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怀疑人生的李建成
晋阳城公审突厥可汗，并且将始毕五马分尸。
这一件事立即传遍了天下。
震动了中原内外所有势力！
第一个听到消息的是李渊。
太原郡作为他的老巢，他一直很关注，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其夺回来。
然而……
在他虎视眈眈的时候。
许牧已经开始疯狂收揽人心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
在朝会上，李渊阴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许牧这是在招揽民心！
借始毕一条命，换得太原郡十九州的民心！
简直是血赚！
而且那个万民城的手段真的是层出不穷！
据探子回报。
他们在晋阳城外，设立了一个始毕可汗的跪像。
等身人像！
可以让百姓们泄愤！
太原郡的百姓都遭遇过突厥的铁骑摧残，对这些异族可谓是恨之入骨。
因为此事，更是对万民城感恩戴德。
可以说……
几乎没有太大的压力，万民城就顺利接掌了太原郡的十九州。
百姓对此十分顺从。
更是在晋阳城外，连呼万岁！
李渊现在充满忧虑。
所有人都知道，河南郡治理内政的手段天下第一！
如今各大反王占据的州郡里，就以河南郡发展最快！
如今河南新得太原……
再给他们半年时间，岂不是如虎添翼？
再次暴兵几十万？
原本对一统天下大业充满信心的李渊……
突然觉得那个位置离他越来越远。
站在群臣首位的裴寂却不慌不忙，缓缓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勿忧！万民城选择此时杀始毕，纯粹是取死之道！”
李渊眼眸一亮，急忙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裴寂微微笑道：“河南军新灭始毕，占据太原，然而草原大军，早已虎视眈眈，当此之时，应该软禁始毕，以勒令草原诸部。”
“说实话，如果他没有杀始毕可汗，倒是有可能成为我大唐的心腹大患！”
“但他杀了始毕可汗！”
“草原诸部，一定会变得无比疯狂，为了争夺新任大汗之位，不管是谁，都会打出为始毕可汗复仇的旗号！”
深吸了一口气，裴寂沉声道：“所以臣说河南军不足为虑！”
他的看法截然不同。
始毕可汗在什么时候杀都行。
偏偏这个时候杀不得！
百姓民心，和突厥的敌视比起来，两者相较，如果是他，必然会选择留下始毕！
毕竟民心是虚的。
一旦杀了始毕，草原上的突厥种族暴怒。
那太原郡……
转瞬将危若累卵！
顷刻而覆！
李渊听完他的分析，凝重的神情这才舒缓而开。
裴寂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草原上的部族，为了争夺大汗之位，必然会杀红了眼。
然后带领大军，冲向太原！
须知，突厥草原大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
“那依爱卿之间，若是突厥大军大举南侵，我军该如何应对呢？”
李渊忍不住问道。
裴寂略作思量，沉声道：“我军当以逸待劳，坐山观虎斗，待河南军与突厥军两败俱伤之际，从中杀出，收复太原，自北而南，攻占河南！”
他这一番大方针，甚得李渊的心意。
李渊大喜。
忽然想起了正在猛攻河南的李建成，又问道：“太子如今攻下了几城？”
这个时候……
窦建德麾下赵琦大败的消息尚未传来。
李渊正命李建成猛攻河南。
在他想来。
河南现在所有兵力，全部在太原。
要回来的话，至少得数日！
趁着这段时间，李建成说什么也攻下了三四座城池。
毕竟是白捡的功劳。
对此，裴寂也没有丝毫怀疑，微笑道：“消息尚未传回，不过以臣料想，太子英明神武，河南如今外强中干，无人防守，至少已经拿下了五座城池！”
言语间，他对李建成推崇备至。
李渊微微点头。
自从李世民叛逃之后……
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儿子身上。
李建成的兵法韬略的确是不俗。
打一个空虚的河南郡……
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然而……
大殿上，突然传来了一封前线的战报。
“呈上来！”
李渊大喜，连忙让人呈上。
只是一翻开战报的他……
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一边看，一边用水紧攥着这封战报，面色阴沉如水。
“岂有此理！太子不仅没有攻下一座城池，居然反中敌人埋伏，损兵三万？”
李渊沉声怒道：“朕要这太子有何用！”
言语间。
对李建成充满了失望。
在战报中，李建成仔细形容了此番战斗的经过。
他在得到命令后，便马不停蹄，直接冲锋。
猛攻新城。
朝着河南境内杀去。
原本他以为河南境内一片空虚，不足为惧。
然而……
他才冲入了河南腹地，便被一群大军给包围了。
陷入埋伏之中的他，带着十万大军奋勇杀敌，左右回旋。
这才将七万大军安然地带离了河南。
折损了三万大军！
裴寂略微错愕，在看完了这封战报后，更是震惊不已。
“陛下，不对啊，河南举全郡兵力，进攻太原，此时的新城一带，兵力绝不可能过万！为何能埋伏太子的十万大军？”
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河南瞒着天下的探子，还藏了一支军队？
“信中太子说敌军领头的，是苏定方！”
李渊冷哼了一声，眼中绽放出了一道冷意：“苏定方此人，朕略有耳闻，昔日在窦建德麾下，平平无奇，从未有过亮眼之处。”
“但在加入了河南后，这一次在进攻太原一战中，两天一夜，连拔六座城池！”
“其功绩，与徐世绩不相上下！此时的他，应该在晋阳城接受庆功，而不是在新城！”
话语间，李渊对李建成十分失望。
他这个大儿子……
不仅没有攻下一座城池。
还扯出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欺骗他。
想到这里。
李渊看向了魏征，冷哼道：“魏爱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他想要看看，这个刚正不阿的魏征，会不会……
继续喷李建成。
魏征昂首挺立，忽然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跷，晋阳城距离新城，跨越了大半个太原和大半个河南，大军断不可能有此神速！”
他并没有偏袒谁，依然是据实而言。
“然而太子殿下战报中所言，有待核实，还请陛下即刻谴人去前线查探，便可知事情原委！”
李渊神情才有所缓和。
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裴相便帮忙走一遭吧！”
裴寂立即遵旨。
带着旨意，奔赴了距离河南便边界处的渑池。
一到渑池……
他便看到李建成愁眉苦脸的模样。
“叔父，你总算来了，你快来看……”
说着，他就拉着裴寂，走到渑池城楼。
然后看到了……
苏定方严阵以待的大军。
总而言之……
对渑池城虎视眈眈。
“五万大军？”
裴寂听完李建成的话，眼皮一跳。
“他们是如何这么快跑回来的？”裴寂忍不住问道。
李建成苦笑了一声。
他要知道的话……
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了。
自从他损军三万后。
便率军回到了渑池城中。
而苏定方则极其嚣张，数次想要攻打渑池。
期间，他几次没忍住，和对方简单交锋了一番。
然后……
被按在地上摩擦。
无论是兵法调度，还是战法运用上，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
现在的他，干脆龟缩在城中。
不管对方如何叫阵，他都不再派军出去。
“苏定方的兵法韬略，绝不逊色于徐世绩，还请叔父在父皇面前言明此点。”
在裴寂考察完所有情况后，李建成请求道。
言外之意是……
不是他不行，而是对方太变态了。
裴寂点了点头，便立即赶回了长安复命。
得知了这个情况的李渊大惊失色。
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
河北连丢四座城池的消息传了回来。
李渊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只是苏定方……
连裴行俨都回来了！
如此对比起来……
太子坚守住了渑池，没有丢城失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么一番对比之下，李渊思略过后，便下了一道旨意。
着令李建成不要盲目冒进，务必要坚守渑池。
他想要继续观望草原突厥各部报复的结果。
随时准备对太原用兵。
……
晋阳城。
自从河南接管了太原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完全复刻河南郡的成功经验，现在的太原郡已经开始了民生建设。
先是分田分地，然后有来自河南的，经验丰富的农书记，帮忙劝农，指导耕种。
在许牧的要求下。
房玄龄正在加班加点，努力回复着太原郡十九州的生产。
如今已经开春，正是播种的黄金时机。
一旦错过了这个农时，损失将是巨大的！
同时。
在太原郡，没有了世家的情况下。
两税法和卫所制也在紧密部署中。
太原郡十九州的百姓起初还对河南军有所排斥和敌意，但随着公审始毕可汗的事件传播开……
所有百姓见到了阎立本绘制的一幅幅大块民心的画卷后。
对河南以及万民城的抵触降到了最低。
第三百三十章 想妹子的老杨
而后又听到主公府推行的改革税法，一年只收两次税的消息后……
都激动不已。
太原郡临近河南。
虽然之前分属两个势力的管辖，但……
某些百姓是知道隔壁郡的这个政策的。
曾经的他们，羡慕不已。
一直盼望着太原郡也能实行这个政策。
在这个时代，各种苛捐杂税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一年到头，随时随地都要交税。
如果真的实行两税法，对百姓而言，减轻了极重的负担。
而晋阳城内。
在房玄龄忙着改革太原郡内政的时候……
许牧正和张须陀，以及徐世绩一起探讨接下来该如何应付突厥的事宜。
凌千已经坑惨了突厥。
但同样的，主公府为了招揽民心……
当众车裂了始毕。
突厥各大部族，一定会疯狂报复。
而他们接下来要应对，就是这个问题。
“主公，如今突厥内部，共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支持始毕之弟颉利的草原部族，另一个是支持始毕之子突利的始毕旧部，现在他们正纠集了三十万大军，图谋叩问太原郡。”
在沙盘前，张须陀将探知的突厥情况仔细分析了一遍。
许牧听后点了点头。
原本历史上。
在武德三年，差不多也就是明年的时候……
始毕将要病逝。
病逝过后，他的弟弟，处罗继任可汗位。
然而这一次，阴差阳错，因为凌千，处罗被窦建德给砍了。
所以……
始毕的另一个弟弟，颉利成为汗位的有利竟争者。
另一个竞争对手，自然就是始毕的儿子，突利了。
和始毕比起来……
这两个人几乎都是庸才。
强大的突厥部族，在他们的指挥下，每况愈下。
虽然在李世民即位后，他们趁着长安守备空虚，守军不过万，经由蒲州直接南下，兵临了渭水。
并且和李世民在渭水签订了著名的渭水之盟。
索要了巨额财物。
但他们的目光毕竟太过短浅。
根本没有想过，中原一统后，对他们的威胁。
如果换做始毕可汗，都兵临渭水了，说什么也要攻破长安，将大唐给灭了。
贪恋财物，养虎为患的下场就是……
被强盛起来的大唐剿灭了。
“始毕已死，突厥必然大乱，但相对的，颉利和突利两个人，都不足为惧。”
想到历史上这两个目光短浅的人，许牧淡淡说道：“草原太大了，彻底覆灭整个突厥，时机未至。”
三十万草原大军……
真要和他们死磕的话，中原各大反王做梦都会笑醒。
尤其是李渊。
他一直对他的老巢太原郡虎视眈眈，想要收复回去。
“这样，裴行俨攻下的河北几座城池，就让他自己镇守，把王琮调任过来，镇守太原北方重镇马邑！”
张须陀闻言，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让王琮镇守马邑，必然万无一失！”
马邑，乃是太原郡最北端的一座城池。
历来是军事重镇。
在前不久……
还被刘武周占据着，后来他败给了李世民后，便落入了李世民麾下。
几经辗转，现在归属于河南万民城。
而王琮又是个守城达人，能守到天荒地老的那种。
可能打仗不怎么行，但守城的话，绝对能让突厥怀疑人生。
再加上万民城研制出的水泥以及大批量的守城器械。
只要据城坚守，突厥大军，绝对无法往前迈进一步！
……
草原。
距离马邑五十里外。
颉利和突利正在疯狂争夺始毕留下的遗产。
始毕作为一代东突厥汗国的大汗，虽然死了，但留下的遗产实在是太丰富了。
首先，他的旧部，掌握着目前全突厥最精锐的兵马。
其次，他的财物，堪称突厥第一。
最后……
他的老婆和妻妾，几十个人，都来自于草原各大部族，以及少数汉人女子。
其中还有一个……
就是老杨的亲妹妹，义成公主。
当初杨坚亲自把义成公主许配给了始毕，用以和亲，想要笼络始毕。
可惜始毕野心勃勃，虽然接受了和亲，但却背弃了盟约。
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不断侵略边境，骚扰中原，抢夺财物。
如今的草原，分为了两大派系。
颉利掌控了附属于他的突厥部族，总计二十万大军。
而突利则掌握着始毕的部族，十万精锐大军。
总的来说。
颉利可汗占据了大优势。
按照原本历史，也是颉利可汗就任了汗位。
并且处处对突利进行打压。
最后……
突利实在是忍受不住打压，偷偷向大唐俯首称臣。
获得了大唐的支持。
真要算起来，几十年后，李靖灭突厥，还有他很大部分的功劳。
除了薛延陀部反叛，还有就是突利携带大量始毕的旧部，与颉利分裂。
而现在……
两人在草原上开始了激烈的争锋。
为了汗位，争夺得面红耳赤。
最后更是一起来到了……
义成公主面前。
“公主，大汗亡于中原，突利性子残暴，不适合担任我突厥大汗，况且我突厥汗位，向来是兄死弟及，按资排辈，也轮不到突利啊！”
颉利凝望着义成公主，沉声道。
另一边，突利满脸羞红，忍不住说道：“阿母，父汗虽然死了，但他的旧部一直嘱意我继任汗位，叔父如此蛮横，非要抢夺父汗的财物，还请阿母做主，主持公道！”
义成公主：“……”
她看到两个人挣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苦笑了一声。
突厥的恶习，向来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而现在……
是颉利拳头大。
而且他们两人闹到自己这里，她又能说什么？
她一个妇道人家，只能……
随波逐流。
谁担任了汗位，她就将要和货物一样，被对方接管。
不管这个人是始毕的弟弟，还是始毕的儿子。
“我本汉人，你们草原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便是。”
对此，义成公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两人无论谁胜谁负，她的来去都没有任何自由。
若是大隋尚在的话，她还有话语权。
毕竟父兄的威望摆在那里。
但是现在……
大隋已经亡了。
她的父亲早已病故，她的兄长更是在江都被缢死。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遭遇。
她竟然生出了死意。
……
万民城。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老杨掌管的市政规划司的带领下，万民城的基础建设都已经完工。
万民城也越来越繁荣。
老杨现在一家人团聚。
日子也过的十分舒坦。
有儿孙在侧，还有妻子陪伴在身，老杨已经越来越咸鱼了。
但是……
这几日的时间里，老杨突然有些愁眉不展。
萧美娘察觉到了这一点。
忍不住问道：“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是为了侗儿的事？”
这段时间里，杨侗都没怎么回家。
每天在外面鼓捣他的那个宣索生意。
据说生意还越做越好。
照理来说……
夫君不该为这个事情烦忧才是。
杨广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这两日里，不知怎的，一直梦到我那义成妹子，当初父皇……父亲让她去和亲，为了安抚始毕，她也毅然去了。”
“如今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说起这个。
杨广有些神绪不宁。
萧美娘连忙安慰道：“既然如此想念的话，夫君不妨向主公提议一下？”
“反正夫君已经熄了天子的心思，主公宽宏大量，想来能够允许的。”
在万民城生活了一段时间，萧美娘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接入万民城的前因后果了。
她即便是个女子，也对许牧的“胸襟”敬服不已。
居然能允许一个或者的前任天子待在万民城！
换做李渊或者窦建德他们，肯定恨不得用各种方法杀了她夫君。
经过她这么一提，杨广微微点头：“美娘说的极是，我这就给主公写一封信。”
已经好几十年了。
他那义成妹子生死不知。
而且塞北苦寒，他在信里建议主公，若有机会，帮忙救一救她。
……
晋阳城。
许牧很快就接到了老杨的来信。
“老杨如果不提的话，我还真差点给忘了……”
看完信，许牧忽然想起了这个隋朝的和亲公主。
可以说……
她一人，稳住了突厥四任可汗。
历史上，她先是嫁给了始毕。
而后始毕病逝，她嫁给了始毕的弟弟处罗。
而后处罗病逝，她嫁给了处罗的弟弟颉利。
再接着……
颉利被唐朝干翻了，她嫁给了唐朝扶持起的新任大汗突利。
如果真论功绩的话，她绝不逊色于汉朝和亲匈奴的那些公主。
不过……
她的命运也是无比凄惨。
本该是皇室公主。
却身如浮萍，被人当作货物一样继承。
许牧略微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满足老杨这个一家人团聚的要求。
帮忙将义成公主救出火坑。
原本……
他是不打算插手突厥这两大派系争斗的。
准备凝聚力量对付京兆郡。
让颉利和突利两败俱伤，他乐见其成。
“既然这样，那便加速一下突厥灭亡的步伐吧！”
许牧深吸了一口气，喊来了凌千。
没错。
就是毒士凌千。
原本都要准备退休的凌千，又被迫营业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请公主戴好口罩
本来许牧打算让凌千休息一阵子的。
毕竟他干的是卧底的活。
刀口舔血。
一不小心暴露了的话……
几乎就是性命不保。
但为了老杨的妹子……
也只能凌千上场了。
他是最适合的卧底人选。
毒士凌千的身份都打出来了。
而且……
这一次太原灭始毕一战，几乎没人知道前因后果。
也不知道凌千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当然……
死去的始毕可汗是知道的。
恨不得杀了凌千。
凌千来后，许牧先是询问道：“你之前在始毕麾下，与夷男和吐迷度二人关系如何？”
凌千苦笑了一声：“两人都恨不得杀属下而后快！”
之前为了离间他们，凌千做的事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许牧点了点头。
看样子没办法从薛延陀部以及回纥部动手了。
“既然这样，你直接孤身一人，直入草原！”
深吸了一口气，许牧接着说道：“现在颉利突利叔侄二人正在争执的关键时刻，僵持不下，你入草原后，直接找义成公主，然后……”
随后，许牧给凌千说完了一整套计划。
最主要的……
还是要挑起叔侄二人的内战。
最好他们自己打起来，无暇南顾。
顺便保护一下义成公主。
听完主公的计划后，凌千嘴角抽了抽。
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义成公主？
他记得很清楚。
已经四十来岁了吧……
不过一想到主公的爱好，他立即就释然了。
之前让他保护萧皇后，现在让他保护义成公主……
一直在外当间谍的凌千，直到现在……
还不知道杨广的事。
许牧也没有和他刻意解释。
“不过既然是主公看上的人，说什么我也要保护好义成公主！”
凌千心中如此想着。
……
随后。
凌千便孤身一人，离开了太原，前往草原。
趁着颉利和突利正在争夺汗位的混乱时期，他很顺利地见到了义成公主。
并且拿出了主公给的玉佩，取得了义成公主的信任。
实际上。
最震撼的莫过于义成公主了。
因为凌千拿出的……
赫然是她那二哥随身携带的玉佩！
能持此玉佩者，必然是她二哥的心腹。
“我受命而来，保护义成公主。”
回想着凌千的话，义成公主更是感叹不已。
她那二哥人都死了，还记挂着她。
在死之前……
让人保护远在草原的她。
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真要说起来，十分复杂。
一方面，因为杨勇，他们关系在早期，关系并不是很好。
但在老杨即位后，更是直接赐死了他。
可老杨毕竟是她二哥。
后来，在大业年间，老杨巡幸他的大好江山的时候……
正好在雁门。
然后被始毕可汗逮住了机会。
始毕一心想要覆灭中原王朝，当即调动了十万兵力，将雁门围得水泄不通！
围了足足三个月时间！
也正是这段时间里。
全天下各路势力，为了表示忠心，从全国各地赶来勤王。
其中就有李渊，李世民，王世充，刘武周等人。
而往往就是这些最积极的人，反叛也是来的最快。
他们当时只是做做样子。
但却并未真正勤王。
不然也不会三个月时间，还没有和突厥正面交锋。
眼看着言你们粮草将尽，无法后续的时候……
义成公主站出来了。
假传了军情。
告诉始毕，说西突厥打来了……
吓得始毕连忙带着十万大军回家，害怕老巢不保。
就这样，老杨得救了。
得救之后，他对他的妹子就一直心怀愧疚。
此后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
义成公主一直在尝试“感化”始毕，让他归顺隋朝。
然而始毕铁了心要干大隋，谁劝都没用。
……
凌千在顺利来到义成公主身边后。
很快就开始献计。
“公主可愿以一己之力，覆灭突厥？”
义成公主略微错愕，有些疑惑：“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覆灭突厥？”
这种事，她的父兄都没有完成。
凌千却微微笑道：“眼下正是覆灭突厥的大好机会！”
“始毕已死，叔侄二人正在内斗，公主不妨告诉他们二人，定下约定，谁能攻下太原，为始毕可汗报仇，便可以继任汗位！想来这个提议，谁都会同意的！”
义成公主皱眉道：“但是太原乃是我汉人领土，自古皆是，如今好不容易中原大地出了豪杰，收复了太原，若再沦陷于突厥之手……”
虽然她嫁到了草原几十年。
但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
从未背离过。
凌千连忙说道：“公主勿忧，我观那河南，麾下能人辈出，绝非这么容易被攻下的！而且此计……毒的还在后面！”
最后。
义成公主将信将疑。
找来了颉利和突利叔侄二人。
“眼下你们为了汗位争执不下，然而汗国不能一日无主，如今群龙无首，草原诸部都不知听谁号令。依我一介妇人之间，大汗刚殁，谁能攻下太原郡，为大汗复仇，便继任汗位，如何？”
这个提议一提出来……
立即赢得了突利一方的叫好。
效忠突利的，大多是始毕的旧部。
对始毕忠心耿耿。
一直叫嚷着给始毕可汗报仇。
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
而颉利半眯着也拿，仔细想了想，也点了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眼下他和侄子突利争夺汗位，虽然占据了优势，但……
除非将突利手下的十万大军全部剿灭，不然他们肯定是不服的。
不如借此机会，收编始毕的旧部。
双方同意之后，立即定下了约定。
谁能先攻破太原，给始毕报仇，便可以继任汗位！
……
草原大帐内。
义成公主又看向了凌千。
“我们现在又该如何？”
她已经按照凌千说的做了。
将祸事引向了太原。
可以预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颉利还是突利……
都将率部猛攻太原！
凌千嘴角翘起：“公主勿要担心，太原郡有能人，必然稳如泰山，现在……”
随后。
他取出了一个类似面纱的东西，递给了义成公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突厥草原大地，可能疫病横行，还请公主随时随地戴好口罩，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神震怒
没错。
许牧打算用的。
正是疫病战。
在突厥的草原境内，传播大规模风寒……
也就是流感。
在这个时代，人的抵抗力普遍偏弱。
万民城医署里，经过了夜以继日的研究，巢元方和孙思邈已经研究出了弱化版的疫病病毒。
致死率减少了大半。
但却会让人头昏脑胀，浑身无力，终日昏沉。
传播性同样是极强！
许牧不是没有想过在突厥军中散播。
但这种事情显然是不现实的。
颉利和突利不是傻子。
一旦军中出现疫病，必然第一时间会严格控制。
所以……
他选择的方向，赫然是草原各部！
就是这些突厥将士们的大后方！
他们的家人，羊马都在草原后方。
而且三十万兵力都去攻打太原了……
草原各部几乎形不成什么有效的组织。
一旦爆发了疫病……
后果可想而知。
根本无法控制！
只想要半个月时间。
便可以扩散至整个草原部族！
听到凌千的话，义成公主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听不太懂的样子。
但还是遵从凌千的吩咐，把类似面纱的“口罩”戴好。
……
马邑城。
现在王琮的压力很大。
作为一员老将，他虽然南征北战，有丰富的从军守城经验……
但主公是真的看得起他。
居然让他来镇守马邑！
此时的他，站在马邑城楼上，拿着望远镜，看向了十里外的突厥大军。
嘴角抽搐了几下。
三十万大军啊！
颉利二十万，突利十万，都陈兵在十里外。
对马邑虎视眈眈。
军队战马连成了一列，黑压压的不见边际，看上去十分吓人。
即便是他……
从军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军队。
而且，这些都是草原大军。
突厥的战斗力本就强于中原不少。
回想起主公对他的话，王琮就忍不住苦笑。
主公让他坚持半个月。
半个月后。
突厥必然会撤兵。
但在这样的压力下，别说半个月了，他觉得撑三天都难。
“将军，主公又命人送来了守城器械，并且内城墙已经砌好了，城门那里，也用水泥彻底堵死了！”
一个偏将急匆匆地爬上了城墙，拱手道。
听到这里，王琮紧张的面色才缓了缓。
好在忧这些东西。
凭借这个马邑，他还是有信心坚守十五天的。
随后，他开始检查城楼上各部的守城状况。
将可能出现的纰漏和危险全部排除。
守城大战，比的就是谁细。
只要他的破绽少，面面俱到，就不会出现城楼被登，或者城门被破的情况。
没过多久。
十里外的突厥大军似乎按捺不住了。
日出时分，便开始冲锋，搭建云梯，试图攀登城墙。
而王琮也祭出了狼牙拍等器械，疯狂收割着突厥勇士的性命。
然而……
一个倒下了，还有第二个。
突厥将士们还在奋勇上前。
在颉利和突利看来，这座城池……
十分容易被破。
作为侵入太原第一座城池，他们两人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晋阳城上。
唯有攻破了晋阳城，才算是攻占了太原！
然而……
这一场战斗从早上开始，持续到了傍晚。
以至于马邑城下，鲜血遍地，尸横遍野。
但所谓的突厥勇士，却是连城楼都没上去过。
无论他们如何进攻，对方仿佛都有所准备，牢牢按住了他们进攻的势头。
面对这种滴水不漏的防守……
打到晚上的时候，颉利和突利也只能愤怒收兵。
白天都没攻下来，晚上就更别说了。
城楼上。
王琮看着没有继续攻城的突厥，露出了一抹蔑视：“突厥蛮夷，真的是不知攻城之道，这等手法，连窦建德都不如！”
实际上。
攻城讲究的就是一个精力。
你只要一直攻城，守城方疲于奔命，没有时间休息，迟早会出现纰漏破绽。
一旦出现破绽，几乎就是城破之时！
毕竟守城的一般都是弱势一方。
人员比较少。
在守城的时候，几乎要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虽然这一次王琮在城楼上采用了轮班制，不会出现这种疲于防守的情况。
但突厥猛攻了一天，如此草率撤军……
已经完全暴露了他们不懂兵法。
他们可能在草原上很强。
但城池攻防战上，真的连窦建德都比不过。
回想起他守了三年的河间……
王琮感慨不已。
这也是为什么自秦汉以来的匈奴，还有如今的突厥久久不能攻入中原的原因。
中原，遍地都是城池！
如一颗颗钢牙，嵌在了中原大地上。
想要攻下，难如登天。
……
大草原。
在这几日里。
突厥部族的巫医发现了一件事。
患头疼症的人很多。
而且……
几乎是一天比一天多。
从开始的一两例，到如今每天几十例！
巫医们意识到了可能出问题了，急忙聚集起来探讨。
“这会不会是天神震怒？大汗死了，却迟迟不能给大汗报仇？”
“我们要不建立祭坛，请求天神息怒吧？”
“寻常的药材已经没用了，看来只能祈求天神宽恕了！”
“……”
他们挤在了一个大帐里，讨论了半天。
终于。
得出了一个结论。
药治不好的病，一定是天神发怒了。
比起中原百姓，草原部族尚未接受先进的汉族文化，某种程度上还很蒙昧。
比如说伦理结亲……
在草原部族，一旦有人患病，都是巫医治疗。
而巫医的治疗，一般就是用些常用的药材。
然后配上一些所谓的灵水。
治得好就治。
治不好就祈求上天宽恕。
甚至还有不少部族还在过着茹毛饮血，衣不蔽体的生活。
所以整个突厥，才会对中原虎视眈眈。
在他们眼里的中原……
富庶，肥沃。
草原没有的东西，中原都有。
临近中原的部族，更是隔三岔五就会去中原劫掠一番。
而这一次。
蒙昧的草原部族。
一直没有发现，其实是疫病来了。
他们开始建立祭坛，祈求天神宽恕。
直到……
有个巫医也病倒了。
他们更加惶恐了。
以前只是普通民众被降怒，现在岂不是说天神对他们也不满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绝户计
一个巫医病倒，仅仅是个开始。
紧接着。
所有巫医都倒了。
草原部落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了起来。
尤其是如今已然开春。
乃是草原上寻觅丰富草场的季节。
人员流动十分频繁。
各大部落都在迁徙。
草原部族，差不多就是逐草而居。
哪里能够饲养牛羊，昂们便会在哪里定居。
这也是游牧的特性。
加上又在初春季节……
大规模风寒发展的速度太过惊人。
半个月的时间。
伴随着人员流动和传播……
整个草原，彻底动荡了起来。
各大部族的人，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风寒感染。
而且这次的风寒十分严重。
使得所有人头昏脑胀，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根本无法再从事牧马牧牛牧羊之类的生产。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前线。
落到了马邑城外的颉利和突利的耳中。
两人面色大变。
他们麾下有一些接受过汉化的突厥人，当即指出，这有可能是瘟疫。
因为大规模流行，和中原大地的瘟疫太像了。
而且这个传播速度……
太过惊人！
根本不像是什么所谓的天神震怒。
紧接着。
猛攻半月而无功的颉利和突利直接退军。
仓皇跑回了老巢。
当务之急。
就是将那些染上了风寒的人……
全部隔离，然后烧死！
没错。
就是这么残暴。
为了活下更多的人，几乎没有人同情那些染上了风寒的人。
这年头……
染上风寒，几乎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阴曹地府。
尤其是现在草原巫医全部倒下后……
更是雪上加霜。
病情无人缓解。
大军在外，无法控制，导致传播速度在与日俱增。
回到了各自部族的颉利和突利，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
先是调查目前为止，到底有多少人染上了这次瘟疫。
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草原民众六百余万。
这期间居然感染了几十万人！
速度增长之快，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越往后……
传播速度越来越快！
“将那些人全部隔离，没有染病的赶紧撤离，他们用过的衣物全部焚烧！”
在有识之士的倡导下，颉利和突利总算做出了一些正确的措施。
然而……
这种措施只能稍稍延缓。
怪只能怪他们发现的太晚了。
让这场“瘟疫”蔓延到了如此程度。
现在的“瘟疫”基数实在是太大了。
想要控制的难度无比之大。
只要遗漏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大量新增！
这也导致……
回到了草原部族的颉利和突利被吓到了。
他们实行了各种措施后，人数不仅没有下降，反而疯狂上升！
短短数日。
染病的人数又增加了几十万！
即便是那些确认没有染病的正常人，在迁离出来后……
都一一爆出了染病的情况。
草原各地。
几乎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了。
以至于……
颉利麾下一员大将，跪拜在颉利可汗面前，沉声哀恸道：“大汗，没救了，末将在中原学过一段时间，深知瘟疫的可怕！”
“如今这种情况，几乎控制不住了！”
“只能靠他们的抵抗力撑下去了！”
“还请大汗保重身体，及早撤退！”
他的意思是……
让颉利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要待在草原部族了。
然而顿时被颉利呵斥道：“本汗乃草原猛士，何曾畏惧过区区瘟疫？！本汗的子民正在受难，若此时离去，他们会如何想？”
没错。
在还没有确认汗位的时候。
他就开始以可汗自居。
而且现在正是他和突利争夺汗位的关键时刻。
如果他跑了的话……
岂不是让草原诸部寒心？
那他竞争汗位的优势将直接荡然无存！
所以他不能走！
在得知颉利没走的消息后，突利也被迫留在了部族内。
做着徒劳无功的措施，试图控制住肆虐的“瘟疫”。
……
原大汗帐内。
自从始毕死后。
现在只有义成公主一人居住。
她现在有点不知所措。
甚至心跳都有些加速。
回想起军师所说的话……
她隐约明白了前因后果。
军师……
居然将瘟疫引入了突厥！
这等毒计，让她一个女子毛骨悚然。
这年头。
得了瘟疫。
几乎只有一个下场！
而且这段时间里。
已经有不少年老的突厥老人患病而死。
“这种绝户计……”
戴着口罩的她苦笑了一声。
按照军师的提醒，这段时间里，她断然不可摘下口罩。
而且……
进出她帐内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检测。
也就是军师口中所说的测温。
测量身体温度。
为此，军师还拿出了一个琉璃样式的银棒。
将其夹于腋下。
便可以看出这个人有没有发烧之类的情况。
“二哥的手下，怎么会有这种毒士存在？”
在汗帐内的她，每天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悲惨消息。
甚至……
几日后。
还传出了颉利可汗染上重病的消息！
在恐怖的瘟疫肆虐下。
颉利也中招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
最高兴的当然是突利。
颉利是他的叔叔，已经五十多岁了。
远比不上他三十多岁身强力壮。
当日。
他便大举兴兵。
想要接管颉利手下的兵权。
毕竟这个时代的常识。
染上了瘟疫，几乎是死路一条。
然而……
在他兴兵的时候，突然也感觉到头昏脑胀，手脚无力。
一头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两位汗位有力竞争者都倒了！
这个消息……
立即让整个突厥大乱了起来。
没了带头的，各部人心混乱，激起了无数矛盾。
……
突厥大乱的消息。
自然很快就传回了中原。
李渊和窦建德很快就得知了此事。
他之前一直和突厥关系密切。
所以时刻关注着突厥内部的动向。
消息一传回长安。
立即引发了长安一场震动。
在去岁。
中原才经历了一场席卷数个大郡的疫病。
导致百姓死伤无数。
而如今……
居然轮到了突厥！
除了许牧。
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朝议上，裴寂甚至公然指出：“陛下，突厥兴兵作恶，屠戮中原，如今导致天怒人怨，实属咎由自取！”
“还请陛下尽快出兵，平定突厥！”
再接着，裴寂沉声恳请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请陛下速伐突厥
突厥。
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从杨坚时期开始。
就在不断对突厥采用分化离间安抚和亲之计。
甚至于……
在河南万民城没有出现之前，李渊为了获得突厥的支持，还提出了和亲嫁皇室女的意见。
当然。
真正嫁的肯定不是皇室女。
都是李氏旁支的女子。
而非李渊的嫡系。
突厥嚣张跋扈时期，更是公然凌辱李渊。
逼得在大业十二年的时候……
李渊刚准备造反为了稳住突厥，甚至亲自写了一封信，送给始毕。
信的开头，用上了“突厥可汗亲启”的字样。
要知道。
在中原，这种格式……
几乎就是敬称。
同辈之间，几乎不会用这种格式。
亲启，大致意思是请您亲启的意思。
在信中。
李渊为了赢得始毕的支持，在信里更是以晚辈自居。
就差称呼始毕为突厥爸爸了。
也是因为他这一封信。
使得高傲自满，野心勃勃的始毕认可了他。
给他提供了不少支援。
当初攻入长安，就有突厥骑兵的功劳。
但到了现在……
可以说，这是李渊心里永远的痛。
一想到当年的自己对突厥如此卑躬屈膝……
李渊当即就咬着牙，俯视着下方群臣，沉声道：“突厥无信无义，背离伦理，数百年来，更是多次侵略我中原边境，导致民不聊生，饱受其害！”
“朕欲替天行道，趁突厥疫病横行，军民皆无战斗力，灭其国，夺其养马，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
下方群臣蠢蠢欲动。
他们今日开这个朝议，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商讨要不要对付突厥。
要知道……
数百年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突厥为何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让瘟疫遍及全草原……
但这个机会，数百年未有！
若不抓住，为后世子孙解决祸患的话……
那真的是可惜了！
待突厥缓过来，一切都晚了！
然而现在中原局势十分复杂。
尤其是北方。
几乎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河南河北，外加京兆三郡争雄。
虽然山东还有辅公袥，江淮还有杜伏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中原大地的主人，将在他们三方中决出。
其他要么就是林士弘，或者说萧铣等势力。
他们兵力虽强，但偏居南方。
中原逐鹿，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
南方自古就是苦寒偏僻之处。
虽然近几十年，在杨广运河以及诸多政策的发展下，南方愈发繁荣……
但和洛阳长安这些都城比起来，南方还是太过偏僻了。
而在中原局势错综复杂的时期。
贸然对突厥用兵……
这个后果他们谁也担当不起。
万一被河南或者河北捅了一刀子……
在群臣不敢发言的关键时刻，还是魏征率先站了出来。
他昂首挺胸，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当此之时，事不宜迟，应及早出兵，解决突厥祸患！”
李渊眼眸一亮，略有深意地看向了魏征。
这一次……
魏征总算说到了他的心里。
没有再让他难受了。
只见魏征顿了顿，接着说道：“原因有三！一来，此天赐良机，数百年唯有之机遇，天赐不取，反受其咎！”
“二者，中原百姓苦突厥久矣！陛下若一举而灭突厥，将赢得中原诸多大郡的民心，更是天地正统，名正言顺，大业何愁不成？”
“三者，如今河南郡新近收复太原，控弦两处，内政发展之神速，迥乎绝尘，天下莫能及！而我军若能灭突厥，得其无数战马，平定中原，指日可待！”
听到他说的三点理由，李渊连连点头。
灭突厥是其一。
得突厥的遗产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他能获得突厥的战马，等同于获得了突厥的加成！
以后的大唐，也将组建出让天下闻风丧胆的骑兵！
综合战斗力将直接飙升！
随后，中书令萧瑀也站了出来：“陛下，监察御史所言有理！此时断不能犹豫不决，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军出从速，否则必然被河南抑或是河北抢先……”
李渊听后，连连点头。
于是落定了进攻突厥的大方针。
随后开始商讨细节。
商讨的，自然是出多少兵，谁挂帅，粮草调度由谁来负责，一旦他们进攻，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最应该防备的，就是河南军和河北军了。
尤其是河南军。
从其吞并太原便能看出来……
其野心勃勃，隐隐有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强而一统之意！
针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就讨论了半天。
“陛下，河南刚下太原，又分兵四处，与北境突厥，南方杜伏威，还有我大唐以及东面窦建德交战，必然疲惫不堪！”
“只要我们出兵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月之内，解决突厥，河南军必然反应不过来！”
裴寂又开始分析道。
河南虽然势头正猛。
隐隐有后来居上的架势。
但……
终究是底蕴太薄，境内兵马太少。
裴寂看的的确是很透彻。
现在河南可用的兵马十万不到。
而他们大唐，除却李建成和李孝恭麾下兵马，还有二十万兵马可以调动！
仔细分析过后。
上至李渊，下至各位大臣，都表示可以立即攻打。
挂帅者……
首推李靖！
一方面是李靖兵法超群，另一方面……
是在征战南方的时候，李靖在李孝恭给麾下，战功卓著。
把杜伏威按在地上乱揍。
展现了其超强的统兵天赋。
而李孝恭还需要继续镇压杜伏威。
争取早日把杜伏威给拿下来。
解决诸将问题后……
便是粮草辎重这些的调度问题了。
李渊面露微笑。
看向了殿内各个大臣。
他麾下的大臣……
几乎是清一色的世家！
也是他的造反合伙人之一。
一路上，给他提供了无数人才和钱粮。
同样的。
在见识了河南两税法以及卫所制的优势后……
也是这些世家，阻碍了他的改革。
于是……
李渊淡淡说道：“此次兵发突厥，朕欲派遣二十万大军，一月而定，粮草辎重，所需甚大，国库已空，看来……要仰仗诸位爱卿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慈母辛公义
河北，金城宫。
突厥的变故，很快也被窦建德得知。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反王，仅仅关注中原地域显然是不够的。
尤其是……
突厥始终是他的心腹大患。
几乎是他的死敌，双方因为处罗之死，就差不死不休了。
而在得知突厥瘟疫横行的时候……
窦建德第一反应就是大喜。
“哈哈哈，正是天助我也！速去请刘将军前来！”
他急忙命侍者去把刘黑闼喊来。
自从童山一战后……
他现在对刘黑闼愈发敬重。
他毕竟是草根起家，手下的世家门阀太少。
也因此导致没有什么人才。
自从失去了军师之后，他大好的事业发展……
顿时就停止了。
原本在凌千在时，他的地域一直在疯狂扩张。
但现在……
一直在缩水。
除此之外，王伏宝失踪，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手下能打的大将，只剩下刘黑闼一个了。
为此，这段时间里，他多次给刘黑闼加官进爵。
就是为了笼络刘黑闼。
让他死心塌地。
他现在……
能拿得出手的人才，就一个刘黑闼了。
待刘黑闼进宫后。
窦建德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朕欲趁机迅速收复河北半境，将军以为如何？”
突厥凋敝，正是他反攻河北另外半境的大好时机。
刘黑闼略微沉吟，点头道：“当下机会，的确是千载难逢！”
趁着突厥疫病横行，收复中原领土，势在必行。
至于攻伐突厥……
他们都没有想的那么久远。
真要攻伐的话，也得先把河北半境收全再说。
“不过……陛下，我军收复失地的速度，务必要加快！”
刘黑闼顿了顿，接着沉声补充道。
窦建德露出疑惑之色：“哦？”
刘黑闼俯首，解释道：“如今突厥被上天降下灾厄，实乃数百年未遇之事！”
“中原群雄，必然是虎视眈眈，一旦攻占了草原，可以获得大量马匹……”
提到马匹，窦建德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颔首道：“将军所言有理！”
马匹，是战略性资源。
拥有的马匹越多，代表骑兵越多。
在这个时代……
骑兵的战斗力，绝对是最强的！
随后，窦建德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有一点，现在突厥境内瘟疫横行，岂不是谁打谁倒霉？其他群雄，恐怕不敢如此吧？”
刘黑闼苦笑道：“陛下，我河北不同于河南和关中，这两地天下能人辈出，瘟疫……虽然可怕，但又不是没有被克制的先例。”
经他这么一提醒……
窦建德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这一点，也说到了他的痛处。
河南境内有东都洛阳。
关中，也就是京兆郡内有古都长安。
这两地的人才……
多如过江之鲫。
他河北虽大，但和这两地比起来，人才上的确是远远不如。
尤其李渊。
人才简直不要太多。
如今全天下大部分的世家，几乎都投资了李渊。
看好李渊。
实际上……
也有不少世家看好河南。
但万民城不需要世家。
无论是两税法还是卫所制，都表明了对待世家的态度。
为了让数百年的大家族延续下去，这些世家们纷纷选择了李渊。
“既然如此，收复河北，就要靠将军之力了，事不宜迟，还请将军尽快成行！”
最后，窦建德拉着刘黑闼的手，嘱托道。
刘黑闼自然是感动不已，表示一定争取在半月之内，收复河北。
……
晋阳城。
晋阳宫。
许牧召集来了张须陀和徐世绩，给他们看了一封情报司的密信。
上面写着……
京兆郡近些时日的动向。
就和其他同行在河南境内安插了大量瘫子一样……
许牧也在京兆郡以及河北郡安插了大量探子。
实际上，他们不能称之为探子。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在范逐的带领下，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到相关消息。
再由裴矩这个情报头子，将消息整合，分析一下各大同行的风吹草动。
一有异常，就立即汇报给许牧。
“李渊调遣十万大军，任用李靖为帅，裴寂督任粮草，正往蒲州，欲直入突厥草原腹地！”许牧沉声道。
张须陀忍不住皱起眉头：“主公，明眼人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入军突厥，实属不智啊……”
突厥现在疫病横行。
这不是去一个传染一个？
而且还是十万大军进发……
他们也不怕传染十万大军，再由十万大军，传染给京兆郡内的百姓？？
真要这样的话……
那万民城以后也不需要打仗了。
直接等天下遭受瘟疫，削减各大反王的实力就行……
徐世绩也是颔首道：“张将军说的对，瘟疫横行，他们就这么迫切，这么想灭突厥吗？”
许牧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露出了一抹微笑。
正常时候来说，肯定是等瘟疫消失，或者减弱的时候再去突厥境内。
不然的话。
十万大军，一旦染上，打击是毁灭性的。
李渊即便家大业大，也承受不住这个后果。
但是……
许牧接着正色道：“这一次李渊大军进攻突厥，派遣了一人，作为随军参军，其已是六十三四岁高龄，名为……辛公义。”
张须陀和徐世绩对视了一眼：“辛公义？”
他们两人都没有听过此人。
辛公义，此前在大隋朝廷为官，历经几十年沉浮。
徐世绩是因为太年轻了。
没有听过。
而张须陀则是因为……
辛公义这一生的官职，实在是太小了。
许牧随后解释道：“辛公义，陇西狄道人，其名气并不是很大，并非出身于世家，只是祖父和父亲都在隋为官过。”
张须陀和徐世绩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疑惑之色并未消解。
他们不解的是……
这么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为什么能得到主公的如此记挂？
接着，许牧轻叹了一声：“陇西多世家，人才犹如过江之鲫，李渊手下，更是如此。”
“这个辛公义虽然并非出身于世家，但其却有一个外号，被百姓称之为……慈母。”
话音一落。
徐世绩神情有些古怪：“慈母？”
第三百三十六章 比谁收编快
慈母……
如果不是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官，徐世绩都要以为这个辛公义是个女的了。
接着，许牧继续讲解这个人的生平。
辛公义。
此人一生可以说名声较低。
但他所做的事，却是足以彪炳史册。
可后世大部分人，几乎都不知道他。
在隋灭南陈一战中……
因为欠缺战马，是此人，帮助杨坚，搜刮天下，与突厥贸易，获得战马十万匹！
这还是几十年前，便立下了如此功绩！
但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岷州刺史官职。
他却甘之如饴，并没有丝毫不满。
在担任岷州刺史期间……
又遇到了隋唐官员最惧怕的一个东西，瘟疫。
在隋末唐初这段时间，几乎每三年便会爆发一次天下大疫。
而每一次，几乎一个州郡的人，处置不当，都要死伤七成以上！
但在他上任岷州刺史，总管岷州事宜……
却针对疫病，做出了一系列惊人的举动。
提倡烧热水，用热水洗手洗脚，擦洗物品。
首倡隔离收治，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所……疫病隔离治疗所。
并且还倡导全州，掩埋因疫病而死的病患，甚至于……
火化！
没错。
在入土为安盛行的这个时代，他一直在提倡火化。
若是如此，还不足以他得到“慈母”这个称号。
他真正感动人的是……
在疫病横行期间，他为了鼓励全州百姓和执法小吏们，让他们坚定抗疫信心，居然以身犯险！
他按照他制定的防治措施，进入了收容厅事，亲自照料感染疫病的病患。
在厅事里，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随时查看全州患者的情况。
甚至……
还让小吏在全州范围内寻找那些被家人遗弃的病患，将他们收容到厅事里！
要知道。
在这个时代，染上了瘟疫，几乎就是个死。
尤其是在岷州。
这个地方风俗极为落后，当时遇到瘟疫后，第一做法就是抛弃家人。
就是防止祸害家里人，乃至全村人。
所以岷州被家人遗弃的现象比比皆是。
几乎去路上逛一圈，便能看到在野外等死的病患。
但家人们放弃了他们，可辛公义没有。
为了给收容厅事里的百姓买药，他直接耗尽家财，再添上了自己的俸禄。
处理公务之余，更是和百姓亲切交谈，鼓励那些“等死”的病患接受治疗，进食吃药。
并且……
为了让被遗弃的病患被家人重新接受，他更是让小吏亲自请来了病患的家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吾终日栖身于此，在防治之法下，若还能传染，吾岂不早殁矣？”
遇到了这样的刺史，岷州百姓深受感动，大为敬服。
并且亲切的称之为慈母。
乃是因为……
其爱民如子，其政之慈，更是远超己母。
此后，他又转任山东牟州，处理冤假错案，平定典狱，更是得到了牟州百姓的爱戴。
此后一生。
他职位不高。
但所过之处，百姓都纷纷记着他的好。
听完了许牧的讲述后，张须陀和徐世绩神情都有所动容。
他们没想到……
在曾经的大隋，还有这么好的一个父母官。
更没想到……
这么一个人才，终其一生，也不过刺史一职。
现在退居之后，更是被李渊得到了！
许牧叹了口气：“这也是李渊他们敢此时进攻突厥的原因所在！辛公义此人对疫病极为熟悉，对收编缴获战马更是信手拈来……”
说实话。
辛公义在治理疫病上的才能，已经快要和万民城的治理方式接近了。
在他就任期间，疫病始终被牢牢控制住。
从未蔓延。
这个人才，他非常眼红。
但是之前去长安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就是不知道李渊从哪里找到这个人才的。
有此一人，突厥瘟疫，想来对李渊十万大军不会有什么影响。
突厥的战马……
说不定更会被此人全数收缴！
想到这里，徐世绩坐不住了：“主公，我等需要早做决断！要不让属下带十万大军，与李靖再做一次决战！”
他眼中涌现出了浓烈的战意。
这个时候。
能阻止李渊的，只有他们了。
窦建德……
现在还在忙着收复河北半境呢。
许牧看了一眼他，摇头道：“如今河南军四面受敌，不宜再开战事！”
如果万民城已经把太原郡消化了的话……
他倒是有把握可以阻拦住李靖。
不过目前……
他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如今草原各部里，有两部受疫病影响较小。”
许牧走到了沙盘前，指了指薛延陀部和回纥部。
这两个部族因为……大军回归，所以一直镇守着。
在发生疫病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隔绝了部分人员。
虽然也在新增，但比起其他部族的情况，已经好上太多了。
“本公已命凌千去通知这两部了！”
许牧嘴角翘起。
比谁收编战马收编的多？
他还就不相信，李渊能有薛延陀部和回纥部快！
听后，徐世绩有些愣神，没有反应过来。
张须陀略微思考后，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主公此策巧成嫁衣，甚妙！”
徐世绩还是没有搞明白……
他较为年轻。
精通的多为军事上的兵法。
对于更深奥的政治上的计谋，知道的尚不多。
……
突厥草原。
在接到了许牧的密信后……
凌千拿着义成公主给他的令符，带着口罩，先是前往了薛延陀部。
见到了夷男。
夷男看到眼前蒙面之人，面色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
直接呼喊左右，欲要将凌千拿下。
“军师啊军师，你害得我好惨啊！你以为你蒙上了面，我便认不出你了吗！”
夷男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在晋阳宫。
他把凌千当兄弟。
甚至将随身的金匕首赠与了他。
结果……
他反手就用金匕首忽悠他儿子。
导致他不得不叛逃！
以至于现在……
他们薛延陀部已经背离了突厥。
和突厥已成大仇。
始毕虽死，但无论是突利即位，还是颉利即位……
都没有他薛延陀部的好果子吃。
好在这段时间里疫病横行，突厥才没有时间理会他们部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凌千见夷男
“且慢！”
在要被拿下的时候，凌千伸手，淡淡说道。
夷男冷冷望着他，冷笑道：“怎么？你自寻死路，莫非还有遗言？”
凌千却不急不缓，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夷男半眯着眼，按捺着自己的杀意。
凌千却露出了失望神情：“我在笑薛延陀部的首领，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在纠结于私怨！”
“况且……莫非你以为，当初我劝你离开始毕，是害你吗？”
夷男眉头一皱，提起这个，他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不是害他是什么？
害的他和突厥各大部彻底背离。
以后在草原上争夺草场资源这些……
几乎没有了话语权。
他的部族，可能会遭受全草原的抵制！
未来的日子，会过的十分凄惨！
这一切，可以说完全是凌千带来的！
凌千冷笑了一声，大骂了起来：“迂腐！短见！”
深陷敌营，他竟没有一丝惧意。
他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得越害怕……
夷男就越不会相信他。
果不其然。
他这副神情，一下子把夷男给唬住了。
不由问道：“你不是在害我，莫非还是救我不成？”
凌千昂首挺胸，站得笔直，淡淡说道：“自然是救你！本军师断定河南军不日将攻伐太原，以始毕之能，必败！”
“为保你之性命，才出此下策！良苦用心，却被你误解，你且想想，若我当初真是想要害你，如今岂敢来见你！！”
凌千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把没受到过什么文化的夷男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换个位置想一想的话……
他如果陷害了人，是绝对不敢去见对方的。
除非是自己找死。
想到这里，夷男的神情才稍稍有所缓和。
沉声道：“即便当初你看出了河南军将攻伐太原，那如何料定始毕必败？当初有我薛延陀部外加回纥部之勇士，镇守太原，绝对不在话下！”
凌千却忽然笑了起来：“河南军两天一夜而下太原，始毕带去太原的旧部战死的战死，收编的收编，七万大军，没有一个逃回草原，其攻势如此恐怖，你……”
“你觉得就算加上薛延陀部和回纥部，又改变的了什么？”
被凌千这么质问，夷男的神情略微有些难看。
在他听到两天一夜被下太原的时候……
其实也备受震惊。
一般来说。
想要攻下一个十九州的大郡，至少也要数月时间。
可河南军就是在两天一夜内，将其平定！
这等攻伐速度，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即便加上他们薛延陀部，他也没有太多胜算。
看到夷男的神情有所松动，凌千趁热打铁，继续忽悠：“所以，本军师从头到尾，一直是心向首领的！”
“尤其是此次！长安李渊，在听闻我草原盛行瘟疫之后，已经调任十万大军，遣一绝世名将前来攻伐了！！”
爆出这个消息后……
夷男脸色大变：“若真如此，那又为之奈何？”
他十分清楚。
现在草原的情况太惨了。
各大部族，都染上了瘟疫。
战斗力全失。
颉利和突利两个庸才，更是连应对之法都没有。
现在导致全军蔓延，根本控制不住。
情况最好的就是他的薛延陀部，以及吐迷度的回纥部。
他们两个部族，在最早期的时候，因为有军队在侧。
所以有足够的力量控制疫病的爆发。
受到的影响较小。
加上后来全草原盛行瘟疫后……
他们两部又果断将其他部族划分为高风险区域。
断绝来往。
以保护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受损较小。
但在眼下这种情况……
总不能他们两个“突厥叛徒”去迎战李渊吧？
那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一旦他的军队离开了部族，赶往前线……
部族内无人镇守，瘟疫一旦扩散……
那一切都完了！
好在凌千接着说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战马！”
被这么一提……
夷男瞬间明悟了。
如同他们觊觎中原的财物粮食，中原之人，对他们草原的马匹……
也充满了觊觎！
毕竟他们草原，是天然的马场。
内地虽然也有马场，但……
根本比不得草原的广袤。
因此所得战马太少。
“首领，本军师此次前来，是特地前来提醒，还请首领迅速在全草原范围内，收购马匹，以防止被李渊窃取！”
凌千挥舞着蒲扇，接着说道。
夷男脸色一沉，死死盯着凌千：“你乃汉人，我突厥覆顶之际，你来提醒，是何用意？”
他的言语间。
还是充满着对凌千的不信任。
凌千的身份……
实在是太敏感了。
他甚至要怀疑他是中原派来草原的间谍了。
然而……
凌千闻言，却面露愠怒之色：“首领！你可以侮辱我，但却不能怀疑我！我凌千一生，矢志造反，从未有过动摇！”
“若非目睹草原兵强马壮，中原群雄昏暗无能，你以为我会选择草原吗？”
“我一生历经司马德勘，窦建德，始毕，如今更是只身赴草原，只为覆灭中原王朝，博一个泼天功劳！”
凌千涨红着脸，好似遭受了天下的误解一般。
不得不说。
在当卧底的这两年里。
他的演技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加上许牧一直帮他打造造反人设……
总算将夷男给糊弄过去了。
毕竟天下皆知，天下谁都可能投诚，唯有毒士凌千不可能！
观其一生，更是一部浩浩荡荡的造反史册！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最后。
凌千装作愠怒的样子，转身便要离去。
在他离去的时候，夷男麾下的几个将士立即拦住了他。
“怎么？我此来提醒首领，首领莫非好赖不识，还要杀我不成？”
他猛地转身，盯着夷男。
语气中，没有一丝害怕。
夷男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摆手道：“让他走。”
他没有阻拦凌千。
最主要的是……
凌千的解释，是真的有道理。
他在中原做下了那么多的恶事，又帮助了始毕，为虎作伥，中原反王……
估计没有一个容得下他！
第三百三十八章 突厥这么穷的吗
他唯一的出路。
就是紧跟突厥，辅佐突厥草原成就一统大业！
只是……
目前而言，他还不是很信得过凌千。
毕竟刚被坑过。
虽然经过了解释，有些释然，但也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在凌千走后。
夷男深吸了一口气：“来人！命人将部族内的财物取出，和各部前去交易，换取马匹！”
经过了凌千的提醒……
他很快就明白了。
这不仅是李渊图谋的东西。
更是他的部族发展壮大的东西！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如果他们获得了大批量的战马，就可以组建更强大的骑兵。
未来一统草原各部，建立薛延陀汗国，也未必不可能！
带着这样的野心，他开始命人疯狂收集战马。
……
离开了薛延陀部后。
凌千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看似在浑然不惧，但那全是装的。
在谈判的时候，如果不装，就唬不住人。
而这次差点就装过去了……
还好把夷男糊弄过去了。
只需要他不断收缴战马，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该轮到吐迷度部族了。”
深吸了一口气。
凌千调整了一番心态。
开始策马前往回纥部。
草原十分大。
其中战马的数量绝对不下于二十万！
这二十万战马，绝不是薛延陀部一族可以消化的！
需要这两族一起来吞下！
就是不知道……
李渊大军在进入草原后，发现一匹战马都没有。
会是什么感受。
……
蒲州。
李唐的十万大军正集结于此。
蓄势待发。
主将李靖，也被已经到位。
随军参军辛公义，也在其列。
李靖现在的神情非常激动。
作为中原汉人……
他这次被任命为了攻伐突厥的统帅！
一旦灭亡了突厥……
千秋功业，他注定要留名史册！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单方面你领兵作战。
在这之前。
他的上司不是李建成，就是李世民，或者李孝恭这些姓李的。
虽然对他足够尊重……
但大部分时候，他的军法建议，都会受到掣肘！
但这次不一样。
李靖十分信任他。
给了他足够的新任。
十万大军，加上两千骑兵，皆听从他的调度！
在蒲州休整了片刻，备齐了辎重粮草后。
李靖直接下令大军开拔。
浩浩荡荡攻入了草原。
带着激动的心情。
他杀向了这片骚扰了中原大地数百年的异族领土！
这次。
他采用的战法是闪电战。
根据情报，突厥各部现在非常凄惨。
军中都蔓延了瘟疫。
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而且还在迅速蔓延中。
十个突厥人里，至少有六个染上了瘟疫！
头昏脑胀，体力全失。
根本形不成有效的组织！
在他十万健壮精锐的大军指挥下……
几乎是一面倒的收割！
十天的急行军后。
十万大军便浩浩荡荡的见到了面前第一个部族。
这是个小部族。
人口并不多。
但情况十分凄惨。
瘟疫横行之下……
突厥这些医药水平不发达的部族，根本承受不住。
好在在这个疫病短期内并不足以致死！
致死性没那么强。
所以目前而言，草原各部，死亡的人数并不多。
死亡的，大部分是那些抵抗力不行的老人妇女孩子。
在准备进攻之前……
李靖下马，朝着辛公义深深一拜。
“接下来，就有劳辛参军了。”
作为名将。
他自然知道行军途中，该如何应对疫病。
而且在这么一个疫病肆虐的重灾区……
真要攻打的话，一定要做好自身防护。
不然十万大军染上了疫病。
那可就彻底完了。
白发苍苍的辛公义拄着拐杖，微笑道：“将军放心，此事易尔。”
他当过几十年的刺史。
深知控制瘟疫，并且防止传染的方法。
即便传染了有两个，但只要及时控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沿途所见之人，建议将军将其掩埋。”
“所过之水，务必烧开后再引用。”
“部族之衣物，切勿碰触！”
“所缴战马，需彻底清洗后才能直接接触！”
……
他很快就制定出了各个对策。
不得不说。
全是针对性的，防止传染的方法。
这是他在几十年的刺史生涯中摸索出的方法。
毕竟这个年代的瘟疫实在是太频繁了。
几乎两三年就来一次。
给了他丰富的经验。
有了这些指点，李靖顿时放下心来。
开始指挥军队进攻。
所过之处……
那些染上了疫病的部族，几乎都组织不起什么反抗。
他们派来出战的军队……
更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被他麾下大军全部击溃。
所谓的突厥勇士，在瘟疫面前……
全部变成了软脚虾。
短短半日战斗后。
李靖攻灭了这个部族。
将那些染上了瘟疫之人，以及他们的衣物，全部集中在一起。
燃起了一把大火！
正所谓慈不掌兵。
他这次奉命而来，是为了覆灭整个突厥的！
而不是给他们留种的！
这一切，李靖做的很果断。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毕竟是对异族做这些事。
这些异族当年侵凌边境的时候，所做的事比他们还要恐怖。
无数村庄惨遭屠戮。
突厥铁骑所过之处……
比如说太原，就给了那些百姓极大伤害。
无数人家破人亡！
只是……
在覆亡了这个部族后。
李靖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部族里，只有寥寥几十匹战马！
“将军，怎么……突厥之人这么穷吗？不是说突厥盛产战马吗？”
辛公义在清点整理完战马后，也忍不住问道。
李靖也是一头雾水。
面色有些古怪。
只得说道：“可能是这个部族比较穷，没有什么战马，我们继续进发，不可能所以突厥部族都这么穷！”
深吸了一口气。
李靖带着几十匹战马，浩浩荡荡的赶赴下一个部族。
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突厥的腹地。
他们第二个遇到的部族，规模是第一个部族的十倍！
是一个大型部族。
只是……
在攻破了这个大型部族后。
辛公义清点战马。
发现这个部族居然比第一个部族还要穷。
只有十来匹战马！
看着眼前寥寥无几的战马，李靖和辛公义对视了一眼。
请假单章
今天在乡下，一直有事在忙，没时间码字，请一天假，大家见谅一下。
后面有时间补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兵指薛延陀部
大型部族。
只有这么几匹战马。
简直是在丢他们大型部族的脸。
李靖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
哪怕攻灭了这个部族……
他也没有任何喜色。
李渊给了他两个重要的任务。
一是夫灭突厥，二是带回大量战马。
这些战马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所在。
甚至……
为了这些战马，他都灭不灭突厥都是次要的！
当今争霸天下在即。
谁能继承突厥所有战马，便能创建一股足以席卷天下的骑兵。
“将军，现在……该如何处理？”
辛公义茫然地看向了李靖。
他这次被李渊请出山……
主要是为了来收编这些战马。
为什么要请他……
当然是李渊觉得突厥的战马太多了。
从草原带回京兆郡，一路上容易出太多的问题。
而他……
有过丰富的整治战马的经验。
李渊想的是带回来至少二十万匹战马。
可谁知道……
辛公义看着眼前寥寥无几的战马，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李靖现在也很茫然。
紧咬着牙，命令手下将士将这个大型部落重新搜刮了一遍。
又搜出了三匹战马……
看着眼前孤零零的战马，李靖深吸了一口气，挥鞭东指：“继续进攻！本将还就不信，偌大一个突厥，就这么点战马？”
如果只有这么点战马的话……
那突厥真的就不足为惧了。
突厥铁骑也不会威胁中原大地数百年的安危。
就这样……
李靖带着十万大军，继续突进。
一路上所见到的部落大多深陷瘟疫之中。
根本形不成什么抵抗力。
李靖更是让先锋开道，一路上披荆斩棘，快速突进。
他不敢拖延。
毕竟整个草原实在是太大了。
突厥各部都分散在草原。
他只能放过那些弱小的部族，专门挑选大的部族进行攻打。
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粉碎他们的反抗。
每当他率领的大唐将士涌入各大部落的时候……
突厥的战士们甚至还来不及穿甲。
在瘟疫的折磨下，他们头昏脑胀。
毫无战斗力。
三天之后。
李靖已经剿灭了大小部落十余个。
顺着水草行军。
沿途的部落被剿灭后，成功收编了……
三八二十七匹战马！
没错！
就是三百二十七匹！
辛公义现在成为了这三百二十七匹战马的“司马”。
他的脸上，也写着羞愧。
当初在长安。
李渊请他的时候……
说的非常好听。
说什么请他去帮忙收编突厥二十万战马。
天下非他不可收编。
还说此战必定名流青史，他的名字也将被史书记载，流传下去……
“将军，沿途所见，各大部落，都只有几匹战马，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辛公义找到了李靖，苦笑着分析道。
李靖面色阴沉，叹道：“本将岂会不知，特地留下了几个部落里的突厥活口，询问了下缘由。”
“原来在前日，薛延陀部和回纥部已经将突厥所有战马都购买走了……”
他的目光闪烁。
神情颇为凝重。
现如今的突厥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但却还有两个最大的对手。
薛延陀部和回纥部。
这两个部落因为控制瘟疫得当，还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那依将军之计，现下我们该如何处理呢？”辛公义忍不住继续问道。
李靖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既然这两个部落还想殊死抵抗，那……我大唐天军，便拿他们先开刀！”
说完。
他便对座下诸位部将下达了进军指令：“立即向薛延陀部，回纥部进军！”
“暂时不用管其他突厥各部，只要剿灭了这两部，突厥……不攻自破！”
随后。
他清点兵马。
开始浩浩荡荡地向着薛延陀部进攻。
……
薛延陀部。
夷男在接到了斥候打探来的情报后吓得大惊失色。
他听从了凌千的意见。
想办法收购了其他各部的战马。
想要保存突厥最大的财产。
但谁知道……
居然引来了李靖的首先进攻！
随后。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凌千！好一个毒士！居然是想要借刀杀人！”
他性子直率。
从未想过，这一次凌千冒险来见他……
居然是为了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明白过来的他……
气得拔出大刀，在大帐里胡乱砍杀。
“首领！凌千求见！”
紧接着。
手下前来禀告。
夷男眼中寒意大盛，咬牙切齿道：“他还敢来见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提着刀就朝外面走去。
在见到凌千后……
都不用左右动手。
他直接提着刀就要对着凌千的脑袋来上一下。
但……
凌千却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神态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手上甚至还在挥舞着蒲扇。
没错。
是蒲扇。
而不是羽扇。
也不知道凌千是怎么想的。
“铮！”
夷男的刀在接近凌千首级的时候……
停了下来。
反过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为何不躲？”
夷男紧咬着牙，寒声道。
凌千淡淡抬眸：“我为何要躲？”
“你不怕死？”
凌千耸肩道：“世界上没有人不怕死，但我只怕……我死之后，首领也离死不远了！”
“不只是首领，薛延陀部，也离死不远了！”
凌千跟着许牧混了两年。
已经学到了忽悠的技巧。
夷男被他这么一说……
顿时紧咬着牙，沉声道：“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你真不怕我一刀砍了你？”
凌千的话让他彻底没了杀意。
实际上。
凌千可以不来的。
他现在在被李靖围攻的重要关头，绝对没有时间去找凌千的麻烦。
但凌千还是来了……
加上刚才凌千这么一番话，正常人都不敢直接把凌千给杀了。
“首领，李靖的名声你或许不太清楚，此人乃我中原豪杰，擅长兵法，当世名将之中，他可排前三！”
凌千伸出蒲扇，拨开了在夷男的刀，慢悠悠地说道：“若不出意外的话，薛延陀部在目前情况下，三日之内，必然被破！”
“而首领以及薛延陀部之人，都将沦陷在我中原铁骑之下！”
他故意夸大，让夷男眉头一皱。
夷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追问道：“若出现了意外呢？”
他问的意外。
正是凌千的到来。
第三百四十章 军师觉得，此策如何？
凌千不急不缓的说道：“若出现了意外，首领或可乘此机会，剿灭唐军，懈怠大胜之威，一统东突厥各部！”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诱人。
让一介武夫，粗人夷男眼神一亮。
不过……
他被凌千坑得太惨了。
一下子又不敢相信凌千。
充满忌惮地看了眼凌千，狠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凌千看着火候已经到了。
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当此之时，何不引河南军入草原，并许诺赠送他们一半战马……”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
劝说夷男背叛草原，引窦建德大军入草原。
“窦建德麾下兵强马壮，与李靖不相上下，真若战斗起来，双方必定是两败俱伤！”
“趁此两败俱伤之际，首领完全可以诛杀这两大劲敌……”
凌千靠在夷男身侧，给他描绘着“大好前程”。
说的夷男一下子动心了。
乍一听……
似乎没什么毛病。
一切都对。
只要他引河南军入草原，和李靖一战……
必然可以改变目前情况！
这两个人不管谁胜谁负，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但是……
夷男也不是傻子，仔细想了想后，冷笑道：“军师莫非是欺我不通兵法？”
“窦建德何许人也？李靖何许人也？凭什么会在我面前打得两败俱伤？”
的确。
这种事情。
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一旦引窦建德入草原……
恐怕双方都恨不得先剿灭了他们。
然后再分一个胜负。
凌千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
看来被忽悠多了，这个夷男也变聪明了。
但他还是不急不忙地说道：“他们当然会争个两败俱伤！”
“你可知道，李靖为了直接朝着薛延陀部攻来吗？”
夷男一愣，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战马！”
如果不是因为凌千让他收购各大部落的战马。
他也不会被李靖盯上。
凌千却摇头笑道：“若我是首领，非但不会恨我，反倒还要感谢我！”
“如今草原各部遭受天谴，瘟疫横行，危若累卵，当此之时，中原群雄虎视眈眈！”
“如果首领没有事先收集战马，恐怕……现在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夷男皱着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没有战马的话……
李靖剿灭了其他部族。
然后顺便剿灭他薛延陀部。
一切顺其自然。
而他手握战马……
便握着了筹码。
在他思考的时候，凌千接着说道：“如今将军收编了草原上十万战马，只要以这十万战马作为引诱……”
“窦建德和李靖二军，必然不敢先动薛延陀部！”
夷男眸子一亮，忍不住问道：“军师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攻打我，我就把十万战马都给烧死？”
凌千：“……”
他没想到这个夷男居然这么蠢。
不仅是蠢。
还败家。
十万战马……
你说烧就烧？
一点水花都不带的。
“不可烧死战马，若烧死了战马……首领以及薛延陀部，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凌千只得提醒道。
夷男嘴角抽了抽，但不得不承认，凌千说的有道理。
要不人家咋是军师呢。
“首领完全可以借助十万战马，左右逢源！”
“若窦建德来攻打你，便倾向于李靖，若李靖攻打你，便倾向于窦建德！”
凌千继续提醒道：“如此一来，双方都害怕首领将十万战马转眼赠送给敌方，必然不敢动薛延陀部！”
听完之后……
夷男先是眨了眨眼睛。
旋即抚掌大笑：“妙啊！”
“军师此策，甚妙！”
他虽然比较迟钝，不擅长计谋，但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
十万战马在手，便是他的护身符！
只要战马在他手上……
他甚至能用这些战马引诱双方争斗。
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想通了这一点，他顿时摒弃了前嫌。
将凌千奉为了座上宾。
“难怪之前始毕大汗说得了军师，便胜却十万大军！”
他用汉人的话捧了一句凌千。
听得凌千一脸古怪。
以前的夷男……
可是从来不和他说这些客套话的。
“眼下李靖大军即将到来，还请将军早做计议，速速请援军入草原！”
说完这句话之后。
凌千便借口说要亲自前去向窦建德请援军。
然而……
夷男却忽然冷笑道：“窦建德乃军师旧主，此事莫非我不知道吗？”
凌千：“……”
他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
夷男聪明了起来。
只见夷男盯着他：“军师之才惊天动地！的确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但我夷男能成为薛延陀部的首领，也不是没有计谋之人！”
夷男挥了挥手，立即叫来了一群士卒，让人将凌千给绑了起来。
“在我将援军请到之前……还请军师就待在这里吧！”
被绑缚着的凌千抬头看着夷男，嘴角抽了抽：“既然如此，还请首领快去请援军吧！不然十万战马，到时候真的白白便宜了李靖和李渊！”
夷男却扫了他一眼，哈哈大笑：“军师真以为我好欺不成？”
凌千听得一头雾水。
有些搞不太懂。
这个夷男忽然发什么疯。
夷男却一脸自得地说道：“我上过了一次当后，便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窦建德乃是军师的旧主，此次说要请窦建德援军入草原，恐怕还是心向旧主，想要谋夺我草原吧？”
“我堂堂草原之人，岂会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夷男昂首挺立，露出傲然之色：“我这就去请援军！不过我请的不是窦建德，而是徐世绩！”
“徐世绩乃当世名将，不下于李靖，而且如今河南兵力远远不足，只要将他请来，一来可以牵扯李靖大军，二来对我草原威胁也不大！”
“军师觉得，此策如何？”
夷男俯身，低头打量着凌千。
嘴角还含着一丝笑意。
一副我绝不会上当的架势。
凌千嘴角抽了抽。
表面上露出了被你看透了的不甘神情。
但内心里……
却是感慨连连。
“难怪主公让我提窦建德，原来主公早就知道……夷男会选择让徐世绩入草原！”
请假
唔……今天请假一天，刚回到家，才来得及打开电脑。
后面一定补上，不知不觉欠四章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图谋蒲州
对于夷男这种神操作……
凌千哭笑不得。
只能感叹主公的神机妙算。
而很快……
夷男便派遣使者，前往河南，提供路线，商讨引徐世绩入草原之事。
如今突厥各部都已经受到了疫病的侵袭，加上他的帮助……
徐世绩想要进入草原腹地，简直不要太轻松。
在使者见到了徐世绩后……
便按照夷男的吩咐，将条件说了出来。
“如今李靖大军围攻草原，对我突厥战马虎视眈眈，李渊此贼，受我突厥多次大恩，却如此见利背义，我草原之人不齿与之为伍！”
“因此我薛延陀部首领愿意赠送战马十万匹给将军，望将军出兵，缓草原之危，击溃李靖，事成之后，薛延陀部愿将草原诸部拱手献于将军！”
“薛延陀部愿以河南马首是瞻，永结同盟！”
在听完薛延陀部使者开出的条件后……
徐世绩没有直接答复。
而是前去面见了许牧。
“主公真乃神机妙算，薛延陀部当真愿意引我军入草原！”徐世绩摩拳擦掌，燃起了浓浓战意。
作为汉人，作为一代名将，他实际上一直很想灭亡突厥。
可惜以前突厥势大，威逼中原，不可一世。
谁也没想到……
在主公一计之下，强大的突厥一朝崩溃。
如今的李靖，已经在突厥草原上大肆杀戮。
诛灭了不少突厥小部族。
而且和主公说的一样……
在辛公义的帮助下，李靖的十万大军，并未大规模染病。
如果他再不出手的话……
灭亡突厥的千古奇功，将要拱手相送了！
“主公，末将这就清点兵马，准备入草原！”
想到这里，徐世绩拱手抱拳，立即请命。
然而……
许牧却微微摇头：“不可，夷男并非善类，虽然请我军入草原，但想要顺利谋夺到他手中的十万战马……”
顿了顿，许牧走到了沙盘面前，半眯着眼：“恐非易事！”
他之所以敢让凌千提议请窦建德入草原……
就是算准了夷男的性格。
在原本历史上，他就是因为生性多疑，外加首鼠两端，才成为了大唐灭亡突厥的突破口。
如果不是他的背离……
突厥的大军，绝不会那么轻易背唐军击溃！
“你现在就去回复他，说我河南出于四战之地，如今面临诸多强敌，有心无力，根本无法远征……”
许牧深吸了一口气，对徐世绩说道。
徐世绩眉头一皱，露出了不解之色：“那岂不是将覆灭突厥之功，白白让予了李靖？”
许牧凝望着他，不由笑道：“覆灭突厥之功，与二十万匹战马相比，孰轻孰重？”
徐世绩一愣。
然后俯首答道：“末将明白了。”
他纠结的是个人功绩。
而主公着眼的……
却是全天下的归属。
若是能早日终结战乱，给天下早一点带来安定，这一份功劳即便是给李靖那又如何？
再接着，许牧又看向了帐下的沈光，沉声吩咐道：“你速调动三千骑兵，与徐世绩一起，进攻蒲州，截断李靖归路！”
现如今……
随着不断训练，这些骑兵的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奔袭数百里，不成问题。
当然。
这是在没有着重甲的状态下。
重骑兵只能适合短距离的冲锋。
真要长途奔袭的话……
还是得靠轻骑兵！
对于许牧的命令……
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沈光还是有些没想明白，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忍不住问道：“主公，这个时候我们不去抢战马的话……岂不是将战马拱手送给了李靖？”
徐世绩却拍着他的肩膀，轻声笑道：“蒲州乃是李靖东归要道，若蒲州失守，李靖将和李渊彻底断绝联系，十万人深处草原深处……”
“加上草原各地瘟疫横行，你试想一下，他们到底会不会染上瘟疫？”
被这么一提醒……
沈光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气。
这等于是将李靖困在了瘟疫之地啊！
“主公深谋远虑，末将难以企及！”
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短时间内，或许可以避免瘟疫的感染，但……
草原之上，气候寒冷，一直待在这种环境里，绝对要染上瘟疫。
全军之中，瘟疫如果控制不住……
等待他们的，将是和突厥各部一样的下场！
就这样……
徐世绩立即回复了薛延陀部使者。
开始漫天要价：“薛延陀部若能立即送五万战马前来，我军将立即出兵北上！”
谈判失败，使者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回到了薛延陀部。
告诉了夷男这个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
夷男瞪大了眼睛。
立即找到了凌千。
将徐世绩的答复重复了一遍。
夷男大为不解道：“军师的计策，莫非是被看穿了？”
凌千被五花大绑绑缚着，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做被看穿？本军师让你去请窦建德，你非要去请徐世绩！徐世绩何许人也？当世名将，岂会趟这趟混水？”
夷男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凌千：“军师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激我去请窦建德？”
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凌千。
“我告诉你，有我夷男在草原一日，窦建德休想入草原一步！”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凌千：“……”
他是真的搞不懂。
这个夷男和窦建德怎么有这么大的仇。
“薛延陀部我已经稳住了，现在就等主公那边的行动了！”
凌千内心轻叹了一声。
这一次……
他的计策不可谓不危险。
一个弄不好，将会被夷男直接给杀了。
如果不是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他可能现在已经被夷男给杀了……
……
草原之上。
李靖正在率十万大军朝着薛延陀部行军。
一路上如果碰到一些小部落，便顺手灭掉了。
在这个时候……
辛公义找到了李靖。
“将军，我军深入草原，虽然做好了各种防范措施，但如今军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疑似感染了瘟疫的将士，虽然被及时隔离，并且烧毁了其所有衣物，但……”
他的神情充满了忧虑。
这次接到任命，他被李渊请来……
本以为是寻常疫病，谁能想得到，这个疫病的传染能力这么强。
他层层防范，军中居然还有人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