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帅又清纯
因为陈珂说晚上要去捡食物的事,是以整个下午许嗬都提不起寻找食物的兴致。
更何况接连几天的不规律饮食,使得她内分泌严重失调。
具体体现在她平常还算不错的皮肤上,突然冒出了几颗痘。
不痛不痒的,如果不是她洗脸时摸到,根本就发现不了。
许嗬长得不是明艳那种类型的,同学们评论她的相貌时,都说她是邻家妹妹的长相,网络用语就是初恋脸,看过去很清纯的那种。
说实话,许嗬对自己的长相不是很满意,她喜欢明艳大方、不可方物的那种长相。
相貌是爹妈给的,她哪里没有选择的权利,但她对自己的皮肤,还是满意的,不怎么出油、不长斑还不长痘的皮肤谁不喜欢,可现在她长痘了……
于是许嗬emo了,整个下午都窝在树荫下看着陈珂把玩那些竹竿,一言不发。
陈珂显然有些不适应她突然变得那么安静,以至于编东西时抬头看向她好几次。
每次两人视线对上,许嗬都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移开,等陈珂没看她了,她转头再看回去。
又逮到几次许嗬的视线后,陈珂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侧首看向她,问出心头的疑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声色微微发紧,不似平常那般冷清。
色令智昏的许嗬压根没听出来,她一愣,下意识的就回答:“当然是看你好看呀。”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呸,没忍住又嘴瓢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珂长得是真的好看,尤其那双桃花眼,专注看人时总能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艳阳透过树叶斑斓的间隙照射下来,有一缕极细的光束洒在他高直的鼻梁骨上,衬得那高挺的鼻梁仿似都泛着冷白的高光,这会他颜色偏淡的薄唇抿唇一条直线,浑身带着清冷。
冷冰冰的……
可许嗬就喜欢这样的,觉得很带劲儿。
陈珂闻言一怔,似不可置信般定定看了许嗬片刻,而后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编织动作。
耳朵尖却悄悄泛起了红。
一直盯着他的许嗬根本没错过这个惊喜发现,她为了省力耷下去的腰背都挺直了不少,周身因几颗痘痘而起的郁闷感顷刻消失无踪。
啧!这年头不怕帅哥帅,就怕帅哥又帅又清纯。
简直要了命哦。
许嗬觉得她要不挑出一个话题来聊聊天,都对不起这个氛围。
她绞尽脑汁半天,憋出一個问题:“学长,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两家关系的?”
毕竟她来这片荒岛的初衷就是为了许、陈两家的关系,还有她那亿点点想磋磨一下陈珂的私心……
结果不成想来错了荒岛,把她自己磋磨的够呛。
陈珂手上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只淡淡道:“许、陈两家关系不会断。”
许嗬一哽,有心想说:不会断的话,你在双方长辈面前也稍微表现出对我热情一点点,不要让我一头热啊。
这些年你表现的那么淡,两边长辈又上了年纪,小辈之间不互相扶持,他们看到自然会急。
但她到底什么都没说,就怕说了之后,陈珂再问她一句,这就是她把他带来这座荒岛的原因?
届时,她该怎么狡辩?
算了,自己给自己下套的事还是少干为好。
其实在来之前,许嗬还真问过陈珂的意见,她跑到他家里,小心翼翼的问他暑假期间想不想出去看看风景,散散心啥的?
那时候陈珂正在专心致志的画一幅画,应该是一副风景画,才刚刚勾勒出大致轮廓,又多添几笔后被他从画板上拿下,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里。
许嗬那时候还心想:完蛋了,陈珂心情不好,她撞枪口上了。
孰料陈珂沉默良久,居然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许嗬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是不是为了打发她,就胡乱应了一声?
……
这会许嗬不说话,空气又安静下来。
陈珂明显能感觉到许嗬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后,又落在了他身上。
且随她去看吧,他手上的编制动作慢慢熟练,编织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天气太热,这个下午已经是许嗬第三次跑去洗脸了,陈珂却始终稳如老狗,两人明明坐在同一个地方,他流的汗都没有许嗬流的汗多。
第三次洗脸回来,许嗬到底没忍住问了他原因。
陈珂抬眸看她热得红通通的脸蛋,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顷刻消散。
“心静自然凉。”他道。
许嗬:“……”
呵!有你在的地方,还想让我心静?
她要不是馋他这张脸,就算再想磋磨他那冷傲的脾气,也不会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荒岛不可。
空气中又是一阵静默,陈珂手边上削成薄条的竹竿很快就用完了,他检查了一遍编织的半成品,眉眼舒展,尚算满意。
许嗬有理由怀疑,在荒岛上这一个月的时间,他迟早能把那片竹子嚯嚯完。
不过,许嗬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她指着那个竹子编织成的半成品问陈珂:“学长,你怎么还会这些?”
不过是比她大了两岁,两年的时间就够陈珂解锁那么多新功能吗?
陈珂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木屑,“大一暑假,导师让体验手艺人的生活,顺便学了一点。”
陈珂上大一的时候,许嗬才上高二,她仔细想了想,自己高二暑假去做什么了?
哦,好像是她那对丁克的父母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她课业应该繁重,绝不能有所松懈,就顺手给她报了三个补习班……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要是回首往事,连许嗬这个不负责任的名字,都要追溯于知道她父亲刚知道她的存在时,那句浅薄的“嗬”!
陈珂将半成品拿进他住的那间木屋里,转头去了木屋后面,应该是去洗手了。
荒岛生活过于艰辛,许嗬手里搓着薄荷叶涂抹在露出来的脚踝上,脚踝上那个被蚊子咬出来的包,非但没消,看过去好像肿得更厉害了。
许嗬叹了口气,默念几句“都是自找的”,站起身拿起刚才用竹叶随便捆绑成的简易扫把,打扫起了树荫下的卫生。
17.半夜赶海
傍晚时分,趁着天气没有那么热了,许嗬爬到木屋屋顶上,简单修了一下那几个早就看不顺眼的破洞。
准备下去时,她扶在屋顶边缘柱子上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凹凸不平的异样。
她挪开手往柱子上胡乱瞄了一眼,顿时愣住,那凹凸不平的手感来自于几个歪歪扭扭的雕刻大字:小慧的窝。
小慧?小慧??小慧是谁???
况且小慧这两个字,一听就是女生的名字吧?!
许嗬盯着那几个字发了好大一会儿的呆,接着就发现小慧的名字下面还有两排数字,像是日期记录之类的。
名字下面第一行是:2020/06/15
名字下面第二行是:2021/06/15
许嗬这下是彻底懵圈了,这两个相隔一年同一天记录的时间绝对不是什么巧合的事。
根据记录的情况,很明显说明2020年和2021年这個名叫小慧的都有来这里,那么,今年她会不来吗?
不来的可能性不大,可以说几乎为零。
那么,今天是多少号来着?
许嗬从她来的那天开始推算日期,她来的那天是6月10号,今天是她来荒岛的第四天,除去6月10号那天不算,今天应该是6月13号。
也就是说小慧在两天后15号有可能会来这座岛上?
那根柱子上既然雕刻了是‘小慧的窝’,那就是说这个木屋是小慧的,她和陈珂现在住在这里算是鸠占鹊巢?
这倒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小慧要是来了,她和陈珂该怎么办?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庇护所?
不不不,重中之重的重点应该是,小慧要怎么来这片荒岛上?
这里东西南北,四面环水,想要过来肯定是离不开船的,那到时候是不是就有了回去的工具?
陈珂若是执意回去,她的攻略该怎么继续……
迟迟不见许嗬下来,陈珂从树荫下走出来向木屋顶上看过去,看到的就是许嗬愣愣发呆的画面。
少女半歪在木屋顶,一头及肩短发披散下来,显出几分文静模样,她眼眸半眯,皱着鼻子,神色凝重,一张怎么看怎么无害的漂亮脸蛋硬是被她皱成一团。
她面部表情向来活跃,那几个精致的五官跟着她也是有够遭罪的。
陈珂看了她一会,微蹙眉头,淡声喊她:“还不下来?”
许嗬恍然回神,她视线自高处落在陈珂身上,内心还分神想着,这次终于不用抬头看他了。
陈珂可能是误会她不敢下来了,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终是无声叹了口气,拾步走到木屋下面。
“下来吧,”他抬头看向许嗬,神色如常平静:“我扶着你,不会摔。”
许嗬一脸懵变成了二脸懵:“啥……”
一个字音没落,突然反应过来,她在木屋顶上坐直身体看着陈珂,而后咧嘴缓缓笑了:“学长,我可是很怕高的哦~”
小时候经常翻墙头去陈珂家的事,她选择性失忆了。
陈珂:“……”
许嗬做了一个准备往下跳的姿势,又忍不住嘴贱的调侃道:“学长,你说不会让我摔的,可不要食言……”
许嗬到底没摔,且不说她自己脚跟落地的有多稳,就连她故意装出来的跄踉那两步,也被陈珂伸出的手臂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后,给稳住了。
啧,许嗬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没牵到陈珂的小手手……
尚且未发生的事,纠结了也只会徒生烦恼,许嗬很快就不再纠结15号那个叫小慧的会不会来荒岛这事了。
眼下就连没有食物、没有厕所、没有手纸的窘迫她都经历了,还怕处境再变得更糟糕些吗?
呜呜,她怕。
可,怕有用吗?
晚上两人吃的依旧是清水煮海带。
算不上长的一根海带,被他们两个两顿给造光了。
吃饱喝足后,许嗬坐在木板床上又开始忧心明天的食物了。
被海水呛了一次之后,她对海里的那些泥沙稍微有了一点心理阴影了。
不过,陈珂好像说晚上要带她去捡……食物?
真不是她怀疑,这天底下真的有那么好的事吗?
但自从来到这座荒岛之后,陈珂确实三番五次刷新她的认知,她来之前明明做了好几个月的荒野求生攻略,到头来却不如陈珂一个看过去啥都不会的大少爷会的多。
耻辱啊!
也是到了晚上,许嗬才知道陈珂白天用竹竿编织的是什么,是一扇可以充当玻璃的窗户。
卡在木屋里留的那个四方窗户上刚刚好,许嗬看看陈珂,再看看被堵得严实的窗户,来回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存在的作用了,没有她的废物,怎么能衬托出陈珂的聪明呢?
果然,她虽渺小,却也是证明有聪明人的必不可少。
也不知今个天气是怎么了,往日到了晚上,天气总会变凉,今个却闷热的让人受不了,单是坐在那里就不停的流汗。
许嗬本来还想先睡一会,但眼下这个情况她根本就睡不着。
天色更暗些时,陈珂走到木屋门口看了一眼,又回头示意许嗬:“走吧。”
许嗬刚来了的几分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她随手拿了一个手电筒往外走:“走走走!”
陈珂没动,又道:“你的背包也一起带上吧。”
许嗬没有异议,打开手电筒照到背包甩在背上,跟着陈珂一起往海的方向走。
今晚无月,路上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许嗬怕路上碰到蛇之类的东西,全程都开着手电筒,走路的时候也特别注意脚下。
黑暗的树林格外诡异,走在许嗬身边的陈珂却脸色如常,脸上除了冷漠便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一路无话,两人历经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穿破树林来到了海边。
然后,站在海边上的许嗬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并抬手揉了好几下,看一眼,又狠狠揉了好几下。
因着退潮的缘故,海滩上搁浅了许多海里的东西,其中她今天费了老大的劲捞上来的海带和紫菜之类的东西最为普遍,简直到处都是,更不要提那些小螃蟹、海星之类的东西。
等意识到这些不是她在做梦后,许嗬哈哈大笑几声,摘掉书包拉开拉链就开始弯腰飞快的去捡那些东西。
捡到背包半满时,她才想起来找陈珂,陈珂并没有跑太远,而是盯着几只海星发呆。
许嗬拎着沉甸甸的背包凑过去,笑嘻嘻的问她:“学长,就连海边退潮后的景象你都知道,厉害啊。”
陈珂表情微怔,随即望向大海深处,良久片刻后,眉眼舒才慢慢展开来,整个人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大二那年,导师要求我们画过一副大海退潮后的景象。”
所以,不管你的导师要求你画什么,你都会去实践是吗?
那导师要是要求你画人体艺术……
18.电闪雷鸣
满载而归的许嗬,回到木屋后,放下背包半歪在木板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到底内心不够强大,来错荒岛这件事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范围,更何况还是在没食物的情况下。
这几天她也就表面上装作没有那么在乎的模样,内心深处早就慌得一批,说不担心饿死,她自己都不信。
主要担心的还是被她带过来的陈珂。
谁不知道陈珂的导师对待他这个得意门生向来严格,暑假期间肯定也是不会放过他,她不声不响把陈珂拐走这事,到时候肯定是导师第一个知道。
一个月后,她若是还回去一个完整的陈珂倒也罢了,若是别的……
依美系导师那个护短的性格,难保不会联合她的老师,给她穿小鞋。
所以,在一次性找到很多食物之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疲倦的感觉就开始接憧而来了。
许嗬是被闷雷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
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正当她想要摸索手电筒看看陈珂有没有在屋里时,外面突然亮起一道闪电。
只是一瞬,也让她看清了站在木屋门口向外看的陈珂。
电闪过后,雷鸣紧随其后,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把大地都劈成了两半。
雷声过去,紧接着就是风雨声。
许嗬倒是不怕打雷下雨,但是她悲哀的发现,木屋漏水了,而且不止一处。
外面下着大雨,屋内下起了小雨。
许嗬从木板床上爬起来,打开手电筒找出了所有能接水的工具,放在几处漏水的地方接起了水。
还好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她还修葺了一下木屋,不然只怕屋里漏的水能把她淹了。
陈珂在她打开手电筒后就转过身看向屋内,他倚在木屋门口看着许嗬手忙脚乱的在漏水的几处地方放上接水工具。
从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未置一词。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暴风雨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用来接雨水的杯子和那唯一的锅,许嗬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往外倒水了,只知道自己重复的动作已经开始机械。
和雨水一起降临是突然降下来的温度,也不知道降下来了多少度,许嗬穿着防晒衣都觉得手臂发冷。
再看陈珂依旧是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看过去好像根本就没觉得冷。
竹筒杯子里的水又一次满了,许嗬一手拿着一個杯子走到门口,陈珂在听到脚步声时,就侧身让开了位置。
木屋门窄小,门口仅能容纳一人,这下许嗬倒完水却没有着急回去,外面雨没有那么大了,屋内漏水的地方也没那么大了。
她视线向远处眺望,不远处的密林遮挡住视线,使得入目风景有限,倒是更远处的层峦叠嶂在被雨幕激起层层烟雾,烟雾在群山之间缭绕,形成一副美景。
美景……
许嗬侧首看陈珂一眼,顿时啥都明白了。
陈珂喜欢画画,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景象,怕是回去后的某一天,今日的这些景象就会跃然于画板上。
等雨停的时间有些乏味,许嗬瘫在木板床上缩成一小团,她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变得越来越低了,直到把另外两件衣服拿出来盖上,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陈珂这会终于不站在屋门口了,他回屋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视线落在虚空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本就颜色偏淡的唇看过去也有些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几分精神气。
许嗬偷偷看了好几眼,有些担心陈珂是不是生病了。
气温徒然下降,他又站在风口处半天,没有添衣,这确实有些吃不消吧?
又过一会,看陈珂还在愣神,许嗬没忍住凑了半颗头过去:“学长,你还好吗?”
陈珂恍然回神,视线愣愣的落在许嗬脸上,一双桃花眼再无往日清冷,眼底氤氲出几分水汽,微微上翘的眼尾配上半垂的雅黑长睫,勾人得紧。
美色当前,许嗬心脏没出息的剧烈跳动起来,她也看出来陈珂的不对劲了,急忙又追问一句:“学长,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啊?”
陈珂就这样愣愣看了她半天,才呆呆的点了点头。
操!这这这…这么萌的吗?
相处二十年,许嗬啥时候见过这样子的陈珂,惊讶过后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陈珂有没有发烧,在快要碰到陈珂的额头时又快速收回来。
陈珂最是不喜别人的触碰,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咳…学长,”她假意清了一下嗓子,再次开口:“那个,我摸一下你的额头可以吗?”
陈珂双眸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说话。
按照默认定律法则,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
许嗬不再怂,微凉的指尖贴在陈珂额头上,指尖之下的温度一片滚烫。
那么高的温度着实吓到许嗬了,即使没有体温计,她也能判定陈珂这是高烧。
她慌乱起来,开始在药箱里翻找带来的药物。
荒岛之上,无人之地,最令人担心的除了食物就是生病,因为除了带来的一些药物,根本没办法找医生。
许嗬慌手慌脚的找出退烧药给陈珂,语气焦急:“退烧药,快吃。”
陈珂不接,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上的白色药片。
生病的陈珂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许嗬这会也不觉得他萌不萌了,拧开矿泉水瓶后将药片怼到他嘴边:“吃药。”
陈珂薄唇紧抿,抬眸看了许嗬一眼,眼神里明显有着抗拒,对药物的抗拒。
也是,陈家奶奶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跟许嗬的奶奶吐槽过,陈珂那小子不爱吃药……
可,不吃药怎么退烧?迟迟不退烧烧傻了怎么办?
许嗬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终是捏紧矿泉水瓶下定决心,她在陈珂面前站定。
青年在木板床上坐着,她站着,两人的高度竟诡异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陈珂!”她板着一张小脸,再次将药送到陈珂嘴边,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张嘴,吃药。”
陈珂眉头蹙紧,与许嗬对视片刻,在少女强撑着的强硬眼神下,终是缓缓张口,就着许嗬的手心吃下了那片白色药片,又接过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水。
许嗬脸上依旧强装淡定,刚刚拿药片的手则是背在身后反复握拳、松开、握拳、再松开,试图以此缓解那股痒意。
刚才还弱的雨势又有大的趋势,许嗬已经没有心情看雨了,她视线落在躺在左侧木板床上的青年身上。
大概是吃了药犯困的缘故,青年没多会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睡颜安静且美好,尤其是那双因高烧而添几分艳色的唇。
只有许嗬知道,那双唇很软,软到了极致……
19.生不着火
许嗬本以为雨不会下太久,可淅淅沥沥的雨竟到了下午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陈珂还在睡着,高大的身影因为冷的缘故蜷缩在一起,看着有一股可怜巴巴的意味。
许嗬找出屋里所有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即使这样,也没见陈珂眉头有所舒展。
生病,到底是难受的。
许嗬不时就会摸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温度是没有那么烫了,稍微退下来一些,却没有完全退下来。
她拿下敷在陈珂额头上的毛巾,穿上雨衣跑到木屋后面在水流下重新洗了一遍,又把毛巾吸收的水分拧掉多半。
因为下雨的缘故,水流比往常大些,若非这边地势呈倾斜状,水流顺着倾斜的坡流到了另一个方向,这源源不断的水流怕是能把木屋淹掉。
等给陈珂换了一条毛巾后,许嗬终于感觉到饥饿,现在时间差不多是中午,别说吃饭,她连一口水都没喝。
其实她自己偶尔一两顿不吃东西也没什么,但陈珂不吃东西不行,更何况他这会还生着病。
生病的人需要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许嗬翻遍了背包也没翻出啥清淡的东西,昨晚在海边捡到食物的喜悦感早已荡然无存,
她心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更是觉得自己这次玩得有些过火了。
陈珂若是有什么闪失,爷爷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越想越后怕,以至许嗬不敢再想了,她扒拉起鼓囊囊的背包。
昨晚从海边捡回来的海带和紫菜之类的东西,也不能长时间闷在背包里,原本她想着架几根竹竿晒干,那样储存的时间会很长,可眼下这个天气根本没办法拿出去。
许嗬无奈,只好拎着背包去了隔壁中间那间木屋,之前她和陈珂嫌弃这件木屋卫生太埋汰,在各自找好自己要住的房间后,根本没再正眼看过这件屋子一眼,可眼下这件屋子却要收拾出来,得当做储物间。
食物,包括灶台、柴火,都得放在这个房间。
这次的阴雨天气完全出乎许嗬的预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天还是艳阳天,太阳烈的能把人晒死,半夜怎么就突然电闪雷鸣了?
不过想不通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她得为阴雨天气做好防备措施。
要储备的柴火是必须品,没有柴火她就只能干啃海带和紫菜之类的东西,那谁受得了?
许嗬没有第一时间打扫那间木屋,而是第一时间跑到晴天时所在的树荫下,扛来了那捆晴天时捡好的柴火。
那时候她还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压根就没想过捡点柴火储存,只以为密林中到处都是柴火,她怎么可能会为柴火发愁。
这捆柴火还是陈珂让她多捡一些,说是备用,犹记得她当时是应了,不过捡柴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
果然陈珂比她有先见之明多了。
操,到底是哪个狗屁不通的老师写的荒野攻略?
别说未雨绸缪,就连该怎样寻找食物也啰啰嗦嗦半天写不到重点上,书里那些攻略是一个都没帮到她的,等她回去后,肯定第一件事就是给《荒野攻略手札》这本书大差评,一颗星它都不配得到!
柴火早被雨水淋湿,又因为在树下有树叶的防护,湿也没有完全湿透,中间还有一些没淋湿。
许嗬忍着嫌弃将木屋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一遍,中间的这個木屋比之左右两边的木屋要大上许多,屋顶漏水的地方即使没经过维修,也就两处,且漏水速度并不快,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长着杂草的地面上也才湿了一小片。
等卫生打扫差不多了,许嗬用几块石头简单支起一个灶台,准备煮些食物填填肚子。
再干燥的柴火没有引火柴也是不易烧着的,之前用来引火的是一些枯叶,这会去哪找干的枯叶去?
许嗬手里的打火机几乎浪费了一小半的燃气,也没能点燃火柴,这使她的情绪更丧起来。
生火的事慢慢来,还是先给陈珂换个毛巾吧,她想。
许嗬回到屋里,刚拿下陈珂头上的毛巾,陈珂就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过后,缓缓恢复了素日的清冷。
许嗬心下有些惋惜又有些庆幸,惋惜她可能再也看不到萌萌的陈珂了,庆幸只要是出现这种眼神,就代表陈珂的病好了许多,最起码不会烧傻了。
陈珂视线落在许嗬身上,许嗬捏着毛巾后退一小步,跟他拉开些许距离,干巴巴的笑:“学长,你生病了。”
陈珂只是看着她,并未说话,那种带着打量的视线让许嗬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想离开这个房间去隔壁屋里,可这会脚步根本迈不动。
心虚之下,她说话都有些结巴:“学学…学长,你有没有感觉……”
“许嗬!”陈珂突然打断她,神色严肃的坐起身。
他伸手拨掉身上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瞥了一眼,黑眸里似乎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又转头看向许嗬。
许嗬眨巴两下眼睛,印象中自成年后,陈珂好像就没怎么叫过她的名字了,更别说连名带姓叫她,就算两人在家时偶尔出门遇见,她虚伪巴拉的叫他学长,他就淡漠的点下头,再无别的反应。
出于理亏加心虚的缘故,许嗬腾地站直身体,站姿比军训时都标准:“学长?”
啥事,您说。
大概是跟许嗬平视的姿势令陈珂觉得不满意,他站起身,垂首定定看着许嗬,一字一句的问道:“高二和高三两年的暑假,你分别做了些什么?”
因为生病发烧,他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却还是好听的。
“啥?”许嗬没想到陈珂那么严肃居然是为了问这个,她呆愣了一会,开始回忆自己高二高三的两年暑假在做什么。
她上高一那年,爷爷和陈家爷爷就开始念叨两家的关系在小辈这里越来越淡了,刚开始听到时,她觉得心虚,就单方面的想跟陈珂处好关系。
所以,高一那年一整个暑假,她不是在陈家就是在去陈家的路上。
她高一,陈珂高三,正是课业繁重的一年,对于她的出现倒也没有像少时那般驱赶,许嗬觉得主要原因还是她学安静了,跟陈珂共处一室时,若非必要,她连呼吸都不会放太大声,简直卑微的一批。
她高二那年,陈珂已经上大一了,他这样的人好像到那里都会得到老师的器重,所以他在美系第一年就得到导师器重这事,许嗬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那个暑假,陈珂被老师安排去画实景,暑假快结束的那几天许嗬才看到他的身影。
而她高二的暑假,托她良心突然发现的父母的福,她去了各种补习班,一个暑假因为补习的压力生生瘦下来好几斤。
至于高三那年的暑假,大二的陈珂依旧没回来。
她高考过后,压力骤减,应该就是在家刷刷剧、追追书、各种葛优瘫,顺便约小姐妹逛个街啥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那样过去了。
许嗬如实跟车陈珂解释了一通,陈珂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刚才还微绷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许嗬:“……”
就这?
陈珂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莫名其妙!
20.今晚好冷
外面的雨还在淋淋沥沥的下着,天气阴沉沉的,雨势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的天气,无端会引的人心情也跟着变得烦躁起来。
许嗬又废了一会功夫,依旧没生起来火,她耐心本就不佳,这会最后一丝也消磨殆尽,于是发泄般扔了手里的打火机,骂骂咧咧的说再生不着火就拿身上的衣服当火引子,就他妈还不信这个邪了。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咳声,许嗬僵硬的回头看去。
青年站在门口,背光而立,长身如玉,搭眼一看也与这个简陋的木屋格格不入,倒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放下掩唇的手的动作。
许嗬心情本就不佳,也没搭理他,捡起打火机继续生火。
外面雨滴滴落的噼啪声清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陈珂缓缓走近的脚步声。
最终,他的脚步在离许嗬两步处顿住,许嗬明显的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得连手都有些没出息的微微发抖。
火并没有因为陈珂的到来而升起来,许嗬彻底没了脾气,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随意坐下。
她半侧首看向陈珂,双手一摊,大有撂摊子不干的形式:“生不着火啊学长。”
陈珂又向前走一步,半蹲在许嗬身边看她搭建的简陋灶台。
还能看过眼,许嗬头脑算不上特别聪明,但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来之前多多少少做过一些搭建灶台这方面的攻略,可以说只要有石头,她都能搭一个出来。
陈珂声音更哑了些:“那天扫成一堆的树叶,压在下面应该还是干的。”
说话间还不时伴随着一声轻咳。
讲真,许嗬一边觉得他弱鸡体质差,一边又暗暗担心他的身体,来之前想的磋磨这朵高岭之花的事,早被她抛之脑后。
对于陈珂的话,她基本上都是无条件信任,主要是人家没说错过。
许嗬站起身走到门口,拿起挂在门旁的雨衣穿上,回头跟陈珂说了句“我去看看”,便一头扎进雨帘中。
这边离他们之前休息的树荫处不远,陈珂走到门口看她的背影。
雨帘的隔绝下,娇小的少女身影隐约模糊起来,那走路时也笔直挺着的脊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许嗬回来的很快,她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大堆干树叶,脖子向前倾着遮挡雨水。
还没进屋里,嘴角上扬的弧度就压都压不住了,她兴高采烈的叫着陈珂:“学长,你猜的真准,我就扒拉两下,下面的树叶果然都是干的。”
陈珂看她一眼,抿了下唇角没有说话,侧身让开了灶台前面的位置。
许嗬自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她奶奶出身贫苦,最是怀旧,许嗬小时候可没少跟着她烧火添柴,所以烧火这种事她最拿手。
在木屋里生火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得时刻盯着防止失火。
许嗬也不跟陈珂客气,她出去刷锅洗菜的时候,就让陈珂看着火。
这次煮的食物依旧是海菜,不同的是还多了几个猫眼螺。
那天寻找食物时,他们也就认识螃蟹和猫眼螺,其他不认识的东西倒是也有一些,但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情况下,索性就没捡回来。
没有小米辣、蒜和酱醋的搭配,猫眼螺的腥味根本压不住,并不好入口,许嗬勉强吃下去了一个,剩下的再也吃不下去。
她又不舍得浪费,毕竟荒岛之上,每一粒食物都难得可贵。
是以,她以陈珂身体虚弱需要进补为由,剩下的几個硬是哄着让他吃下去。
陈珂垂眸看着挑好肉出现在他竹碗里的猫眼螺,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后。
他看着许嗬,嘴角浮出一丝没啥温度的弧度,有些哑的嗓音似低低重复了一遍:“虚弱??进补???呵……”
吃过东西后,许嗬又翻找出一些清热去火的药给陈珂喝。
奇怪的是,清醒的陈珂异常好说话,喝药时直接一口闷,连半秒钟都没犹豫。
这是陈家奶奶口中不吃喝药的陈珂?
许嗬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哦,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她懂她都懂。
因为没怎么活动,两人一天就凑合吃了两顿饭。
吃的也都是一些海菜之类的东西,根本没啥营养可言,也不是太挡饱。
总归胃里有些东西,不会觉得难受。
下了一天的雨,夜晚的气温更低了,盖着衣服都挡不住寒冷,明明是大夏天,许嗬却总觉得凉意有些刺骨。
她蜷缩成一小团,冷得根本睡不着,甚至上下牙齿都想打颤。
这种情况,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生病了?
雨声时缓时急,一直都在继续。
不得不说建木屋的主人真的很有先见之明,这个地方就是下再暴的雨,也不会被雨淹,就是因为这里地势偏高。
许嗬已经没心情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寒冷使她短暂的丧失了思考能力,她缩着身体抱住膝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需要温暖,特别需要。
“你一直发抖?”左侧陈珂嘶哑的声音传来,似乎意识的声音变化太明显,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冷吗?”
许嗬仗着黑暗他看不到,暗中翻了个大白眼,这问的不明摆着是废话吗?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许嗬没睡,陈珂也没睡。
许嗬知道陈珂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患上了重度焦虑症,每天晚上想睡觉都要靠助眠药物。
后来听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他慢慢好了起来,却偶尔也还是会整夜整夜的失眠,医生继续给他开了助眠的药,可他那性子,根本不承认自己生病,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吃药?
“嗯……”许嗬抖着声音应了一声,“有点冷,今晚好像冷得有些特别。”
陈珂那边再没了声音。
许嗬闭着眼睛将身体缩成一小团,一边冷得发抖,一边骂陈珂狗男人。
问了她冷不冷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啧!
难怪他单身二十多年,这不是赤裸裸的直男吗,而且还是钢铁直男!
许嗬正想着,那边再度传来陈珂的声音,带着几分商量的口吻:“要不然,生个火?”
“太麻烦。”许嗬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着陈珂,试图隐去心头对他所有的杂念。
就在前一秒,许嗬还想着:抱着你睡不是最好的取暖办法吗?
多余生火。
21.来了新的伙伴
最后屋里到底是生了火。
主要是许嗬担心陈珂那虚弱的小身板,眼瞅着病还没好利索,等下再严重就更麻烦了。
木屋没有门,风肆意的卷着雨水袭来,将门口那块空地浸湿了一小片。
许嗬只庆幸还好陈珂有先见之明,提前弄了一扇窗户,不然今天她这边的木板床怕是要被刮进来的雨水淋湿。
夜黑的有些不同寻常,几块石头围成一个圆圈,圈里的木块无声燃着火焰,不时冒出一缕灰烟,顷刻消散,也不呛人。
屋里倒是不觉得那么冷了。
许嗬一直看着燃烧的火焰,看着看着就觉得上下眼皮渐渐变沉,临入睡前,她下意识的向对面的木板床上看了一眼。
青年身高腿长,侧身躺在木板床上看着篝火,他黑眸里隐约映出了火苗的影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明明暗暗的火焰映衬下更显绝色,属于人间妄想的类型。
今天白天睡得太多,这会他大约是睡不着的吧……
许嗬努力想撑着精神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陈珂多聊聊天,到底还是敌不过浓浓袭来的困意,闭上眼睛转瞬入梦。
梦里场景光怪陆离,似是回到高二那年某一个周末,她和刚混熟的新同桌肖萍手牵手走在街上,突然在下一个转角路口碰到了多日不见的陈珂。
彼时,少年模样的陈珂顿住脚步,顺着她们相握的手看了肖萍一眼,又沉着脸看向她,冷声对她说了句:“心思还是多放到学习上吧。”
说罢,便施施然的与她错身而过。
许嗬觉得陈珂简直莫名其妙,嘀嘀咕咕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几句,就牵着肖萍要继续逛街。
倒是肖萍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个朋友,不会也把我当成男生了吧?”
那一年,十七岁的肖萍留着一头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穿着打扮也很中性,她样貌偏男性化,不认识她的人经常会把她错认成男生……
画面一转,从街上回来后,许嗬就跑到陈家小声跟陈珂说,今天跟她走在一起的那個其实是个女生。
陈珂从画板上抬起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只淡淡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不用说给他听,跟他没有关系。
端得是凉薄的很!
许嗬蓦然惊醒,外面天光已然大亮。
她向左侧的木板床上看去,对面的木板床上依旧空空如也,不见了陈珂的影子。
圈在石头里的柴火也早就燃尽。
她拨开身上的衣服,趿拉上鞋子向外面走去。
雨势已停,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晴天让人心情都不自觉会变好起来,许嗬站在木屋门口伸了个懒腰,一扫昨天的丧气,对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她伸着脖子往树荫下看了一眼,也没看到陈珂的影子,索性转身回房间拿上洗漱用的竹筒和牙刷,晃悠着去了木屋后面。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连带竹子引来的水流都大了不少,不过好不容易踩踏出来的山路遍布泥泞,一点儿也不好走了。
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这里虽然偏僻,没什么物资,但远离喧闹的城市,也称得上是一方净土。
不外乎陈珂自来到荒岛之后,未曾说过一句嫌弃的话。
许嗬将屋里的石头搬了出去,又将屋内的草木灰清扫干净。
做好这些后,她打量了一眼木屋。
嗯,看过去是挺简陋,还不如乡下的一些土房子,但胜在干净整洁。
她将不锈钢锅接满水,准备先烧点白开水喝,昨天下雨,干柴有限,又不知道雨会下几天,是以连开水都没敢烧,就怕浪费了柴火。
还真没想到下雨后岛上的天气会变得那么冷。
烧火的时候,许嗬想了下,今天是6月16号,那个叫小慧的并没有来,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一定会来了。
说实话,许嗬心里还真有两种想法。
一种是希望那个小慧能如期来这座荒岛,这样她和陈珂也能多个伴,而且她隐隐觉得那个小慧荒野求生技能应该是满分的,随便带带她也好啊。
另一种是希望那个小慧最好不要过来,自古人心难测,小慧没来的时候,她尚且能住在这个木屋里,小慧来了之后,若是以木屋是她建造的为由驱逐她,她也就只有离开另觅庇护所了。
这里的庇护所又岂是那么好寻的?
而且,那个小慧就算要来,也不可能就她一个人来吧?
……
这个问题许嗬在下午得到了答案。
连续吃了两三天海菜的许嗬,趁陈珂又去竹林里砍竹子时,偷溜到了海边晃悠。
主要她想换换口味,最好能吃点鱼肉之类的。
鬼知道天天吃那些绿油油的东西,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食素动物了。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海边迟迟没有退潮,往日离得很近的几处大石头,今个也被海水淹得只剩下一点尖尖了。
许嗬不死心的沿着海滩走了一段路,除了被海水冲到岸上的垃圾,她一无所获,等再转头看过来时,看到了无比眼熟的一幕。
一个看过去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拎着一个人的腿用力拖着往岸上走,她脚步迈的并不大,看过去好像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通过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依稀可以辨认出躺在地上被拖着的那个是个男生……
许嗬目瞪口呆的楞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小慧来了。
虽迟但到。
女生将那个昏迷的男生拖到岸上就毫不留情的松开了手,嘴里还嘟囔着:“你他妈吃铁长大的吧?死沉死沉的,跟头猪一样……”
说着说着,她视线开始向四周打量,而后定在不远处的许嗬身上。
再然后许嗬就看到她瞳孔蓦然放大,片刻后大着嗓门憋出两个字:“我日!”
许嗬被她这个大嗓门吓得一哆嗦,瞬间就回过了神,她大概能猜得出眼前这个女生是谁。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鼓足勇气对那个疑似‘小慧’的女生挥了下手臂,算是初次见面打的招呼。
小慧又定定看了许嗬片刻,啪地照着自己的额头重重拍了一巴掌,转过头不再看许嗬,自言自语道:“海妖,是海妖,装作没看见就行了,不信不信!”
末了,又去拎那个男生的腿,边往密林里拖,边小声逼逼:“傻逼海妖,不变成妖艳贱货,以为变成小仙女的模样,就能吸引到我???”
许嗬二脸懵逼:“……”
已经将人拖到密林的女生,还不停止她的自言自语:“呜呜,该死的海妖变成小仙女的模样,我还真挺喜欢……”
22.倒贴钱我都接
小慧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通后,就在树荫下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坐着歇息。
她嘴里虽然嚷着海妖海妖的,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多看了许嗬好几眼。
是那种光明正大的看,没有惧怕,也没有扭捏。
与此同时,许嗬也在打量着她。
小慧的身高看过去最多不过一米六五,身材有些偏瘦,五官长得还可以,皮肤也有点黑,属于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许嗬有轻度脸盲症,这种脸盲症也挑人,面对长得好看的人就好像没得,哪怕惊鸿一瞥,也能记上很久。
但若是面对长相普通的人,就他妈有时候感觉跟病入膏肓了一样。
所以,许嗬多看了小慧一会。
小慧大约是没想到荒野上还有其他人,她更坚信,尤其是在暴风雨过后,荒岛不可能出现一个妙龄女生,肯定是海妖之类的东西变的。
敢带着人孤身来荒岛的女生,胆子必然不会小到那儿去,她看了几眼后,也就不再看了,开始忙活正事,试图叫醒那个陷入昏迷的男生。
啧,许嗬觉得眼前的场景仿佛与她来那日的场景重叠,她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
犹豫一会后,她向着小慧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想确认一下,眼前这个‘小慧’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小慧。
小慧试图叫醒男生无果过后,蹲下身开始按压那个男生的胸口。
许嗬脚步顿在她身后五步处,眼见她停了手里的动作,才试探的叫了一声:“小慧?”
小慧蓦然回头看她,双手紧握成拳瞬间成防备姿态:“你你你……”
大概是没想到许嗬会靠近,她脸上的敌意和紧张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面对她的敌意,许嗬后退几步跟她拉开距离,她急忙解释:“我不是海妖,我跟你一样是人。”
小慧明显不信,她暗地里开始用力掐那个男生的手臂,还不忘反驳许嗬:“你,你是人的话,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算是间接承认了她真的是小慧。
许嗬放缓了语气,嘴角也最大程度的露出和善的笑意:“我在木屋顶上的木柱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小慧明显一愣,她狐疑道:“你看过我的木屋?”
许嗬心道:何止是见过,我现在就住在里面呢。
眼下就是想让小慧尽快信任她,于是许嗬将她来错荒岛的事粗略的跟小慧说了一遍。
小慧神色怔愣一瞬,随即眼底开始涌起遇见同类的兴奋:“你的意思是,你也带来了一個男人?”
见许嗬点头,小慧似乎更加兴奋了。
许嗬视线则不自觉落在被小慧掐了半天还没任何反应的男生身上,她指了下男生有些犹豫:“他,没事吧?”
小慧无所谓的挥了下手,完全不担心:“他有心跳也有脉动,身体啥事没有,估计是有深海恐惧症,在海里被吓晕过去了,没那么容易叫醒。”
许嗬试探:“你们的船也坏了?”
小慧咧嘴笑着摇头,“船多贵啊,怎么能坏?快到这边时,我哥把我俩踹下船了。”
哦豁,算得上是半个同道中人。
两人简单的又继续聊了几句,许嗬这才发现小慧这姑娘有着社交牛逼症。
一开口她就滔滔不绝,说自己这是第三次在暑假期间来这座荒岛了,这次比之前晚来一天,是因为看了天气预报说15号会有暴雨,所以她才延迟了一天过来。
又说自己刚开始把许嗬当成海妖,是因为之前在荒岛上吃了一些容易使人出现幻觉的蘑菇,总觉得自己在这座荒岛上看到了海妖,所以刚来那会以为故地重游,之前的幻觉又出现了。
还指着躺在地上昏迷的那个男生说,她带这个男生来这座荒岛上,并不是为了攻略他,而是接的一个订单,就是拿钱办事,帮这些烟瘾少年戒烟瘾,网瘾少年戒网瘾之类的……
许嗬是听得目瞪口呆。
两个女生面对面坐在碎石上,越聊越投机,小慧完全没想到在荒岛上还能碰到同道中人,其激动程度可想而知。
她拉着许嗬的手,激动得脸颊都是红的:“嗬嗬我跟你说,伱都不知道我前面两年荒岛之旅是怎么过的?被我带来这的人讨厌我,平常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有时候两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那滋味——”
说着说着小慧突然顿住,视线呆呆的看向许嗬身后。
许嗬不明所以,转头向她身后看过去。
陈珂正站在离她们五米开外的地方,他身上穿着的是许嗬买的运动服,黑衣黑裤更衬身高腿长,许是为了做事方便,他袖口半挽,端得一副斯文矜贵的模样。
这会他淡淡的看着许嗬,往日没什么情绪的神色间似积压了一丝郁气。
许嗬心中蓦然拉响警笛,下一刻,陈珂果然开口——
“许嗬,”他声色有几分冷硬:“你答应过我什么?”
许嗬当然没忘记自己答应过陈珂什么,她认错态度好的一批:“学长,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叫你的,我就是随便溜达溜达就走到这里来了。”
陈珂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转头走了。
全程除了许嗬之外,他甚至没将视线落在小慧身上一秒,似乎这座荒岛上来不来人对他来说没什么不一样。
“卧槽!!!你不会是要攻略他吧?”小慧神色激动的看着陈珂越走越远的背影。
许嗬点头:“是他。”
等陈珂背影完全消失在密林深处,小慧才舍得收回视线,她连着啧啧好几声,依旧沉浸在男色中不可自拔,又好奇:“你是怎么把他拐骗过来的啊?”
许嗬诧异的瞪大眼睛,还没忘压低声音:“你,你咋知道我是拐骗……”
小慧根本没留意许嗬说了什么,她吧唧了两下嘴,感慨:“在没遇到他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有人可以帅成这样,这简直是妥妥的人间妄想啊!”
许嗬:“……”
小慧花痴眼着自言自语:“这单要是找上我,别说赚钱,倒贴钱我都接。”
许嗬:“……”
姐妹,人生能有点追求不?
陈珂长得是好看,但不至于往他身上倒贴钱吧?
虽然…但是……如果陈珂愿意明码标价,第一个倒贴的肯定是她,谁也别想跟她抢!
23.过得那么埋汰?
小慧带过来的这个男生据说网瘾非常大,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学业。
男生的父母听说有一个专门帮忙戒这方面瘾的组织,当即打听了一番,了解了利弊后,放心的把人交到了小慧哥哥的手里。
许嗬帮小慧拎着她带过来的背包,小慧则背着那个短暂清醒几分钟后,因接受不了自己现在在一座荒岛上的事实,再度陷入昏迷的男生,三人一起往木屋的方向走着。
小慧瘦弱的小身板背起看着身高都不低于一米八的男生,却丝毫不觉吃力。
走了挺长一段路,许嗬都替她觉得累,她却也就气息有些粗重,边走还能边跟许嗬继续聊:“我感觉你那学长看着不咋好相处。”
许嗬很认同她的话:“他性格就那样,不爱说话。”
H大有名的难撩之首,三年都没下过一次神坛,能好相处到哪去?
小慧侧头看她,满脸钦佩:“你敢把他带到荒岛上,也是……嗯!”
她努了努嘴,递给许嗬一个牛批的眼神。
许嗬帮她拨开横在头顶的树枝:“你都第三次来这座荒岛了,不是比我勇多了。”
“那不一样,”小慧摇头,又道:“我在来荒岛之前,可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许嗬难掩惊讶:“这还有专业培训?你们是个团队吗?”
“对啊!”小慧快要走不动了,眼见木屋已经在视线之内,她加快了脚步:“我暑假这两個月来这里也就是做个兼职。”
谁家兼职是荒野求生???
许嗬觉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观,小慧所说的这些话有凭有据,还真由不得她不相信。
想要去木屋就要路过树荫下,远远的许嗬就看到陈珂还坐在树荫下劈竹子,他明明同往日一样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偏许嗬就是感觉到了他周身的低气压。
许嗬有些心虚,前两天才刚答应了陈珂以后去海边都会跟他说一声,转头她就忘了干净。
但除了心虚之外,心里还有另一种隐秘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来荒岛之后,这已经是陈珂第二次露出冷漠之外的情绪了,哪怕并不明显,许嗬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路过陈珂身边时,小慧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她转头对许嗬道:“我背包里有一把刀,好用的很,拿出来给……”
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索性直接道:“给他用吧。”
说罢,气喘吁吁的背着人继续往木屋走:“我先找个地方把这家伙放下,死沉,对了,哪屋是空的?”
许嗬指了指中间那个木屋:“中间那屋是空的,卫生也打扫过了。”
小慧愉快的“耶”了一声,脚步又加快了不少。
许嗬将双肩包倒背胸前,找到隐藏的拉链拉开,低头往背包里面看。
好家伙,背包上面一层装的满满都是白酒,玻璃酒瓶相互碰撞,也不知是不是哪一瓶酒瓶子碎了,甫一打开拉链,顿时酒香四溢。
馋久了,觉得酒味都是香的。
许嗬悄悄吞了口口水,努力忽略环绕在鼻尖的酒香,在背包里扒拉着小慧所说的刀。
双肩包本就不大,里面东西塞的满当当的,想找别的东西就有些难了。
许嗬扒拉一会也没扒拉出来,就准备放弃,等下还是让小慧自己找吧。
她拉上背包拉链,一抬头就跟陈珂那双黑眸直直对上。
青年定定看着她,下颌微微绷紧,这是他不愉的表现。
根本不等他说话,许嗬自己先败下阵来,她照实跟陈珂说了小慧的来历,在说到木屋顶的柱子让刻有小慧的名字,她明显听到陈珂一声短暂的轻笑声,没什么温度。
这一声轻笑听得许嗬心尖一颤,她觉得头隐隐作痛起来,仍不忘垂死挣扎:“学长,多个人就多个伴,在这荒岛上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陈珂手里编织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稍稍加快了速度,“随你。”
雅黑的长睫半垂着遮住了他黑眸里所有的情绪,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在竹条中上下翻飞,又道:“你向来有主意。”
后面一句声音有些低,隐约像是叹息。
许嗬只觉心头蓦然被揪紧,她又想起来来荒岛的前两日,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声几乎将眼前这个风光霁月的青年淹没。
趁着夜色,她翻过多年不曾翻过的墙头去他家找他,那时候陈珂坐在画板前,平日里那双握笔极稳的手在发抖,画板上他的新作《深海》被他用不同的染料涂得一塌糊涂。
那天的陈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在画板前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
许嗬窝在门后的角落里,就那样蹲坐着陪了他一晚上,天亮她无声走出去时,似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小慧放下那个男生后,很快从木屋里跑了出来。
她来到树荫下,先是看看许嗬,又看看陈珂,这家伙可能根本就没看出来俩人有啥不对劲,只伸出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大咧咧的往铺满竹叶的地上一坐,抱怨:“累死了,还热!”
许嗬情绪很快恢复过来,她将怀里的背包递给小慧,“我没找到刀子。”
“我记得就塞边上了啊……”小慧接过背包,手往背包里一阵摸索,没过一会儿就把刀摸出来了。
她一把拔掉刀鞘,随手捡了根竹竿示范性的那么一削,看起来她好像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婴儿手臂粗的竹竿却直接断成两半,切口整齐。
许嗬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你从哪买的那么锋利的刀?”
她做过荒野攻略,自然知道在荒野里有一把锋利刀的重要性,可网络提倡绿网计划,除了菜刀之外,锋利的匕首根本就买不到,她最后选择带一把水果刀,实属万不得已。
小慧很满意许嗬的反应,她将刀递给许嗬,又从背包里拿了瓶水狂灌几口,才道:“来之前我哥送的,我们培训的时候老师就说了,荒野求生可以带工具的情况下,最佳标配就是有一把锋利的武器。”
果然,只要没有猪队友这种生物,团队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存在。
就很nice。
歇了一会,小慧体力也恢复了大半,她环着腿完全不顾形象的挑了个舒坦的姿势坐着,又向四周打量一眼,问许嗬:“你们来的时候带食物了吗?”
许嗬苦逼的摇了下头:“刚开始带了一点食物,早就吃光了。”
小慧啧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晒在太阳下的海菜之类的东西,“你们现在不会是吃这个吧?”
见许嗬点头,她抽了下嘴角,嘀咕:“怎么过得那么埋汰……”
24.你想嘎我腰子?
三间木屋,四个人,要想一人一间屋子,那房间怎么都不够住的。
社交牛逼症小慧当即表示,自己随便跟许嗬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陈珂手里任意缠绕都不曾断过的竹条突然断成了两半。
小慧诧异看了一眼,又看向许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许嗬隐约觉得她看懂小慧的表情了,因为小慧满脸都写着:这大兄弟是不是脾气不太行?
开玩笑,别的不说,陈珂脾气绝对算不上差,他向来懒得跟人争执,所以根本没啥脾气。
许嗬把手里那把锋利的刀顺手递给陈珂,见小慧站起来想走,她也跟着一起站起身,问她:“去哪?”
小慧双手抱拳将手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活动完手指,她又转了转脖子,“先去修修屋顶,来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过几天还会有雨,我刚才进屋好像看到有两处漏水的地方。”
许嗬跟在她身后,“我给你帮忙吧?”
小慧侧头打量她一眼,似乎在掂量许嗬这小身板能不能给她帮得上忙,秉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原则,她点头:“行吧,拿上你那把钝刀,我们先去搞点茅草过来。”
许嗬弯下身正准备捡那把水果刀,另一把刀却递到她面前。
青年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心里已有薄茧,他声色很平:“拿这把。”
事实证明,锋利的刀确实好用,许嗬眼瞅着小慧随便一挥手眼前拦路的树藤和杂草被尽数斩断,内心里只有羡慕的份。
这就是有一个专业团队的重要性,小慧清楚的知道自己来到荒岛最先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光是这一点就甩她一条街。
等两人走过上次许嗬遇到蛇的大概方位时,许嗬难免再次紧张起来,她紧紧跟在小慧身后,提醒她:“你小心些,这一片有蛇。”
孰料小慧竟立刻惊喜的回过头来,“蛇?你在这遇见过?”
想起那条蛇许嗬还有些后怕,她点头:“通体碧绿的一条蛇,隐在草丛里,我差点没看出来。”
小慧眼睛开始扒拉着草丛四处寻找:“那你捉到了吗?”
“啥?”
“蛇啊,你捉到了吗?”小慧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蛇可是在荒野能寻到的,难得美味的东西。”
小慧还在扒拉草丛,根本没看到许嗬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表情,她语带羡慕:“你运气真好,我之前来这片岛第二次才碰到一条蛇,拇指粗细,整条没有二两肉,吃下去就觉得香,根本不挡饱……”
许嗬不说话了,她觉得她不配。
荒野上最不缺的就是杂草,很快两人就一人背着一捆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小慧终于看到了衔接成一条长龙的竹竿,她有些懵,伸手指着问许嗬那是什么?
惊喜还是留给自己发现才好,许嗬示意她走过去看看。
小慧真的跑过去看了,然后顺着竹竿走到木屋后面,定定看着那个源源不断流水的小水柱半天,她嘴里又蹦出许嗬熟悉的两個字——
“卧槽!”
小慧鞠了一捧水洗脸,而后见许嗬走过来,她竖起大拇指不留余地的夸赞:“脑子不错嘛,我哥他们刚来这帮我搭建木屋时,都没想出这个办法,还说辛苦想喝水时,就多跑几趟。”
毕竟,这可是有淡水源的荒岛啊?
多少人为了能来这个荒岛做任务,都快争破了头,要不是她是关系户,这片有淡水的荒岛根本就轮不到她。
许嗬摊手:“你觉得这个主意会是我想到的吗?”
小慧瞬间了然,转头安慰她:“这没啥,我都是第三次来荒岛了,我也没想到这个主意。”
许嗬:“……”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小慧是不怕累不怕晒的主,不然她皮肤也不会黑成那样。
当即就顶着炙热的大太阳爬上木屋,将茅草顺着屋脊一层层的铺了上去,又横着压了几根竹竿,竹竿两边用石头镇压,防止草晒干后被风刮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许嗬羡慕不已。
从木屋上下来之前,小慧又拿小刀在屋顶的柱子上刻名留念。
小慧从屋顶上下来时,太阳已有要落山的趋势,汗水几乎浸透她的衣服。
许嗬怕她中暑,急忙递给她一瓶水,又让她去后面先洗一洗。
小慧摆手说不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口中更重要的是居然是磨刀?
两人坐在木屋门前的屋檐下的几块石头上,小慧正在教许嗬用磨刀石磨刀。
躺在木屋里的男生是被嚯嚯磨刀声吵醒的。
醒来后,他跌跌撞撞的从屋里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第一眼就落在许嗬磨刀的手上,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小慧和许嗬听到动静同时回头看他。
许嗬对不认识的人,没啥好感度,她这人有点慢热,当然的对同性相吸,还有社交牛逼症的小慧除外。
小慧冲男生咧嘴一笑:“呦,终于舍得醒来了?”
男生双眼死死盯着许嗬手里锃亮的刀,他后退两步,双手不自觉捂住后腰两侧,语气颤抖:“你你你……你们不会是想嘎我腰子吧?”
哈?
许嗬和小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孩子怕不是吓傻了”的眼神。
小慧大约是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她从石头上站起身,摸着下巴将男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笑得痞里痞气:“说啥呢,嘎了伱的腰子,接下来两个月我怎么过?”
这话可谓意有所指。
许嗬无声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磨刀。
男生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看小慧,又看看还在磨刀的许嗬,他捂腰子的手立刻变成了双手环胸,一脸防备,表情憋屈极了。
小慧玩上瘾了,她皱起眉头,佯装不悦:“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买你的时间可只有两个月,你这段时间得想办法伺候……”
“哥——”男生突然高声喊了一嗓子,弯腰从小慧身边的缝隙钻了出去,跑得飞快:“哥,救我救我,救命啊!”
许嗬磨刀的手一顿,抬头就看到那个男生躲在走过来的陈珂身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嘀咕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贪恋……怪我生得太好……玷污……不活了”之类的。
陈珂没说话,隔着一段距离看向木屋这边,许嗬也看向他,两人视线隔空对上。
夕阳半落,给青年身上渡了一层橙光,他眉目略微柔和下来。
只短短一瞬,他率先别开眼,似乎低声给站在他身后的男生说了一句什么。
许嗬看到男生的表情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僵硬石化。
25.能叫你姐姐吗?
大概是觉得有了同伴的缘故,小慧带来的那个男生没有那么害怕了,他躲在陈珂身后,一口一个哥叫得要多亲就有多亲。
只是看向小慧和许嗬的眼神还有着浓浓的戒备。
许嗬觉得有苦难言,被人当成LSP防着的滋味并不咋好受,尤其是还当着陈珂的面。
所以,在小慧说要去挖竹笋,晚饭随便来个竹笋炒腊肉的时候,许嗬第一时间表示要跟她去挖竹笋。
有同伴,小慧当然没有意见,带上她就往木屋后面走。
走出木屋老远,许嗬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看着她,她忍不住回头看过去,木屋门前空空如也,到底是她多虑了。
夕阳还没完全落山,这个点天气没有那么热了,却很沉闷。
许嗬还是不会辨认竹笋的老嫩,小慧这人做事虽然风风火火,懂的却多,也很愿意教她。
两人各蹲在一处地方挖的起劲,小慧再次打开了话痨:“说起来,这片竹林还是我哥种的,他说,这座荒岛虽然有淡水,但岛上的吃的东西太少了,就随便把从别处挖过来的竹笋种下了……嗐!这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许嗬对她那个既有先见之明,又有生意头脑的哥好奇起来,她手上挖笋的动作不停,“你哥真厉害,在荒野上做生意的主意也能想到。”
提起她哥,小慧骄傲的笑着,嘴上却嫌弃的不行:“我哥那人就喜欢刺激,年轻的时候各种荒野探险寻找刺激,后来年纪大了,玩不动了,就把头脑动到了兴趣爱好上面。”
都发展成一個团队了,不用说也知道还挺成功。
天色一点点变暗,两人怀里一人抱着几个胖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小慧问许嗬怎么想到把人带到荒岛上的?
毕竟这个想法对于她一个女生来说,都不是亿点点大胆了吧?
许嗬一愣,来之前那几个难捱的夜晚的情绪,记忆复苏般浓浓袭来,她至今记得分明,铺天盖地的谩骂通过无形的网络砸向陈珂。
于是,那个如清风朗月的青年开始失了勃勃生机,他一宿宿坐在画板前,怀里始终躺着一只肥胖的橘猫,也就是那样,许嗬才能在他身上到一些人间烟火气息。
许是当年少年坐在七楼楼顶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她夜不能寐,几乎每晚都翻墙头跑到他家里,她就窝在门后的角落,不说话,也不制造出任何动静,努力忽视自己的存在。
第四天,她终于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那个理由是——
“就我那个学长啊,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高冷姿态,好像他是清风朗月,我就合该是一粒尘埃……我把他带到这片荒岛上来,就是为了磋磨他一下!”
这个理由,在来之前,她一遍遍的说给自己听,后来感官被层层麻痹,她自己险些都信了。
小慧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她用肩膀撞了下许嗬的肩膀:“嘿嘿,你想怎么磋磨?”
这家伙说话有些虎。
许嗬飞快的敛去低落的情绪,斜着眼睛笑了下,任凭小慧打趣,再不应声了。
两人回到木屋时,远远看到树荫下生着火,陈珂和那个男生一起坐在篝火前,男生还不时往火焰里填写柴火,脸上隐约有着兴奋的情绪。
到底还是一个少年,最初对陌生来到地方的恐惧消散后,怕是内心里觉得刺激的感觉早已占了上风。
荒野求生啊,想也知道来这里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哪个少年心里还没有一个探险的梦了?
夏季的夜晚天色黑的特别晚,将黑不黑硬是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许嗬将扒了皮洗干净的竹笋递给陈珂,说回屋里拿锅,让他先帮忙拿一下。
陈珂没说什么,伸手接过竹笋后,继续看着篝火。
倒是那个男生悄悄看了许嗬好几眼,在许嗬转身往木屋走的时候,他还试探的叫了一声:“姐姐?”
许嗬脚步一顿,小慧先许嗬一步回屋了,这里能被称为姐姐的也就她一个了……吧?
她回头看向男生,有几分惊讶:“你叫我?”
男生似有些羞涩的点了下头,又问:“可以叫你姐姐吗?”
男生黑发浓密,乖巧低头的模样像只小奶狗一样,许嗬没忍住多看两眼,正想答应,就听一旁的陈珂淡淡道:“按出生年月,她还比你小一个月。”
男生神色略微尴尬,他垂眸低低“哦”了一声,声音似有些遗憾:“这样啊……”
啧!这样看过去更奶了。
许嗬觉得手心隐约泛起了痒,好像摸一把小狗头啊!
不知道手感是不是和撸猫的手感一样。
陈珂身形微移,半挡住许嗬看过来的视线,他眉头微蹙:“不是要拿东西吗?”
许嗬刚要说话,小慧自木屋门口探出头叫她:“嗬啊,快点过来给我帮个忙。”
帮忙是没啥需要许嗬真正帮忙的,就是木屋里有些黑,小慧让许嗬帮她照照明,她准备整理一下她的背包。
许嗬看着手里发着光芒的荧光球,对小慧背后的团队更加钦佩起来。
能想到用荧光球照明,怪不得人家能想起在荒野上做生意的办法。
说起来小慧今年也是第三次来这片荒岛了,该是经验丰富,可小慧背包里除了那些酒之外,还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比如食物,背包底部就一块干巴巴发着霉、手掌大小的腊肉,除了这块腊肉,背包里再翻找不出其他的食物。
再比如药这类荒野必须品小慧居然也没带,唯一翻出来的,就几盒藿香正气液……
许嗬用荧光球将小慧带来的那些东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照了三五八九十来遍,实在没忍住才问她:“既然知道是来这边荒岛,在来岛上之前为什么不先囤一些物资?”
小慧从背包里将自己替换的衣服抽了出来,闻言耸了下肩:“我哥说来荒岛是让我们做任务,不是用来享受的,为提高野外生存技能,所有人必须一视同仁,许多东西都禁止带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学会在荒岛上要自力更生。”
小慧又嫌弃的指了指那块发霉的腊肉:“当然,刚来岛上许多工具捕猎之类的工具来不及做,那块腊肉就是用来前期随便补充些蛋白质的。”
许嗬听得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噢~”
果然无奸不商,小慧的哥哥这个主意打的真好,以锻炼为名义,严格要求大家来荒岛之前不允许带过多的物资,彻底贯彻投资少、回报丰的大任啊。
没来由的,许嗬对眼前这个被亲哥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小慧,多了一丝同情。
嗐!遇哥不淑啊。
主要也不知道她哥团队给开的工资怎么样?
26.你可以侮辱我
托小慧的福,四人晚餐吃的还算像样。
虽然依旧是清水煮竹笋,但因为那块腊肉饭的存在,好歹是多了点荤腥。
除了那个刚来荒岛的男生一脸嫌弃,就胡乱扒了两口之外,其余几个体验过荒岛生活的,都吃的挺干净,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满足。
而对于那个男生的挑食,许嗬和小慧一致认为他这是饿的太轻。
刚来荒岛第一天这副样子没什么好奇怪的,让他在荒岛呆个三五天试试?
晚饭过后,四人围坐在树下乘凉,顺便唠唠嗑。
因为有了共同吃一顿饭的交情,也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这段时间他们得在荒岛上相依为命了,所以几人的关系一下亲近了许多。
这一聊不当紧,社交牛逼症的小慧还没来得及发挥,那个男生的逗比属性就在聊天过程中完全暴露出来了,他先是自我介绍了一通。
男生名叫秦羽书,今年20岁,是Z大大一的学生,高考之前兴趣爱好是打篮球学习,大学后兴趣爱好是打游戏。
关键是他打游戏打的还菜,据他自己所说,曾创下过二十五连跪的记录……
听到这,小慧看向他的表情顿时有些鄙夷,她打断秦羽书的喋喋不休,问道:“兄弟,你打Q区还是微信区?”
秦羽书还没从二十五连跪的气愤情绪里回神,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微信区。”
小慧点头,又顺手在他伤疤上撒了把盐:“回去加個微信吧,免得以后组队时遇到你。”
秦羽书:“……”
秦羽书情绪更丧了,他将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声音里满是哀怨:“我打游戏的执念,还不是就想在有生之年上个王者,暑假好不容易捞着机会能痛痛快快的打游戏了,我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羽书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家里算得上是书香世家,怎么会允许家里有网瘾少年兴风作浪?
荒野戒网瘾的协议两人斟酌看过之后,签的那叫一个爽快。
小慧手里削着竹竿,闻言嗤笑一声:“你现在是什么段位?”
“我,我前几天升了白银,”说着秦羽书还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二星哦!”
二十五连跪能上白银也是个奇迹。
“上个白银就跟中五百万一样,暴发户的德行不要学得太像,倔强青铜当了很多年吧?”小慧神色更加鄙夷了。
秦羽书简直气得手抖,“我我我…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说我打游戏打得菜!”
小慧都不稀得看他了:“为了玩游戏脸都不要了,你还有人格?”
秦羽书被噎得说不出话了,一张小白脸生生憋成了猪肝色。
小慧还不忘好心的给他出主意:“咱不如把标准降低一点,比如有生之年能上个黄金啥的?”
秦羽书:“……”
操!这他妈也太能侮辱人了?这谁能忍?
眼见这天实在聊不下去了,帮陈珂递竹条的许嗬赶紧试图缓和气氛:“要不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明天的早餐和晚餐该怎么解决?”
不要怪她不说中餐,实在是来荒岛之后的几天,她就没正二八经的好好吃过三餐,不是没有上顿就是没有下顿,以至于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快忘了一日要吃三餐这回事。
秦羽书这货根本不知道荒岛疾苦,一听许嗬这样说,他眼睛都亮起来了:“姐…不是,许同学,都说靠海吃海,明天我们是不是要抓点螃蟹、龙虾之类的?”
秦羽书这话一落音,顿时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连陈珂那双终年没啥情绪的黑眸,看向秦羽书时,都不可避免的添了几分异样。
瞧瞧,许嗬心想:连我们从不操心没饭吃,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都听不下去了。
可见秦羽书这家伙根本就不了解荒野生存法则,大概还以为海边的海鲜是捡都捡不完的那种。
比她刚来荒岛那会以为遍地是海货的想法还离谱。
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秦羽书这货果然一愣,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又小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许嗬摇头:“额……倒也没有。”
这叫她咋说?难道说她来荒岛将近一周的时间,别说螃蟹、龙虾了,她就是连条小鱼都没吃到过?
小慧也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鱼钩,正在往鱼线上挂。
她就坐在许嗬右手边,许嗬眼见她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又开始逗秦羽书玩:“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我们现在背靠大海,你说的那些螃蟹、龙虾包括其它的海鲜,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难得被认同,秦羽书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其实,我感觉能在这座荒岛上生活两个月还挺不错的。”
这傻孩子,怪不得被父母倒贴钱卖了。
许嗬正想说句什么,劝孩子不要那么傻,还没张口,只觉手里刚拿到的竹条蓦然被抽了过去。
她有几分讶然的看向陈珂,陈珂还在垂眸编织着一扇看过去有些像门一样的东西,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速度眼见有所见长,只是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好像他先一步从她手里抽走竹条就只是巧合而已。
最后,还是由小慧拍案,说明天的食材就交给秦羽书了。
秦羽书这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拍着胸脯应的还挺大声:“放心吧,我游泳技术还是不错的,到时候你们需要多少,我就捞多少上来。”
倒霉孩子,明显把大海当成是他家的后花园了。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白天的热意开始慢慢褪去,一点点降低的温度也算应了那句“夜凉如水”。
四人在商量过明天吃饭的问题后,又开始商量晚上要怎么睡的问题?
小慧还是那句话:“今晚我就跟许嗬凑合一下吧,反正你们两个男生住在一起也挺方便的。”
陈珂不语。
秦羽书自觉的窝在陈珂身边,挠头道:“其实两个男生住一起,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方便。”
哦?
许嗬和小慧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种恶趣味。
27.领悟真正荒野(一)
男生这种生物在面对同类时,友谊建立的是挺快,但总归没有女生交心交的快。
尤其是天生在情感方面比较淡漠的陈珂,他习惯独来独往,自然没有跟秦羽书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意思。
好在木屋本就有三间,小慧想和许嗬住在一起,那他们两个男生可以一人一个房间。
聊天聊到最后,秦羽书问出了他最关心一点: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怎么回去?
小慧摊手表示,他们签订的合约时长是两个月,也就是说只有在时间满两个月的那天,团队才会派人过来接他们。
秦羽书掰吧掰吧在心里默算了开学的时间后,脸上表情开始绝望。
在这里呆上两個月,回去隔天就要开学了,他的游戏还玩个屁?
为了能让秦羽书彻底死心,小慧直接告诉他,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没有能联系到外界的电子设备,想提前回去根本毫无可能。
秦羽书半信半疑:“怎么可能?这期间要是我们之间有人的身体出现意外情况,难道也出不去?”
小慧一脸淡漠:“你以为你父母签的是什么协议,或者你觉得什么协议要你按过手印之后,还要你的父母再签字的?”
秦羽书这货根本不惊吓,他这个年纪本来就喜欢脑补,再加上看电影也比较喜欢看一些悬疑、惊悚、思细级恐的,当即脸都吓白了。
颤抖着声音说出三个字:“生、死、状?”
小慧一怔,继而面无表情的点头。
于是,秦羽书沉默了。
这傻孩子沉浸在父母有可能觉得他这个大号废了,想趁着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生个二胎,当小号继续练的悲伤情绪中。
他算是小慧带的第三个人了,小慧对付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看秦羽书这幅受到了打击的模样,她心情极好的拉着许嗬回屋准备休息,临走的时候,还叮嘱秦羽书要早点睡,毕竟明天的伙食都靠他了。
秦羽书讷讷应了一声,托腮看着月亮继续怀疑人生,没有要回屋休息的意思。
许嗬被动往前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陈珂:“学长,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陈珂没说话,倒是在许嗬看向他的时候点了下头。
回木屋的路上,小慧倒是跟许嗬交了底,说她们这个团队是绝对不会让职员遇险的。
具体怎么不让他们这些职员遇险这点,却是不愿意透漏了。
但光是知道跟着小慧不会有危险这点,就足以让许嗬大大的松了口气。
夜深露重,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太多,许嗬回木屋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珂送去了他的衣服。
彼时,陈珂还没回房间,她打着手电筒将衣服放在陈珂的木板床上,转身走出木屋时,在门口碰到了回屋的陈珂。
两人面对面站着,陈珂比许嗬高了整整一头。
接着皎洁的月色,可以很清楚的看出青年黑眸无波,很平静的落在她身上。
许嗬怕他误会,急忙解释:“学长,我过来是给你送衣服的。”
陈珂看她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错身而过间,许嗬清楚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竹门明天就能做好,别怕……”
许嗬怔在原地,她再回头时,只看到青年黑色的衣角隐入木屋门内。
等许嗬回到房间,小慧早已睡下,她坚持认为只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荒岛上发生的各种事件。
据她所说,她们团队里的人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环境越是恶劣,他们就睡的就越香。
为了能更好的适应荒岛环境,她家里模拟了各种荒岛睡觉的地方,其中最舒适就是木板硬床。
月光从门口斜斜照进来一缕,光凭着这缕光,许嗬也能看清小慧身上盖的是一层茅草。
——
经历过漫长的一夜后,隔日又是新的一天。
小慧睡得早,醒的也早,差不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床了。
许嗬因为昨晚陈珂那一句话,胡思乱想到很晚才睡,起的相比较而言也晚了些。
等许嗬捶着睡硬木板床睡得酸疼的腰出木屋时,她的三个伙伴有两个已准备出发去海边了,陈珂则还是坐在树荫下劈他的竹竿。
小慧远远的跟许嗬招了下手:“海边去不去?秦小弟今天可是要包我们的早晚餐的。”
秦羽书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手里还握着一根看过去挺粗的竹竿撑着身体,见许嗬向他这边看过来,他急忙站直身体,嘴角咧开一抹笑:“许同学,早上好。”
“等我一会。”许嗬跟小慧说完,又冲跟她打招呼的秦羽书微笑致意:“早啊,小秦。”
秦羽书眉眼弯在一起,笑得更开心了。
等许嗬跑去木屋后面洗漱,小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秦羽书一眼,纳闷:“你为什么对嗬嗬笑得那么淫荡?”
秦羽书表情懵逼了一瞬:“淫……淫荡?”
显然这两个字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嗯,”小慧面无表情的点头,还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比喻:“就像我家大黑发春时对隔壁阿彩摇尾巴时的表情一样。”
秦羽书嘴角抽了好几下,“你家大黑不会是狗吧?”
小慧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羽书:“……”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但是这天绝对没法聊了。
许嗬洗漱速度很快,三人也不准备吃早餐了,兴冲冲的就要往海边走。
临走之前,许嗬想了想,还是特意跑到陈珂身边跟他说了一声:“学长,我跟他们去海边一下,我这绝对不下水。”
她本以为陈珂不会过去,毕竟怎么看陈珂都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孰料他沉思片刻,竟放下手里的削了一半竹条,站起身随意拍了下身上的木屑,道:“一起。”
许嗬瞄了一眼地上摆放整齐的竹条和编织了五分之三的竹门,没说啥,默默跟在陈珂身后。
四人一起往海边走,小慧走在最前面,她手里依旧握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刀,路上只要有什么东西拦住她的路,直接反手一挥手臂。
这样以来他们的步伐就快了许多。
陈珂走在第二个位置,许嗬紧跟在他身后,秦羽书则走在最后,美名其曰他在最后一个是为了善后。
他怎么善后不知道,只知道这荒岛上只要没碰到毒蛇,危险系数其实也就那样。
28.领悟真正荒岛(二)
今个多云,没出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但闷热的天气伴随着带着滚滚热浪的海风,还是一样能把人热去半条命。
等真正走到海边时,秦羽书看着海里层层翻涌的浪花,微张着嘴巴,表情上写满了“大海是这样的吗?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光是从他这一个表情也不难看出,海边的环境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到了海边后,小慧也没功夫去调侃秦羽书了,她将手里的竹竿鱼竿往泡在海里岸边的巨石上一放,转头去摸螺了。
许嗬不解,跟没兴趣凑近海边的陈珂说了一声,就跑过去问小慧找螺做什么?
小慧摸螺的时候,表情异常认真,她耐心跟许嗬解释:“今个有风,浪头大,海水会变得很浑浊,这个时候是不适合下海的,但钓鱼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我找点螺,等下挑出螺肉打个眼。”
许嗬似懂非懂,也仔细端详了一下螺的形状,到最后,还猫着腰帮小慧一起找起了螺。
两人收获颇丰,在秦羽书还在对着大海发呆的时候,小慧已经将螺肉尽数挑了出来。
她走过去拿起鱼竿,在鱼钩上放上诱饵,又一把将鱼钩甩进海里,再让许嗬扔螺肉进去。
螺肉会将鱼引过来吃食,这样一来钓鱼速度会快些。
听了小慧的分析后,许嗬就只会对她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的赞赏:“佩服。”
真专业。
小慧不以为意:“这是荒岛最基本的垂钓求生法则。”
所以,许嗬忍不住想,像她这种荒野求生攻略都没做全的,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带着陈珂来荒岛?
想到这儿,许嗬不免又想起来一件事,她问小慧:“你之前有没有带过姓秦的来过荒岛?”
秦修那家伙已经也不是凭空就想出了荒岛攻略的主意,在此之前,定然听说过,或者自己亲身实践过。
鱼竿没啥动静,小慧侧首看向许嗬,认真想了一会:“我第一個带到荒岛的是个年轻女人,她姓钱。我第二个带到荒岛是个中年女人,她姓吴……哦,这次带过来的秦羽书倒是姓秦。”
说罢还不待许嗬说话,小慧又追问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许嗬如实回答,并跟小慧说起自己最初来这座荒岛的原因。
小慧听完若有所思,又道:“来荒岛之前,跟我们签订合同的本人,都要再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的,在荒岛上所有的生活具体细节,是不允许向外……”
她话还没说完,鱼竿突然像是被拉扯般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落水的巨响,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秦羽书那边。
只一眼,小慧脸色巨变,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秦羽书,这个傻逼!”
秦羽书这个憨货,居然在观察了一会儿大海之后,直接跳进了海里。
小慧也顾不得手里的鱼竿刚上鱼了,随手一扔,二话没说也直接跳进了海里捞人。
许嗬也在石头上急得团团转,她根本就想不明白,余光里上一秒秦羽书还好端端的看着海呢,怎么下一秒就不管不顾的跳进海里去了呢?
陈珂大步走来,半蹲在许嗬身边看向海里,目露担忧之色。
浪头翻涌,海水浑浊,小慧很快揪着秦羽书从海水露出脑袋,奋力往石头边游。
将要游到时,陈珂伸手一把将焉了吧唧秦羽书拉了上来,许嗬则顺势拉小慧上来。
纵使小慧游泳本领一绝,但因救人心切,到底还是没逃过被浑浊海水呛到的命运。
捞上来秦羽书后,两人趴在海岸上,像许嗬捞海菜那天一样,剧烈的咳嗽呕吐起来。
海水伴随着泥沙呛入口鼻内的滋味非一般的难受,剧烈的呕吐让秦羽书看过去虚弱且可怜。
他白着唇,红着眼,挺过那阵难耐的呕吐过后,还不时会咳嗽几声。
小慧身体素质比他好太多,她又知道熟识各种荒野求生技能,扣着喉咙呕了几口水后,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眼见秦羽书也呕个差不多了,小慧乜他一眼,冷冷发问:“你跳进海里,像捞鱼还是想轻生?”
秦羽书因呕吐和咳嗽消耗了太多力气,这会儿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面对小慧的质问他只是摇头,再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小慧显然是不满意他这个反应,脸色一沉,正欲恶语相向,旁边一直很安静的陈珂淡声替他解释:“他是失足滑下去的。”
这下别说小慧表情略显呆滞了,就连许嗬也好大一会没回过神。
失足滑进海里?
真有本事!
再看秦羽书,哦,秦羽书的表情有些屈辱。
他张了张嘴,声音很哑:“我,我以为……这里跟我想象中的海边一点也不一样。”
小慧没说话,转头去捞滑走一半的鱼竿了。
有了这一出,四人也没在海边逗留太久,两手空空的来,又一无所获的回。
回去的路上秦羽书情绪明显不高,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偶尔抬头时眼睛也泛着红意。
许嗬知道他这会心里不好受,可这才是真正的荒野生活。
并不是每次出去都有收获,寻找食物的过程也不一定会一帆风顺,接下来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也好,秦羽书也好,总是要学着适应的。
就算没什么收获,三人也折腾了将近一上午,午餐迫不得已又煮了海菜来吃。
这次秦羽书倒是没挑食了,盛在竹筒杯子里的那些,他皱着眉头到底是吃干净了。
稍微垫吧了下肚子,小慧又开始窝在树下利用从海边捡回来的那些塑料瓶瓶罐罐,开始准备捕鱼的工具了。
人的身体需要蛋白质的补充,长期吃这些海菜之类的东西,根本不顶事。
丢过一次脸的秦羽书再也不敢说大话了,乖乖坐在陈珂旁边,拿着水果刀帮他削竹条。
不时还会问陈珂一句,他又是为什么被家里送来荒岛的?
刚开始陈珂并未回答,后来被秦羽书不厌其烦问了很多遍,他良好的耐心被消磨干净。
等秦羽书再问时,他眉头微蹙:“话太多,吵!”
秦羽书震惊脸,久久都不能平静。
这年头,话多说两句都会被送到荒岛改进?
怪不得陈珂学长不爱说话了呢。
29.风雨来临前夕
经历了掉进海里的骚操作后,秦羽书闭口不提去海边的事了。
下午时分,燥热更甚,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反反复复浸透了几层。
树荫下更一点风都没有,饶是陈珂这种心态平稳,不怎么爱出汗的人,在今天下午,额间也不时有汗珠滑落。
更不要说怕热的秦羽书了,刚开始秦羽书还能在树荫下坐住,随着天气越来越燥,他再也不满足于用双手左右扇风了,而是掀开腰腹处的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他掀开衣服的档口,恰好许嗬抬头。
她算是被迫欣赏了少年精劲的腰腹,皮肤白皙,腰腹处没有赘肉,却也没有腹肌。
许嗬无声撇嘴,差评。
收回视线时,却不防跟坐在她左侧的陈珂视线直直对上,许嗬莫名觉得心虚,急忙低下头。
头顶那抹被注视的视线很快消失,许嗬心下松了口气,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跟陈珂相处二十年,从她记事开始,陈珂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家里,永远都是衣衫整洁的模样,她还真不知道陈珂到底有没有腹肌这玩意儿。
啧!别说,还挺想看。
天气燥热,就连时间也觉得难熬起来。
就在秦羽书想要再次掀衣服擦汗时,他刚放在衣摆上的手被陈珂紧紧按住。
秦羽书表情被热得有些呆滞:“学长,咋了?”
他刚开始还叫陈珂大哥,后来听许嗬叫陈珂学长,他就也跟着一起叫学长了。
秦羽书这一说话,另外的两个女生也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他。
陈珂放开按在他掀衣摆的手,面对三双眼睛的注视,他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有女生在这里,多注意些。”
说罢,还意味不明的看了许嗬一眼。
许嗬:“……”
就是说,你为啥要用那种看LSP的眼神看着我,我对白斩鸡也是不感兴趣的啊喂!
秦羽书瞬间了然,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许嗬一眼,被热红的耳根这下变得更红了,像染了血一样。
小慧没看懂怎么回事,而是纳闷的问了一句:“咋了?小秦同学想耍流氓?”
“耍耍……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秦羽书拧眉看向小慧,被‘耍流氓’三个字刺激的满脸通红。
小慧耸肩,表情要多无所谓就有多无所谓:“不好意思,我阅读理解从来没得过分。”
许嗬闻言的同情瞄了小慧一眼,可怜的孩子,之前我的阅读理解也与你一样同病相怜,但现在我却基本上都能得满分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俩的阅读理解之间只差一个陈珂。
秦羽书实在被热到不行了,他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到底没忍住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不跟你扯了,我去后面冲个凉。”
说罢一溜烟跑到木屋后面的水流那,他坐在水柱下,利用冰凉的山泉水一遍遍冲涮着身体。
小慧身上也被热出的汗水浸透几层,但她忙着整理稻草,连汗水顺着脸颊砸到地上也没顾着擦一下。
刚开始许嗬也问过她弄那么多稻草是想做什么吗?
小慧一本正经的表示,她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换洗的衣服,晚上冷的时候,身上连盖的东西都没有,这些稻草今后就是她的铺被。
身处荒野,就应这样,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就得自己创造出条件。
陈珂手上编织的竹门也基本上就差四边收尾了,那么热的天气,他似不觉,修长的手指依旧在竹条间快速翻飞,那骨节分明,如漫画般的手指,在来到荒岛后的短短几天,手心已有一层薄茧。
许嗬削竹条时,垂眸看着那個初成形状的竹门,心里五味杂陈起来。
但若是将那五味拎出来仔细区分,总有一味是甜的。
陈珂和她,她和陈珂,没有谁帮谁更多些,从来都是相互的……
说来,陈珂性格淡漠,为人也算和善,在学校里从不与人交恶,这样温柔的男生就算名字常年稳居表白墙榜首,因没有女朋友,也从不与别的女生走近或暧昧不清,他在表白墙上向来风评也是一顶一的好。
可,那些凭空而起,几乎能将这个风光霁月的青年拉入无边地狱的蜚语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这个人居然会选择用舆论的方法,试图在陈珂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许嗬暗暗想着,这些事回去之后,她一定要第一时间查个清楚。
眼下,也就只有任凭舆论发酵,毕竟流言蜚语并非凭空捏造,摆在眼前的‘事实’总是胜于雄辩。
舆论发酵到一定的程度,到时候但凡出现反转的消息,绝对会事半功倍。
说来二十年前的东西,被翻出来旧事重提,虽然是事实,但二十年前年仅两岁的陈珂知道什么?明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啊……
许嗬只觉得有一双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蓦然回神,对上了小慧那双隐含笑意的眼睛。
见许嗬回神,小慧伸手指了指天上:“我说,看这个天色,晚上估计会下雨。”
许嗬点头没说话,天气不同寻常的燥热,她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可毕竟下雨这事,也不是她能管控得了的,下就下呗,有什么办法?
如果换一种思维,那最起码下雨的天气还能凉快些,她内心是隐隐期待下雨的。
小慧弄完了稻草铺被,心情大好的指了指那边晾晒在竹竿上孤零零的几根海菜:“我的意思是,这场雨不知道是大是小,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你确定不先屯些粮?”
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屯粮?
他们现在都已经过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还想屯粮?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许多葛根,”小慧话头一顿,视线向木屋后面瞄了一眼:“我们去挖些葛根吧,葛根粉的虽然味道不咋滴,但总归是食物,关键时刻也能填饱肚子。”
许嗬顺着小慧牵她衣领的力道站起身,还不忘调侃道:“终于,还是混到了要吃草根为生的地步。”
说罢,她又侧首跟陈珂打招呼:“学长,我去挖葛根,很快回来。”
“嗯,”陈珂应了一声,忽而又抬眸对上许嗬的视线,认真道:“天黑之前。”
许嗬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陈珂的意思是天黑之前她就要回来。
30.我之前见过他
两人并肩走出树下,小慧往木屋后面瞄了一眼,提议道:“挖葛根这种事,是不是得带上小秦同学?”
许嗬虽然觉得秦羽书看过去不像是会干活的样子,但她却没啥意见,能多一人出力总归是好的。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秦羽书在水流下冲了很久,走路时衣服上还滴着水。
途中,许嗬看了他好几次,把秦羽书看得越来越不自在,耳朵根都一片通红时,才问他:“你衣服湿成这样,不难受吗?”
秦羽书无措的摸着湿漉漉的衣服,笑里有几分无奈:“天实在太热了,这样才能凉快些……”
对比于陈珂他们,秦羽书其实才是真正的那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过得实在是顺风顺水。
以至于在荒岛之上,稍微有些苦头,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许嗬没再说什么,秦羽书也是那种性格有些腼腆的男生,打开话匣他废话是有很多,但没有打开话匣时,他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慧走在最前面带路,杂草遍布的荒野并不好走,每走几步就得扒开过高的杂草,许嗬倒还好,秦羽书走得却明显吃力。
可能是知道两个女生都比他强的缘故,秦羽书一句话没抱怨,硬着头皮默默跟在许嗬身后。
好在并没有走太远,小慧在离溪水不远处顿住脚步,指着一片看过去很像杂草的杂草:“就是这里,我们今天多挖些带回去。”
许嗬不认识葛根,秦羽书这个五谷都不分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他指着那堆葛根,表情有几分扭曲:“这玩意儿……我说是这东西能吃?”
小慧废话不多说,已经率先蹲下身拿着那把尖刀刨起了土,她动作麻利,飞沙伴随着尘土一起被挥动在空中。
“少废话,多干活。”
本来只是多云的天气,突然一点点变得阴沉起来,照着下去,大雨随时会下。
许嗬现在已经很相信小慧了,她一句废话也没问,蹲在另一侧,也拿着手里的水果刀刨起了土。
秦羽书:“……”
就是说,为什么你们手里都有工具?难道让他用手刨土吗?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秦羽书向四周望了一圈,很快找到几根看过去还不错的干树枝,掰断做成一个尖锐的工具后,也加入了挖葛根的大区。
在挖出第三条葛根时,许嗬盯看着那像树根一样的东西看了半天,始终不理解:“这像树根一样的东西,能吃?”
咋吃?不会是回去之后煮熟了,一人一根抱着啃吧?
能啃动树根的话,这牙口得有多好?
而且,对比于吃树根,她宁愿吃些野山姜和海菜之类的东西。
小慧点头,又道:“我刚来荒岛上那一年还不怎么会找食物时,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玩意儿。”
秦羽书一根葛根还没挖出来一半,但这并不影响他嘴瓢:“你们这个团队其实应该成立一家减肥机构,生意绝对会好。”
小慧白了他一眼:“你能想到的问题,别人肯定早就想到了,刚开始我哥成立的确实是荒野减肥机构,但只做一种的话太过狭隘,后来才拓展了各方面的业务。”
这生意头脑,真的也是没谁了。
葛根有的像红薯,有的像树根,长长短短,林林总总,他们几個人很快挖出了一大堆。
但谁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先停下,显然一个个都挖得有些上瘾。
眼见天色有些变暗,许嗬又挖出一根比较长的葛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泥土,开始催促他们:“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挖出那么多葛根了,要不,今天就到这?”
秦羽书立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等我挖完这一根。”
小慧没意见,随手扯了一条藤蔓开始捆地上的葛根。
许嗬见状走过去跟她帮忙,两人合力一起捆好葛根后,她甫一抬头就看到小慧再冲她眨眼睛,笑容也有几分暧昧。
许嗬一愣:“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慧挪揄的看着许嗬,说话语调也变得奇奇怪怪,像是模仿一样:“天黑之前……”
嗐!原来是听到了。
许嗬无声叹息一声,到底没忍住弯眸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笑容还没落下,秦羽书已经抱着他手上刚挖出来的那根葛根凑了过来。
他视线略过小慧,直直落在许嗬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少女明艳的笑容晃了他的眼,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好奇道:“你俩讲啥呢?”
笑那么开心?
小慧将额前的刘海拨到一边,双手拉住藤蔓往后背上一甩,那堆葛根稳稳落在她的背上:“美女的事,少过问!”
说罢,大步往回走。
许嗬追在后面喊她:“哎!你不要背那么多,还有我们呢。”
小慧头也不回的摆手制止:“矫情啥,我背都背了,快走,背不动的自然会找你们!”
许嗬声音低了好几个度:“……那好吧。”
秦羽书看看手里那根孤零零的葛根,皱了皱眉,拾步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木屋处,天色刚好暗下来。
许嗬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在树下寻找陈珂的身影。
陈珂果然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简陋搭建的灶台已有火光映出,木柴燃烧的烟雾缭绕于空气中,经久不散。
小慧将背上的葛根放到空地上,她顺着许嗬的视线看向树下。
长身玉立的青年坐在用几块石头堆积而成的灶台前,忽明忽暗的篝火映出他硬朗五官,这会他轻垂着眼,远远看去,目光又懒又散,端得是肆意的很。
这样的人间绝色,哪怕见过一次,也该过目不忘。
小慧愣愣看了片刻,突然指着陈珂讷讷道:“我觉得好像在我们学校看到过他的照片。”
许嗬并不以为意:“他是我们H大有名的美系系草,被偷拍照片发到网上并不稀奇。”
小慧则摇了下头,眉头些微皱起:“……我觉得好像不只是照片那么简单,下面似乎还有一段针对他的话。”
许嗬蓦然从男色中回神:“你说什么?”
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陈珂忽而抬眸看过来,他视线落在许嗬身上,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眼里似蓄着无边情意,温柔且缱绻。
只一瞬,他低下头,再看过来时黑眸一片清冷,与方才那一眼仿佛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