又将大臣遣散,直到这大殿里只剩下他和上直卫的三位年轻的副将。

    江廷万冲着站在旁边的王保挥了挥手,示意他将大殿的门关上,接下来便是只限于君臣之间的军事商讨。

    王保带上门,将门口的其他太监遣散,自己守在门口。

    江廷山问道:“最近蒙古有什么异动么?”

    黄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其实此次成汗向您俯首称臣之举,一定会受到来自呼伦阵营的反弹,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

    “那有做什么准备么?”江廷万面露担忧之色

    “回皇上,我们留了一只精卫守在边防,我们上直卫也会尽快修整,分批回去。”

    “嗯,”江廷万点点头,嘱咐道,“你们在京城也要实时掌握边防的动静,不能让呼伦的人趁虚而入。”

    “是。”这次黄尧、封彦之和吉元三人一同拱拳应答。

    江廷万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尽快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边防还需要你们呢。”

二百零六章 未来打算

    三人刚要转身退下。

    江廷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住了吉元:“吉元,你是什么打算?”

    三人停下脚步,又急急回头,吉元立刻单膝跪地。

    此次吉元入上直卫是封印特请的,他并不隶属于上直卫,只是顾家的一个家臣。而且楚善诚之前也回京了,江廷万必须可可他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江廷万还是有私心的,因为吉元毕竟是良将,江廷万并不满足于,他只做楚善诚身边的一个暗卫。

    吉元想了一会儿,诚恳道:“请皇上给臣一段时间,让臣好好想想吧。”

    江廷万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行,下去吧,最晚就上直卫回边防的时候,给我一个答复。”江廷万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彻底下去了。

    三人出了宫殿,长呼了一口气,与皇上谈话,总归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

    出宫牵回自己的马,三人策马驰骋,直奔封府。

    封府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丫鬟和几个小厮,而这丫鬟正是小梅。

    她听说吉元要回来了,早早就在门口站下了,张望着巷尾,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张久未谋面的脸。

    当三人策马疾驰而来时,小梅脸上不可抑止地扬了起来,吉元从马上认出这倩影,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吉元从马上一跃而下,将缰绳交给守在门口的小厮,张开双臂,笑着迎接小梅,可爱的那个小人儿,从远处一路小跑,跳进了吉元的怀里。

    吉元个子高,两只手搂住小梅的腰,高兴地带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将她放下来,两人抱了许久。

    这份久而未见的重逢,打消了之前所有的疑虑。

    那面对面的两张笑脸,就是最好的明证。

    吉元将小梅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双手不愿意离开小梅的腰,低下头,额头轻点在小梅的额头上,低沉地唤了一声:“我好想你。”

    小梅笑的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转了转额头,高兴地说道:“嗯,我知道,因为我也想你。”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十分安心。

    旁边封彦之和黄尧磨磨蹭蹭地下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充满嫉妒。

    难兄难弟勾肩搭背地齐齐叹了口气,率先进了府里,这种腻歪的场面,对于两个单身男人来说,实在是有些看不得。

    因为容易心痛,和羡慕!

    封彦之和黄尧走在前面,吉元将小梅搂在怀里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一同往封府里面走。

    在封府的主宅中,挂满了灯笼,白若云张罗着饭菜,来回操持,席间已经坐下了两个人,封印和楚善诚把酒言欢,等着他们的到来。

    封彦之和黄尧脸上一下子带了笑,刚刚在吉元那里受的折磨也忘得一干二净,两人赶紧跑了几步,像是两个孩子一般,来到了桌子前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封彦之大喊:“这也太丰盛了吧!”从小被单身父亲养大的他,哪吃过这么丰盛精致的菜肴。

    黄尧则坐下先规规矩矩地提起酒杯,给封印和楚善诚敬酒:“师傅、楚哥,终于又见到你们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说完,便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几人说话的功夫,吉元也带着小梅过来坐下。

    小梅虽说要当白若云的丫鬟,但其实在封家,封印和白若云完全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养,一同吃饭一点都不逾矩。

    白若云将最后一道清蒸鱼搬上桌子正中央,坐在了封印在右侧留下的凳子上。

    这下,便就全员都到齐了。

    封印举杯,说道:“今天,主要是庆祝孩子们回家,一同吃顿饭喝点儿酒,开心开心。”众人也都纷纷举杯。

    在封印的带头下,所有人都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白若云又忙活着起身,为每人都端来一碗鲜汤,坐下之后也闲不住,给这个孩子夹块儿肉,给那个孩子夹口菜,又忙着去给孩子们添饭。

    封印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笑着将她按到座位上,拿过她手中的碗:“歇一会儿吧,我去就行。”自己去了厨房为几个孩子添饭。

    黄尧他们三个人迫不及待地都要和楚善诚分享他们这两年在蒙古的所见所闻,你一言我一语,将餐桌的氛围吵到了极致。

    尤其是三人没有节制地又喝了些酒,男子的声音本身就响,再加上他们三人又能唠叨。

    黄尧揽住楚善诚的肩膀,带着哭腔,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倚靠在楚善诚胸膛上:“楚哥,你只身前往鞍达的时候,我真的好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儿!”

    封彦之也呜呜的哭了起来,但说着胡话:“我爸终于这么大年纪把自己嫁出去了。”

    楚善诚一下子堵住封彦之的嘴巴,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封印正好去盛饭没听到才送了一口气,但还在餐桌上的白若云轻笑了起来,封彦之真的还是个孩子。

    吉元多喝了几杯,变得十分唠叨,拉着小梅的两只手,红着脸低着头,絮絮叨叨、来来回回地说:“我好想你啊,我打仗的时候也想你,巡逻的时候也想你,吃饭的时候也想你,睡觉也想你,呜呜呜,你怎么那么烦人,一直让我惦记着。”

    吉元越说越委屈,渐渐红了眼眶留下了眼泪,搞得小梅哭笑不得,替他擦拭泪水,把酒杯的酒偷偷地换成水。

    要是再让吉元喝下去,怕是待会儿要跪下来喊她妈了。

    封印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瘫倒在了桌子上,而人高马大的吉元蜷缩在小梅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不禁暗暗叹气,在军营里这么些年,这些个孩子竟还是这般不耐酒力。

    最后只得由楚善诚和封印将他们一个个抬到房间里去,尤其是他们三个还都穿着铠甲,没有来得及换上常服,楚善诚和封印实在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都抬上床,再将他们身上的铠甲卸掉,盖上被子,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楚善诚向封印和白若云告别,先回了顾府。

    老两口忙活这一晚上也实在是没有精力了,收拾了收拾,便也回房睡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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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学霸董婉为了考试,用力过猛一下子猝死了。一觉醒来竟在一条花船上,茶案上各式乐器应有尽有,觥筹交错。自己穿的招蜂引蝶,世子名士斜躺在周围,各个清秀俊朗、仪表不凡。老天爷像是要弥补她一般,一觉醒来,男人、酒肉、音乐、宿醉全在她手,应有尽有。只是当她与一个小厮楚善诚四目相对时,为何他眉眼清冷,眼神凌厉?传说中的他曾是京城饱负纨绔盛名的小阁老,上到奸淫嫖赌,下到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但既然都被皇帝特意圈出来贬到这教坊司,为何还一身的傲骨,桀骜不驯?董婉被一位公子请到家里做客,却差点被欺侮,楚善诚也被“赏赐”了巴掌,带着她逃出了公子家。本以为自己的花路走到了头,只是第二天这位公子就离奇死在了家中......到底是她高看了这位公子,还是小瞧了这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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