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荒野生存法则
等四人简单的吃过一成不变的晚饭,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网络时代,大部分年轻人早就习惯了熬夜,根本不会太早休息。
现在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许嗬和小慧也睡不着,两人一商量,索性跑到木屋后面的水流处先清洗葛根。
像树根一样的葛根裹着许多泥土,清洗起来并不容易。
小慧这人性格大大咧咧,做事自然也不拘小节,主要体现在她洗葛根都洗的不够干净。
许嗬实在看不过去,小慧洗过的她都要拿过来再清洗一遍。
小慧看了看自己洗的葛根,又看了看许嗬洗的葛根,两者差别确实不小,她有几分不好意思:“荒野生存不易,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在乎卫生了。”
不是有句安慰自己的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许嗬唇角微抿,手上清洗葛根的动作不停:“我知道的。”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小慧明显感觉到了她有些低落的情绪。
小慧这人憋不住事,通常有啥不对劲的她当场就问了:“你咋了?”
许嗬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手中清洗葛根的动作停下,侧首看向小慧:“你说之前见过陈珂的照片,而且照片下面还有一段针对他的话……那还记不记得是在学校什么网站上看到的?或者说什么人发的?”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小慧明显一愣,继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我对这种事向来不大关注,那天也就觉得照片拍的不错,又听同学们讨论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再好有什么用?’之类的,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就想知道她们口中长得好到底是啥样的,才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
“而且,”她拧起眉头,眼眸半眯起:“我感觉那张照片很像是偷拍的,离得距离有些远,入镜的也只是侧颜,后来听说发帖人很快删除了……”
但舆论还是以一种不可控的方式发酵了。
许嗬眼见的有些失望,她“哦”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问小慧就读于哪个学校?
等小慧说出学校的名字后,许嗬手上洗了一半的葛根都不受控制的滑落到了地上。
M大?
H大跟M大同为知名艺术学院,自然也被很多人拿来做过对比,久而久之,H大跟M大的存在变得就像清北一样,表面上互相谦让,你好我好大家好,啥事没有,暗中却都为谁是第一争的你死我活。
陈珂是个天赋型学生,短短两年他在各项比赛上为H大赢过不少荣耀,哪怕对手是M大的学生,他也赢的不算吃力。
这样一来,小慧说的那些突然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嗬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大概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心里暗自有了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手里还加快速了度清洗葛根。
见许嗬没再说话,小慧也识趣的没再继续将刚才的话题聊下去。
今晚无星无月,夜色浓重,若非手电筒能照明,定然是什么也看不清的。
正待两人洗的上头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传来,小慧打着手电筒照过去,秦羽书从木屋墙角露出一个脑袋。
手电筒的光过于刺眼,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是我。”
小慧将手电筒的光转移了地方,眼见秦羽书走过来,她语带嫌弃:“你来干嘛?”
秦羽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来看看你们两個洗好了吗?”
小慧将手里洗好的葛根递给许嗬,随意回了秦羽书一句:“还在洗,急什么?”
秦羽书是有些急,因为他觉得太热,想继续冲水降暑。
秦羽书自己送上门,小慧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免费劳动力,于是原本的两人清洗变成了一人清洗,一人指挥,一人照明。
指挥的许嗬指了指葛根底部:“这里还有很多泥。”
“好。”秦羽书将手里的葛根翻了个面,开始清洗底部。
许嗬指挥了两次就没了心思,也不知道这会陈珂一个人在做什么,她忽然想跟他说说话。
跟小慧和秦羽书打了声招呼,许嗬就先回木屋了。
秦羽书有些愣神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小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才回过神来。
少年眼神尚且纯情,他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清洗手里的葛根,耳根却慢慢染上红意。
小慧多看了他两眼,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勾起嘴角凑近秦羽书,指了指许嗬消失的方向:“喜欢?”
秦羽书脸色瞬间爆红:“什什什……什么喜,喜欢?你你你,你可不要瞎说话。”
小慧把玩着手里的手电筒,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兄弟,你自己也听听,你都结巴成啥样了。”
秦羽书清洗葛根的动作都加快加重了不少,他也不敢看小慧,只重复:“我我……我没有。”
啧!年轻人的心思,敢爱不敢当,真是怂的一批。
小慧翻了个白眼,骂道:“没出息。”
秦羽书低着脑袋,好半晌才讷讷道:“我…我就是觉得许同学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温柔,我之前从没和女生相处过,觉得她很好相处。”
小慧嗤笑一声,没说话。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看女人的第一眼要么是脸要么是胸,实在不行就看腿,左右没差。
也不知是不是羞涩激发了少年的动力,秦羽书清洗葛根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见小慧不再说话,过了好大一会,他又道:“我和学长都是男生,虽然我生存技能差,但我会好好学习,这两个月我会努力寻找食物保护伱们的。”
手电筒光芒骤然暗了下去,周围的景象被无尽夜色淹没,只闻潺潺流水声。
小慧严肃的声音在黑暗中也特别清晰,她视线落在秦羽书身上,犹如实质:“小子,知道荒野生存法则吗?”
秦羽书一愣,继而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小慧似乎笑了:“不知道没关系,我教你啊~”
尾音上挑,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和清扬。
32.过滤碎石泥沙
在燥热的天气里,就算是透风的木屋也像是一个大蒸炉。
陈珂没有回屋,也没有在原来的树荫下坐着。
许嗬找了两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她有些慌,当年少年坐在楼顶上的单薄孤寂身影,着实给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屋拿手电筒去海边找找看。
黑暗会放大人内心的恐惧,但心中若有了担忧的事,也会使人短暂的遗忘掉恐惧。
许嗬打开手电筒,刚鼓足勇气踏进夜色里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许嗬?”声色清冷且熟悉,他似随意问了一句:“找我。”
用得却是肯定的语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嗬没那么慌了,她收回脚步转过身,意料之外,身后竟没看到陈珂的影子,她蒙蒙的拿着手电筒向四周照了一圈。
见鬼了,四周竟然都没有陈珂的影子。
空气里似有一声低沉的轻笑声传来,顷刻即逝,快到许嗬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产生了错觉。
陈珂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抬头。”
手电筒先于许嗬一步抬起了头。
陈珂坐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照在青年脸上,他不适的眯起眼睛,将头扭向左侧微微避开,白炽灯光的映衬下,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好像变得更白了。
许嗬急忙关了手电筒,抬头面对着那团看过去很黑的影子,慌乱褪去,她声音添了一丝挪揄的笑意:“学长什么时候学会爬树了?”
黑暗中只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青年从树下一跃而下,双腿稳稳落地,与许嗬面对面而立,距离端得是过于近了些。
许嗬猛然受到惊吓,脚步不受控制的退后两步,跄踉间只觉肩膀被人扶住,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肩膀仿佛都麻了半边。
等许嗬站稳后,扶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很快撤了回去。
陈珂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些许距离,这才回答刚才她问的问题:“一直都会。”
许嗬挂着笑意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她与陈珂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的印象中可从来没见过陈珂爬树。
不过,昔日高冷男神像个猴子一样爬树这画面,光凭想象……还真想象不到。
两人都不说话了,只面对面站着,空气一片静默,却也不觉尴尬。
小慧和秦羽书一人拎着一堆洗好的葛根从木屋后面走出来。
夜色虽浓,但模糊的黑影还是能看出来的,小慧看了一眼不远处错位下像抱在一起的两个黑影,用手肘撞了撞走在她身旁的秦羽书。
秦羽书这货显然是个不开窍的,他刚被迫学了一堆荒野生存法则,这会儿脑子里还没完全消化,语气就有些不耐:“干嘛?”
小慧根本不在乎他的语气好不好,她用下巴指了指许嗬所在的位置:“看那里。”
秦羽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这货没看出任何异样:“啥也没有啊……咋了?你看到啥了?”
最后得两连问尾音竟有些打颤。
小慧深呼吸一口气,咽下到了嘴边的“蠢货”二字,强迫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你是有夜盲症吗?许嗬和她学长陈珂站那儿,你没看到吗?”
从秦羽书有些惊讶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还真没看到。
他又向那個方向看过去,这次看的时间久了一些。
小慧以为他看出许嗬和陈珂之间的不同,故意幸灾乐祸的‘安慰’道:“其实不够优秀也不能怪你,谁让陈珂长那么好呢?女生谁不喜欢他那样——哎,你去哪?”
她话音还没落,秦羽书已经大步向许嗬那边走过去。
远远还能听到他打招呼的声音:“许同学,陈学长,你俩怎么在这儿啊?这里这么黑,我差点没看见你们……”
小慧扶额,没忍住叹息:“唉~这个蠢货!”
夜晚的温度说降的话,降下来的也很快,四人围在一起,已不觉得燥热难耐了。
由熟悉后有社交牛逼症的秦羽书带起了话头,说他在今天下午在水流那边冲水的时候,好几次都被冲下来的小石头砸中。
山泉水出自山里,水流在流动的过程中冲涮起碎石也是在所难免的。
小慧丝毫不以为意:“在这荒岛,有淡水喝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挑剔个屁。”
除了小慧之外,另外三个确实不曾见过环境极其恶劣的荒野。
静默片刻,许嗬弱弱反驳:“有好几次我烧的白开水,烧开后发现锅底都沉淀了一层泥沙,若光是石头倒也算了,但泥沙这种细小的颗粒,误食就有些不好。”
秦羽书用像是遇到知音的眼神看向许嗬,还用力点头:“我也觉得。”
两人观点达成一致,许嗬冲他挑眉轻笑了下。
陈珂看秦羽书一眼,又看了看冲着秦羽书笑的许嗬,语气忽而就淡了下来:“天亮再想办法,不早了,歇吧。”
说罢,率先站起身往木屋那边走了,萧萧肃肃的身影缓缓融入夜色中。
剩下的三人对视一眼,小慧摆摆手:“成吧,都早点休息,还不知道明天天气是阴是晴呢,养精蓄锐多找食物才是重中之重。”
许嗬和小慧住一屋,两人一起回了房间,又一起去木屋后面的水流处随便洗漱了下。
回到房间里,许嗬就开始往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涂薄荷汁,托这些薄荷的福,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被蚊子咬。
小慧看了她半天,摇着头躺在床上,她摸着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语带幽怨:“同样是女孩子,同样是O型血液,蚊子咋就不叮我呢?”
被蚊子叮能是啥好事?
许嗬有些无语的看着小慧,小慧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别问,问就是其实我也不希望被咬。”
木屋内,两个女生很快笑成一团。
同伴多了的好处就是,在这片荒岛上,哪怕经常食不饱腹也不觉难捱了。
晚上到底没下雨,第二天的天气又是阴沉沉的,有风雨欲来之势。
大清早,许嗬和小慧刚出木屋,就看到秦羽书拎着从海边捡回来的一堆垃圾,而陈珂居然在那堆垃圾里面挑挑拣拣。
有洁癖的陈珂翻垃圾堆???
许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慧对陈珂虽然了解不多,但她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两个女生互相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臂。
嘶!疼的,那就不是做梦。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后,小慧往前推了许嗬一把:“那是你的学长,你熟你去问。”
许嗬:“……”
我咋问?问他为啥要翻垃圾吗?
许嗬刚挪着小碎步走过去,还没开口,秦羽书自垃圾堆中抬起头,看到许嗬,他咧嘴笑出八颗白牙:“许嗬,早啊!”
很好,许同学终于还是变成了许嗬。
许嗬颔首回以微笑:“早!”
又问:“你们这是?”
秦羽书还没说话,那边忙碌的陈珂突然应声:“试试能不能做个简易的清水过滤器。”
33.踏破铁鞋无觅处
四人的早餐依旧是吃的快要吃到吐的海菜。
简单的吃过早餐,陈珂和秦羽书又开始扒垃起了圾堆,试图在里面寻找到能过滤石头和泥沙的东西。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许嗬揉了好几次眼睛,次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陈珂动手能力强,再加上有秦羽书的帮忙,两人只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衔接的竹竿处放了好几个可以过滤石头东西。
期间许嗬跑过去看了两次,发现他们捡的东西里面有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渔网,也有一些塑料瓶子。
只看两次,小慧就拉着她准备一起去海边再看看,眼见能吃的食物几乎荡然无存,小慧心里早就急了。
两人拿着钓鱼的竹竿往海边走,可能是因为许嗬和小慧在一起的缘故,这次陈珂只远远看了她们的背影一眼,并未说什么。
受阴沉天气的影响,海边的风很大,朵朵拍打在岸上的浪花更大。
许嗬站在石头上,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有些担忧:“那么大的浪花,能钓鱼吗?”
小慧也皱眉看着海,她站在专业的角度分析:“按理说,是不能的。”
说着她盘腿在石头上坐下,开始往鱼钩上挂提前准备好的鱼食,又道:“就算知道结果也得试试,反正回去也没啥事做。”
是啊,最主要的是剩下的那点食物已经养不活她们了。
“实在没食物的话,就只能继续吃竹笋了。”许嗬也在小慧身边坐下,说起竹笋,脸都快成了菜色。
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迎面吹来,空气的味道是不咋好闻,可好处是今个天气也不像昨天那么热。
小慧更是连连摇头,还瞄了一眼许嗬的脸:“可别了,我们身体里急需补充蛋白质,尤其是你,脸白的都快没什么血色了。”
许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肌肤触手软嫩且滑顺,她眼角略弯:“白吗?来荒岛这几天,我觉得我都晒黑了好多。”
小慧将鱼钩甩进海里,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好好说话,别凡尔赛,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做朋友。”
许嗬笑的开怀:“我们俩的人生追求不一样,我比较在意我这张脸。”
小慧也笑起来:“我哥说了,相貌是爹妈给的,只要没缺鼻子少眼,那长得都是好看的。”
许嗬刚想夸赞她哥哥两句,就听小慧继续道:“我哥还说了,就算长得缺鼻子少眼也没事,只要腰包鼓囊囊的,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再丑也会有人夸你貌赛潘安。”
许嗬:“……大实话。”
所以,你哥哥的这种教育方式真的没问题吗?
鱼钩入海半天,迟迟没有反应,小慧也不着急,刚才的聊天已经激起了她想聊天的欲望,她索性扭过头继续跟许嗬唠嗑,眼里隐约有八卦的光芒闪过。
小慧问:“嗬嗬,我怎么觉得你和你那个学长的关系客气又疏离?”
许嗬一愣,反问她:“怎么这么说?”
小慧伸出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又不是瞎的,就感觉你们两个的相处氛围有些怪怪的……”
具体怪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感觉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侣。
“他不喜欢我呗,”许嗬嘴角微抿,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她眺望大海:“所以,我处心积虑把他带到这片没有人的荒岛上,就是为了攻略下他。”
两人刚见面那天,交谈的时候许嗬就说过她之所以会来这座荒岛,完全就是为了攻略陈珂的。
小慧轻轻拍了拍许嗬的肩膀,坏笑着挪揄她:“不错,敢想敢做,你真是我辈之楷模。”
许嗬斜眼乜她,毫不客气的指出:“我觉得你刚刚那個笑,有点不怀好意。”
“没没没,”小慧连连摆手,在许嗬认真的注视下,终是招了:“我就是打算回去给我哥提议一下,像你这种攻略得不到的……咳,攻略系的单子以后也可以试着接接看。”
许嗬:“……”
在商人眼里,还真TM无处不商机啊。
两人正说着话,小慧单手握着的鱼竿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好在她够眼疾手快,将鱼竿一抬一甩,一条手掌宽的黑色小鱼稳稳落在了她手里。
小慧摊开手心从鱼嘴里拿出鱼钩,放上鱼食又扔了进去。
许嗬兴奋的看着被扔在石头上还蹦来蹦去的小黑鱼,还不问小慧这是什么鱼,能不能吃?
波澜壮阔的大海里容纳了数不清的生物,其中鱼类的品种更是多到数不胜数,但哪些鱼有些能吃,哪些鱼有毒不能吃,这点总是要摸清的。
“这个鱼是跳跳鱼,”小慧看了一眼不再挣扎的黑鱼,摸出随身携带的刀递给许嗬,问她:“会杀鱼吗?”
许嗬不咋会,但她可以学。
锋利的刀刃划开鱼肚子,鱼的五脏六腑争先恐后的顺着肚子上的刀口流淌出来。
还不待许嗬伸手处理,小慧突然侧过身抓起那把血淋淋的东西,甩手扔到海里。
不多时,又有一条跳跳鱼上了钩,小慧将鱼扔给许嗬,头也不回的看着海面:“继续。”
两人一直在海边呆到又饿又渴实在遭不住才回去,差不多将近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小慧一共钓了九条鱼。
其中4条跳跳鱼、4条黄花鱼、1条黑鱼。
其实小慧钓了不止九条鱼,还有两条鱼就连小慧也叫不上名字,最后索性直接放回海里了。
在荒野生存就是这样,不认识的食物,就算费劲辛苦得到了,也是不敢吃的。
虽然感觉身体已经很累了,但两人的脚步却明显比来时还要轻快。
许嗬拎着鱼走在前面,小慧扛着鱼竿走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杂草丛生的密林里。
走了有一段路,许嗬脚步突然一顿,眼神有些恐惧的看着一个方向,脚步也不觉的后退,直到退到小慧身旁。
小慧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周围除了杂草都是树,啥也没有啊。
她扶住许嗬的肩膀,凑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许嗬抖着手指着草丛的西北侧:“有有有蛇……”
小慧眼睛蓦然一亮,唰地抽出她那把刀,顺着许嗬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一条通体碧绿小蛇匍匐在杂草旁,这会正对着她们吐着信子,好像准备随时扑上来咬她们一口。
小慧咧嘴笑了,她举着刀缓缓逼近那条蛇,还在感慨:“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34.来喝两口小酒
许嗬根本就没看清小慧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她向着那条蛇走过去,手臂快速挥动了两下,紧接着手起刀落,蛇头和蛇身直接断成了两半。
许嗬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小慧抬脚将蛇头踢到草丛里,拎着蛇尾巴走到许嗬身边,她晃悠着手里的战利品,神色间有着掩饰不住的高兴:“今天运气真不错,多好的下酒菜啊。”
就算小慧手上的是条死蛇,也足够许嗬吓白了脸,她小心翼翼的跟小慧错开一些距离,任凭小慧怎么解释这条蛇没毒,她连多看一眼也是不愿。
“啧!”小慧摇头叹气,到底是走快了两步与许嗬错开了些许距离,嘴里还犹自嘀咕:“针尖大点的胆子,也敢往荒岛上跑,还真是色令智昏,美色误人呐!”
许嗬:“……”
为什么你自言自语还要用那么大的声音?是生怕我听不到吗?
等两人回去之后,陈珂和秦羽书也刚好将过滤器水的关卡装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一些小部分需要修改。
秦羽书先看的许嗬,看到许嗬手里的那不大的几条鱼,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接着秦羽书才看到小慧手里的死蛇,他果然不负众望,害怕的反应比许嗬还大,具体表现在他腾地窜到陈珂身后躲了起来,眼睛却不自觉的想看那条没有脑袋的死蛇,又有些不敢看。
表情看过去矛盾极了。
小慧才没空搭理他,她将那条蛇用稻草系在晾晒东西的竹竿上,对秦羽书挑衅性的倒竖了下大拇指,转头去找磨刀石磨刀了。
许嗬将手里已经开膛破肚好的几条鱼也挂起来晾晒,只不过她晾晒的距离离那条蛇远多了。
等许嗬挂好鱼后,一直站在不远处看她的陈珂也不再看她,转身走去木屋后面继续忙碌起来。
秦羽书却没着急走,这下他终于找到了跟许嗬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往许嗬那边走了几步,表情也有那么亿点点激动,苍蝇搓手了好几次才问出刚找到的话题:“你也害怕蛇吗?”
许嗬带着几分惊讶的看向他:“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她都吓得整个人都快要抖起来了好不?
少女生了一张看过去就清纯无辜的干净小脸,尤其是疑惑看人时,那双杏眸又圆又亮,更显纯情。
秦羽书这货平日里就是一个钢铁直男,他那张脸生得还不错,学校里自然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他这一挂的,可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游戏,就算女生加了他的微信,主动找他聊天,他也要么是邀请人家组团打游戏,要么就觉得“在吗?”两个字回了也是浪费时间。
是以,他根本就没和女生相处过。
眼下被女生这样看着,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双眼睛也不敢看许嗬了,四处乱瞅还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我也害……不,不喜欢蛇的。”
许嗬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秦羽书害怕蛇,她当然看出来了,
眼见气氛渐渐变得尴尬,秦羽书正想搓手再次找话题聊天时,就听到木屋后侧方有人喊他。
“秦羽书同学,”陈珂高高瘦瘦的身影笔直的站在拐角处,像棵挺拔的小白杨一般,他声色间没有任何起伏,“第四道过滤关卡的网纱有松动迹象,你过去重新固定下吧。”
秦羽书一怔,在点头的同时脚步已经往木屋后面走了:“好的学长,我这就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走到了木屋拐角处,他还没忘回头跟许嗬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姿势,然后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还真是像個风一样的少年。
秦羽书走后,陈珂又看了许嗬一眼。
许嗬还没从怕蛇的情绪里回神,只有些勉强勾起唇角冲他笑了一下:“学长。”
孰料陈珂眉头微微拢起,直言道:“笑的不好看。”
许嗬:“……”
她听到了什么?陈珂说她笑的不好看?
还不待许嗬从错愕中回神,陈珂也转身走去木屋后面了,徒留许嗬一人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陈珂,你快过来,我可以笑得很好看的。
……
为了节省已经见底的物资,他们四人在荒岛上基本都是吃两餐了,也就是早晚各一餐。
除了小慧之外,其余三人虽说不是养尊处优、但也没尝试过饥饿的滋味,一时间都觉得有些难捱。
下午,陈珂和秦羽书还在弄简易过滤器,小慧和许嗬则一人手里拿了一个木棍,在轮流敲打被布料包住的葛根。
敲打过程中,许嗬问小慧这葛根到底要怎么吃?
小慧手上力气很大,每一棍落下,布料里被敲碎的葛根都会带出一些被敲打出来的汁水。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许嗬挑了下眉:“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许嗬又敲打几十下,手腕酸软实在没力气了,她将木棍放在身旁,甩了好几次手腕。
小慧敲打葛根的动作不停,见许嗬停下还不忘调侃:“就你这体力,还有你这小胆量,我真想象不出你到底有多喜欢你那个学长,居然会为了他——”
说到一半,小慧突然就闭上了嘴,因为许嗬身旁走过来了一抹高大的男人身影。
那人走过来时瞥了小慧一眼,他唇角微抿,一言不发的从许嗬旁边拿过木棍,对着装在布料里的葛根慢慢敲打了起来,仔细看他耳朵根似乎有丝红意。
许嗬和小慧对视一眼:“……”
所以,刚才小慧说的话他到底听了多少阿喂?
小慧体力再好,也经不住一直抬手敲打的动作,她远远的看到秦羽书时就冲着他招手:“小秦啊,过来,快过来。”
秦羽书这憨憨不明所以,跑过来时还不忘冲着许嗬笑出一嘴白牙,然后他才下意识的接小慧手里的木棍,一不小心就被奴役了很久。
到了傍晚天气更加阴沉了,偶尔还会吹来一阵风。
因为有鱼吃,他们今天的晚餐终于沾了荤腥。
小慧没有吃鱼,她的晚餐是那条蛇,且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下筷。
因为有风的缘故,燥热了两天的傍晚竟有丝凉意。
晚饭吃到一半,小慧突然跑到木屋里拿了两瓶酒出来,她先是将其中一瓶递给陈珂:“陈学长,要不要来点酒?”
陈珂当然不喝酒。
秦羽书倒是巴巴的看了酒瓶好几眼,小慧根本没有邀请他喝酒的意思。
她将另外一瓶递给了许嗬:“要不,咱们随便喝两口小酒?”
35.借酒你不逞凶?
没有调料的辅助,烤出来的鱼味道也不咋好,许嗬在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的情况下,也没能抵挡住“来两口”的诱惑。
鬼知道,她憋在荒岛上那么几天,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小慧见状,嘴角的笑弧都快咧到耳门上了,她拿出一个竹筒杯子倒了多半杯酒进去:“来来来,我带的酒也不多,今个咱就随便喝两口,陶冶一下情操。”
许嗬接过竹筒杯子,看着杯子里满满的多半杯白酒,指尖都有点抖,该不该说她只有一杯的酒量。
一杯啤酒!
小慧怕不是对‘随便喝两口’有什么误解?
而且陶冶情操?陶冶什么情操?她有什么情操可以陶冶?
更重要的一点,她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说出‘带的酒也不多’这句话???
她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大一个背包,里面除了酒就没有多少别的东西,这叫也不多?
小慧显然没注意到许嗬的情绪变化,她咬了一大口刚烤好的蛇肉,又对着酒瓶灌了两口酒下去,舒坦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见许嗬握着杯子没动作,她将手里的酒瓶举高:“来,走一个。”
许嗬也跟着举起杯子跟小慧半空中的酒瓶轻轻碰了一下,而后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感觉在舌尖蔓延,许嗬小脸瞬间皱成一团,那口酒顿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秉着说啥也不能浪费的原则,许嗬一狠心,闭着眼睛将酒咽了下去,然后就觉得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接滑到了胃里,她被刺激的连咳好几声。
小慧哈哈大笑,调侃她酒量不会也不行吧?
许嗬想说,还真不行。
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陈珂坐在她斜对面,手上拿着一条烤得焦黄的鱼,与其说是在看她,还不如说是在看她手里的酒。
许嗬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扬起手里的酒杯问了句:“这酒有些烈,学长要不要尝尝?”
说完她就后悔了,且不说别人碰过的东西陈珂不会用,便是要不要喝点酒,方才小慧也问过他,被他直接拒了,婉言都没说一句。
果然,许嗬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一瞬,陈珂没什么情绪的神色似染上了一丝诧异。
他没说话,只伸手接过了许嗬正欲收回去的酒杯,垂眸看了会,凑到唇边抿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他又喝了一口。
许嗬全程瞪大眼睛,震惊到举起的手都忘记收回了。
小慧蛇肉都不吃了,一会看看陈珂,一会又看看许嗬,接着举起酒瓶喝了一口酒,再看他们一眼,继续饶有兴致的喝着酒。
俨然把他们俩当成了下酒菜。
秦羽书再是迟钝也看出了一点儿不对劲儿,他视线在陈珂和许嗬之间来回游走,片刻后,突然一把chua过小慧手里的酒瓶,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进去。
然而,帅气不过三秒,这货也不知是被辣到,还是被呛到了,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小慧怕他摔了酒瓶,趁他咳嗽的当口急忙把酒瓶从他手里拿了回来。
她看着沾满秦羽书口水的酒瓶口满眼的嫌弃,用身上的衣服擦了好几次,还是有点下不去嘴。
秦羽书咳得脸红脖子粗,看过去可怜极了,许嗬不忍,找了个竹筒杯子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这货眼泪汪汪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才小声道着谢:“谢谢你啊,许嗬,你真好……”
喝酒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许嗬给秦羽书递过水后,陈珂就将手里的竹筒杯子放在堆放东西的石头上,站起身回木屋了,步伐依旧稳健,只是单薄的背影看过去有些孤寂。
许嗬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有点小小的遗憾,都喝酒了,学长为什么还不灌醉自己,给别人(比如她)一点机会呢。
八卦的小慧见陈珂走远,急忙凑过脑袋看了杯子一眼,随即对着许嗬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啊,你家学长还挺海量的。”
许嗬也伸长脖子瞧杯子一眼,刚才还装有多半杯酒,这会却已空空如也。
那多半杯酒,只有她和小慧知道到底有多少分量,怪不得就连小慧也说他海量。
秦羽书这货根本就不是個能让人省心的主,对比陈珂,他酒量显然不咋地,就那么几口酒下肚,他已然醉了。
这会更是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起来,且他声音压的很低,说那么多句话小慧和许嗬硬是没听清一句。
两人催促他早点回屋休息,秦羽书却充耳不闻,还在低头自言自语,时不时抬头看许嗬一眼,露出痴汉般的笑容,再看小慧一眼,露出娇羞的笑意……
小慧双手交叉抚了抚手臂,一脸恶寒:“这货抽风了?我他妈被他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许嗬:“……”
谁又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难道跟一个醉鬼计较?
又过一会儿,秦羽书越嘀咕声音还越大起来,小慧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她脚尖踢在秦羽书小腿上:“喂,回你的屋里去休息。”
秦羽书不动,依旧一副痴汉脸看着她们两个。
小慧实在忍无可忍,将手里的酒瓶放到许嗬手上,直接将秦羽书扛在肩上往木屋方向走了。
直把许嗬看的是目瞪口呆。
将秦羽书送到屋里,小慧很快就回来了,她从许嗬手里拿回酒瓶,半歪在石头边上,喝了几口酒后,开始问许嗬和陈珂到底是啥关系?
许嗬对小慧没啥隐瞒的,将两家世代交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事都说给她听了。
“青梅竹马啊?”小慧问。
许嗬犹豫一瞬,点头。
“从小一起长大?”小慧又问。
许嗬再次点头。
这下小慧喝了一大口酒,看着许嗬欲言又止。
许嗬抿了抿唇角,到底没忍住问她:“你干嘛这个表情,想说啥就说呗。”
小慧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酒瓶递给许嗬,拍着她的肩膀幽幽道:“二十多年都没拿下来的男人,你还跟他客气啥?”
许嗬呛了一口酒,她抹了把唇角,有些丧丧的反问:“你的意思是?”
让她放弃吗?
小慧以为许嗬猜到她的意思了,她重重点头:“嗯。”
许嗬闷闷喝了好几口酒进肚,闻言情绪更丧了。
小慧皱眉:“做不到?”
许嗬:“那么多年了,哪能说放弃就放弃,总得有个过程吧。”
这下换小慧震惊脸,“哪个要你放弃他?”
许嗬:“那你刚才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呢?”小慧一脸坦荡荡:“我的意思,当然是让你睡了他!”
许嗬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她呆呆问了一个废问题:“咋咋咋……咋睡?”
小慧伸手点她额头:“亏你平时看过去那么聪明,今天伱不是喝酒了吗?”
还不等许嗬彻底反应过来,小慧斜着眼笑了起来:“借酒逞凶啊,反正有‘酒’这个冤大头背锅。”
36.还放在心上吗?
说归说,闹归闹,借酒逞凶这种事,许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归咎原因,大概就是跟陈珂太熟,不好下手。
而且,她可能根本没有小慧以为的那么喜欢陈珂,要怪也就只能怪那该死的征服欲在作祟。
带不动!
小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喜欢就去强……喜欢就上啊,这有啥好犹豫的?”
许嗬摇了摇头,她挪了挪位置,跟小慧一样倚在石头边上,篝火残余的零星映在她眸底,夜色之下,她声音变得很轻:“我的喜欢,太过肤浅。”
她就喜欢陈珂那张脸,如果有附加条件,她还喜欢陈珂的高智商。
小慧翻了个白眼,又灌两口酒,才悠悠道:“你怕不是对肤浅有什么误解?芝兰玉树,气质干净又清澈的男人谁不喜欢?这就肤浅了?”
许嗬惊讶:“喜欢长得好看的,这还不够肤浅?”
小慧反驳:“难道喜欢肥头大耳的怪叔叔才不是肤浅?”
许嗬更惊讶了,故意挪揄她:“难道你喜欢怪叔叔?”
这天没法聊了。
小慧索性放弃挣扎:“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许嗬:“……”
差点忘了,小慧看人也是只看脸的,若论肤浅,她又是什么好鸟呢?
一时间,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
夜色越来越深,小慧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瓶随手往地上一扔,晕晕乎乎的站起来:“走吧,早点回去睡觉,还要为明天的生计发愁呢。”
说罢,还对许嗬伸出手试图拉她起身。
许嗬可不敢让一个醉鬼拉,她自己站起来,随意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泥土,伸手扶住小慧的手臂:“走吧。”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往木屋的方向走,一路上安安静静。
荒岛自给自足的生活其实也挺好,这里远离了快节奏的城市,虽时常会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发愁,但偶尔静下来看看自然风景,看看一尘不染夜空,心灵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放空。
那种感觉舒坦极了。
小慧喝了不少酒,但以她的酒量,显然并没有喝醉,两人一起走到木屋处时,她突然手臂用力将许嗬往左侧推了一下。
还伴随着一声:“过去吧你!”
许嗬一时不查,被小慧推的跄踉几步,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眼前的木屋木框。
眼前,是陈珂住的房间。
无月的夜晚,天色黑的吓人,从门口向里看去,木屋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许嗬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但转头想想陈珂今晚闷不吭声的喝了那么多酒,到底也没迈动脚步。
她又往屋里看了一眼,试探的小声喊了一声:“学长?”
等了一会没有回答,许嗬猜,可能他已经睡着了。
周围安静的环境突起了一声高昂的虫鸣声,许嗬被吓得小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拍了拍胸口,深呼吸几口气,刚想离开,屋里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嗯……”
声色熟悉,只是相比于往日的冷淡,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许嗬正欲离开的脚步一顿,她向木屋里探去半个脑袋,试图看清陈珂的影子,可惜到底是什么也没看清。
于是,她又问:“学长,你还没睡啊?”
静默片刻,屋里又低低传来一声:“没。”
许嗬搓了搓手,试探问了一句:“学长,我,我也是睡不着,可以进去跟你说说话吗?”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许嗬这次有了经验,她也不着急催促,只半倚在门框上耐心等着答案。
良久,陈珂才道:“嗯……”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声色不似往日那般清冷疏离,竟隐约还有几分妥协的意味。
有这大好的机会,许嗬一秒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屋外还有一些朦胧的光线,到了屋里却是完全没有了,许嗬双眼一时适应不了那么黑的地方,双手向前伸出试图探路。
挪了两小步后,她伸出的指尖突然抚到了一片温热,入手的肌肤触感只觉细腻且光滑,手感极好。
也不知是不是抿的那口白酒发挥起了酒劲,本该惊讶到立刻收回手的许嗬,在错愕之后,指尖竟顺着细嫩的触感滑了下去,再往下她摸到了流畅的下颌线……
端坐在木板床上的青年没有反应,任她摸着,一片黑暗中,只闻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小小的一口酒,壮不了多久的胆子,几乎是在摸到青年微微扎手的下巴时,许嗬像是被扎到了一样,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将手指背在身后,反复揉搓起来,温软的触感却在指尖却越发明显,经久不消。
在黑暗中呆了一会儿,眼睛慢慢开始适应了黑暗,许嗬也依稀看到坐在木板床上陈珂的身影。
陈珂微低着头,这几天他额前的刘海又长长了不少,这会儿因着他低头的动作,刘海遮挡着他额头和眼睛,更是遮挡住了其中所有的情绪。
咋?这是让她进来后,又后悔了?
许嗬觉得有些尴尬,刚干笑两声,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陈珂突然向一旁挪了挪位置。
而后,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抬头看向许嗬:“坐。”
许嗬被他的骚操作彻底震惊到,要知道以前别说跟陈珂坐在一起,单是两人之间距离稍微有些近,他都会不动声色的拉远。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让她坐到他旁边?
他没事吧?
会不会是因为他喝了太多酒,真的把自己灌醉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许嗬再想不到其他的,她到底没忍住诱惑,挪过去在陈珂身边坐下了。
两人离的极近,衣服几乎紧贴着衣服,许嗬捏着衣摆,侧首看向陈珂,好半天才轻声喊了声:“学长?”
这次陈珂应的倒是快:“嗯?”
“你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没有。”这次他回答的异常爽快。
多此一问,哪个酒鬼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许嗬侧首看向他,又道:“……那你还有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陈珂一怔,忽而抬眸直直看向许嗬,夜色下,青年双眸似比墨还浓重。
“没有。”他道。
37.像这样,揍回去
陈珂惯于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纵使此刻他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许嗬只以为是酒劲的加持,心里也是不信他没放在心上的。
毕竟,在来荒岛之前那几日她翻墙过去时,看到的就是他整晚呆坐于画板前,夜不能寐。
这个话题对陈珂来说是有些沉重的,他为人处事向来低调,而那人似知他的死穴,偏在网络上用‘不养不孝’的舆论博眼球,引起众怒进而攻击他。
如今在荒岛上,任凭外面舆论如何发酵,陈珂是看不到的。
可来荒岛已近十天,他们总要回去,该面对的东西也总是要去面对的,勇气从来都不是无端生出。
他从未做错过什么,那些不该背负的流言蜚语,就该鼓起勇气去反击!
若是选择烂在泥里,那么就是给了谁都可以平白踩上一脚的权利;
可若是努力攀上至高处,便是那些想加害于你的,也不得不先仰起头看到你所在的位置。
在听小慧说见到过陈珂照片那一晚,许嗬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就已想好。
只要陈珂能正面面对这件事,剩下的全权交给她,从始至终他只需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一室寂静,小慧方才说过的‘借酒逞凶’几个字不知怎么回事,开始反复在许嗬脑海里转起了圈。
她今晚可是喝了酒的,这就意味着,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有酒给她当背锅侠,那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喝下去的那口酒?
再说,看陈珂这个样子也能看出来,八成是喝多了。
平时他洁身自好,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眼下就是大好机会啊,有句话怎么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秉着不能做王八蛋的原则,借着夜色的掩饰,许嗬垂放在木板床上的手开始悄悄向陈珂的手指凑近。
近了,更近了,就在许嗬快要碰到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秦羽书加高的声音——
“我手机呢?妈?你是不是又把我的手机藏起来了……”
没有门窗的木屋一点音也不隔。
伴随着的还有小慧刻意压低的哄骗声,清晰传来:“乖儿子,妈也是为了你好,今个太晚了,别玩游戏了,早点去睡觉哈。”
许嗬觉得额头上的黑线都快滑下来了,经此一打岔,房间里仅有的一点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
她讪讪的收回手,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双眼睛在屋内乱瞄,就是有些不敢看陈珂,最后才道:“学长,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也不待陈珂回答,一溜烟跑出去了。
不知为何,她隐约有种错觉,刚才她手指小心翼翼探过去时,有那么一瞬间,总觉得陈珂的手好像也向她这边挪了些。
啧,酒这东西果然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刚走出木屋门,许嗬就看到秦羽书和小慧两个在木屋门口拉拉扯扯,一個非要往外去,一个硬是把他往屋里拉。
秦羽书力气到底不及小慧,被强行拉到木屋门口时,他手脚并用的抱住木屋门框,死也不撒手:“你,你你长那么丑,你才不是我妈!”
小慧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松开拉着秦羽书的手臂,后退几步,双臂环在胸前冷冷的看着他:“你他妈刚刚在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语气颇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都是女生,许嗬能理解小慧被说丑的心情。
偏秦羽书那货几口酒下肚后,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起来,他依旧抱着木屋门框,却梗起脖子冲小慧吼:“我说错了吗?本来你长得就不好,还不能让人说实话了,真是虚荣的女——”
秦羽书话还没说话,小慧已经忍无可忍,她向前快走几步,在许嗬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对着秦羽书的面门,一拳头捶了过去。
许嗬被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拉住小慧的手臂,轻声劝她:“他喝醉了,你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
看到许嗬,小慧明显一愣,她看了看陈珂所住的木屋方向,又转回头看了看许嗬,低声问道:“那么快就好了?伱家学长是不是不大行啊?”
许嗬满脸黑线:“……我就跟学长说了几句话,你在脑补些什么?”
小慧又恢复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叹息:“多好的机会呀,你用来说话?!”
许嗬:“……”
那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许嗬岔开话题,试图拉小慧回屋:“让自己发一会儿酒疯,我们先回去。”
小慧并不乐意这会回去,她冲着秦羽书重重的哼了一声,解释刚才的举动:“就是因为喝醉了,他这才把真心话说出来的,居然敢说我长得丑?没有眼力劲的东西。”
秦羽书被捶懵了,反应过来松开抱门框的手,嚷嚷的更大声了:“你敢打我?你有种就放开我,咱俩单挑!”
许嗬:“……”
人家根本就没按着你,你能别捣乱了吗?就你自己那小身板,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还单挑?
小慧将秦羽书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然后连连冷笑几声,别过头去,不屑的“切”了一声。
语气高傲极了,显然根本就没把秦羽书这个弱鸡放在心上。
秦羽书是真的在发酒疯,他还犯了游戏瘾,一个劲的嚷嚷着“手机怎么找不到了,你们快一起帮我找找啊”“我今天可是约好了要组团开黑的”“我还要当至尊王者……”
小慧翻了个白眼,杀人诛心:“创下二十五连跪的人不配当至尊王者!”
在这座荒岛上,手机是不可能找到的,可秦羽书偏一根筋直到底,硬是说啥都要找到手机,还说不找到手机他就是不回屋睡觉。
语气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许嗬无奈,凑过去劝了他好几次,偏秦羽书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执意要拿到手机再睡觉。
最后小慧实在忍无可忍,对着秦羽书的后脑勺劈了一掌下去。
这下,世界都安静了。
“看到没有,”小慧扶住陷入昏迷的秦羽书,侧首对许嗬道:“你昨天不是还问我,若被人欺负了,以我的性子会怎么办?”
“好办,”小慧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扇巴掌的动作,嘴角笑得张扬且跋扈:“就这样,揍回去啊。”
38.画面似曾相识
隔天清晨,依旧是阴沉沉的天气,有大雨将至之势,可就是迟迟下不来。
难得许嗬今个起得早,她醒来时,这几日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的小慧还没醒。
许嗬怕吵到她,放轻了手脚,刚趿拉上鞋时,对面的小慧还是醒了。
她睁着有些迷茫的眼睛定定看了木屋屋顶一会,又转过头看向许嗬,突然问了一句:“我丑吗?”
许嗬下意识回答:“不丑啊。”
啧,看来被秦羽书那句丑刺激的不轻。
小慧将身上的稻草被一掀,利落的下床穿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狗日的秦羽书,敢说老娘长得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大步离开了屋子。
许嗬怕她再揍秦羽书,也顾不得去洗漱了,赶紧追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小慧转身去了中间的那间木屋。
还真去找秦羽书了。
等许嗬追到木屋门口,才知道小慧根本就不是来找秦羽书的麻烦的,她是来看葛根的。
昨天葛根捶打出的汁水,经过沉淀,已经凝固在一起,看过去竟像面团一样。
小慧直接端着装葛根粉的不锈钢锅往外走,全程看也没看窝在地板上睡觉,因惧冷缩成一小团的秦羽书。
走到门口她一扬手臂揽住许嗬的肩膀,边走边问:“会不会做面条之类的?”
许嗬看了葛根粉一眼,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慧很高兴:“太好了,等下我们的早饭就煮面吃吧。”
许嗬又看了眼多半锅葛根粉,到底应了声:“好。”
洗漱的时候,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小慧,她做是会做,可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她自己吃不下去,就连陈珂养的那只名叫五黄的胖橘也不吃。
来之前,因顾虑着陈珂的洁癖,所以牙刷这类必不可少的清洁用品,许嗬带了两份过来。
有备而来的小慧却没带任何清洁用品,她和许嗬蹲在一起洗漱,刷牙所用的工具是一根植物的茎,从底部处掰断,里面的有很多细小的根茎,看过去跟牙刷上的绒毛一样。
牙膏她也拒绝用许嗬带来的牙膏,转而用碾碎盐巴当牙膏。
不愧是走的荒野路线,一切就很原始。
漱完口,许嗬兴致勃勃的问小慧:“这座荒岛上有没有皂角树皂荚之类的,可以洗衣服的植物?”
毕竟可以当做牙刷用的这玩意儿都有了。
小慧吐出嘴里盐巴,又漱了好几口水缓解了嘴里的咸味,才道:“想啥呢?这座荒岛怎么可能会有皂角树?”
行吧,有房子住有淡水喝,都是走了狗屎运了,别的没有就没有吧。
木屋前面到后面的这段路,本来还有不少杂草,这段时间由于他们经常走的缘故,杂草早就被他们踩平,自成了一条小路。
唯一的不好,就是阴雨天路会变得泥泞。
许嗬刚说出这个弊端,小慧就大手一挥,开始画饼:“这条小路我们经常走,闲来我要收集一些石头,铺一条石头小路。”
许嗬自然乐见其成,她拍了拍小慧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小慧冲她呲牙一笑:“放心,少不了你的功劳。”
许嗬:“……”
突然就觉得泥泞点其实也没啥。
许嗬还是比较担心宿醉的陈珂,昨晚她离开后,外面秦羽书和小慧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出来看看。
顾虑着陈珂这会可能还在睡觉,她在木屋门外站了一会儿,到底没去打扰。
木屋前的树荫下已成一片空地,这里丛生的杂草早在来荒岛的第二日,被陈珂清理干净。
小慧坐在石头上将捡来的树枝掰成方便放进灶台下的长度,许嗬则蹲在她旁边生火。
天气更加阴沉了,东南方看过去已有黑云压城之势,看样子随时都会下雨。
火生着后,许嗬才想起来锅里还盛着葛根粉,她根本没法用来烧开水,于是她又将灶台下燃烧正旺的柴火拿出来,用土扑灭。
然后她端出锅,指着锅里的葛根粉,怀疑的问小慧:“这个可以用来做面?”
小慧十分肯定的点头:“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是可以试,但没有菜板,也没有擀面杖,想吃面还是有点难。
小慧想了想,一溜烟跑回木屋中间那个房间里,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还多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
见许嗬疑惑,她解释:“之前做木板床的时候,还剩了几块木头都堆在墙边了,一直也没排上用场。”
木板是好木板,就是表面有些发霉,但聊胜于无,那些霉菌根本难不倒许嗬和小慧。
两人又走到木屋后面,一個拿刀刮木板上面的霉菌,一个用水仔细冲洗,很快她们就得到一个干净的木板。
至于擀面杖就更好弄了,小慧直接砍了一根竹竿过来,让许嗬自己挑一节做擀面杖用。
许嗬从锅里抓了一团葛根粉,兴冲冲的和面,葛根粉粘且有弹性根本不同于面粉。
随便团了几下之后,在小慧饶有兴趣想跟着学一学的目光下,许嗬却卡壳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等等,之前她关注的那个不露脸的美食博主,好像有一期做过手擀面,那时候她还跟风学做了一次,结果她做出来的成品,连五黄都嫌弃到炸毛的地步。
所以手擀面是怎么做来着?
两人面面相觑起来,小慧这个半吊子厨师还好为人师,她盲目指点:“你现在应该擀面了吧?”
许嗬拿起竹竿制成的擀面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确定?”
小慧顿时不说话了。
过一会她又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会做吗?”
许嗬摊手,一脸无奈:“你都说了那是刚才。”
小慧:“……”
半斤碰上八两,谁也不能嫌弃谁。
在两人正想破罐子破摔,将葛根粉揪成小团团,随便扔到锅里煮一煮时,小慧突然拍了拍许嗬的肩膀。
“嗯?”许嗬不明所以。
小慧指了指正向她们这边走过来的陈珂,双眼隐有期待的意味:“秦羽书那货是没指望了,不过你学长会不会——”
许嗬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猜想:“死心吧!绝对不可能!”
跟陈珂相处二十年,说句大言不惭的话,陈珂要是会做饭的话,她都能是神厨!
青年身高腿长,没几步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许嗬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片刻,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宿醉后的倦懒。
陈珂视线从许嗬脸上略过,落在她手上那团葛根粉上,良久,伸出手淡淡道:“我来吧。”
许嗬愣住,半天也没明白陈珂的意思。
直到小慧往后拉了她一把:“快快快,把你手上的葛根交给学长啊。”
许嗬讷讷的让开位置,然后眼睁睁看着陈珂利落的盘弄那团葛根粉。
而那团刚刚在她手里还死活不听话的葛根粉,到了他手里仿佛有生命一般,过分的顺从,他团面、擀面、切面……
许嗬只觉眼前陈珂擀面的画面过于熟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比起似曾相识,眼前她看到的这一切更像是在做梦,于是她手指悄悄移到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疼。
呼~果然是在做梦。
小慧面无表情的拿开许嗬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咧嘴一笑:“你掐的还爽吗?”
39.小手都不给牵
许嗬没有费心去想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陈珂会做饭这个认知早就砸得她晕五晕六的。
那个做饭的美食博主她也只关注了一阵子,博主虽从不露脸,但看得出来,厨房背景绝对不是陈珂家。
啧,想什么呢,陈珂会做点简单的饭都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怎么可能会去做美食博主?
直到端着竹子制成的竹碗吃饭时,许嗬还忍不住在想:陈珂身上到底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她以为两人青梅竹马二十年,不管咋说,对陈珂她还是了解的,现在看来她了解个屁的了解!
不过话说回来,这面虽然有股像树根一样涩味道,口感还有点涩涩的,却依旧很香,香得许嗬想落泪。
来荒野的第十天,她继吃上肉之后,又终于吃上一碗像样的食物了。
许嗬简直不敢想象,小慧要是不来这座荒岛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和陈珂该怎么熬下去。
小慧用快的惊人的速度吃完了一碗面,这会她看向陈珂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堆发光的金子。
趁着陈珂去洗碗的功夫,小慧凑到许嗬边上,满眼羡慕:“你这个学长到底是什么人间宝藏啊,宝儿~”
‘宝儿’这個小慧觉得肉麻的称呼都叫出来,可见她的高兴程度。
许嗬将痴汉目光从陈珂的背影上收回来,她皱起小脸:“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宝藏,就是没想到居然开发的那么彻底。”
居然连做饭这种有挑战性的事都会,还有啥是陈珂不会的?
两人正凑在一起以陈珂为话题说着话,秦羽书那货终于睡醒走出来了。
这家伙酒量太差,一场宿醉几乎掏空他的身体,他走路脚底有些打飘,看过去唇上似乎失去了血色,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小慧见他走过来,将留给他的那份面递过去:“吃吧。”
秦羽书伸手接过,神色恹恹的扒拉两口,就将竹碗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没了胃口。
小慧拧起眉头,警告他:“你这顿不吃的话,下一顿可就是在晚上了。”
秦羽书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许嗬,眼神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许嗬,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断片了。
小慧闻言嗤笑出声,在秦羽书看过来的时候,她将头扭到一旁,到底没应声。
许嗬看了看小慧,又看了看明显很紧张的秦羽书,犹犹豫豫:“你也,也没说啥,就是……”
就是说小慧长得丑!
“就是什么?”秦羽书追问了一句,神色看过去更紧张了。
许嗬看向当事人小慧,小慧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有什么好问的,谁会把一个醉鬼说的话放在心上?”
许嗬心道: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是会的。
秦羽书白着的唇笑了,嘀咕一句:“没乱说话就好……”
还不待人听清,又挠了挠头,解释道:“平日里,其实…我酒量没有那么差的,昨晚我就是有些心情不好。”
具体心情为啥不好,喝酒断片后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小慧的嗤笑声更大了:“小弟弟,承认酒量差,其实不丢脸的。”
被嘲笑酒量差,秦羽书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说话间,陈珂也洗好碗回来了,秦羽书不想搭理小慧,顺势走过去跟陈珂说话。
许嗬看着秦羽书打飘的脚跟,有些担心。
小慧却不以为意,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儿,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身体要是差成这样的话,那还配……”
她接下来的话被许嗬的惊呼声打断,刚说了几句话的秦羽书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晕倒了,要不是在他旁边的陈珂反应足够快拉住了他,估计他会磕得鼻青脸肿。
小慧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她反应还算快的,走过去蹲下身一把将秦羽书拉到她背上,直接小跑着背回了房间。
许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手拉住陈珂就跟了过去。
荒岛上相依为命的生活不过过了几天,可同病相怜的情义却深深在心底扎了根。
小慧将秦羽书放在木板床上,也顾不上跟许嗬说话,转头去另一个房间里拎来了她来时带的那个背包。
她将背包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半蹲在地上,火急火燎的拉开背包拉链,翻找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拧开瓶盖后,捏住秦羽书的嘴,不由分说的就往他嘴里灌药。
也不知那个黑色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药,只一会的功夫房间就满是浓重的中药味。
黑乎乎的液体药顺着秦羽书嘴角流下来,陷入昏迷的人,显然也没有吞咽意识。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小慧却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她捏住秦羽书的鼻子,没有犹豫的俯下身对着他的嘴吹了一口气……
姐妹是真勇!
站在木屋门口的许嗬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急忙别开眼退后两步,死死挡住陈珂欲往前走脚步。
这种画面,她看到也就算了,说啥也不能让陈珂看到。
陈珂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进去看看?”
许嗬摸了下鼻子,讪讪躲开他的视线:“不不,不急,等,等会再进去……”
进去是得进去,看肯定也是要看的,但现在有点不是时候。
看到了什么能结巴成这个样子?
陈珂又看了许嗬一会,唇角缓缓抿成一条直线,雅黑的长睫微垂,不再看她。
许嗬根本没留意到陈珂的变化,她还在想着屋里的小慧到底有没有把药给秦羽书灌下去。
虽知小慧此举完全是救人心切,但她的三观真的被再次刷新了。
小慧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让人真没话说,她豁的出去,关键时刻也能下得去嘴。
看来兼职荒野这个行当也不大好干,许嗬心里那个明年暑假跟着小慧一起做兼职的心思才刚成型,就被刚刚看到那一幕瓦解了个干净。
屋里很快传来一阵咳嗽声,许嗬悄悄凑过半个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是躺在木板床上的秦羽书在咳,小慧则远远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许嗬伸手去拉陈珂的手:“学长,咱们进去看看吧?”
孰料陈珂竟侧身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先她一步进了屋里,还没忘应她一声:“嗯。”
许嗬看着伸在半空中啥也没捞到的手,陷入了沉思。
荒野第十天,陈珂竟然连小手都不给她牵了?
所以她攻略了个什么,寂寞?
40.我也有个学长
秦羽书突然昏迷是因为在地上睡了一夜,着凉后才引发了高烧。
小慧带来的药比许嗬猜想的要多,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带到这荒岛上的每一个人,他们团队都有义务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
可能是从小没怎么吃过苦的缘故,秦羽书身体端得是过于柔弱了些,退烧药灌下去后高烧依旧迟迟不退。
甚至迷迷糊糊嘟囔起了胡话。
小慧十分担心他这样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得在屋里来回踱了好几圈。
本就不大的地方,她还转来转去的,许嗬觉得自己的头都被她快晕了。
对于这种事,她之前照顾过陈珂,多少也算是半个过来人了,遂提议道:“要不然用凉水给他擦擦身体,可能会降温快点。”
这话音一落,两道不同的视线齐唰唰的落在她身上,一左一右,一明一暗。
小慧是亮的那个,她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嘞?”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看那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去屋后面接水了。
等小慧走后,许嗬才迎上陈珂看过来的视线,她再没有此前的拘束,神色间一派泰然自若,镇定得很。
手都不愿意给她牵的男人,还能指望干点啥?
不伺候了,爱咋咋地!
陈珂深不见底的黑眸只落在她身上一瞬,很快就移开落在了别处。
明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偏许嗬就是觉得看出了一丝嘲意。
陈珂这是在嘲笑她?
啧,难道是因为她趁他发烧烧的有些晕乎那天,占了他一丢丢便宜的事,在场景重合的今日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一定是,不然他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那天其实她也没干啥,倒是有想给他擦身体来着,可他不是死死按住衣摆了吗?
最后也就只给他擦了手心,擦了额头而已。
说到底,她根本就没得逞好不……
刚刚还不虚的许嗬,想到这里顿时心里虚的不行,她挺得笔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来。
干笑一声,许嗬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恰好小慧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她手里还握着两个装满水的竹筒杯子,肩上也有一块看过去像毛巾一样的破布。
然后,许嗬和小慧就一起被陈珂从屋里赶了出来,徒留他自己在屋里给秦羽书擦身体降温。
被赶出来之前,小慧还不服气,梗着脖子高声说,早就是男女平等的社会了,她为什么不能给秦羽书擦身体?
许嗬永远都不会忘小慧说完这话,陈珂慢悠悠看向她们的那个眼神。
那個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个词:LSP和物以类聚。
许嗬是硬把小慧从屋里往外拖,小慧到底半推半就跟着出来了,只是嘴里还在碎碎念:“秦羽书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孩,身体咋就弱成这样?我之前带来那两个女的,身体也没像那么差,真没用!”
说出的话虽句句都是嫌弃,但从她皱成一团的脸上,不难看出她还是很担心秦羽书的身体。
秦羽书的身体健康状况,跟她的业绩可是成正比的,她实在没办法不关心。
该下雨不下雨的天气燥得人心头说不出的难受,许嗬拉着小慧走到也不凉快的树荫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咱们在这等着,其他的交给学长吧。”
小慧半歪在石头上,看着秦羽书只动了两口的面发了会呆。
良久,才悠悠叹了口气,突然道:“我也有一个学长。”
“嗯,”许嗬随意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杏眸里瞬间燃起了八卦的火苗:“嗯?”
有学长这事不稀奇,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有百八十来个学长了,但学长要是能被拿出来做谈资,那多多少少就有些不一样了。
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讨厌,要么喜欢。
两人相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第四天,可因为相识于荒岛之上,再加上年龄相仿,性格虽不大径相同,一刚一柔倒也算得上互补,是以两人友情升温速度极快。
小慧这人看过去虽然大大咧咧,心里却也是个能藏住事的,若非许嗬‘学长前学长后’的在她面前炫得狠了,她估计也不会提起这个远古学长的事。
在小慧手足舞蹈可劲夸了一番她M大的学长后。
听完后许嗬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总结出一段话:“所以,你那个顾学长有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你?”
小慧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应该的:“我俩不在同一系,他又比我高了两届,平时也没有什么学习上的交流,我俩根本没怎么说过话,碰面时我跟他打招呼,他就笑着冲我点下头,我猜他应该也认识我的…吧?!”
最后那一句说的完全没有任何底气。
许嗬:“……”
所以,你唾沫纷飞、大夸特夸的夸了那么半天的学长,人家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还在我面前炫个球?
小慧仍不死心:“顾学长真的特别优秀,这几年他光是拿奖都拿到手软,他们导师更是不止一次的夸过他,说顾学长是她教学生涯里所见过天赋最高的学长。”
那会不会是因为她教的学生还不够多?
“哦,”许嗬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顿时激起雾气,她声音瓮声瓮气随口问道::“你顾学长是什么系的?”
小慧认真思考起来:“好像是美院的。”
行吧,思考那么半天,还用上‘好像’两个字,可见小慧的喜欢还不如她对陈珂的喜欢一半认真。
“我学长也是美院的,”许嗬跟小慧一起歪在石头上,看着木屋的方向,嘚瑟道:“你顾学长的导师是因为没见过陈珂,不然她就不会觉得那么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你顾学长的天赋是最高的了。”
小慧竟也没恼,她嗤笑了声:“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呦呵,刚才你大夸特夸你顾学长的时候,可不是出西施那么简单了,你甚至连东施都出了。
许嗬又道:“我最起码跟学长还互相认识,互相熟悉,伱这就有些路途遥远了。”
小慧摆了下手,并不以为意:“我对他是有些欣赏,可也没有说一定要得到他。”
许嗬表示理解:“你这就是典型的不够喜欢。”
真正的喜欢哪里是这样的?
小慧认同,一脸的坏笑像微信表情包里的坏笑一样:“我要是真喜欢他喜欢到不可自拔,我肯定早就把他拐到这片荒岛上来了,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我宰割嘿嘿……”
两人说话间,只见陈珂从屋里走出来,他也没看她们这边,径直向木屋后面走去,看样子应该是去换水了。
不得不说,荒野生活陈珂适应速度也是一流,这不,大少爷都学会照顾人了。
41.你换个人喜欢
也不知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还是物理降温效果显著,在擦拭两遍之后,秦羽书身上滚烫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一直到下午,秦羽书才醒过来,他醒来的时候,外面阴沉了两天的天气也开始下起了雨。
四个人围坐在同一间木屋里,都没有说话,或发呆或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在没办法找寻食物的时候,留存体力对他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秦羽书半坐在倚在木屋墙壁上,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硬是看了半天雨,才嘶哑着嗓子悠悠道:“真刺激……”
荒野生存,在物质条件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其实就跟玩命差不多,可不是刺激。
许嗬先是看了看秦羽书,又看了看陈珂。
陈珂坐在门口旁边的木凳上,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出了神,他好像特别喜欢阴雨天,在许嗬同他一起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有好几次都在看着雨幕发呆。
只是这次他神色看过去并没有太认真,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过去整个人又懒又散,端得是恣意的很。
来荒岛这十天的时间,许嗬从未听他抱怨过一句,便是刚开始她心虚之下,随口问他不喜欢这里吗?
时隔一天,他就给她了一个‘还行’的答案,可见他对荒岛没有喜欢的同时也没有着排斥。
“唉~”小慧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许嗬侧头看过去:“你咋了?”
小慧两手一拍又摊开,做无奈状:“早知道我们有四个人,我就带两副扑克牌过来了。”
许嗬:“……”
不愧是荒野打工人,脑回路真清奇。
小雨淋淋沥沥下了半個下午,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被迫呆在木屋里的几个人,心情都渐渐变得浮躁起来。
其中病人秦羽书的反应最为显著,因为短短半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接连去了三趟厕所了。
这会别说小慧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就连许嗬看过去的眼神都有着明晃晃的怀疑了。
两人眼中都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尿频、尿急、尿不尽?
在秦羽书第四次提出要去厕所,小慧的眼神终于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了。
她指了指木屋门口挂着的雨衣,第三次说着相同叮嘱的话:“出去时雨衣一定要穿好,你这小身板才刚好了一点,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秦羽书没吱声,也没点头作答,跟前两次一样看也没看小慧一眼,披上雨衣背影缓缓消失在雨帘中。
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小慧才啧啧两声,凑到许嗬身边叹道:“看来这货把来荒岛受苦受难的事,怨在我头上了?!”
说罢,脸上还摆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语气里却一点儿悲伤也没有,可见根本就没有把秦羽书的态度放在心上。
许嗬心道:他不怨你,难道还爱上你吗?
但凡秦羽书没有被虐妄想症,虐恋情深啥的都不可能在他俩身上发生。
还不待许嗬象征性的发表两句对秦羽书的看法,小慧撇着嘴角又道:“你说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光读书成绩好有屁用?生活不能自理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他能一直活在父母羽翼下吗?”
小慧这几句话有些耳熟,许嗬不自觉又看了看坐在木屋门口两三个小时,自始至终连动作都没换一下的陈珂,再来此之前,她心中的陈珂就是小慧口中所说的……
许嗬捏了下隐隐作痛的眉心,别开眼睛看木屋屋顶:“不谈这个沉重的话题了,想想这雨要是一直下的话,我们要怎么办吧?”
六七月份的天气,本就变化无常,连绵阴雨数天的情况也是经常发生的。
若是在家里,这雨爱下多久下多久,可今非昔比,重点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保不齐还会饿死的那种。
小慧不以为意:“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块儿我熟,怎么也饿不到你们的。”
谢谢,可我现在已经觉得很饿了。
荒野攻略做了个寂寞的许嗬就差感激涕零了,她抓住小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小慧,在这能遇见你真好。”
那双看着小慧的杏眸更是亮晶晶的,像揉进去了星星一般。
神经比如意金箍棒还粗的小慧啥时候被女生撒过娇,顿时垂下眼有些不敢看许嗬亮到惊人的眼睛,看着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还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这也没啥的……”
小慧表面维持不了淡定,内心更是已经高幅度疯魔:呜~怪不得她嫂子一撒娇,她那态度强势一批的哥也瞬间败下阵来,这TM小仙女撒娇,谁顶得住???
坐在门口如同一个雕像的陈珂突然回头看过来,他视线略过许嗬,落在她和小慧相握的手上,定定看了好几秒钟,又回过头继续看向外面。
只一眼也看得出,他那薄唇抿的比直尺看过去还直。
许嗬被他那一眼看得怪不自在,急忙从小慧手里将手抽回。
摸不到柔软的小手,小慧看了眼陈珂的背影,神色里隐有不满。
她眼睛一转,凑到许嗬耳边压低声音:“你这学长有什么好的?高冷又不爱理人的,你费尽心思把他弄到荒岛上来,也没见他……啧!就算以后你能拿下他,他那性子,在一起你八成会觉得无聊的。”
许嗬笑了下,想肉麻的说‘有情饮水饱,让我没饭吃都可以,又怎么可能会觉得无聊?’,到底也没说。
只说:“喜欢这事儿吧,主要我也不好控制。”
喜欢这种情绪向来都是来势汹汹,根本不讲道理。
小慧开窍晚,至今还没有喜欢的异性,便是因为没有,说起话来才有恃无恐:“那,收不回喜欢的话,总可以换人喜欢吧?”
许嗬一哽,急忙看了陈珂的背影一眼。
很好,小慧声音压得足够低,陈珂应该是没有听到,因为动都没动一下,看过去也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脊背好像挺的更直了?!
许嗬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她收回看向前面的视线,也压低声音:“说什么呢你?这又不是买卖,可以以物换物。”
小慧已然来了几分兴致,她咧嘴笑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还记得我跟伱说过的顾学长吗?我想了想,觉得M大也就他配得上你了。”
许嗬:“……顾学长不是你的心头好吗?这舍得拱手相让?”
小慧还没回答,前面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M大?顾少川?”
素日清冷的声音,在念出这个名字时,竟有一丝愠怒。
42.朋友都没得做
顾少川这个名字,不管是对陈珂还是对许嗬来说,都不陌生。
H大和M大算得上是对手一样的存在,所以H大美院的陈珂认识同样M大美院的顾少川,两个都是风云般的人物,竞争画面定然是有的,小慧并不觉得意外。
许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表情有几分接受不了:“你说的顾学长是顾少川?”
小慧点头,反问:“你也认识他?”
许嗬在小慧八卦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而后避开小慧的视线,视线落在虚空处,微微出神。
她跟顾少川何止是认识那么简单,若不是许家跟陈家交好,那她和顾少川的关系就是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顾少川跟陈珂同龄,比许嗬大了两岁,只是他不同于陈珂那般冷淡,他自幼性格便开朗,更是他们那一带的孩子王,从小就很会打架,是个惹事生非小能手。
小时候许嗬和一众玩伴像个小跟班一样,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招鸡斗狗,后来长大了些,许嗬便不爱当小跟班了。
对于许嗬突然不亲近这事,顾少川还曾找到她家门口,那时候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周身痞里痞气的,他用埋怨的目光看向许嗬,指责她背叛组织,尤其对不起他这个老大。
那时候刚读三年级的许嗬,正因为作文写不好的事而烦心,可能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把顾少川当成哥哥的缘故,相处那么多年,对比于陈珂,她在顾少川面前反而更自在些。
于是,她当即瘪了嘴,控诉顾少川学习成绩不够好,都不能辅导她的作业,整天就想着带她出去玩,今后她都不跟他玩了,她要向陈珂哥哥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一年,八九岁的许嗬所知道的词汇量还不多,但对着顾少川已经能说出‘玩物丧志’这种词语了。
顾少川显然没想到小妹妹会拿他上不了台面的成绩说事,还拿他跟死对头陈珂比,自尊心极强的他一时间呆若木鸡,表情要多受伤就有多受伤。
他愤愤的看了许嗬很久,到底啥话也没说,转身气恼的走了。
后来,许嗬无意中听奶奶说起,顾家的臭小子终于懂事了,也不整天在外面疯跑了,有时间不是补课就是学习,简直跟变了個人一样。
顾少川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毅力,一直到许嗬上初一,都没怎么见过他的面,初一期中考试,成绩表出来后,许嗬从别人口中知道顾少川的成绩已经拔尖,仅次于年级第一陈珂之下。
一直到初一下半学期,大概是因为在同一个学校经常见面的缘故,许嗬和顾少川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他放学也会经常等着许嗬一起回去,两人的关系还是老大和小弟。
事情的转变是因为许嗬上初三那年,那一年十七岁的顾少川已经是八中有名的学霸兼校霸了,也不知怎滴,身为好学生的他又捡起了爱打架的老本行,更是传闻他打起架来不要命,是以他顾少川的大名在许嗬的初中部都是极有威慑力的。
也是在那一年,许嗬跟他的关系突然就决裂了,原因至今许嗬也没弄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
如今再想起,难道是因为她帮忙转赠的那封情书?
顾少川属于从小好看到大的那种,他家境好,学习成绩也好,虽然有校霸的名头在外,但有不少女生就喜欢他这一挂的,说什么有男友力。
许嗬身为顾少川传闻中的‘妹妹’,没少替他收到过情书和各种小礼物,但一般她都在顾少川的授意下,直接替他拒绝了,真正转赠到顾少川手里的仅有一份。
犹记得顾少川看到她手里情书的那一刻,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半天也没说出话,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惊喜却是掩不住的,别说他耳廓红得让人没眼看,就连伸出来接情书的手都是颤抖的。
许嗬当时还想,应该是没人敢亲自把情书送到校霸手里,这货第一次收到情书,以至于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接过去情书时,顾少川匆忙别开与她对视的眼睛,摸着鼻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这个年纪,学,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谈谈恋爱这事…也不是不可……”
他的话在看到情书背面的署名时突然断了,许嗬眼见他蓦地变了脸色,在仔细看了一遍那个名字后,他抖着手将情书怼到她面前:“许小嗬,出息啊,学会帮着别人一起坑我了?”
开什么玩笑?递情书又不是强他,怎么能算坑他?
许嗬急忙解释学姐是真的喜欢他,缠了她整整一百天她才同意帮忙的,就是递一下情书而已,又不是逼他答应,他不喜欢完全可以拒绝的。
顾少川气笑了,更是当着她的面将情书撕了个粉碎,瞪了她一眼后,转头走了。
这次应该还不足以让两人关系决裂,因为中考前夕顾少川又别别扭扭的找到她,给了她一堆复习资料,并建议她高中去八中读,他多少也能照应她一年。
许嗬则摇头拒绝的干脆,说早就跟陈珂说好了,其实是她单方面跟陈珂说的,高中要考去市一高读的。
她说完后,顾少川板着脸、沉着一双眸子看她,很久都没说话。
再开口时就是冷冰冰且莫名其妙的一句:“当初要是有人让你帮忙给陈珂送情书,你怕是怎么都不会答应吧?!”
许嗬愣了一瞬,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顾少川却是只当她默认了,怒气冲冲的踹倒了好几个板凳,走之前还留下一句:“你不去八中,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
那时候许嗬看着东倒西歪的板凳也生气了,一边骂他抽疯,一边对着他的背影吼不需要他那样脾气差得要命的朋友,绝交!
顾少川听到绝交,脚步顿了很久,最终还是迈着长腿决绝离去,没有回头。
两人都是骄傲的人,即使懊恼冲动之下把话说的太绝,却始终没有人愿意先低头,他们之间的关系自那之后,却是真的断了。
……
回忆并不美好,许嗬从回忆中强行抽离,抬眸就看到递到她面前的竹筒杯子。
竹筒杯子里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隐有姜的辛辣味蔓延。
许嗬顺着握杯子的手看过去,面前的青年微俯身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波澜不惊,细看深处似有一丝的情绪在蔓延滋生。
“姜茶,”他道,声色没有丝毫起伏,语气却像是哄孩子一般:“喝了就不会感冒了。”
许嗬伸手接过,这才看到他身上的衣衫不仅湿了多半,就连头发也有些未干的水汽。
所以,他冒雨亲自煮来了姜茶?
43.舆论跟他有关?
许嗬将有些烫的姜茶捧在手心,抿了一口,一股温热且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暖胃的效果,比999胃泰颗粒的效果都要好。
胃被抚慰,就连中午没吃饭也觉得没那么难捱了。
她扬起明媚的笑,圆润的杏眸也因喜悦弯成月牙形状:“谢谢学长。”
陈珂垂着看她片刻,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冒雨走出去了。
小慧并不怕烫,许嗬还在小口喝姜茶的时候,她已经几大口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半歪在身后的木板床边缘,一脸喟叹。
过了一会,又用手肘碰了碰许嗬,问她:“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许嗬看向木屋门外,连绵细雨依旧在下,那个萧萧肃肃的身影融入雨幕里,因风雨激起的薄雾将他身形半隐,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一时间,她只愣愣看着,竟不敢错开眼睛。
小慧顺着许嗬的视线看过去,烟雨朦胧,更衬青年遗世独立,那腰那腿那脸……绝了,难怪许嗬会喜欢到没有经验还把人往荒岛上拐的地步。
搁谁谁能扛得住美颜的暴击?
树荫下的身影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去厕所的秦羽书看到陈珂在树荫下,也没有回屋,直接向着他走了过去。
小慧看着他们两个,又看了看茂密的树叶,嘀咕了句:“等天晴了,或许可以考虑搭个小木棚。”
毕竟再密的树叶也阻挡不住雨水的袭击,而且只要不打雷,雨天待在树荫下,总好过待在沉闷的木屋里。
许嗬已经收回了视线,赞同的应了小慧一声,低头继续喝着姜茶。
小慧并不打算放过她,她摸着下巴看许嗬,突然道:“你刚刚,是在想顾学长吧?!”
语气中起码有一半的肯定。
“咳咳咳……”正喝着姜茶的许嗬突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小慧急忙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等许嗬止住了咳,她才收回手,眼神却更狐疑了:“我就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激动。”
许嗬咳得不仅脸颊通红,就连眼角都是红的,她又喝了一口姜茶,才缓缓道:“嗯,我刚刚确实是在想顾少川的事。”
许嗬时常会想起,就因为中考后上哪個学校这一件小事,她和顾少川竟真的决裂这许多年。
当年尚且不满十五岁的她性子倔不懂事,难道已经满了十七岁的顾少川还意气用事吗?
到底少年心性,且顾少川那人控制欲极强,两人关系尚好时,他就不止一次说过让她离陈珂远一点的话。
许嗬捏了捏泛痛的眉心,给满脸都写着‘有戏!’‘和快给我说道说道’‘我绝对不说出去’的小慧道:“……只是觉得顾少川那人也不是个沉稳的性子,高中那会儿,我听说他成绩也都是拔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怎么就选择去M大了呢?”
小慧这下倒是结结实实一愣,她挠了挠头:“谁会选择不喜欢的专业?他选择M大,应该是因为喜欢艺术吧?”
顾少川喜欢艺术?
狗屁,到现在许嗬都记得,当年学美术时,顾少川可连最简单的素描静物都画不好。
“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许嗬仰头将竹筒杯子里的姜茶喝干净,而后从地上站起身,走到木屋门口又回头看小慧:“雨势小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慧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许嗬身后向外看,她伸手接住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的速度并不慢,很快滴满了她曲起凹窝的手心。
小慧反手将手心里的雨水倒掉,挪揄起许嗬:“你管这叫雨势小了?”
想过去找学长就明说,还拿雨势小当借口。
许嗬无声笑了下,而后以手遮雨向树荫下跑了过去。
有茂密树叶的遮挡,除了树叶承受不住重量偶尔滴下来的几滴水滴,树荫下基本上是感受不到下雨的。
许嗬刚在树荫下站稳脚,身后小慧就紧随而至。
添柴烧火的陈珂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就低头继续烧起了个火,橙红色的火焰给他黑眸添了几分色彩,他身上的人间烟火气息越发浓重起来。
秦羽书端着竹筒杯子坐在石头上,他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见许嗬和小慧过来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扫了一眼,没吱声。
对于这个队友身体健康,许嗬还是挺关心的,她走到秦羽书旁边:“还很难受吗?”
秦羽书得小眼神当即就可怜巴巴起来,他声音有着重感冒患者的嘶哑:“难受……”
刚说两个字,意识到自己声音这会不好听,他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只用被人抛弃的小奶狗那种可怜巴巴眼神看着许嗬,以此表达自己的难受。
“咦——”小慧一脸恶寒的看着秦羽书,毫不客气的点评他的卖惨:“你可收敛点吧,眼神腻得都快拉出丝了。”
秦羽书脸色瞬间涨得更红了,他这会也不管声音是不是难听了,梗着脖子对着小慧吼:“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切!”小慧懒懒的白了他一眼:“搞清楚,我们这里谁不知道现在有病的人是你。”
秦羽书被气得胸口都开始剧烈起伏了……
两人像小学鸡一样争吵起来,一个气定神闲,一个脸红脖子粗。
许嗬选择性无视那边,悄咪咪凑到陈珂身旁蹲下:“学长。”
陈珂侧眸看她一眼,低低应了声。
许嗬神色有些凝重,明显添了心事,她反复斟酌几次,到底欲言又止。
陈珂将手里的柴火掰成两段,一截一截填入火里,灶上不锈钢锅里还没响起水开的声音,空气中姜的辛辣味道已然浓郁。
身侧蓦然安静,他尚有些不适应,侧首就看到少女纠结到几乎皱巴在一起的五官。
陈珂没什么情绪的眸色缓缓柔和下来,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到底问了出来:“想说什么?”
许嗬又挪了挪脚步凑近陈珂,她声音压到最低:“那些舆论会不会跟顾……有关?”
毕竟顾少川从小就不喜欢陈珂,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厌这点,从未变过。
陈珂在许嗬期待的目光下摇头:“君子坦荡,顾少川……还不至于。”
许嗬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嘴角甚至勾起了明朗的笑意:“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小慧自跟她说过在学校看到陈珂的照片后,她就将怀疑的心思放到了M大。
而陈珂和顾少川有旧怨,纵使心里再是不想,顾少川也难逃嫌疑……
少女脸上明媚的笑容几乎灼痛人的眼睛,陈珂别过头不再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的寸寸收紧后,片刻后,终是又无力的松开。
44.居然夜不归宿
真正吵起架来,秦羽书根本就不可能是小慧的对手。
他被小慧的伶牙俐齿怼出满头大汗,气怒之下血气上涌,因感冒堵了大半天的鼻子居然通气了。
一时间秦羽书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许嗬简直对他们无语,她侧首看向陈珂,青年专注的烧着火,侧颜俊逸冷峻。
他的颜值让人不欲久看,久看使人沉沦。
果然,对比于不懂事的小学弟,还是沉稳安静的学长好。
连绵细雨无休止的下,看过去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几人又一人灌了几杯姜茶下肚,看着身上半湿的衣服,知道树荫下是待不下去了,就准备回去。
还穿着雨衣的秦羽书没动,他看向陈珂,沙哑的声音听过去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学长,还……有没有吃的?”
也是半下午了,从昨晚到现在,除了喝几杯姜茶,他几乎没有进食,定然是饿得不轻。
陈珂一怔,垂眸看了眼余火未熄的简陋灶台,又看向秦羽书,淡声问他:“想吃什么?”
秦羽书瘪了瘪嘴:“想喝粥……”
小慧翻了个大白眼,从她嫌弃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她那几句没说出口的话——
想屎吃呢?荒野之上,你想喝粥?你咋不想吃龙肉???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粥是不可能有粥的,倒是葛根还有许多。
小慧嘴硬心软,到底是骂骂咧咧捶打起了葛根,然后用葛根粉给秦羽书煮了一碗看过去很像面的面。
这次秦羽书倒也没嫌弃,龇牙咧嘴的吃了个干净。
许嗬他们晚上没吃东西,全靠下午的那几碗姜茶撑着,实在没办法,吃的食物着实有限,在不知道会下几天雨的情况下,他们仅有的那点食物根本不敢过于浪费的。
而且,葛根那玩意味道独特,有树根味儿也有中草药的味儿,偶尔吃一次还能忍,顿顿吃的话就有点遭不住。
为了节省体力,晚上天还没黑透许嗬和小慧就回屋里爬上了木板床,这个点肯定是睡不着的,两人挺尸一般躺了半天,实在觉得无聊就聊起了天。
两人先是围着秦羽书的游戏瘾说了一会。
相处这几天,许嗬也看出来了:“这几天秦羽书好像也没怎么提过游戏的事?”
除了刚开始愤愤不平的说出自己十五连跪的事,后面也就喝醉酒那天四处找手机,清醒状态下倒是没提过想玩游戏的事。
小慧认同:“我也觉得秦羽书的游戏瘾并没有他父母以为的那么严重。”
所以,秦羽书被送到荒岛美名其曰是在戒游戏瘾,实际上说不准是他父母嫌弃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故意送他出来体验人间疾苦。
聊了没一会,两人的肚子开始轮流咕咕叫起来,在荒岛上饿肚子并不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
小慧翻了個身趴在木板床上,悠悠叹息:“我都好几个月没饿过肚子了,没想到还是那么难捱。”
她之前在荒岛上呆过,荒岛物资匮乏,尤其是食物更短缺,饿肚子那都是常有的事。
许嗬侧身像只虾米一样半躬着身体,只要这样感觉空荡荡的胃才能好受点,她有气无力:“我很想念另一片荒岛上我储备那一大堆食物……”
她还储备了一些蔬菜种子,想着能不能开荒种菜,凡事她都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怎么就来错荒岛了呢?
简直是造孽啊!
小慧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在许嗬的疑惑下,她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附近这几座荒岛经常有我哥团队的人出任务,如果有人出任务到那片荒岛上,那你的那些食物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说不定还会被误以为是神的馈赠呢,毕竟从天而降的可是荒岛上最缺乏的物资啊。
许嗬闻言更加丧了,她吸了吸鼻子,声色闷得厉害:“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连累学长也跟着一起吃苦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说句实话,她内心还真没有多少愧疚之意,毕竟面对那些舆论,陈珂可能只会更痛苦。
小慧看着许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荒野攻略学长,天时地利人和,摆在眼前的好机会,你加把劲,只要你这次能攻略成功,回去我就绝对能说服我哥增加这一个项目。”
许嗬:“……”
小慧这个头脑不去做生意都可惜!
夜渐深,在雨滴的滴答声响中,小慧很快就睡着了。
许嗬则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空荡荡的胃很难受是一部分原因,有点…非常担心陈珂更是一大部分原因。
陈珂自小就有胃病,一天两顿饭对他来说都是折磨,更何况一顿?
她是实在不能放心得下。
小木屋因为增加了木窗和木门的缘故,几乎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屋内一片漆黑,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许嗬到底是躺不下去了,她怕吵到小慧,放轻了起床的动作,悄悄趿拉上鞋,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木门悄悄挪开一道可以过一个人的缝,又很快合上,屋内的两人也仅剩下一个。
确定许嗬走后,小慧缓缓睁开眼睛,啧啧连声叹息:“早就该对学长下手了,居然能撑到今天,也是本事啊!”
说罢,张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选择继续呼呼大睡:“算了睡觉,跟我单身狗有啥关系。”
夜晚的来临让雨势又加大了不少,荒岛之上一片诡异的寂静,无星无月的夜晚端得是过于黑了些。
许嗬住的地方离陈珂住的地方仅隔了中间那间房子,撑死了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说不怕黑是假的。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曾经看过的鬼故事及电影,可越是不想,那些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
许嗬被自己脑海里的想象吓白了脸,当即啥也不顾了,小跑着冲进雨幕中。
全程也不过一二十步的距离,许嗬停住脚步时,却觉得心脏剧烈跳动得好像都快从她胸腔处跳出来了。
她小弧度拍着胸口试图缓解,孰料才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突然来一道发冷的声音——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许嗬被这一声惊得差点尖叫出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一股力量拽住手臂,猛地拉进了木屋里。
她回过神来,再回头就看到青年斜倚的木门框旁,逆光而立与她面对面站着。
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犹如实质。
45.我帮你揉揉啊
陈珂住的这间木屋没有装门窗,屋外雨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清晰传来。
一室寂静,唯有许嗬惊魂未定过后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陈珂则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青年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门口,近乎与木屋门持平的身高遮挡住了外面唯一一丝光亮,没有光透进来的木屋,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寂静持续良久,许嗬终于喘匀了气,率先打破沉默:“学长,你还没睡啊?”
呸!说完她就懊恼的皱了皱眉,这不是明显问了一句废话。
陈珂大概也觉得这是一句废话,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移开了不少,只淡淡应了一声。
一问一答后,木屋内再次恢复寂静。
许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试图能找个不把天聊死的话题,好半天也才蹦出一句:“你今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东西,胃有没有难受?”
声音刻意放缓,关怀意味明显。
是了,她来这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担心陈珂的陈年旧疾。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陈珂的神色,许嗬却能感觉到他明显顿了一下,良久,才哑声应道:“有……”
有???
许嗬再次愣住,这次好半天也没能回过神,性格淡漠如陈珂,终年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相处多年,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他何曾向人展露过自己的软弱?
这会这般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应当是他难受极了,偏竭力硬撑着呢。
许嗬觉得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闷且难受,她往陈珂的方向挪了两步,正想说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学学长,你你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是秦羽书,他声色里因害怕的颤音掩都掩不住,接着就是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秦羽书在往陈珂木屋这边走。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秦羽书看到……
许嗬只忧心了一瞬,便坦然接受了,被看到也没什么,出了荒岛后,她今后还能不能见到秦羽书都是一个问题。
再说,她对陈珂的心思本就不纯,成年人就要敢作敢当。
屋外雨声弱了不少,雨势渐收。
陈珂又看许嗬一眼,而后转过身看向门外,他声色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是雨声,早点休息。”
站在他身后的许嗬再次目瞪口呆,谁TM说好学生不会说谎?
陈珂这信口捏来的说谎技术,就是说上一句老练也不会过啊!
秦羽书显然是不信的,他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驻在木屋门口处:“雨声吗?可我总觉得不像,倒是有些像很多人跑步的声音……”
很多人?许嗬严重怀疑秦羽书不仅脑子有点问题,就连耳朵可能都有些功能性障碍。
知道事情真相的陈珂这下又不说话了。
秦羽书又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废话,紧接着话题一转,委婉的询问陈珂,他白天睡多了,这会怎么也睡不着,能不能进屋来跟他说说话?
说着,又熟练的打起了感情牌,说这座荒岛上只有他们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女生们关系处的那么好,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该学着报团取暖之类的。
陈珂对于他们两個打好关系这事没啥表示,只拒绝另外一个重点:“不必,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站在屋门口,脊背挺的笔直,将屋里的光景遮挡了个严实。
秦羽书也并非是不识趣的人,他语带失望的跟陈珂道晚安。
“那学长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说罢,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回他自己的屋里了。
“明天见。”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等看到秦羽书的身影彻底进了屋,陈珂这才转过头来。
胸口处本来轻微的疼痛随着是时间的推移越发剧烈起来,痛得陈珂几乎站不住脚跟,此刻他只想躺在木板床上,将身体蜷曲起来缓解那股强烈痛意。
他对挡在面前的许嗬说了句:“让让——”
话音还没落,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突然隔着衣服探上他的胸口处,并精准的寻到胃的部位,绕圈式的轻轻揉了起来。
陈珂身体彻底僵住,一时间竟连拒绝的动作也做不出。
黑暗中只能看到眼前人的大致身形,脸上神态是半点也看不清。
因着距离近了,少女身上的薄荷香味钻入他的鼻息间,清凉的味道不复之前的浓郁,只觉恰到好处,甚至有种让人想揽在怀里狂吸几口的冲动。
陈珂很快回过神来,他选择性忽略胸口战胜痛楚的麻意,蓦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避开许嗬的手。
他转过身背对着许嗬,冷声道:“回去!”
声色里间有着慌乱和薄怒。
许嗬才不听他的话,她也不急于速成,只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静静等着下一次接近的时机。
麻意很快退去,陈珂忍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耐不住难捱的痛楚,也顾不得许嗬没走,半躺在木板床上微微蜷曲起身体,试图以此来缓解巨大的痛楚。
又过一会儿,许嗬走了几步,摸索到木板床边,她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站着,跟陈珂无声对抗。
陈珂根本不理会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许嗬站到脚麻腿麻想着干脆放弃时,床上的陈珂终于有了动静。
他无声叹了口气,向木板床里面挪了挪,给外面留出些许空位。
两人僵持,终有一方要先妥协,陈珂性子虽冷,但在与许嗬有争执时,却永远是做出让步最多的那个。
许嗬眼里有得逞后的得色,她不客气的在床沿边上坐下,伸手就准备往陈珂身上探,伸到一半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温热的手指轻轻撩起衣摆,陈珂察觉到异样,呼吸瞬间乱了节奏,他蓦地伸手紧紧按住探起他衣摆里的小手,不防竟直接将那只小手按在他紧实的腹部……
许嗬略带惊喜的声音清晰传来:“呀,学长,你居然还有腹肌?”
说罢,在强大的压迫力下指尖还不知死活的轻轻动了动,最后给出高等评价:“手感真好。”
陈珂羞赧到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声音更是从牙缝里挤出:“许、嗬!”
“学长,别生气嘛,”许嗬就着这个姿势,顺势躺在陈珂空出来的位置上,她微微凑近他,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你胃难受,我帮你揉揉啊!”
黑暗中,她轻柔的声音似带了蛊惑般。
陈珂按在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