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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了散人     吕清广本纪txt下载     吕清广本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章 桃园三结义5

    关二自然是又一次的闻到了酒香,自然又一次的选择了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脏庙。”吕清广判断道。

    风地确定的回答道:“嗯哪,是骑兵,大队的骑兵在奔袭。”

    吕清广回顾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电子书资料,疑惑的:“今晚不该有大战的?难道这个位面的情况跟历史的脉络是不相同的?”

    风地主要是喜欢看电影。但上网的时候下载的史书也是一并看了的,而太古灵族这样历史悠久到难以想象的存在对历史有近乎本能的亲近感。而且吸收获取历史也算是他们的天赋神通。对吕清广的疑问风地的理解却是不同的,他:“受到规则之力严密保护的位面不可能脱离历史的,从咱们走过的这些位面之中得到的历史资料综合起来不难看出历史的主要脉络,这一根主线是猜诂得到的,以我猜测,今夜应当是一个西线无战事的日子,零星的战火历史是不当一回事儿的,眼下咱们遇到的估计就是被历史忽略掉的战事了。”

    大地的震颤变得明显了,不用灵识扫描也能听到马蹄声,当然这是在灵识束前端的位置上才听得到的,在桃园里除了刘大他们三人的酒话再没有别的响动了。

    吕清广和风地都没有催动灵识束前端循声迎上去,只是静静的守在原地以逸待劳,等奔腾的骑兵冲到视野中来。可是当若隐若现的烟尘出现在远处,马蹄声却突然减弱,然后戛然而止,沉寂不到片刻之后,在那烟尘消散的地方突然亮起一片红光,紧跟着遥遥传来哭叫之声,而后是火焰飞腾,天空逐渐被映红了半边。

    慈悲大妖王也注意到吕清广似乎在关注着西北方,灵识扫描覆盖过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状,在五原郡与云中郡间的这一片火焰以及其周遭的存在对于慈悲大妖王扫描的设定都是忽略不计的东西,就跟历史一样,将这一片战火都完全的忽略过去。就当其不存在一样。

    等是等不来什么的了。吕清广和风地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选择的这个观测点是不正确的,在这里即使主观上不忽视凡间的存在观上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动不行,不自己过去看真相是不会自己呈现出来的。灵识束的前端动了,飞速前进,扑向烈火燃烧的地方。

    火在燃烧,燃火的是一个不大的庄子,跟张三的庄子差不多,只是缺了一条河,护城河,不过这里的庄园院墙要比张三庄子上的高大。想必是为了弥补缺少护城河的缺陷而做的。要修护城河必须附近要有活水,而且水量还不能太小,不是所有的庄子都有这个条件的。倒是院墙比较实在,只要肯修总是能再高一些再厚实一些的。不过庄子毕竟不是城池。院墙也比不上城墙,能起到的防御作用也是有限的。其实张三庄子的护城河也是一样,看着挺好真打起来意义也同样不大。用石头沙袋填平他的护城河不过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游过去也要不了多久,轻骑兵直接纵马就能趟过去。倒是救火的时候稍稍有用些,比水井强得多。

    火在房屋上肆虐,茅草的屋顶一点就着。这个庄子一多半儿的都是茅草房,斗栱瓦顶的建筑不多,集中在东南区域一塸,着火的是茅屋。也是这个不大的庄子的贫民窟。

    映衬着火光的是女人无力的哭号。

    马蹄声凌乱的在庄子中此起彼伏,跟着马蹄声响起的还有惨叫声。

    火红的火焰在屋顶向上升腾,朝向漆黑的夜空,炫耀着自己的火红,在这一刻,在这个庄子中,火焰比星月的光辉更加的灿烂。

    鲜红的鲜血在地上横流蔓延,朝低洼处汇集,沿途留下血腥气息。循着血流的源头,一个一个无头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老少青壮年以及婴儿都有,几乎都是男子。衰老的妇人在火堆中哀嚎着翻滚着变成焦糊的尸体。一颗颗的人头系在马颈项之下,血滴不断的滴落。马背上捆绑着年轻的女人。马很多,每一个提刀的骑士都牵着三五匹,除了自己骑乘的都驼上了战利品。空着的是为了装即将获得的战利品。

    “匈奴?”吕清广在灵识束中问。

    风地答道:“应该是南匈奴的。”

    呼喊声和刀光在蔓延,从西北向着东南前进。很快就越过了贫民窟杀进了斗栱瓦顶的建筑,骑士们纵马砍杀,零星的反抗很快就被屠杀殆尽,一切可以带走的粮食、衣物、金银、农具、女人都被捆绑到了马背上。呼啸而来的掠夺者再次呼啸而出,在火焰吞没整个村庄前退了出去,在庄墙之外借着火光整理战利品。

    火焰吞没了整个村庄,被杀死的尸体和还活着的人一起被火焰吞噬。

    吕清广远眺了一眼在灯盏照耀下边饮酒边高谈阔论着的刘大、关二、张三,对慈悲大妖王:“在西北处,有南匈奴越境劫掠,咱们去看看。”

    “好。”慈悲大妖王干脆利落的答应一声,用灵力裹住吕清广向西北方飞去。即使不用瞬移慈悲大妖王用飞行速度也是极快的,南匈奴的骑士们还没有捆扎完毕战利品慈悲大妖王就在吕清广指引下飞到了火场上空。

    “这火和桃园的那一把没有区别。”吕清广指着噼啪燃烧的火焰道,“一样的火焰,更多的焦尸。”他抬头仰望苍穹,手指戳向天际。“可是天没有哭。你看,天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为什么?刘大和关二的焦尸能引动天哭,为什么他们不行?”

    慈悲大妖王似乎是见惯了这场面的一点儿不为所动,佛脸上丝毫没有慈悲之色只是木然的做高深状,虫子脸微笑道:“嘿嘿我当什么呢,这等小事无须在意,规则之力是不介意这等杀虐的。没事儿的,这样的事情常有,规则之力不会干涉,这是在此位面规则之内的。”

    吕清广皱眉道:“难道因为我们而起的火而死的人天就要哭就要不惜虚无整个位面来终结我们的影响,他们杀人放火就是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吗?”

    慈悲大妖王两张脸孔一起望天。好像是查看一下老太爷的表情。然后:“我们在这里出手也一样不会有事。”

    吕清广有些不太相信。

    慈悲大妖王笑笑,伸手虚抓,一把将队伍末尾处的两个骑士给抓起来。这两个家伙正按住一个年轻少妇奸淫,不想突然就被提到了半空,然后被扔进了火堆之中。从半空中摔下来他们就已经只剩下半口气儿了,不待挣扎火焰就已经包裹住他们的身躯,哀嚎声从这两个掠夺者的嘴里迸发出来,跟被掠夺者并无二致。

    吕清广抬头望着天,小心的看着天上的反应。

    天很坚强,它不哭。

    南匈奴劫掠者队伍惊慌的混乱起来。有的茫然四顾,有的跪下来祈祷,也有一些不管捆扎好没有,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马匹们立即远遁。

    地上的少妇傻傻的望着天空。

    火堆中,被慈悲大妖王丢进去的两个劫掠者很快就变成了焦尸,可天上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哈哈哈,看,我过没事儿的不是。”慈悲大妖王笑道,“要是所有的变动都能引起规则之力的干涉位面里就没法混下去啦!你想想,异界的存在及其后裔有多少在位面世界厮混的?他们要混得开就不可避免的要跟位面里的凡人发生这样那样的关联,死人的事情是经常都有的,但引起规则之力干涉的少之又少,像你引发的天哭更是罕见至极。我觉得关键还是在关二身上。换个人弄死也就弄死了,可是关二不行。”

    吕清广不能认可慈悲大妖王这样的论调,反驳道:“就因为关二成了神所以他曾经存在的所有位面中他都是动不得的了?没这个道理吧?你不是天哭时出现的规则之力是来自本源的映射么,那可不是神操纵的喽,不可能偏向神的呀!我觉得是不是你刚才弄死的那俩属于死有余辜,你是替天行道的,所以天不哭,不干涉你,要是无辜的人怕是规则就要干涉了。”

    慈悲大妖王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个面孔和自己的残影搅在一起变成一片模糊。“你这才是胡猜的呢。”慈悲大妖王的声音从混乱的头颅中传来。“完全是你自己想当然的一厢情愿,规则之力才不问是否无辜呢。你看那女人是否是无辜的呢?”

    吕清广明白慈悲大妖王所指的是刚才被压在两个南匈奴骑士身下的少妇,毫不犹豫的:“她是无辜的。”

    “好。”慈悲大妖王头不摇了,一伸手抓起那痴呆呆望着天的女人来也同样扔进了火堆中。“你且看好了。”慈悲大妖王在扔的同时笑道,“嘿嘿。你看着天这回哭不哭。”

    “不要!”吕清广想要阻止可他阻止不了,他也想如慈悲大妖王一样伸手去抓。想一把接住那被慈悲大妖王扔向火堆少妇,可是他的手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少妇到了火堆中才传来惨叫声,叫声凄惨而又充满了困惑。

    “你这是在做什么?”吕清广对慈悲大妖王愤怒的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无辜的。”

    慈悲大妖王两张面孔都充满了认真,严肃的:“你看,天上什么反应都不会有的。”

    吕清广一呆,慈悲大妖王的表情就像是在用蚂蚁做实验的好学生,而且是尖子生在一对一的帮助差生的感觉。蚂蚁的感受他是不会在意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也不在意对蚂蚁来的是非曲直,这与他无关,他关注的是实验的结果。甚至这个实验本身他都并不那么在意,结果应当是怎样的他心中有数,他在意的是帮助落后生,他只是希望通过实验让吕清广明白他早已明白的粗浅道理——这个其实是很简单的。吕清广的紫府一阵的气闷,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不问那少妇就不用被烧死了,而如果自己懂了也不会有这一幕了。

    风地能感觉到吕清广不好受,劝道:“那女人其实生不如死的,如果慈悲大妖王不出手,她也不一定就能活下去。不要想那么多了,这绝非是您的错。”

    吕清广并没有因此好受一点儿,他抬头望天,死死的盯住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天亮了,火已经燃尽,余下些许火星还在跳动,余烟袅袅,好似炊烟。

    劫掠的骑士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战利品也差不多都带走了,村庄变成了一片灰烬。

    吕清广迎着美丽的朝霞叹了口气,对慈悲大妖王:“回桃园去吧。”

    慈悲大妖王带着笑瞟了一眼天空带着吕清广一个瞬移回到了桃园。

    桃园里一片忙碌,庄们进进出出的,摆放着香案贡品,三个喝得晕乎乎的豪杰互相挽着摇晃到香案之前,刘大在中间,关二在东边儿张三在西边儿,一起跪倒在地上,举香告天结为兄弟。

    “规则之力!”吕清广惊讶的发现在香火燃烧中既然这一片桃园中充满了规则之力,而这规则之力又跟之前天哭时出现的完全不同。

    慈悲大妖王接口道:“这是东方神界的规则之力。”

    吕清广甩出袖子里的血色门户,透过血色门户灵识束往其他那些同类似的坐标点伸去,在同一时间段的桃园中,不同位面的刘关张一起祝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第六百五十一章 何为天下1

    天亮了。

    吕清广从血色门户中退出来,重新把血色门户放到道袍袖子的储物空间中,然后看着初生的太阳发呆。

    太阳红艳艳的,一幅朝气蓬勃的摸样,但却还是昨日那个暮色昏沉的太阳,只不过是到另一边儿转悠了一圈儿然后就以崭新的面目出来见人了,这一招太阳一直都在玩儿,从太阳系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它就登台演出,在所有有太阳系的位面中如法炮制的上演着同样的戏法,并且不知疲倦的一直演下去,一直到最后时刻的到来。太阳无疑是最有职业道德的演员,同样的戏码一天又一天的演下去,也不问有没有人看,有没有鲜花和掌声,有没有投票和打赏,他一直都坚持着,即使乌云遮蔽了大地遮住了观众的眼睛它也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会完成自己的演出。又或者太阳根本就不是在演戏,它本来就不是在演出某个角色,本来就没有朝气蓬勃和暮气沉沉只是观众自以为在看戏,自以为自己是在戏台,自以为一切都是在扮演角色。这样的自以为一代一代的传递下去,从自以为是的臆断演变成了文化,如茶文化、酒文化一样的成了一种传承,于是有文化的看到太阳就会自觉的贴上标签,定义上角色属性并赋予它必须承载的假面。于是太阳便被定义成了演员,于是它就只能去扮演它的角色,起码在有文化的眼睛里它就是这样的。

    桃园里桃花依然灿烂。没有一朵桃花记得自己曾经虚无化过一次。历史已经回到了本来的轨道上。在这个春天里,桃花们只会记得有三个豪杰在它们缤纷的花瓣飘扬中义结金兰,开创千古不朽的传奇,而满园的桃花作为绚烂的背景也沾光成为传奇的一部分,虽不是重点但它们自以为算是个亮点。

    仪式结束后,张三拉着刘大、关二同去睡觉,喝了一夜,对着越来越晃眼的阳光头疼的感觉也就越发的强烈。于是他们一起去屋里打呼噜去了,留下一院子的桃花寂寞的开放着。

    吕清广依然站在桃花盛开的地方,慈悲大妖王跟在他的身边。吕清广木然的抬头望天。慈悲大妖王警惕的戒备着四周。

    突然,吕清广没头没尾的问道:“老甘,你今年结出的桃子是不是会更甜一些呢?”

    慈悲大妖王实实在在的回答道:“不知道,位面里的东西我向来都不吃的。桃子也是一样,甜不甜的我不在意。”

    吕清广的视线从高天之上收回来,落在脚下,轻轻摇摇头:“走吧,我们去庄子里转一转。”

    慈悲大妖王立刻再次幻化成小道童跟在吕清广身边儿,随着吕清广往外走。

    桃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庄们已经收拾过茅庐,供桌和贡品也已经收拾走了,地上还遗留着飘散的香灰,而本来是有几滴蜡烛的眼泪也滴落在地上的。在收拾香案的时候庄小心的将其扣了起来,轻轻吹掉泥土,然后放回到蜡台上。蜡烛金贵,即便是滴下来的一小滴也要归拢好,下次用时也还能融回去。

    吕清广站在放置供桌的地方,这里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规则之力了,无论是来自于本源的还是神界的都感觉不到,能感觉到的只有香灰的气息以及酒食遗留下的味道,混在一起不好闻。

    出了桃园,在寂静的庄舍里很分明的听到呼噜三重奏的无伴奏合唱。寻声走去,却见刘关张就在挨近桃园的屋舍中,同睡在一张床榻之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安静无人的房舍间回响,除了熟睡中的三人以外这一片儿再没有别的人的,灵识束窥见庄们多数都已经下田去了。不用下田的也各自有活计,都在各自忙自己的。这一区域无人,估计是怕打扰了三位豪杰休息的缘故。

    吕清广在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再去理会三个睡着了的酒鬼,更没有进屋,他们喷出来的酒气恶臭难闻。吕清广实在是不愿意靠近他们,看了一眼之后就掉头走开,走进相连的另一间屋子。这是一间书房,条案上放着灯盏,豆油的味道轻轻的飘散开来。案头上放着好几卷儿竹简,一旁还有一个箱笼,黑漆红纹很是漂亮大气。吕清广走过去打开盖子,见里面放着一摞小碟子和十几个木头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些研磨成粉末状态的颜料,朱砂、朱飙、头青、石绿等等,还有一盒明矾和一盒子牛胶。这些东西摞在箱子的一边儿,另一边儿卷着几卷绢帛。吕清广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来打开,却是锤平了的白绢,上面是画了一半的美人图,美人看起来很青春,似乎还没有成年的样子。

    画还没有完成,晕染了一半的画面看起来却似乎比完成了的更美。

    在这一卷的旁边还有几卷是完成了的,都是美人图,每一幅都差不多,却又能看得出是不同的美人。

    “噢,他还是一个美女收集者呢。”风地小声嘟囔道,“演义毕竟不是那么靠谱的呀,倒是正史中多少还有点儿历史的真实影子,张三这家伙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风雅的庄主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嘞。唉,不过也难得很,生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安稳的收藏美人岂是那么容易的。刀兵凶猛,不大兵过境,就是一股凶猛的流寇也能让这个庄子化为白地。夜里被洗白焚毁的庄子里未必就没有一个风雅多情的庄主和几位温婉美貌的女子。咳,有没有都是昨夜的事情了,已经随风而逝,即使有也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乱世呀!人命不如狗。”

    吕清广被风地得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兴致。对手中的画卷再也看不下去了。卷起来重新丢回到箱子里面,然后盖上箱笼,走到书案去看桌上的竹简。竹简上的字千真万确是汉简的字体,吕清广连猜带蒙识得几个,鉴定了一番后猜度道:“这似乎就是《春秋》了。”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没有搭话,他甚至都没有在意的瞧上一眼,这卷竹片子上书写了什么对于他并无任何意义,他完全不予理会。

    风地确证道:“您目光如炬,这就是《春秋》,都关二读《春秋》。甚至后人山东一人写《春秋》山西一人读《春秋》,仿佛两千年年来就两位和《春秋》紧密相连。张三也读《春秋》的,其他读《春秋》的其实多得不胜枚举,但在其中唯有关二读《春秋》是名声最强劲的。强劲到一《春秋》都先想不到写春秋的孔二,先想到的却是油灯下读春秋的关二。关二牛呀!”

    “的确是牛。”吕清广在灵识束中也跟着感慨道,“连一篇读书笔记都没有写,读没读懂也不知道,仅仅是摆一个夜读的架势就万古留芳的也就他关圣帝君啦。”

    到晌午后,刘大先醒了,刘大一坐起来关二和张三也就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互相看了看,顿觉陌生感不翼而飞,近距离亲密接触跟套差距就在这里。一旦距离够近,靠拢了就是靠拢了,时间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靠不拢的无论相处多久都是没有办法亲密合一的,时间并不能造成隔阂的消失。

    起床后,饮了一杯淡酒解酒,关二问:“咱们何时动身去投军?刘大你是哥,你。”

    刘大活动了一下腰腿,刚才睡着了不觉得,关二和张三一个压着了他的左臂一个压着了他的右腿。酸麻酸麻的用不上力,要活动一阵方才能自如。他一边儿甩手踢腿一边儿不疾不徐的回答:“酒也足了,咱兄弟三人义气也序得够了,此刻出发应当是可行的,就是天色晚了些。等到了涿郡怕是夜了。天黑时去投军怕是彩头不好,要不就再叨扰三弟一晚。明天天亮再出发可好?”

    这个庄子是张三的,刘大问话也是朝着张三的,虽然结义为兄弟了可是亲兄弟也是明算账的,要叨扰一晚还是得张庄主答应才行,不过刘大觉得张三是不会拒绝的。

    却不料张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断然否定道:“大哥此言差矣。”

    关二卧蚕眉挑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发言。

    刘大奇道:“我差了什么了吗?”心中一动,笑道:“莫非是三弟觉得我得太生分了?或者还要再置酒款待?这酒却真的是够了,待建功立业之后我等弟兄三人痛饮欢聚之时尚多,却不在这一时之间。”

    张三继续摇头道:“我的却并非是这些。”

    这下刘大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忙问:“那三弟是何意呢?”

    张三言道:“我等如若就是这摸样去从军,嘿嘿,不是我嘴,别人怕是未必肯拿正眼瞧一下咱们呢。”

    关二这些年逃亡生涯见到的白眼相当的众多,点头道:“三弟得极是,不过这却也是必然的,等我们兄弟三人显露了一身本事,杀敌立功之后就会不同以往的,崭露头角是必然之势,而暂时忍一口气也是必须的。”

    张三却大摇其头。

    关二怒道:“你做庄主潇洒惯了,自然受不得别人的委屈,你要自在逍遥也由得你,我却是要去投军的,哪怕受一时之气也是要去的。”

    张三白净的脸上发着青光,下巴到耳朵在一夜间冒起胡茬来然俊美中更添几分英气,他瞪着关二道:“亡命贼,要受气你却尽可以去受的,休要拉着我和大哥垫背,爷爷却偏就是个受不得鸟气的,你咬我怎的?”

    关二脸上红光一闪就要发火,却被刘大一把按住。刘大慷慨言道:“我等三人为匡扶天下而义结金兰,现在遥遥征途尚未起步怎么能够为两句言语之争就生分了呢?天下百姓还眼巴巴的等着我等去救助,去扶危解困,我等要是因为言语失和岂不令天下豪杰耻笑?自家兄弟什么话不得?什么话不可以好好的?”

    关二和张三都悻悻的嗯了一声。

    刘大对着张三问:“三弟。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去投军了?”

    “投军是一定要去的。却不能就这么去。”张三笃定的回答着,伸手一摸下巴,却扎着手,于是一皱眉,翻身去床榻侧一个暗格中翻出一把两指长的锋利小刀来,在脸上来回的刮动,新长出来的胡茬纷纷飘落。这一手相当的容易划破自己的面皮,那刀可不是安全型的刮胡刀,但张三手法极其熟练,一边儿刮一边儿慢条斯理的:“我的意思呢。是缓一下,不要那么着急,不能现在就去投军,去早了未必有咱们的好果子吃。你们想想。要是咱们三个这样的去了还不得在最底下当小兵,即便厮杀卖力功劳也是捞不到多点儿的,大头自然是上面的。不能急,要去就得有些声势有些人马才行,光杆儿一般的我们三个去了那还真成了给别人卖命的了。哼嗯,等咱们手上召集起一票人马,到那时再去投军就不一样啦!”

    关二这些年一直在跑路,能自己活命就相当的不容易了,所以看到榜文就毫不犹豫的要去投军,投了军以前的过往就都揭过了。要是建功立业以后也有荣归故里的一天,至于其他的他还真是没有多想,可想当初他也是从小就是孩子王,当然知道有组织和没组织的不同,知道一群单挑一个的幸福和一个被一群单挑的苦楚,对张三这个提议他其实心底里是非常赞同的,但嘴里什么也没。

    刘大又不同了,他虽然从小受穷,但宗室中人上人倒也见过一些的,从小他就艳羡不已。稍微明白点儿事儿就励志以后一定要过这样的日子要成为这样的人物,对组织的力量是打心底崇敬无比的,听张三的意思立马明白这是要拉自己的人马,这可是刘大一直以来的梦想——这个可以参见前文吸血鬼奥古斯都?乔凡尼亲王在忽悠吕清广时所吟唱的《我有一个梦想》,这里就不再重抄一遍了。改动都不大,一个调调的。然而梦想毕竟只是梦想。在现实中,刘大一直在努力可是队伍却根本建立不起来。从儿时开始,他稍稍拉拢点儿队伍就很快会瓦解,不是被家里揪回去干活儿了就是另入伙有好处的团队了,他一没有家产而不够亡命,不上不下的谁会长久跟着他呢。对自己拉队伍建立组织刘大基本已经绝望了,他现在只想着投军去,从而加入到正统的组织里,而他觉得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在正统组织里再怎么也比别人好混一点儿不是。但是,当心地深深扎根歇伏的梦想遇到合适的土壤立刻生长发芽,张三的话让刘大的**一下爆发起来,可是无数次努力失败的阴影却笼罩着他,让他阴郁的叹道:“唉,谈何容易呦!”

    张三已经刮到了下巴下面和脖颈连接处,他仰面朝天,小刀儿在喉头上放不紧不慢的挥动,神态却很是自得,好像很享受冰冷的刀锋掠过肌肤的感觉。他不慌不忙的刮完了胡子,小刀儿在手上玩耍着,神态轻松的:“这个事儿难也难,可容易也容易。先最容易的环节吧,聚众,这个很简单,真的很简单的。今天早上咱们结义时祭天杀了青牛白马,还有整猪整羊整鸡整鸭,祭品晚上是要与众人分享的。我有让人捞了鱼虾,加上庄里现成的酒水。嘿嘿嘿,这一顿是足够丰盛的,而且人多点儿也不怕。我已经让庄去传言了,广请四方豪杰,这附近村庄中闲散之众甚是不少,估计聚上两三百不是个问题。刘大哥在我涿县也还有些声明,留住他们不难。”

    刘大点头,他的心思也活动开了,以往的教训总结起来主要就是短了本钱,现在又张三就不同了,他拿得出原始资金来启动就是成功最大的保证了。不待张三继续往下,刘大道:“要在平时,如此聚众必定是不可行的,官家必然会干涉,聚众之后必然是谋乱,不可不平定的。但此时却正是时机,有官家的榜文在,自然是无事的了。哈哈哈,三弟此议甚妙。嘿!也只有我三弟你有如此的气魄呀!大哥我就算想得到也无此财力去做,要不然为兄也不会……唉,不了,就依三弟,先聚一票人马在同去投军。”

    关二也点头,却又有些担心,问道:“这得耽搁多少时日?要是拖得长了怕耽误了时机,一旦乱民被平定可就什么都晚了呀。”

    张三一摆手,道:“耽搁不了多久,短则三日长则五日,必定是要出发的,长久了我这里也是养不起的,三五日无妨,时间再多可就把我这庄子给吃没啦。哈哈哈,这就又解决了一桩难题。本来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个,拉队伍容易养人难。我倒是拉得起来人马,可要一直养着三五百号的人马却是养不起的。现在好了,就养个三五日,然后自有官家替咱们养着。”

第六百五十二章 何为天下2

    三兄弟一起开怀大笑,关二和张三拌嘴的一点儿小小芥蒂也在笑声中被冲淡了。

    笑罢,又商量了一阵,拿定了章程之后三人一起去沐浴更衣,换上张三的新袍服,刘大和关二都是簇然一新。三人一起往庄前而去,全然不知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就在隔壁的书房之中。

    庄子前面儿有一个两亩地大小的晒场,此时已经有庄洒水清扫过了,水也干了,清清爽爽的。晒场边上有一趟的茅屋,原本是仓房,现在也收拾了出来,打了地铺,铺上晒干的稻草,再安放上草席,聚拢了人马就有地方占住了。另一边儿,护城河的庄墙下垒砌起了炉灶,贡品都已经被切碎了,入大锅炖上了,肉香四溢。

    刘大让张三叫来四五个腿脚灵便的小厮,聚拢过来,刘大交代了一番后,让他们连夜赶往四乡八镇,把自己兄弟三人结义聚众的消息传播开,并呼唤旧相识们同来,并了一通天下己任的道理让小厮们背熟。论到教这些辞张三对刘大极为服气,自己这张嘴平时也不笨的,但真要这样一套套的言词用将起来却是远远不如刘大来得圆润,更是不若他得这般感动,心驰神往五体投地的佩服之下心情难以平静,不自觉的拿出小刀来在脸上刮动,哪怕刮不下胡须来,刀锋在脸上的感觉也让张三觉得舒服。

    天逐渐的晚了。陆陆续续有附近的青壮汉子。都被庄们请了在晒场上席地而坐,到开饭时连庄上不下田的庄一起合计有近两百人。每人一个大碗盛肉,一个平盏承酒,都放开怀吃喝起来,吃完再去添酒加肉。一顿酒肉吃足了,众人纷纷去茅屋挨着睡了,人多挤着也就不冷了。

    第二天早起,一众人等聚在晒场上喝足了粥吃饱了饼子,分了一拨人到谷仓帮手,取出些存粮来。做部分干粮;另有一拨人到庄子的铁匠那里帮手,将原有的武器该修补的修补该磨砺的磨砺,在争取重新打几件,争取每人手里都能有一样。当然。要做到每人一件趁手的武器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的精铁。张三虽然是庄主可也就是一个庄主而已,势力有限,财力也不算雄厚,他这个小庄主也不可能把庄子的全部老底儿都压上。反正从军之后官家是有补给要供应的,缺的武器也能搞到,现在弄一些仅仅是让自己的队伍看起来像个样子,太寒酸未免让别人看不起,那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慢慢过去,到了傍晚派出去的小厮陆续的赶了回来。有两拨叫到五六十人,其余的回话跟着过来,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托辞。

    吃过了晚饭,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够四百人吃五天的,这就足够了,再要是多做,在秋天收成前庄上人就得挨饿了。

    铁匠那边儿的活儿还多,白天帮忙的回来吃过饭就休息了,换了一拨人去。就着炉火可以连夜赶工。

    第三天一早起来,刘大、关二、张三一起都到铁匠那边儿去,守着看进度。

    天明之后又零零星星的有一些来投的青壮年男子,张三昨天就吩咐了开上流水席,让新到的先吃饱喝足。刘关张一起转了一圈儿。看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就商量着再过一天就可以启程了。

    这是却有庄急急跑来报告。有一大群马正在护城河外,来人要见庄主。

    关羽喜道:“正瞌睡就有递枕头的,来得太及时了,要有军马,咱的实力可就能往上翻一番。好!太好了。”

    “太凑巧了!”刘大疑惑的,“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张三皱着眉,用小刀儿在两边儿腮帮子上划拉两下,然后一反手将刀子收进袖子里,断然道:“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人和马匹都到庄口了,咱们就先迎出去,看看再。(.)”

    刘大点头,站起身来:“三弟得对,不论如何咱们不可失了礼数,先迎出去再。”关二也跟着站起身。刘大当先,关二和张三一边儿一个跟着往外走。

    到庄口一看,在吊桥前一大票的人马,人不少,马更多,还有好几辆马车。当先站着两人,精明干练,却笑容和煦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张三抢上前去,抱拳行礼,称道:“不知远驾到有失迎迓,赎罪赎罪。”

    两人也拱手还礼,连称:“来得冒昧,冒昧。”

    张三道:“我就是此间主人,姓张名飞字翼德,祖居此地,不知人从何而来?”

    两人中年长的一个回答道:“我等二人都是中山人士,以行商为业,鄙人张世平,这是我同乡苏双。我是才从北边儿贩马归来,苏双则是才运了精铁正要去往北边儿。不期在这里遇上了,又问听诸位在此祭天要匡扶天下,甚是感动,情愿将此次所得的马匹精铁贡献出来,为各位壮一壮行色。”

    刘关张脸上都是大喜之色,刘大更是连忙上前拱手称谢,关羽则是不住的笑着去瞅马匹。

    张世平和苏双连忙给刘大还礼,眼角却瞟向张三。

    张三赶紧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结义的大哥,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此番义举也是大哥主事。”

    张世平和苏双连忙道敬仰。

    刘大又将立志拯救天下的车轱辘话了一遍,却又比以前得更加流畅了,还将原先关二和张三的台词摘选了一些添加在其中,更显得枝繁叶茂言辞丰满,听得二位商目眩神迷。

    迎入庄中后在正堂上摆开酒席,刘大又是一番感人至深的话语。得两位人每人又掏出二百五十金来。两个二百五加在一起可就是五百,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连张三看了都眼晕。

    送走了两位商,关二一竖大拇指,赞道:“大哥。你这是我好大哥,太厉害了。不仅刚才得厉害,教小厮们那套言语也绝对厉害无比,有你这张嘴在今后咱们是饿不到的了。”

    张三也是心悦诚服,点头道:“大哥不愧是大哥,虽然这些商家不过是效仿吕不韦故事。想要博一个一本万利,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们的货物未必能平安,在路上要是出事儿自己的命可能都保不住,倒是不如赌一把。要是咱们今后能成事儿,哪怕只是做到郡守州牧他们的投资都能成倍的收回来。可是这一把赌在谁身上却又是不一定的,没有大哥他们未必会来咱们这儿,不是大哥言辞犀利后面儿那五百金他们未必会拿出来。所以还是大哥厉害呀!我算是完全彻底的服了气了。”

    刘大谦逊的一笑,推心置腹的:“都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关张二人一愣,佩服的心更是彻了底儿了。

    刘大却盯住那五百金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阵后道:“明天不走了。”

    关张二人惊讶的咦了一声。

    关二问道:“难不成不去投军了?”

    刘大道:“要去,但有了这五百金和一千精铁、五十匹好马以后去法就又不同了。”他伸着手指数道:“头一件事是兵器,这下子每个人都能有一件了,为首的争取打造出趁手的来。二一件事情是盔甲。咱们三兄弟每人都能置办一身了,投军时看着威武,上战场时也多点儿安稳。三一件事情是鞍韂。你们注意没有,马是真不错,都是北地的好马,可都是光背,鞍韂全无,这个可是上不得战场的。要把鞍韂都配置齐全了。至少这三件事都得办利索了咱们才能去投军,要不然就太可惜了,有这样的条件咱们可不能坐视呀!”

    “对!”张三一拍大腿跳起来。冲到门口外叫道,“小的们过来几个。”立刻,在门外的小厮和庄一起聚拢来。他吩咐道:“你们立刻分头去周围村镇将能找到的铁匠都请来,让他们带上家伙事儿。告诉他们,精铁咱们有。工钱绝不少给,但动作得快点儿。不能耽误了大军起兵。明白没有?”

    众人应了一声诺然后一起往村口而去,一边儿走一边儿叽里咕噜的着,分派着谁去哪个地方。

    “三儿,”关二叫道,“还有马鞍子呐。”

    张三摆手道:“这个不急,盔甲和兵器打造起来耗时间,早点儿请了人来就好早点儿动手,至于鞍韂却是不必着急的,卖来按上即可,而这东西村镇中没有,一会儿我让人赶到涿县县城里去让酒店里的管账去买。嗯,顺便再从县城中多请几位铁匠过来。”

    关二道:“让会骑马的去,多牵几匹去,回来的时候配上鞍韂就好骑了,有马为什么不用呢。”

    刘大道:“也是,咱们先一人选一匹,其余的尽量用上,也让不会骑马的学一学。”

    “嗯,”张三点头答应着,三人一起往外走,出了正堂,张三挥手招来一个庄道,“去叫木匠干净多做几个风箱,回头打铁用得上。炉子也得再起两个,让他们立刻就办。”

    吕清广一直都用灵识束看着的,看他们意气风发的招兵买马,不,不是买的,是忽悠来的马,其实兵也是他们忽悠来的,张三出了一点儿本钱也不算多,比忽悠来的少多了。刘大就是一个大忽悠,一个刚开始走上忽悠之路的并不纯熟但潜力无穷的大忽悠。跟他比起来似乎关二和张三就要逊色,而且是逊色很多了。“一个受到本源规则之力庇护的大忽悠么?”吕清广摇头道,“这似乎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呀!”一边自言自语,吕清广一边信步走出书房来。这三天,张三忙得脚不沾地,那里还顾得上看书画画,看都没有朝书房这边儿看一眼,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三天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鸠占鹊巢把他的书房当自己的据点儿了。

    这几天庄子上来的外人多,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漫步走去倒也遇上了几个庄。但他们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拦截盘问。要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庄子里谁不认识谁呢,来了外人是一目了然的,也必定会被盘问,可这几天例外,往来人太多,而庄们也有了先入为主的定见:凡属于不认识的那都是庄主的人,是要跟着庄主一起去投军,都是要上战场的。倒是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比较惹眼,看两眼中起码有一眼半是在看他。心里疑惑怎么打仗还又带着孩子的呢。这个情况是比较古怪,但庄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清楚这个不是自己该管的。从内心讲,做事儿的庄对这些陌生人的感觉既是畏惧的也是羡慕的还带着三分的鄙夷。畏惧是因为怕他们。敢于上战场的自然就得有杀人的勇气,这跟只敢杀鸡连牛羊都不敢宰的普通庄比起来气场上差异太大了,虽然这些陌生人中绝大多数都还没有杀过人,但自以为自己敢也是相当不简单的。羡慕的情绪比较简单却是最直接的,这些人不用干活儿却一连吃了几天的肉了,他们吃的猪牛羊鸡鸭鹅都是干活儿的庄饲养的,鱼虾也是干活儿的庄捕捞的,先在却只能看着别人吃,不羡慕怎么可能呢。至于到鄙夷,这个比较深层次。被干活儿的庄收到自己的心底,脸上言语中都是一点儿不带出来的,嘿嘿,他们不敢带出来,怕挨揍。可是心底的鄙夷却是存在的,而且相当的坚固,那是对劳动的热爱。这话似乎不着调,但却是千真万确的,鄙夷的来源就是对劳动的热爱。鄙夷别人的都是干活儿的,被鄙夷的不会干活儿或者不愿意干活儿的。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其实就是劳动以及对待劳动的态度。这个态度在平时是可以摆在明面上的,起码在道理上可以,但在具体的某些时期却是不行的,比如现在。当然,绝不仅仅是现在。鄙夷者一向都是不怎么敢正面鄙夷被鄙夷者的,因为在他们心灵的深处其实羡慕的分量要更重。比羡慕分量还要多得多的则是畏惧。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一路走来,经过那些干活的庄身边儿,没有一刻的停留。

    刘大、关二、张三都已经到了牲口棚,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也就一路往牲口棚走来,有灵识束指明方位他也不需要问人,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熟门熟路的摸了过去。

    张三的庄子上是有牲口棚的,不大,以前仰着十六头牛,五匹马,一百多头羊,还有三头毛驴。猪在旁边儿,单独有猪圈,猪比较多。祭天的时候杀了一头青牛一匹白马,还剩四匹马在,而牛跟毛驴却都被出门儿办差的骑走了,至于羊,这两天杀得比较多,只剩下一半儿了。现在,剩下的一半儿正被迁出去,除了留种的几只和小羊羔,张三让把其余的羊都杀了,牛他确是不舍得动的。

    牲口棚很快的腾空了出来,五十匹马被牵进来,刘关张三人一头一头的过目。

    张三自己本来是有一匹坐骑的,在涿县这儿也算看得过去的,但比上北边儿来的好马差距就显出来了。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张三看着自己的战马时就是这样的感觉,跟有了新鞋对待旧鞋的女人如出一辙,都想立马换上新的。

    吕清广没有让慈悲大妖王瞬移过去,他自己也没有飞行,甚至都没有加快脚步,就那么安步当车的如同饭后散步的凡人一样走过来。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一步一趋的跟在吕清广身后,一张小脸上毫无表情也不像孩童那样东张西望,可这种小大人的模样却相当的招人喜欢,沿途经过的女性庄眼光中都透着喜爱,要不是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的衣服太光鲜了,要是他们身上多少有几个补丁,这些妇人不定已经扑出来把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抱在怀里揉捏一番了。

    吕清广是从庄子后面插过去的,从这边儿走先要经过猪圈,猪圈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音域宽广情深意切,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怖,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委屈充满了不解充满了悲天悯人和自怨自怜,这一声高亢的长嘶感情丰富意蕴深远,让吕清广不得不调转方向,闻声走进。

    不用看,吕清广明白这是在杀猪,要被宰杀的猪在嚎叫,果然,紧跟着听到的声音就沙哑起来,好似共鸣箱被通了一个洞,气流在这里漏出了一部分,让声带震动的力量衰弱了。

    吕清广从齐肩高的猪圈外墙看进去,在被分割开的猪圈前部,三个庄端着大木盆正在接猪血。猪被倒立着捆绑在粗壮的木桩上,喉咙处被切开了一个口子,伴随着它的哀嚎声,充斥着气泡的血水不断的奔涌而出,激射到木盆里。随着血箭逐渐变得细小它的哀嚎声也变得低微变得有气无力的了,最终,在血流尽之前声音先一步的消失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何为天下3

    吕清广本来没打算来看杀猪的,灵识束也没有将杀猪的画面作为重点,虽然吕清广的灵识扫描不像慈悲大妖王的那样过滤掉几乎全部的凡尘俗世,但也不是什么都事无巨细的装进紫府里,那样做的弊病吕清广已经承受过一次了——那就是崩溃,最起码的都是崩溃。

    风地对上一次出现的崩溃非常自责。虽然当时的情况不上严重,吕清广从头到尾一点儿伤都没有,也完全没有责怪风地,无论从语言到意愿上都没有,但是风地的自责确是不受这些束缚的,因为那是自责不是指责,是发自于内的,不是受之于外的。之所以会如此自责,更多的是源自后怕而并非责任。事过之后,风地是越想越怕,如果吕清广的紫府真的出问题,对太古灵族造成的危害可就太大了,不别的,光是慈悲大妖王有可能在救援吕清广的时候经意或者不经意的发现手镯中太古灵族气息就已经吓得风地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了,而可能会有的更可怕的后果还多着呢,而且越想就越是可怕越是严重,正应了没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一。这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了,起来好像是庸人自扰之,但风地却不这么看,他知道自己吓自己不好,可是不吓一下就更不好了,大意起来的话这些假想的可怕后果完全可能变成真实存在的。是的,从推算看,虽然几率不高但是所有假设的危险都是有出现的可能性的。漫长到记不得起始的生命历程让风地对生命的终结充满恐惧。所以他尽一切力量去谨慎从事。小心翼翼的避免伤害。他也是不得不这样谨小慎微的,任何一个灵体对异界的强者都是巨大的诱惑,无论是炼器、炼丹、配药、魔法等等都是用得上的,而且都是顶级的材料。而因为引导灵的存在,因为灵体只在灵界存在,因为灵界的规则限制,所以即使是强悍如慈悲大妖王这等的高手都不敢贸然进入灵界去抓获灵体。而这的还只是普通的灵体,太古灵族这种级别的存在比天材地宝都还更天材地宝,一旦被发现了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可不论风雨如何。不论最后落在谁的手中,下场都是一样可悲的。

    所以猪圈这边儿灵识束就一扫而过了,风地没有将这边儿的画面完整的传输到吕清广的紫府中,而是使用类似索引的办法压缩成很小的条目。更多是起一个标记的作用。

    吕清广没打主意看猪圈之前这个索引并不占用紫府多点儿地盘儿,而且吕清广走过后索引就回更进一步压缩,而该消散的就会消散。但吕清广关注于猪圈了,这个索引也就被激活了,灵识束中前期的资讯也就展现了出来。

    刘关张在桃园结义本来不关猪羊的事情,进入历史的是杀白马宰青牛,但是,相较于牛马,猪羊的命运可要悲惨得多,它们这是无妄之灾。而且波及的面相当的大。大到羊已经被屠杀了一半儿,剩下的除了几只种羊和小羊羔外其它的也正在被屠杀之中。猪也是差不多的,甚至更甚,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杀了不少,圈里除了母猪外别的真没了。这是一头老公猪,一贯是做种的,他都躲过了好几年过年的那一刀了,看杀猪他都看了无数次了,实在是没想到会有屠刀落到自己身上。种羊中公的留下了一只,春天还没过完。还有母羊没怀上呢。但这老种猪却是很能干的,春天刚到他就行动上了,到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就没必要非得留着它了。当然,如果不是聚了那么多人它也不会挨刀的,他太老太骚了。肉不好吃,可不好吃那也是肉。而且干活的庄对吃肉的人们也厌恶了,杀这只老公猪就是在畏惧和羡慕心理作用下鄙夷偷偷作祟的结果。

    吕清广在猪圈矮墙外往里看,看到一盆冒着泡儿的血水和老猪无神的眼睛。

    在此刻,老猪还没有死,但离死已经很近了。它已经嚎叫不出一点儿声音了,身体一抽一抽的,每一次抽动都消耗着他已经残存不多的生命力,每一次的抽动都比上一次更轻微一点儿。血已经不是如箭一般的激射了,还在流淌着,可感觉泡沫似乎比血还要多。

    不知是不是天意,或者纯偶然,或者只是臆想,吕清广觉得老猪一直看着自己的。

    这个感觉挺怪的。

    光是这一点都还没啥,可是更怪的是吕清广觉得老猪的眼神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念——那是猪的思想?吕清广第一个念头是荒谬,但转念一想,身边儿慈悲大妖王的存在不是更严重的荒谬吗?这么一想吕清广又觉得老猪的眼神传达点儿思想感情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基于这样的认识再次看向老猪的双眼,从中似乎真的感觉到点儿什么,而且很熟悉,可究竟是什么一时又摸不准。

    老猪好像很失望,眼睛鼓得大大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吕清广。

    可它最后这口气并没有憋住,流着血的脖颈也在泄着气。这也是它最后的一次抽动,抽动完了眼睛就不再有神了。

    到了吕清广也没明白老猪要传达的是怎样一种精神,问身边儿的慈悲大妖王道:“你觉得老猪的眼神是想什么?你能感觉到不?”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一摇头,脆生生的回答道:“我没看,我不够高。”

    可不是么,猪圈的外墙有吕清广的肩膀头儿高,而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的发髻都还没到这么高呢,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墙内的景物的。不过看不看得到并非问题的重点所在,就算不用眼睛看,慈悲大妖王要看到也是能看到的。这跟挡不挡视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慈悲大妖王有不下十数种办法看到墙壁遮挡的景物。所以慈悲大妖王自己不够高纯粹就是一句屁话,但前半句没看确是实情。有办法有能力去看不代表他需要看更不代表他真的去看了。慈悲大妖王自己不够高是胡扯,但自己没看还就真的是没看见,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需要看上那么一眼。

    慈悲大妖王知道吕清广在往墙里面儿看,可吕清广看的他却不觉得自己也需要看,需要寻找体悟的是吕清广不是他慈悲大妖王,他也就懒得跟着看热闹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看了也是白看,不会有体悟的,更重要的是即便有体悟他的修为也不会增长的。也就是。体悟对慈悲大妖王来是虚无缥缈的,而且即使得到了也一点儿用没有,那他当然就不回在意这东西了。慈悲大妖王是大罗金仙巅峰的存在,是资深的游击队成员而且是拎口袋的也就是领袖。他可不是酱油党,看热闹的事情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认为有吕清广去看去听去想去体悟就够了,他的任务是保证吕清广的安全,这个责任是很重大的。所以,慈悲大妖王并没有往猪圈里看,他的注意力在警戒上,而且境界的范围是扩大到整个太阳系的,有金仙级别的存在出现他都能警觉的捕捉到,即便是高一级的太乙金仙也逃不过他的灵觉。在这样高级别的防御中,一只猪就真的没法往慈悲大妖王的眼里进了。即使看见了也是视如不见的,要不然他的设定可就混乱了。

    吕清广知道慈悲大妖王不会跟自己假话的,于是转而咨询风地。

    “这个么,嗯,我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和联想的。”风地犹犹豫豫的,“可是,我不好。哎,怎么呢,嗨哟,我看还是不了好些。我的感觉仅仅是我的感觉,不对不对的,关键是这不是您的感觉。感觉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别人不好瞎的,容易误导。”

    吕清广再看那猪。已经被开了膛,肠肠肚肚的都被抓了出来。然后是心肝肺等物,都用另一个大木盆装了,然后换过另一把刀来剥皮。猪的一身都是宝,没有哪一样是没用的,都用得上,杀得好分刨得利索利用率就高,所以杀猪是一门手艺,杀鸡就算不上手艺。将肚肠里的吃食跟粪便先清出来,扔在圈里——这不是不要了的,而是等到施肥的时候跟猪圈里的猪粪一起下田。其他部位却不在这里弄了,一个庄去叫来七八个男女,扛肉的抗肉端盆的短盆,浩浩荡荡往晒场去,炉灶在那里,切好就能直接下锅了。

    人走了,剩下的母猪恢复了平静,地上的血滴不多,要多了就是浪费,就是杀猪的手艺不行了。

    吕清广轻轻摇摇头,一边儿思谋着老猪的眼神一边儿往牲口棚走。

    五十匹马已经全都从刘关张三人眼前过了一遍,不用多溜,这里面儿没骡子。关二眼疾手快已经相中了一匹黄骠马,定下来这是他的坐骑了。张三相中的是一匹白鼻梁的大黑马,在马腰胯处拍拍打打一阵,满意的咧嘴哈哈大笑。刘大肉了吧叽的想要选一匹最好的,可是相看了一遍之后却没发现哪一匹是其中傲楚。但关二和张三选中的时候刘大觉得他们眼光都不咋地,可是所有马匹都过完了之后他又觉得只有那被选出来两匹还勉强看得过去。

    刘大是会骑马的,虽然他自己没有马,但宗亲中有马的可就多了,有好多匹的都相当的多,如他这般穷的却是少数。他骑的是别人家的马,所以虽然会骑却也只是会而已,谈到相马他可就一点儿也不在行了。但到相人他却颇有研究的,对关二和张三他就很有信心,觉得这两人自己是看准了的,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他觉得这两人比较好管理,而且都像是能打仗的样子。到打仗刘大是极喜欢的,打仗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可是自知之明他也是有点儿的,论到打这个技术问题,他知道自己勉强也就算是还行。他需要的能征惯战的左膀右臂,对于他们的战马好是比较看中的,也希望他们的战马能打。而自己需要的好马是另一样的。这个……首先得好骑。

    选来选去,最后刘大在张三原来的马厩里相中了一匹高大的雪花马,这马的优点是看起来老实。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匹马跟那五十匹马放在一起就立马能分出良善来。这位整个就是温婉的大家闺秀,而那五十个就都是山野里的坏小子。

    刘大拍拍雪花马道:“就它吧。”

    张三和关二都是一愣,才待要些什么却这时吕清广走到了牲口棚的外边儿。刘大眼尖,一下看到一头长发飘然随风的吕清广,再看他身上一尘不染的道袍,知道这位不同凡响,而道袍的样式在这个位面中尚未能遍识。他并不认得,但光鲜若斯却是足够让他惊讶的,又要摆脱选马的尴尬,于是迎了上前。拱手道:“先生此来可是有教于我等,我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此番与两位兄弟结义祭天,立誓匡扶汉室拯救天下苍生。当今之世妖孽横行,我等豪杰之辈……”

    “好了。”吕清广这两天听多了刘大的车轱辘话,知道他一开就是老长的一大段,而且还要打散了重新组合,了又,只能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你要拯救天下苍生,那么我来问你,何为天下?”

    刘大的忽悠事业其实才起步,他这套辞勉强算是熟络,这几天都是大家顺着同一个思路再,而且都是他主,还是第一次被诘问,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抬头望了望天道:“天下么?那不就是天下了。”

    吕清广却不让他蒙混过关。直视着他逼问道:“何为天下?”

    刘大虽然家贫可也是读过书的,是同宗出的助学金,跟的老师是卢植,与公孙瓒是同班同学。不过刘大读书也就那么大回事儿,属于有上学没念书的。跟九零后的大学生一个德行,玩儿乐一流。斗心眼儿在行,书却是不怎么看的。寒门出高士,那得寒门才行,刘大虽然穷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寒门出身,就跟他满嘴里个不停的一样的,他坚定着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时刻不忘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把当高士的机会无悔的留给了别人,自己则时刻盼望着重回汉室权力核心的机会。刘大记得天下这个概念以前似乎先生提到过的,只是实在想不起当时怎么的了。貌似那一阵子自己斗鸡一连赢了好多场,正在得意之时,满脑袋都是雄鸡,这天下似乎就是一只大公鸡。可这个荒诞的提法是绝对不出口的,刘大抬头望天,好像天能给他下出一个答案来。

    关二和张三都丢下选马的事情站到刘大的左右,冷着脸看吕清广这个来踢馆的。

    刘大虽然读书不咋地,但极其好面子,被吕清广问得不出话来,脸上下不来,心中一急,眼泪下来了。

    关二和张三立刻瞪起来眼,挽胳膊掳袖子,也不问为什么,上前就要动手。

    吕清广也没想到问个问题都能把刘皇叔给问哭喽,这一下尴尬的成了他了,而动手又是吕清广的短板,只能抽身后退。

    刘大抹着眼泪,吕清广转身跑了,关二和张三也不提选马的事情了,一个劲儿的安慰大哥。刘大突然觉得自己这眼泪流的值得,不仅可以退敌,而且可以团结自己的队伍。于是刘大的心里就舒坦了,眼泪也渐渐收敛起来。这东西既然那么好用当然得用在该用的时候,该节约的还得节约。心情一平定脑子也好用了,摸一把眼泪,叫道:“先生转来。”

    吕清广虽然战斗力趋近于零,但有慈悲大妖王在身边儿并不怕刘大左右的张三关二这两位猛将兄,不是此刻的关二,就算是成神后的关圣帝君还不是被慈悲大妖王一拳给轰飞了。吕清广转身走开是不想让这个位面再次归入虚无,那就又得耗费自己的一层阴影了。

    听刘大召唤,吕清广往回走进了一段儿,冷冷的看着他表演,他记得电子书有一段儿:“皇叔是仁德的;爱民是如子的;特长是会哭的;眼泪是充足的。”仁德不仁德不知道,爱民不爱民还得以后看,会哭是领教了,眼泪是否充足吕清广不想去验证。

    一个大男人当着一群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太容易被误会了——这是菊花门里菊花台吗?

    吕清广保持着一定距离站着,什么能听到的,再远点儿也没问题,但再近就不好了,要是被刘大拉住衣袖就更不好了,如果衣袖被他擦眼泪就更更不好了,如果再来点儿鼻涕——这衣服还能不能要了?吕清广并不是舍不得一件衣服,虽然这是一件相当不错的法宝级道袍,但他不愿意沾上别人的眼泪,特别是男人的,就更别提鼻涕了。吕清广只是阳痿,性取向上没有任何问题。

第六百五十四章 何为天下4

    刘大很快就收拾好眼泪,也收拾好心情,对吕清广拱拱手,迈步靠近。”

    张三眼珠子转动着,手上不自觉的又拿出小刀的白净的下巴上蹭来蹭去。

    关二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目光锐利,毫不柔沙子的将吕清广打的机锋撕开,不气的直言问道:“来处在哪里?”

    吕清广其实也不擅长打机锋的,被关二一问就给憋住了。

    慈悲大妖王传声道:“别跟关二打机锋呀,他成神后还在佛界兼着差事呢。”

    吕清广这才恍然,可是新的不解却又升上来了,于是用灵识问道:“成神后兼的职跟成神前的衍射投影能有啥干系?”

    “有前因必有后果,而后果如是那么前因也必然是有所关联的。”慈悲大妖王传音解道,“佛界的因果可不是单向的,有果就必然也是有因的,你明白吗?这个虽然是衍射在位面中存在,可也还是关二傻子不是。”

    吕清广在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才踏入密道的时候,在跟血族的谈判中自己也是一直落在下风的,本来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就已经是相当悲催的一件事了,此刻惊觉原来自己的言辞也是毫无力度的,这还是对上的刘关张,要是面对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岂不是一张嘴就得让他得自己哑口无言!

    关二的追问得不到回答,关二的眉梢颤抖起来,大有立眉瞪眼拍砖砸人的趋势。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立刻感觉到了从关二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这不善的气息谁让离杀气还有段差距,但立刻就被时刻警惕着的慈悲大妖王发现了,他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冷笑。

    刘关张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吕清广身上,没谁在意慈悲大妖王这个杀星,不过他们三个在没有直接行动前慈悲大妖王是不会主动出击的,他不愿意对吕清广的体悟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同时有足够的自信,随便刘关张有什么举动,他都可以后发先至而且想怎么赢就能怎么赢。

    吕清广觉得气不顺。也失去了纠缠言词的兴趣。盯着刘大问道:“你要起兵,我且问你,你可知起兵必然杀人?”

    刘大坦然点头应诺道:“知之。”

    吕清广再问:“你欲杀谁?”

    刘大略微一愣。

    关二冲口而出:“杀贼。”

    张三一边儿玩着手里的锋利小刀一边儿接过话头:“太平道的妖人必定是要除的,此乃是祸乱的源头,不杀不行。”

    刘大连忙点头,一脸诚恳的:“我等具是仁爱之人,并不愿意杀人的,虽然动了刀兵难免死伤,可我等要是全都置之不理,天下之乱必然更甚。死难者必然更多。三弟得对,那张角的黄巾军杀官造反,必定是要伏诛才行的。待除了祸乱根源之后就不可多杀,当以仁德待之。天下方才安稳,百姓才能各安其业。”

    “又是天下?”吕清广摇头。

    刘大已经有所准备了,竖起左手食指来向上比划,虔诚的道:“天在上,天覆盖之下便是汉室江山,这天下么也就是汉室。黄巾妖人剿灭后,汉室重兴,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关二和张三一起点头。

    吕清广这几天灵识束一直监视着刘关张的,对刘大的言论听了不少,此刻比对一下。发现前半部有点儿新意,可是后半截却是嫁接到老生常谈中去的,这里面的味道刘大似乎掌握得很纯熟,就像是大厨在摆盘,菜其实还是那道菜,只是拼盘的花样变了,加了萝卜雕花了。可紫府中的印象里,刘大这道菜近几天可是卖得相当的好,听者似乎都相当的得意这一口儿。可吕清广却没发现刘大话里话外真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他有点儿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的接受能力也有问题?或者是这个位面太过弱智了,就喜欢这等的浅薄言语?

    “先生以为如何?”刘大对自己相当的满意,看着吕清广问道,“我保证,会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先生觉得如何?可能替天行为否?”

    吕清广却不理会刘大的问话。对慈悲大妖王:“再去其他位面看吧,也许有不一样的发现。”

    刘大不明所以。惊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问:“就从这里走还是到桃花深处去?桃花深处更无人,隐蔽些。”

    吕清广点头道:“也好。”

    慈悲大妖王立即用灵力裹住吕清广,一个瞬移离开,丢下发愣的刘关张不提。

    回到那桃花的深处,吕清广一摔袍袖,放出收在袖子里的血色门户,同时开放手镯的待空间。慈悲大妖王也不还原本体,就以小童儿的形貌投入其中。吕清广这样操作已经是熟极而流的了,在关闭待空间的同时已经扑身进入到了血色门户之中去了,而且还连接上了血池。血池中的血多了很多,不仅填满了血池而且已经开始流向了血海,这是血海这个概念还只是个遥远的前景,怕是要在很久以后才能实现了。不过想一想依然是让吕清广很激动的,到那时就再也不用为了耗费血液担忧了,汪洋大海的储血量将是何等雄厚的资本积淀啊!现在只能是万里长征才迈出了第一步,离胜利还很遥远,可毕竟是走在了胜利的大路上,希望就在前方。就这满满的一血池的血也让心情大好,这可以是一个大惊喜,而喜悦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进入时空乱流时积累起来的,虽然进出时空乱流并不耽搁时间,可是时空乱流里毕竟也是有时间存在的,而这种失去了向性的时间无论是吸收灵力还是积累血液都是非常合适的。吕清广暗自决定,以后只要血雾微粒的灵力储存量有需求就赶紧去时空乱流补充,这样一举两得的事儿以后可得经常性的进行才是。

    吕清广也没有光顾着高兴,灵识束一点儿没闲着,深入到血池中纷呈网状细枝,多头同时气化血液。

    风地小声的建议道:“您现在血量储备逐渐丰富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在穿越时加大投入,血气注入量大一些的话估计能够穿越到被衍射次数更少的位面去,这样的位面中您能感受到更接近于真实存在的本质。衍射的越多——我们猜测——偏离人间界的本来轨迹也会更远。而这样的位面数量也越多。穿越起来越越是容易。”

    吕清广没有停下气化,现在气话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因为熟练所以就不用更多的耗费紫府的精力,让吕清广有能力在多头气化的同时紫府还能跟风地对话。风地的建议吕清广紫府收到了,并认真的推详一番,问:“怎么才能确定哪个位面更接近于人间界的?总不至于是越难穿越的就越接近真实吧?”

    风地谨慎的:“您的这个推论成立的可能性是极大的,虽然也可能出现特例,比如被某个势力封闭起来的位面就很难穿越,而封闭这个位面却不一定就是因为其接近人间界。可是从总体上看应当是越衍射少的就越难穿越的,衍射得越少界壁就回越强大。对穿越的阻力自然也就越强。所以分辨上还是有疑难的,在穿越时得有选择性。也许,将有法术保护的区别开,再确定正确性就高多了。”

    吕清广想了想。问道:“灵气上呢?你们太古灵族对灵气是最敏感的,从灵气上判断得出来不?”

    “这个,不太现实。”风地有些沮丧的,“不是我们不尽力,从灵气是可以做辅助鉴定,可也仅仅是一些辅助作用,不能当标准。在我们的记忆中,人间界的灵气本来就不能跟异界相比,比灵界差得可就更加的遥远了。被衍射得多的位面自然会灵气稀薄的,但不自然的状态下出现灵力反而增加的也不是没有听闻过。”

    这个秘闻吕清广倒是第一次听。追问道:“这又是怎么一个法呢?”

    风地道:“很早以前那你就开始往手镯空间中增加灵气了,如今手镯空间的灵流都形成了无数,不夸张的,够提升上万位面灵气的了。如果是提升单个位面的灵气那就更简单了,各大势力都能做到的。我记得已经听过一些,最简单的是在分叉点做手脚,让灵流集中向其中某一个位面。也就是是以牺牲同系列其他位面灵气为代价来提升其中某一个位面的灵气程度。这个虽然简单,但提升度不高。受异界直辖的位面还有不少更见效的提升手段,不过这话来可就漫长了。嗯,您是听我一一道来呢还是暂且略过这些枝节部分。”

    现在听这个好像太浪费精力了。吕清广小小的有点儿不乐意,道:“这个我是想知道的,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将你们知道的都出来呢?”

    “呵呵,您不能怪我们这个的。”风地苦笑着回答,“我们太古灵族的生命接近于无限。我都记不得我什么时候出生的了,太漫长的岁月了。在这漫长的生命里光我们听的事情就已经难以计数了。还能依稀记得的要是讲述起来也得亿万年以上的时间才能个大概其。如果灵识传输给您,您的紫府怕是受不住的。我们太古灵族虽然灵力等级不高,只到金丹期就提升不上去了,可是我们的脑海就算是在灵族中都是最杰出的,生命体跟我们是绝对无法比拟的,紫府储存记忆的数量永远不可能跟灵体比拟,即使是太乙金仙也不行。”到这里风地暂停了一下,他明白吕清广此刻并不希望他太罗嗦,于是略过枝节部分直接给出结论。“灵气鉴定只能是您进入一个位面后再核实时候才能起点儿作用,灵识束定位时对位面灵气的高低判断不会对您有多大帮助的。”

    吕清广总结道:“那就只能够先排除受各大势力保护的,然后向最不容易穿越的方向努力。是这样吧?”

    风地干脆利落的回答:“是。”

    吕清广却有些冒火的问道:“你能确定最不容易穿越的方向也是一种方向?”

    风地踌躇了一下,鼓足勇气道:“根据长时间以来对您穿越的观察,特别是使用血色门户之后的情况分析,我判断穿越的难易对您来是跟别人完全不同的。因为您穿越的方式也是完全不同的呀!我发现不管多难穿越对您来首先是血量的多少,然后是灵力与血液交融程度的深度等级。后者也就是气化的程度,而且越是汽化程度高耗血量也就越少。如果是密道或者走廊上的门,从大小也能判断难易度的,而且我觉得这样的门中的世界怕是更有利于您体悟。”风地停了一下见吕清广没有表态赶紧把话圆回来。“这只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对不对不好,给您参考,最后还得您来拿准主意。”

    “嗨呀哈,风地,你越来越谦虚了呀!”吕清广轻笑一声道,“你的其实挺有道理的,与其用血色门户一个一个位面瞎转不如走捷径,利用走廊现成的门户。到了切近人间界本来面目的位面再使用血色门户往返几次其它位面,等找到感觉,积累了经验,以后再用血色门户直接穿越就能有方向了。”

    风地立刻热情称颂吕清广的虚怀若谷和高瞻远瞩。

第六百五十五章 何为天下5

    吕清广站在熟悉温馨的黑暗中,同样是这个地方,同样是这等的黑暗,曾经让吕清广是那样的畏惧。光明法杖和停电应急灯等物都在布袋里,而布袋留在了坚守昆仑祖脉的吕清广身边儿,此刻在黑暗中居然让太乙金仙吕清广连一样照明的工具都没有。

    照明术、火球术、小闪电、探路术……等等都是相当初级的玩意儿,或者各种形式的防御光辉也能起到作用,各种能有相同效果的小法宝、低级魔法道具——在峡谷下面几层,一块仙石就能换来一大把。但是,这些对此时的吕清广来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他这位太乙金仙属于括弧享受太乙金仙级别的范畴,任何级别的法术,连最入门级的都玩儿不转——这个,嗯,貌似也不是完全不会,吕清广多少还是会一点儿的,那就是往储物空间里装东西,而且还能拿出来。这是吕清广刚进入密道时学的,简单、实际、妙用无方,什么储物法宝只要是自己的都能用,而且相当的好用。再有就是灵识束了,这个其实相当高端的,而且是吕清广用得最多的。除了这两项,再也没别的了。

    无论回去取布袋还是到峡谷去都不难,但是吕清广不愿意麻烦,相对的时间是不耽搁,可是绝对的时间是要付出的,而且跑一趟本身就是个麻烦。吕清广懒得自找麻烦,因为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喜欢黑暗了,尤其是走廊中的黑暗。这里的黑暗是他独享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吕清广并不必须光明,在黑暗中可以摸索,而且他还有灵识束可以使用。

    走廊的黑暗有强烈的灵压,在这里。太古灵族的灵识束不能自由的使用,离开手镯空间一段距离就再也前进不了了,即使在勉强伸展出来的几米范围内有效性也被严重制约,探察的效果还不如光芒手杖,跟停电应急灯的照明相仿佛。所以以前吕清广一直是依靠外部光源照明的,可是现在没带布袋就只能靠灵识束了。

    风地很自觉的放弃了灵识束的掌控,将自己的灵识从吕清广的灵识束中抽离,只保持一个联络的通道。也就是心灵之桥的通讯畅通。

    类似的情况以前也是有的,太古灵族的灵识束不能用可是吕清广的却是畅通无阻,不过以前遇上这样情况通常风地都会劝一番的,唯独这回没有。因为没有必要。走廊里吕清广已经活动了很久了,风地也相信在这里吕清广是安全的,这里似乎天生就是吕清广的地盘儿,在自己地盘上总是要放心很多的,即使一贯最小心的太古灵族也没有那么谨小慎微了。

    灵识束慢慢伸展出去。向前探索。

    随着灵识束一点一点儿探入黑暗中,吕清广感觉到这熟悉中的丝丝陌生,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探索这里了,以前灵识束还很弱小。灵识的级别还很低,跟现在的差距那可就太巨大了。可即使是现在。即使是他太乙金仙级别灵力构成的灵识束也依然能感受到灵压,而且感觉还比以前更敏锐。以前的感觉是笼统的。可现在就要细腻多了,能从这灵压中感觉到强大也能感觉到包容。这是自己的灵压,吕清广立刻就这样认定,这是自己以前留下的灵压,这是自己的家园。是自己何时创造的为何留下的吕清广不清楚,灵压中也没有包含任何信息,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全盛之时所使用的,也很有可能是预见到现在的情况特地留下来的。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吕清广更坚信这一点了,如若是没有走廊的存在,自己怕是绝难成为太乙金仙的,甚至能否存活下来都是疑问。以前靠走廊门户的岁月再次浮现于吕清广的紫府之中,此刻在灵压下再次回顾自己走过的历程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走了那么多的弯路,犯了那么多的错误,浪费了那么多的机缘,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完全会是另一个境况,好像随便这样做似乎都比现在强。

    本来向前探索而去的灵识束停顿了,僵在原处,吕清广的紫府在灵压下陷入反思之中。

    后悔药是一个无穷的诱惑,回到过去从头再来的念头是那么的诱人,对于别的存在这是纯粹的梦想,但对吕清广来这却未必是行不通的。

    “小心心魔!”风地嘶声力竭的呼叫声从心灵之桥传到吕清广的紫府中。

    吕清广一凛,从对过去的自责中退了出来。

    “心魔吗?”吕清广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全盛时期身为至尊中的至尊的我怎么会给自己一个产生心魔的灵压呢?不可能的,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风地弱弱的反驳道:“也有别的可能的,即便是自己也不是就不能为难一下自己的。比如考试测验之类就是呀。自找麻烦的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要出现的,也许,也有可能这是你自己设定的一个关卡,是对自己成长的考核。如果你退回去从头再来岂不是证明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合格?”

    吕清广却并不认同,他否定道:“理论上这法是正确的,可实际上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我自己明白,那只是思绪的共鸣,是我自己曾经有的念头引起的吧?因为灵压中并没有丝毫的信息所以我也不能肯定,但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

    “哦,”风地不再辩驳,他恭敬的提示道,“您是不是该继续前进了?”

    吕清广已经从回头看中脱离了出来,紫府中的意识跟风地的提醒是不谋而合的一致。前进,前方才是道路应当延伸的方向而不是向后,只要还有前进的道路就不应该退缩。忽然间,吕清广觉得以前的所有错误决定都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虽然走过了那些弯路可是弯路中有别样的风景。再向前去也未必就不走弯路了,可是即使是要走弯路又如何呢,前进是必然的,即使是走弯路也得前进。只要前方还有路。只要还能向前迈进,弯路有算得了什么呢?耽搁又何必计较呢?错误又不是不可承受,迈步向前就好,走过的就等他走过了吧。

    灵识束再次向前伸展,向前,分成九条,向着九个通道同时延伸而去。

    首先回馈转来的是原本吕清广最熟悉的一条通道,这是通往灵界的。也是吕清广曾经挨着门探索过的,吕清广不仅在其中得到了不少灵界碎片还带出了风地他们十位太古灵族。可是,现在出现在灵识束中的不再是以前熟悉的通道熟悉的门户了,在灵识束顶着灵压艰难的延伸与探查中见到的是完全陌生的情景。悠长的走道没有了。一道道的门户消失了,灵识束才探入走道就已经到了尽头,而这个尽头却又根本看不到尽头。

    灵界出现了异变是吕清广早已知道的,太古灵族也了,口味变了。灵界破碎重组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可以是知道有巨变,即使当初见到过恶灵当道,但无论是吕清广还是太古灵族都没有想到这条可以通向灵界不同空间的巷道会变成一个死胡同,一个可见的门户都没有了。

    灵识束的前方是不可知的存在。吕清广相信那已经不在走廊范围之内了,那里甚至不再是黑暗的。可也不是光明的,那是灰色的地带。即使灵识束也渗透不进去的灰色。

    “不要强行进入!”风地颤栗地叫道,“不可知的危险!不,起码暂时不要去碰,退出这里吧。”

    吕清广略一犹豫就收回了这一路的灵识束,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是这里,而灵界也是已经决定暂时不再进入的,虽然这一条通道的异变让吕清广很好奇,但好奇心害死猫的信条起了作用,吕清广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探索临近真实的位面世界,而这里等到以后再,不定这是灵界重组过程中的危险时段,此时介入可未必能有好果子吃,倒不如等以后,很可能过段时间门户就再次浮现出来了。

    灵识束里其他通道的反馈也陆续的传送了回来。

    还好,除了灵界这个通道其余的还是老样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出现变动。

    吕清广走到通往位面世界的通道之中,其余的灵识束分支全都收拢回来,不管有无变化,一次也只能探索一处,虽然是穿越可也不能同时掉进两条河里。

    这个通道里前面四排的八个门户吕清广都是曾经进入过的,据风地的分析,其衍射的次数都少于光伏系列群的位面,不过离吕清广的目标却还有一定的距离,也就是这些门后面的位面世界不够靠近人间界的本源。

    一直往后走,灵识束在前面探着路,一直走到巷道的末尾,在正对面,一道四扇开的门挡住了去路,这是最后的门了,而根据以往的判断这个门需要的血液是这个走道里最多的,根据推测,这个门后面的世界也应该是最贴近人间界本来面貌的。

    站在门前,吕清广居然觉得似乎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吕清广此刻所用的可是元婴之躯,而且其中根本就不是原本的解构,全都是血雾微粒,已经早就没有了汗腺的解构了,想要冒汗都没地方能产生。吕清广知道这只是自己紧张的体现,是紫府虚拟出来的手心冒汗的感觉。有慈悲大妖王这个强力保镖以后吕清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想到绝对能打的慈悲大妖王,吕清广马上分出一缕灵识束锁定手镯的待空间,等穿越时好及时开放,让慈悲大妖王能在第一时间就出来,那样就不用担心安全没有保障了。

    四扇开的门堵在走道尽头。

    这里依然没有光。

    在黑暗中,吕清广轻轻的抚摸着四扇门户,每一扇都摸到,一个不落。他记得很清楚,这个走道里的门很特殊,前几扇甚至不用血液他就可以穿越,灵力裹住自己一推门就进入另一个时空了。吕清广虽然紫府料定四扇开的门不可能不用血液,甚至量还小不了。可他心里总是存着一丝侥幸的,要是太乙金仙级别的灵力好使呢。所以莫一阵之后,吕清广调集灵力在身体之外包裹住,然后每一扇都尝试了一番。事实证明。预料应当是准确的,紫府的判断是有道理的,门坚固的阻挡了吕清广的进入。不过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灵力传导到门扇上是有灵力波动传来的,只不过灵力波动很轻微,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好在灵识束的观察能力够精微,即使极细小的灵力波动也没有漏过,扑捉到并及时的反馈进了紫府中。

    吕清广的信心一下子就高涨起来。血池上点空间的通道用过灵识束链接到迎面正对的门扇之上,气化的活跃血气源源不断的涌入门扇。

    立刻,灵识束就捕捉到门扇上泛起了灵力波动。

    胜利在望了!吕清广喜滋滋的不断加大血气的输出,灵力波动也越来越明显。可是好心情继续一阵之后就不那么好了。不管再好的情绪都应当有结束的时候。而看不到结束心情就很快的变化了。血气输入的量不断的增长,而且输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可灵力波动的增长却越来越慢。毫无疑问,灵力波动一直是直线增长的,跟血气输入是同相的。但灵力波动的增长幅度却越来越小,似乎是在靠近能够穿越的阀值,但却貌似永远接近不了似地。吕清广感觉到可穿越的灵力波动阀值就像是一个圆形,而灵力波动则是这个圆的内接多边形。纯灵力试探的时候是在其中撑开了一到线。血气输入后立刻成了三角形。然后是四边形,五边形。血气加大输入速度后就上升到十边形,二十边形……边数一直不断上涨。可是后面边数上涨再快也没有多大感觉了,多边形的边再多似乎也不能跟外接圆重合。

    吕清广的心情从喜悦到急躁再到无奈,情绪是不激动了,也没有精力去激动了,储存在点空间的血气眼看就要耗费一空了,那边儿却还像是无底洞一样贪婪的吞咽着,舍不得放弃的吕清广只能将精力集中到制成血气上去了。一边儿输入,另一边儿灵识束网状分开在血池中加紧制造血气。

    僵持了一阵,门扇的吞噬量突然减弱了。

    吕清广心中再次狂喜,终于,终于要到饱和的那一刻了。

    这一刻来得很快,还没等吕清广高兴一会儿就到来了,可惜到来的并非更大的喜悦。

    突然间,这扇几乎已经到量的门扇跟其余三扇门扇联通了起来,血气一下子灌注到其他三扇门扇之中。这一刻吕清广的心一下子就哇凉哇凉的了。“尻!”紫府哀嚎道,“还得来三份儿!”

    风地轻言细语的安慰道:“起码咱们现在探到底线了,您应当这么看,再有这样三份儿就足够了。您看呀,虽然气化血气是有点儿麻烦,也弄得您挺紧张的,可是血量用得并不多不是,按照用量算,这才用了不到两三十注射管儿,再来三份儿也没有多点儿不是,你有一池子呢。您控制下节奏,不疾不徐的坚持输入,成功必然是您的。您想,跟心里没谱比起来,现在知道底线了,心里可是稳当多了。”

    吕清广没搭风地的茬,可灵识束的气化也没停下。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坚持了,好在希望是看得见的。

    汽化血液的过程是漫长的,加上先前用的,总量百管儿注射器的量要一滴一滴的汽化不是个小业务。在这个过程中,吕清广对灵识束控制的能力倒是有所增长,气化过程也越来越不用紫府太多的关注,到后来基本就形成了本能了,这一大簇的灵识束不需要紫府操劳也能顺利的完成血液的气化,让紫府能松口气了。这一能力现在还看不出多大的好处,可是以后却是有意无穷的,今后不管干什么,吕清广都可以让这一束灵识束不停的气化血液,再不会急用抓瞎了。

    四扇门户的灵力波动一致的缓慢增长,在吕清广都快要习惯了这样的等待时,突然,灵力波动突破了阀值,灵识束感觉到门户已经敞开,穿越可以进行了。

    吕清广却反倒不着急了,血气继续的往门户中输送。既然都等了这么久了,多等一会儿也就无所谓了,倒是血气多一些,灵力波动能尽量靠近饱和状态穿越才能更安全。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穿越从来就没出过问题,可是这东西不出问题它当然是没事儿的,但一旦出问题,天知道会是多大的问题。

    四扇门扇上的灵力波动缓慢的攀升着,朝向饱和状态一点儿一点儿的靠拢,而这个时候血池里的血也用去了一层,有一拳厚的一层。

第六百五十六章 何为天下6

    血池的血量虽然还够多,但为了更稳定一点儿吕清广可舍不得无限制的使用,如果血海也蓄满了还差不多,现在还是稍微节约一点儿,看着差不多了就收吧。吕清广能感觉到四扇门上的灵力波动都已经大大的超过了阀值,可同时也无奈的发现要让灵力波动推进到饱和状态不知道还得耗费多少血液,整个血池都搭进去也不知道够不够,这可真的是不好计算清楚,也真的不太准。

    如果此刻在门前的是躲在精灵界的吕清广,九成九他会退回去,或者在别的时空把血海都蓄满然后再来,不达到灵力波动的饱和状态是绝不会盲动的,要是失败了或者出现异状可真是要命的呢!

    如果此刻在门前的是留在被从光伏系列剥离到耗散系列位面中,在昆仑山地宫里,坚守着跟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中无处不在的混吃等死执念斗争的吕清广,九成九他会执着的在门前硬抗,即使血池干枯了也会靠加大出血的自己的负荷来坚持,一定会坚持到四扇门上都泛起完整的饱和状态灵力波动才穿越而入。

    如果,只是如果。

    在门前的这个吕清广并不是如果的那两个,在三个元婴之躯几次交流构成紫府的基本设定之后,各自的特征已经越来越分明,差距逐渐拉开,在门前的这个比较分明的特色就是冒险精神。是的,如果是真正勇闯天涯之辈怕是顶多等到灵力波动达到阀值就义无反顾的冲进去了。诚然,吕清广一路上的表现早已揭示了他绝非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具有冒险精神的存在。绝不可能是印第安纳琼斯那样的冒险家。这个元婴之躯具有的勇于冒险的特征只是针对于另外的两个元婴之躯,跟冒险家是没得比的,可与另两个自己的差距让他做出了相对来勇敢得多的决策。

    合身而起,向前一纵。整个人投入到泛起了灵力波动的门户之中。血气的输入依然延续着,要保持门户的灵力波动这是必须的,不过量却不需要那么大了,点空间里也开始有了点儿富余的储量。

    以前吕清广使用走廊里的门户都是直接穿越而过,现在集合使用血色门户的经验,进入走廊中的固定门户也并不一下子穿过去,身形停留于其中,灵识束先分出一缕来穿透这扇门户向未知的时空伸展而去。

    阳光。不上灿烂,但光线的刺激让紫府一震。

    身在黑暗中的吕清广从灵识束中得到的第一个明确的信息居然是光明,这让吕清广精神一震之后由不由好笑,自己是有点儿过敏了吧。或者是很久没有使用走廊了,都要忘怀了从黑暗中穿越出去第一个感受到的是光线可是必然的,只是自己已经差点儿就要将这份儿必然给遗忘了。

    灵识束紧跟着连续的传输来各种信息,有视觉的也有灵识扫描到的,紫府里将视觉信息还原成图像。而将灵识扫描到的交给风地去分析,这方面太古灵族更在行。

    从第一眼看到的景物吕清广就判断出这里离刘大他们有足够遥远的距离。

    入眼的是一间教室,雪白的天花板上两排吊灯,都是双管的日光灯。灯没有开。长边的两面墙,一面有两扇门。另一面是一排窗户,阳光就是从窗户射进来的。窗户朝西,夕阳正照射进来,将白色的墙面染成橙黄色。别的不,只是那两排日光灯就清楚的表明这绝不可能是在汉末,张三庄子上可没有电呀!吕清广判断,现在应当是处在公元2000年前后,左右摆幅应该在十几二十年之内。跟刘大他们的时代差了一千八百年,距离太大了。

    教室里没有多少可看的,一个人也没有,教室里空空的,只有二十多套双人桌椅静静的木立着。往窗外看,窗外是黄昏的田野,远山在天尽头迎接着太阳,太阳给远山以金边作为回报。近处是起伏不大的丘陵,一片茂密的竹林横在中景,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可见的区域中没有房屋也没有人,除了池塘上鱼儿激起几朵水花,无风的风景就像是定格的画面。

    安全似乎没有多大的问题,吕清广先伸手让手镯第一个穿越出去,已经准备好的灵识束开启了待空间,慈悲大妖王的身形飘逸而出。吕清广紧跟着穿越过去,环顾一圈儿,原来自己就是从教室的前门穿越进入的。

    “呀!”慈悲大妖王惊叹道,“怎么回事儿?我的灵识扫描居然出不了这个屋子?太奇怪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的古怪?”

    风地喜气洋洋的报告道:“太棒了,这里的灵气虽然不高但很接近本源呦!”

    吕清广此刻既顾不上回答慈悲大妖王也顾不上跟风地话,他自己也有震惊的事情,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他也惊叫道:“天呐!灵力波动咋下降得这么快?”

    慈悲大妖王并没有在意吕清广的是什么,自顾自的叫道:“难道这间房子里就是全天下么?如何我感受不到外面的任何气息呢?”着他就去拉后门,却根本就拉不开,单薄的木门在慈悲大妖王的狂猛力量的作用下居然纹丝不动。慈悲大妖王当时就恼了,立刻就要发动道法攻击。

    “快!”吕清广叫道,“我们走!离开这里。”

    慈悲大妖王惊疑的看向吕清广,却见吕清广已经半边都进入到前门中,伸出手来,开放着手镯的待空间等着了。慈悲大妖王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也没时间问了,身形一起他往敞开的待空间扑去,以最快的速度来配合吕清广的决定,毕竟吕清广这边儿是主体。

    “咦!”风地惊讶的传音道,“这里的时空难道被封闭了吗?”

    吕清广的身体虽然大部分都回到了门扇之中。可是使用量却是丝毫没有减少的,气化的速度根本就供应不上门扇的需求量,一旦供给不足门扇中的灵力波动就立刻降低。跟上涨的缓慢习惯成鲜明的对比,衰落起来完全是山崩地裂一样的。摧枯拉朽一般的感觉让吕清广心下赫然。刚存储的那一点儿血气一下子就没了,现生产的根本不敷使用,没办法,为了维持住灵力波动在阀值之上吕清广连血气带血液一起往门扇中输送,灵力也同时往其中猛灌。一时之间是顶住了,但维持的时间不可能长久得了,要是时间长了吕清广也受不了——开销太大啦!

    吕清广当机立断立刻招呼慈悲大妖王后撤,他现在也只能这么着了。往前去。到这个只能探测到一个教室的时空去太过冒险了,不吕清广了,就算是印第安纳琼斯也不见得会如此冒险的,没有宝贝吸引他呀!而有宝物也诱惑不了吕清广的。他并不渴慕宝物,宝物对吕清广来没有实用价值,再好的宝贝到他这儿也没有,有用的仅仅只有体悟。这是不可替代的,只有得到体悟才有可能提升灵力等级。而要获得体悟就得活着,这是必须要保证的先决条件。

    完全不需要考虑,吕清广瞬间就判断清楚前进和后退的风险比例。后退可以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撤回去就是走廊。大不了从头再来,而前进要承担的风险可就大了。不这个未探索的空间有什么风险,仅仅是进入后返回来必须的血气量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在封闭的时空里能不能积蓄其血气都是个未知数呢。风地的惊叫吕清广收到了,也从灵识束中得到了风地的讯息,自己本身也感觉到时空轴不对劲儿,在这样的时空里他担心自己也被封闭,要是被封锁在这里可就不妙之际了。如果以后血气存量充足了,再来探索这里就稳妥得多用不着冒多大的风险,而现在,那当然是后退为上策的。

    慈悲大妖王一进入手镯的待空间吕清广就立刻收回手来全身退入到门户之中。立刻,血气的消耗量就减退下来。但这个量的数值也是不小的,只是没那么可怕,没那么让吕清广恐慌而已。既然决定了暂时退出这里吕清广就不再留恋,向后再穿越,回到了走廊中。

    吕清广一离开门扇,四扇门上的灵力波动就直线下降,半秒钟不到就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灵力波动的存在了。

    站在黑暗中,吕清广好一阵的心疼,这一趟什么都没有得到可是血液的消耗却是巨大的,大到了让吕清广龇牙咧嘴的程度,小一半儿的血液存量都赔进去了。

    站了一阵,灵识束再次将这四扇门的门户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然后退后,转头往会走。走到第二排的门户处站了下来,灵力灌注全身,身体慢慢的靠向门扇。身体一遇上单扇门,门扇立刻就泛起了灵力波动,并立刻冲破了阀值瞬间达到了饱和状态。完全难以相信这是在同一个通道里面,哪怕一个是四扇的门一个是单扇的门,也不该有这样天一个地一个的差别才对,可实际情况却就是如此的,让吕清广无语。

    这道门户穿入后是许昌的一个柴扉,宅子是属于杨修的,祢衡在这里借住。

    吕清广并没有穿入到许昌去,那里风地是了解的,他已经鉴定过了,那里靠人间界得还不够近。可风地也,比起光伏啦,耗散啦,这些位面系列来那还是要近得多的。吕清广寻思着从这个位面出发用血色门户再寻找更贴近一些的位面坐标是不是要便捷一些呢?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吕清广立刻就决定试一试,不管成功与否对于不怎么耗费血气的方案此刻的吕清广都觉得是上乘的策划——即使失败也是无所谓的,最起码不会陪得如此凄惨不是。

    光靠灵力的输入吕清广就进入了门户之中,吕清广并没有像曾经的那样直接穿越而过,现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能注意地是一定要注意的。

    灵识束探出,后园,月如钩,老杨树精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在月下畅饮。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吕清广觉得这里似乎是安全的。于是伸出手镯让慈悲大妖王出来,自己也跟着穿越而出。

    老杨已经喝得摇摇晃晃的了,突然看到吕清广出现也不惊讶,反倒是使劲儿的招手。让他赶紧过来一起喝。

    吕清广没心情喝酒,对老杨的盛情相邀抱拳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喝酒不行,喝不得。”正待要转身就走,突然心中一动,问道:“老杨呀,你觉得何为天下呢?”

    老杨打个酒嗝,大手在肥腻的肚囊皮上摩挲着嘿嘿一笑。指着一指酒缸,大声道:“这天下么,本来是在缸子里装着的,不过大半已经进了我肚子了。我邀你同享天下,可惜你不识得,那就让天下皆入我肚肠好了。哈哈哈……”笑声豪迈。

    吕清广不知道老杨树这是不是酒话,或者这是一个比喻也吧,他笑一笑转身向前院去了。

    前面三进房舍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吕清广只是用灵识束扫了一眼,并未前去,到了中庭就甩袖子丢出血色门户,往上一扑。整个人就消失在虚空中了。

    血色门户在没有设定的情况下穿越的目的地必定就是时空乱流,而灵识束的神奇就在于它能够从狂暴无匹的时空乱流之中寻找到时空坐标点。这也是吕清广明知道血色门户的初始设定是时空乱流而不改变还相当欣然的原因。时空乱流好呀!即使有强敌跟来在这里吕清广也有先天的优势,让异界大能都谈之色变的时空乱流可以为吕清广提供庇护。其效果应当不亚于慈悲大妖王能给予的保护,只是吕清广还没机会使用。

    灵识束探出,在此处的时空乱流里寻找,定位于更接近人间界的方向和与刘关张有交集的坐标点。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应,不过这次得到的回应却不同,不是明确的坐标点,仅仅是不可言喻的提示,似乎是一个类似于指向标的概念。

    风地禀报道:“根据灵识束的反馈,我判断血色门户需要跨越到另一个层次的时空乱流,灵识束才会得到明确的坐标信息的,而这一步的跨越血色门户应当能够顺利完成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就得到回应了。”

    “可以去么。”吕清广回答道,“好的。不过却不用急着动身。”话间,他抬腿迈步,轻轻一步跨出血色门户,进入到时空乱流之中,一挥手将血色门户回收到血池上的点空间里。吕清广是发了狠要将储血量提升到一个新水平的,起码要将这一次赔出去的都弥补回来,哪怕是血海不能形成,也得先来个血湖吧,最差也得有一个血池塘才行。

    在时空乱流中,吕清广此刻如永恒般的静静矗立,他所在的时空乱流都被他感染,狂暴的情绪消散隐退,呈现出宁静致远的安详态度来。

    血池中,另一个吕清广不断的贡献出新鲜的血液来,太古灵族也不断的将手镯空间的灵药焙烤如灵气灌注到他身体里,却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的身体进入气动期,不让他的身体有丝毫进化的趋势出现以保证血液的可使用性能。在这一空间中,沉睡的吕清广也在问自己何为天下,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禁锢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血在不停的流淌,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造血的机器,他一直都在沉睡中,恍惚间会有梦境,零散而又不真实的梦。

    血池表面上,灵识束分成细微的网格,纤细的前端接触着血平面,全面的覆盖着血池。从血雾微粒中调集的太乙金仙级别的灵气从每一根纤细的前端激荡出来,气化着一滴又一滴的血液。消耗的灵力立刻又被时空乱流给补充回来。

    在没有时间方向的时空乱流中,在区域性静止了的时空乱流中,吕清广不知道待了多久,时间尺度在这里是毫无意义的,离开这种状态的时间既是进入这状态的时间。

    时间没有改变,起码对这一片宁静之外是一点儿没有变化的,但在手镯空间中变化却是明显的,非常的明显。从生命之泉所在的山坡望去,一目了然,成片成片的药材田一次又一次的成熟,一次又一次的采摘,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生长起来。部分药材被用来催生吕清广的血液,其余的都储存起来。太古灵族并不认为这些修真界才用得上的药材有必要大量的存储,可是收成总是一件好事,收获了总不能丢弃,反正手镯空间里足够的大,完全不愁没有地方堆放,那么又何必要减少丰收的喜悦呢。

    血气的储存终于到了极限,血池上方的点空间在灵识束呈集成电路般的细密分支共同努力下储积了成顿血液气化成的血气,这么大数量的血气是首次被制造出来,也是首次充斥在点空间中,同样,点空间也是首次显示出自己的极限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何为天下7

    吕清广已经决定短期之内不再去四扇门后面的教室了,那样大的血量消耗他觉得还是得积累到一定的量再,现在还是缓一缓的好。

    灵识束暂停了气化血液,血池中的血平面就开始了明显的上涨。在没有时间刻度的上涨过程中,元婴之躯里的血雾微粒也已经达到了储蓄灵力的上限了,等级的限制在血雾微粒上表现为承载灵力的粒子层级。如今,血雾微粒中灵力已经达到了毛粒子层次了,但当此刻灵力在毛粒子层次达到极限量,吕清广清楚地感到这并非就是极限,毛粒子之下还有更基本的粒子结构存在。这感觉来自于吕清广元婴之躯中的血雾微粒,感觉传递到紫府中形成了对升级的渴望,形成了对体悟的需求。吕清广在紫府的意念冲击波下再也等不得了,重新启动血色门户,向着早已锁定的更高的时空乱流冲去。

    好像逆行冲上瀑布,血色门户前行的每一步都需要大量血气的供给,虽然比起四扇门上的恐怖等级消耗算不得什么,毛毛雨而已,可是本来饱满的点空间却很快就因为消耗而出现了空挡。吕清广也只能让习惯了自动气化血液的灵识束继续不断的工作,以维持点空间中血气的保有量。

    逆水行舟的极限怕就是如此吧,吕清广略有些感叹,却也没闲着,灵识束向前伸展而去。相较于血色门户,灵识束受到的阻力小得多。可是速度比起以前来却差了千百倍。然而在血色门户艰难前行中,灵识束最终根据当初模糊的感知寻找到了一个定位点。这一个时空坐标点有更加明确的人间界气息,这股气息以前的灵识束并不能清楚的判断出来,可是在去过非常接近于人间界本源的教室空间之后。灵识束分析辨认过了教室空间灵气中的特质,现在再辨别就简单得多了。气质上接近教室空间灵气特质的就接近于人间界本源,相反的自然就是被衍射的次数太多,离人间界的差距更大的。这远近之间的大小刻度还没有建立起来,但是方向性灵识束已经能准确无误的把握了。

    灵识束此刻寻找的这个坐标点就朝向贴近方向上的,至少比喝酒的老杨树所在的位面更接近。同时这个坐标点上也有刘关张的气息。

    就这里吧,吕清广的紫府当即作出决定。血气输出量猛然增加,血色门户顺着已经明确的灵识束。如同被缆绳牵引的电梯,直扑目标。

    当血色门户顺着灵识束冲入这个坐标点,忽的一下从时空乱流中脱离去来,进入到一个位面世界里。

    灵识束从凝立不动的血色门户中伸了出来。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出现在吕清广的紫府之中。漫天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随着西北来的寒风飞舞,风将寒意从极北之地带来已经非常疲惫了,也倦怠了继续带着寒冷,于是将雪花丢弃在一切能让其依附的东西上。树枝、草叶、乱石、山岗……所有西北风吹过的地方都被它遗弃下寒冷,以及伴随着寒冷的雪花。或者。雪花也倦怠了,甚至是在西北风还没有起意抛下它之前,它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一路向南不知前途归于何处的西北风。也许,并非是雪花薄情寡义。也许只是寒意在漫长的旅途中已经越来越稀薄了,就像早已没有了爱意的夫妻。在一起也是勉勉强强的,或者分离会更好一点儿。

    雪离开了风。不管依附在什么地方最后必然是归入大地的怀抱。

    与飘忽的风相比,厚实的大地要沉稳得多,在大地上有车有房,还有很多的东西,这些风都只能看着,然后从其旁边无奈的掠过。(.)

    走过太多路的风已经没有力气了,它自身所带的寒意已经不多,也不再能给雪花以冲动了。

    在灵识束入眼所见的天地间,风与雪正在分离,整片天地都陷入到无尽的别离与遗弃中。而就在这无奈、怨恨、哀伤的天地间有清脆的銮铃声由远及近。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霎间,灵识束在瞬间收集到的还远远不止这点儿,风地紧跟着呈现上初步灵气分析报告。报告显示,此位面的灵气浓度为德莫克拉西前进基地赛因斯光伏157位面也就是解构试验基地耗散位面系列群,编号2012sb250位面的五倍。而只有精灵界峡谷灵气浓度的百万分之一。灵力纯度判定这里被衍射的次数不算太高,初步分析结论在四位数以内。参考值:教室空间衍射次数是个位,而解构试验基地耗散位面系列群,编号2012sb250也就是吕清广坚守昆仑祖脉的位面衍射次数至少也是九位数以上,烧毁过一次桃园的位面衍射次数应该在六七位数之间。灵力波动反馈显示此位面修真界活跃,但仙人级别的高手未见。风地的结论是此地可以一游。

    吕清广对风地的表现相当满意,灵识束中传递过一道嘉奖的灵识。

    先伸出一只手,手镯的待空间立刻开启,慈悲大妖王一冲而出,灵识覆盖式的向周围散开。

    手一伸出血色空间,吕清广立刻感到血色门户的消耗猛然提高,意识到血色门户维持在此处的血气支出亦是不小一笔支出,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情况,可是现在却成了规律。而吕清广相当清楚的感觉到血色门户并未有任何异常,那么就只能是位面空间的问题了。联系风地所做的分析报告,吕清广立刻意识到这跟灵气的纯度密切相关,灵气纯度越高血色门户维系的耗费也就越大。也可以是越接近人间界的本源血色门户的灵力波动耗散得就越快。无论法如何,反正在这里吕清广是舍不得血气如此浪费的。这得自己买单呀!在慈悲大妖王出来之后,吕清广也紧跟着从血色门户中跃出来。吕清广的身体在离开了血色门户之后,血色门户的血液耗费非但没有降低反而上涨了一大截。

    犹豫那就是浪费。

    浪费那就是对自己犯罪。

    吕清广灵识束一裹,将血色门户从输送血气的通道收入到点空间里。在这个过程中。在血池空间里血色门户的灵力波动一直在不断的耗散,但血色门户一进入血池上空的点空间,一下子就停止了灵力波动的消耗,也不再需要血气了,让吕清广彻底舒了口气。不过进入点空间以后血色门户就拿不出来了,起码在现阶段吕清广是没这个能耐将血色门户再取出来的。

    慈悲大妖王的灵识扫描瞬间散开,消散在空间——紧跟着反馈回来。虫子脸上充满惊讶之色,而佛脸却一脸的喜悦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儿击中了。佛脸连声称道:“过去与未来。及以今现在,无有诸众生,不归无常者,如来天人尊。金刚身坚固,犹不免无常,而况于余人,一切诸众生,爱惜保其身。薰余以香华,不知当毁灭,如来金色身,相好以庄严。会亦皆弃舍,应入般涅槃。永断诸烦恼,成一切种智。犹尚不得免,况余结累者。”虫子脸缺不耐烦这番言不达意的辞,不等佛脸吟诵毕就用尖利的声调盖过梵唱声,惊讶的叫道:“呀!你是怎么一下子这样厉害的?哦耶耶,不得了,真是太让我激动了。哈,我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一下子迈进到这个地步来了。真是太棒了!太了不起了!”

    吕清广微微一笑并未回答慈悲大妖王的话,他一边看着灵识束中刘关张从銮铃响处骑马而来,风雪中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慢的从山腰处往这边儿走来;一边儿让灵识束继续气化血液,要将点空间再蓄满血气。

    虫子脸惊讶完之后正色道:“这里很好,可是之前去的那个时空却是危险得很,而且绝非正途。你要呀,路可不能走偏了哟!”

    吕清广连忙悄悄问风地道:“那个时空可是比这里更接近人间界吗?”

    “绝对的。”风地保证道,“您放心,我们太古灵族是不可能搞错这样原则性方向的。虽然我们并没有去过人间界,可是在很久以前我们见到过很多从人间界进入灵界的灵体,跟他们交流过很多次的。之后,从不同等级位面进入灵界的灵我们也是见过的,对人间界本源的气息和灵力纯度的分析是绝对不会出现错误的。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报告都是真实可信的。”

    吕清广问慈悲大妖王道:“你的正途是什么意思?”

    佛脸吟唱道:“此界他界二义中,随汝所乐恣汝问,我今听许悉无疑,汝问云何当速。”虫子脸道:“正途那就是正确的道路。这个是不言自明,二加二等于四昭然若揭的。路必须要走多了才行。路线的正确性是一等一的大事情,切不可马虎大意的。上一个空间你是怎么去的?那里完全就是死路呀!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吕清广一开始就没有对慈悲大妖王起过走廊和密道的存在,现在当然也是略过不提,含糊道:“那里么?似乎是模糊搜索没有设定好,而且血气又一下子加过了量,不知怎么就到了那个地方了。不过,我却没觉得那里很危险,只是,似乎那个时空是被封闭的吧,好像整个天地就只有一个教室。”

    “这还不够吗?”慈悲大妖王叫道,“一个封闭了的空间嘞,除了陷阱我能想到的可就只有绝地了。哎呦喂,难道还有比这更危险的么?”

    “可是,”吕清广质疑道,“我觉得那里比这里可更靠近人间界的本来面目。”

    “这话不对,要是你陷入这样的思想里可真是太危险了。”慈悲大妖王的佛脸收起笑脸做金刚怒目装,虫子脸苦口婆心的劝告道,“认识呀!你的认识出了偏差啦。你自己不是也感觉到了吗?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既然已经封闭了自然不可能从那里在延续出道路啦!前无来路后无去路,前后都堵死了。不管离人间界近不近都没有丝毫的意义了。没有了从那里走向人间界的可能性,有的只是危险,这样的道路难道还有必要去走吗?”

    貌似慈悲大妖王这段话很有道理的,如果吕清广真是定位错误加上血量过量一定会同意慈悲大妖王的观点。可那里是走廊,吕清广的想法也就不一样了,起码不会一棒子打死,不过也决定没有充足的准备是再也不到那里去了。

    “这个位面似乎不大。”风地见缝插针的汇报道,“灵识束刚才一直伸展出去,似乎碰到了这个位面的边界了。不过,灵识束并不是四面八方同时都一致的,其他个方向扫描的范围都设定在十里之内。只有向上的没有设定距离,所以向上的这一束就一直向上了,因为沿途也没有需要多看或者细看的速度也相当快,很快就在天空之上万里外发现这个位面的边界了。”

    天空只有万里范围。这个数字真的不大,与浩瀚的星际相比这点儿尺寸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了。相对于星系,星域动辄光年的计数单位,万里很是渺小,根本就没法看。

    吕清广立刻抬头望天。遥望云层上的太阳。

    雪花漫天的飞舞,别太阳了,就连低垂的云层都看不真切。没奈何,灵识束画面转接上视觉效果。让吕清广能看到在云海之上,在天空中慢慢移动的太阳。这个太阳要比光伏系列位面或者耗散系列位面的太阳小了很多。而且也近了很多,移动速度更是缓慢了很多。可就本质而言这还是太阳。因为它作为灵流的入口是完全合格的,并且输入的灵流量反而比光伏系列和耗散系列的大得多。可这个太阳完全不符合恒星的定义,它仅仅是一个太阳,一个非科学意义上的太阳。

    “这个时空也不大对吧?”吕清广仰着脖子看着天上嘴里向慈悲大妖王问道,“你的灵识扫描反馈回来没有?这个时空也有限得紧,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位面,或者也是被封闭的吧?”

    慈悲大妖王脑袋又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两个面孔稀里哗啦的混乱一气,却并不耽误话。混乱的脸上,慈悲大妖王声音清晰稳定地:“不是。我的灵识扫描已经全面覆盖过一遍了,这里是绝无问题的。你放心,我不会看错的。”

    这个时候风地的报告也继续传递过来,报告称:“据分析这是一个很小的位面世界,很经典,跟据我们的经验判定这是古风性质的位面。”

    吕清广知道是自己摆乌龙了,而自己之所以如此穿了还是见识不够,对位面类型的了解太少了,遇到不同类型的位面就认不出来,而又刚去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于是就张冠李戴掉进沟里了。

    风地因为自己的报告分了两端引起了吕清广误解很不好意思,又怕吕清广发火,悄不声的不出气了。

    慈悲大妖王猜到吕清广是见识少误解了,他没有风地的避讳顾忌,笑道:“你呀,太疑神疑鬼了。虽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也不能因为去了一次封闭空间进了一回死胡同看到巷子就不敢进了,你不是还没撞破头了嘛,怕啥哩。我告诉你,这个位面不仅不是被封锁的空间,而且等级是相当高的,这类的位面你别看不大却很了不得,天材地宝十有**都是出在这样位面里的。而位面世界中几乎所有这等高级位面都是各异界直属的。要是我没看错,这个位面应当是在东方神界的直辖之下的,你别看位面中一个大能者都没有,那是外紧内松,如果不信你从其他位面进来试试?不用你的血色门户,走常规渠道,等闲根本就进不来。”

    吕清广笑道:“哈哈,他们看这么严不是为了防你的吧?”

    慈悲大妖王的脑袋已经不摇了,两张面孔也各就各位了,虫子脸回答道:“这个你还真对了,不过也不全对,不是针对我一个的,而是针对的所有游击队员。骂那个逼的,他们就是怕我们游击队抢他们的天材地宝,可我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管防守得多严密,总有百密一疏的漏洞存在,有天材地宝我们照抢不误。”

    吕清广乐了。

    虫子脸得意的:“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天材地宝出现是没有规律的。嘿嘿嘿,虽然他们四处防守,但即使这样的位面相对少他们也不可能都全部同时看得那么牢靠那么全面,很多时候还是能被游击队混进来,而且天材地宝出现的天兆他们是无法遮蔽的,所以又很多时候天材地宝都被咱游击队得到了。哈哈哈,气死他们。哎,要是这一趟也能有天材地宝出世就好了,我们已经在里面儿了,先一步可方便好多呢!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何为天下8

    山道上,銮铃声中伴随着马蹄踩踏积雪的细碎响动,三匹马默默的走来,刘关张三人也都闭口不言。书友上传更新风很冷很硬,要是张嘴,没等话就能灌进一肚子的寒冷还有一嘴的雪。在这样的天气里要话也得是在屋子里,围着火炉,喝着热酒,话才有劲儿。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出现的地方并不当道,而是在山丘上,与山路隔着一片小树林,虽然树叶几乎都掉光了,但是在风雪中路上的行人还是看不清树林后的。就算能看清马上的三人也没有去观瞧的兴趣,他们只顾缩着脖子赶路,眼睛眯着,只看眼吧前儿的那一点儿就够了。至于远方,他们倒是偶尔也会眺望一下,却不是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所在的方位,而是远方道路尽头隐在山峦间的一缕炊烟。

    风雪中,炊烟被围裹遮蔽,只有一点儿似有若无的热乎气在寒冷中挣扎,很弱却并不断绝。

    吕清广站在树林后看着刘关张从眼皮下走过,他不急,他也不冷,风雪侵蚀不了他的道袍,他站在那里一边气化血液一边通过灵识束冷眼旁观。

    山峦中,有一处高岗,山路到这里分了岔,一条翻过一个山岗,另一条从山岗下绕过,蜿蜒延伸向远方。刘关张三人策马上山,翻过山岗却见一片不小的平坦之处树木稠密,在树林间炊烟顽强的对抗着寒风。炊烟起处。一排排屋舍的轮廓从树枝间透出来。

    白雪下。屋檐阴黑。

    此处的山庄并无护城河,庄墙也单薄得紧,由粗细不等的竹竿儿经竹篾编成,围住鸡鸭不成问题,羊也还马虎,牛要是犯了倔一顶也就翻了。

    庄门不大,也无庄看护,庄子里清清静静的,不是炊烟还在定会别怀疑是鬼庄。

    刘关张三人靠近庄门时庄里的狗儿才叫唤起来。起先只有一只狗试探性的发出两声吠叫,跟着就有第二只狗儿争着报功。紧跟着就叫成了一片,连庄后的狗也跟着使劲儿的狂吠。其实庄后的狗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叫声却是理直气壮的。

    刘大率先跳下马,将缰绳交给紧跟着他行动的关二。然后整整衣冠,再稳步走到庄门前叩门。

    叩门的声音很明确,但并不响亮,比起犬吠来相差甚远,真要靠这敲门声叫出应门的来无异于痴心妄想,所依仗的还得是狗,狗不叫真没谁知道刘大上门了。

    因为狗的功劳,庄子里的已经知道来了,却并不提前来开门,非得等并不响亮的叩门声响起才慢悠悠的拉开一半儿的庄门。探身出来查看。

    开门的是一个小童儿,穿着羊皮的袄子,愣愣的看了看,才认出来人前两个月来过的,于是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刘大气的谢过小童儿,微笑着问:“你家先生可在家么?”

    小童儿应道:“在呢。”

    关二和张三牵了马进庄门,刘大已经急匆匆的让童儿引路头前走了,张三不乐意的撇撇嘴,关二无奈的摇摇头,回身去关好庄门。然后拍了拍张三的肩膀。两人一起牵着马到一边儿的栓马桩,拴住马匹,卸下马后驮着的干粮袋,让马儿吃点儿豆子休息。三两下规制了这些,两人赶紧大步向刘大去的方向追去。

    堂屋里没人。关张二人穿过堂屋往后赶,却见刘大站在茅舍外虚掩的木门之前。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清朗的声音。

    关二和张三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急急的赶来却又为何不进去呢?

    张三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大身边儿,伸头往门缝里望去。屋里生着火炉,一个年轻后生端坐在书案前,捧着书简,全神贯注的正在诵读。

第六百五十九章 何为天下9

    吕清广听到銮铃声从卧龙岗的方向传来,抬眼看去,白茫茫的飞雪中什么也看不到,灵识束迅速的探出,紫府中立刻出现了刘关张策马而回的画面。书友上传更新吕清广轻飘飘的飞起来,从树林上空越过,落到山道上,在路中间等着三位的到来。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紧跟在吕清广的身后,看着雪花绕开吕清广的身形,对他身上的道袍感了兴趣,反正此时也无其他的事情就细细的研究起这件道袍的炼制手段来。对于慈悲大妖王这个狂热级的炼器发烧友来炼器是绝对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情,别的可就差得很远了。当然,跟吕清广这边儿是不能比拟的,这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任务,没有可比性的。但是两者却并不完全矛盾,因为他们之中有穿插与交融,比如此刻。

    吕清广一动不动的站在飞雪里,如果不是道袍神奇,变成雪人是很合乎常规的,因为他站的时间不短。

    天渐晚了,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刘关张倒是想赶快的回城,但是在这大风雪天气里马也走不快,只能一点一点儿慢慢的下岗来。銮铃声一直就那么不紧不慢的飘荡在风雪中,听起来若幻音入耳。

    走近了。

    关二的丹凤眼虽然眯得很小几乎就要合拢了,可是看得却真切,远远看到路中间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加了小心了。再进些隐约看出是个人形。就更加的警惕。小声的将自己的发现刘大张三了。

    张三瞪起眼睛使劲儿的看,他的眼睛倒是够大,跟铜铃似的,可是视力却差了关二一大截,又有点儿雪盲加夜盲,眼睛越是瞪大就越看不清楚,可是越看不清楚他还越是瞪眼。

    刘大却是一喜,心中憧憬着遇上诸葛孔明,更盼望着伏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的预言在自己身上实现。于是跳下马来,大步往前冲去。速度反倒比刚才骑马还快了三分。

    关二也赶紧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刘大坐骑的缰绳,两匹马一起拉在左手,右手随时准备着拔剑。大步的向前追去。

    张三一愣,不过他却没有下马,一夹马镫,催动坐下的乌骓马向前奔去,反倒立刻超过了关二,两下就赶在了刘大的前面,他也不停下来等刘大,仗着骑术精深催马前冲,对着吕清广撞来。

    马到近前张三也总算看到了,而因为他的眼光差。所以一开始位置就没对正,马并没能对上站在路中的吕清广而是偏到了一边儿,再向前冲就冲进树林里去了。张三却并不着急,一带马缰,马急转侧身斜刺里前冲。这样一来轻松的就避过了撞进树林的危险,但也冲过了吕清广的位置了。

    刘大紧赶几步冲到吕清广面前,待要扑上来拉住好哭诉一场,却见到吕清广在雪中身上却一片儿雪花都不沾,心下大愕,前冲之势一僵。人在离吕清广只有一步半的地方就顿住了。

    关二拉着两匹马冲到了刘大的身旁,挽马缰绳的左手放松,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劲道也运住了,只要一有情况立刻就能拔剑相向。

    吕清广一动没动。好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刘大是惯于相人的,看人看面相可也不能光看面相。衣着动作谈吐都是要一一分析到位的。这个比较考人,可刘大就精善于此行,如果他不是一心争霸天下,从小就憧憬着混入汉室核心权力层,要不然他完全能成为一个天才相士,混迹江湖也是大有前途的。可惜他志不在此,而千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其志,一旦志向定下就不是那么好改的了。书友上传更新

    看到吕清广纤尘不染的样子刘大有点儿晕,他知道得之就能得天下的卧龙先生相当的了不得,但没想到能够了不得到雪花都要让路,这也太得天独厚了吧,难道老天爷宠信他到了这等令人发指的程度了。震惊之后刘大紧跟着就是狂喜,如果卧龙先生真的是这样独占天宠,那么自己得到他不就等于得到了老天爷的支持了么。想到这里刘大的鼻尖儿冒出了油珠子,心跳快到了过速的巅峰,每分钟二百五以上。僵直的身子一下就活跃起来,停顿住的手热情的向前抓去,而去势更急了,

    吕清广当然不可能被他抓住,哪怕刘大是元婴期巅峰了,可是他受到位面的制约,能力也就表现得跟武者中的高手差不多,都还不是绝顶高手的层次,他这一抓吕清广微微后退就避开了。

    刘大惊喜更甚,也很有眼力见儿的收起了爪子,眼睛一红,毫不费力的就挤出了眼泪来,带着颤音儿道:“卧龙先生,我可算是找到您了呀!呜呜,上苍垂怜呐!看在那些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百姓面上,嗯嗯呃,看在颠沛流离的苦命人要有个活下去的指望份上,看在汉室江山支离破碎的份儿上,您就出山帮我一把吧!”着刘大一揖到地,仗着罗圈腿,一弯腰手就拍到了地上,拍得雪花再次飞扬起来。

    吕清广冷冷的板着脸:“我并非你们要找的诸葛孔明。”

    关二和张三都以为这一次总算找对人了,配合着刘大的精彩演出,他们各自做出典型的脸谱。可听到这已经听过好几次的并非句式脸儿都有些发青,认错人都搞成习惯了么?关二和张三是否已经习惯了不好反正刘大是已经习惯了,他丝毫没有认错人的尴尬,大手互相一拍,胸有成竹的大声:“那您一定就是凤雏先生了。先生的大名备也是久仰得紧,今日一见先生方才知道传言远未彰显先生之大德广能……”

    “且住,”吕清广毫不迟疑的打断了刘大的话。“你不要了。我也不是庞士元,你不认识我,也不可能听过我。”

    这下真的让刘大愣了,不过一眨眼他就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复原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猛拍了,沉痛的检讨自己道:“呜呼,痛心疾首呀,看看我,都这等年岁的人了还未看破虚名,唉。来惭愧呀!真正的隐逸之士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传流传在世人的口中呢。”他擦了几把眼泪,以证明自己的悔过是诚心的,是有泪水可以证实的,然后抬起被手揉搓红了的双眼。满怀希望的望着吕清广,诚挚无比的道:“请先生一定要出山帮我一起拯救天下。”

    吕清广听到拯救天下笑了,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刘大,问道:“你且看,何为天下?”

    刘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重复了几遍:“何为天下?何为天下?何为天下……”突然,他眼睛一亮,嘴里不再念叨了,直起身来正了正衣冠,然后郑重的对吕清广一揖到地。以虔诚得不能再虔诚的声音颂道:“先生智慧宏大精微,非备可以妄加猜度的,还望先生教我。”

    吕清广却丝毫没有入戏,并不为刘大的礼贤下士所感动,冷冷的看着他,毫不通融的:“我问你,何为天下?”

    “请先生教我。”刘大长揖不起,大有耍死狗的气势。

    张三已经白净的脸以为长期背黑锅已经越来越黑了,此刻自觉的冲出来,左手食指中指一并。其余三个手指捏拢,做剑指状点向吕清广鼻尖儿,怒喝道:“入娘贼,俺大哥诚心诚意拜你,你却不识好歹。惹翻了我,别怪你家三爷爷手里的丈八蛇矛不认得人。”

    吕清广丝毫不惧张三的威胁。有慈悲大妖王在身后他又怎会怕合体期的修真者呢。看着张三瞪起的一对夸张的铜铃似的眼睛,轻轻摇摇头,平淡的回答道:“你本来就不认得我,你的丈八蛇矛枪就更不认得我了,不存在翻脸不翻脸认人不认人的关系,你要是觉得你真是武力无敌不妨试试看。”

    张三脸上阴云密布,他那猛将兄的名头响亮起来之后,一双环眼瞪起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心里不打颤的真没遇上过,而此刻遇上了真就不知道戏该如何往下演了。他就是那么一个背黑锅的角色,出来呼呼喝喝的咋呼一下,让对方畏惧,心灵震颤中就给了刘大可乘之机,刘大就能做好人了,而他张三自然不免被大哥训斥,但自家兄弟心里都是有数的。演出中有很大空间能够临场发挥,兄弟们磨合的也足够的默契了,在统一的大方向前提下互相配合着发挥出主观能动性往往是能收到奇效的,这几乎是屡试不爽的,可是在吕清广这里却不好使了。

    吕清广目光下移,从张三的环眼移动到他下巴上的胡须。看着这把一寸来长钢针一般的胡须,吕清广问:“你留胡须不到一年吧?以前不是一直用小刀修面的吗?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呢?你不是习惯于刀锋随时在头颈处滑动的么?”

    张三大惊,不可置信的叫道:“这你也知道!”

    吕清广那么一问也是随口出来的,玩儿小刀的习惯严格上并不是这个张三的,而是另一个位面中的张三的。看到张三的反应,无疑这个习惯是共同的,这让吕清广的思绪动了一小下,意识到慈悲大妖王之前的死胡同和连贯性的区别。而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却又摸不着脉络,更像这天下——似是而非的,谁都在其中又都不知其所以然,可不知道却并不妨碍他们争战天下抢夺天下拥有天下。

    关二红着脸一把拉开张三,语出赤诚的劝道:“三弟切不可鲁莽,咱们大哥可是一片诚心拜求高人辅佐,要救百姓脱离苦海光靠咱们几个武夫可不够。”

    刘大赞道:“先生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如此细小的琐事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目,天下之事还有什么不是在先生掌股之间握着的呢。”他一边一边看吕清广的表情,将吕清广没啥表示就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一套辞堆砌出来。“先生定然知道备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亲认的皇叔。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新野小县栖身。自我三兄弟在桃园结义,祭天起誓要匡扶汉室拯救天下以来虽披肝沥胆百战艰难却未见到有安定天下之望。唉,当年黄巾起义爆发,备和两位贤弟率众跟随校尉邹靖讨伐黄巾起义立功,晋安喜尉。本以为太平道的妖人平定后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了。却不料朝廷昏聩污秽,那督邮本是因公事来到安喜县的,却一心搜刮,备求见,督邮不允。咳,他不是要见备。他要见的是贿赂,可我一向是以仁德对治下百姓的,哪里的赃物行贿于他。如若我也搜刮民脂民膏,贿上墨下。自然是可以与之一气的,但我既然立誓要救民自不可去伤民。于是备就直入官府去,捆绑那督邮来,杖打二百。此举却也有些冒失了,不过正义之气不可以不彰的。打了之后也知道此事不可善了,又不愿聚众逆上,无奈之下只得解下印绶系于督油颈上,下野亡命。恰大将军何进广招兵马抵抗黄巾军,备应招,在下邳力战有功。晋下密丞。复去官。后为高唐尉,迁为令。本以为黄巾军不过是癣疖之患,虽然各地多有作乱却不过只是愚民被糊弄了,平一处就可安乐一处,没想到贼兵流寇而来,势大不可敌。备只得投奔中郎将公孙瓒,公孙瓒表备为别部司马。后同青州刺史田楷拒冀州牧袁绍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备依然是以仁德对地方,故而百姓甚安乐太平。备也甚是欣慰。却不料曹贼征讨徐州。那徐州牧陶谦遣使来告急。徐州百姓与刀兵水火之中,备不敢独享安乐,于是和田楷出兵相救。

    后陶谦病故,备领陶谦遗命就任徐州牧。袁术却来打我,备在盱眙、淮阳拦击之。两军相持不下。就僵在了那里。贼人吕布乘我腹地空虚的空挡,袭得下邳……”

    吕清广想着自己的问题。对刘大的话有听但绝没有当做一回事儿,他的这些差不多的位面中都有发生,对于他来是天大的事情,可对于吕清广来不外乎就是千千万万的背景故事,而且还只是其中的一小段儿,如此而已,没有任何必要当回事儿。想着天下为何物,灵识束感受着这个位面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而充斥其间的居然还是混吃等死的执念,让吕清广紫府深深的为之震撼。这个时候吕清广哪里还有闲心听刘大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一转身,丢下犹自滔滔不绝的刘大,快步迈入树林,几步就消失在林后了。

    刘大满脑子都是你打我我打你,打过来打过去,一会儿跟这个结盟一会儿又和那个翻脸的糊糊事儿,却不料对方招呼都不打一个走就走——不对,是不就自己个儿走了。等刘大反应过来,用眼睛都已经追不到吕清广的身影了,忙回头问关二:“人呢?咋没了?咱们往哪儿追呀?”

    关二眯着丹凤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咝,好厉害,动作太快了。几步就窜出那么远去,根本不是咱们可以追得上的。”

    “呀!文武全才呢。”刘大哀叹道,“难道我玄德的命真是如此的薄吗?这等不世的高人当面遇见都被我错失了,难道是天要亡我汉室吗?呜呜呜……”着刘大自己个儿抱着头嚎啕大哭,心里却希翼着这动之以情的表演能为自己加分,他确信对方一定在看,在审视着他。

    吕清广这会儿所审视的是飘散在这方土地上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仔细的辨别着其中充斥的味道,可是除了那明显占据主流的执念,其他的各种念头驳杂错乱莫衷一是,要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这样的分辨对吕清广来却是重要的,他执着的让灵识束不断的探测。

    刘大哭了一阵,先流下的泪水成了冰,后来的泪水也逐渐失去了热情,流得越来越没劲儿,然后就没有了泪珠子滚出来。他用袖子挡住脸再坚持干嚎了一阵,确定这一招不好使了,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收了姿态。关二牵过刘大的马来,张三安慰道:“大哥不必太在意,他不愿意入咱们的伙儿,咱们再找别人。”

    刘大骑在马上并不急着前进,四下里张望一圈儿,却只见茫茫白雪满天飞舞,这得摇摇头,指着卧龙岗的方向:“还得将希望寄托在卧龙先生身上。唉,别的咱们就不敢多想了,先请到诸葛孔明再吧。”完策马往新野县城驰去,完全不顾风雪的袭扰。

    关二和张三赶紧拍马赶上去,护着刘大往自己的地盘儿去了。

    夜,雪更大了。

    吕清广回到树林后站定,灵识束向更远处慢慢的发散开去,因为要看得够细致,所以快捷的灵识束也只能慢下来。

第六百六十章 三分天下1

    雪终于停了,可过不多久新一轮的风又从极北之地裹带了寒冷南下,雪花就又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

    马蹄声响亮的传来,刘大带着关二张三骑着马儿屁颠儿屁颠儿的到了树林前。这是一个好天,太阳温和的从白云后露出小半张脸来,春风和煦的吹拂,残雪已经化尽,勇于冒险的新芽悄悄的探出头来。在这样的天气里骑马出行是一件愉快的事,马儿不用像在风雪中那样艰难的迈步,一步步缓缓的挪动,在林边这一段相对平坦的山道上,三匹马小跑着,轻快的过去了。马上的三位豪杰之士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在春天里,带着春天般的温暖笑容一路行来。

    笑脸主要集中在刘大的身上,而关二和张三的脸上基本上没啥表情。

    没啥表情是最正常的,表情都是肌肉运动的结果,比如笑容,需要脸上成群的细小肌肉配合在一起做功,保持一张笑脸那是相当累人的,对人笑的时候长了就是对自己狠了,能长时间保持一张春风般笑脸的绝对是一位狠人,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坚定的狠人。

    论打,关二和张三都能轻轻松松的丢翻刘大,可是他们不会这样做,除了哥们儿义气之外,最主要的是他们服气,刘大比他们更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张三比较喜欢瞪眼,瞪眼是凶相,凶相容易让别人畏惧,他喜欢别人怕自己,但是他瞪不了多久眼皮子就酸了,鼻子也皱不起来了,瞳孔也干涩了,更糟糕的是泪腺压制不住的要分泌泪水。凶悍的脸上是不能流泪的,一旦有泪滴就破坏了效果,就会变成闹剧。可是张三对自己不够狠,也无法狠下去。在他瞪眼扮演凶狠一阵子之后,他不自觉的会有想要笑的冲动,而自己是很难控制这样的冲动的,因为那是属于自己的。在笑的时候也是一样,豪迈的大笑也是有足够震撼力的,可张三也笑不了多久,笑着笑着就会觉得很累,就笑不动了,笑容变得很假很粗糙,失去了豪迈的风格。所以,张三知道保持风格是艰难的,于是对能保持自己风格微笑与哭泣的刘大心折不已。

    关二比张三能耐一些。他的脸上通常都是没有表情的,当然,这也算是一种风格,只是这种风格感染力弱。与刘大相比缺少鲜明的特质。所以,关二也佩服刘大,他知道自己板着脸有多辛苦,憋得一张脸血瘀遍布。

    而刘大是最厉害的,能一路上笑得跟春风一样轻柔,而且不管路上有无人,人是否再看他都一直始终保持着笑容,没有一丝肌肉出现不正常的颤动。没有一点儿皮肤出现不听话的歪斜,没有一点儿负面的情绪外泄。笑、微笑、如春天般温暖的微笑一直荡漾在他的脸上,一路笑到卧龙岗。

    卧龙岗只是旅程的终点,不是笑容的终点。对于刘大这张脸来,到了卧龙岗才是真正的起点。这一路的微笑不过只是为到了诸葛孔明面前的正式演出暖场,是预热。

    三匹马跑到卧龙岗前就慢了下来,一步步的向上,沿着‘之’字形的山路缓行。

    吕清广慢慢的走过树林。来到山道上,看着又来了的刘关张背影:“他们又来了,这桥段该是三顾茅庐吧?”

    “是。”慈悲大妖王和风地几乎同时回答,不同的是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答了一声就不再往下了。风地却继续的道,“从这个位面的时间推算。这应该就是第三次上门了。既然慈悲大妖王认定这是一个正统的有前后延续性的位面,那么刘大这一次自然是能见到诸葛孔明的了。其实。上一次诸葛亮也是在山庄中的,并不是错过了,只是他拿乔,不愿意出来见刘大他们。那是在摆谱,抬高身价,而刘大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除了咱们以外应当都是诸葛村夫布置的,都是他的托儿。虽然我们错过了刘大他们第一次的出行,但可以推想也是只见到了诸葛村夫布置的托儿的。托儿们一个接一个的往上给诸葛村夫垫砖,越垫诸葛村夫的身价就越高。嗯,我记得以前听有造神运动,似乎也是这一套手法,不过在恶灵中也有低等的骗子,其中就有玩儿这一套花招的,等级不高但属于有组织的,其中甚至不乏组织严密的。”

    吕清广用灵识回复道:“一个造神的有组织犯罪活动么?似乎很有些看都呢。好,跟去看看吧。”

    吕清广身形一动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也跟着动了,紧跟吕清广一起顺着山路走向卧龙岗。吕清广没有着急,反正灵识束可以看到听到感觉到,没有必要急急火火的赶过去。慈悲大妖王也不着急,反正他也不想要看什么听什么感觉什么,跟在吕清广身后就行了,这是他要做的,做到这点就足够了。

    刘大已经接近了旅途的终点,他已经在攀登卧龙岗了,当然,他是骑在马上攀登的。

    山路回转,加上木石嶙峋古拙,前途尽在遮遮掩掩之中,在卧龙岗之外尚能遥望到一角山庄的身影,但走上卧龙岗之后反倒看不到了。在卧龙岗的山路上能看到的只是眼前那么一点儿的景物,也就是只能看到近景,中景几乎完全被遮挡住,远景更是在这片山林之外,除非回头,除非是看向与卧龙岗相反的方向,才能见到远山横黛。

    叮叮咚咚的声音从道路前方传来,刘大再向前,一条不太宽的山涧出现在面前,上一次来的时候山涧结了冰,被冰雪覆盖着,隐藏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刘大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还是深秋时节,山涧最是清澈美丽的时候,他还记得山泉水的甘甜,但现在却不是喝山泉的时候,融化的雪水混合着各种杂质流入到山涧之中,此时的水量是最大的,水温是最低的,水质是最糟糕的。

    顺着山涧边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一个木制的沟桥,只能一人通行。

    刘关张三人走到桥边上,刚要策马上桥,却听见对面山路上有脚步声传来,只是前面又是一个急弯,在这边儿只听得到声音却见不到人形。这条路在这段曲曲折折却没有岔道,上卧龙岗以后就只通往诸葛孔明的小山庄,岔道口在山岗之下。所以来人自然是要通过这一座木桥的,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的。正要上桥的刘大一拉缰绳。马儿停住了脚步。刘大脸上的笑容里掺入几分的恭敬,跳下马来,将马儿拉得再退了半个马身,把山路完全的让出来。自己也退到路边静静的等待。

    “啧啧啧……”张三砸着嘴和关二一起也跟着后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山石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突然看到桥另一头有三个人还有三匹马,一愣神。

    山涧并不宽,整个木桥也就不到两丈长,隔着桥相对,即使刘大这眼神儿不是很好的也一下就认出了来人,来的正是上次他们见过的诸葛均。卧龙先生诸葛孔明的弟弟诸葛均。

    诸葛均也认出是来寻自己大哥的刘玄德,停下脚步,作势避让。

    刘大高声道:“小先生,别来无恙。此桥您先过吧。”

    “不敢。”诸葛均答道。“玄德公远来是。当然应当人先过。您请。”

    刘大连忙摆手,笑容收起,换上赤诚的焦急神态,高声道:“不可欺主,作人的哪有跟主人家争道的。还是小先生先过才是正理。”

    诸葛均其实只是摆了一副让道的架势。脚下可是丝毫未避让的,此刻微微一笑,抱拳道:“趁玄德公的美意,我可就却之不恭啦。”着。举步上桥,迈着方步。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刘大一脸惶急的抓住诸葛均的手,声音都轻微颤抖的问道:“小先生。你家兄长,卧龙先生诸葛孔明此时可曾在家吗?我已经是第三次来拜访他啦,希望赤诚之心能感动天地呀!”

    诸葛均脸上闪过一个古怪的笑容,笑容很浅而且一闪即逝,也许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自己脸上有这样的瞬间表情。对于刘大的问话,他立马应答道:“家二兄此刻正在山庄中,玄德公,您请。”着,抱拳举手,抬到面前一拱,然后回头来,径直扬长而去。

    关二和张三看诸葛均背影的眼神中都带着三分的火气,只有刘大还是一脸的恭谨。待诸葛均的身影湮没在曲折的道路后,刘大才转过头,牵着马过了木桥,也不上马了,牵着马疾走。

    关二疾走两步,赶到刘大身后,小声嘟囔道:“此子也太过无礼了,也不陪咱们进庄,也不给咱们通报,就这么自己顾自己的走掉了。哼,太不知上下了!”

    刘大轻轻摆手,示意关二不要再了,关二相当的不高兴,可也真没有再一个字。

    再往上就没多远了,到了庄门前依然先是犬吠,然后刘大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是小童来开门。开门的还是上一回的小童,见了刘大似乎又不认得了,愣愣的阻住门。

    刘大气的陪着笑问:“小老弟,你家卧龙先生可在?”

    “哦,又是你呀!”小童似乎这才认出刘大,认真的点头,压低声音,“先生倒是在的,不过此刻正在睡觉呢。”小童让开门口,回头领路先行。

    刘大将马缰绳一扔就紧随着小童身后去了。

    关二和张三对望一眼,然后先后牵着马进了庄门,关二去关庄门,张三自己个儿牵着三匹马去栓马桩。等他们拴好马走进去,见到刘大一个人站在庭院里等着,小童已经不见了。

    关二撇撇嘴。

    张三懂他的意思,在路上关二诸葛均小话张三都听在耳朵里了的,此刻关二一撇嘴,张三就明白了,这是在诸葛均留得太英明了,如果诸葛均陪他们进庄就完全没理由让他们在这里候着,这是非常失礼的。卧龙先生睡觉小童不敢去叫醒没什么,一个小小童子,谁也不得他什么。可是诸葛均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比那童子也大不到五岁,可他是诸葛亮的兄弟,他要是在就没有理由不叫诸葛孔明起来了。所以关二才会在当时小话,才会在这个时候撇嘴,都是身经百战出来混事儿多年的老油条了,谁比谁笨多少呀,这点儿事儿其实经不起琢磨,一琢磨就透了,只是琢磨透了也没用,只要诸葛均不在这里,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到卧龙先生睡醒为止,要不就叫不敬贤,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够诚意,到时候对方就更有拿捏的理由来整摆了。张三也明白关二还不止是这么个意思,他这是在示意张三又该背黑锅了。刘大是笑脸,正面形象,偶尔悲天悯人的哭一把。关二是红脸,绝大多数时间也是正面形象,偶尔出点儿轨,可是形象不能受损。只有他张三来做黑脸的,虽然他的脸其实是白净粉嫩的,但背黑锅需要黑脸。黑锅的角色又是必不可少的,没有黑锅的黑就显示不出正面角色的红光亮来。

    “尻。”张三骂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骂诸葛均还是骂关二或者刘大,甚至是脸谱的分化,骂过后深吸一口气,大叫道:“这鸟贼可气,自己在往屋里装睡,却让俺们兄弟站在外面喝风。呸!待我一把火烧将起来。”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分天下2

    张三演的是粗人角色,为了这么一个行伍的典型形象张三放弃了小刀,告别英俊小生的白面,他留起了胡须。(.)因为长期用刀儿将下巴修得干干净净的缘故,胡子茬越来越硬,修光了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等此时蓄起胡须来才发现一根根胡须像是钢针一样,扎扎着,英武彪悍。这倒是非常合适张三的新角色,从小庄主兼美人收集者的英俊形象转变到大将军行伍粗矿形象,这一把坚硬粗壮的胡须是很好的道具。

    行伍就要粗俗,这是必须的。

    张三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样的不仅是张三。太白金星李长庚也是这样的,进了军营就扮演粗俗,能有多粗糙就多粗糙能多鄙俗就多鄙俗,脏话也娘也骂,完全忘记自己的修养忘记自己的学识。李鸿章同样是这样的。同样的还很多,如果让风地来,风地一定会弱弱的提示道:“看《亮剑》吧,很典型的呦。”

    作为粗人的典型代表,张三可以肆无忌惮的发火可以毫不顾忌的咆哮着要烧了诸葛村夫的窝儿,可是作为正面角色,刘大和关二是绝不能让他这样做的。

    关二一把抱住了张三,正义的武力发动,压抑住粗鄙武夫的鲁莽。

    刘大义正词严的声明自己的立场,必须等,而且要安安静静的等,却全不在意自己兄弟三人搞出来的噪音远超过拆迁工程的响动。

    卧龙先生诸葛孔明绝对的沉得住气,他四平八稳的睡着。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他。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没有走正道,唯一的山路曲曲折折兜了太多的圈子,而吕清广此刻不耐烦去绕路,直接取直线上岗。这点儿坡度连攀爬的都看不在眼里,遑论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两位大能者了。

    吕清广的武力值极低,无限趋近于零,但再怎么也是太乙金仙了,比如关二、张三要动手,他躲还是比较利索的,翻山越岭就更不在话下了,凭脚下这双慈悲大妖王炼制的云鞋。哪怕是万仞绝壁也能如履平地,都不需要手帮忙就能安步当车的走上去,更别还能飞了。是的,吕清广飞得也极差。属于低级爬云者,但能飞不能飞却是本质的区别,即使是在这个能力受限的位面中,吕清广也是可以飞的,对他来限制几乎不存在。但对修真者,比如刘关张还有诸葛孔明之流,限制就大了,他们要是在其他位面都能千里遁行万里遨游。但在这里要一蹦三丈高都不太现实。

    直线是两点间最短的,这在两点距离不变的时候是定理。走直线最快。当然了,瞬移不在此列。瞬移是空间重叠,将两点之间的空间折叠,让两点重合在一起,然后直接跨越,出发点和目的地之间做到无缝对接,距离在瞬移中是无效概念,属于被忽略不计的范畴。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不仅是走得直线,而且速度也比刘大他们骑马快,起步晚,但到达的时间基本一致。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也没有让小童通传,直接翻墙进入,做到诸葛孔明睡觉的茅舍屋顶上看戏,只是手里少了一袋子爆米花外加一杯可乐,要不就很休闲了。

    演员是相当敬业的,只是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属于看盗贴的,没法鼓掌,跟没办法投票,手里也没票不是。

    吕清广看得高兴,跟慈悲大妖王用传音讨论道:“老甘,你诸葛亮他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

    慈悲大妖王虽然跟吕清广一直在一起,但眼前的戏码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坚定的做着一个合格的三陪,陪好就行,自己坚决不入戏的,对吕清广如此幼稚的问题根本没兴趣研讨,虫子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一偏,转开了,佛脸一脸的冷漠,闭着嘴坚决不出声,跟鎏金的铸造品一个摸样。书友上传更新

    风地倒是很有兴趣探讨一番的,先将灵识束收集的画面整理剪接了一遍,然后一边传输进吕清广紫府一边探讨。

    画面都是在吕清广紫府出现过的,只是次序做了微调,局部进行了放大。一开始是诸葛均的画面,诸葛均没有陪刘大他们一起上岗去,他独自前行,绕过一个弯后停步,回身小心的趴在山石上偷窥刘大他们的动态,确定刘大一伙儿过了木桥,往山庄去了,立刻从袖筒里掏出一支鸟来。这是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八哥,毛羽乌黑发亮,一对小小的圆眼睛透着机灵。诸葛均对它低声道:“来了。”八哥用长长的喙在诸葛均手心上啄了啄。诸葛均一拍自己脑袋,然后从袖筒里摸出三颗松果仁儿来,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骂道:“你倒是死也不肯吃亏,哪怕传一个字回去也得先要点儿吃的。”八哥偏头用侧脸面对诸葛均,也不去吃,也不动。诸葛均没辙,苦笑道:“小祖宗,快吃了回去给二哥带个话,就‘来了’。我怕了你了,行不行。”八哥扑棱一下翅膀,将上课松果仁儿都吃了然后展翅飞起,也不高飞,贴树林梢直飞到诸葛孔明的窗前,停在敞开窗户的窗台上,大声的叫道:“来啦,来啦,来啦。”三声叫毕,原地转身,飞起来,向庄后飞去。

    诸葛孔明此刻正在床榻上仰头向外张望,小童儿在他身前伺候着。八哥叫完,诸葛亮笑了,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对小童吩咐道:“依计而行。”

    “是。”小童躬身答应一句然后转身出去,将房门半关。门扇的角度是诸葛亮事先要求过的,小童已经练习多次了,出门后返身调整好房门就往前,躲在庄院前大门后向外窥探。

    画面再转,回到床榻前。

    诸葛亮调整好姿态睡下来。脸上是成竹在胸的微笑,一切都按照预想的顺利演进他很高兴,本来有的一点点担心也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闭上眼睛,平心静气的等待着。

    风地在吕清广心灵之桥上点评道:“这会儿是假睡,绝对的。”

    “没错。”吕清广赞同的点头。

    画面推进,定位在诸葛亮的面部特写上,再推进,画面中只留下了他的眼部。在闭合的眼帘下,诸葛孔明的眼珠子先是一动不动的,可是过了一阵就开始转动起来。虽然隔着眼睑却看得很清楚。但张三吵闹声传来的时候诸葛亮的眼珠子在快速的小幅度转动着,可以断定,此刻的诸葛孔明进入了深度睡眠。

    看到这里,吕清广道:“一开始是假睡。后来却真睡着了。估计诸葛孔明自己的设计当初也是假睡吧,只是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不自觉的就睡过去了。”

    风地赞同的:“从假睡过渡到真睡容易,反过来就难了。”

    “嘿,诸葛村夫自己设定的怕只是假睡。他这是胜利在望太过自信了所以才会大意的。”吕清广推理了一下不难做出判断,不过这点儿枝节虽然挺好玩儿的但与整体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无论真睡还是假睡,都不影响剧情。而这恐怕也是诸葛亮能睡得着的真正原因吧。

    “啧,可惜了的。”风地叹道。“刘关张表演得多好,每人一个小金像绝对不过分。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为什么最佳男配角只有一个呢?这个设置不合理,要不这届取消最佳女配角,把名额拿过来就合适了。”

    吕清广笑道:“哈哈哈,要是光看这段儿,连最佳女主角都去掉才是最合适的。不过诸葛孔明也是可以拿一个的,最佳导演还是最佳编剧呢?或者两个一起?嘿嘿嘿。”

    笑罢,将这一段儿揭过。

    虽然诸葛亮是真睡,而且是深度睡眠,但没睡多久,总共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而这时间距离刘关张演出结束也就九分十七秒半。

    当诸葛孔明一睁眼,春天明媚的阳光照射进他的瞳孔,瞳孔猛然的一收缩,激灵灵打一个冷战。诸葛亮心:“糟了,我居然睡着了,太误事了!希望没有太晚。”他没敢立刻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如果没睡着时间尽在自己掌控当中,可是睡过去了就摸不准睡了多久了,不至于睡到了第二天了吧?他又怕只是上眼皮碰了一下下眼皮,要是只昏睡过去了一霎那的话,玄德公都还在庄外呢,这个时候起来不定就刚好撞上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他静静的听,却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外面很安静,刘关张都收敛气息静静的等待着,连呼吸声都悄不可闻。诸葛亮也不敢东张西望,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大了,只能眯一个缝儿来偷偷的观察。能看到的只是床榻前这一点儿空间,可以作为判断依据的也只有阳光,而阳光又没有直射进屋子里来,想通过光线角度来判断时辰都不可能。没办法,诸葛孔明只能掐指一算,而这一算就算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算出刘关张应该就在窗外不远处安静的等候,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闭眼略微放松一下神经,调整一下情绪,做好大戏上演前的准备,好在不需要化妆。

    掀开被子,诸葛孔明伸了个标准的懒腰,吸口气,然后吟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醒来日迟迟。”声音不高,却充满穿透力,充满了感染力。

    刘关张也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知道前奏已经响起,演出要开始了。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啧啧,口气好大呀!”风地有一点儿小小的放肆道,“这个家伙似乎自信到了自大喽。”

    这首诗吕清广以前在进入走廊探险的最初,在看电子书的时段是读到过的,印象里不论这首诗还是诸葛孔明都是绝对的正面形象,绝对的励志,绝对的智慧,绝对的是学习的榜样,可是,此刻吕清广却感觉到不对味儿。有什么不对呢?首先吕清广确定这首诗本身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一字不差。就是这样的,而且也是该在这个场合念诵的。其次是整个故事,所有的脉络并没出现一点儿的矛盾,跟电子书记述的是一致的。没有明显的出入,更没有原则性的对立,可吕清广就是觉得不对劲儿。这个感觉来得很怪,仿佛一点儿缘由都没有就出现在了吕清广紫府,几乎是在吕清广想起电子书记载的同时出现的。对照电子书和现在的场景,吕清广看不出端倪。于是紫府认认真真的去看,去残存的记忆中细细的搜寻。在这一霎间,吕清广惊见到筑基之前的自己。蜷缩在黑暗中读电子书的自己,在屏幕微弱的光线中,那是自己的全部世界。那时的自己在惶恐和迷茫中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迈出,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知道前方有没有走得通的道路,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在无边的黑暗里唯有沉入书中是安全的,唯有书中能让自己暂时的逃避。

    猛然间,吕清广醒悟到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不对劲儿的不是别的而正是自己。原来的自己是相信书的,相信书中写的,是跟着作者设定的情绪在走,或者是被代入了的。现在不同了。现在失去了代入感,失去了作者设定的情绪。并没有先验的将诸葛亮放在光明伟大正确的位置上去,失去了一份儿崇敬的心情。对同样的故事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是失去了光辉了吗?”吕清广在紫府里,面对诸葛孔明的影像问道,“没有了红光亮的光辉之后,再看你,聪明依旧,算计依旧,却再没有了那灿烂无比的伟大正确了。你还是你,但我却不再按照你的形象去看你了。”

    诸葛亮的影像在吕清广的紫府中演绎着他自己,可他并不知道吕清广在他,那只是灵识束收集到的影像。

    草堂中,童儿已经跟幽灵一样的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伺候在床榻之前。

    诸葛孔明明知故问道:“有人来访否?”

    童儿答道:“刘皇叔来啦,已经等候先生一个时辰了。”

    诸葛孔明连忙起身,假模假样的批评道:“你是怎么搞的?为何不及时通报呢?”话间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却不往前去将刘关张,转身往后走去,交代一声:“我去沐浴更衣,然后好相见。”

    刘关张的耳力都不差,而且在听到屋里吟诗之后都将耳朵竖了起来。诸葛亮跟小童的对话他们听得真真儿的,对责骂小童的话他们谁也没有往心里去,这等于是追究临时工的职权责任,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多无益。听到诸葛亮要沐浴更衣,张三和关二有点儿不耐烦,可刘大笑呵呵的很满意,虽然要再等一等,但诸葛亮的态度是相当端正的,冲这个态度多等一会儿也是完全应该的,反正也等了这么久了不是。

    这一回到真的没有久等,诸葛亮冲了个凉水澡,擦抹一下身上的水,换了套干净衣服就出来了,正了衣冠,正式的出来接。

    刘大被请进了门去,关二和张三留在门外。

    宾主就在草堂中序了礼,落座后,刘大拱手道:“备仰慕先生很久了。前此受蔡瑁威逼,我跃马冲入檀溪,却因祸得福,到了水镜先生庄上,蒙司马徽教诲,方知世上有先生这样的高才,心中向往之情难以言表,巴不得立刻就能见到您。哎,也是我刘玄德命薄,却一直没能如愿。后得化名单福的徐庶先生辅助一场,可惜曹贼阴险,赚了徐庶去。元直临去时再三叮咛让备来寻访卧龙先生,自此备方知先生居所方位,心情难以自己,要不是庶务缠身当时就立刻奔来啦。正纠结之时,水镜先生却来寻徐元直,并大赞先生高才,管仲乐毅都比不得先生,得备心痒难搔,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就飞到先生面前来。水镜先生离去后备立刻启程来见先生,却不料先生出外云游去了,未能见到。却遇到先生挚友崔州平,与之一谈,仰慕先生的心就越发的强烈了。待到隆冬时节,风雨漫天,原料想先生一定不会外出的,所以备冒着风雪赶来。路上又遇到了先生的挚友石广元和孟公威唱和,羡慕得紧,于是加急赶路来寻先生,却不料只见到了小先生诸葛均,方知和先生又错过了。别时又见到了尊泰山黄老丈。新春一过,备又按捺不住,急急地来寻先生。苍天可怜,想是也被备之诚意所动,故而得见先生。备之幸甚!备之幸甚呐!”

    诸葛孔明微微一笑,抱拳致歉道:“使君远来,亮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刘大立刻起身还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诸葛孔明又微笑,轻轻摆手道:“这个却是不敢的。我一直在外游学,方才归来不日,昨日方读了使君的书信,知道蒙使君错爱了,惭愧得紧。亮乃山野村夫,何敢当使君如此礼数,更无才能可以帮助使君。”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三分天下3

    诸葛亮这么刘大是多少有些预见的,如果是一上来就能招揽到手的,也不会让他跑三趟了。

    刘大乘着诸葛孔明瞬间的神不守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一边儿抹眼泪一边自怨自艾的哭诉道:“唉嗨,我这人没啥的本事,没啥能耐,大点儿的事儿就理不清楚了,征战也是败多胜少,可这天下总有正义之气吧,正义之气总得靠人来维护吧!我虽然本领不怎么样可是我有一颗维持天下大义的心呐!吸——吸——。”刘大使劲儿的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用带着泪水的手使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在心窝儿下,也就是胃所在的位置噼啪的拍着,衣服中的软甲让他的手两下就红了,不过他没有一点儿停顿,继续噼噼啪啪的拍着,嘴里艰难的哭嚎道:“我难受呀!这里难受,就这里,心里难受呀!呜呜……,天下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指望了吗?想要为天下人伸张大义,嗯吸吸,咋就这么难呢?我知道,我明白,我的智慧与谋略浅薄不足。可我的心就是那么痛呀!我是为了我吗?要是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我在许昌的时候跟曹贼也是能处得拢的。跟曹贼对立完全是公义,私交,孟德其实为人也是挺不错的。你知道吗,我跟孟德弄到今天这个局面,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不是基于个人恩怨。我们之间就没有私仇,公义就是公义。咳,你也应当知道的,我现在可以是风雨飘摇,嗳,危机四伏呀!但是我的志向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先生认为该采取怎样的办法呢?”

    诸葛亮有点感动了,当然了,他相信这是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他觉得刘大能这样推心置腹是可以理解的,虽然情绪激动得有一点儿过了,但整体上来是没有脱离预先的算计的,而刘大的激动也证明了前期托儿的作用功不可没,这些都是在诸葛孔明算计之中的也都是他安排的,只有徐庶的表现稍稍脱离大纲,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诸葛孔明觉得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甚至还有一点儿超过预期,他很高兴。决定不再抻着刘大了,于是一改事不关己的隔膜面具,认真的回答道:“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这一段话吕清广停得耳熟,不过筑基前的记忆并不完整,这一段只是熟,却找不到记忆中与之对应的点来。

    风地提醒道:“这个是隆中对,陈寿记录在三国志里面的,没想到居然这个位面中的诸葛孔明直接了,这个是不是不太对劲儿呀?要不要到别的位面去看一看?咱去瞧一瞧别的位面里的诸葛亮是怎么表白这一段的如何?”

    吕清广紫府一动,却有另一个疑问涌现出来,灵识束中对风地询问道:“咱们上网的时间应该也不多吧,你怎么可能就收集到这么多资讯呢?”

    风地的讯息一停,灵体的气息忽然依稀飘渺,但在瞬间就又恢复了正常。风地简单平淡的回答道:“资讯我们是多重渠道收集的,以前记忆中保留的、道听途来的、上网时得到的,这些是基本途径,而现下搜集资讯最多的却是平时灵识束扫描中得到的讯息,经过分别整理之后就形成了可以不断更新不断完善的资讯结构。陈寿的《三国志》在我这儿有很多版本,不过其中不同的地方不多,特别是隆中对这段,这一段都是这样的。《三国志》的版本来源就有很多种,有的是上网时得到的,就像您的,上网的时间不多,得到的零散不全,不过后续扫描的时候也有扫描到上网者时候的,而且还不少,这个时候就可以将以前不齐的补全一些,不完备的在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再补齐。再就是听的了,《三国志》在灵界我就听过了,听的是书,灵体中什么样的都有,书的也有,就有三国的。最准确的来处还得是实体书,起码现在版本完整的是实体书,这个是在灵识束扫描的时候收集的。灵识束看实体书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都不需要翻篇儿的。在扫描过程中,私人书房、书店、图书馆都没少纳入目标范围,一开始难度大一点,后来就越来越便捷迅速,这会儿差不多点儿的书我都过了一遍了,一样的也就略过,不一样的才精细扫描。”

    吕清广只剩下惊叹的份儿了,这起来就几句话,可做起来真是不容易,可以是工程浩大。这比国家数字图书馆项目大多了,这是在建立多位面数字图书馆,吕清广穿越到哪里就扩展到哪里,何其宏大!更重要的是太古灵族这工作的自觉性太难能可贵了,不等不靠,也不要经费,自己个儿埋头苦干,有了成绩也不张扬,更不藏着掖着,该做贡献的时候人家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贡献。这态度简直就端正得不能再端正了,完全可以是居功至伟而又绝对不居功自傲。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绝不为己专门为人的精神……这个,呃,这种飘扬的玄乎词语好像谁都会的,吕清广赶紧刹住,往这个路上走去难免掉进党八股的沟里,这个坑深,绝不能掉进去。

    给了风地一个奖励灵识,这可以看做是一种荣誉,对于以灵力为衡量一切的最终标准的太古灵族,吕清广觉得只有以灵力和灵识凝结成的荣誉符号对太古灵族才是有意义的,而这个对他自己却是惠而不费的,灵力和灵识的等级都是够高的。而且量也足够的大,用一点真的是一点儿不用吝惜的。

    在吕清广的紫府内,奖赏的意念凝聚起一点灵识,灵力灌注。充填于其中,形成一个只能用灵识才能意识到的奖赏意念,而且是凝固的,具有太乙金仙意志的,实在的属于灵范畴的存在。这个东西是吕清广自己随意那么一想就创造出来的,并且吕清广都没有多想,他也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只是紫府中有奖励一下的念头。而别的似乎又不合适太古灵族,就产生了这个东西。可以这是吕清广灵机一动产生出来的一个非标件,是一个意外,不过吕清广没有当成是意外。也没有仔细去研究,做出来就通过灵识束送给了风地。

    “谢谢您的肯定与鼓励。”风地矜持而又自豪的,“我会再接再厉争取做到更好的。”

    吕清广对风地的表态很满意,这一篇儿就算圆满的翻了过去。吕清广的紫府将告一段落的思绪清空,主体的关注度重新回到刘大和诸葛孔明的身上。这是目前的主题。

    风地也立刻从已经取得的荣誉中恢复清醒的认识,思路紧跟吕清广的走向,在灵识束中指点着正在因为震惊忘记抹眼泪的刘大:“在《隆中对》中,诸葛亮首先是为刘大分析了形势。理清了曹贼势大的缘由。这些认知刘大也是有的,只是不如此深刻明晰。要是让刘大总结怕是啰啰嗦嗦的上一大堆都落不到点儿上。诸葛孔明两句话就全都概括完了,清晰明了。刘大的脑袋立刻就清楚了。也对诸葛孔明更有信心了,但这绝不是让刘大震惊的原因,能让刘大震惊到忘记抹眼泪的是后面半段。在为刘大分析了当时形势后,诸葛孔明又为刘大谋划了“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建基立业的宏伟蓝图。这个是刘大完全没有想到的宏图霸业,即使做梦有如此的美景醒来也是不敢回味的。这个真的是太有诱惑力了,而且不是天上掉馅饼儿的玄乎事儿,是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儿积攒起来,一口一口的吞并来的,起码听起来完全是跟真事儿一样,加上前面分析的透彻性,后半部就更像是预言而非吹牛了。”

    “预言还是计划呢?”吕清广在灵识束中跟风地探讨。灵识形成的画面中,诸葛孔明还沉浸在自己的演余韵之中,刘大则应该被震撼得暂时没有了意识。这个时间不长,起码诸葛孔明和刘大觉得不长,就是几秒钟而已,但灵识的交流里同样是这个时间就变得相当的长了,可以进行很多次的灵识交流,也可以在紫府里展示大量的饿资讯。这个是非生命体的优势,生命体中能做到不多,人类里没有,做到的人就不叫人了。

    风地立刻回复道:“依我的爱好当然是宁愿趋向于预言,这个比较灵异,但我这只是主观愿望,如果您从现实出发来看待我是绝对支持的。诸葛亮在《隆中对》中的形势分析和提出的战略决策毫无疑问是对未来的预测,是基于形势判断对走势的展望,而且历史证明他的论断基本上是正确的和可行的。奈斯比特一系的所谓未来学,其实远不如诸葛孔明的计划来得科学,他们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一本书又一本书的撰写,但历史演进中正确率却低微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华夏一族有句老话,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得相当的贴切,换到爱因斯坦的法就是真理应当具有简洁的美,他相信物理学的终极公式应当能够用一张餐巾纸就写完。”

    吕清广觉得风地的进步简直是飞跃性的,在受伤修养一段时间之后,无论是自身涵养还是溜须拍马都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非等闲可以比拟的,以前抬杠架秧子的性子也完全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温良恭俭让,而且越来越纯熟,不再带着烟火气,有点儿浑然天成的味道了。

    风地的灵识讯息并没完,在吕清广感慨的时候后续的灵识也在紫府中展开:“唯一差池大的就是最后一句汉室可兴,这个是完全不准,一点儿不靠谱儿的。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诸葛孔明的漏算,因为此刻刘大将汉室顶在头上就完全是一个空头的招牌,实质性谋求的其实不过是霸业而已。诸葛亮结尾到汉室唱高调的味道似乎也比较高。”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三分天下4

    刘大相当的激动,但自控能力那也是相当了得的,在霎那失神之后眼泪再次的奔涌,站起身来可手还一直拉着诸葛孔明的手臂。诸葛孔明微感惊讶,却笃定的没有做出抽手的举动,相反他还放松了手臂,他要看刘大究竟做什么举动。刘大站起身来迈步斜移,以诸葛孔明为圆心,转了半个圈子,准确的是一百二十度左右,圆心是诸葛孔明的重心,半径是诸葛孔明的手臂加上刘大的手臂再减去重叠部分——这个描述感觉太奥数了,不舒服——简单通俗的来,刘大执子之手转了小半圈儿,绕开了隔在他们中间的书案,抢上前半步跪在了诸葛孔明的面前。这个场面如果切断前因后果只看画面这一段完全就是经典的求婚场景,稍有欠缺的只是刘大手里少了鲜花,最好是有钻戒。别的都是齐备的,至于性别,这个倒不是多大问题,同性恋在以前叫龙阳之好,春秋战国就已经风行,到了开放搞活的汉代就更不是多大一回事儿了。

    诸葛孔明真被刘大雷了一哆嗦,惊讶之后紧跟就是惊喜,非常之喜,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偷着乐,他非常清楚这不是求婚这是政治姿态。

    刘大做出了最极端的姿态,这是拜相不是求婚,不过意思也相差不多。

    诸葛孔明连忙去搀扶刘大,口称:“皇叔不必如此。”

    刘大并没有顺势起身。他是可以如此的。或者按套路应当如此去做的。可是刘大却固执的跪在了地上,而且双膝跪地,眼泪婆娑的呜咽道:“备这一跪并非为自己所跪,备是代表颠沛流离的天下百姓拜求先生。”

    诸葛孔明又由惊喜过渡到了震惊,并且被刘大感染得眼眶湿润鼻子发酸,不过哭可是本事,不是谁都可以想哭就哭想停就停的,这一刻,诸葛孔明虽然入戏了却流不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来。由此可见,在智商上诸葛孔明要甩刘大几条街去。但在情商上就轮到刘大遥遥领先了。

    刘大的领先是不可见的,跟诸葛孔明的锋利睿智完全不同,感觉不到丝毫的灼灼逼人,然而威逼感却是更加的强大。强大到自己都会站到对方那一面儿去,帮着他威逼自己。

    诸葛孔明虽然聪明可是看不到刘大的力量,刘大虽然在使用这力量可是他自己却并未真正认识到这股力量,他觉得自己是斗了点儿心眼儿,可主要的还是实实在在的真情实感,哪怕在真实是收买人心的做作表现,可收买人心正是刘大最真切需要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吕清广的灵识束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在灵识束精细入微的灵识扫描中能发现刘大身上凝聚着华夏一族信仰之力,具有传承力量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这力量淡淡的,却隽永绵长。不是来自刘大自身,是来自于这一片华夏大地上,只是这股力量现在归刘大支配。

    是英雄就得找用武之地,要不就只能是明珠暗投。这是一种信念。相信豪杰需要明主,辅佐明主是一个具有才能的人士必然的道路。这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意识形态。

    连诸葛孔明自己身上都溢出了这样的信仰之力,从他身上流出来,经由刘大反馈回自身,变得更加的有力,成了束缚诸葛孔明最强的力量。

    “这似乎是另一股力量。”吕清广紫府中激荡过一缕喜悦的情绪,“好事情呀!终于在混吃等死之外见到了别的力量了。这股力量也同样是华夏一族的信仰之力,虽然似乎单薄了些,可力量似乎很大的样子,如果培养发掘一下未尝不可用。要是这一股力量能引导昆仑祖脉,起码倭寇是一定不敢来犯的。”

    风地跟吕清广毕竟不一样。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三分天下5

    诸葛均不敢跟黄承彦抬杠,但他心里也并不服气,勉强做了个低头受教的姿态,然后转脸看向二兄长,看他怎么,对这位比自己大一轮儿的二哥他是最为服气的,比对大哥还服气。

    诸葛孔明抬头看着天棚,他喜欢这个姿势,即使看不到天他也还是喜欢这样做,也许只是因为这样让脖子很舒服,或者是让头脑更清楚。

    黄承彦不放心的问道:“那刘玄德对你提出的计划有什么反应?你觉得他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不?”

    “呵呵,除了震惊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诸葛孔明充满自信的回答道,“振聋发聩之下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您放心,玄德公他别无选择,只能按照我的去做。他现在身陷泥潭中,虽然还能苟延残喘,可也被困死在了新野这浅滩之中,腾挪不得。刘玄德也不是没有看出来,要是看不出危机他也不会连着来我这卧龙岗三次。”

    诸葛均接话道:“他看得到是看得到,可就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就像是溺水之人,除了扑腾呼救还能怎样。哈哈,二哥,你可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啦。”

    诸葛孔明跟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好,诸葛均也不似畏惧大哥那么怕二哥,在二哥面前要放得开得多。诸葛孔明属于性格开朗爱好广泛那一拨的,尤擅长与人打交道,交友颇多,跟小弟诸葛均也很亲厚。此刻他踱几步。走到诸葛均侧后,轻轻拍拍小弟的肩膀头,半开玩笑的引导道:“刘玄德的确可以被喻为落水者,可咱们不能当稻草。如果自己真的只是稻草那就要离落水者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决不能被他抓住了,要不然非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会一同完蛋的。要救人就要有救人的力量,首先要让自己脱离脆弱的稻草状态,即使不是一棵参天大树也至少要做到跟老藤一样坚韧,扎根深,攀附广。这样才能拉不断拖不沉。”

    诸葛均眨着眼,有点儿触动,没有接嘴可思路发散开更快捷的运转起来。

    黄月英对这个聪明得有点儿过头的小叔子相当宽厚,虽然他的理论稚嫩而冲动。可是她一向是以包容的态度对之。

    黄承彦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他微皱眉想着心事。

    黄月英问道:“父亲,你在担忧什么?出来给孔明参详一下可好?指不定能给他提个醒。”

    诸葛孔明谦逊的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老泰山,不管是不是对自己有所点醒作用,这个姿态都是必须的。

    “我是有点担心。”黄承彦道。“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可我总是难以安心的。孔明料定的大局走势可以是夺天地造化之先机,看得深、看得远、看得透彻。不破,天下没有几人能预见得到的。如今元直已经离开了新野,在玄德公身边儿没有一个是有这等眼力的。你不。他们谁都看不破。但是,这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怕是连大耳朵自己都能顺着这个思路推演出个一二三来。破与不破差距就是这么大,你一旦破开了迷雾,前面的道路也就清晰明了了,该怎么走就容易看得出来,能琢磨个大概其出来了,这样一来你的重要性岂不是就不那么关键了吗?我担心那大耳贼拿了你的策略自己去实施,你多年的设计可就付诸流水了,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么!”

    吕清广听了黄承彦一番话,紫府深处生出强烈的同感来,深以为然,在破碎错乱的记忆中对骗设计方案的是深恶痛绝之,以前作为建筑装饰工程师的吕清广没少遇上这类情况,具体的已经记不得了,户资料也好,工程案例也罢都已经随风而逝再也记不起来了,可是作为类型却深深的印在紫府深层次记忆的角落,被黄承彦的话一引就勾了起来,引发了强烈的共鸣。(.)

    诸葛均有点儿难以置信,抬头恍惚的看看二兄长再看看黄承彦和黄月英,犹疑的:“不至于吧?刘皇叔一向是有贤明的,此番也是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如此礼贤下士之人,又是以仁德著称,不可能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来吧?”

    黄承彦摇摇头,什么也没,他深信任何一方霸主都能礼贤下士,也都可以反脸无情,这是称霸者必须的能力,而且做起来一点儿不会有顾忌的。

    诸葛孔明捏了诸葛均肩胛骨一把,哈哈一笑,然后走到诸葛均前面去,回过头来正对着自己的小弟,认真的:“如果刘备真的已经过了河去,回身抽掉桥板是大有可能的。他礼贤下士不假,此番诚意足够也分毫不假,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就是为了过河吗,过了河以后他还需要这样做吗?他还会这样做吗?至于仁德之名,这个可以信,但不可全信,要是深信不疑,吃亏的就必定是自己啦。他几起几落,跟过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跟随谁的时候不是忠心耿耿的一副模样,可是稍有机会他立刻就变脸,就自己竖起旗帜来了。如今栖身在刘表这里也是一样的,你认为他的算盘是为刘表打的还是为他自己而打的?”

    诸葛均眼睛睁大了,半张嘴不出话来。

    黄承彦的眉头却松了开,放心的道:“贤婿所见甚是,既然早已看到这一招必定是留有后手的,倒是老夫多虑啦。”

    “您老这可不是多虑,真正是真知灼见。”诸葛孔明缓缓言道,“该点醒刘使君的我毫无保留的都了,设计的思路都摆明了出来,顺着这个思路看清未来的方向并不难,但如果以为这样他就能过得桥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诸葛均眯了一下眼睛。惊讶的问:“难道照着你指出的道路走不通么?”

    “哈哈哈,走得通也走不通。”诸葛孔明爽朗的大笑着,“信我,重我。对我言听计从,由我领路他自然是走得通的,跟着我过河一点儿没问题,一步步就跟我的一样。可是要是离开了我的话,他一步不慎就会跌进河里去,到时候必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丝毫回天的可能性都没有。”

    诸葛均被得傻了,充满崇拜的望着诸葛孔明。

    别诸葛均了。连太乙金仙级别的吕清广都被得傻了。骗方案的让吕清广深恶痛绝之,可在记忆深处除了痛恨是一点儿制约的办法都没有的,反制的手法不是没有,但真正能起到的作用及其有限。顶天是收回一二分投入,这就已经相当了得了足可以聊以自慰了。此刻见到诸葛孔明这样充足的信心简直让吕清广紫府显出惭愧来,因为以吕清广此刻太乙金仙的计算力紫府依然给不出完美的反制手段。这让吕清广怀疑诸葛孔明这个修真者的紫府比自己这个太乙金仙的还好用,这真是让吕清广情何以堪呐!

    诸葛孔明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庄子里有一位自责中的太乙金仙,要不然他怕是不陷入恐慌也会陷入迷失。要稳住心态就绝非现在这般如意了。

    所以无知也是福气。即便聪明广识博学到诸葛亮这个程度,无知也还是他的幸运,而且这个无知的幸运比知识更能带给他以幸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诸葛孔明继续的炫耀着他的聪明,对着岳父黄承彦:“您老担忧的我已经考虑到了。可是话又不能不透,一半儿留一半儿不行。吞吞吐吐的不仅建立不起压倒性的震撼效果反而让人怀疑,才能与胸襟都可能受到质疑。以后在一起就难以站到上风了,这个不行,还不如什么都不。而不刘备就难以尽信,不可能对我言听计从,对未来的影响也同样的巨大。所以必须要,还要戳穿透,让他一下子看到明媚的前景,让他震撼得无以复加。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服气,让他从心里产生敬畏,这样前期的铺垫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

    诸葛均迷惑的问:“可你都全了他自己去做不就好了?不是绕回来了么?过了桥他可就抽板了呀。”

    “他过桥了没有呢?”诸葛孔明点醒道,“他听了就渡过难关啦?”

    “呀!”诸葛均一拍大腿道,“他还只是看到对岸的景色,自己并没有过去呢。”

    诸葛孔明道:“对。未来的美妙前景是都勾画在了他面前,让他能看到,能想到,能揣摩到,可是要走到那里去却还很遥远,不是一步可以跨越的。”

    吕清广听了这话已经明白了诸葛孔明的意思,这是只给了方案图不给施工图,这做法也一般。紫府中对诸葛孔明的自信立刻就有了负面的看法了,以前觉得那是胸有成竹的,现在看胸中指不定只有些竹笋,甚至可能只是些硫磺熏制的竹笋。

    诸葛均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得怕着自己大腿道:“让他看得见却走不去,这可太高明了!”

    黄承彦要老辣得多,轻轻摇着头:“这可不容易做到呀!也许他真的不容易做到,或者他压根儿也做不到,可是他可以自以为是,可以认为自己能做到,也是他就扔下你自己去做了,或者让自己身边儿的人照着这个方向去做。”

    黄承彦的这个又跟吕清广紫府记忆产生了共鸣,骗方案能骗到完整方案的也不多,大多都是只骗到方案图而没有施工图,或者只有部分施工图,节点、大样什么的肯定是不全的。如果你觉得他到手的方案不全,做出来有问题,难倒了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是幼稚的想法,如诸葛均之类犯的错误。骗方案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大的效果,他觉得有这个就什么都够了,下面人照着这个弄,七七八八的差不多就行了,有点出入他也并不在乎。而这样做也有差不多得到个大概其满意的,于是甚为自得,也有栽跟头的,却绝对不怪自己,不是骂设计师骗人就是骂干活儿的笨蛋,全然不会记得自己是骗方案的。即使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面临巨大错误之时反省自身。可是也已经晚了,能修修补补就不错了,从头再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黄承彦的也是怎么个意思,只是他没有点出后半截来。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既然诸葛孔明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一定有应对的手段,在这个问题上跟诸葛均太多没有实际意义。白了,黄承彦关心的重点还在于诸葛孔明,诸葛孔明才是他女婿,诸葛均只是一个孩子,别人家的孩子。

    “看着容易做着难,这个道理我相信刘皇叔是能明白的。他如果是一帆风顺的走过来我不会这么对他的。”诸葛孔明沉稳的道,“刘皇叔几起几落,走错路掉沟里都是好几次,他应该已经明白知易行难的道理。应该已经不那么浮躁了。他只要细细想一想就知道做起来绝对没那么容易的,别的不,单是‘跨有荆、益’和‘外结好孙权’之间存在着的极大矛盾就不是那么容易调和的,一个不好就可能两边儿都不得利。就算他以为自己能先夺取刘表的荆州和刘璋控制的益州,并以此为根据地。然后再‘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并‘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最终‘北定中原’。但是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联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占有荆州。向南可威慑江南,进而扫荡割据江东之地的孙吴;向北可出兵宛、洛,北定中原。因此争夺荆州,无论是对曹操、刘备、孙权都至关重要。夹在这里,一个不好就会腹背受敌,被曹操和孙权联合攻击。即使他仗着关张赵云勇猛也至多突围而走。可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如此一来必定是一败涂地在没有翻身机会的。退一步,即便孙权会顾忌唇亡齿寒,不和曹操联手对之,仅坐看曹操跟他对耗他就受不了,而坐收渔翁之利是孙权最可能采取的手段了,在曹操和刘备厮杀到紧要时,等刘备实力被曹操差不多耗尽,曹军也疲惫之时,异军突起,先驱赶曹操回北方,在侵吞消灭已经毫无战力的刘皇叔,此乃孙权最佳的策略,如若咱们刘皇叔自以为没有我也能成事,那么大哥诸葛瑾倒是可以向孙权进一言的。”

    “呀!还有大哥的事儿呢。”诸葛均叫道,“如果这样,大哥倒是凭空捞到个大功劳呢!”

    诸葛孔明轻轻摇头,依旧信心十足的:“刘皇叔栽跟头的次数也不少了,不太可能这样少不更事。”

    诸葛均对少不更事很敏感,嘟起嘴,眼珠一转,却挑漏眼儿道:“要是玄德公觉得,二哥你都能同时既拿下荆州益州又交好孙权他也能呢?而且,不定没二哥你他也能做到呦!没了张屠夫就非得吃带毛猪了吗?不一定吧。要撇开二哥他也做到了岂不是二哥你就白忙活了一场吗?而且大哥在孙权那儿也不是最靠前的,大哥就算点出来前因后果,孙权也未必就一定会听得进去。”

    诸葛孔明摸着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须笑道:“嘿嘿,小家伙儿这几句话得相当不错,好!有长进。”

    诸葛均不乐意了,站起来拉住诸葛亮,叫道:“二哥不要转移话题,这儿可是在你呢,你不要转嫁到我头上。你,你预见到这种情况没有?要是真这样你咋办?”

    “不咋办,我就在这卧龙岗上跟你一起种田不就行了,有什么咋办的。”诸葛孔明得很轻松,也很自然,好像真的就要一辈子在卧龙岗住下去似的。

    诸葛均反倒是一愣,木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头,缓缓的:“不对,不对,你不会留下来的,那不是前面儿的努力都白费了吗?不可能你会就这样算了,没有可能的,那样你不是在崔州平、石广元、司马徽他们面前狠狠的掉了一次大面子了吗?这个亏你是不可能吃的,如果那样徐元直在许昌还不笑得发癫,庞士元还不立刻从南方赶回来看你笑话。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二哥,你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咦!”诸葛孔明这一刻倒是真的惊诧了,瞪大眼睛看着诸葛均,然后使劲儿的拍拍他的肩膀,高兴的,“好,分析得很好,很有见地。行,不愧是我弟弟,脑子够用,再长大点儿就能摸索着琢磨点儿事儿了。”

    诸葛均受了表扬挺得意,嘿嘿的笑了,可没笑两声就停下来,然后直视着诸葛孔明道:“二哥,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想要转移话题么,不可能,我可不是小孩子,想靠两句赞扬的话就打发我可是门儿都没有。别打岔了,二哥,没有用的,我就咬定了要听你怎么回答我,你别的我都不理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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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本纪介绍:
本书所录俱为真实绝无虚假,史实详尽,科学严谨。所提到的仙佛神魔都进行了逐一的调查了解,保证真实可靠,在写作中得到耶和华、撒旦、释迦牟尼、地藏菩萨等的配合举证,他们对证言证词都发毒誓,向毛主席保证每句话都真实可靠。本书为内部参考资料,非修真界内部人员严禁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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