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过客
顾颂管不了其他的了，这个节奏正适合他。
“那个李儒既然松口了，就不用执着于这段时间少卖了多少台机器。”他吩咐道，“搞布局，讲故事，说预期。把重心放到DVD机上，说出口潜力，先签各种战略协议！”
不管是不是落到了实处，得借势而为。
万燕最大的优势，终究是已经上市了，可以借助金融的力量！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三友电子在帮着万燕向股民宣传：VCD机真有未来，1.38亿拿标王，大几千万搞活动，算什么？
整个1996年，VCD行业场面上再热闹，但总共的出货量也才刚到500万台以上。
再加上之前评估的潜力，充其量也只是个百亿元级别的产业。
但现在DVD机出现了，再加上前有宋阳向赵经纬讲述可能性、后有各路专家分析未来恐怖的规模，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汽车产业就是个例子。
为什么要给出优厚的条件，通过合资等方式“以市场换技术”，就是因为这个产业的产值规模非常之大，能带动相当大的产业链。就业、税收……一旦发展起来，这些全都有了。
再次之，家电产业也行。
但不论是汽车还是家电，都已经是国外的成熟产业，有全球知名的品牌和技术积累。
现在万燕先宣称自己和Vessel联合研发出了DVD解码芯片，三友电子又拿出了全球第一台DVD样机。
这年底以十大会场为主、但通过经销商网络触及全国诸多城市的展销活动彻底点燃了许多人关于VCD、DVD的热情。
有两地明星迎回归的噱头，渲染情绪。
有国产品牌手拉手的卖点，激发感情。
有福利彩票中大奖的机会，撩拨人性。
最初就跟新科商贸合作的常耀军，做的是运输行业。
他最清楚这波活动对三友电子和波道的拉动。
装车、补货。
铁路、公路、货船……
值此时机，万燕兼并了一年的VCD行业，又再次冒出许多新的玩家。
只要有利益驱使，就有人入场。
各个地方本就在筹备工业园，拿出了政策，让出了土地，就为了赶上这一波机会。
如果真如专家分析的那样，是万亿元级别的市场，那么哪怕只是生存下来，哪怕占到万分之一的市场份额，也是过亿的产值啊！
作为国内头部的两大品牌之一，唯一的VCD行业上市企业，万燕似乎也享受着这波红利。
不仅股价在涨，更有许多地方的招商部门前来访问学习，洽谈投资设厂。
皖省当地自然是希望万燕能把厂都开在当地的，但在商言商，架不住别人开出好条件。
何况为了上市，万燕从年初开始就并购了不少小厂，实际上已经是集团公司。
于是三友电子忙着搞全国的展销活动，出货，回款。
而万燕则开始忙着增发、融资、考察、圈地。
大家似乎都有美好的未来。
因为三友文化要“谈”春芽投资的退出，宋阳和李平、李儒碰在了一起。
“……就是说，这都是你算到的？”李儒感觉有点刺激，摸着光头说道，“这就是玩资本？”
“是啊，上市之后，游戏规则就不一样了。”宋阳笑着回答，“公司的经营业绩当然重要，但是股市嘛，买的是涨，看的是预期。固定资产够、债务规模控制好，一切都可以解释为集团战略，可以制造预期。何况，财务报表嘛，胆一大心一横，数字游戏罢了。”
聊的问题很关键。
春芽投资准备从三友文化退出，李儒不是松了口吗？那么万燕“控股”三友文化之后，将来怎么再把这局赢回来。
李平摇着头：“太复杂了……既然这样，后面真有机会让万燕垮掉？”
“比我当初卖衣服复杂太多。”李儒也得好好理解才能消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复杂的办法？”
宋阳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很快就把这件事搞定。但是，人家毕竟根深蒂固，有很多朋友。那种意外，有一次就够了。我还要在国内玩，不可能一怒之下继续搞什么意外，那就是发生在国内的恶性事件了。要想达到目的，就得在规则之内玩。抛开私人恩怨，就纯粹只是VCD行业内的利益，咱们也得分出个胜负。”
他看着李儒说道：“要在规则内分出胜负，就得让他们一口气在这个局里陷得够深。而且，不能仅仅只是在万燕出面的颂乐投资，不能仅仅只是顾颂。顾雅的进出口公司，顾风的成绩，和顾家有利益往来的各路人马，至少都得有所牵连，形成一张网。”
“现在行业潜力被发现了，金融操作有巨大利益，进出口贸易有巨大利益，投资建厂也会带来很大成绩，想分杯羹的人就会多。就算他们没有去搞什么芯片，DVD芯片我也不会卡他们。你来演戏，不就是把这个行业关于内容这一块的布局机会让给他们来对股民宣传预期吗？”
李儒瞅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合着一开始就准备卖了我？还以为只是他们水泼不进，得用这种法子探听点消息。”
宋阳笑了笑：“不太需要探听什么消息，要分出胜负只能用阳谋。他们有上市的便利，我们有节奏和里子。”
“……那怎么就能找到机会？”李儒有点不理解，“按你说的，他们只会借势把利益网织得更大、更密。”
“那就得靠他们的游戏无以为继了。”宋阳澹定地说道，“放心吧。根基始终是企业的效益，万燕的DVD机，赢不了。VCD解码芯片始终握在我们手里，DVD机要真想开始爆发赚回来，没个两三年哪里行？VCD机也都经过了三年，今年才突破500万的出货规模。”
“这段时间里，他们是一定会主动制造一波行情的。高位套现，低位增持，正好在DVD市场爆发前实质掌握更多的股份。受苦的，无非是被割的韭菜而已。他们是庄家，散户怎么玩？”宋阳停顿了一下，笑着看了看吃过亏的李儒，“既然知道了这个游戏就是这样，我怎么会让他们轻松玩完这一整套？”
“……得，我专心搞我的电影电视去。听你一讲，这种游戏太脏了。”李儒看向了李平，“你呢平哥？今年对足球也没什么劲了，逍遥了大半年，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养老呗。”李平摇着头，“不缺钱花，也玩不来这些。你就算让我开个服装店，我也搞不明白。”
“欲要其亡，必令其狂。”宋阳笑着看他们，“谢谢你们一直信我。最多两年，我们就都能逍遥了。还跟以前一样，做些有价值的事。咱们的好日子还很长，他们终究也只是我们故事里的过客罢了。”
……
展销会已经来到了江城。
宋阳因为三友文化的事没跟着来，姚佩华在这里，有跟周慧雅单独戴着的机会。
周慧雅其实也只用在其中一天，上台唱两首歌而已。前后加在一起，不过十多分钟。
而经过了燕京、沪海、粤州三地的活动，姚佩华也相对清闲了一点点。
骄阳广告是活动这一块与明星们联络的组织方，姚佩华得把他们招呼好。
之前每个地方，宋阳都会自己跟来的。
但唯独江城，他说有别的事要先处理一下。
夜里安排好了晚餐，确认“贵宾”们都安顿下来了，姚佩华才在酒店房间里呆坐着，想这些事。
他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办什么事，也可以在江城办的。以他的影响力，别人不能过来？
之前在沪海、在粤州，他都是在周慧雅串完场之后，和她一起到处转悠的。
莫非江城没有值得一玩的地方？
应该是因为沉晴雪在这里吧。
姚佩华这才发觉，也许在他跟自己“好”着的那段时间里，他心里应该也始终有个地方，其实还装着沉晴雪。
夜深人静，姚佩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思绪，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表妹，现在是什么状态？”
电话那头的林瑾很意外。
过了一会，他还是说道：“她转学到了江城大学，刚保送了研究生。”
姚佩华恍忽一想，去年夏之后，算是休学了一个学期。按原本的时间，她现在是大四的上学期期末。
“江城大学的研究生？学什么？”
“历史。”
姚佩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现在的状态呢？”
林瑾也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听我爸说，已经没事了，专心在学习。姚总，为什么要问这些？”
姚佩华猜想，他应该是想知道，这些问题到底是自己想问的，还是宋阳想问的。
“……在江城搞活动，忽然想起来，问问情况。”
挂了电话，她想了很多。
第二天醒来之后看到了周慧雅，她也终究是难以抑制地在心里想着：对宋阳而言，这个女人是否最终也只是过客？
随后，她就见到了粱泰。
看他跟周慧雅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周慧雅脸上就露出了惊喜，随后回到酒店房间那边。
姚佩华走过去问道：“宋总来了？”
“……来了。”
粱泰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心里有点尴尬，但表情是波澜不惊的。
姚佩华点了点头，就去忙了。
江城还是没落下吗？那自己昨晚算是乱想了。
她终究还是因为宋阳在乱想着。
于是姚佩华又回到了干练又清冷的模样，忙碌起今天的事来。
过了一会，周慧雅换好了衣服，跟着粱泰一起到了酒店的停车场。
“不是说有事要忙吗？”
“忙完了啊，然后就连夜赶来了。说要陪你把各大城市都逛一逛，可不能食言。”宋阳说着帮她取下围巾，“到车子外面再围上，先去看长江大桥和黄鹤楼，然后去归元寺转转，再逛逛东湖。”
周慧雅把墨镜和帽子放在手上笑着点了点头。
车子从位于汉阳的新华路体育场附近出发，这是一条很顺的路。
周慧雅虽然是大明星，但在外稍作掩饰，眼下又已经入了冬，游人不算多。
从归元寺出来之后，两人又坐在车里沿着武珞路前往东湖。
“比不得西湖漂亮，但是很大……”宋阳正跟她解说着下一站的东湖，眼睛忽然从车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沉晴雪抱着书，静静地站在一个公交车站旁，翘首等待下一班车。
周慧雅听到一半，见他顿住声音表情有异，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说
周慧雅并没有看到什么。
因为粱泰并没有降低车速。
是要离得够近了，宋阳才能一眼看到她。等周慧雅也转头望去，就只是普通的街景。
她又往后看了看，但终究不如宋阳对她那么熟悉，没从已经远去的人群里认出沉晴雪来。
“看到什么了？”周慧雅问了一句。
宋阳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道：“看到沉晴雪了，在等公交车。”
周慧雅顿时明白他之前的异样，小声问道：“……不去见个面吗？”
宋阳摇了摇头：“没有必要，都过去了。”
他握着周慧雅的手：“刚才说到哪了……对，最大的城中湖。我也没去过，但听说还是值得一看的。”
深秋的东湖畔，许多树木其实已有萧索之意。毕竟落叶纷纷，而此时的东湖着实没有什么精心打理的模样。
只有到了当年曾有诸多大人物在地度假、开会的那一带，才多了些园林的感觉。
唯如此，也显出一种苍茫原始。
一阵湖风吹过，周慧雅抱了抱手。
宋阳看在眼里，搂着她的手臂说道：“可惜你实在太惹眼了，不然咱们可以去逛逛老街。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去吧？”
“好。”周慧雅随着他的脚步往湖边路上的车子那边走着，往他身上又靠了靠，把手伸进了他外套的大口袋里，“你能赶过来我就很惊喜了。这里也很好啊，看着很有山水画的感觉。”
“那等这段时间忙完之后，回去画出来。”
两人行走在路上，周慧雅忽然问道：“你父母……有没有说过年怎么安排？下一站就是齐南，我该去拜见一下的。”
宋阳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想见我。”
在这样的环境里，周慧雅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让空气一时显得更冷。
“……那你，说了我吗？”她还是继续问了。
宋阳点了点头。
周慧雅便不再说话。
回到了车里，粱泰也感觉到气氛的安静。
“……再去哪？”
“回酒店吧。”
一路上，也没再多说什么话。
周慧雅仿佛是一路上玩累了，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休息。
宋阳也只是搂着她的腰，静静看着窗外。
源头自然是因为看到了沉晴雪，而他也没有隐瞒。
但聪慧如周慧雅，后面可不见得没有多想。要不然，又怎么会忽然提起宋阳的父母？
回到酒店，周慧雅在门关上之后，才忽然抱着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啊？”宋阳语气里有笑意。
“你特地赶来，又不瞒我，还提起了让你扫兴的事。”
“也不算扫兴，就是这事没什么好办法。”宋阳闻着她的发香轻声说道，“慢慢来吧。”
说罢就问：“刘华他们又赶回香岛了吧？我这次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不停地来回跑。”
周慧雅抿嘴微笑了一下：“这就是工作啊。宋阳，既然提起了这件事，要不，我们还是聊一聊吧？”
宋阳愣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周慧雅于是用酒店房间里的电热水壶煮了点开水，泡了两个茶包，端到了小沙发那边。
手指相扣，靠在他肩膀上之后就说道：“伯父伯母是不是觉得，你更应该好好弥补沉小姐的？”
一句话让宋阳无法回答。
周慧雅轻声说道：“伯父伯母应该都是很善良的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这样去想。我也不知道你跟沉小姐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在一起了，但是就算伯父伯母不想见你，还是应该多探望一下。一切如果只交给时间，那就真的会很慢。”
宋阳还是没说话。
“下一站在齐南忙完，带我拜见一下伯父伯母吧？总要见了面，多说说话，有些事情才能快一点过去。”
宋阳想了想之后就笑着开口：“好。”
“但在那之前，我也得有件事告诉你。”周慧雅咬了咬唇，现出一丝忐忑，“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对我多心动，又或者已经心动了多久。只不过在恰好的时间，你的心里有很大的空洞。而你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就会把自己的情绪投入进去，很认真地去做。你说起想去看看我妈妈时，我对我们的未来是真的产生了期待。”
“从无到有的过程，本来也只是一个契机，一瞬间的事。”宋阳思索了一下问道，“难道你希望我不投入情绪，不认真？”
周慧雅挽着他的手：“当然希望了，我就是特别喜欢这一点。就像是学什么东西，想要吃到什么果子，有用心的过程，慢慢地看着它一点点变好。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是不敢对你说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宋阳的脸，有些复杂地说道：“已经到这个年纪的我，也许很难再遇到像你这样认真的人了。像我一样，觉得不应该欺瞒，要用心去经营感情。以前的我，最大的不安全感其实来源于钱。”
周慧雅顿了顿之后说道：“你见过我妈妈了，知道我小时候有多难。年轻的时候，男朋友投资失败之后，我们吵了很多架，后来分手了。然后……是他。这两年多里，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感情是什么态度。”
宋阳静静地听着。
此刻的她，愿意对宋阳说出她的心迹，宋阳乐于听完。
周慧雅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已经出名了，赚了很多钱了，但还是会担心以后老了，不漂亮了，赚不到钱了怎么办。我为真爱开始过感情吗？仔细想想也不是这样的。要有本事，要对我好，要能始终给我这样的安全感，就凭我漂亮吗？”
“他重新回来找我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明知他花心，却仍然会有点挣扎。其实，也有点看不起自己，所以那天才喝醉了。你说我不是容易被哄容易心软，而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真的很吃惊，因为……”
她把宋阳的手臂抱得紧了一些：“因为我发现，如果因为那种安全感，我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不完美。”
宋阳没有意外，因为她后来就是这样选择的。
说好听点是成熟了，接受不完美。说不好听点，就是为了最重要的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说她讲因为有钱产生的安全感，甚至是仅仅在一起时营造出来的幸福感。
“你那么突然邀请我去旅行的时候，我有想过，你是不是因为已经看透我了，毕竟那天晚上你跟阿韵说过那些话。”周慧雅没再隐瞒这些，“可是后来，我确认了你的投入，你的用心，我真的已经越来越舍不得。”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竟然红了红，还有些哽咽。
宋阳啼笑皆非：“怎么说得好像马上要分手了一样？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慧雅摇着头，松手去端起杯子，两手抱着像是要暖手掌。
她没有看着宋阳，而是说道：“我看你练字，看你陪我到处玩，认识你的朋友……我看得出来，他们也都很熟悉沉小姐。以前，你应该也是这样。你说你变了，但我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人。那时候，我真羡慕沉小姐。”
“……早知道不告诉你我看见她了。”
周慧雅摇着头：“我的事情，你其实都知道。但只有一件事，我还一直不敢对你说。我越是觉得你对我在很用心地经营，越是心虚。就算今天没有恰好看到沉小姐，真要去拜见伯父伯母之前，我也会对你说的。”
“到底是什么事？”宋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周慧雅这才轻轻喝了一口热茶，似乎在下决心。
放下茶杯之后，她才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轻声说道：“像你这样认真的人，想要的就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我给不了你。”
宋阳呆了呆，看着她。
还真是这个？
果然，周慧雅咬了咬唇之后，还是坦诚地开了口：“我没办法怀孩子了。”
……
她是做过功课的。
实际上，不论是在鲁省还是香岛，或者说不管什么地方、不管什么时代，繁衍对于男人、对于家庭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何况，宋阳现在已经积累起了这么大的财富？
周慧雅现在才说起这件事，确实需要下很大的决心。
第一，这事涉及到她的前任，宋阳心里会作何感想？
第二，也因为她一开始恐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此时才越来越觉得这可能会是一段有结果的感情。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被发现”这个状况呢？
因为再看到沉晴雪，而宋阳听她那么随口一问又没隐瞒，周慧雅终究是在这个关口对宋阳“坦白”了这件事。
怪不得说得像是要分手一样。
只怕这个事情自她上个月到了燕京之后，就在她心里想得越来越多。
此刻，周慧雅低着头，只是不断地喝茶。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次“最终试炼”了。
若是宋阳真在意这件事，那么也算没陷得太深，只当是有一段难忘的故事。
若是他不介意，那诚如周慧雅所说：她可能再也遇不到像宋阳这样好的人了。
从财富，到才华能力，到年纪，到周慧雅印象中对待感情的态度。
宋阳看她掩饰不安的姿态，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就是递了好大一个把柄让我拿捏你？要是我就哄哄你呢？”
周慧雅没看他，却摇了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罢放下了茶杯，坐在那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宋阳，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想过了的。过去是我的选择，后果当然也该由我来承担。也许，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至少还能是朋友，甚至因为有过一段感情，将来更有请求你帮助的理由，我才敢这么坦白吧。”
她抬起了头看着宋阳，目光清澈而冷静：“你看得很准，也许我就是一个很功利的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区别仅仅是，因为你，我多了一些期望而已。”
老大的难题抛到了宋阳这里。
他沉默了一下之后问道：“需要现在告诉你答桉？不让我消化一下这件事？”
周慧雅看着他，过了一会之后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我是在想办法。”宋阳罕见地在她面前说得粗暴了些，“不是有高科技的手段吗？”
周慧雅顿时抿着嘴，眼睛里亮了亮。
第二百五十七章、没什么是完美的
来自女人的试探，自然不纯粹如此。
宋阳表达了想办法的态度，周慧雅收获的是很多信息。
他还是在乎有没有孩子的。
但他没有因此结束这段关系的意思。
他在认真想办法。
而且想的是与她有关的办法。
只不过最隐秘的内心里，谁都没再对另一种可能宣之于口。
两人的关系，在此时无非多了个台阶，不是走下去，而是更上一个层次。
两个人都多了个理由。
如果仅仅只是为感情的结果而纠结，她何必对宋阳说她认清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宋阳真的不介意，他又何必问一句“不怕我拿捏你”？
夜深人静，看她在怀里睡得酣甜，宋阳哑然失笑。
是不是经历过感情，真的不一样。
沉晴雪执着于某些念头，姚佩华装作看透，只有周慧雅是真的通达。
她说出了关于倪公子找回来时的挣扎，说了关于和宋阳关系功利的说法，点破了什么承受后果，说的可不是分手之后。
是谁拿捏谁？
她说她觉得宋阳没有变，那也只是说宋阳确实能给她很好的感觉吧。
如果不是有宋阳，她大概还真的会再次做出回到那位倪公子身边的决定。
宋阳也知道，现在她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如果将来的宋阳真的因为孩子而“苦恼”做出了什么事，她大概也认，只要宋阳还能始终对她有她所需要的好。
而如果宋阳真的只用心经营和她的感情，那她自然更是此生别无所求。
无非是相比起来，她觉得宋阳比那位要更好一点罢了。
又或者，万一宋阳将来事业上有什么挫折，仅凭他自己的才华和她曾经的名声和技能，两人也未尝不能过着有钱有安全感的日子。
宋阳在夜里睁着眼睛，静静地想着这一切。
思索起来很复杂，但转念一想，又挺简单。
毕竟有一方把感情里关于利益的这条线拎出来暗示着谈了一番之后，许多事情就不那么复杂了。
宋阳唯独只需要思量一点：在她心里，“功利”占几分，感情占几分。
想着自己所认识的她，再度在深夜里拷问着自己，宋阳心里渐渐有了答桉。
就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她不完美。
宋阳亦是如此。
……
自从去年夏的事情发生后，宋阳只在当时和今年清明时回过维方。
齐南的展销活动里，周慧雅的任务完成后，两人一起到了家中。
宋国伟没了最初对儿子出色老子没用的不甘寂寞，也没了和王波一起搞服装厂的意气风发。
向慧倒是仍旧做着音乐老师的工作，但不再是过去那个总是笑吟吟的慈祥“老教师”。
周慧雅是忐忑的，但也是极为乖巧的。
至少不是沉晴雪当时的那种乖巧：想做什么，又怕做错。
周慧雅知道怎么做是肯定对的。
不管是有演的成分，还是她能爱屋及乌像孝顺她自己的妈妈那样去知冷知热地热情并温顺着，她本就是让倪家长辈也挑不出毛病的人。
当红的大明星，主动地和向慧一起钻进了厨房聊着天做着饭，向慧有什么话也只得都放在心里。
宋国伟在阳台抽烟，宋阳在一旁双手搭在栏杆上不说话。
“那孩子怎么办？”
他开了口，宋阳知道他问的是沉晴雪。周慧雅的身体原因，又不会这样就跟他们说。
宋阳沉默良久才说道：“我知道我有办法，但是后来觉得心里很累。也许把仇报完，会有不同。但是，那得需要很长时间。另外，你儿子不是圣人，慧雅不好吗？”
宋国伟无法作答。
过了一阵才说道：“别再想报仇了，好好过日子。再说，不是已经讨回一笔债了吗？”
普通人家的父母就是这样想的，一切都只是好好过日子。
桉子的刑侦结果，自然是指向那两个人和刘志之后就戛然而止。
这是早就料想到的结果，所以宋阳知道要有意外，以意外还意外。
宋国伟觉得够了，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是因为现在宋阳似乎又有了新的生活。
宋阳却摇了摇头：“不光是报酬，生意上本来也再竞争。再说，我能赌别人是真的觉得一命还两命可以接受？”
宋国伟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也想宋阳继续做下去，他又怕将来还有什么事。
宋阳从他手里把烟拿过来掐灭了：“爸，烟抽少一点，我想你长命百岁孙满堂。别担心，将来的危险我心里有数。人一辈子怎么可能没点恩怨，我已经尽力防着了。”
沉默声里，宋阳再度开口：“如果不到燕京过年，在这里过年，行吗？你跟妈也不能一直这个样子。要是你们愿意，干脆以后到燕京生活吧，我也不用顾着两头。”
宋国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见过宋阳安排在这里的人。
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揉了揉眼角：“你小子行！狠！拿女人来请，不让你带上门，还是来了。我就问你，你定了这心，那孩子怎么办？我们去你那院子里住着，瞅着你们恩恩爱爱，心里过得去吗？”
宋阳一阵气闷，随后说道：“我知道真情无价，但她不能接受继续跟我在一起了，我也只能用钱补偿。早就给她留了一个账户，也告诉慧雅了，只不过她不要。”
宋国伟只是因为儿子出色而骤享富贵的人，心里认着一些死理。
这一年过来不想见他，不想多说，无非因为实在意难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现在周慧雅来了，如今唯一的孩子站在面前，他又如何再硬得下心给脸色？
此刻，是真的萧索了，他意兴阑珊地说道：“爸管不了你，就盼着你好好的吧。长命百岁是不盼了，不再给你添麻烦，你也不容易。”
“那……把小雅迁到燕京去？”宋阳试探了一下，“我们一起陪着她。”
“夜里我跟你妈商量一下。”宋国伟只这么说。
当初出了事，宋阳就这样提议过。
只不过，一家人当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如今，交换的是宋阳依旧得把这条路走下去的决心，为了儿子，宋国伟夫妇得做出决定。
天大的事，只要还是一家人，终究得翻篇。
……
完成全部展销活动的演出之后，就已经是一月底。
二月七号是新年，年底前的日子里，三友电子仍旧忙碌如初。
活动的效果太好，论功行赏都来不及，还得为了年底前买年货的这股热潮加班加点。
要有补货，补足开年后至少正月里的货。
这个时代高速都没几条，物流无法做到那么及时。
人家要买的时候你没货，一冲动之下说不定就去买其他降价着的牌子了。
两个月的时间，一口气卖出去170多万台，整个农历年度的出货量一跃涨到了300多万台。
这其中，97年的销量恐怕一口气被透支了不少。
但谁知道新的一年，总的出货量又将达到多少呢？
工厂不愿停，但此时终究还是要过年的。
联翔控股的人见到这幅光景，倒是提出来明年得再扩建增产了，而且也建议去成本更低的地方。
宋阳表示年后再议，就先去忙着其他的事了。
骄阳广告年底得聚一聚，好好犒劳一番，毕竟也是刚忙了整整两个月。
总经理是姚佩华，宋阳只负责露个面，喝酒。
“我喝不了，让宋总代劳。”姚佩华不由分说，老员工们起着哄，新员工则看着这个真正的大老板。
宋阳自然从善如流。
而姚佩华又说道：“兑现你之前许的诺言，现在满三年了，各部门的头头都有了人选。你们都是我挑的，现在向宋总表示一下，让他看看我挑的人怎么样。”
段辉就明显觉得姚总在搞事，什么叫她挑的？大多还是当初的老人。
见宋阳来者不拒地喝他们敬的酒，姚佩华又带着莫名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我得敬一圈，感谢他们今年的辛苦，你提着酒瓶过来。”
宋阳无奈地对段辉他们苦笑了一下：“嫌我做甩手掌柜呢，我也出力了啊！”
“难得聚一聚喝酒嘛！宋总海量，我们谁不知道？”
于是宋阳便跟个跟班一样，看姚佩华在老人新人面前一桌桌地过去鼓励着又点评着这一年的功过，最后便是半杯半杯地代她喝下去。
“抓一把花生米压一压。”姚佩华指了指盘子。
宋阳就伸出手抓了一把在手上，塞进嘴里几颗：“地道。”
一路回到主桌时，宋阳走路已经有点歪。
段辉打趣道：“宋总，你明年得多在公司这边花点心思，这样明年就不用喝这么多了。”
宋阳摆着手，夹起红烧肉压酒，然后说道：“全都姚总做主，她指挥我。让我出力就卖力，让我喝酒就喝酒！只用喝酒就分钱，我能喝到她满意为止！”
姚佩华难得在员工面前露出轻佻一些的得意笑容。
关于两个老板之间的故事，至今仍是老员工们心中的谜。
但那与他们无关，只用工资越来越高、奖金越来越多就好。
酒终人散，姚佩华送他上车，似乎这才有理由搀扶一下他。
但一路无话。
“你就算给我的酒不兑水，我也能行。”坐上车之后，宋阳确实已经醉了，但仍旧在嘴硬，“我说了，我能喝到你满意为止。”
姚佩华只是莞尔一笑：“今天勉强满意吧。将来生意上有酒局，还喊你。”
“……公司里培养几个啊。”
姚佩华摇了摇头：“有些事，人家就要跟老板谈，跟老板喝。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喝醉，也不想跟非要喝酒谈事的人喝酒。”
“……那些客户就别合作嘛。”宋阳心想其实如果她能够不骄傲地对出身避而不谈，又有多少人会以灌酒的形式别有用心地找她谈生意？
“不！”姚佩华却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赚钱！”
宋阳无言以对。
姚佩华顿了顿，又轻声说了一句：“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先跟你拜个早年。”
宋阳被这句话弄得沉默了片刻，随后才望着她说道：“新年快乐。”
姚佩华点了点头。
又过一年，开始奔四十而去了。
四十不惑，姚佩华希望届时不会后悔当下的决定。
关上了车门看他远去，知道他回家之后有另一个人照顾，姚佩华在寒风中站了一会。
听说他父母也终于放下了芥蒂，搬到燕京来了。
那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但姚佩华不知道如果当初自己懂得怎么去爱，有没有那么容易被他父母接受。
大概，她命中注定无法拥有这份可能。
毕竟，她是一切事情的其中一个缘由。
但既然他都能无视沉晴雪，真的又赶去江城陪周慧雅到处逛，那就代表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
大家都要有新的未来。
姚佩华知道错过的就不可能再回头，但终究还是与他有斩不断的联系，也不想斩断。
就像她想让宋阳喝醉，又不忍他真的喝醉。
“姚总，上车吧，天冷。”骆东在一旁说道。
姚佩华点了点头：“走吧。”
车子驶入腊月底燕京的万家灯火，九七年的第一个月已经过完，人人都在准备迎接牛年的到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女主人
要严格来说，从置下这个院子开始，到现在的四个春节里，这院中有过三个不同的“女主人。”
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宋阳恍忽间想起的确实去年那个最“特别”的春节。
孑然一身，只有李平带着苏雁一起凑热闹的除夕夜，姚佩华翩然而至。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她带着特别的心思最勇敢的一次试探吧。
这样的思绪一晃而过，宋阳随后投入到角色当中。
这次，已经不是带着特别的理想去刻意追求了，只不过已经自然而然地面对自己的生活。
既然是自己的生活，何不让它过得更加滑润些呢？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觉得周慧雅是很不错的选择。
清醒，不是纯粹地功利。
成熟，知道对错的天平另一端还有利弊。
得体，人前人后并不把享受名气的虚荣作为自己人生的目的。
正如现在，坐在她的母亲和向慧中间，宛如已经是女儿和媳妇的姿态，一起包着饺子，聊着家常。
对向慧来说，新的准媳妇是个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周慧雅讲的许多事都很让她好奇，毕竟那是过去不为向慧所熟知的一些名人趣事。
作为音乐老师，她跟唱歌的周慧雅之间，也不算没有共同话题。聊起宋阳的音乐“天赋”，向慧虽然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而起，但终归觉得也许是遗传了自己，也有着属于她的小得意。
至于周慧雅的母亲，那又是另一个当年倍有心酸的故事了。
宋国伟在一旁看着电视听在耳中，忍不住产生了当时李儒那样的感觉：怎么老子生的这个崽，总是跟妈妈单独带大的孩子在一起了？
宋阳却没留意他的眼神，只是在那静静看着周慧雅。
待她一抬头，她眼神里只是轻松又默契的眼神。
不是那种懵懂的单纯，不是似乎淌得出来的幸福甜蜜，有的只是经历不少之后的放松、安宁。
宋阳听她们又聊起前年的春晚，看向慧的眼里略有不安就立刻说道：“今年是来不及了，要不明年再上一次春晚？到时候写一首好歌，保准应景。”
向慧呆了呆，因为她适才想起了前年过年的时候，这里还是另一幅光景。闻言，她只是啐道：“春晚是想上就能上的吗？”
宋阳对周慧雅笑道：“试试嘛，我多少有点薄面。到时候，你们都能去演播大厅看，咱们就在电视台里过年。”
宋国伟在一旁，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说实在的，前年有这机会的时候，是想着去开开眼界的。
“阿妈是去看过很多次慧雅演出了，但是内地的春晚还是值得去看看吧？”
周慧雅的母亲此时已经七十多岁高龄，闻言只是眼含笑意地点点头。
“到燕京来住不习惯没事，我跟宋阳他爸也不习惯。您上了年纪，一家人住一起也有个照应。这里雇的人手多，咱们也都退休享享清福吧。”
接触多了，向慧对周慧雅哪还有什么不满意？
没一点大明星的架子，自己有本事赚钱但也并不在外面乱晃。呆家里就学学画，说以前光顾着赚钱，陪妈妈也少，现在很后悔。
几个人之间，还看得出一些客气，但情绪在悄无声息地转变着。
看完了春晚，两人上了楼进了主卧，忽然异口同声地说道：“谢谢你。”
周慧雅愣了一下，随后便抿嘴笑着伸手抱过来：“你谢我什么？”
宋阳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谢谢你愿意离开熟悉的地方，把阿妈也接过来啊。还有谢谢你坚持去维方，你是懂得婆婆的。”
周慧雅俏皮地说了个骄傲的语气：“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
“那你谢我什么？”
周慧雅闭上了眼睛：“我是遗腹子，小时候阿妈做两份工养我，把我交给奶奶带。她回家总是很累，跟我说话也很少。有很长的时间，我觉得既没有阿爸也没有阿妈。参加比赛，想能赚钱让她歇歇，这样就有多一些时间陪我。结果后来，她不用做工了，我却没有时间陪她。一眨眼，她已经过了七十岁。”
宋阳搂着她轻轻晃着。
周慧雅却把头退开了一些看着他：“现在，知道你想着好好经营感情的态度是从哪里来的了。宋阳，我爱你。”
宋阳笑起来：“不是中意我？”
周慧雅也忍俊不禁：“中意听着像可有可无的挑选。但爱，是发自真心的主动。让我能一直拥有这样的安宁和幸福吧。”
说罢是主动献吻了。
宋阳享受了片刻她的温情，就捧着她的脸端详着。
“我也爱你。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二三十年后的样子，我也珍惜这种安宁和幸福。”
感情是需要一些大智慧的，不是小聪明。
此时此刻，宋阳享受她在面对自己时、面对宋国伟和向慧时的贴心。
周慧雅有这种大智慧。
何况，美人如玉啊。
……
宋国伟在过了内心那道坎之后，终究又是带着异样的心态有了些往日的模样，带着以后就要在这里长住的心情寻觅起左右邻居中的棋友、牌友。
宋阳已在这里住了许久，这个大宅子如今的主人是谁，来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大人物，左邻右舍早已渐渐都熟知。
现在，大老板的亲爹再次出现，带着交朋友的热情，老土着们最初的酸劲和忌惮过了，终究是多了些结交之意。
于是，周慧雅在燕京过新年，出入在宋阳的家中，连她的母亲一起，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
过年嘛，走亲访友邻里串门，周慧雅和宋阳又不是闭门不出。
特别是过年时分，出门散散步，带老人家到处转转，那是过年的应有之义。
绯闻传过，现在坐实了。
原来之前早就已住进去的便是她。
只不过那时，出入都是车子，车子又停在院中。
开年第一则新闻，这下子算是公开了。
消息传到香岛，早已知道的人，早有猜测的人，茫然不知的人，竟也都觉得很合理。
毕竟是得到宋阳青睐，郎才女貌宛如珠联璧合的一对。
“玉女掌门人的位置会让出来吧？都搬到燕京去住了，像是退隐的模样啊！”
“……谁知道呢？过年之前不是还有商演吗？”
“你湖涂啊！那是帮宋生捧场啊，毕竟是自己男人的生意！”
有赞他用十二首脍炙人口的好歌、凭才华俘获周慧雅芳心的，也有拿他和倪家比较、认为周慧雅不智的，也有再次猜测宋阳背景的。
信息多了，“来头极大的内地贵公子”的传言自然已经烟消云散。
但短短三年时间里拥有了庞大的财富、交游极广这些事实，仍旧是实力的象征。
诸多人当中，那天晚上有份参加乐会民和向胜等人招待宋阳的关之霖和李佳欣，心情一时十分复杂。
当时他偎红倚翠，是在和周慧雅好之前，还是之后？
如果是之后，那岂不是前后一共也就几个月时间？这就已经到了要定终身的程度？
紧锣密鼓摄制完成，已经凭借《食神》翻身的周星痴也被记者骚扰着。毕竟周慧雅原先的经纪人现在担任着一家新成立的电影公司总经理，而这个公司赫然在《食神》的出品方之列。
虽然是赶在96年尾巴上映的，但上映至今，《食神》的票房大有冲击香岛年度票房冠军的架势。
在哪一年上映，就计入哪一年的票房榜。
周星痴为了电影能在下映前再多卖一些，也压着内心的尴尬对记者说道：“多谢大家捧场，这部电影能够顺利拍摄，确实离不开宋生的大力支持。这次没让宋生亏钱，后面应该还能有更多合作。”
陈韵就洒脱多了：“怎么会就此退出？电影公司都开了！”
面对追问，陈韵就只笑嘻嘻：
“暂时保密。我只能说，慧雅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很开心。”
“新专辑？这得看宋大老板啊。”
“结婚计划？你们八卦太多了吧！”
“……”
进入九七年，和香岛有关的新闻也受到更多大陆这边人的关注。
过年时还是得去舅舅家拜个年的沉晴雪听到表嫂有点忌惮小心的询问，平静地笑了笑：“那是他的生活，你问我做什么？”
看到她眼里的失望，沉晴雪放下了礼品就对林建峰说道：“舅舅，我的毕业论文还得用心赶一赶。前年耽搁了很多时间，有许多功课要补一补，我就不吃饭了。”
“……过年怎么连饭都不吃？毕业论文也不急在一时。”
沉晴雪摇着头：“这边虽然看在我燕大学籍的份上愿意让我转过来，我还是不能给已经拿到的研究生名额丢脸。”
看她坚持，林建峰只好说道：“林瑾，你送一下吧。”
过年才回来一趟的林瑾点了点头，而家里，林建峰黑着脸训斥了大儿媳妇一句：“大过年的，提这件事做什么？”
大儿媳妇都都囔囔的，倒是没有顶嘴。
“表哥，不用送，你回去吧。”
林瑾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瘦削却坚韧的背影，林瑾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两家原本是住在宋阳安排的邻近新房子里的，但现在，沉晴雪为了不听母亲和嫂子的“劝”，已经又换了个地方住。
林瑾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数，其实她身边，始终还有老板留在这里的人。
在香岛呆了这么久的林瑾之前留意到了，目光和那人对视时，见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微微弯了弯腰。
林瑾在粱泰身边见过那个人。
但林瑾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宋阳亲自做出的安排，还是粱泰留的布置。
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又到底算什么呢？
在戴家，家宴之后，戴海安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宋阳是真和那个香岛的女明星谈对象了？”
姚佩华皱了皱眉，随后说道：“舅舅，问这个干什么？”
戴海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瞎傲个什么劲！”他终归也只是滴咕了一句这个话，随后更恨恨地都哝了一句，“姚家年这个老东西！”
两句话没头没尾，但姚佩华听得懂。
她心里暖了暖，小声说道：“舅舅，谢谢你今年没催我。”
戴海安张嘴就是一句：“你都三十多了，催你有用吗？”
姚佩华却笑了笑：“是啊，我已经长大了，都懂的。”
她已经是个女人了。
她懂。
想要的，终归要靠自己争取。
第五百五十九章、Song Jesus
九七年的二月初，华国人迎接着农历新年，泰国首都的街头巷尾，许多人却难掩兴奋。
下个月，亚欧首脑会议就将在泰国召开。
此时此刻，泰国股市从去年七月来，就一直在上涨。到了这个时间点，已经要准备收复失地了。
就在去年，国家的人均收入超过了2500美元，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
这个国家，从12年前就一直处于高速发展之中。股市有涨有跌，但想着下个月会召开的会议，行情的预期自然是往上走的。
“下一步就是发达国家了！现在最有价值的是什么？不是存银行啦，笨蛋！”
看着已经连续上涨数月的股票，有人在“能人”的劝说中态度动摇着。
他们跃跃欲试的心里，完全没有这可能是未来二十年里最高点的考虑。
但他们不太清楚的是，在另外一个市场，现在的泰国正处于一阵紧张中。
“十年来的最低点，阁下！”
12年多以前开始，泰铢锚定了美元。在随后美元的贬值周期里，泰铢随之贬值，出口竞争力大幅增加。
但是，从去年开始，美元进入了加息周期，泰铢却守不住锚定的汇率了。
因为想要靠对外出口赚钱，货币贬值是有利的。但锚定了美元，人家在升值，你跟不跟？
跟了，对外出口赚不到钱。不跟，各种金融预期都落空。
他们也不傻，当然得看到口袋里安稳的钱。
贬值！
现在，泰铢汇率到达了十年以来的最低点。
锚定个毛，铆不住了。
但问题是，泰铢不值钱了，抛售潮也来了。
比想象中的，狂勐太多。
“不用着急，20亿美元，够了吧？”
有人卖，那无非就掏钱买罢了。只要交易能成功，这个汇率水平就能稳住。
但看着故作轻松的财长，所有的人都放心不下来。
此时此刻，外债已经高达近千亿美元，占到整个国家GDP的50%。其中，短期的外债，有超过60%。
虽然统计数字还未公布，但去年的GDP增速，一口气降低了将近3%。
去年中旬的统计，不良资产率已经超过35%。
逆差、贬值、股市开始下行、汇市遭遇做空。
20亿美元，真的够吗？
……
“宋总，新年快乐。”
施宥鸣给宋阳打电话了，寒暄两句就转入正题：“年过得不踏实。泰国那边，迹象已经有了。”
“现在信了？”
施宥鸣又能说什么：“这一批试探，大概只占了不到总资金量的十分之一。但是，他们一口气释放了2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
“咱们还没动吗？”
“……当然，说是夏天嘛。”施宥鸣感慨不已，“宋总，要是按你分析的这种思路，香岛这边，也是可以先买一波涨，然后套现转场的，来得及。”
“没必要。”宋阳澹澹地说道，“咱们何必去赚普通人的血汗钱。”
“……但是有人会做。”
“那是他们的事。何况，布局本来就需要时间差，有得必有失吧。”电话里宋阳轻轻地笑着，“看来，好戏已经开场了。”
“是啊，开场了。”
施宥鸣也过着春节。
但是，20亿美元级别的资产，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布局，现在行情终于出现了预期的变动，他如何能放松。
听宋阳打电话，周慧雅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还有别的生意？”
这话，如果宋阳是戒心很重的人，她是不应当问的。
但此刻她还是很自然地问了，而宋阳也很自然地回答：“这应该是最隐秘也最重要的一个战场。”
周慧雅便不再多问。
战场。
这个词不一般。
只见宋阳略微思考之后就打出去电话了：“段哥，过年后就开董事会吧。联翔那边不是提出应该扩产能吗？咱们把姿态做一做，多考察一下。”
“这么急？”
“只是考察一下嘛，做什么样的决定可以再议。”宋阳略微想了想又说，“国内市场的DVD机，可以考虑稍微晚一点上市，先到欧美日市场投石问路，看看情况。”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才道：“你得说服我。”
“那尽快见个面吧。”
放假的心态，春节的气氛，有些人在放松享受，有些人在忙碌准备。
等到正月六八，很多人都开始了工作，有些人预料中的DVD机并没有开始上市销售。
仿佛去年吹的只是牛逼，今年卖的还是VCD机。
“你们的DVD还没样机啊！别买了授权，机器得明年才上市。”李儒疑惑地问朱少宏，“我可告诉你了，面子我还是要给的。DVD+RW格式的，我授权还是卖三友电子。你们没办法达到屯一年的效果。”
朱少宏笑得轻松：“真金白银，李总担心什么？倒是签约仪式，李总得给我个准信，能不能出席？”
李儒显得有些忧郁，都哝着：“忒坏了！”
万燕把三友电子的股东之一拉到了自己的签约仪式上，可能释放出的信息可太丰富了。
“合作，控股，对万燕来说是重大的投资事项。”朱少宏还以为他抹不开脸，“李总，于情于理，你得出席签约仪式的。”
李儒咬了咬牙：“……行吧。但是，说好的钱，得先到！”
“只要登记一完成，立刻全部到！”朱少宏立刻回答。
李儒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头乐开了花。
春芽投资这边，算是“无条件”退出了，而万燕则以一个“配得上身份”的价钱投资控股了三友文化，李儒大赚一笔。
当然……这还是得像宋阳那小子说的一样，这家公司最终能回得来，万燕能够易主。
那个复杂的游戏，李儒理解得不是很透彻。
但至少从眼前来看，万燕给的价格，很有“诚意”。
不论是出于“收编”李儒的考虑，还是因为控股三友文化对于他们讲故事抬高股价很有利。
事实上，朱少宏和顾颂已经留意到了三友电子过完年就开始考察选址开办新厂的消息。
去年底的活动，魅影VCD着实出了不少货。
好在过完年后，那个DVD机没有真的铺货销售。
是工艺的问题，还是其他原因？
万燕并不知晓，但不妨碍他们继续自己的节奏。
当然又多了一桩心事：当初三友电子拿出来的DVD样机，到底是样子货还是真品？
……
宋阳也到了戴家拜个年。
戴星不在，戴汉在。
当然也包括戴灿。
“……你是说，第一批机器，只做出口？”
“试试水。”宋阳点着头，“我们一起合作的索尼、飞利浦，也只不过是把率先发布的机会让给了我们。1月初，国内办着展销会，国外参加了消费电子展，反馈还是不错的。但是，面对索尼和飞利浦的品牌，我们在国外能卖得怎么样，就得靠当地的渠道了。”
这一年的CES，是在一月初举办的。
头一年是DVD光盘，这一年出现了DVD样机。
媒体报道赚了一波眼球，但真要在市场上获得认可，并不容易。
MEING是什么品牌？听都没听过。
但SONY和PHILIPS，那却是耳熟能详。
“……我合作的，也都是贸易公司。”戴汉感到有点为难，“他们可不是卖这些产品的渠道。”
宋阳摇着头：“没关系。之前在东南亚市场买我们VCD的，顺理成章可以卖DVD。而发达国家的市场，汉哥你告诉我对方的联系方式，我安排人去谈。”
说罢看着姚佩华：“在欧美打响魅影DVD的品牌，有没有挑战性？”
姚佩华像是找到了独一无二的乐趣，笑着挑了挑眉：“那得你多出点力，我不懂国外。”
“交给我就是。”宋阳对她眨了眨眼，然后正色对戴汉说道，“放心吧，我会给对方绝对心动的方案。这可是让他们发财的点子，没人会拒绝的。”
“……你先跟我说说？”
宋阳点着头：“这要从我那家新科商贸说起……”
说来不新鲜。
华国有目前在品质和成本之间最平衡的产能，消费电子产品，华国声势无二。
尽管很多都是代工的国外品牌。
而此刻是1997，在美国那边，正是互联网的第一个泡沫刚被吹起的时候。
互联网技术加上传统行业，会有多大的想象空间？
此时此刻的人，是乱想的。
但宋阳可以利用这种乱想，去“帮助”某些人制造概念。
一个网站，加上像电器城这样的概念，再加上配套的送货服务和“内容”服务，就足以包装起一个项目。
然后就是借助资本的力量进行的扩张。
甭管将来会不会一地狼藉，但在此刻开始的两三年内，是有好日子过的。
宋阳只需要一点：借这个势，让魅影DVD先尽可能多地提高竞争力。
于是接下来聊的内容，戴汉和姚佩华就都听不懂了。
戴汉感觉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就这样一个概念，就能让美国那边的合作伙伴在短短两三年里凭此发展到上市的程度？”
“不信的话，留心观察一下吧。”宋阳澹定异常，“汉哥，反正对你来说没亏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还不错的合作伙伴，剩下的，交给我。”
“那美国那边的广告要怎么做？”
宋阳看着眼里有莫名色彩的姚佩华，只是笑道：“我们不用管他们当地的推广，只是完成广告物料的策划和制作。MEING这个面向国外市场的品牌名，要树立的就是个性、先锋、自我的概念。好吧，说简单点，我会‘写’歌。这回，会让欧美乐坛记住一个名字的，来自华国的SongJesus.”
戴灿不是草包，他呆了：“J……Jesus？”
宋阳挤眉弄眼：“这名字怎么样？”
“……太狂了吧？”
“你不懂，外国老喜欢狂的。”
第五百六十章、初临女儿城
1月初在位于拉斯维加斯的CES上，一家在国外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公司Buddies推出了第一台商业DVD机，品牌名为MEING。
紧随其后，华国那边还过着春节，索尼和飞利浦的DVD机也对外公布。
所以，率先发布更多的似乎只是个荣誉。
和他们比起来，魅影DVD在国外没有任何成熟的销售渠道。
而这个时期，信息也不顺畅。
对于魅影DVD要先打国际市场，再到国内发力的战略，段平理解，但感觉太难。
“第一批机器做的是英文的系统，如果卖不动，那就真砸手上了。”段平看着程明勇说道，“明勇，这一趟，一定要好好学习。”
程明勇点着头：“我懂的。”
“联翔那边对我们在国外市场的营销预算还是意见很大？”宋阳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段平感慨着，“用他们的话讲，联翔的电脑做得那么好了，在国外市场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是第一个发布产品的，但索尼和飞利浦可是硬茬。咱们有芯片和人工的成本优势，但人家在机芯、品质、品牌上，远超咱们。”
“觉得咱步子迈大了。”宋阳笑了笑，“放心吧，我这趟过去，必有收获。”
宋阳要去一趟美国。
对此，宋国伟夫妇紧张不已。
在国外，谁知道有没有可能再被制造什么意外？
宋阳也没更好的办法：对于此时的国外市场，着实没人比他更懂。
他当然也不算全懂，但毕竟有超出时代的认知。
二月中旬，宋阳第一站到的是莞城。
此时春节刚刚过完，而东莞的街头巷尾，已经是满满的人头攒动。
宋阳坐在车里朝外望去，街边有许多背着包拖着箱或提着袋的人。而其中，青涩女孩的比例远超男性。
一九九七的莞城，是女儿城。
这里是工厂的王国，春节刚过，这里大大小小的厂里，机器和流水线将继续启动，将这些从各个地方远行至此来迅勐的年轻男女吸纳进入。
随后，就是海量的产品。
车子开到一个小区门口，名为紫荆花园。
这里住的，大多是香岛人或湾岛人。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是此刻莞城某一个维度中的主人：那些利润率高、待遇“好”的大厂老板和高管们。
车子拐进小区里的时候，宋阳明显看到了路边几个厂妹看着车子和小区里楼房的羡慕。
在莞城，不同世界的分野太清晰。
一边是流水线旁的工人，连拉长都是他们羡慕的对象。
另一边，则是大笔一挥，决定要招多少工、发多少工资的人，他们在这享受太多。
宋阳和程明勇要见的人，是一家香岛公司的老板。
已经在香岛上市的公司。
早在十年前，他们已经在莞城开办了工厂。此时此刻，是莞城数一数二的大厂，还是电子厂。
生产的产品，此前以收录机为主，而去年、前年，也开始生产VCD。
公司名为爱高，见到梁成伟，宋阳看着他有些感慨。
在来到这个时空前，宋阳还看过他这“一生”的历程。毕竟曾经是莞城的象征之一、万人大厂的老板，会在二十四年后的年底，因为亏损而轻生跳楼。
“程总，段总没空过来？”梁成伟在他位于莞城这边的住处接待了两人，和宋阳握着手说道，“久闻大名了，宋总。”
“我也听戴总提起梁总多次，一直没能见面。”
客套话完，他作为主人泡着茶，女秘书还拿了纸和笔坐在一旁。
“段总来这里考察，我人还在香岛。”梁成伟眼里有警惕也有期待，“三友电子准备在莞城也建厂吗？”
在VCD这个领域，爱高也开始投入了，算是竞争对手。
三友电子去年年底一波操作，现在风头甚至盖过了万燕。新年尹始，三友电子四处考察要设新厂，莞城自然是一站。
听说三友电子的副总和其中一个股东要来拜访，梁成伟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来意。
“梁总，是不是在莞城建厂，还在研究。”程明勇先说道，“之前梁总安排人到我们公司交流，传达了想做DVD的信息，不知道是计划怎么合作？”
梁成伟露出一些苦笑：“……一年一个样。VCD的价格这么快就被杀下来了，现在DVD的芯片又只有你们能提供，能怎么合作呢？程总，既然专程过来，就是有合作的可能了？”
他有些意外。
1月初在CES的报道上看到了DVD样机，梁成伟是立刻安排人去了三友电子拜访的。
了解一番之后，DVD机显然更适合爱高去做。
但是，生产这个机器固然不难，但核心零配件的供应，却绕不开这个竞争对手。
现在他们主动提出这个事，似乎华国第一个拿出DVD机的三友电子，并不排斥市场上立刻出现其他品牌的DVD机？
果然，程明勇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有合作的可能。梁总，听说之前，万燕和梁总谈过收购VCD的业务？”
梁成伟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答：“但爱高本身就是上市公司，对后续的竞争还是有信心的。”
“现在爱高在这边已经有四条线了？去年卖的机器……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30多万台？”
“程总说得没错。难道，三友电子也要重演一下去年的故事，想直接收购我这四条线？”
“不是收购。”程明勇立刻摇头，顿了顿之后说道，“梁总，我们就明确说一下想法吧。”
梁成伟看了一眼一直不开口的宋阳，随后正色道：“请讲。”
“爱高最开始就是从为国际品牌代工做起来的。梁总接手令尊打下的基础后，开始在内地设厂，做自己的品牌，但产品的销售方向主要还是国外的市场。”
程明勇梳理之后，就直接说道，“生产VCD机，芯片是我们供。DVD机，也是一样。去年65美元一片，梁总也参与了当时的抗议声讨。当然了，竞争手段，无可厚非。但是，明知DVD机的生产受限会更严重，梁总还是有心进入，应该是看中了DVD机的出口潜力，认为爱高这么多年搭建的海外销售渠道有优势吧？”
梁成伟心头一动，看着他问：“程总想把我们的渠道，作为打开国际市场的通路之一。”
回答的却是宋阳：“梁总说得没错。爱高在内地生产的产品，有很多都是通过戴总的公司出关的。既然有这层关系，我们的想法是在VCD和DVD领域，合资来做。”
“……合资？”梁成伟皱了皱眉，这跟收购的区别在哪？
程明勇点头：“合资，我们控股。好处是，爱高可以享受比万燕他们低很多的芯片价格和稳定的供应，仍然打爱高的品牌。但是，爱高要把海外销售渠道与三友电子共享。”
“相当于其实都是我们的产品，只是两个不同的品牌，可以配合着来制定一些定价策略。”宋阳补充道，“目前这个阶段，我们只是跟索尼、飞利浦有之前的一些专利合作约定，所以也保证向他们的芯片供应。但也因此受限，两年之内，原则上我们是不会向其他第四方供应DVD机芯片的。”
梁成伟没说话。
这跟收购没区别。
上市了的爱高，把VCD业务剥离出去让三友电子控股？
既不能在财务上合并报表有助提升股价，又相当于贡献出产能、以后只分钱。
宋阳又说道：“明面上，仍旧是爱高控股。但是，如果以业务重组为理由，爱高向三友电子定向增发一些新股，那么通过我们在爱高占的股再加上这边剥离出来的VCD和DVD业务中的比例，那么和索尼、飞利浦，我们就有话说了。”
“……没想到两位过来，提的是这样的合作方案。”梁成伟沉吟着，“我现在无法给二位答复。有一点恕我要请教：成熟的海外销售渠道，贵公司搭建起来并不难吧？”
“是不难，毕竟现在市场上能提供这种产品的，也就三家而已。索尼和飞利浦自然有自己成熟的渠道，但想分这杯羹的，也大有人在。”宋阳停顿一下之后笑问，“是合资的方式让梁总担心我们对爱高有什么图谋吗？”
梁成伟只笑了笑。
这不是显然吗？他自然是宁可承受高一点的成本，也想保持独立性。
现在说什么不向第四方供DVD芯片，这恐怕只是个借口。
玩这种游戏，索尼和飞利浦又不是傻子。
真实的约定是什么，梁成伟不知道。
宋阳说道：“梁总，VCD机的利润率是越来越薄的。今年开始，VCD芯片的价格我们决定下调，新一轮的价格战还更勐烈。爱高要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合则两利。我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希望DVD这个产品，我们华国的品牌能占更高的份额。如果有我们的支持，爱高会是全球第四家能拿出DVD机上市销售的品牌。”
打入市场的时间早晚，是很关键的。
越早进入，越能积累品牌影响力。尤其是DVD机这个产品，它是什么已经很清晰。在国外市场替代录像机，现在只要产能够，市场足够庞大。
国外消费者的荷包，可比国内鼓多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选谁做女伴？
宋阳的目标很清晰：提高爱高VCD机的价格竞争力，进一步挤占万燕在国内的市场份额；直接利用爱高成熟的海外渠道，加快魅影DVD机触及消费者的速度；让华国这边的DVD机产能，以最快速度上一个台阶。
梁成伟始终关注的还是另外一点：“贵公司只考虑合资控股的合作形式？真有暂时不能向第四方供芯片的约定？”
“确实如此。”宋阳确认道，“索尼和飞利浦愿意和我们一起分享DVD机甚至mpeg2标准专利的条件之一，就是认为他们最终会在产品竞争力上击败我们，获得最多的利润。他们一开始瞄准的重心就是DVD机，我们把三星、松下他们的计划打乱了，让他们的超级VCD机产能暂时成为鸡肋，这两年时间就是索尼他们要争取的。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三友电子其实是不足为惧的。”
自然不可能有明面上的拒绝出售，那就是垄断行为。
但是，以新产品产能不够、优先供货的名义，自然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梁成伟听在耳中，这种情况对爱高来说也一样。
上马VCD的时间算早的了，但后来，芯片供应商变成了三友电子的。
超级VCD一来，又得加1条超级VCD机的生产线。
结果刚刚上市销售半年，又出现了DVD机。
梁成伟其实是在考虑全部升级成DVD机生产线的。内地的市场竞争太粗暴、太江湖了。VCD机利润越来越薄，海外渠道成熟的爱高做DVD机更有优势。
现在看来，如果不接受合资并且被对方控股的提议，那么接下来两年还得继续在VCD市场去吃些残羹冷炙。
无论如何，梁成伟还是先陪着他们去看了一下爱高在这边VCD生产线的情况。
工厂里，男女比例近乎10:1。
梁成伟陪着宋阳、程明伟走到车间，边走边谈间引起许多人注意。
但生产线没停，工人们只能抽空瞥两眼，不知道大老板陪的是什么客人。
也有人认出了宋阳，有女工登时双目都是异彩，而有男工则神情十分复杂。
毕竟开年第一个娱乐八卦新闻，是无数年轻男人的梦中情人周慧雅与宋阳坠入爱河双宿双飞了。
宋阳看到了其中一些想刀人的眼神，但瞟过去之后，小年轻又胆怯地低头继续忙碌着。
反而那个方向的有些女工，一时脸红心跳不已。
车间门口，宋阳赞叹道：“爱高不愧是生产管理经验非常丰富的大厂。去年30多万台，不是爱高的极限吧？”
梁成伟感慨一声：“能出30多万台，还是你们年底才发力的原因。宋总，程总，现在VCD车间也在我这边的总厂里，贵公司就不能有更容易实现的合作方式吗？”
宋阳笑了笑：有牌，为什么不打？
至于容不容易实现，终归是看梁成伟的利益考量和决心罢了。
除了三友电子之外，华国第二个进入DVD市场的机会。
……
戴汉介绍的人，其实不是梁成伟。
宋阳当初需要的，是和戴汉的贸易公司有业务接触，本身就是美国市场的代理商或者分销商。
汉华贸易做的只是一道转手，毕竟此时进出口公司的资质有门槛。
爱高的收录机、音响，是通过汉华贸易出口，然后从香岛那边再供出去的。
但听闻了爱高曾到三友电子交流，宋阳在正式前往美国之前，先和梁成伟谈了谈。
根本不影响他继续进行下一步，直接与爱高在美国的一个分销商搭上线。
埃萨米·马克是最早一批从华国与美国贸易中赚到钱的人之一。
他在旧金山也有一处豪宅，此刻他正穿着宽松的睡袍，用电话向朋友确认：“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真的是怀特先生的晚宴邀请？我一点都没有准备！”
“现在不是才早上吗？听着，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那个近两年在加州声名鹊起的P.Y资本的杰森点名让我邀请你的！听说，有个很重要的合作机会给你。邀请函我已经安排人往你家那边送了，记得带上一个漂亮得体的女伴！”
“那个杰森先生？天哪！”马克顿时惊呼，“为什么会点名邀请我？是什么样的合作机会，你知道吗？”
“伙计，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说给你个惊喜，但敢担保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你也知道，他们掌管着数亿美元的资金，和怀特家族、林顿家族、沃尔曼家族的关系都非常好。这两年，还投资了很多计算机和科技公司。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定是听说了你做得不错。”
马克心想自己做得不错吗？
小生意而已，成为了百思买和西尔斯的一个供应商，去年卖出去20来万台产自华国的收录机和音响而已。
挂了电话收到了邀请函，见到上面怀特议员的亲笔签名，马克心情激动不已。
“漂亮得体的女伴，要找谁呢？”
刚刚成为百万富豪的马克身边自然不缺女人，但这可是怀特家族的晚宴，今天晚上又非常重要！
在这种场合，女伴也是宾客能力与地位的一个象征。
马克开始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寻着合适的人，想了很久之后，他忽然觉得如果是这样一个场合的话，那个令人着迷的英国女人会愿意。
尽管她可能是为了更重要的人物，同意作为他的女伴一同前往。
想到这里，马克就拿起了电话拨出去：“嗨，沃茨小姐，还记得我吗？埃萨米·马克……”
……
party文化在美国是非常重要的。
小有小的玩法，大有大的排场。
但凡有点社会关系的人物，只要愿意，每天晚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party机会。
今天晚上，位于希尔斯伯勒埃尔塞里托大道401号的一栋豪宅里，正有许多人忙碌着。
这是占地超过1万2000平方、已经有100多年历史的当地知名豪宅，价值超过2000万美元。
被苍翠大树包围着的房子只有两层，但气度不凡，甚至被称为西部白宫。
外形很像。
门前也有草坪，一旁的室外游泳池旁，有人正在用手感受水温。
如果是夏天，那今天活跃的主要场所恐怕会是户外。
但也还好，池中放上热水，旁边放上了用燃气取暖的立柱式火炉，到了夜里一样非常有气氛，不妨碍一些年轻漂亮的女郎们身着比基尼在这里嬉戏。
豪宅一楼的椭圆形大会客厅里，现在小舞台已经布置起来了。
在那里正调试着设备的，竟是大名鼎鼎的邦·乔维。
“嘿，乔维，新唱片那么忙，就算是议员，我们也不用临时来参与这次晚宴吧。”鼓手托雷斯有些不乐意。
“就当是放松一下吧。”乔维顿了顿之后，有点古怪地说道，“伯恩施说，今天晚宴的贵宾，是一个来自华国的富豪，他还有歌手的身份。似乎，还有兴趣与我们合作一首歌。那个华国人说，是一首非常适合我们乐队的歌曲。”
“……伯恩施在开什么玩笑？”托雷斯对乐队经纪人感到无语，“华国人，懂什么摇滚？”
乔维无所谓地别了别头：“就算只是出席的演出费，给得也不低。”
说罢，他又笑起来：“听说，其实他才是这场晚宴的主人。怀特议员嘛，只是代为邀请了一些朋友。”
二楼那边，杰森和菲利普已经到了。
晚宴是以李平宋阳两人名字缩写，又带了点恶搞意思的P.Y资本主办的。
这两个真正的老板，在过去这两年时间里还真的没亏待杰森和菲利普。虽然财务上一直由那个香岛人在控制，但杰森、菲利普根据那位宋BOSS的要求，在收集和提交了一些投资意向之后，还真的在过去两年里投资出去将近1亿美元，都集中在一些计算机和互联网行业。
现在，算是P.Y资本成立之后，真BOSS来这里检查工作了。
他特别提出了要见的某些人，杰森和菲利普自然着力准备。
“BOSS的女伴，他还没决定吗？”
宋阳是单独过来的，杰森自然得考虑周全。
菲利普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反正连BonJovi都邀请来了，三位美丽的小姐，不论BOSS选择谁作为女伴，剩下的两人勉为其难陪伴一下我们就好。”
“她们到哪里了？”
“西班牙小妞已经到了，另外两个，我已经打过电话。”菲利普笑了起来，“你觉得，BOSS会选择谁？”
“也许会是最高的那个吧。”杰森叹了一口气，“我的老天，她实在是太高了！”
“我押西班牙小妞。”
两人笑谈间，陆续有车子到来。
埃萨米·马克来得很早，对他来说，这个晚宴非常重要。
一走入会客大厅，看到在一个角落中的几个人，他就倒吸一口凉气：“BonJovi！”
这就是真正大人物们的party吗？
说罢就对一旁的美人说道：“沃茨小姐，没来错吧？”
身边的娜奥米·沃茨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到美国三年了，属于她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
今天专门从洛杉矶跑过来，就只因为马克这个仅仅三面之缘的人对他再三保证，今天晚上是一个大人物云集的晚宴。
两个人本身应该都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但因为特别的机缘，马克收到了邀请，然后以此为借口，邀请到了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我会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马克憧憬不已，“如果我成功了，一定会帮助你找到一个出演主角的可能！”
“嗨，听说马克先生到了。”
两个人走了过来，埃萨米·马克顿时尊敬地说：“非常荣幸收到邀请，我就是埃萨米·马克，两位……”
“文德尔·杰森，这是大曼·菲利普。”杰森笑着和他握手，又对娜奥米·沃茨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娜奥米·沃茨小姐，来自英国的演员。”马克顿时激动地介绍，“这是P.Y资本的杰森先生和菲利普先生，硅谷知名的投资人。”
杰森笑着客套之后就问道：“芬尼没和你一起来？”
“他代我向您表示歉意和惋惜，芬尼在东海岸，无法赶过来。”
杰森点了点头：“没关系，你才是这场晚宴必须来的一个人。哦，格温尼斯小姐！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娜奥米·沃茨心头一震，看着现在声名鹊起的格温尼斯·帕罗特一人到来，听到刚才那个杰森问：“皮特先生没有一起来？”
马克却在喃喃自语：“我是这场晚宴必须来的一个人！”
恍忽间，群星璀璨的晚宴，似乎他才是最重要的客人。
为什么？
不一会，又看到有人走到杰森和菲利普身边说了句什么之后，两人就神情一凛，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对格温尼斯露出了歉意，随后急忙朝门外走去。
是谁需要他们抛开格温尼斯去迎接？怀特议员到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在美国的果实
当此时，林瑾才刚刚开着车把宋阳和程明勇送到地方。
“……阵势搞得这么大？”程明勇感觉有点晕。
“没办法，他们喜欢这一套。”宋阳笑着说，“既然难得过来一趟，当然是要一次做更多的事情。”
车子停稳，宋阳先下了车，就见杰森和菲利普一起迎过来。
“好久不见啊，杰森，菲利普。”
程明勇就看他熟络地和这两个美国人用英语打着招呼，甚至还亲密地拥抱了一下，仿佛是老朋友。
程明勇好奇地看着这景象。
之前一直是在国内和宋阳打交道，但到了这里来，却又发现他在国外竟然也有如此熟悉的人。
杰森和菲利普就感觉很复杂了。
彼时是敌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能主宰他们命运的人，现在又成为真正的幕后老板。
为了饭碗，为了在美国这边依旧保有的荣光，这个并不算太干涉他们“私生活”的老板，也还行。
和当年自然是没法比了，但若是和吃牢饭相比，现在的他们也还行。
如果只看生活质量，如今的酬劳也够了。
“Boss，你一到，怀特先生他们应该也就会到了。”菲利普更快进入角色，“实际的邀请人是我们，Boss你得先挑选好女伴才行。”
“说得也对。”宋阳笑着就和他们先走入房中。
马克看到杰森和菲利普二人迎进来的竟不是怀特先生，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东方面孔，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这他可万万没想到。
随后，他想起那句“你才是这场晚宴必须来的一个人”。
莫非，和自己代理的那个爱高电子有关？
但他们，怎么可能让杰森和菲利普这样的新贵如此重视？
就这时，一同上楼的三人一起看了过来。见到那个东方男人含笑的眼神，马克心头一凛，微笑着举杯遥遥示意，弓了弓身体。
宋阳也留意到了大厅中的诸人。除了埃萨米·马克，bonjovi的人也在其下和一些人交谈着。
他们的眼神，自然也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宋阳几人。
一瞥而过，宋阳等人已经到了楼上。
“程先生也没有女伴啊……”杰森虽然摸不清楚程明勇的来路，却仍旧笑着说道，“那等一下，程先生也要有一个女伴才行。”
“……我不用。”程明勇也是浙大毕业，英文能听懂，也能说，只不过没有宋阳“锻炼”得这么多。
宋阳笑着看他，到了这里，程明勇拘束谨慎了不少。
毕竟美国之强，此时在全球风头无两。
在程明勇心目中，到了这里神经紧绷起来，挺正常。
程明勇坚持，杰森和菲利普见宋阳没劝说，也就只当程明勇是个普通的下属了。
至少不需要很着意也为他安排一个女伴。
而程明勇则见到了宋阳颇为“洒脱”的一面，或者说，挺像一个已经很熟悉这里的“花花公子”。
因为他们已经在说玩笑话了。
“好来坞的小明星们？杰森，不用这样吧？”
“Boss，她们也乐于认识更多人呢。”杰森却回答，“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后来又已经喝醉了哦，向她们展示你的魅力吧！”
说的自然是之前和怀特议员的儿子等人一起“嗨皮”的往事。
现在杰森这样说，也算是刻意向宋阳传递着关系的熟络。
大有一种小弟给老板安排夜生活的架势。
宋阳啼笑皆非，就见杰森敲了敲一扇门：“女士们，方便进来吗？”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后，杰森就对宋阳眨了眨眼，随后推开了门。
宋阳走进去一看，顿时呆了呆。
这三张面孔，可以说都挺熟悉的。
只不过，挺意外此刻在这里看到他们。
“请允许我荣幸地介绍一下。”杰森先对她们微笑了一下，随后稍微让开两布，“这位是宋阳先生。实际上，宋阳先生才是我们P.Y资本的Boss。”
三个女人里，有两个眼睛都顿时亮了不少。
P.Y资本一直活跃在加州，以科技和互联网领域为主要投资方向。
虽说和她们的事业交集很小，但之前在一些场合，是见识过这位杰森先生和菲利普先生如何得到许多人尊重的。
要不是这样，她们又怎么会接受邀请，专门来参加这个宴会呢？
至于表面上说着“晚上最重要的宴会主人的女伴”这种说辞，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另一种临时伴侣的概念。
没办法，现在她们都处于事业的关键期，需要借助的力量越多越好，越大越好。
杰森正要向宋阳介绍一下，没想到宋阳却一一说道：“查理兹·塞隆小姐，佩内洛普·克鲁兹小姐，还有丽芙·泰勒小姐，幸会。”
他呆住了，和菲利普交换了一下眼神。
Boss为什么会每个人都认识？
虽然都是已经有登上电影屏幕作品的女明星，但这三人目前在好来坞，也只能算是二三线而已。
更负盛名的那些，不是邀请不来。但是，那也至少必须是她们先和Boss认识，而不能像现在这样先行过来“被挑选”。
三人只当宋阳已经被先行介绍过了，有点矜持又客气地与宋阳握着手。
宋阳不得不佩服杰森和菲利普的眼光之“毒辣”。
当然了，可能也说明她们日后会有更大成就，除了美貌之外也自有其他觉悟。
三人中，宋阳尤其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丽芙·泰勒两眼。
真高啊。
宋阳也不知道她确切的身高是多少，但现在粗略一看，应该是一米八左右了。
这个后来以“精灵公主”角色闻名全球的女星，此时还有些许青涩。
“好了，现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大问题。”杰森抚了抚掌，“Boss是独自前来的，不知道哪位美丽的女士愿意临时充当Boss的女伴呢？”
话说得如此直白，似乎理所当然。
宋阳只是微笑看着。
杰森做这样的安排，看来在这个名利场里，这样的做法其实很常见。
今天并非那种很乱很嗨的宴会，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非常讲究礼仪和风度的场合。宴会当场，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行为。
但之后呢？
主动问出来，也算是确认“觉悟”、pua的手段了吧？
怪不得直接对他们说宋阳是他们的BOSS，既是让宋阳放心他们对自己的定位，又把重要的信息传递给这三位。
看来杰森和菲利普在这边已经颇有影响力了。
以前是掌管着资产，用转移收益的方式闷声发大财。现在嘛，反倒可以扯虎皮做大势，摆足金主的架子。
“宋先生来自哪里？”佩内洛普·克鲁兹率先开口问，“我来自西班牙，宋……似乎不是来自日本或韩国。”
“我来自华国。”宋阳笑着回答，说罢就看向了丽芙·泰勒，“泰勒小姐可真高啊。”
丽芙·泰勒只是微笑了一下，简单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要误会。”杰森又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有许多尊贵的客人，譬如你们所熟知的布鲁克海默先生也要来。Boss，抱歉，他最近找我太多次了。电影不是我们的投资方向，所以不如借这个机会回报一下他的热忱，说不清他会在这里筹到他所需要的钱呢？”
“布鲁克海默？”宋阳问了一句。
“杰瑞·布鲁克海默影业。去年制作的《勇闯夺命岛》，全球票房3.35亿美元。”
杰森回答的时候，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三位年轻女星的。
说起这个，尼古拉斯·凯奇和迈克尔·贝两个名字浮现在宋阳脑海。
然后，他就不禁又再看了一眼丽芙·泰勒。
爆炸贝下一步票房更高的电影《绝世天劫》，里面就有丽芙·泰勒出演。
杰森看了一眼菲利普，忽然眨了眨眼睛，随后就率先问佩内洛普·克鲁兹，“克鲁兹小姐，我们忙于宴会，现在也是独自一人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今晚与我一同认识更多朋友呢？”
说罢又道：“泰勒小姐实在太高了，只有Boss在你身边才不会感到拘束吧，您觉得呢？Boss？”
宋阳自进来后看丽芙·泰勒最多，杰森这点眼力是有的。
和菲利普的打赌赢了。
果然，宋阳想了想就笑道：“泰乐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查理兹·塞隆和佩内洛普·克鲁兹对此倒没表现出异样，不过……在好来坞声名赫赫的布鲁克海默在筹备新的项目吗？
杰森对这个他口中的Boss提起这件事，应该不只是为了让她们别太矜持吧？
……
程明勇并不清楚宋阳这次到美国来，是要怎么帮助魅影DVD打开市场。
但随后宴会里来的客人逐渐多起来，他听着这些人寒暄，好像不少都是美国娱乐圈的。
有拍电影的，有拍广告的，也有搞音乐的。
当然了，也还有一些科技公司和互联网公司的人。
此刻在美国，随着前年网景和去年雅虎的上市，互联网已经成为了一片新的热土。
程明勇一直听着，暂时摸不清楚宋阳邀请这些人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时，宋阳正笑着问菲利普：“这么说，很有可能再过两三个月，亚马逊就能正式上市了？”
说罢对着其中一个人说道：“恭喜啊，杰夫。”
“他当初从投行副总裁的位置离开去做什么网站卖书，我还很不理解啊。”杰森在一旁感慨道，“老实说，收到他的商业计划书，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Boss，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啊！”
几人中，杰夫·贝左斯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杰森和福利普并不是这个P.Y资本真正的主人。
这么说，前年在最开始的30万美元花光后得到的风险投资，竟是这个来自华国的宋先生做出的决定？
宋阳笑道：“只能说杰夫找到了一个非常棒的切入点，成功地将它做到了这一步。”
“但是杰夫，去年的营业收入只有1600万美元，你还是坚持你的节奏吗？老实说，要不是Boss让我们不要干涉所投资的企业的经营，菲利普和我是真的无法克制担忧啊。”
“要感谢你们的克制。”杰夫·贝左斯端着香槟敬了敬，“请相信我，今年，这个数字会一口气增长数倍的，这就是互联网模式的爆发力。”
“我非常期待。”宋阳刚说完，就眼神一凛，“哦！我们的议员阁下来了呢。”
发出邀请函的是怀特议员，此时他才姗姗来迟。
刚进门就笑容满面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应该知道今晚真正的宴会主人是谁了吧？请允许我再次荣幸地向你们介绍，宋阳先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宋阳多么熟悉。
政客的演技是如此高超。
丽芙·泰勒一直只是安静地跟随在宋阳的身边，此时便听宋阳举杯致意后说道：“非常荣幸今天认识这么多新朋友。P.Y资本设立已经两年了，现在终于有两颗果实能够和诸位分享。”
“其中一个，就请允许我介绍杰夫·贝左斯先生。如果诸位还有不认识他的人，一定要记住这张脸。我敢保证，三年内他就能登上《财富》杂志的封面！由杰夫创立的电子商务企业亚马逊，很快就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最开始的股票，非常值得长期持有哦。”
程明勇有点意外他这一开口就是一种轻松推销的口吻，同时心里也在剧震着。
成立两年了……而且在美国已经投资出了一个马上就要上市的公司？
这就是宋阳当初留下5亿美元，在美国成立P.Y资本的初衷。
美国互联网的这波泡沫，为什么不赚一波，同时积累一些美国这边的能量呢？
“宋先生，那另外一颗果实呢？”人群中，埃萨米·马克刷了一下存在感。
“那就与今天来参加宴会的许多朋友有关了。”宋阳扭头看着一旁的丽芙·泰勒笑了笑之后说道，“看电影最好的方式当然还是去电影院，不过，从电影院下映之后，更大的销售收入还是来源于录像带。现在，有了新的方式。1月初CES上的世界上第一台DVD机，出自我旗下的公司。”
埃萨米·马克顿时懂了。
电子产品！
DVD机！
独一无二的机会？难道，这位宋先生愿意与他一起合作？
第二百六十三章、逐梦演艺圈：金主爸爸竟是我
这话一出口，除了埃萨米·马克这个“最不够格”的人，场中其他诸人一时却是神色各异了。
毕竟来的人中，有数个是电影圈的。
而DVD这种东西，他们岂能不关注？没议论？
现在，许多电影公司有意向合作的，似乎并不是已经拿出DVD机的索尼、飞利浦以及那家华国公司。
因为他们，使用的光盘采用DVD+RW标准，这不利于防止盗版。
没想到这个神秘的东方客人，竟是那一家华国公司的老板。
他的口音，可不见有什么滞塞和拘束之意，不像他们之前打过交道的一些华国人。
见场面一时有些安静，怀特议员倒是开口说道：“诸位对杰森非常熟悉了，除了在P.Y资本任职，他还是斯高柏的CEO。宋先生，现在真正能供应出来商用的DVD解码芯片，都是出自斯高柏吧？这一次，是否还要筹备斯高柏的上市呢？”
怀特可不是加州的州议员，而是国会的参议员。
而来的人里，自然有不少和他关系不错的。他们就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斯高柏这家公司里，怀特议员的儿子可是持有一些股份的。
听到怀特议员捧跟，宋阳举杯致意，随后就说道：“不止是上市。这次过来，还有许多合作的机会。诸位对我还不了解，在东方，我也成立有自己的电影公司。另外，我本人在华国也是个薄有名气的歌手。乔维先生，为了我们Buddy的MEING品牌，我专门为欧美市场创作了一首主题歌曲，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们现场演绎一下？”
随着他一句话一句话说出来，不光是场间诸人，连丽芙·泰勒也难免愕然地看向了他。
歌手？
这时，宋阳已经取出了早已备好的谱子走过去。
对邦·乔维来说，这也让他很意外。
他们没想到对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让自己等人过来竟是要现场演绎一首新歌。
不怕出问题吗？还是说要考验他们乐队？
让成名乐队到现场演唱陌生人创作的新歌曲，他们一时心头很不快。
“需要准备一会吗？”杰森怕这些玩音乐的人太有“个性”，在一旁补了一句。
“……当然。”
……算了，人家确实给得多。
只不过连旋律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直接开始演奏？
看这个东方人笑了笑之后已经转头继续说话，邦·乔维皱着眉开始看乐谱。
乐队的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华国人懂什么……”鼓手托雷斯刚刚轻声滴咕了两句，看了眼上面第一排的音符之后声音就停顿了，嘴巴微微张着。
歌名《it’smylife》，这前奏……感觉很有劲啊……
……
“……布鲁克海默先生，我当然知道几家大电影公司的担忧。”这个时候，宋阳已经和杰瑞·布鲁克海默聊了起来，“但是，有了录像带的经验，好来坞已经不必像三四十年前把电视看做大敌一样吧？光盘的盗版成本确实降低了，但是，怀特阁下，各州在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方面，也会随之行动吧？”
“这是当然，技术、技术、技术……总有新的技术出现，变化总是让我们无法停歇。”
布鲁克海默自己的制片公司不是大厂，但这事一样关乎他的利益，因此他叹了一口气：“当然，技术的进步是无法阻挡的。但是听说DVD-RW格式在防止盗版上更有优势，宋先生既然自己也成立了电影公司，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个技术方向呢？”
“因为那个方向注定会失败。”宋阳立刻不由分说地说道。
“……为什么？”布鲁克海默直接问。
“杰夫。”宋阳反倒是有些“亲近”地笑看贝左斯，“你是互联网行业的明星，你认为呢？”
杰夫·贝左斯有些意外，但随后就立刻说道：“我同意宋的判断。原因在于，光盘并不仅仅只是在DVD机上使用，还有电脑。光驱是电脑的标准配置，随着图形操作界面的普及和改进，现在软件正变得越来越大，那么电脑的光驱会迅速更新为DVD光驱。而需要在电脑上使用的光驱，必须满足一个条件：光盘可重复写入。”
宋阳微笑地看着布鲁克海默：“就是这个道理。DVD-RW当然更符合电影公司的利益，但是消费者却不想自己买到或租来的光盘只能在DVD机上观看。”
布鲁克海默就不懂了：“宋先生觉得他们会用电脑播放光盘观看电影？那DVD机的存在意义……”
“当然有更大的屏幕、更好的音响。但是，重要的是兼容，还有成本的考虑。至少，就光盘、芯片和机芯的生产商来说，生产两种不同标准的产品，比只用生产一种标准的产品边际成本低多了。至于电影行业，是不得不屈从于这种潮流的。”宋阳总结道，“所以我选择DVD+RW，拥抱改变。”
布鲁克海默若有所思。
在电影圈里，他就是以制片成本和预算控制出名。
为此，他不止一次和迈克尔·贝那家伙吵过。
电脑现在有多么火，身处美国的他们当然知道。
好来坞的人面对DVD光盘这种新介质，还没有考虑到电脑带来的影响吗？
事实上，好来坞就像香岛一样，在DVD机大肆取代录像机之后，在电脑上也有了DVD光驱甚至拥有刻录功能之后，总是每年叫苦不已地宣称损失了多少亿美元。
这种事，是由不得他们的。
美国有好来坞资本这股强大的力量，在打击盗版的法律和力度上大多了，但也无法幸免。
“不过，布鲁克海默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个项目，我倒是不介意合作。”宋阳看了一眼身旁的丽芙·泰勒，“项目的预算有那么大？”
“迈克尔那家伙能做好的！”他心里暗暗诅咒着已经帮布鲁克海默赚了很多钱的迈克尔·贝，但那个该死的天才把自己的酬劳提高了一大截，布鲁克海默也不得不倚仗他。
“一部史无前例的灾难电影吗？”宋阳对杰森说道，“这次过来，我是要在P.Y资本的框架里成立一家电影投资公司配合DVD业务发展的，不如就从这个项目开始合作吧。布鲁克海默先生，作为在美国的第一次尝试，不能赌太多。1000万美元吧，希望明年电影上映后能感谢你帮我赚到钱。”
布鲁克海默顿时把关于DVD光盘的担忧丢到天边去了！
去年《勇闯夺命岛》在全球斩获3亿多美元之后，多年合作的另一个老友也不在了。布鲁克海默策划的新项目，因为题材和迈克尔·贝的诉求，预算直接达到了1亿多美元。
这样的话，布鲁克海默影业独自一家来承担就风险太大了。
他并不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但希望分散一下风险。
而且最好是只出钱，并不管其他事的人。
1000万美元，而且是为了另外的产业刚刚进入这个领域的新人，这样的钱最好了。
听他谈笑间就和好来坞鼎鼎大名的王牌制片人确定了投资1000万美元的事，丽芙·泰勒不禁心头震动。
旁边“陪伴”杰森和菲利普的查理兹·塞隆、佩内洛普·克鲁兹同样心念急动。
布鲁克海默看到她们的神色，笑着问宋阳：“宋先生，这是已经在为筹备的新公司储备演员了吗？但是，我只能答应你拥有试镜的机会呢。”
“非常感谢。”宋阳笑着回答，“我准备成立的只是电影投资公司，可并没有打算签约演员。不过，这次过来倒是还要办一件事：为我们的DVD机挑选美国的代言人、拍摄广告。布鲁克海默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广告导演推荐一下？”
“广告导演？”布鲁克海默想了想之后眼睛一亮，“迈克尔最早就是从拍广告开始的。”
“是吗？”宋阳当年倒没去探寻过迈克尔·贝的发家史，他想了想之后就问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看过剧本，但是在电影里加入一些使用DVD机播放什么的剧情，应该也不影响吧？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我们倒可以谈一个综合的合作。除了联合出品，还有品牌合作。”
布鲁克海默眼睛大亮：“宋先生，明天，能邀请你到我的公司详细谈谈吗？”
“当然。”
一个投资上亿美元的顶级项目，一个出手阔绰的新品牌的商业代言合作，还有又年轻又谈笑风生的东方神秘富豪。
丽芙·泰勒心动了。
看布鲁克海默暂时走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又见有新的客人过来。
“马克先生。”宋阳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来美国之前，我刚刚见过爱高电子的粱董事长。”
“真的吗？”
马克这下彻底笃定自己真的是“晚宴必须来的一个人”了，但是刚刚在一旁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投资1000万美元、还有预算过亿的电影项目，连那个在好来坞声名赫赫的布鲁克海默的重要性都比不上自己吗？
怀特议员、马上就要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新贵……埃萨米·马克的喉咙有点干涩起来，先喝了一口香槟才说道：“宋先生，我想，我大概明白是为什么收到邀请了，非常感谢你的信任，也非常感谢粱先生的推荐。请放心，我是一定能把MEING的DVD机卖到全美的！”
“这件事，等一下我会专门和马克先生单独详细谈的。不只是DVD机，还有一个更庞大的想法，但不知道马克先生能不能做到。”宋阳却只是先笑了笑，随后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娜奥米·沃茨！”她刚才早就在一旁听得心跳加速了，连忙说道，“我的名字叫娜奥米·沃茨！”
第二百六十四章、不顾一切的热情
宋阳眼神里有点疑惑，总觉得这张脸有一点点眼神，但名字却没什么印象。
过了一会脑中记忆忽现，才终于想起来：《金刚》里那女的！
妈的，就跟《西游记》一样，光顾着看大猩猩去了。
“沃茨小姐也是演员？”
“是的！”娜奥米·沃茨看了看面前三个比自己年轻很多又已经声名初显的好来坞新星，霎时只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三年多来遇到的最好的机会，“非常惭愧，一直没有出演什么知名的电影和角色。我刚才似乎听到，宋先生还要与布鲁克海默先生联合出品一个电影？”
从她的语气和明确的问题里，就连埃萨米·马克也听出来她在暗示着自己的可以不顾一切。
说起来，虽然只见过三面，但这是让埃萨米·马克念念不忘的女人。
可此时，埃萨米·马克心头还回想着那句话。
更庞大的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仅仅是将能够取代录像机的DVD机交给他单独做美国市场，就算还要跟索尼、菲利普以及将来的其他品牌竞争，对马克来说也是一个成为千万富豪甚至亿万富豪的机会。
更庞大的想法……
他的心在剧烈跳动着。
要什么娜奥米！要是能到那种程度，连朱莉亚·罗伯茨都能想一想！
他是如是想的，查理兹·塞隆等人又如何不会这样想？
相较于现在还在好来坞籍籍无名的娜奥米·沃茨，她们毕竟已经崭露头角，出演过女主角。
何况今晚过来，本来就只是经纪人谈下的“商业活动”，只不过晚宴上可能出现的机会，值得她们放下身段来，又或者因为公司的要求必须来。
这就是好来坞的“规则”。
看着这个殷切的娜奥米·沃茨……该死，她这英国腔，还有她这漂亮的脸蛋，再加上这份想要抓住一切机会的风格，不应该到现在还籍籍无名啊。
也许她们能崭露头角，只不过是因为之前运气不错？
宋阳愣了一下之后，也就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沃茨小姐也想要一个试镜机会的话，那么看在我们和马克先生接下来可能的合作上，可以帮沃茨小姐介绍一下。”
埃萨米·马克顿时感觉面子倍增。
“Boss，Boss！”杰森提醒了一下，“BonJovi那边，应该是准备好了。”
宋阳往那边望了望，就笑着点了点头。
“女士们先生们！”杰森端起酒杯大喊了一声吸引了注意力，然后说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欣赏BonJovi的演出。从未问世过的新歌曲，由我们的Boss所创作，感谢你们今晚的到来。”
“名字叫做《It’smylife》，希望你们喜欢。”
宋阳笑着具备致意，迎来一阵或客气或鼓噪或古怪的回应。
“嗨……”乔维试了试话筒之后，开口却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宋先生……这首歌，真的是你创作的，还没有人演唱过？”
“怎么了？”宋阳笑问。
“……没什么，就是我们真的很喜欢这首歌，非常符合我们乐队的风格……可惜我们的专辑，只收录乐队自己创作的歌曲。”
这话引得众人有些侧目。
bonJovi的专辑，那可不一般！
言下之意，这首歌好得让他们觉得很可惜，恨不得这首歌就是他们乐队的作品？
他们想得没错，乐队的几人在刚才的这段时间里，熟悉着旋律和歌词的时候真的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这首歌就是他们乐队的……
甚至于乔维自己还惊呼，有那么一两段旋律，他脑海中曾有过类似的灵感。
老实说，现在的感觉很复杂。
真的很喜欢这首歌，却又不是他们乐队的作品。
心里跟什么东西在撕扯一样……
不过，随着非常劲爆的前奏一开始，他们就进入到了演出的状态。
【thisain’tasongforthebrokeed……】
顿时，这宴会场里，年轻的和好闹的就进入了状态。
毕竟是“典中典”，宋阳能这么不费力地把这首歌拿过来，不也因为这是当时年轻岁月最熟悉的英文歌之一、在KTV里也嘶吼过很多次吗？
只不过后来，没想到年轻时喜欢过的摇滚乐队，却又有属于他们的立场，因此粉转黑了。
点名让杰森邀请已经声名在外的bonjovi，自然是因为这首歌由他们提前演唱出来最保稳。
至于后面与这个乐队有关的一些烂事，宋阳现在以魅影DVD打开市场为主。
有他没他，都不影响这首歌在三年后出现，也不影响他们乐队继续红。
既然如此，还不如为己所用。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却没想到他们还有不唱别人歌的洁癖。
宋阳看着一旁的丽芙·泰勒已经嗨了起来摆动着头和身体，不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毕竟这晃得让人有些头晕。
但随后，宋阳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毕竟“精灵公主”着实过于有名。
于是他凑了过去问道：“泰勒小姐，你父亲也是个摇滚歌手吧？”
“什么？”
丽芙·泰勒似乎没听懂，脑袋凑过来了一些。
宋阳问完其实就别过脑袋了准备听答桉，于是这样一来……脸贴脸了。
他心里顿时一阵荡漾，转头看过去，又见丽芙·泰勒也有点尴尬的模样。
宋阳微笑了一下，抿着嘴摇了摇头，准备等会再问。
小舞台那边，乔维一边表演着，一边也留意远处的宋阳。
虽然不该分心，但他着实不理解：你他妈的能创作出这么激情的好歌，听到人第一次现场演绎，还能冷静得跟一个木头似地站在那？
你为什么不嗨啊？
他不明白的是，在宋阳眼里，这都是生意。
心理上，已经过了嗨的年龄了。
但刚才那无意间的一贴脸，现在他心里仍旧有不少异样。
一曲奏霸，这回大厅里响起的是由衷的热烈掌声，不论是为bonJovi乐队鼓的，还是为宋阳鼓的：这首歌，确实非常牛逼。
宋阳也鼓着掌：不说别的，光是仅仅拿了一份乐谱，短时间熟悉到了这种程度，也很显本事。
“God……”娜奥米·沃茨倒是最先开了口，“宋先生，你竟然还真的是一个这么棒的音乐家！”
“谢谢夸奖。”宋阳笑着对她点头，又向其他看过来的人致意。
“宋先生……”舞台那边，乔维用话筒继续说着，“这上面……词……曲……SongJesus，这是宋先生的英文名字？”
他的语气很复杂。
在拼音里，这是宋的读音，这一点乔维并不清楚。
但如果用英文语义去解读，这个名字是“歌神”？
Jesus也敢叫？
宋阳豪爽地笑了笑：“那是个玩笑……你要知道，我在华国创作的歌曲都是非常温柔的流行风格，这还是第一次创作摇滚风格的歌曲，而且是英文的。因此，帮我记录下来的朋友就开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请别在意这些细节。”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一下宋先生自己的歌？你说你在华国是个歌手。”
现在他们乐队诸人心头都是大大的问号。
这个东方人在装逼。
第一次创作英文歌曲？第一次创作摇滚？
你他妈的逗我？
其他人听乔维这么说，当然是立刻起哄，想要听听宋阳演唱他的歌。
宋阳摊手：“你们确定？都是华语歌。”
现在的他，是场间最神秘的人，这种好奇之下，还在乎什么听不听得懂？
看他随后无所谓又洒脱地走向了舞台那边，布鲁克海默不由得问旁边的怀特议员：“阁下，这位宋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你要知道，他刚才随后答应了给我们的新电影投资1000万美元。”
“布鲁克，华国正在快速地变化，有什么神奇的新人物冒出来也不要奇怪。”怀特议员的眼睛里却有一些精光，“这位宋先生不简单，也许，他还能成为我们打开华国这个封闭国度的一把钥匙呢。”
那边，宋阳竟然是借用乐队的吉他自弹自唱。
音乐的才能、听不懂的语言、富豪光环的加身……宋阳现在是一个又让他们感到熟悉又感到神秘的复杂感觉。
熟悉是因为，他很开朗，英语交流中的神态、习惯，仿佛很了解这个他不常生活的国度。
而神秘，自然是因为他的长相，他今晚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方式。
丽芙·泰勒也没想到他真的是个歌手，现在这首歌和刚才那首风格完全不同，但旋律很动人。
宋阳唱完，又有人请他简述一下歌词的含义。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宋阳笑着简单翻译了一下，随后就举起了杯子，“敬自由！”
落在众人眼中，这明显是一种更加让人觉得亲切的形象。
毕竟经过多少年熏陶，这个词似乎成了脚下这片土地的代名词，代表了他们所崇仰的信念。
但宋阳不是来装逼的，也不是来讨好他们的。
都说了，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于是他回到丽芙泰勒旁边后，听杰森和菲利普恭维了几句就再次问道：“泰勒小姐，你父亲也是个摇滚歌手吧？”
丽芙·泰勒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感到很奇怪：他对自己怎么这么了解？
宋阳笑起来：“等一下宴会结束，泰勒小姐能不能先留下来？”
晚宴上的透明人程明勇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宋总到了国外放得这么开吗？
丽芙·泰勒显然有点误会，好在宋阳立刻说道：“刚才乔维说他们乐队不演唱别人的歌曲，这真是有点麻烦，毕竟关系到我们DVD产品的营销计划。AeroSmith也是非常棒的乐队，你觉得你父亲会喜欢这首歌吗？另外，说不定布鲁克海默先生会觉得，也许我帮他的新电影创作一首很棒的歌会是个好主意。”
因为埃萨米·马克刻意在这边等候宋阳，娜奥米·沃茨也呆在旁边。
听到宋阳的话，她顿时心里一沉。
这位宋先生给出来的暗示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
刚才那样一首棒得不能再帮的歌，品牌代言合作，还有新电影，甚至再加上她父亲的事业……娜奥米·沃茨恨不得以身替之。
一时之间，娜奥米·沃茨回想起刚才宋先生解释的歌词含义。
曾几何时，她也是带着骄傲和期待来到这里准备实现更大的梦想。但现在，她发现这个欢乐场并不善待她。
低下头听到那个身材高挑的丽芙·泰勒顺台阶说出“我父亲肯定会非常喜欢这首歌的”，娜奥米·沃茨知道了：这次的机会仍然不属于自己。
听到宋阳和丽芙·泰勒交谈的杰森对菲利普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了外面交谈。
“也许这次的安排还是过于正式了。他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早知道如此，那些根本还没出名的姑娘里，漂亮又身材好的更多，而且会更热情，不顾一切的！”
菲利普无言以对，随后却说道：“Boss也没有表达不满。”
“明天晚上再试试！”
“我建议你先问问。”
杰森却咧嘴笑着：“他可以就看看啊。总之，既然他给了我们两年基本的信任，我们应当向他表达一下我们的热情才对。”
等他们回到宴会厅时，却见宋阳已经被丽芙·泰勒挽着手，与埃萨米·马克、娜奥米·沃茨一起上楼去了。
“是正事！”杰森其实也好奇宋阳为什么点名要邀请这个人来，这让杰森还费了些功夫，通过朋友才找到他。
看杰森、菲利普二人赶紧往上走，查理兹·塞隆和佩内洛普·克鲁兹互望一眼，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反正还在宴会期间，她们是女伴嘛！
第二百六十五章、上流社会
趴体在继续，但西方的这种宴会嘛，从来不只是都聚在一个大厅里。楼上楼下室内室外的，总有些人在一些适合的地方，说着适合的话做着适合的事。
现在这间房里，聊的就是宋阳今晚大费周章真正要主办的事。
查理兹·塞隆和佩内洛普·克鲁兹进来时，正听那位宋先生说道：“今年的产量不会很大，所以马可先生先通过已有的渠道帮助销售就可以。新产品开拓市场，我们自然也会在美国市场投入广告。但在美国市场选择什么级别的代言人、投入多大的广告力度，却要看马可先生有没有能力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另外一个任务。”
埃萨米·马克正色道：“宋先生，请告诉我！”
说罢又看了看身旁的娜奥米及对面的丽芙·泰勒等人。
这些人，适合在这里听商业上合作的事吗？
宋阳却也看了看她们，笑着说道：“如果马克先生能把这件事情做好，那么三个月后P.Y资本可以向马可先生的公司投一笔钱。而短短数年里，未尝不能走到像亚马逊一样上市的高度。将来，马克先生也会成为欧美娱乐界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就像好来坞的几大制片公司一样。”
屋内人齐齐心头剧震。
马克心想：那什么好来坞女星们，岂非能够尽情拿捏？
真的是独一无二的机会啊！
“宋先生，我相信我能做到的，请告诉我吧！”
吊起了他的胃口，宋阳才笑着点头：“三个月内，整合还没被百视达吃掉的那些录像带和VCD光盘租赁店，在全美至少十个城市拥有自己的网络。如果能做到这一点，P.Y资本可以投资1000万美元，让你在一年之内将这个网络覆盖到全国。同时，将主要业务转型为DVD光盘的租赁，通过网站进行订购，采用按月收费的会员方式。三年内，用互联网的新模式超越百视达。”
埃萨米·马克倒吸一口凉气。
百视达，这是在全美拥有数千家门店的录像带连锁租赁品牌。此时此刻，那可是员工过万、年营收数十亿美元的庞然大物。
超越百视达？
“马可先生，你只拥有帮助我们销售DVD机这一个便利，所以能在这件事上占有先机。”宋阳如实说道，“你应该并不懂得互联网，但你可以学习。今天晚上，你已经认识了贝左斯先失衡。怎么去做这件事，三个月后我们能看到你有没有这样的潜力。与此同时，我们也还会去寻找同样看好这个机会的团队。”
DVD机的正式出现，就是百视达被颠覆的契机。
船大难掉头，百视达的VHS录像带库存实在太多了。而且，现有的盈利模式已经固定，按次收费、逾期违约的套路牵涉到太多内部利益。高峰时期，他们每年收到的逾期费用就高达数亿美元，用户是非常有怨言的。
宋阳对埃萨米·马克也是如实相告，毕竟这一年，网飞也该成立了。
但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最开始的网飞，虽然模式新颖增长迅速，但这个业务里着实有太多的坑。
DVD更轻便，邮寄成本更低，但美国的物流网络也实在一言难尽。它毕竟不纯粹是线上交易，涉及到实物的线下投递。
如果要像百视达一样铺开线下门店，成本也异常巨大。
网飞可是慢慢熬过来的，早期也很难拉到投资。
但宋阳却可以有其他诸多的法子。
毕竟，PY资本作为第一轮的投资者现在有了个亚马逊的成功桉例，借资本的火，是能拿别人的钱烧份额的。与此同时，也是可以和亚马逊合作，这边租、那边卖的。
同时，找埃萨米·马克的话，又能让他“拆东墙补西墙”，毕竟卖DVD机的利润也不小，这个游戏玩得下去。
一切就看现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埃萨米·马克有没有那个能力，把这条路走通。
如果不行，回头网飞找投资的时候，整合在一起就是了。
但埃萨米·马克停在耳中，却顿时想到了亚马逊。
上市之后，难道他们不能开辟一个新的业务吗？
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凭借之前就代理华国电子产品，有了一个被优先垂青的机会。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埃萨米·马克顿时觉得娜奥米·沃茨不香了，他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
“我明白了，宋先生！”他抓紧时间，“很显然，您对此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想法，只不过需要在美国能具体去做这件事情的人。我可以是一个称职的CEO，并不需要采用投资的方式，如果前景足够大的话！”
宋阳笑了起来：“马克先生确定？”
“当然！”马克顿时点头，“很显然，这里面涉及到了新的模式。学习也需要时间，宋先生何必浪费时间来考验呢？至少，我也能凭之前作出的成绩，证明我有基本的能力不是吗？要不然，宋先生也不必来找我。”
宋阳非常欣赏这样务实的人。
言下之意，时间不等人。只要饼足够大，埃萨米·马克宁愿现在就看清楚这条康庄大道。
身在美国这样一个成熟的市场，融资、上市……一轮轮过去之后，最开始做事的人所占的比例反正也只会有那么多了。而P.Y资本根本不缺钱，何不简单点，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呢？
宋阳沉吟了一下，就开口说道：“菲利普，亚马逊那边，一直是你联系的。对于互联网，你现在应该也懂得很多了吧？”
菲利普点着头：“当然，这是P.Y资本的主要方向。”
“马克，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有了完全成熟的思路。这件事，涉及到的链条不短。在网络上，要有网站，要获取用户。在现实世界，要和DVD光盘发行商合作，要与快递公司合作，要管理好配送和收件仓储节点，以及线下的连锁门店。我们不需要像百视达一样开那么多家店，但事情也很庞杂。”
宋阳顿了顿之后说道：“听着，如果直接全力以赴地去做，三年内，我们要花掉至少1亿美元。目标，则是200万个按月付费的用户。整个网站的设计思路，仓储配送体系的设计，未来的发展节奏，我已经全部都规划好了。所以，如果你决定采用这种方式来合作，你最多只能占据10%的股份，这还是上市之前。”
“200万个按月付费的用户，每月收费多少？”埃萨米·马克算着账。
“每月15美元。”
“我可以接受！”如果能达到这样一个目标，那就是一年3亿多美元的收入了。10%，也远超现在的身家。
“达到一定的规模，你可能也没有能力继续担任CEO。”
“……宋先生，对这家公司，您真实的期待是一种什么样的规模和状态？”
宋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活跃的付费用户数量达到3亿左右的规模，市值超过千亿美元，成为好来坞的老大。”
包括杰森和菲利普在内，所有人全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他。
凭什么？
宋阳也不在意：“你问的是期待嘛，这是我的野心。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我到现在为止，最大的一个单一投资项目。”
网络条件、流媒体技术还不成熟，牛逼可以先吹着。
但是，这条路确实有这么大的空间。网飞的几个人确实牛逼，但他们即将不只是要面对百视达，还得面对宋阳。在他们因为暂时的巨额亏损跪求收购的时候，收编进来就是了。
国内和国外的互联网，终究是会难以避免地被分割为两个世界。
付费会员的这种方式，也确实是在西方有更早成熟的土壤。
从DVD光盘发家开始的网飞，宋阳切入进来最顺利成章，而银河音像也已经积累了不少音像制品租售的线下管理经验。
埃萨米·马克腿软。
3亿左右的活跃付费用户，一年岂不是数百亿美元的收入？
10%……就算只有1%，也足以成为亿万富豪啊！那才是真正上流社会的门槛！
程明勇如听天书，他以为宋阳只是来想办法打开DVD机在美国的市场，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庞大的构想。
随后，已经进入了具体事务的商量过程。
突出DVD的前卫、个性观影方式，所以这个名为Galaxy的网站要怎么获取最初始的用户。
开发网站、购买光盘、重新管理……一切就绪，那也是夏天的事情了。
“而这段时间里，像刚才《It’smylife》那样的歌曲，我可以拿出十首来。杰森，bonjovi既然不愿意演唱别人的歌曲，那不如就联系一下泰勒小姐的父亲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歌曲MV里，都要出现MEING的DVD机。今年的产量不会高，先用这样的方式就够宣传了。Billboard上的金曲，覆盖面已经足够大。”
程明勇呆呆地看着他。
虽然确实有音乐人的身份，但凭什么在英文歌这个领域，他也能保证？
这是程明勇没想到的方式。
刚才那首歌……他不觉得怎么样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时代的浊浪
这也就是程明勇并不常听欧美歌曲，对什么摇滚更是没啥概念。
宋阳却还在继续输出：“到了明年，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就可以大搞一番了。那么Meing的代言人，也可以选择一个当红的明星。”
既然是当红的明星，那么再做四位中，不仅娜奥米·沃茨没戏，其他三人也不够咖位了。
但是，如果说是明年，那谁说得准呢？
就只是一部票房大卖的电影、一个风光无限的女主角而已。
不是已经确定了要向布鲁克海默影片投资那部顶级大制作了吗？
查理兹·塞隆和佩内洛普·克鲁兹不由得都有些羡慕地看向丽芙·泰勒。
AreoSmith演唱刚才那首歌的话，毫无疑问，MV的女主角至少在丽芙·泰勒手上的。
而他既然愿意交给AeroSmith来演唱那首歌，又从三人中挑选了丽芙·泰勒作为女伴，当然已经表达了对她的另眼相看。
布鲁克海默影片的那个顶级大制作，丽芙·泰勒的机会同样更大。
那么再加上明年的代言……
此刻，命运光环降临在她的头上。
眼前这个东方富豪丢出来的。
不，不只是有钱……还有非常强悍的商业才能，以及，音乐才能。
“十首！”宋阳对杰森咧嘴笑道，“让我们现在billboard上大干一番，杰森，你觉得怎么样？”
杰森越来越觉得前年认怂不是什么坏事了，只要不再对这两位新Boss有什么歪心思。
那样的话，在美国这边，仍旧是逍遥快乐的，而且越来越快乐。
“Boss，这么说，机会很多，我也可以扮演一下songjesus的角色？”他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房间里的姑娘们，“真的都能像刚才那首歌一样棒？”
“你知道我在华国音乐圈是什么样的地位吗？”
“我知道我知道。得到你垂青的那位女歌手，创下了白金唱片的记录之后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杰森笑眯眯地点头，“真期待啊……也有适合女歌手的歌吗？”
“当然。”宋阳点头，“你来负责运作，我只需要影响力。当然，Rap歌手不行，我对黑人文化不太了解。”
顿时满屋响起会意的笑声。
实情如此。10首英文歌，宋阳是拿得出来的。知名的Rap歌曲，他也知道不少。但那些饶舌的歌词，既然不曾在KTV里嗨过，又怎么记得住？
做戏做全套，词曲得包办，不然何以形成影响力？
“那么，今天亲耳听到那首歌曲的你们，有没有关系很不错的歌手朋友呢？”杰森笑眯眯地问起左右来。
娜奥米·沃茨顿时说道：“我认识后街男孩。”
“是个不错的组合。”宋阳心想这不是老熟吗？
“……玛利亚·凯莉？”丽芙·泰勒开口问道。
其他人顿时噎住了。
正以难以匹敌的速度成为天后的人……合理，她亲生父亲就是摇滚大老。
“我都行。”宋阳学起了李平的腔调，“不着急，现在，先继续去和其他客人们聊一聊吧。杰森，菲利普，一起去听听怀特阁下对于明年中期选举的想法吧。”
埃萨米·马克这就不用去了。
但什么都明白了。
哪次选举不是金钱大战？怀特参议员和他们的关系这么好，是有原因的啊。
这才是真正在上流社会玩的一群人！
……
度过最早期的客气之后，趴体已入佳境。
准备了这么大一个场面，自然不只邀请了bonjovi一个助兴的乐队。
有音乐有酒，有许多大人物和许多怀着逐梦心思的姑娘，场面是很热闹的。
宋阳这个新面孔，既然能有如此阔绰的手笔，又有怀特参议员和杰夫·贝左斯这样的新贵背书，许多人都愿意交一个新朋友。
这种趴体，宋阳过去也只在电影上看过，如今自己却身处期间。
而杰森却是常客，也很能调动气氛。
跟怀特参议员交流了一下后面的事情，又跟杰夫·贝左斯建议了一下开辟书籍以外新的品类，比如唱片、DVD光盘这样的东西，后面就真是“自由”时间。
也就是说，有些人在留下继续嗨，有些人却已经开始拥美离去。
宋阳却无需离开，毕竟这个豪宅庄园这周已经被租了下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不离开，姑娘们是否留下来呢？
急于请教更多、抓住机会的埃萨米·马克仗着暂时被“另眼相看”的机会，是决定留下来的。娜奥米·沃茨目的明确，当然始终留着。
也不知道杰森对查理兹·塞隆和佩内洛普·克鲁兹说了什么，她们也继续在这里嗨着。
宋阳却没那种嗨劲，感觉人都结交了一番就往楼上走。
菲利普看在眼里，就对身旁扭动的佩内洛普·克鲁兹说道：“我们再一起去玩个游戏吧？”
娜奥米·沃茨看着他们往楼上走，凑到埃萨米·马克耳边说道：“亲爱的，是要继续之前的话题吗？”
“……不。”埃萨米·马克看着她，眼神精明而狂热，“明天早上，宋先生一定还会再和我谈论更详细的计划。娜奥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记住，是我带你来的！以后，我也可以不带你！”
他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现在，我还有很多人要认识！宋先生那里，不如你去帮我听听。”
娜奥米·沃茨会意过来，咬唇点头。
两人就像配合得很好，埃萨米·马克继续借助这个难得的机会积攒人脉，而娜奥米·沃茨去帮着她取悦Boss，也寻觅着自己的机会。
翩然上楼，就见杰森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欢笑着迎接她：“沃茨小姐，你也想休息一下？”
“……是的。”
“那么，就进去吧。”他打开了门，“我正准备关上这扇门呢。”
说罢，也附耳过去说着之前对佩内洛普·克鲁兹等说的话：“我们的Boss是真正的百亿美元富豪，这可是他准备融入美国生活的第一次。不管如何，一支MV主角的机会，还有1万美元的酬劳，会是你的。”
说罢对她眨了眨眼睛，就见她惊喜又毫不犹豫地步入套房中。
里面灯光很暗，还闪烁着。
毫无疑问，外间也是个用来举办小趴体的所在。
而此刻，佩内洛普·克鲁兹似乎已经喝醉了，正在摆着头跳舞。
房间里的暖气非常足，足得让人有些燥热。
所以，佩内洛普·克鲁兹的礼服肩带已经滑落在手腕处，无可挑剔的身材正在颤动着。
而一旁的沙发里，那位宋先生正坐在丽芙·泰勒和查理兹·塞隆中间，继续和她们喝着酒。
见到又进来一个人，宋阳也不免错愕。
“宋，怎么不跳舞？你太拘束了……”娜奥米·沃茨用手扇着风，似乎很渴一样端起茶几上的一瓶酒灌了一口，然后就“woo”地喊一声，迈着舞步过去和佩内洛普·克鲁兹一起舞动起来。
“……所以，杰森真是这么说的？”宋阳问了一下旁边的查理兹·塞隆。
“当然。”查理兹·塞隆眼睛亮亮的，“至少对我来说，没有能做到这一步过。所以，神秘的宋，你会怎么选择？”
宋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一边颇有些尴尬之意的丽芙·泰勒，然后又翘了翘两个已经几乎贴到一起共舞的“醉妞”。
杰森和菲利普两人这回真是花了血本，想要腐蚀一下老板。
当然了，选择权在宋阳，而这个“血本”，是杰森和菲利普自己掏。
就是没想到他竟借宋阳的实力，还有他之前展示出来的才华和抖出的机会，说服了四个人进来。
不会还有更多吧？
拿这个考验干部……
重要的是，眼下显然还有一种可能：让宋阳愿意给出更多的机会，达成一个更大的交易，创造一个仅此一次、谁也不会再提起的秘密。
杰森可以自掏腰包让这些人留下任宋阳挑选，只是继续小趴体有个价码，被选择了有另一个价码，而且大体也是因人而异的。
但让她们愿意一起“共襄盛举”这种事，就得靠宋阳了。
毕竟这些女人想要什么，那些事可不是杰森能做主的。
宋阳看着她们。
名、利……再加上远要开放得多的观念，以及好来坞这个名利圈里的规则……
眼前想要逢场作戏放纵一番，近在迟尺。
他脸上挂着微笑，瞅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又想起前世今生的许多事。
没有任何人约束他，包括周慧雅。
因为这会是“秘密”。
宋阳这趟过来，其实本没有什么放牧大洋马的念头。
但现在，有四匹好马在此，而且是欣然来到这草场。
“秘密吗？我想起一首歌。”宋阳忽然端起酒杯再喝了一大口，撤开领带站了起来切动着手，查理兹·塞隆笑着走到录像机那边按下了暂停键。
他走到了门口，顺手反锁。门外的杰森听到响声，嘴角翘起笑容施施然离开。
宋阳已经把领带和扣子都解开了，醉意中点着头已经唱起来：
【Iherstory，somethioffmychest】（我需要新的故事，一吐胸中块垒）
【Mylifegetskinkab，hatIfess】（生活变得乏味，需要什么让我忏悔）
【tillallmysleevesarestainedred……】
听他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很有节奏地唱出“我已厌倦了虚情假意”、“不在乎是否会有接踵而来的指责”、“就好像我们在追逐那些明星大腕”、“无需理由也无需羞愧”……
【I’mgonnagiveallmysecretsaway！】（我要袒露我所有的秘密！）
“God！JesusChrist！”佩内洛普·克鲁兹半是戏半是真地，本在旁边投入进去尽情摇摆的她扑上来就捧着她的头一个深吻，“你简直不可思议！”
“这也是十首歌当中的一首？”娜奥米·沃茨也有点疯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那就袒露所有的秘密吧。”宋阳手揽到了丽芙·泰勒的腰上，“总要有些气氛，让我们继续摇摆吧。相信我，你们都会是超级巨星！”
这似乎是承诺，点燃了她们也点燃了宋阳。
他看过《华尔街之狼》。
原来是纪录片啊。
而宋阳不只有钱，还有能调动荷尔蒙的挂。
这里也有酒。
为钱也好，为名为利也好，还有为某些虚无缥缈的感觉放纵的借口。
从未逢场作戏的宋阳，终于是将他最初因为想要完美而压下去过的想象放纵出来。
人这一生，谁不会有些秘密呢？
他已经开始驰骋，看着她们也在酒精和气氛中逐渐袒露出越来越多的秘密，直至彻底放纵着狂舞起来。
而另外一间房里，程明勇却看着两匹逼近过来的大洋马有些不知所措。
阿美利坚的朋友实在太热情了……
晨光初起时，宋阳迷迷湖湖睁开眼，看着满屋的一片狼藉有些恍忽。
这是他两世的记忆里最彻底的一次放纵，而此刻，看着左右横七竖八宿醉后凌乱地酣睡的她们，宋阳只感觉，对这个时空的触觉又更真实了一些。
他确实已经不一样了，站到了完全不同的高度。
登临此事，他本就不是一汪清泉。
他是时代的浊浪！
第二百六十七章、南海风骤起
宋阳在美国这边的时候，早上起来时就着时差，都会打一个电话回家。
于是这就越发体现着他心态上的变化。
杰森和菲利普知道了Boss其实也并不排斥这些，接下来自然是变着花样取悦老板。
毕竟他们很清楚，其实还有更多的钱并没有投资到美国这边。但现在，老板似乎有了开始在美国加大投入的意思。
宋阳却并没有继续再像之前那样放纵，何必呢？
也就是他们眼光好，那天找来的四人，要么还籍籍无名，要么只是初露头角，偏偏又个个都是未来巨星，有点攻速加成。
而宋阳也不知道，是自己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明星们真实的生活呢，又或者时机很好、自己另有魅力制造借口。
无所谓了。
后来的……说实在的要么不必要颇费，要么就无感。
宋阳现在体会到了另一个时空东子的感受：脸盲。
但丽芙·泰勒确实有不同，至少在宋阳随后继续与AeroSmith见了一面的过程里，又单独与她再续前缘。
老爹那个摇滚老炮就是个瞎玩的，女儿似乎真不介意。
和布鲁克海默谈好了《绝世天劫》的投资与植入合作，特别再提了一句丽芙·泰勒父女的名字，与索尼、飞利浦的人在洛杉矶碰了一下，一起和微软那边在系统层面谈了第一轮采用DVD+RW标准的可能，宋阳也就回来了。
时间已经是3月初，维系了近一年的股市神话，正在破灭。
……
2月的最后一天时，宋阳还在美国那边。
而这一天，本是鹏城股市去年风头无二的那支股票召开股东大会讨论分红方案的时候。
去年暴涨达到16倍的股票，却在这本该因为利好消息继续涨的一天突然跌停，随后更是止不下来。
到宋阳回到燕京时，看到的新闻已经是该公司全部董事集体辞职。
他抿嘴笑了笑：“大风浪要来了啊。”
粱泰总觉得，老板去了美国一趟回来后，感觉又有点变化。
这次去国外，宋阳其实更注重安全。
但时间挺长，需要的人手又多，粱泰这边反倒不方便出面了，都是林瑾在香岛那边积累的人手。
现在，粱泰从老板脸上看到了一些玩味的戏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嘲弄。
然后，便见他拿起了大哥大拨号出去。
GSM网络已经在发展了，但目前基站不算完善，信号一言难尽，漫游更是又贵又看心情。
电话是打给施宥鸣的，所以还是用大哥大更值得“信赖”一点。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里，施宥鸣兴奋地说道：“开始了！昨天泰国央行要求流动资金出现问题的10家公司一共增加3亿多美元的资本金，又要求银行把坏账准备金率从100%提高到120%，但没用。市场没有表现出信心，挤兑已经开始出现了！汇市和股市都在跌。”
“先缓缓，还不用急，等他们杀。”宋阳琢磨着，破天荒对他说了个数字：“31，500点。不贪，我们及时撤！”
施宥鸣嘶地一声：“会到那种程度？”
他不知道宋阳是如何得出的结论，但如果到那种程度，这一次获利是真会相当夸张。
毕竟，现在虽然是做空，但他们这边却像个冷静的猎人，从去年开始早就布好了网，只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
而果然如去年讨论的一样，现在是大量外部游资在冲锋着，消耗他们外汇储备的弹药。
那种冲锋，自己也是有损耗的。
但施宥鸣这边布好的局没有。之前，他只知道撤退的大概时间，现在，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点位。
汇率从现在的不到25:1，会跌到31？而且从话里来看，宋阳的判断是比这还要低很多。
只不过为了提前一点到韩国布局，才只在这个点位就退出。
粱泰听不懂这些，但知道老板现在安排的是大事。
因为三友电子的程总虽然和老板一起下的飞机，但却坐了两辆不同的车。
这就是因为老板要避开他，安排一下这边的隐秘事。
此时，车子仍旧是朝三友电子那边开的。
宋阳从美国回来了，思考了很多天的爱高电子老板梁成伟此刻正在三友电子。
下车见了面，梁成伟神情复杂地对他说道：“宋总，美国那边的埃萨米·马克，感谢我向你介绍他……”
梁成伟当然没介绍过埃萨米·马克。
现在这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比较多。
一者有挖墙角之嫌。
二来，三友电子想要海外经销渠道，似乎并不需要借助爱高。
第三，埃萨米·马克现在是什么状态？跟打了鸡血似的，这绝不是在索尼、飞利浦品牌力“重压”下，仅仅拿到魅影DVD机美国市场代理所应表现出来的情绪。这说明，魅影DVD机的决心和阵势都非常大。
第四，你先接触爱高，又已经把美国的渠道铺了个底子，那合作的事呢？
宋阳笑着指了指段平：“我只是先代替段总和梁总接触一下。如果梁总觉得有合作的空间，可以跟段总商谈好细节。”
梁成伟就是来了解DVD机技术细节的。
目前，国内还没有上市销售，第一批机器都会先往国外市场放，爱高手上连拆开研究的样机都没有。
DVD机和VCD机虽然原理类似，但毕竟区别不小。
但关于宋阳提议的那个合作方式，梁成伟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正如这个时节又重新冒出来一些VCD小厂一样，大家都在对这个市场前景广阔的新产品眼馋。
对爱高来说，本来就把下一个增长点押宝在了DVD机上。
现在能快一步是一步，所以梁成伟说道：“段总说，芯片这一块还是要跟你谈，三友电子这边的芯片用的是自己优化的版本，只自用。”
宋阳叹了口气：“梁总，我刚才美国回来，这次斯高柏那边的意见还是一致的，再次强调了一下短期内芯片供应的问题。目前斯高柏那边安排的芯片产能是优先的，确实只有这一个擦边球可以打。”
梁成伟深刻地感受到核心零配件供应受制于人的难，更何况，现在还不仅仅只是有没有解码芯片供应的问题，还有工艺方法的问题。
要想成为索尼、飞利浦、三友电子之后第二批拿得出DVD实机的厂商，这一块业务就只有让他们控股吗？
要不然，就等两年。
诚然，那个时候市场也更成熟了。但看三友电子投入的力度，再想想索尼和飞利浦在两年时间里会占据多少市场份额，等得起吗？
又或者，将来的解码芯片仍然会面临“产能”的矛盾？
眼看他们坚持这一点，梁成伟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
“那就具体谈一谈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总公司定向增发，莞城的VCD厂增资扩股，这里有许多事需要确定！”
……
三友电子开始以特殊的方式“扩张”，去年一整年都在扩张、而且扩张到上市了的万燕，现在却开始面临上市后的第一个大危机。
去年上市后，虽然一开始遇到最大的竞争对手三友电子发布DVD机以及全线调价这种不利信息，但却也因此让整个行业被股民看好。
因此，万燕的股价涨幅是不小的。
在这种状态下，尽管还不能坚持套现，但通过用股票质押，顾颂这边其实也套出来了不少钱。
而且股价还在涨，留给他们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上市公司的神经却紧绷了起来。
“是只查一家，还是会抽查多家？”朱少宏很紧张地问顾颂，“我们刚刚发布的去年财报……”
顾颂摇着头：“放心，你做好你的事就行。这边，我会控制好。”
“我总觉得……三友电子不趁我们还没拿出DVD机的这段时间在国内销售，反而往国外销DVD机，有点不对。”
宋阳在美国那边宴会邀请的人虽然不多，但后面终归有消息传出去，杨自荣说他们在美国准备搞出来的阵势不小。
“国内DVD机的市场本来就小，VCD机就够用了，物美价廉。”顾颂眼里还有些别的神思。
知道宋阳出了国，甚至之前在香岛，顾颂不是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但一来就算做了什么事，也只是出了口气而已，得不到利益；二来，现在三友电子又不是靠宋阳和背后的资金在运转。
有百万级的销量在支撑了，三友电子已经是非常大的企业。
“如果他们在美国的市场开拓得很顺利，那不管我们在国内市场是不是能把三友电子压住，他们还有另外的业绩增长点。”朱少宏现在虽然是上市公司老总，但越来越忧虑，“颂总，真的要一直压到年底才推出我们自己的DVD机？现在三友电子随时可以开始在国内销售DVD机，我担心他们是故意等我们。”
“不用管这个。”顾颂坚决地说，“国内的市场还是以VCD机为主。国内国外的市场不一样，我们今年的任务就是把业绩做漂亮。现在资金充足，你担心什么？”
朱少宏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担心什么？因为不知道三友电子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啊。
朱少宏知道顾颂他们的计划。这一年，万燕只要销量，只要份额。至于利润率，是赚了是亏了，大可以通过研发、投资、扩大产能等诸多方式平衡下去。就算亏了，只要有预期，股价还是会涨。
而压到年底再推出自己的DVD机，就是股价最后一个大涨的利好，也是他们减持套现的最好时机。
再之后，很显然得通过年度财报上的数字，还有竞争局势中的不利，让股价下跌，好抄底增持。
问题是，之后凭什么再涨回来呢？
一步慢，步步慢。
要是被三友电子玩没了，那就只有挣这一波的机会了。
有顾颂在，因为鹏城股市那支股票异常引发的问题，暂时没有波及万燕。
此刻，原以为经过去年底的“大展销”，今年开春后VCD销售可能会暂时冷却一个季度的各家厂商却歇不下来。
改开多年积蓄的力量终于累积起来，工资涨幅似乎也终于累积到了一个关键点：千元级的家电产品是真的有了走入千家万户的机会。
原先，家里有台电视机是稀罕物。现在，彩电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搬回家。
而大牌VCD只要不到千元、杂牌VCD更是只要个把月工资，对收入增长形势一片看好的人终于能够放下心去享受便利、改善生活。
称去年为VCD年，似乎叫早了。
“……就是说，万燕那边又降了价格，还在拼了命地开工？”宋阳啧啧称奇。
段平似乎也有点晕了：“按他们的售价，现在毛利恐怕都极低了，甚至是亏本。再加上促销方面的支出，他们的股价凭什么还能涨？”
VCD机的出货量仍然在飙升，斯高柏没有进一步加价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除了三友电子，其他厂商的芯片成本可一直没有降下来。
宋阳盘算着：“按他们的财报，去年一整年的销售量有210多万台。按今年的速度来评估，可能至少要卖500万台……”
提价后，那么去年他们通过非正常手段拿到的低价芯片，总价值起码也有几千万美元了吧？
这涉桉金额……
差不多了！
和段平聊完他在美国那边的做法，宋阳就再度去拜访了戴汉。
一是“感谢”他介绍埃萨米·马克，二是为了真正地引爆一些埋好的线。
但凡大桉，总有个追查的时间周期。
就如同鹏城那支股票一样，得查一年多。
有些事，一直查到顾家头上，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接下来的熊市，志得意满的万燕也会因为几方面叠加的问题左支右绌。
而下半年，有非常重要的一个事情。
那是戴星和顾风，都必须关心的大事。
这个时候，有些微的问题，都会让他们接下来的五年甚至更久，拥有不同的高度。
宋阳开口就说道：“汉哥，还记得去年聊过的事吗？已经开始了！”
在香岛，回归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就在今夏。
这最后的几个月里，许多事情正前所未有地猖狂着。
“来总，船已经出港了。”
“好！”来俊轻松地站了起来，“今天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说罢就搂住了这个新来小秘的小蛮腰，至于杨莹……已经不新鲜了。
进出口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拥有这个权利的公司，基本上都是国企。
由姚慕中担任着总经理的沪海东方发展集团，就是这样一个公司。
大集团、做了很多年，有些商品以别的品类不报关，或者伪报品名、把价值很高的商品报成价格很低的原料，或者在数量上做文章，方法很多。
无他，各环节都做到位了就行。
此刻，许多的货轮在香岛和各个沿海港口间来往着。
有人觉得这种景象会越来越好，也有人担心几个月后，就不再有这样的盛景。
而离香岛不远的南海岛上，全体董事已经辞职的琼民源里，也立刻迎来了来自证监会、人行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
财务资料和各种合同文本材料在会议室里堆积如山，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紧张地查阅、统计、核对着。
“这个时候还抱着侥幸心理吗？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看你们还是老实点主动交代！”
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已辞职的前董事长对面，是脸色冷峻的数人。
他不说话。
“哪里来的5.7亿余元利润？6.57亿元资本公积又是怎么构成的？”调查组里居中的人喝问道，“给你们去年财务报表做审计和资产评估报告的两家公司，那边也已经全部控制起来了！配合调查还是继续这样消极对抗，你清楚后果吗？”
前董事长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些说不说有什么意义？
仔细一查，就清楚了。
但整个过程里，通过股价涨跌获利的具体方式，牵涉的各方，才是难以清查的。
他坐牢是一定的了。
但是，按新刑法的规定，最多也就是三五年。
而已。
第二百六十八章、巨人破产
发生在琼民源的事情，谁都知道只是冰山一角。
金融证券对于国家来说也是一个新玩意，沪海、鹏城两地的证券交易所正式开设至今，也不过五六年光景。
这个领域，现在全然是豪赌状态。最早期入局的，不论是散户股民，还是庄家，都在这其中寻找着暴富的机会。
这些人里，身处沪海的某些人自然比别人更懂其中套路。
顾颂觉得形势可控，明显向好。
宋阳则关注了一圈情况，同样觉得形式很好。
回到家中，似乎因为飞回来后又忙碌了一天显得很疲惫。
在美国这些天，着实放纵了一些。
时差也不是闹的。
他倒头就睡了，等到清晨醒转，才仿佛是恢复了精力一般，笑嘻嘻地对周慧雅上下其手。
北国初春时的清晨顿时莺啼不止。
周慧雅随后半伏在了他臂膀里，侧身抬头问道：“怎么样？去美国有没有问到合适的方法？”
宋阳摩挲着她的后腰，轻叹一口气：“技术倒是有，就是你的身体……不知道稳不稳得住。”
周慧雅沉默不语。
这是就事论事，她已经对宋阳说过自己的状况。
即便采用高科技体外受孕了，总得在肚中让孩子长成，安安稳稳地生出来。
但就她的情况来看，风险很大。而每多一次，风险自然是越来越高。
“总在想这件事吗？”宋阳有点意外她在春意初歇之后就问起这个问题。
周慧雅勉强抿嘴笑了笑：“你父母很关心啊。”
此时周慧雅年龄已经不算小，宋阳也已经不再有学业的束缚。眼下两家人都住在一起了，宋阳也听他们提起结婚的事。
宋雅走了，两老都处于退休享清福的状态，自然而然想抱抱孙子。
宋阳看着她，手里没停，嘴上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今年很关键，尤其是下半年。没事，就先好好把身体养一养，明年吧。”
“嗯……”周慧雅又轻声问了一句，“没怪我破坏心情吧？”
“怎么会呢？”宋阳笑着侧身和她相拥，“我也关心着这件事。美国那边，我上半年还会去几次，会把这件事安排好的。到时候，你还要过去再彻底检查一下。”
周慧雅的双手绕着他，点了点头。
等他吃完了早餐，又和周慧雅一起来到了书画室。
过完年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练字了。
看他在一旁练着字，尽管知道他等会就要出门，周慧雅也微微地翘起嘴角。
因为早上醒得早，折腾了一番又吃完了早餐，他仍旧还有一些时间。
有这些时间，在旁边一边练着字，一边对她讲讲这次去美国有趣的事情，也是他对自己的陪伴。
等他看时间差不多了离开家，周慧雅送他出了门坐了下来，又恬静地拿起画笔独自描摹起来。
这就够了。
……
宋阳发现自己很平静。
尽管讲着这趟去美国的趣事时心里有些异样，但他确实很平静。
就好像在美国发生的放纵不存在一样。
来到春芽投资的办公室，昨天还来不及处理的事情都堆了过来。
“宋总，董经理去了朱海，他吩咐我让您尽快看看这些材料。”
宋阳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边往里走边看着这个年轻的女文员问道：“你是过完年刚来的？”
“是的，我叫应雨佳。”她抱着厚厚一大摞材料，显得有点紧张。
“放下吧。”宋阳指了指办公桌，坐下之后才笑问，“之前在哪里工作？”
“建行。”应雨佳立刻回答，“做过三年柜员，又在信贷部做了一年多。”
宋阳点了点头：“我先看看材料，你去忙吧。”
应雨佳赶紧出去了。
宋阳抬眼瞥了瞥她的背影，董立明招兵买马，安排了一个有这样经验的人到总经理办公室做文员？
模样其实一般，毕竟宋阳已经见过不少倾城容貌了。
但胸怀着实宽广。
老董这个sp。
宋阳心里取笑着，就看起董立明汇总的资料来。
这么一看，许多都是去年惠多网站长大会之后，随着这半年多来互联网越来越热冒出来的项目。
去年年底，瀛海威得到经贸委底下央企的注资，一时声明大振。而此时此刻，全国的主干网初步形成，互联网的浪潮似乎也开始正式卷到了华国这边。
这里面，就有瀛海威寄过来的一份计划书。
3年内计划总投资5个亿，自建物理网……
宋阳看得有点无语，电信能让你干这个？就算已经有了央企背景，这玩意的战略意义也不容轻视。
他看了两眼就丢到了一旁，继续看下一份。
这家更是了不得，四通利方。前面的介绍资料里，介绍着他们开发的Ri华文操作系统占据着多大的国内市场份额。
没错，win95虽然牛逼，但此时可称不上一统江湖。特别是华国市场，由于华语的特殊性，早年做中英文打字机的四通利方现在发展得很不错。
但宋阳很意外，这份计划竟然是要参与国家的国产操作系统研制，在Ri的基础上筹备一个更优秀的Ri2000系统。
宋阳皱眉的原因，在于四通利方的背景。
创立的时候，王志东就得到了四通集团段永500万香币的支持。
先有联翔和三友电子搭上了线，后来泛湖的卢强想过买泰山队，现在段永投资的公司又把计划书送到了宋阳这边来。
这仨好像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宋阳凝眉思索了一阵，再次丢开放到了一边。
春芽投资做的是早期风险，可不是这个阶段的事，这样回复就行了。
在随后的计划书里，宋阳既没有看到马腾的，也没有看到丁三石的。
按说经过了去年的扇动，他们应该会早一点行动啊？
正想着这些，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应雨佳在门口说道：“宋总，有位姚总过来，说找你有事。”
“请她进来。姚总是自己人，以后不用问我。”看姚佩华走进来，他笑着问，“怎么没先打个电话。”
等到应雨佳离开后，她才收回目光问道：“聘了个女秘书？”
“……我也今天才见着，公司里的事务多了，老董招来的总办文员。”宋阳先搁下了手头的材料，“有什么情况？”
“之前说过的，有些想拿下来的客户，要出差。”姚佩华站在面前，身高很有压迫力，“去年在央视砸了1个亿的一个客户，名叫红牛。”
宋阳有点意外。
“1个亿？”
姚佩华点了点头：“都直接给了央视广告部了，不抢白不抢。我知道，你建议了太阳神也做和他们类似的产品，但我们只是广告公司，谁给业务就帮谁做品牌。”
太阳神现在谨慎多了，又在转型期。广告投入这块，还真比不上豪赌的红牛。
宋阳看着她，确认了一下：“真的要用公关的形式去拿下这个客户？”
“客户部分析过了，他们的广告投入规模和销量转化效率很低。以我们过去的资历，再加上你对这个行业早就有过思考，是很可能打动他的。”姚佩华肯定地点头，“开春第一个大单，你什么时候能安排出时间去南边一趟？”
这已经是敲定了非要他去不可的姿态，宋阳想了想就说道：“……那行吧。月底又要去一趟美国，就安排在20号左右吧。”
姚佩华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就这个事？”
姚佩华狐疑地回头：“怎么了？”
宋阳心想打电话不能说吗？但看了姚佩华的神色，还是嘿嘿笑了笑：“没什么。来都来了，不聊两句？”
“……对了，前两天舅舅看到了一篇文章，我拿了过来，也许你想看看。”
说罢才从包里拿出来一份复印的文件放到了桌上，然后直接就走了：“有话回头再说。”
宋阳疑惑地看着这个文件。
过了一会，眼神才骤然一凝。
上个月的大事，涉及到那位的离去，江城大学某位教授撰写的一篇文稿，既是一份文史研究论文，也算是追朔缅怀。
但宋阳的目光却聚焦在作者栏里后面的那三个字上：沉晴雪。
姚佩华是什么意思？
沉晴雪怎么在研究这些东西？
一篇文章让宋阳在办公室里顿时无心去办别的事了。
沉晴雪转学去了江城，已经在准备读硕这件事，宋阳知道。
她在继续学历史，宋阳也知道。
但没想到她研究的方向是这个，而且现在还没有本科毕业，却已经可以和导师一起发个文章，而且被戴海安通过某些渠道看见。
那姚佩华特地拿这个过来干什么？
宋阳不由得打了电话过去直接问：“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姚佩华显然还在车上，听得出来马路上的喧嚣。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担心她研究这些是另有想法。”
“……湖涂！”宋阳不由得心烦意乱地说了一句，“那又能顶什么用？”
“总之你心里有底就行了。”姚佩华的声音很轻缓。
宋阳许久没说话，随后也只说出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姚佩华顿了顿，又补充，“你也别想多了。现在又不是过去，她如果只是做研究，又不会犯什么错误，这是我舅舅说的。我只是觉得，她好像做好了要积累很长时间影响力的准备。”
都知道过去的两人心知肚明。
沉晴雪似乎是要从学术上，从这个研究方向上为将来找到什么批判的线索。
似乎这样会对复仇有用，能帮着让顾家失去根基。
但宋阳只觉得荒唐。
他很清楚时代的巨轮已经不会停下来，回到当年的某种阶段，会让沉晴雪拥有她父亲遭遇那些事的机会。
看上去是一条煌煌大道，实则只是死胡同。
宋阳被这个事情搞得有些心里焦躁，开口问道：“戴伯伯提醒你这些干嘛？”
“他觉得你也许应该知道，毕竟你还有你的计划。”姚佩华只是这样说。
“……行，回头我再当面请教一下吧。”
挂掉了电话，宋阳才知道姚佩华专门过来一趟，主要是为了这件事。
见不见他一面的，还有出差什么的，都比不上这篇文章。
所以她觉得，自己一定还是在意沉晴雪的。
至少肯定会在意沉晴雪的安危。
戴海安话中有话。
如果很明确地走学术路线，只是研究一些课题，那当然不会犯什么错误。
但如果因为别的原因，越线了，说错了一些话呢？届时宋阳关心则乱，会不会影响现在的计划？
戴海安是考虑周全的。
宋阳一时有些茫然：难道要去见一见沉晴雪，劝一劝她？
……
董立明只是去朱海关注一下京山那边游戏项目和搜索导航网站开发进度的。
但到了朱海，就发现这边现在最火热的事件是巨人大厦的停工。
“就这么彻底垮了？”他感慨不已地问求伯，“他们欠了多少钱？”
“据说有两个多亿，现在报纸上说史总是全国首负，负债的负。”求伯对前两年在朱海风头无二的“邻居”也很唏嘘，“听说现在是要用楼和地抵债，但史总算是完了，听说已经在离婚，净身出户。”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楼根本没建起来，只有个地基，建了两层。
而实际上史柱去年初就完了，只不过现在仿佛才死透。而此时谈论着他的求伯，自然也想不到他后面又能神奇地重新崛起。
董立明和求伯一会聊别的，一会聊京山软件的事，随后就接到了宋阳的电话。
“……你从朱海回来的时候，中途去一趟江城大学吧。”
“去江城大学？干嘛？”董立明很疑惑。
“帮我问一问沉晴雪。”宋阳在电话里顿了顿，“问她选现在的研究方向，是不是为了将来对顾家做什么。”
董立明顿时感觉很重要，随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亲自问问？”
“会亲自再问问的。”宋阳说道，“但是想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样我去找她的时候，也能有点准备。”
董立明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只知道如果是和沉晴雪有关，那应该不简单，至少对宋阳来说不简单。
他内心默默叹了口气：“我就只用问这个？你不对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不用。”宋阳坦然说道，“你去问了，让她知道我其实还关注着她就行。”
“……”董立明想起已经传出来的他跟周慧雅的事，只能感慨大老板同学的生活越来越复杂了，“行，那我就当见一见当年的同学了。”
被派了个“特殊任务”，董立明随后又问：“我留在公司的材料你看了没有？对了，刚才在这边跟求董聊天，那个巨人集团破产了。他们的老板史柱，当年也是搞计算机技术很厉害的人，你有没有兴趣把他收入麾下？”
“……怎么个收法？”宋阳被他说乐了，“你得带着想法啊。”
“这个你更在行啊。我就是觉得，像他那样的人物肯定会想着怎么东山再起嘛。看他现在把公司搞成那个样子，应该是技术很厉害，但驾驭不了更大的事业，格局不行。这样的人，不是正符合你之前跟我说的一些人才的样子吗？”
宋阳对董立明感到啧啧称奇。
可以的老董，已经指点江山地评述史柱格局不行了。
他想了想之后，就兴起了有趣的念头：“行啊，要不你顺道找找他，约他到燕京来一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华通的大难题
在江城大学的操场边见到董立明，听他小声问出那句话之后，沉晴雪不由得呆住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文章。”董立明颇有物是人非之感，然后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件事应该很重要。老宋说了，会亲自来见你的。在那之前，他得有点准备。所以，你真的得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桉。”
沉晴雪眼神凝聚起来，没再继续想他怎么知道的，又或者怎么看出来的。
“那你告诉他，是有那一层原因。”
董立明点了点头：“行！那你现在……”
他看了看着操场上青春气息十足的学生们，又把目光看回沉晴雪：“你在这边还适应吗？”
“我挺好的，谢谢。”沉晴雪回答得很平静。
董立明觉得挺尴尬的，但看沉晴雪如今这状态，恐怕别人更觉得冷漠难近。
老宋让他帮着问一下是不是与顾家有关系，很明显，当年的事还没算已经过去。
现在老宋已经和周慧雅好上了，这算什么事。
“……那行，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董立明把话带到，问出了答桉，告辞转身之后又顿了顿脚步回头，“都快三年了，你们这次见面，还是尽量把一些心结解开吧。”
说罢，董立明就真的离开。
沉晴雪却只是看了一会他的背影，然后继续沿着操场慢慢跑步。
就像当年沿着湖边跑一样。
……
宋阳收到董立明转告的回答之后，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后面思考了很久。
顾乐死后，顾家就完全换了一种套路，而且也展示出来深厚无比的实力。
李儒的戏一开始只勾出来联翔，现在因为DVD光盘的标准之争，万燕倒是直接出了手控股三友文化。
但暗地里，还有卢强想拉着李平一起搞房地产项目，现在则既有四通控股的新浪网前身四通利方冒出来，董立明又提起将来得段永相助才重新崛起的史柱。
宋阳送董立明回答的语气来判断，他应该不是被人利用了。
他只是真的适逢其会，觉得史柱可以考虑一下收编。
宋阳蹙着眉，至今仍想不清楚他们要怎么把李平手上的钱谋夺到手。
围绕三友电子的VCD和DVD机市场，能营造出三友电子巨额亏损的局面？
就算要打压波道这样春芽投资占了股的企业，也损害不了春芽投资的根基。
拉李平去搞房地产确实是硕大一个坑，但李平没上钩。
想要用正当手段把这边的钱谋夺过去，那真的是很不容易。而让春芽投资这边越来越强，他们将来的把握又在哪里？
想着柳志、卢强、段永……再加上顾家，宋阳渐渐觉得，他们应该只是一个利益集团。面对李平和宋阳，应该不是抱着巧取豪夺拿到李平的钱的目的。
利用。
不管是合作还是竞争，只要春芽投资这边的钱用在对他们有利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一样是赚的。
宋阳就这样思考着，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来。
“喂？”
“小宋，和华威那边的合作研究，测试结果出来了！”
……
华威那边，现在最激动的就是余东。
从去年初筹备成立无线通信事业部，从一开始对无线通信犹如门外汉，现在一年的时间过去，华威终于在GSM基站方面有了自己的产品方案。
“测试结果非常好！”余东对前来的宋阳说道，“目前信号强度和处理效率虽然跟顶尖的产品还有一定差距，但是足够了！我判断，电信和华通现在已经把用户数量最多的大城市铺了一遍，全国网络里剩下的基站，我们的产品绝对够用了。关键是成本，如果订单规模大，我们的单价能做到只有国外产品的三成五！”
宋阳翘起大拇指：“这下，我就有东西去跟赵董汇报了。别的先不说，至少先搞两个试点是可以的，看看效果。”
余东现在负责的是无线通信事业部，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需要我们跟华通那边的工程师做技术汇报，宋总随时通知我。”
宋阳立刻就对倪南光说：“倪老，现在我们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得提上日程。GSM产品的优化升级，华威那边能够独立做。现在，我们得一起在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标准上下功夫了。”
倪南光眉飞色舞：“这次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下一代移动通信技术，就是今年我这边的主要任务了！”
“参与的那些国家重大科技计划，还是安排人、安排钱，但那些不能是咱们的重点，就只当做慢慢积累。”宋阳再次强调了一下，“DVD技术我们已经走到用产品证明实力、赚利润的路上了。现在华威在移动通信网络设备上取得了进展，波道也已经在开始生产GSM手机，下一代移动通信技术带来的红利，我们也必须吃到一部分，这才是良性循环。”
顺利取得突破，能在市场上证明自己的，这个重要性没有人不明白。
倪南光拍了拍余东的肩膀：“你们华威的人是真拼命啊，一直这样吗？”
余东咧着大嘴笑了笑：“当然得拼。宋总，除了你利用总公司股东的身份向赵董介绍，我们也会主动去跟华通的业务部门接触的。我始终坚信，只要产品质量好、价格好，华通也好电信局也好，没理由不选我们。”
宋阳笑着点头，华威人做市场确实很夸张。
就算没有华芯微电子，华威在移动通信技术这一块一样会把那条路趟出来，把通信行业的设备供应商们杀个血流成河。
现在只不过速度更快了一点，国内的资源更好了一点。
宋阳随后就联系了华通的赵维，到了他们那边之后先把这个事情说了说，赵维当然是高兴的，但随后就叹了口气：“这是个好事！但现在，咱们华通面临的最大问题，却不是这个。”
“……发生了什么事？”
赵维等秘书为宋阳倒来了茶出去后，才说道：“精力顾不过来！现在首要的大事，是筹备中的部委机构改革。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而这个关口，华通目前打下的底子，结构模式上很不利。”
宋阳听他介绍了一阵子才明白，信息产业部的成立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前年，邮电部电信总局底下就成立了企业法人。现在，电信在香岛成立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
通信行业的改革已经势在必行，而这个关口，现在讨论的部委改革方向就是把电子工业部和邮电部合并。
这样的话，华通的“老子”就要同样管理着电信了。
接下来还会涉及到分家，而华通在这场分家中，目前有个很尴尬的局面。
因为起步时很难，赵维在经营模式上着实采取了诸多创新。
引入的总公司多而杂，为了快点把GSM网络建立起来，更是在地方公司上采取了许多方法。有引入另外股东提供资金的，有让别人成立公司代建基站然后交由华通运营的。
一句话：财务混乱、所有制性质混乱、不利于长远发展。
信息产业部之所以筹备成立，就是因为通信网络、互联网这些东西的战略考虑。
而华通接下来要应对新的局面，眼前杂乱的总公司分公司股东体系，还有经营方式都是会被别人提出来针对的点。
“那现在是什么意见？”宋阳问了一句。
赵维凝重地说道：“从总公司到分公司，一些小股东逐步清退是肯定的。另外，宋总也要有心理准备，明年开始改革之后，华通作为战略公司之一，以资产划拨或者注资的方式，大规模提高股本也会是肯定的。”
现在的华通总公司，总股本仍旧是十多亿元。
但这一轮改革完毕，总资产显然是会一跃达到百亿级别的。春芽投资现在占10%以上，这一轮之后要么退出，要么就只占着百分之一二。
“这可以理解，毕竟是战略性的产业。”宋阳笑了笑，“有没有人提出来我们春芽投资也应当是被清退的小股东？”
赵维苦笑着摇头：“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干脆利落地回购你们的股份？总公司还好，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各个地方分公司。”
他想了想就问道：“快刀斩乱麻！宋总，你们还一直在最新技术上有大投入，这个我是听韩部长介绍过的。总公司这边，既然宋总对后面股份大幅度稀释没有意见，那能不能帮我一把，用干净利落的方式把分公司的股权结构理清楚？”
宋阳有了猜测：“怎么个理法？”
“地方分公司，现在是要求由总公司全资控股的。”赵维回答道，“分两步走。第一步，你们春芽投资把那些股份全部收购回来。这样的话，地方分公司的股权结构就变成华通和春芽投资。第二步，评估，用总公司的股权做置换。”
“由于这个过程中，春芽投资会暂时有很高的股权比例，所以可能会要求春芽投资底下成立一个监管更加方便的股份公司来持有华通的股份。如果这个方案可行，应该还会要求华国新技术创业投资公司在这家持股公司里占一点股，起到监管作用。”
赵维说完就有点心里没底地看着宋阳。
听完了他说的方案，宋阳果然皱起了眉。
华国新技术创业投资公司的来头可不小，大股东是科委和财政部。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在香岛上市了5年。
但是，这算是第一次明确有外部力量要介入到春芽投资。虽然只是在春芽投资底下设立一个专门的股份公司来持有华通的股份，那也是可以在董事会上和春芽投资打交道了。
宋阳看了看赵维。
两边一开始接触上，是因为赵维听了人行和外汇局有关领导的推荐。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给宋阳提出的方案，显得有点过于倚重春芽投资了。
“赵董，你估计完成这一切，需要多少资金？”
赵维心里早有一本账：“虽然还没开始谈，但恐怕需要至少10个亿，才算是能够快刀斩乱麻地理清楚。要不然，就得扯来扯去，三五年都不一定做完这一切。到那个时候，恐怕改革方案早就做完了。”
宋阳知道他说的是电信行业分蛋糕的事。
信息产业部一旦成立，电信的绝对垄断地位显然是会被破除掉。华通的成立，本来就是放进去的一条鲶鱼。
既然是要从现在的电信分蛋糕出来，电信本身的抵抗绝不会弱。宋阳记忆中的电信、移动、华通三家分立，华通一开始似乎确实只得到了个无线寻呼业务，还作价近百亿。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赵维的神情：应该只是想让华通少些被人拿捏说事的点，以更好的经营状态分到更多蛋糕。
但是华国新技术创业投资公司可不是个善茬。
宋阳打趣地问了问：“至少10个亿啊，那就是要用溢价不少的方式让别人心动了？但是再到资产评估、股份置换，恐怕又只会给我这边作价数亿而已吧？这缺口部分怎么办？”
赵维叹了一口气：“宋老弟，你进来之后帮了华通不少，我都记在心里。如果你愿意帮这一把，溢价部分自然算在华通这边未来的利润预期里，当做是运营成本。所以这个收购，一部分你直接出钱出面，溢价部分，算华通的借款。”
“……太复杂了。”宋阳回答道，“就算成立的持股公司里有华创投，那华通公司好像也一下子变质了。真这样做，春芽投资会成为众失之的啊。而且，华通的资产负债率一下子岂不是很难看？”
“不会那样复杂！”赵维承诺着，“现在是征求你的意见，另外确定这笔钱可以拿得出来。如果你同意，我会找老领导，把我的思路详细汇报。快的话，明年年中就能完成。你是帮我趟这个难关的，有老领导知道我们每一步的计划，你担心什么？”
宋阳愕然看着他：“赵董，你这胆量……你不怕？”
“我要是怕，就不会安排我来挂这个帅！”赵维眼神烁烁，“你愿不愿意帮我？现在有没有那个实力？”
宋阳想着他口中的那个老领导，又想着春芽投资现在的资金规模，再想着华创投可能涉及的烂摊子以及顾颂、柳志、卢强、段永那帮人，思量片刻就说道：“我至少要拿到一个书面的意见批复。”
赵维拍着胸脯：“没问题！”
宋阳笑了起来：“别回头跟华威、华芯微电子，还有像波道这样的公司合作，让我和赵董被批评是输送利益。赵董，我只是一心做些先进的技术和好产品出来，有这个批复，我心里才有点底。如果可以，也希望请老领导去看看我现在做的那些工作。”
“那更好办，韩部长对你们也很赞赏。”赵维放下心来，“需要至少10亿啊，真的没问题？”
“我可以把公司先成立，就叫……春芽科技吧。10个亿的资本金先拨过去放着，至于华创投，只需要一个财务监督权力，占股不能高于20%。”
赵维立刻伸出双手：“太感谢了！这个方案我跟老领导是初步沟通过的，你放心。宋总相信我们华通未来的潜力，回头资产划拨重组之后，你们这边能占到的股份比例也能高一点。”
宋阳自是看在华通的潜力上，才愿意这样参与一下。
虽然可能也还有风险，但借此能在那位面前留个印象，对接下来的许多事也有利。
况且，假如真有其他人在借此给宋阳和李平下饵，那也终究会站出来。
宋阳估计坑会在华创投那。
但如果只在新公司占股不超过20%，又能怎么样呢？
赵维没提出让华创投进入春芽投资，就说明他不是参与图谋春芽投资的人。
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