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契机5
新丘野内,贝萝按照往常的习惯,找到一块安静的林地,练习巫术。已经越来越娴熟了,她驾驭着各种类型的巫术,控制鸟,控制植物生长,控制水的流向……她知道自己不属于有天赋,唯一有的只是勤学苦练。她利用红妖花做承接反噬的器具,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她不禁开始想,单连控制鸟类,都要耗费不少红妖花,那么暗女的那些偷天幻日的巫术,该拿什么做反噬?那必须得是生命吧!
源京突然出现,打断了贝萝的思路。
“你做什么?吓死我!”贝萝心慌地等着源京,接着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挑了个好地方。”源京感叹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矮树说。
“那是什么?”
“红果树,你从前的最爱。”源京慢慢走过去,“为了我们才种的。”
贝萝跟着上前,她打量着这一大片的树,确实都刻上了兽人族的印记。
“都是你种的?”贝萝望着结出的红果。摘了一颗,拿出怀里的小刀,劈开红果外面的壳,露出里面白嫩的肉,塞进嘴里咀嚼,记忆涌进来。
“我去看了,你家乡那里的红果树基本都在这里了,剩余的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建马场!”源京深情地望着贝萝,“对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只不过,这些并不能打动你。”源京盯着眼前的红果树看,他拿出腰后的大刀,猛地砍断了一棵树。
“你干什么!”贝壳大喊。
“毁掉一颗,剩余的以后都是你的。我也该结束了。”源京失望地说,“这里不属于你,赶紧离开吧。”
“也不属于你。”贝萝反击。
源京被她逗笑了,“你还会赛马吗?”源京看着远处的野马问。
“走吧。”贝萝来了兴致。
好久没有驯服野马了,从前这可是他们看家本领,也是令他们开心的调剂。两人快速跑到两匹马背上,一匹黑色和一匹白色,两匹马腿上都有虎斑,源京看了一眼贝萝,示意是否继续。
“就算是王者之马,我也不怕!”贝壳兴奋着喊着。
一甩,白马将她摔了下来,源京一阵大笑。
两人就在远处驯马,暗女和帝剑站在城池上望着,玉枳跟在后面。不同于以前玉枳站在城楼上的威严,此刻她并没心思远眺,她需要暗女做出友好姿态。
“你就是在这里把皮肤晒黑了?”暗女问。
“我们还是来聊聊复仇吧。你答应过我,会首先攻击鱼族,到新丘野这么久了,毫无反应。”玉枳的要求很明显。
“你怎么敢……”帝剑正准备提醒玉枳。
暗女制止了他。
“你要怎么做?”暗女问。
“我需要人手,精干的人手。”
“随你挑。”暗女毫不迟疑地说。
“好!”玉枳转身离开。
帝剑看着玉枳的背影,不肯回头。
“她想要的,你并不想要?新丘野是庇护你的地方,你得到感情并不像玉枳那么浓烈。”暗女试探着问。
“他们两,会有问题的!”帝剑回过头望着远处依旧在驯服野马的源京和贝萝。
“你不打算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
“并没听到问题。”帝剑望着暗女说“但她确实开始起疑了,“你的反噬……去找找羽镜吧……”
“他不会帮我!”暗女不耐烦的说。
“他会!他会帮你,只是有时从大局考虑,他无法兼顾你。如果能得到治疗反噬的机会,还在乎什么?反正你对他……”帝剑望着贝萝和源京,接着说,“就像贝萝对源京,玩玩而已。”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暗女瞪着帝剑,“我对你没要求,帝剑。你能留下来的原因是,对我有用,能利用你知道的秘密对付别人。别让我后悔!”暗女确定自己的警告对方已接收到才挪开眼神。
“他们呢?”帝剑望着远处依旧驯马的两人。
“随他们去,不觉得新丘野确实需要笑声吗?”暗女说完转身下楼离开了。
“王上,战争......”帝剑站在身后喊了一句。
暗女转过身看着帝剑,“战争不是儿戏!一定要打,必须成功,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白山峡内,守武立于后湖一边,慢慢散去的鱼族挨个在门口跟守武表示感谢。他目送这些人离开,渐渐的,后场的人消散了。
赤颜早已等在后场门口,他看着守武逐一送离鱼族,自己慢慢走近守武。祁阳等人识趣的走开,仇蓝也被拉走。
“堵我没用!”守武看着赤颜说,睁着无辜的双眼。
“看看。”赤颜盯着滨南的背影,“这个人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守武反问。
赤颜俏皮的看着守武,那眼神就像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赤颜拿出一壶酒,那酒袋用鱼族鱼袋装着,他喝了几口递给守武。
“我不喝酒!”守武盯着赤颜手里的酒壶看。
“至少你也该看一下。”赤颜将鱼袋塞到守武手里,守武喝了一大口,打量着鱼纹。
“幻怜给我的,如果你还记得他。”
“当然!”守武猛地把酒壶塞回赤颜手里,提起往事只会让人不快。屠族之仇,守武根本无法释怀。“你不该留下我们,杀了我们对你帮助更大。”守武被往事气得胸口起伏不平。
“我不能强迫你原谅我,完全是我的原因吗?”赤颜问。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延堇让你带兵来打白山峡,杀我,杀我族的王,你会照做吗?”
“我会建议......”
“我们都知道你的建议,就是离家出走。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如果我们被鱼族杀了,你能承接人族对你的恨吗?”赤颜步步紧逼,把守武逼至栏杆处,“你不能。很冤枉,这不是你的原因,你却要承受。”
“我亲眼看到你屠杀鱼族!”守武不示弱的说。“你一点儿都不冤枉!我知道你跟仇蓝的协议,我不会同意。”
“滨南给了你希望是吧?”赤颜慢慢退步,他看着守武,心里突然起了一股杀心,随后是对自己的失望。他完全退开,跟守武保持一定的距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离开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守武的仇恨放不下,也不会放下。接下去该做的是,限制守武的活动。在他的势力还没有扎根之前。这需要好好谋划,尽量不能伤人。赤颜想着想着,摇摇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所谓的好友和温暖的善意,只能停留在以前和记忆中。
废都上,羽镜接到了暗女的传送信,邀请他去一趟新丘野,她需要见羽镜。就是这个理由,让羽镜心烦。从没有这么模棱两可的借口,他猜到是因为反噬的事,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去。但对暗女的情绪让他无法抉择,等意识到时已站在废都大门口,转来转去。搞得雀鹰在原地蹦蹦跳跳,不知道该不该飞走。
予亡过来,觉得好笑。
“别折磨这只鸟了!”予亡打趣的说。
羽镜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兰格池的事处理好了?”
“山离都走了,其他的人都按照意愿往新丘野、白山峡来了。过几天,一批士师会来废都。”
“有人来这里?”羽镜故作意外。
“说真的,你什么事?”予亡看出羽镜的神态,他并不想搭话。
“暗女......”
“她找你?”予亡好笑的接过传送信。“去吧!”予亡打趣的说。
“怎么?”
“听我说。”予亡严肃起来,“无杀放弃了枭衣,她时间不多了。”
“谁?”
“枭衣......他会后悔,可你,在有限的时间能见她,就去见。别留遗憾。”
“你是有感而发,暗女不是一般的女子。”羽镜望着予亡问,“你是因为童鬼?这立场站不住,你当初可是让她......”羽镜停下来,挥挥手,“不说了。”
“当你躲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的时候,突然的火把点亮了你的世界,你自然想要一探究竟。但最终,当光亮消失的时候,一切都会归于黑暗。从前我在寻找,现在我只愿意呆在黑暗中。”予亡说。
“这是童鬼给你的感觉?胡扯!”羽镜大喊一声雀鹰,笑着坐在它身上飞走了。
追寻黑暗中的光亮,是一件危险的事!
白山峡,祁阳正在议政厅坐着,他在等石桑来。
“十七人!”石桑人还没进来,声音传过来了。
“少了一个!”祁阳回答,“再去哪里弄一个人来。”
“为什么一定要十八个,你又不是要祭祀,探听暗女和源京的消息,这些人够了。再说,赤颜如果知道你背着他在招募暗卫,他会怎么办?你可别玩火!”石桑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祁阳说,“我早就看出来,守武不会归顺白山峡的,这件事就让王上处理。至于新丘野,他不会采取措施的!”
“看人总有走眼的时候。”
“这次不会!”祁阳坚定的说,“我敢打赌,暗女在等待时机,她时间不多,还剩多少时间我们也不知道。你想想,现在的日子是舒服,居安思危呀!一旦发动战争,以她的的性格,一定会想要一举拿下自己想要的。在这之前,我们只需要确保人族不乱,然后让她消失得早一些。”
“你怀疑什么?”石桑惊呼,捂住自己的嘴,“王上,他该怎么办,他可是当着异族的面,说过要跟暗女结合的话。他爱暗女,你该知道!”石桑问。
“你也爱蓝眼。”祁阳说,他示意石桑先不要生气,他接着说,“看看你做的。为了人族,你做的很对,痛心吗?”
石桑沉默的点点头。
“我相信赤颜会跟你做一样的决定,如果有那一天。”
第109章 契机7
天依从议政厅回到马场,阿谀早就在马厩等着她。
“什么情况?”阿谀首先问。
“十七名士兵被杀,不知道是谁干的。”天依挨个检查马匹,“这马都有数量吧?”
阿谀点点头。“你不是可以知道吗?”阿谀盯着天依看,“只是你不关心!”
“对,我可不会为了给她查出杀手动用鱼鳞记忆!”天依停下来,望了一眼远处广阔的马场,“这里是我们唯一能看得到的东西,告诉杀手团,一定要小心。”天依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体站在阿谀面前,“务必通知到每个人。”
阿谀跟在后面说:“人族的钱到了,过几天他们会有人来提货。”
天依点点头问,“谁来?”
“一个叫夏弥的,现在是王军首领。”
十七名暗卫还在新丘野中,他们十分得意昨天的成就,但有一个人并不赞同。枯卬。
枯卬在执行多次任务中得出一个结论,不处理人命案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对方已经知道凶手了,第二,对方有办法知道凶手。
枯卬烦闷的呆在大街上,他打量着新丘野街上的热闹,各个族群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乌黑的眼睛谨慎而警觉,盯着这大街上的人,让他回忆起从前的日子。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既然宰负看中你!”这是石桑挑选枯卬时说的话。
枯卬大口喝了一碗红果汁,被这独特的颜色和气味吸引。他回头,正想问店主,这是什么时,看到了一堆人聚在一起哭哭啼啼。
店主正围在旁边安然落泪。枯卬掏出钱在手里把玩,站起来,也凑过去。
店主回身看了一眼桌上,枯卬递过来钱,笑着问:“发生什么了?”
店主笑着收过钱,“儿子死了!”
“死了!”枯卬故作惊讶,“怎么死的?”
“不知道,抬出来的时候就是死了。只能告别,之后要变成尸魔!”店主说着转身离开了。
枯卬还站在那里,“怎么死的?”
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立马站起来,哭花的脸和疲倦坚毅的眼神,“脖子上有刀伤,有人告诉我,是被人暗伤的。被人在晚上悄悄杀了!真是可耻!”女人立刻蹲下去,再次抹眼泪。
“你哭什么?”枯卬疑惑了,怎么会有可耻的言论出来。
“我再也没有孩子能给他们了,我成了一个无用之人。以前前途光明,现在毫无作用,又变成了无用的流民……”
接下去就是大家聚众的哀叹,枯卬对这样的情绪并不理解,也不感兴趣。他坐回位置上,店主上前找给了枯卬一些金珠。
“还要一碗,那个红色的,叫什么?”枯卬问。
“红果汤!”店主咧嘴笑了一下,“这可是爱情的味道。”
“难怪这么好喝!”枯卬敷衍地回答,他对爱情没概念。看着店主又盛了一碗端过来,枯卬的眼光还停留在聚众哭泣的女人那里。
“别看了,他们这些人你永远搞不懂。我也以为她们是为了死去的亲人而哭泣,原来不是。知道为什么叫爱情的味道吗?”店主故作神秘地问,笑着自问自答,“源京大人求爱贝萝大人失败,这些红果就变成了你嘴里的汤。”店主神秘的我说。
枯卬撇撇嘴依旧盯着哭泣的女人问,“是因为暗女吗?”他问。
店家讳莫如深地点点头,“女人做王,不知道怎么,总能激起别的女人们强烈无悔的支持。”
“女人?”枯卬反问。“你是雀鹰族的?”
店主摘下帽子,露出一边白色毛发,另一半明显是被人拔掉了。“你看不上巫族啊!”店主打趣的问。
众所周知,巫族之人不太有为民族大义牺牲的时刻。
“我可不想卷入这种事中。”店主再次戴上帽子。
“怎么弄的?”
“没得选择,让我们去了几百个兄弟,只有我活下来了。我动手杀了保护我的兄弟,把他的尸体盖在我身上才逃过一劫。他们,他们需要雀鹰族头上的毛邀功。杀了十个以上的雀鹰族可以拿到很多钱。”店主越说越气愤,“不是别人,是自己族人的内乱,我看这地方也差不多了。”
“我听说龙扬州已消失,久世,童鬼也都死了!”枯卬说。
“我也听到了传言。”店主一声冷笑,他看向还在哭泣的女人,坐下来盯着枯卬,“在任何族群,有权势的人都喜欢干一些反叛的事来炫耀自己的权势。需要很多红果,熬出一道浓汤,不是一个果子,是很多个,其中有烂的好的。不管什么,都丢进去,你也并尝不出来。没有拒绝的权力,一旦拒绝就是绞死。”
“绞死!”枯卬感叹了一下,他很熟悉。
“因为犯错。”店主看着枯卬又喝完一大碗红果,他站起来不再说话。
枯卬征征地在街上走,店主的这番话让他有点儿不安。他回到隐蔽的屋子里,一个同伴也随后进来,四处张望确保安全。
“今晚在哪里?”对方问。
“取消!”
“什么?”对方盯着枯卬,不敢相信。
“如果不想死,今晚行动取消。”枯卬说。
“我去通知。”对方低头,顺从地退出去。
经过刚刚那一番闹剧,枯卬知道,他们需要沉住气。权势者!枯卬准备明日自己单独行动。普通士兵只会让族群难过,权势之人的死亡,才能让王族动心。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要好好想想。
石桑和祁阳的命令很明确,不管用哪种方式,都要让暗女施展一次巫术,他们要实实在在的了解到巫女的实力。
另一个同伴接着进入屋内,按照约定的方式,他们只告诉枯卬自己探听到的消息,然后消失。有专门的人会再传递消息,是一起行动还是分散打探消息。
来人直接站着说:
“天依掌管马场,杀手团的人跟新丘野内部有矛盾;天依最信任的人是身边那个随行,叫阿谀;过两天夏弥会来马场提货。”
说完,对方就走了。
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只知道去既定的地点汇报情况。
不多久,另一个人出现,以同样的方式说:
“玉枳在新丘野,加入暗女的王室成员中;帝剑不赞同战争,跟暗女有分歧。”
枯卬躲在黑暗处,整合着这些零散的消息。没有十分有用的,他听到战争时,也就明白该怎么让暗女动用巫术了。他摸着祁阳给他的玉石,是时候找源京了。
他决定睡一觉,明天定计划实施,就能有结果。
一夜太平!
暗女找来源京,帝剑。在来王宫的路上,两人就交谈过了。
“跟你预料的不一致啊。”帝剑打趣说,“你想想该怎么回王上的话。”
“我早就有结论了。”源京笑着说。
两人一来到王宫,暗女早已在议政厅等着。暗女正出神想着什么事,两人入内了,她还未察觉。
源京咳嗽了一声,暗女回过神看着两人。
“打断你的……”源京带着愧疚说。
“什么都没发生,昨晚。”暗女平静地说。
“这是好事。”帝剑附和着说。
“有任何结论吗?”暗女问。
“没有!”源京摇头,“十七个士兵,找不到凶手。领头的是个聪明人。”源京再次说了一遍。
“我接到消息,听到有人抱怨街上女人的啼哭声,已经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了。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暗女问。
两人摇头。
“她们恨自己只有一个孩子,否则就能多为王宫做些事。因为这个哭泣。”暗女感叹着。
帝剑轻声笑了出来,“流民得到庇护,必然效忠。”
“而男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十分厌烦这种无聊的忠心,他们正在准备食物,马场那里要接待人族,就能趁机赚一笔。来提货,马。”暗女迟疑着说。
“有什么问题吗?”帝剑问。
“我以为我能建立一个完全不同的族群,问题出在哪里?”暗女盯着两人问。“问题出在哪里?”
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暗女,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了,是尸魔!”暗女咧嘴一笑,从王座上站起来,“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哪怕族群内声音不一致,我也依旧最信任尸魔,他们直接接收来自我的命令,就像异族的那群……”
暗女停下来望着帝剑和源京,似乎恍然大悟。
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暗女。
“是白山峡!”暗女惊讶地说,“是白山峡的人。”
“您指的是鱼族还是人族?”帝剑问。
“人族。”暗女轻声说,极其失望,“他知道我的弱点,他知道!现在要动手了。”
帝剑才突然明白过来,“你疯了!你让赤颜知道了?”
“就算他不知道,也有能力压制我。现在就不确定了!”暗女喃喃的愤恨说,“我要试一下。”
暗女转身消失在一团黑雾中。
白山峡王宫内,赤颜正在跟人肉搏,他习惯用这种原始的蛮力,痛快,能让身体疲倦。不知为何,做王的唯一缺点就是,经常失眠。而他并不喜欢让陌生的女人爬上自己的床。需要借住肉搏,让人疲累,才能一下倒头睡过去。
暗女猛地出现,定住了所有人。她背上的反噬到了脖子上。室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你怎么?”赤颜裸露着上半身笑着问暗女,一点儿都不吃惊。
暗女抽出赤颜背上的龙雕冰剑,“来,用这个来跟我对抗。”
暗女把剑给赤颜,对方只是接过剑,然后剑身消失。赤颜自己也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能跟冰剑融为一体。
“我不想伤你,你走吧。”赤颜说着,擦擦手里的汗。
暗女猛地发动攻击,身体像重锤般砸过来,岚猛地出现,一脚踢开暗女。赤颜转身,暗女身上的反噬早已蔓延到脸上。
“你需要休息。”赤颜说。
他走近暗女,岚的一脚威力不小。她脑袋昏昏沉沉,加上反噬,竟没力气反抗,像是回到了上一次……赤颜抱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暗女不甘心沉睡,但脑袋不听话,睡前还听到岚跟赤颜的对话。
“这个能治吗?”岚问。
“可以的,不用巫术就能。”
“那怎么可能。”
“以后我会保护她,我会娶她……”
一股暖流沁入暗女心里,她慢慢睡过去,不知所以。
第110章 契机8
新丘野的城池上,玉枳站在上面,她望着杀手团的人骑着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白山峡。源京的脚步声轻轻的上来,玉枳侧头看了一眼,遂又望着前方。
“你记得原来连睦还在的时候,他有段时间造了一个什么宫殿,从大门口走到议政厅,都要花上好久。不过那房子是真大,门口的石柱子有四五个强壮兽人族那么高。志班那时候还提议,在走到议政厅的两边道路上摆满食物,免得人肚子饿。”
源京和玉枳同时笑出声来。
玉枳盯着城外正在摘野果的兽人族,都是瘦小干弱,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倒地不起。她的神情变得严肃,“志班、煞铁、连睦......”玉枳转过身看着源京,“告诉我,怎么才能像你这样,毫不在意?”
“你在怪我?”源京反问。
“连睦你都不在意,尽管他不是什么好人,至少......”玉枳注意到源京手上多了一封传送信。
源京打开信,当着玉枳的面看完就烧了。
玉枳咧开嘴笑,她狡诈地盯着源京,“现在好多了,我知道你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跟你没关系。”源京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想跟我去见个人吗?”
白山峡的雪总算停了,赤颜从外面进来,室内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他站在柴火堆处烤火,时不时看看暗女。他思绪很乱,主要是被情绪困住。他从守武处来,还没站多久,祁阳就从外面进来,两人并排烤火。
“他怎么说?”祁阳陌生地盯着暗女问。
赤颜看着祁阳,才明白他指的是守武。
“他就在现场。”
祁阳点点头,“永远也忘不了你朝鱼族挥动屠刀的样子!”
“谁都不该那样死去......”
“那段记忆没必要总是提及。”祁阳侧头看着赤颜,“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她一旦出现,你总会变得很细腻,是为什么?”祁阳看看暗女,再观察着赤颜。
“没有!”
“我上过战场,时间很久了.....”祁阳脸上似乎带着笑,十分平静的说,“对守武的耐心也就到这儿了,只是觉得可惜,你觉得怎么样?”
“那些惨叫声,你还记得吗?”赤颜问。
“最让人难忘的是死去之人的眼神,总有些人会睁眼死去。惨叫声,我早就忘记了。”
“你是怎么忘记那种眼神的?”赤颜问。
“从没忘记!”祁阳轻声说着,他眼神中有迟疑,但却并没撒谎。他再次盯着暗女,注意到她脖子后面的灰色部分。慢慢靠近,掀开脖子处的衣服,正准备细看时,暗女的眼睛猛地睁开,坐了起来。
“你吓了我一跳!”祁阳笑着感叹说,收回了手。
暗女看了一眼赤颜,再盯着祁阳,“你从前也算是智慧之人,这一两年怎么总是干些蠢事。”暗女嘲讽地说。
“你指的是......”祁阳问。
“是你还是赤颜,谁派了暗卫或者杀手去新丘野,第一晚死了十七个,第二晚没动静。我才意识到是你们派的人。”暗女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赤颜脸上满是疑惑,祁阳却并不意外。暗女盯着祁阳看,“看来是你了。”
暗女正准备发作,石桑喊着进来:“异族来人了,羽镜就在宫门口。”
“有说什么事吗?”赤颜问。
“今年我们该上交的费用,没给。”石桑眼神躲闪的看着赤颜。
“他们要过吗?”祁阳转过身问。
“新丘野肯定也去人了。”石桑看着暗女说,“你最好别出现在羽镜的视线内,否则我们会有什么下场都说不定。”
“什么意思?”暗女问。
“要在这里说吗?”石桑问。她早就知道暗女跟羽镜私下往来。
暗女明白石桑指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在新丘野做的事,这里还是有人知道。想不通的是,人族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一个结论,暗卫。
暗女起身站在赤颜面前问,“你说的娶我是真的吗?”等不及赤颜的答复,她闻到羽镜的气息。此刻暗女只能苦笑着,又面无表情的看看石桑和祁阳。“你们策反了谁,我会查出来。”暗女转身消失。
赤颜还没来得及阻止,暗女就不见了。这样滥用巫术,怎么可能不加重反噬呢?赤颜无奈的叹息,石桑的声音传过来。
“刚买了一批马,钱库空了,除非你答应向鱼族征收钱财。”石桑说。
“他听不进去的。”祁阳打趣的看着石桑说,“还是咱们去想办法吧。”
祁阳拉着石桑朝门口边走边议论。
“上次从黑水域搜过来的金银,还有多少?”祁阳问。
“也就十几万金珠,交给羽镜也不够。”
“兰格池呢?枭衣总归是要死了,能解决我们的问题,也算是一桩美事......”
赤颜看着两人的背影,两人几乎要走出去了。
赤颜大喊,“为什么要交?”
祁阳、石桑同时转身,两人像做戏那样,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么说,你打算不再给异族交钱了?”石桑问。
“既然你下了决定,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囚禁守武,让鱼族的领主全部住在王宫内;第二,加紧学宫的训练;第三,还是要想办法筹钱,准备武器、食物。”
“又不是要打仗......”石桑说着说着就自觉地停下来了。
“战争马上要来了!”祁阳说得很随意。
赤颜又惊又喜的盯着祁阳,对方接了一句,“我就说,暗女不在,你又是另一种状态。”
“她来干什么?”石桑问。
“暗女说的杀手暗卫的话,是什么意思?”赤颜问祁阳。
“想来找茬的理由,你也信?”祁阳露出神秘的笑,说完就抬脚离开了。
新丘野的夜晚总是一轮明月高挂。在一个深长的巷子里,源京正等着什么人。一个黑影闪过,枯卬出现在源京面前。
“祁阳大人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你。”枯卬首先开口说。
源京觉得这声音很陌生,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惨淡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对方,加之枯卬深谙躲避之道,源京竟一点儿苗头都没看到。
“你是?”源京问。
“来自人族,我的任务是探听情况,了解暗女的实力。”枯卬说,“今晚我会潜入王宫,另外还有一些兄弟,我会让他们引开士兵,剩余的人,你能帮我引走吗?”
“你要刺杀她?”源京不安地问。
“凭我?那就不用刺杀士兵,直接杀她不是更快?”枯卬觉得好笑,语气依旧表现得严肃。心里却想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十分聪明。
“我会尽力助你。”源京说完,枯卬转身消失不见。
玉枳从一边探出身,“你原来早就被祁阳收服了。”玉枳有点儿惊讶,她倒从没想过,直率单纯的源京,会有另外一面。“贝萝如果能完全了解你,或许还有可能。我听说,街上都开始卖红果汁了......”
“你抽点时间,从仇恨中出来,就能看到这里的绝望。尸魔造成的恐慌和仇恨,还能产生出毫无理由的忠诚。”源京厌恶的说。
“你知道流民是怎么产生的吗?”玉枳反问,“他们大都是在族群中犯下了极大的道德过错,但又由于身份原因,不能完全处置他们,所以只能赶出族群。这样的一群人,怎么会有忠诚?道德对他们而言,只是需要时的伪装罢了。”玉枳点点头,“你厌恶这种虚伪短暂的族群?”
源京没有回答,他直接离开了。他还有一句话没问,而玉枳也明白他没问出口的那句。
有一天,源京会带着兽人族去白山峡,当做替祁阳做事的交换。但仇恨,鱼族对兽人族的战争和屠杀,一定会在进入白山峡之前被拿出台面上说清楚。那时,自己是否愿意停手?玉枳的答案是否定的。
玉枳闭上眼睛,可能没有归属,或者干脆在寻找归属中让自己消亡,才是自己的命运。她又想起了那个好笑的宫殿,如今已成为破败的红屋。突然,她很想去看看。父亲!玉枳朝着那里走去,一路冷笑。嘲笑自己的无能,嘲笑自己不懂得珍惜即将失去的一切。
暗女回到新丘野,在前往宫殿的路上,看到玉枳朝着红屋的方向去,那里太过破败,黑夜中独自前往,暗女好奇的跟着她来到红屋。
玉枳只是站在门口默哀,推开门走到里间,什么声音也没有。暗女不太明白,这是种什么情绪。
“你在干什么?”暗女一只脚踏进红屋,被这里的宽阔震慑了,“这屋子里面竟然这么大?曾经应该很华丽吧。”
玉枳头也没回,她认识暗女的声音,还有她身上红妖花的香味,“你这么晚还出去了?”
“但这里怎么会变得这么破败?”暗女打量着室内,从外面招呼人进来,把沿路的火把点燃,正中间挂着很多洋娃娃。
“往事罢了。”玉枳转身离开,她不能再待在那里,会让她流眼泪,也让她气愤。中间的洋娃娃是玉枳小时候喜欢玩的玩具。“小女孩的把戏”,当时父亲这样说过,毫不在意。却躲在这里收藏回忆,懦夫!懦夫!兽人族已被屠杀,懦夫!
暗女到议政厅门口,看到帝剑独自一人在里面,好像是沉思。暗女走进去,四处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你在等人?”暗女问。
“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帝剑转身问,“怎么样?”
“他还是能抑制我的能力,毫无效果。”暗女有点儿失望的说,马上又打起精神,“红屋你去过吗?里面真大,稍微整修一下,肯定还不错……”暗女的话被帝剑的行为打断了。
帝剑慢慢走近暗女,他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打量暗女,似乎在看一件非常新奇的东西。
“你干什么?”暗女被这种不安的眼神逼退。
帝剑伸手摸了摸暗女的腰,看看她的胸,“你怀孕了!”
暗女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盯着帝剑,记起来帝剑的能力,想起自己最近时常晕倒。但随后一股巨大的恐慌袭来,怀孕?
“你们巫族人就喜欢干这种事,是吧?”帝剑生气的拿起暗女的胳膊,把脉。确认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你怀这个孩子的时机还真是好,他会吸干你,然后让自己出生,安然活着,根本不记得你。”帝剑喃喃自语的在室内打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出什么事,时间不多了,怎么办?”帝剑盯着她问。
“简单。”暗女轻声叹息说,“我们可以在战争中终结!”
第111章 灭异族
帝剑不安的在室内打转:“我才拒绝了他们……玉枳派了几个人去杀鱼族了。接到的命令是,不计是谁,杀一个人就从这人身上取一片鱼鳞,一片算一个人,给金珠……流民太不受管……异族的怪物,不清楚骨王还在造吗,原本是比我们少一点……你现在也做不了……”
帝剑断断续续地说完,又记起一件事,遂摇摇头,“打吧,打吧,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往废都运金珠了。”
暗女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脸色竟露出久违的笑。
“我会站在战场的远处,随时小心观察局势。如有必要,这孩子能发挥极大的作用。”暗女得意的说。
帝剑盯着她,暗女想了一下,为自己感到羞愧。从前栀子把枭衣当做武器培养时,暗女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现在,她已完全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我很担心你。”帝剑说,“作为一个长寿之人,我看得算是很多。我担心你现在的状态,内心残暴,没有信念……这样的人都不长久。”
暗女眼神飘忽,不再言语。
白山峡内,赤颜已换好衣服,从打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羽镜站在厅中央,赤颜并未起身,而是傲慢的坐着看着。
羽镜打量着四周,惊讶于自己的发现,“你们竟然打算背叛!”
几个上身赤裸的男人,看得到精壮的肌肉,他们团团围住厅内。
羽镜轻声笑着。“就凭这几个人!”
几个赤身裸体的人开始穿上近卫王军的衣服,他们穿好后对着赤颜鞠躬告辞。
赤颜清了一下嗓子说:“没钱,今年交不了。”
“但你们有钱收养鱼族,有钱去新丘野买马。我来的时候,看到一对人出去了,拖着一辆辆马车。”羽镜坦白说。
“我听说你们也得了一些士师,应该增益不少吧。”赤颜问。
“你该知道,如果没有金珠,意味着什么。”
祁阳,石桑警惕起来,他们往赤颜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我要杀他,你们拦不住。”羽镜停顿片刻,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你见过暗女了?”
“她来闹了一下,又走了。”石桑说。
羽镜转身,声音传过来,“我会转告无杀的,但愿你们能坚持下去,准备接受战争吧。”羽镜消失了。
新丘野北方的马场上已无马匹,天渐渐黑下来。夏弥将金珠交给天依,身后马车上又装了几匹赠送的野马,就有那两匹被贝萝,源京征服的野马。夏弥望了一眼身后的马,很开心。
“去吃点儿东西,明天回!”夏弥说完,大家都一哄而散。
“早就准备好要迎接你们了。”天依看着阿谀,他数完金珠朝着天依点头。
夏弥点头准备进入屋内。
“不去喝一点儿吗?”天依问。
“不了。”夏弥停住说。“我不喜欢热闹,独处是我的归宿。”
阿谀识趣地端来一桶酒放入夏弥屋内后出来,夏弥惊讶的看着这样的行为。
“你是否知道昨晚新丘野发生了一件事。”天依试探着问。
“什么?”
天依盯着夏弥,确定对方并未撒谎,“没什么,你好好喝顿酒吧。”
夏弥不明所以。
天暗下来的时候,出去喝酒玩闹的人回来了。身上无一遗漏的都有女人的香味。他们经过夏弥屋前,都聚在门口不敢进去。
夏弥的声音传过来:“有事?”
一个大着胆子的人推开夏弥的门,进入。
夏弥瞟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下属就立马明白。“姑娘怎么样?”
“水灵,花样也多……”来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失言了,虽然喝了酒,他也明白自己此刻说话冒失。“大人,他们说暗女昨夜被刺,现在昏迷不醒呢。”
“明天离开前我们会去王宫拜会,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是人族暗卫干的。”
夏弥心内闪了一下,脸上镇定自若。“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来人歪歪扭扭地离开了。
夏弥正准备吹灯休息,一封传送信送到他桌上,上面印着熟悉的冰剑图案。他打开信封,看完即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他在等人。
一阵风,枯卬出现在夏弥床前。他立刻坐起来,枯卬保持站姿,依旧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脸。
“谁给你的命令?”夏弥质问,“王上早就取消暗卫制度,你们是谁?”
“受命于祁阳、石桑大人。今日来是请求大人帮助。”枯卬冷静低声说,“源京已经解决了内部问题,我现在人手不够,多出了一些士兵。”
“因为暗女晕倒?”
“我们没动她。”枯卬声音颤抖了一下,“我如果能杀掉暗女,就不会在这里了。”
夏弥暗自点头,他确实料到,这无中生有的传言是假的。
“明天我会进王宫,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夏弥问。
“暗女昨夜回来后,一直躲在王宫中,我今夜会再进一次王宫。需要你吸引注意力,从王宫引出一部分士兵。”
“现在?”夏弥吃惊的问。
“现在!”
说完枯卬消失了。夏弥站起来在黑暗中走着,半天才想起今天从同伴那里得知的妓院一事。他慌忙穿上衣服,在同伴的带领下来到妓院。
一口气,他要了四五个姑娘。在匆忙完事后,他突然大发脾气,赤身裸体把姑娘们拎出来,聚众在大街上吵嚷。一时上来很多妓院的人拉扯,都没用。最后来了一批士兵,介于夏弥的身份,并不敢阻止。直到王宫中发来一支队伍,夏弥才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
“......四个姑娘,你怎么干活?啊!”夏弥大喊,“你们新丘野的姑娘们,也都只这点儿能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收了我几倍的金珠。我可是来新丘野采买的,别让我回白山峡造你们的谣!”
影响极其恶劣,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在自家隔壁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妓馆。帝剑也出乎意料的赶来了,这倒让夏弥意外。
“夏弥大人......”一个看起来还算老成的人站出来,他把自己披风脱下来,盖住那几个姑娘的羞耻。他打量了一下,姑娘们的身体上都有淤青。
“夏弥大人,本该去迎接你们,没想到先提前见面了。”帝剑站在夏弥面前,几个妓女被士兵们赶回屋去穿衣服。
一时间众人聚众,赶不走。
枯卬等人在上空,看到街上的动静,心里十分安定。十几个黑衣人嗖嗖地跳入王宫中。街上还在理论中。
枯卬带着两三个人朝中间搜寻,其他的人往两边散开。在正中间的议政厅,源京正在训诫士兵们。所以王宫内部竟然只留了几个守卫,枯卬他们不费一点儿事就避开了。枯卬来到一个昏暗的,闪着烛火的小屋子里,他扒开门缝朝里瞧,暗女一个人坐在穿上,手放在肚子上抚摸着。贝萝坐在暗女背后,两人在生气。
“......即使你错了,我也会支持你。可这个孩子会让你丧命的。”贝萝哀怨的口吻说。
“你要我怎么办?去跟羽镜坦白,让他娶我?然后两个人一起死?”暗女的声音沉着冷静。
“我必须要保护你,反噬的作用越来越强,再加上这个孩子的掠夺,你会快速消亡的!分娩之日就是你的丧命之日。”
“掠夺?”暗女停顿片刻接着说,“上午跟帝剑谈论起来,我发现自己变得跟栀子一样了。竟然想着要拿这个孩子去换取战争的胜利。”
“孩子并不能改变你的想法。”贝萝口吻哀伤。
“是不能。”暗女轻声笑起来,“所以你要帮我,我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快速占领废都,然后再用废都和尸魔的力量征服白山峡。九个月之内,完成。”
“所以你决定了,生下这个孩子?”
暗女低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贝萝叹了一口气,起身朝向暗女,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动声色的站在暗女对面,悄悄从头发里拿出暗器,猛地转身挥动,射中枯卬。
枯卬立刻朝暗女挥剑,贝萝一个隔挡。两人在室内打起来,暗女一动没动。贝萝追了出去,枯卬早就用躲避之术隐藏在屋檐上,贝萝没找到人又回去了,暗女毕竟丧失了巫术,不能留她一个人。
大街上,帝剑十分羞愧的看着周围的士兵,他不方便说出实情。
“夏弥大人,借一步说话。”
夏弥跟着帝剑来到一个拐角,帝剑才坦白说:“这妓馆是我的,你没来之前,经营得好好的。她们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提点,身上那么多伤也不是一个男人......”
“嗳——”夏弥打断帝剑,“这不是我弄的。我是听我随行的下属说,这里的花样多,没想到也就......一般。你去问问里边的人,可能就是这些花样让她们受伤。”夏弥穿好衣服,再次恢复体面,“帝剑大人,见谅。不知道是您的地方,我这就离开!”
夏弥说完,双手做躬表示歉意,走到妓馆门口给姑娘们道歉后,留下一袋金珠,就离开了。
夏弥回到屋内悬了一夜心,第二天早上才收到枯卬安全的传送信。
白山峡内,赤颜还在屋内踟蹰犹豫,他今天要办的事,内心并不认同却不得不做。祁阳派人过来问了几遍,赤颜才慢吞吞的朝议政厅走去。石桑半路又派人来问。赤颜站在议政厅门口,司药、祁阳、石桑和仇蓝都望着门口,等待赤颜进来。
“要不换个地方谈吧?”赤颜说。
“哪里?”祁阳不耐烦的反问。
“宴会厅,我们摆一桌早饭吧。”赤颜手附在门上。
石桑点头出去,几人转到宴会厅。室外的风声加紧,室内温暖依旧。几人闷不做声的吃着。祁阳要等待赤颜开口,把守武叫来,才能实施计划,赤颜迟迟不开口。
“这种局势下,由不得我们心软。”司药拿出一瓶药递给赤颜,“只要三滴,他就能悄无声息的死亡。”
“带守武来!”石桑对旁边的仕女说。
司药往守武座位的酒杯里滴了三滴药,赤颜震惊的看着他,却并未阻止。
第112章 灭异族2
守武被两个士兵带过来,站在厅中央。
“你看,非要三请四邀,你才肯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石桑起身安置守武坐在那个空位上。
“摆这个宴是为什么?”守武喝了一口酒问。
席上的人竟都是高手,没有任何人表现出神色不安。
“想一起谈谈,关于鱼族跟人族。”祁阳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一大早的,不宜多饮。”守武还是礼节性的喝了一口。他侧头看着仇蓝,笑了笑,“你一直在这里?”
“对!”仇蓝回答。
“早就知道你没有风骨,只要能减轻你的愧疚,什么事你不愿意做?”守武轻声哼了一下,“你以为他们真想要对鱼族好?都不是为了未来鱼族能替他们打仗,挡在战场前面先死。”守武又喝了一口。
祁阳满意地看着守武,他开始动情,“从前真把你当做忘年交。那时的你,无忧无虑让人喜欢,现在也变了。”
“哼!”守武冷气一出接着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教滨南,关于御水术的使用。结果惊讶的发现,龙须鱼鳞能净化毒素,也是机缘巧合。”
“喔!”祁阳不相信的接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守武掀起袖子,“看这个鱼鳞颜色就行。你看,现在是黑色,正在净化我体内的毒素,代表这杯酒有毒。”守武看着在座的几人,突然笑着站起来,“看来你们今天的目的是想要我别碍事。”
一队人族士兵出现,拦住守武。
“我出不去了?”守武转身盯着赤颜,“你就这样对我!”
赤颜满眼愧疚,对着士兵点点头,守武被关在王宫地牢中。
从白山峡离开后,羽镜就已经料定新丘野的反应了。他还是要去一趟。
夏弥一夜没睡,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后,带着队伍进王宫拜见暗女。他打量着暗女的神色,加之夏弥传送信告知的事,他需要完成夏弥没完成的事。
随行的一个人突然发狂,大喊大叫,随手拔出冰剑乱挥,对着暗女一挥,暗女用巫术格挡,那剑痕被弹到了门廊上。夏弥仔细观察着她,胳膊上的痕迹显露,暗女小心拉扯胳膊上的衣服遮住。
众人还在镇压这位发狂的人族士兵。夏弥迅速扇了他一巴掌,“这不是你老婆,你个死货!你老婆死了,被你杀了,记得吗?”
发狂的士兵逐渐平息下来,身体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帝剑严肃的问。
“抱歉,我这兄弟有心病,抱歉。”夏弥鞠躬转身带着人离开。
不一会儿,羽镜突然出现在厅内。室内的人都呆住了。贝萝和帝剑都看着暗女,而她毫无反应。
“人族已承认你们的族群……不论是什么名字,就叫流民一族吧!”羽镜嘲讽地说。他望着暗女,不知为何脑中回忆起上次活色生香的场面,她周身散发的气息让羽镜着迷。
他上前一把抓住暗女,两人来到暗女卧室。羽镜急不可耐的脱着暗女的衣服,腰部松垮垮,不费力就撕扯下来。
正准备进入时,暗女笑出了声。
羽镜停下来,“你不想?”
“等我生产后。”暗女赤身裸体被压在羽镜身下,不知不觉地妩媚起来。
羽镜皱着眉,不敢相信,“生产?你怀孕了吗”他问出这个问题就笑了一声。因为,他很早就听说过,巫术影响生育。
“你的。”暗女一只手撑起身体,轻浮地亲了羽镜一口。
羽镜立刻下床穿衣,他已完全丧失兴趣了。
“跟你没多大关系,这只是一个意外。”暗女毫不在意的说,起身穿衣服。
“你打算生下来吗?”羽镜转身盯着她问。
“你应该知道,我会消亡。我的族人,我没有印象,留下我的孩子,也是一种恩赐。有另一个生命代替我看这个世界。”
“还记得我说过的血咒吗?这个孩子是绝佳的容器。”羽镜双眼放光。
“那我宁肯闷死他,也不会让......”暗女停下来,她在脑中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她不说话了,羽镜伸出手摸着暗女的胳膊,被反噬的地方再次恢复。
“不管怎样,你要给异族金珠,你们族群必须要给。否则就会面临惩戒。”羽镜等着暗女的答复。
“把天依送来的金珠,带过来!”暗女对着门口的仕女说。
羽镜满意的点点头,他出去了,站在议政厅内等着。他知道,这种时刻,暗女希望独处。他提供了一个能让暗女接着活下去的希望,这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爱,也是延长寿命的另一种方式。
暗女坐在床上,她想着这种可能性。出生之日,利用血咒让自己存在孩子的身体内,母子天生的纽带,根本不需要另外的感情依托。她可以再活一生,用一种她希望的方式。那时候,赤颜会成为她最爱的人,也能真正在一起。暗女暗自苦笑,都这种时刻了,她还在想着赤颜!
可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仕女拿出一箱钱,送到羽镜面前。他起身托着箱子,骑着雀鹰离开。只要别让他的孩子出生或者拥有意识,他都会一直爱着暗女。
夏弥出宫后,枯卬的一个同伴悄悄插入他的马队中。一个士兵把人带过去给夏弥。
“大人,这个人突然插入进来......”
夏弥打断士兵的话,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夏弥看到他里面的衣服,露出的衣襟是人族暗卫的衣服。
“什么消息?”夏弥问。
“他受伤了,我们先回,他先留在这里养伤。”
“让他睡在我这马车上,一路回白山峡不就行了?”夏弥问。
来人显然很惊讶,随后又苦笑了一声,“你们外面的人不知道,暗卫从未接受过这种.....这种......”
“恩情?”夏弥补充说,他挥挥手,“赤颜不同于蓝眼,既然要取消暗卫制度,这次一定彻底。他在哪里?也趁着这一路,我好好跟他说说道理。我们所有人只忠于赤颜,我会要求把暗卫接过来。”
来人深深给夏弥鞠了一躬,眼中带泪。一边迎风朝前走,一边擦泪。带着队伍朝枯卬修养的地方去。
被玉枳派去刺杀鱼族仇蓝的队伍被折在半路。他们一路并未带御寒的衣服,白山峡这些日子大雪纷飞,比平常更冷。杀手团中的人,有些人并不情愿来,这下大家更好了,一些人干脆窝在离白山峡关隘处十几里的地方混日子。
领头的人另外带着几人,上山搜罗了一些厚衣服,暂且只够三四个人穿,最后只有三四个人绕开关隘,进入白山峡。
从守武逐渐被王族中人摒弃开始,学宫的主要事务基本交给仇蓝。自她接手以来,没钱、人多,有些鱼族中的人不知被守武洗脑还是怎么样,只要涉及到跟人族的事,一律反对。要平息这些矛盾,又要保证学宫孩子们学习的质量。她刚开始一团乱麻。后面,终于搞清楚原因,是老师们的质量问题,她打算裁减有仇恨的老师,重新招募。又开始忙活起来。
滨南堵在学宫门口,看着仇蓝出来,立马起身。
“不公平!”他喊,“你我差不多,怎么管理学宫,我却要学习?”
“你在这里干什么?”仇蓝漫不经心的问。
“你要换了鱼族的老师?为什么?”
“你知道原因。”
滨南眼神中有怨恨,这让仇蓝很奇怪。
“你从前,并不拥护鱼族王室。”仇蓝反问,“是守武!”
滨南收起脸上不悦的表情,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御水术确实可以给人族带来极大的好处。裁了鱼族老师,人族怎么办?”
“再慢慢找。”仇蓝叹了一口气,她语重心长的看着滨南,“你别走歪路,平静地在这里生活,我们会慢慢融入。守武,他现在的想法太偏激,他从未受苦,不知道平静的日子多么难得。”
仇蓝不以为然的拍拍滨南的胳膊,他身体僵硬,侧身一让,仇蓝迟疑的看着对方。她回望了一眼滨南,他变得不一样了。
“你刚刚说不公平,不!很公平。你和我一样,经历了父母死亡,谋杀,灭族的无能为力之后,才会明白。”仇蓝一副怀念的口吻,转身离开了。
马队一路从新丘野出发朝着白山峡的方向去,马车用黑布遮着,枯卬躺在里面,他腹部的血已经渗了一车,他忍着疼痛,一路默不做声。直到夏弥吩咐休息一下,填饱肚子,他才掀起黑布,看到一滩血。
夏弥急忙叫几个人来清理,把枯卬挪出来,放在一堆枯树叶上,倒也舒服。
“......把底下垫一些枯树枝,你们暂时用不上的冬衣,都拿来给我,枯树叶多铺一些......”夏弥盯着周围几人在马车内加垫东西。他转身望着枯卬,这张坚毅勇敢无畏的脸,配上一双剑眉,实在是少有的俊俏。只是脸上的疤痕很多,近看能感受到枯卬周身的排斥。
枯卬依旧躺在枯树叶上,一个粗汉端过来一碗肉汤:“刚刚捉到的兔子,还有鹤。”
枯卬用一只手接过来,一口喝完了肉汤。夏弥又递过来一个大饼,枯卬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说一声就行!”枯卬坚定的望着夏弥说。
“祁阳就是这样让你去新丘野的?”夏弥觉得好笑,“他对你有什么恩情?”
“他帮过我。”
“我现在算帮你吗?”
枯卬点点头。
“可这只是身为同族人应该有的热心肠,没必要为了一碗肉汤,一个饼为我做事。朋友,就是这样。”夏弥坐下来,在枯卬身边吃着饼。
“不是朋友。”枯卬突然说,“我为人族是应该的,你救我是心善。不是朋友,是心善。”
“随你怎么说吧。”夏弥苦笑一下,一个从小被灌入死忠思想的暗卫,除了杀、探、死,他们从未接触到别的。突然夏弥好奇起来,“这么说,你还没开过荤?”
枯卬不明白的盯着他。
“就是,抚摸女人的身体?”
枯卬点点头,“摸过。”
“什么时候?”这让夏弥意外。
“尸体,有时候一些女人的尸体需要特别处理。”枯卬一本正经的回答。
夏弥无奈的摇摇头,“等回白山峡了,带你去找乐子。”
第113章 灭异族3
在仇蓝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下,鱼族那些有明显仇恨和不满的人被全部换走了。也是为了学生的学业考虑,不能全部换。现在又要重新找新老师,仇蓝少不得要去找找石桑,她需要钱。
仇蓝正在学宫正厅思考接下去要做的事,滨南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包银珠。他一进门,把银珠递给仇蓝,转身朝门口走去,什么话也不打算说。
“哪里来的?”仇蓝喊住他问。
“从不同人手里来。”滨南绕弯子说,他转过身欲言又止。
“要说什么?”
“我们才是鱼族,我们才是一体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嘛?我们就是白山峡的难民,不会有人真的在乎我们。”滨南十分难过的说。
仇蓝慢慢起身,她盯着滨南,突然说,“你们干了什么?”她从桌子上一把散开金珠,都滚落在地上,“你们干了什么?”
滨南弯腰捡起金珠,一边捡一边说,“是我们,你也是鱼族。”滨南依旧弯腰低头捡着。
“如果我在别处打听到,又或者被人族发现,那会更难看!还不说吗?”
“最近收了很多妓馆。”
“赤颜早就下令禁止这些了……”
“这种事怎么断的绝,只是不翻出明面上罢了。”
“钱从这里来的?”
滨南点点头,一袋子银珠保持原样,依旧放在了仇蓝桌上。
“是守武的命令,他让我帮你。”
仇蓝闭上眼睛不想说话。滨南见仇蓝这样也就慢慢走了。仇蓝欣赏而厌恶的点点头,她张开眼。可不是嘛!利用滨南不经世事,又有强大的御水术做支撑,守武只要能控制滨南,这就是另一个傀儡。妓馆!仇蓝倒吸一口气。她突然想到了休临,她立刻动身往后场方向去了。
夏弥等人回来后,枯卬被放在关隘处,先暂时处理伤口。而祁阳此刻正在器械库研究玉石的改造武器。他并不知道夏弥在赤颜面前说的,关于暗卫的话。
一封传送信送到祁阳桌上,石桑的警告和邀请。赤颜要见他。
祁阳来到议政厅,除了夏弥,就剩下躺在旁边的枯卬,吃了药昏迷不醒。就这四个人,祁阳立刻猜到了。
“你干的什么好事?”赤颜迎面责怪。
祁阳望了一眼夏弥,看了看枯卬,他从怀里拿出一封由别的暗卫写来的传送信,“王上,请看。”
赤颜看完十分惊讶。
祁阳得意地继续说:“暗女怀孕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谋划,如何将新丘野内部搅乱。暗卫一定不能完全取消,至少已经培养出来的人,还要用。否则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一辈子都躲在黑暗中,拿着白山峡的钱,养着家人。这也是一种荣誉,另一种为人族出力的方式!”
“你这样想?”赤颜难以置信的反问,“从前跟你说的话,竟然只是在哄我。”
“像你这样坦然固然好,你是我们的王,对外时需要坦荡真诚。这些事,你就当不知道,也能让人族多受益,从前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祁阳反问夏弥,“你在新丘野闹的事,也不见得桩桩件件都能说出口吧。”祁阳倒打一耙。
一个士兵从外面进来,大喊:“王上,鱼族大部分人都腹泻呕吐不止,死了十几人了。”
“因为什么?”赤颜问。
“士师们还在查。”
赤颜立刻朝后场走去,忽略了这里的几人。
等夏弥跟着赤颜离开后,祁阳慢慢靠近枯卬。对方还只是昏迷在榻上。
“你没完成任务!”
还没等祁阳说完,两个近卫王军来抬走了夏弥。
赤颜赶到冰湖,只见很多家都抬着棺木出来,悲戚之声此起彼伏,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尽管赤颜带了很多人来帮忙,可能是太过悲伤,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赤颜。这时,仇蓝才慌忙赶过来,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猛地跑回家。自己的两个哥哥不在,幸亏。
赤颜站在仇蓝门外,“你不知道?”
“什么?”
“来的路上我接到士师的消息,是后场蘑菇让他们生病。你哥哥们呢?”
仇蓝睁着大眼睛摇头,又突然狐疑地看着赤颜,“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赤颜用失望的语气说。
一名士师从边上路过,被夏弥抓住问:“怎么样了?”
“啊~”士师颤抖着,“从没见过这样的......疾病......他们从肚子里溃烂一直到喉咙,堵住气管,不能呼吸而死!从未见过这种病。”
“蘑菇呢?”
“在后场!”士师看到远处的一个妇女倒下,赶忙上前查看,并顾不得回答夏弥的话。
赤颜、夏弥、仇蓝一行人去了后场,一大堆蘑菇,乳白色,周边呈现花边。他们从未在意过这种小东西。夏弥识趣的采摘一些装在袋子里,还没等赤颜说,他就上马朝着祁阳家方向去了。
“他去哪儿?”仇蓝问。
“去找祁阳,他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赤颜打量了一样仇蓝,“你没事?”
仇蓝摇摇头,“我只吃老鼠肉。”
“到这里了,还吃?”
“它会提醒我,曾经那些愚蠢、贫穷的日子。”仇蓝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四处找寻滨南,没看到人。又朝着滨南木屋方向去,赤颜也就不管她了。到滨南木屋前,只有休临在屋前伐木,正好仇蓝需要找休临聊一聊。
“你怎么不在外面跟着滨南?”仇蓝语气轻松的问,“外面都乱套了,你还挺自在。”
“我也帮不上忙,白白去给士师们添乱罢了。不如多伐木,等他们需要用到棺材、劈柴烧饭,我这里也能帮上一些忙。”休临接着干自己的活。
“你,知道滨南在忙什么吗?”仇蓝躲闪的问。
休临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仇蓝,“他要做的事,是你以前答应要做却又反悔了的。他只是在履行诺言,至于你,可能安乐日子让你麻痹了。”
“你在指责我?”仇蓝皱眉问,“我不明白。赤颜成了人族的王,我了解他,他不是蓝眼,他会公道地处理人族与鱼族的关系,哪里不好?”
“别跟我说这样的话,太迟了!”休临继续伐木。
仇蓝上前阻拦,“什么太迟了?”
休临不回应。
“我问你,什么太迟了!”仇蓝施展巫术,困住了休临,他停了下来。
“他们在谋划,打到王宫去。”休临淡淡的说。
仇蓝冷笑一声,放开休临,“成不了。”
休临的斧头慢慢从手里滑下去,“是么?”他反问,逼近仇蓝接着说,“等人族出兵跟异族打仗时,留下来的鱼族占领王宫,屠杀人族。那时就是轻而易举。加上滨南的龙须鱼御水术,把人族的一切物资全部搬到黑水域。那时,我们鱼族就又会是一个独立的族群,不受任何人管辖。”休临双眼放出希望的光。
“你知道现在黑水域是宰负在管吗?你知道死了多少鱼族吗?你知道怎么救族人吗?把拯救族人的担子丢给人族,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屠杀人族。”仇蓝一串反问,问懵休临。
休临低头不语,仇蓝失望的摇头。
“我要举办比武会,你的任务是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参与,否则你会看到滨南的尸体!”仇蓝说完转身离开。
祁阳接过夏弥的蘑菇,立刻开始试验研究,夏弥焦急的等待让祁阳火大。
“你急什么?”祁阳一边查阅古书,一边问。
“才跟异族宣战,新丘野给了金珠我们没给,这眼前的战争马上要来了,鱼族出这个事,可怎么得了。”
“原来我怎么说的?都是废物!指望他们干什么?人族的力量不够吗?”祁阳望了一眼夏弥,“到时候带你去看看我的器械库。”
仇蓝立刻出现在赤颜面前,两人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仇蓝跟他说了滨南正在谋划的事。赤颜紧咬牙关,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怒气。
“我倒有个计划!”仇蓝说。
“别把在鱼族用的那些诡谲手段用在这里!”赤颜心情不好,嘲讽说。
“你计划什么时候打到异族?”仇蓝笑着问,她并不计较这些小细节。
“这跟我们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设一个比武场,让鱼族和人族的人比试,按照成绩优劣进行混合编制。全部进入军队中,剩余的老弱病残一律种植粮食,这也要有个规矩,按照交粮多少跟家里在军队的亲人计算,按排出低程度,奖励金珠。”
“钱库如果有钱,我们也不会惹怒异族。”赤颜狡黠的说。
“别扯这些!”仇蓝打断他,“他们聚众闹事,就是因为太闲,给点事做做也是好的,况且战争需要人和粮食。至于金珠,几颗就够他们自己活了,加之这次的蘑菇事件,他们只会感激不尽。”
赤颜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仇蓝,“听说你裁了很多老师,都是鱼族的?你也下得去手!”
“解决掉蘑菇的事,就要开始比武了。”
“你这么有信心我们能克服这一关?”
“当然,有你在嘛!”仇蓝得意的笑了笑。
祁阳从书籍中找到一种办法,研制出几粒药丸,他递给夏弥说,“找那些病入膏肓的人试药。”
夏弥接过药上马离开,祁阳写了一封传送信给司药,接着制作药丸。
一粒药丸送进即将要因无法呼吸而死的鱼族嘴里,士师们都仔细观察这人的状态。病人咳嗽了几下,翻身大吐,从肚子里吐出来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恶臭无比。随后,病人翻身睡去,开始打鼾。士师露出笑容。
“等他睡醒,再看看。现在能正常呼吸了。”
夏弥立刻带着一行人到祁阳屋内,很快形成了从祁阳到冰湖的一条运输药丸的线路。一天下来,鼾声不断,死亡人数锐减。
黑夜降临,祁阳和司药还在制药,不眠不休到天亮,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放慢手脚,有片刻歇息。
鱼族大都已被救回,只是冰湖那里都是恶臭的呕吐物,一时半会,除了士师们,士兵就守在远处递药丸,并没人想进去。
第114章 灭异族4
祁阳美美地睡了一觉,要不是夏弥敲门,祁阳可以一直睡到晚上。他疲惫的开门,还没等夏弥进屋,自己就一下歪在座椅上。
“自己看看哪里能坐,我没力气站着,见谅!”祁阳睡眼惺忪,虽说不累,却总觉得睁不开眼睛。
“才熬了一夜,你就这个样子了!司药呢?”
“回王宫了。怎么样了?外面。”
“都好了,死了差不多一半的人。这两天还没完呢,仇蓝在弄什么比武场,她要选拔一些鱼族优秀的人才,为战争做准备。”夏弥欲言又止。
“你来是有什么话?”祁阳问。
“你抽空去看看守武吧。”
“这是王上的意思?”
夏弥摇摇头说:“我想了很久,根源上,让鱼族能彻底臣服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守武再不能掌控鱼族。”
“上次试过了,且他身上有御水术。若不是赤颜在场,他说不定会冒险一战。”祁阳打趣接着说,“你没见过守武的御水术吧?”
“黑水域一战见过!”夏弥悻悻地朝门口走去,遂转身说,“我但凡能说得动他,也不来找你。你们,你会有办法能让他想想往日情谊,那时再游说也好。我听说,你们是有待在一起过,他一度视你为老师。”
“赤颜找到你,真是幸运!我去试试吧。”祁阳挥手示意夏弥先走。
祁阳挑了一件当初第一次见守武时的衣服,独自一人出现在地牢中。他进入地牢才深觉得赤颜心软。本该阴暗潮湿的地方,现在竟然烧着柴火,也算暖和。
“这里跟雪牢比,简直是天堂。当初暗女进雪牢,赤颜都没给这么好的待遇。”祁阳打趣说,他打量着守武。
他手脚上戴着锁链,在床上打坐。听到祁阳的声音只是咧开嘴笑了一下,双眼依旧紧闭。
“你怎么样?”祁阳问了这么一句,对方丝毫没有反应。他知道要问什么,遂得意的也坐下来,一起打坐,没有说话。
慢慢的,守武睁开眼睛,盯着祁阳,两人对视。
“不必再来找我,我们没什么可说的。还是你只想来奚落我?”守武问。
“本来我想给你带一顿好饭菜,再加一壶酒。趁着你醉酒,能让你牵起以前的旧时光,我们回忆回忆,冰释前嫌。在刚踏进这里时,我的想法变了,食盒放在外面了。”
“你的想法变了?”
“对!”
守武轻笑一声,“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会被你拿捏吗?”
“你从前,只要沾一点儿酒就会喜滋滋,什么话都跟我说。记得吗,还是我教你喝酒的。”
“箭在弦上了,老朋友。”守武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因为黑水域一战吗?”
“对!”
“那么你我之间其实还可以恢复原态,至少在这里,在没人的时候。”
守武眉头松动几分。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分不清的人。灭族屠杀之痛让你自责愧疚。你从前跟我说过关于你母亲,关于延堇的手段你是无法理解的。”
“现在也无法理解。”
“就在现在,我想用我俩的私交劝你,从前的守武,活得很随性洒脱。恨,累人!”
守武抬眼看了看祁阳,眼神似乎有触动,能看到点点泪光。就在祁阳从怀里掏出老鼠肉时,他笑着接过来,一整个肉干塞到嘴里。
“有一次,我母亲带我去钓鱼。对,鱼族去钓鱼。她告诉我让我沿河走走,感受一下黑水湖的魅力。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一条湖罢了。然后,我选了一个好位置,钓了很久,一条鱼都没有。她没告诉过我,黑水域内是没有鱼的,我们鱼族就是从湖里衍生出来的。在天要黑了的时候,我的鱼竿动了。我母亲被吓了一跳。她惊讶的是命运不受掌控,而不是我钓到了鱼。”守武苦笑一声,“那不是鱼,只是钩子被石头勾住了。你看,我长这么大,她一直在尽力教我,她很努力,是个好母亲,虽然教的不一定对。我能做的就是让她知道,我是她的儿子,会继承她的遗愿,让鱼族再次成为一个独立的族群。我唯一所求!”
祁阳停下来了,他不再说话,不可能收服守武,他的仇恨和情感永不会停歇。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守武,两人被柴火照红的脸浮现出来。
守武接过匕首,好笑的看着祁阳。
“人族救下了一半的鱼族。很有戏剧性的事,我刚刚收到消息,鱼族原来的领主们都病死了,一些有极大反抗意识的鱼族都死的差不多了。为了让剩下的人安分,仇蓝也在谋划比武场,我们用金珠来奖励那些对白山峡有贡献的鱼族。”
“我们?”守武苦笑一声。
祁阳征征地看着守武,点点头。
“我就算要死,也用不着匕首。”守武冷淡地说。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祁阳说完起身离开。
祁阳知道守武先会去求证这些事,传送信会给一些信得过的人。等他求证后,需要一些时间,可能还会发生骚动。他必须事先做好准备。御水术的反噬和摧毁力量,能够让这座地牢彻底坍塌。
他一出地牢门就找到石桑,“你需要把地牢旁边住的人迁走。守武这两天会发狂,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石桑察觉到祁阳不同往常严肃的表情,什么也没问竟点头答应就去安排了。
新丘野的乱子从夏弥等人离开后不断。先是妓馆的事暴露出来,事实证明,帝剑保留妓馆也不是完全出于私心,还有一些笼络消息,打听四方的意思。暗女的巫术消退,流民又不太可能培养成暗卫,天依杀手团并不敢用,竟大半消息依靠这些妓馆中的姑娘。这些姑娘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一些流民仗着胆子,聚众反对强制让女人进入这些污垢场所的权势,却不理解帝剑这么做的苦心。
出了这事,贝萝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帝剑。但听源京从前说过,这些场所,从前也都是连睦默许的,不然怎么能让他永不缺女人呢。这也验证了为什么连睦没有孩子,他的方向不对。
暗女只是默默观察着局势,并不打算理睬。她对帝剑的辖制已经失控,只有帝剑知道她的反噬和时日无多。这种默契竟然在两人之间默默建立起来。只要帝剑不过分,暗女是不会反击的,何况她也没有能力。帝剑忌惮的是羽镜罢了。
可能是担忧,羽镜在上次离开后不久派出影,来到了新丘野。影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暗女安全。
这件事连暗女自己都不知道,目前为止,她并未遇到危险。
北方的马场里,天依心绪不宁。她收到辛雷的传送信,邀请她去白山峡。
“去吗?”阿谀看了一眼,接着泡茶。
“鱼族死伤一半!这中间没有一点儿人族的介入?”天依怀疑的问,“你说呢?”
“不管是怎么死的,都需要有人补进去。我们现在正合事宜。留在这里,只能让暗女安心,她不会真的用我们,她不相信。”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这是铁则。”天依随后回复了一封传送信。
阿谀起身喝了一口茶,“那我出去安排。”
天依点头,低头喝茶。她需要去一趟王宫,跟暗女,玉枳告别。
议政厅正热闹,天依踏进去一只脚时大家争吵都停了。这是一番关于妓馆的争吵,天依很早就知道了。人群随即又开始沸腾。王座上暗女还没出现。
“这是最大的收入,为什么要……”
“从未听过这种理由,那不用养马了,只养着这些姑娘就行……”
“连睦从前就默认,既然是老制度,应该保留……”
“一个废王!”
“那些流民都闹到王宫门口了。”
“你说什么?没有这些人,哪里打听消息?”
“唉,你看到了吗?”
一个声音对着天依喊。
是玉枳。
“什么?”天依回答。
“王宫门口的人群?”
“有一些人,坐在地上呢。”
一阵吵闹又开始了。
玉枳走到天依这里,她的五官被气得拧在一起了。
“你派去白山峡的杀手怎么样?”天依问。
“没消息,估计都死了。听说鱼族那里发了一场厉害的病,死了很多人。”玉枳瘪瘪嘴看着天依,“你这个时候来,有事?”
“暗女呢?”天依不想再跟玉枳搭话,她根本不在意杀手的死活,毕竟不是自己培养出了的。
“王上,称呼她王上。”玉枳纠正说。
“我要见她。”
“跟我来。”
玉枳带着天依到暗女房间,贝萝正在陪暗女吃饭。
“王上!”玉枳敲门探头说,“天依有事。”
“你也变了嘛。”天依打趣的说,遂进入房间。“你也进来吧!”天依对准备离开的玉枳说。
“还在吵吗?”暗女问玉枳。
“天亮也不会有结果。”玉枳回答。
“帝剑呢?”暗女又问。
“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他倒安逸。”暗女吃着饭菜,抬眼看了一下天依,“你是什么事?”
“我要走了,去白山峡。来跟你辞行。”
众人惊了一下。
“明天走?”暗女平静地问。
“今晚就走,跟你告别。”天依看着玉枳说,“也跟你辞行。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不等暗女回应,天依放下身后的包裹,那是一包金珠。她决然的转身离开。
“她怎么……”贝萝话还没说完,止住了。
“新丘野发生的事本来就跟她无关,不关心也是正常。这些天盯着她的结果如何?”
天依人还在走廊,暗女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果然如阿谀所说,这里不被相信。她无奈的摇摇头,抬步离开了。
“一切正常,表明上看她并无异常。只是偶尔接到从白山峡来的传送信,一直都是这样,内容只是抱怨白山峡的鬼天气。”贝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她看到了暗女的眼神,“就是今天,所有人都用来震慑流民,今天没监视她。”
“这就对了!”暗女有点儿生气地点点头,“所以她才挑今天。还有,白山峡的天气并不代表什么,抬眼看看吧,人都被吸去了!”
玉枳突然想到什么,却不能说出来。她借口去议政厅看看情况,出去追赶天依。
“精灵血,你们还拿着?”玉枳气喘吁吁地赶到后开口问。
“你要?”天依露出一丝厌恶。
“还有吗?”
“上次破结界用了一些,你要这个干嘛?”天依问。
“可能有别的用途呢。”玉枳说。
“当做离别礼物吧。”天依不想再多跟玉枳纠缠,只能答应。
很顺利,天依连夜赶到白山峡,她第一件事是跟辛雷汇合,交给他精灵血。
“这是什么?”辛雷好奇的闻闻,“血?”
天依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辛雷面前,第一件事就是送给他精灵血。
“精灵血!临走前给了点玉枳,她要这个不知道干什么用。”天依接着说,“去找祁阳,精灵血有疗愈作用,说不定能治好修复你的幻境能力。”辛雷感激的看着天依。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找到那些来刺杀仇蓝的杀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15章 灭异族5
白山峡的地牢内,守武一边放着匕首,一边放着堆起来的传送信。他确实是去打听了,从仅剩的几个心腹那里证实了祁阳说的话。只有滨南的传送信最让他担忧。
“妓馆已关闭,被人族发现。另外,一帮不知名的杀手在闯入仇蓝家前被我杀了。”
守武又看了一眼传送信上的内容,他还是没得到一点人族要跟异族开战的消息。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拿起手里的匕首,猛地一掷,匕首插在了地牢木桩上,还颤动着发出声音。
守武呆在地牢里,拥有漫长的时间回忆过去,永远陷入自责与悔恨中,无法抽身。
辛雷带着天依见赤颜,他当然开心,如虎添翼。
“不用太自责,我知道你重视杀手团的每一个,我会想办法尽量给你找出来。”赤颜说着,挥手让夏弥过来。
“杀手团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去问问仇蓝。”赤颜说。
夏弥有点儿不自然,“我去?”
赤颜睁大眼睛,夏弥没办法只能强撑着去找仇蓝。
仇蓝正坐在门口等着后场的比武场搭建起来。大家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们在讨论,比划动作,还有喧闹着要拿下金珠的。
夏弥从后场绕过来,手里拿了一只毒蘑菇把玩。
“小心!”仇蓝看了一眼,叮嘱道。“都是为了跟异族打仗”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知被谁全部烧掉了。”夏弥说着坐下来,望着仇蓝喝酒。
仇蓝长大了,性感的嘴唇,大而亮的眸子,白净的脸蛋,坚毅的眉峰。
夏弥一直盯着仇蓝看,她递出手里的酒壶,点头示意夏弥可以喝。
他摇摇头,看看四周的鱼族,笑了起来。
“这件事是很认真的。”仇蓝淡淡的说,“你,为什么来?”
“天依来了!”
“哦?”仇蓝明显有点儿意外,但转念一想又恢复正常神态。
“怎么?”
“想到新丘野的状态,好笑,那里竟然留不住人呐!先不等我们,他们迟早会自己散开的。”
夏弥犹豫着开口,“玉枳之前派了一支杀手团来杀你和守武,杀手团没回去,她要人!”
“真是奇了!”仇蓝气愤地站起来,“第一,我是被刺杀的人,竟然来找我!第二,我压根没见过什么杀手团。”
夏弥示意仇蓝冷静下来。仇蓝又坐下来。夏弥看着四周人,没说话。
“你们去新丘野拿马送钱,没听到什么有用信息吗?”仇蓝探头问。
“有!”
“然后呢?”
“我答应带枯卬去体验一下温柔乡,那些妓馆都关了?”
“别问我!那是你们的场子,又没人告诉我。”仇蓝责怪道。
“告诉你?”夏弥好笑起来,“你能去?”
“守武开的那些妓馆,专门搜集传递消息,你知道吗?”仇蓝严肃地反问,“现在告诉我,新丘野的消息。不然你不经大脑直接捅到议政厅,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夏弥点点头,遂把枯卬探听到的关于暗女的事说给了仇蓝。
守武在地牢中,等待异族回信。从办了妓馆到现在,关于赤颜治理下的人族,他但凡搜罗到一些不好的事,都会告诉异族的。现在需要他们来救急,他期待有个好结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只是在空等罢了,他自己也清楚,传送信出去了两天,早就应该到了予亡手上,却迟迟没有消息。他盯着依旧扎在木桩上的匕首,一动不动。
废都之上,无杀早已分派不同人去黑水域、兰格池,分别是宰负和式雉掌管。自他们看守那两个地方以来,也没出什么事。看来也方便做进一步动作了。式稚也十分不识时务的,从未向无杀说明枭衣的情况。
“准备一下,拿下白山峡。”无杀就说这么一句,聚集起来的人族奴隶大喊,异族的鬼魅们也跟着大喊。
“它们根本没有意识,你在这里干什么?”羽镜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杀问。
“不找点儿事情做,我会疯的。”无杀猛地丢掉手里的东西,怒火中烧。
“我还是喜欢黑夜。”羽镜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无杀望着他。
“守武的求救,没必要这么积极响应,他没给什么确切的消息。况且一个无能的反叛者,能苟延残喘至今,全都是人族念旧导致的。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单单为了他,这里没人,白山峡如虎添翼,新丘野毫无斗志……”
“你有枭衣的消息吗?”羽镜试探的说,“还有几天,她就会彻底消失。”
无杀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队伍,挥挥手,他们都纷纷下山。
“去哪儿?”羽镜问。
“你会血境?”一只瓶子从厅内飞出,无杀在自己胳膊用手一挥,血慢慢灌满瓶子,递给羽镜问,“这些够吗?”
“你疯了!”羽镜大喊。
一些仕女立刻上前来。一个士师拿出药和布,包扎无杀的伤口。无杀的面容慢慢变得苍老,头发逐渐由黑变白。
“我去不了兰格池。”无杀转身失望的离开。
予亡悻悻地从后面出来,探头探脑确定无杀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羽镜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对方点点头。
“那你刚刚不出来?”
“他派尸魔去杀白山峡的人,我用什么立场阻止。我要走了!”
“啊?”羽镜慌了。
“去哪儿?”
“帮赤颜。”予亡回答得很快,明显是早就想好了。
羽镜轻声冷笑,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里,迟早会再次变成白山峡的地盘。绝望,让他没力气再讲话。
“我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真的!”予亡问羽镜,他当然察觉到羽镜的情绪不对。
“你问到我了,我原本也不是异族人,你倒是的。现在我留下,你要走。”羽镜抬头看了一眼原来鹰盘旋的地方,只剩一只孤独的鹰。
予亡顺着他的眼神上去,他知道羽镜在感伤。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是变成这样。你们有事才找我,外面的人惧怕我。而暗女,她怀孕……”
“怀孕?”
“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让她慌了。我也提出了一个很完美的建议......孩子是累赘。”
“我知道你的手段,你要的只是她,不加任何东西。”予亡摇头向前,雀鹰飞过来。“我们注定都是没有未来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回来看我吗?”
予亡站在雀鹰背上回头说:“人都死了,我看不看你,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予亡飞走,就是看到了希望离开。唯一剩下的就是不知何时消失的无杀和摇摇欲坠的废都。哪一天人族攻上来,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地盘。这里几百年前也是人族统治过的,想到这里,羽镜竟然觉得可笑。就像精灵族下的一个咒语那样,轮回的宿命,无法破解。
白山峡这天没下雪了,只是刮着大风。赤颜独自一人站在屋顶,看着远处的白山,还有隐约可见的街道,人群,学宫……这一切都让他很开心。
岚也从剑里钻出来,她附在赤颜肩膀上,一起看着远处熙熙攘攘人群来往。岚突然笑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把我拷上了,用捆锁术,花了多大精力才让你认识我!这不是很奇怪吗?你是我的剑灵,却不认识我。”赤颜说着哈哈大笑。
岚也笑起来,她笑得很敷衍。
“我要消失了。”岚轻声说。
赤颜猛地回头,他盯着岚。岚在赤颜脸上亲了一口。
“等你征服异族,我会再回来的。你体内的反噬已经无法承受了,需要时间恢复。”
“什么时候?多久?”
“等这次跟异族的战争结束,我就该消失去疗伤了。跟往常一样,赤颜,没什么好担心的。”岚安慰着说。
“那就好!”赤颜喃喃的点头说。
岚念念不舍的看着赤颜的侧脸,她不忍心告诉他,这次将是永恒。剑灵的生命只能维持这几年,伴随着赤颜越来越强大,剑与人配合得越默契,剑灵的作用也就消失了。以后,人剑合一,赤颜就是剑灵。他将拥有更强大的能力和最孤独的人生。
滨南一人在学宫练武练习,休临找到他。他等着滨南结束,在一旁安静地观看。
滨南练完后停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朝休临走去。
“这些动作是谁教的?”休临笑着问。
“我自己悟出来,针对人族惯用的伎俩,一招套一招。”
“御水术怎么样了?”
滨南摇摇头,“守武自己也没搞清楚,那些反噬太严重。施展一次,总有损伤。”滨南摸摸自己的鱼鳞处。
“御水术,你需要自己悟。”
滨南好奇地看着休临,“你来是怎么了?”
“妓馆还留存一两个小的,多亏了我小心隐藏。其别的都被拔了。”休临闪烁其辞。
“说吧。”
“我们还要跟守武合作吗?他在朝一个危险的方向前进。其实算不上前进。如果你掉落深渊,任何的上升都不叫前进。”休临望着滨南,等待对方的答复。
滨南只擦汗,盯着远处的墙,镂空的木板上挂满了蜘蛛网。
千丝万缕。
“休临,尽管我们当初做的事不光彩,抛弃了鱼族,让自己能存活。”滨南轻声说。
“你说过,我们中计了,但那时是蓝眼做人族之王,现在是赤颜。你去看看,能活下来的鱼族都是得益于他的治理。他可能真值得我们去效忠,至少我觉得应该相信他一次。”休临真诚地说。
“你知道守武怎么说的的?他说,这些人就会用小恩惠麻痹你的心志,让你感激后臣服,最后心甘情愿的被利用。你也是这样吗?”
休临浅声笑着,“你倒是退步了。哪个族群的统治不是这样?延堇就是另一个样子吗?守武也在利用我们。不同于赤颜的是,守武是鱼族,有复仇的心思,可黑水域早已不属于我们。想过太平日子,不是错。而赤颜想白山峡安定,方便统治、管辖。你认真考虑,选一个,我会一直跟着你,不管什么结局。”
休临将从妓馆搜集到的情报堆放在一个黑袋子里,放在滨南脚边。
“两个妓馆,消息反而更多!你怎么处理这些信,我就会知道你的选择。”
滨南拿起黑袋,轻声说:“我考虑一下。”
第116章 灭异族6
从辛雷拿到精灵血的那一刻,他就找到了祁阳,祁阳不可思议的望着一盒精灵血,十分开心。好像宝藏一样。
“所以,我的幻境还能恢复吗?”辛雷看着出神的祁阳问。
“何止这点儿用处啊。走。”祁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去哪儿?”辛雷不明所以的跟着他。
祁阳开心的转身摸着辛雷的脸,把辛雷吓到了。“你真是个宝。”
两人到了议政厅,等待着赤颜的到来。
“都这么晚了,况且,刚刚才......”
不一会儿赤颜的脚步声传过来。
“什么事?我正在布兵呢,异族的过来了,予亡给我的消息。”赤颜说着,看着祁阳,对方似乎并不惊讶。“你早就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提前做了部署。器械库的玉石已经够了,况且又加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西。”祁阳把手里的精灵血递给赤颜。
“血?”
祁阳点点头。“当初精灵族创造了第一代尸魔,现在在新丘野。因为暗女是精灵族,所以能降服他们,除此之外,从精灵族背叛出来的骨王......”
“他是精灵族的?”辛雷高声问。
祁阳摇摇头,“不能算,他已经没有肉身了,化作了废都后的一片林地,专门造出跟尸魔差不多的怪物。他是为了守诺言,才一直守在废都,因为蝉恩。”祁阳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赤颜。
赤颜并未接话,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但在可控范围内,他早已学会不去回忆和期待那段早就消失的关系了。不是祁阳看他一眼,他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蝉恩的孩子了。
“精灵族血,能让尸魔、异族怪物消失,加上有玉石的助力,我们此战必胜。”祁阳信心十足的看着赤颜,也看看辛雷。
赤颜手里握着血瓶,不自然的笑着。他此刻想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异族打过来?”赤颜抬眼望着祁阳,“你还在用暗卫?”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就关注这个?”祁阳不开心的反问。
“暗卫不再用!”赤颜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看着祁阳,“士兵整顿好了,你的器械要配给他们,教他们用啊。”
辛雷和祁阳都追赶着赤颜的脚步,好似刚刚的责备不存在似的。
废都之上的式稚,已经听羽镜说了来龙去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山下的树林出神。
“你听到我的话没?”羽镜问。
“你看,木屋早就看不到了。”式稚再往前看,森林深处有一些早就枯萎的树木。“那些枯掉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无杀,他用了血镜。他的血,我的幻术,他跟自然的连接会随着枭衣的消失而逐渐消失。”羽镜担忧的说,“老朋友,这地方我们呆不久了。”
式稚冷笑一声,“提到枭衣,她身边还有一个海云呢。”他停顿一会儿,四周看了看问,“影呢?”
羽镜掀起自己的胳膊,露出淡蓝色线条,到胳膊上方就不存在了。
“这么短?”式稚惊讶的问,“你的生命线怎么就剩这么点了?你......做了什么?”
羽镜拉下衣服盖着,“我们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到今天才察觉到一些变动,情感的变动。”
式稚不可思议地望着羽镜,他几乎要怒吼出来,“你给了暗女!”他在原地打转,“你竟然给了暗女!”
式稚几乎是嘶吼着骑着雀鹰出去。他要去找司药,这种时刻,异族的存亡时刻,他需要用以前的恩情换取司药一个情报。
司药正在将黑种制成药,它能让士兵们能力增强,在对战时少一些伤亡。一阵大风席卷而来,式稚出现在司药身后。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式稚左右手上各拿着一个人族士兵的尸体,已经被撕成两半。他的怒气可见一斑。
式稚随手把尸体扔到药浴池子里,“这个人偏要问我找你干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我之间的过往呢,是吧?”式稚用阴森的口吻问。
“找我?”
“告诉我,人族为什么拒绝羽镜,不向废都交钱?你们凭什么?”
“这是两个问题。”司药严肃的说。
“那就回答最后一个,关于战争的。”
“我们有玉石。”司药闭上眼睛,式稚瞬间消失。
这是最后的恩情,从此才叫真正的一刀两断。曾经,为了做式稚的学徒,要宣誓欠下一个无法逃避的要求。否则全身所学尽废,重封嘴咒而死,他见过一个。司药闭上眼睛,一股深深的背叛袭来。他从未像现在这么憎恨异族。
就在异族逼近白山峡关隘处时,一队士兵慌张地赶来,两手空空站在祁阳面前。他看了看身后的马车,空空如也。
“玉石呢?”祁阳逼问。
“没有!”
“怎么会没有?”祁阳抓起一匹马,朝着器械库飞奔。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才意识到刚刚那人没有撒谎。所有的玉石都不见了,那些花了他两年时间制作的玉石子弹。此刻,司药驾马前来,他缓缓进入器械库,低头不语。
祁阳看着他,才意识到这件事跟司药有关。
“你!”祁阳被气得说不出话,他只能干瞪着司药。
“你见过的,封嘴咒。我要不是还对人族有些用,也不必多说,早就死了!”
祁阳提腿就走,他不想听司药说话,只会让人想起当初还是孩子时,在废都上的所见所闻。封嘴咒,他当然见过。他忙找到石桑,低声讨论,石桑转身离开。不一会儿,石桑拿着一小盒玉石出现在祁阳面前。
“我这里只剩这么点了!”石桑说着,把手里的玉石递给祁阳。
赤颜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看祁阳手里的玉石,又打量四周的人,眼神询问祁阳。
“叛徒!”祁阳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玉石全部消失了。叛徒!”祁阳说。
异族的大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这里来,一眼望不到头。赤颜抽出冰剑,人族士兵跟着纷纷抽出冰剑,鱼族士兵在前方,施展御水术。
一大批蓝色冰锥朝着异族射过去,但只轻微阻碍他们的脚步,不影响什么,冰锥对他们没用。赤颜身穿盔甲,首先跑出人群,对着前方大力一挥,前几排的异族怪物都被劈成几片。尸体、肉分离,但迅速这些零碎的东西也能活动、攻击。需要砍头。人族士兵纷纷上前,近身肉搏。异族怪物身上腐烂的气味让人恶心,但顶着巨大的求生欲望和杀人的激情,人族士兵热血厮杀,毫不手软。鱼族站在身后,被这种激昂的气氛感染。不顾滨南的阻止,一些鱼族腾空而起,一根根巨大的水柱拔地而起。鱼族用御水术控制这些怪物。限制他们的行动,然后人族士兵像是得到助力一样,猛地挥手砍断脑袋。
震惊!
四周都是厮杀、怒吼的声音,异族怪物太多,随着他们攻击力的蛮狠肆虐,大批鱼族被杀死。他们就像有意识的异族人那样,既能抽出冰剑,也能施展幻境。这些人都是仿照羽镜的能力制造,骨王花费了一番心思。
辛雷和一部分杀手有幻境,他们借助黑果的能力,幻境能力增大几倍。得益于精灵血的作用,辛雷猛地念出咒语。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卷风在异族中狂啸。
本来人族处于劣势,赤颜已经筋疲力尽,而岚还在施展捆锁术,能短暂限制异族的行动。
异族怪物太多!
“撤!”祁阳大喊,他举起手里的炮筒,已经装入了八颗玉石。
人族、鱼族全部迅速撤退,祁阳对着异族后尾连番轰炸,那些怪物的身体就像小石子一样被炸飞起。血肉模糊,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多少沾了一点儿血肉在身上。
鱼族和士师们迅速上前,在关隘处排成一排,嘴里念着咒语,一堵水墙立起来。迅速,士师加固,变成了冰。外围上有密密麻麻的冰锥,阻碍异族进入。
然后就是异族在冰墙那边的敲凿声,有刀、手指、舌头、头......
关隘这边,狂风呼啸,大家都精疲力竭,双眼出神。地上被血渗透的雪,白色覆盖红色,肃穆杀戮,让人绝望。
予亡突然出现在关隘,人族杀红眼,迅速起身朝着予亡挥刀。赤颜上前一挡,用力一挥,一些士兵都被龙雕冰剑的威力震慑,慢慢冷静下来。
予亡四处打量,才认清楚了赤颜。除了脸上的血,和一双惊恐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你来干什么?”赤颜大声问。
此刻,风越刮越大。
予亡望了一眼外面的冰墙,“这个作用不大。”
滨南朝这边望了一眼,休临看到滨南的眼神。就在他朝赤颜发去御水术冰锥时,休临猛地上前挡住,滨南的攻击刺到了休临,赤颜被救下。
祁阳、枯卬、赤颜都被惊到,天依、辛雷也都慢慢聚过来。天依朝杀手团的人点点头,杀手团围住滨南,把他的手捆住,被提着跪到赤颜面前。
赤颜盯着滨南看,予亡打断他说,“现在没有时间处理这个人,先让岚完成祭祀。”
“什么意思?”赤颜问。
“她要消失了,如果能祭祀在冰剑里,也能助你。”予亡着急的看了一眼冰墙,异族怪物们越凿越深,已经快凿破了。
一阵咒语从赤颜嘴里冒出来,他全身透明。
祁阳:“是岚!”
寒风肆虐,大雪飘来,一瞬间,赤颜周身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嘭的一声散开,迅速汇成一股蓝烟汇聚只冰剑处,慢慢包裹冰剑,融为一体。龙雕冰剑不受控制腾飞而起。
此刻,冰墙也已被异族凿开。血镜让他们威力更盛,无所畏惧而勇往直前。必须砍掉脑袋,让身体跟脑袋分离,才能真正杀死异族。否则,人族消亡也是迟早的事。
赤颜猛地站在队伍前面,龙雕冰剑又自觉的飞落到赤颜手里。他握住的瞬间,感受到冰剑前所未有的气息,一股力量要喷薄而出。
赤颜朝着远方猛地一挥,龙雕冰剑离手。只见那剑迅速飞到异族怪物处,从前面开始,异族怪物的脑袋纷纷落地。冰剑优雅地在空中旋转,灵敏地躲过异族的反击,一直不停的像锯木头一样,一个个异族脑袋坠下。
祁阳趁势打开精灵族血,抛洒至空中。辛雷施展幻境,将精灵族血散步在异族上空,形成血雨落下。慢慢的,淋到血雨的异族,逐渐消失,只剩一点儿黑灰,其他部分化作一股青烟。风一刮,就消失不见了。
第117章 灭异族7
兰格池早已脱离式雉的管控。在式雉刚接手时对人根本没兴趣,就那么几个,而他自己带来的人做基本活计也是够用了。他唯一感兴趣的是红妖花和离苳。他都不想问候枭衣,没有怨气,只是并不想干涉,又是无杀的至爱,动也动不得,只能撂开不管。她终归是要死的。
离苳从黑水域回兰格池后,用自己的方式安葬了儿子,不再葬在红妖花里而是葬在了屋后。剩下的时间,除了悲伤就是躲在药房里研制从黑水域带回的那些东西。心里总是空的,也觉得诸事并无意义。直到几天前,他趁着枭衣睡着时诊脉才发现不对劲。虽然枭衣并未说自己的病情,海云也没松口,但离苳总感觉不对劲。
枭衣坦白后,离苳的心里更加五味杂陈。从跟着栀子父亲开始,到栀子,再到枭衣,他愉快地接受世界的变动,每一次变化都会让他觉得新奇。王的易位,意味着很多以往的制度,规则有希望变更。他以前清楚自己要的东西。
现在,灭族,残破,无望,残喘……到处都没有希望。
他面前放着一片长古树的叶子,依旧发着柔和的银光。他想起了一个地方,古若水。
离苳来到枭衣面前,她还是坐在海边,脸色已毫无波澜。一心一身等死,她预感也就在这几天,自己将会消失。
“枭衣,我们可以去古若水。”离苳说。
一旁的海云示意他小点儿声,此刻枭衣并没做任何反应。海云轻声走到离苳面前,不放心地看看枭衣又盯着离苳。
“你,好一些了吗?”海云一时不知道怎么问。
“古若水,埋葬历代王族的圣地。只是这几百年来,族群都有各自的规矩,古若水也就逐渐被荒弃了。”
“到那里去有什么不同?”海云也习惯直接讨论枭衣的死亡。他下定决心,等送走枭衣,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陪着枭衣。
离苳见他眼中毫无求生欲,猜到几分。
“并不会改变什么。只是几百年前那里存在一批守墓者。你哥哥海天,你也不管了吗?”离苳话锋一转。
“他不是早死了吗?”
“谁告诉你他死了?”
“这么久了,巫族暗卫都回来的回来,死的死。那些不见了的鱼族,左不过是死了,或者叛逃。而我哥哥,他肯定是不愿意叛逃的。”海云望着枭衣的背影说。
慢慢地,枭衣的背弯曲着,整个人缩成一团。还没等海云跑过去,她已变成一堆衣服,没有一点儿存在过的气息,归于天地。
离苳按照约定给暗女送去这个消息。暗女将自己屋里挂着的红妖花田画摘下来,递给帝剑。
“送到兰格池,交到离苳手上。”
帝剑点头,低头看着这副画。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现在该好好平复流民的情绪,而不是缅怀过去。
“多花点心思在活人身上吧,王上。”帝剑冷漠地说,“从妓馆开始,现在越闹越大。门口的士兵已经被打死了一批又一批,你……不做处理么?”
“你不是早就处置了?”暗女抬眼反问。
“光以命抵命对他们效用不大。这些人以前本就是亡命人,也享过福造过孽。”帝剑轻描淡写的回答。
兰格池内,海云只带着一叠衣服,那是枭衣死前穿的。
“古若水在哪里?”海云站在离苳面前问。
“一直往东边走,你会找到一片森林,穿过森林,一大片瀑布处有一座桥,走上去你就会看到古若水。”
“就此别过。”海云转身朝前走,不一会儿又回来,“对了,暗女说过,让你去白山峡帮助赤颜。”没等离苳回应,海云就消失不见了。
离苳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地方发呆。“都是怪脾气!”海云这样去古若水倒也不错,成全了他想要守着枭衣的意愿。
离苳感叹着,回望四周的景象。人丁凋疲,荒山大风,断壁残垣。眼前剩下的人都是老人,也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他们都将在这里,等死。
既然枭衣说了,离苳在情面上还是要问问。他本人是喜欢清静的。他走近一个正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老人身上散发出临死的气息。被腐化的被子,还有从屋内传来的气味,都是绝望。离苳接近他的那一瞬间就不想问了。只是蹲在老人脚边,一起晒太阳。
“你不该待在这里,小伙子!”老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
“小伙子?”离苳笑出了声,“我早就不是小伙子了。”
“你跟我比就是,小杂种。”老人戏谑调皮的说。
离苳哈哈大笑,他看着老人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和风霜的平静、幽默的老脸,让他忽视了气味。
“你还走得动吗?”离苳问。
老人艰难的举起手摆动着,摆动的过程中伴随着肢体用力发出不均匀的喘息声。“哪里都去不了了。等死。”
离苳没说话,老人放下手,看着远方。
“失去了一切?”老人问。
离苳不情愿的点点头,儿子的死让他又感伤起来。
“年轻的时候,我是暗卫,做了很多年,当上了领头人。看着身边的兄弟,他们的脑袋前一天还好好地挂在脖子上跟我说笑话呢,下一秒就挂在树上,用绳子扎着,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老人嘶哑虚弱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曾无数次想过自己的脑袋也会挂在树上,每次都被自己吓醒。小心让我活到了现在,而现在,有什么也跟我无关了。我命不久矣,还能看到兰格池变迁至此,只觉得有趣。”
“难不成还想去做暗卫?”离苳好笑地问。听到别人说巫族灭亡有趣,如果对面是个年轻人,离苳早就让他身体分离了。面前的老人,暗卫让他奉献了所有给巫族。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那早已不是我该想的事,那是你要去想的事。想要什么,就去改变。”老人低头垂手,不一会儿传来鼾声。
离苳起身朝自己屋子方向走去。一边想着老人的话,一边毫无知觉地将必须的药物装箱带上,骑着自己的马朝白山峡去。他头也没回,就像老人说的这样:这里已与我无关!
白山峡内的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中,作为对胜利的尊重,处理叛徒的方式是温和的,滨南被关进地牢。赤颜在外面陪着将士们喝酒说话,一个士兵上前说了什么话,他举起酒杯,对着远处,倒了一杯酒在地上。
“本来就没多少酒了,王上,可不能糟蹋。”
“慌什么,鱼族有酿酒的小作坊,到时候再送一车来。”
赤颜像是没听到士兵们的话,转身独自一人去了地牢。那里躺着守武的尸体,还有墙上的字
“你赢了。”
这三个字是用血写的,赤颜看看墙上的字,又看看守武的尸体,说不出话。
远处的声音传过来,“好手段啊,赤颜!”滨南的喊声过来,仇蓝出现在地牢门口,也听到了。仇蓝快步朝里走试图制止滨南。
赤颜并未回答滨南的叫嚣,这个人是需要好好教训还是培养,只在一念之间。
“王上,滨南心里有恨,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让他好起来。”仇蓝紧张地盯着赤颜说。
赤颜有气无力的转身离开,这就是默认。
赤颜坐在房间的座椅上,一点儿火光勉强可以照到他的脸。他呆呆地看着火炉里的火,听着外面嘈杂的笑声和狂叫。
木门被一脚推开,祁阳抱着一壶酒歪歪扭扭地站在赤颜面前。
“躲在这里干嘛?哪里都找不到你,喝了!”祁阳递出酒壶。
“你醉了,去休息吧。”赤颜接过酒壶,不耐烦的顺手放在地上。
祁阳就势坐在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酒,忘不掉的。地牢里的字,我已经叫人重新刷了,守武的尸体也已经处理好了。”祁阳拉拉赤颜的胳膊,起身示意再去外面喝酒,“别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开心,走吧。”
“小事?”赤颜猛地甩开祁阳的手,由悲转怒。“你说这是小事?”
“不是吗!明天我们就要登上废都,羽镜、无杀还需要我们花心思。外面有很多人,不知道活不活得过明天。你不仅不去鼓励他们,竟然还在这里感伤一个早就失去的敌人。真不知道你是软弱还是慈悲!”祁阳虽红着脸,也被自己一番话刺醒。他还嫌自己不够醉,猛地拿起地上的酒壶,一口饮尽。或许从未表现,他对于守武的死也并非毫无感觉。他也愤怒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换一种角度,活下去,是多少人想要做而不能做到的事。那把匕首……
生命何其柔弱,也实在珍贵。
他拎着酒壶离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士兵均已整顿齐整,等着赤颜一声命令,就能向废都进发。赤颜身穿盔甲,抽出冰剑,一阵凌冽的蓝光像一把巨剑劈开了天地,照亮半边天。士兵们跨步前进。
赤颜正准备上马,石桑从外面急急忙忙的出来
“王上~”石桑拉住赤颜马匹的缰绳,“离苳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赤颜看着惊恐的石桑,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是另一个来投靠的士师,好好招待就行。”赤颜不在意的说。
“他说,他知道了长古树、幽冥湖、蓝幻花的用处了,能有办法让世间所有人恢复平等。”石桑皱着眉,“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说,可以让所有人都变成普通人,消除族群的差异和能力。”
第118章 灭异族8
石桑说出这些话时,赤颜也不十分明白,他低头沉思又抬头看着石桑。
“要不,让他跟着队伍,跟你好好解释,也许能帮忙呢。”石桑建议。
赤颜点头默许。队伍朝前进发,赤颜行进中途,离苳才背着一个大包赶来。他勉强跟上赤颜,身后的士兵阻拦离苳。
“没事,让他来!”赤颜转头对士兵说。
离苳与赤颜并肩而行,两人都不停的打量对方,直到离苳先笑出声。
“得出什么结论?”离苳问。
“你老了。”赤颜笑着回答,伸出一只手,“欢迎你。”
两人握手。
离苳轻叹一口气,“大体上石桑跟你说得差不多了,我跟着你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向你演示,什么叫恢复平等,也就是让一切异能消失。”
赤颜机械地点头,伸出一只胳膊示意他开始。
离苳摇摇头说:“不能在人族,在异族身上试吧,你们人族本来就弱。”
赤颜皱皱眉,又笑着想开了。这世界的奇能异士多了,哪能每个人,每种能力都让自己知道呢。
无杀早已收到赤颜的战书和警告。他已将式雉,宰负,司药,羽镜集齐,骨王也在尽力多制造一些怪物出来,加之废都上的奴隶。一下看去,废都上人还不少。
白山峡地牢内,仇蓝带了饭菜给滨南,他无动于衷。仇蓝拿出自己的老鼠肉干递给滨南,他倒接受了。
看着他咬了一口,仇蓝觉得好笑。
“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的样子吗?”仇蓝问。
滨南轻声一笑说:“不用借回忆来劝我。是你反悔,我却一直没变。是你跟我说要暗中积蓄力量,对抗人族,记得吗?”滨南的口吻有质疑。
仇蓝点点头,“当然,我当然记得,只是人也不是一成不变。我相信赤颜。”
“就因为他救过你?你也说人都会变。”滨南冷笑一声。
仇蓝低头不语,沉默半天抬起头接着说,“赤颜已经答应我了,现在鱼族过得富裕空闲。鱼族还是酿酒,往各个地方卖,做得不错呢。加之鱼族每家都有在军队中的人,每户人家还有金珠拿。再也不会有人想吃老鼠肉了。”
“可你还在吃。”滨南眼里透着希望,他多希望仇蓝还是从前的心志,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仇蓝惯用的障眼法。
“你拥有龙须鱼的能力,你可以按照传统的欲望和野心做鱼族的王……”仇蓝看着滨南惊恐的表情,点点头接着说,“没错,我都能猜到守武跟你说的话。实现这件事的前提是,赤颜,人族,异族全都消失。就算你们胜利,你也要有狠心和决心让守武不干涉你。你没忘吧,守武跟你有相同的意愿和能力。”仇蓝冷笑一声,“想想全局,你也不是王的人选。”
“他都死了!”滨南抬起头,嘴里依旧咀嚼着肉,“一旦打败了人族,守武会消失的,他只是被仇恨驱动着不得不往前走,而现在,谁是我的阻碍?”
仇蓝不停的摇着头,她看看身边的地牢,一间间都空了。
她感叹道:“这里真大,大得没必要,就你一个人。”
“你是因为赤颜而留下来,因为他做了王?”滨南突然生气起来。
仇蓝盯着他,明白了。
“就算今天是你坐在王位上,我们也没可能!”仇蓝笑着说,尽量减轻伤害。
“你还爱着赤颜?”
“你知道什么是爱?”仇蓝问。
“你给过我错觉,如果不是......”
“跟别人没有关系,滨南。跟别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你跟我之间的问题。”仇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她不想再跟滨南做无谓的争论。他若是明事理,在守武诱惑他时,就该看到问题的实质。
“不是人人都能做王,我明白!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肯定!”滨南喊着,“如果不是这个目的,我又为什么要跟着守武,我本来就没这么大的志气……”滨南越说越小声,视线中,仇蓝已走远。
滨南低头,眼泪滴落,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看到一双鞋出现在视线中,慢慢抬头,是仇蓝。
“你刚刚说什么?”仇蓝不好意思的问。
“你听到了!”
“那算了!”仇蓝转身准备走。
“哎--”滨南站起来,“带我去见赤颜,我会跟他说清楚。”
“他走了,去废都。”仇蓝说。
“石桑呢?”
“你等一下。”
仇蓝说完转身离开。她从来就不信滨南是一个多么恶的人,他眼中的善和热情,他的能力......他的能力也确实能帮助赤颜。只要石桑同意,滨南就能带上休临一起往废都赶去。
新丘野内,聚在王宫门口的人倒是减少了,帝剑探头探脑的出来,也没几个人。他随意问着旁边的一个士兵:
“人呢?”
“散了,大人。”
“怎么散了?”
士兵被帝剑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帝剑支支吾吾,“原因我也不清楚啊,大人。就陆续散了。”
帝剑挥挥手,得意的望着眼前的街道。
贝萝推开暗女的房门,她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贝萝赶忙上前去扶她起来。
“你倒是勤快,天天去练巫术。”暗女苦笑着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暗女沉默的看着她,示意她说。
“坏消息是,赤颜打败了异族怪物,现在正朝废都出发。好消息是,聚在王宫门口的流民散了。”贝萝说完从仕女手上接过饭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暗女缓缓起身,穿好衣服,显现出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吃饭。
贝萝打量着暗女的神态,不敢多说一个字了。上次她多说了几句赤颜的坏话,暗女就发脾气摔杯子。都说怀孕的女人脾气阴晴不定,贝萝可不敢惹。
“流民怎么散的?”暗女轻声问。
“帝剑说这批人都是一时心血来潮,耗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精力了。不干活,哪儿有精力聚众闹事,家里的粮食、金珠没了,自然就不闹了。”
暗女哈哈大笑起来,“帝剑,真是个鬼才。”暗女停顿了一下,“赤颜给了传送信?”
贝萝点点头,“出于尊重和礼貌,他给兰格池、新丘野、异族都送去传送信了。还有,就是......画,送过去了,只是枭衣已经消失了,无踪无影。”贝萝说完转身快速离开。
暗女看着贝萝逃跑的背影,发呆。
晚上,白山峡的一位士兵牵着一匹马等在地牢门口。滨南从里面出来,石桑、仇蓝站在两旁。
“等着我。”滨南望着仇蓝,朝着石桑点头骑马离开。
只用了半夜的时间,滨南就追赶到赤颜队伍的后方。他再次加快速度,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找到赤颜。赤颜回身看了他一眼,倒吓了一跳,休临从队伍中出来,站在滨南身边。
“你怎么来了?”休临问。
“到赤颜身边说,免得我说两遍。”
滨南策马来到赤颜旁边,赤颜的马从队伍中出来,三人坐在马上,看着队伍慢慢前进,三人就这样看着。
赤颜打量了一下滨南。
“石桑放我出来,我来帮你。”滨南首先说,“安心,我确实是来助你的。我想,充分利用玉石和龙须鱼的威力......”
祁阳已慢慢骑过来,“还有精灵血。”
“我们根本不用去这么多人。就我们几人去就行。”离苳说,也从队伍中出来。
赤颜望着眼前的队伍,想起了新月底的场景。让人羡慕的世界,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出现。几人一起合计起来,赤颜笑着驾马先走,事情交给他们很放心!
他慢慢走到夏弥身边。“夏弥。”赤颜喊了他一声。
夏弥侧头看了眼赤颜,又接着盯着后方的队伍,还有前方打头阵的天依、辛雷等人。
“如果安定了,你想干什么?”赤颜问。
“拥有无数个老婆,生一堆孩子,整天在家享清福。”夏弥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夏弥定神看着赤颜接着问,“以前乱,我几个哥哥和老婆孩子都被异族杀了,他们的肚子被割开......太乱了,人死得很容易。我不敢有家人,一个人孤零零也挺自在。”夏弥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为了让自己苏醒,他从马袋上拿出一壶酒一口猛灌,这才平静下来。“你呢?”他接着问,“你想干什么?”
赤颜笑着,没有回答。是啊,他想干什么呢?仇蓝跟他说过,暗女怀孕了。他并不介意这孩子是谁的,只是现在他要去杀的人,其中就有羽镜。现在都谈不上困局,大家推着他朝前走,羽镜必死。若真如离苳所说,让异族每个人都丧失异能,羽镜杀与不杀,也没区别。他扬起嘴角,欲言又止,自己决定不了。也不明白那一丝宽容该不该!
“我?”赤颜咧嘴一笑,“我要带着所有人去骨王那里尿尿,把我们害惨了,什么怪物!把那片邪恶的地方用尿浇灌成一小片湖水,看它还怎么造怪物。”赤颜说完笑起来,夏弥也跟着笑。
赤颜等人已到废都山下,离苳借助辛雷的力量首先飞上去,只见他手拿长古树叶,洒出一片黑色液体,一朵兰幻化。嘴里念着震耳欲聋的咒语。慢慢的,望着废都山顶,一股黑色的气团散到空中,消失不见。离苳对着赤颜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继续了。队伍一边走,身后的森林慢慢倒塌,逐渐消失成一片沙地,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森林一般。
新丘野内,帝剑手里的蓝色生命线慢慢消失,他大叫着来到暗女面前。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帝剑大喊,想借助最后的一点儿异能伤害暗女。
他挥手念咒语的瞬间,影出现。几乎是瞬间,几人围着帝剑挥剑,倒下,影搬着帝剑离开房间。一个领头的人站在原地,跪下。
“您没事吧?”其中一个影问。
“他死了?”
“晕倒了。”
“你们是,影?”暗女诧异的问,“你们在这里?那谁在废都保护羽镜?”
“我们已接受命令,在兰格池保护您和孩子的安全,这是羽镜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
“什么意思?最后一个命令……”暗女惊恐的问。
“他已没有能力再指挥我们了,他的气息,已消失。”影点头消失。
第119章 故人消亡
赤颜等人登上废都时,原本守在门口的人族奴隶早已恢复正常,他们利用人多的优势已经把无杀、式稚、宰负、羽镜捆起来,五花大绑地跪在宫殿门口,像是一副早就知道人族要来的样子。
赤颜率先走到无杀面前,他一副受辱的表情,赤颜又打量着其他人,竟然无人求饶。赤颜望着自己身后的人,手一挥,他们分几波开始检查王宫和每一个房间。
赤颜看着无杀点点头,“我说什么来着?还有什么想说的?”
无杀皱着眉,头顶大太阳,他望了一眼空中,鹰全部消失。他早已试过召唤雀鹰,失去能力让他措手不及,他看到了山下一片沙地,局势怎么一下翻转过来?他没想明白。
“好儿子!”无杀恶狠狠的说,“把蝉恩唯一一间屋子也毁了。真是好儿子!”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深刻到互相信赖,谈论家人的地步。”
“是我错看了你!”羽镜瞪着赤颜说。
正在羽镜跟无杀、赤颜说话时,司药拿着刀走近式稚,毫不犹豫,没有一句废话的割开了他的脖子。赤然内心惊了一下。祁阳走到宰负面前,效仿着司药的做法,正准备割断宰负的脖子时,羽镜大喊。
太晚了,祁阳的刀已经割开他的脖子。式稚和宰负两人的血竟然是红色,这倒是让人诧异。
“所有族群最开始都是平凡。”离苳像是解答他们的疑问说,“异族之所以会拥有强大的能力,我想本质上还是依靠过这些东西。”离苳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黑水域取来的四样东西,已经放在一处了。“借助外物拥有异能,再通过世代的演化,才能拥有这种可怕的能力。”
无杀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他紧闭双唇,眼神涣散,全身发抖。“赤颜,赤颜!”他的声音逐渐高起来,却只能吼。
羽镜示意无杀冷静下来,“其实这样也好,我们活得够久了。你还没过够吗?”
赤颜转身看着身后的几人,朝着滨南、天依点点头。滨南倒是干净利落的杀了无杀,天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换别人吧,他对我有恩。”天依抬步走到羽镜跟前,低头表示敬意后走进王宫。她用行动表示了自己不想处决任何人的态度。
辛雷主动上前,二话不说割开了羽镜的喉咙。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杀和羽镜,这就是从前令人惧怕的异族!
几乎所有人在感叹着异族的消亡,一切来的太快,接受人族成为最新的统治者,还需要时间。此刻,有人欣喜,有人哀叹,有人缅怀,有人不安......
影追随羽镜,听从并跟随羽镜的生存而活。在新丘野内,躲在暗处的影,也逐渐消失。无人察觉,就这样默默消散。
赤颜终于坐在了废都上王宫内的那把王座,他其实感受不到什么。都说百年前,废都之上也是人族统治世界,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很大的欲望统治一切。他喊来一些有身份的领主,聚在议事厅。
“把异族这几个领主的尸体带到古若水去埋葬,将无杀跟枭衣埋在一起。”赤颜对着离苳说。
“你不说,我也打算这样做。多谢王上照顾巫族。”离苳弯腰,“我将离开这里,永居古若水。”
一批从兰格池来的士师也陆续站出来,他们没有说话却意志坚定。他们也要跟着离苳离开。
他望着巫族人问:“山离呢?”
其中一个戚戚地回答:“他们没到达新丘野,在末欲海被吞噬了。在临死之际,我收到了同伴的传送书,所以知道。”
“你怎么之前不说?”离苳责怪后又后悔了。山离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真正关心他死活的人也没几人了。巫族败落离散到此,令人灰心绝情。
离苳转身意外地看着他们,他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看着赤颜说:“他们也会跟着我离开,我们会一直深居古若水。我欠你一个承诺,若你需要我的帮助,传送信。”
离苳向众人点头,示意自己即将离开。祁阳站出去准备阻拦,被司药拉住胳膊,摇摇头。
祁阳转身抄小道截住离苳的下山之路。当祁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离苳面前时,对方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的药呢。”祁阳问。
“什么药?”离苳反问。
祁阳笑着让气息均匀后接着说,“我们王上重情义,他是不会让你走得不体面。既然这药能让异族变回平凡人,也就是说能让所有族群变成废物,包括我们,包括你们。是吧?”
离苳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祁阳。“只有你一个明白人!”说完,离苳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新丘野内几乎是同时接到了赤颜取代异族的消息,这才是一个微妙的局势。天依给玉枳的传送信,已经交到暗女手中。而一旁的帝剑,又恢复了从前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虽然只是假象。他也是个废物了,跟暗女一样。贝萝从外面进来,拿着从王宫后摘的百香果,自己吃着,递给暗女。
暗女好奇地接过来,还没吃就闻到一股酸味,“这是什么?”她一把将百香果放在桌边,顺手把传送信给贝萝看了看。
贝萝咧嘴大笑,汁水从嘴里流出来。她一边擦嘴一边笑说:“不好意思,这消息让我忍不住。”
“哪里好笑?”玉枳问。
“我记得从前赤颜说过,要娶你。”贝萝盯着暗女看,“还说过不止一次。现在,没了阻力,是否会实现这个诺言呢?”
暗女若有所思的摸摸肚子,她盯着门外,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抬头看到了帝剑,他正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这几天怎么了?”暗女问着帝剑。
“没......没什么。”帝剑虚弱的声音让人几乎听不清。
“真是好笑啊,帝剑。从前嚣张劲儿哪儿去了,你一切的行为取决于能力?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那张脸。”暗女嘲讽的说。
帝剑头更低了。
“抬头!”暗女吼着。
帝剑才极不情愿的抬起头,斜视看着暗女的方向。
暗女点点头说,“还是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站在这里是不是让你不自在?”暗女起身站在帝剑面前问,“几天?趁着我虚弱,你也就得意了几天吧?滋味怎么样?”
帝剑还是唯唯诺诺的跪下来,看着暗女,眼神中有不满。
“一个人是否真正臣服,从眼神中就能看得到。你装得不像,还是变回原来有野心的时候吧,我现在需要你的建议。”
“那些妓馆我都散了,王上,我对你已没什么作用了。不如......”
“你知道没作用的人是什么下场吗?”暗女指着门外蠕动的土地,“就是那种。”
“你早已不能施法。”帝剑侥幸地说,“放我走吧。”
“你在门内,它们在门外。这就是区别,留着你的脑袋为我所用,我也不指望你的异能能帮我多少。那些害死人的禁术,我实在不需要更多了。”暗女感慨地看看自己的手和肚子。
帝剑邪魅的一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抱歉,王上,过去的多年我都习惯这样过来的,也确实让我活了很久。”
“无爱。”暗女看着帝剑接着说,“活了很久,却无爱。”
帝剑跟暗女对视一会儿,他没有反驳,眼神却倔强的说,“对待赤颜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你,那么你的态度呢?”
帝剑一针见血,说得贝萝和玉枳不敢大声喘气。
“我们还有什么新消息吗?”暗女问。
帝剑摇摇头,“没有任何能用的人,如果不是那边的人主动传递消息过来,我们就不会知道任何消息。可是,他们是怎么打败羽镜、无杀那几个领主的呢?他们那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看看你自己,丧失了能力,这就是结论。”玉枳好笑的看着帝剑说。
“那就这样吧。”暗女起身,眼神疲倦,“等人族士兵来,在他们来之前,我们不必惊慌。”暗女朝卧室走去。贝萝跟着暗女进入。
只留下帝剑和贝萝对视。
“那也就是说这些尸魔都没用了?”帝剑在后面喊着。暗女并未理会。
登上废都的人族,开始全面接管废都的东西。不要的废物,式雉的药房和药浴,骨王的那片地,成堆的白骨......一切废物都被堆起来,全部堆在骨王那片地上,一把火点着了。
大家围着火喝酒、喊叫、大笑......等今天的黑夜过去,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天。
天依、辛雷聚在旁边喝酒,听着人群的吵嚷。几个士兵一时手痒,脱光衣服开始比试,天依也不避讳,直接看着,直到一方胜出才又转过身喝酒。
“野蛮人。”辛雷笑着说,“野蛮人容易快乐。”
“离苳是聪明人,选择在这种时刻抽身而去。我们也要想什么办法抽身。”天依问,抬头示意一旁的阿臾也坐过来。
三人围坐喝酒。
“你看中了哪里?”辛雷直接问,“兰格池?”对方摇头,“黑水域?”对方摇头,“你看中了新丘野?”辛雷惊恐的大喝一口酒压惊。“你得不到的,那是暗女的,而赤颜……他爱她。”
“爱?”天依冷笑一声,“王族之人的爱,你见得少吗?”
辛雷想起了童鬼,遂点点头。
废都王宫内,司药在赤颜和夏弥脸上涂抹药膏,身上的疤痕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司药一边涂,赤颜一边叫喊:“男人身上的疤就是战利品,你拿我做实验?等着吧,以后一定让你享受一下,先割一刀,再涂药。”
“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幅样子。”司药笑着说。
司药涂完后,退身。只见赤颜和夏弥身上、脸上的疤痕发着白光,夏弥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不一会儿身上的伤疤消失不见了。赤颜的疤痕全部消失不见,没听见他叫一声。
“不疼吗?”司药问。
“疼啊。”
“没听见你叫啊?”
赤颜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拿起一壶酒,也走到了那边火场去庆祝。
第120章 故人消亡2
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火堆处,他们只等接收下面的领地,算是全胜。跳舞、喝酒、唱歌的动静越来越放肆,放肆中透着过往的悲凉。有得意和宣泄,也有失去兄弟的,有壮着胆子的,也有什么都没干而胜利的......
枯卬站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祁阳,他不想再做暗卫,尝试了正常的生活,谁还希望一直躲在黑暗中呢。人族即将统一,这样下去,暗卫制度肯定就不再需要了。
“你受伤了?”夏弥出现在枯卬身边,他看了看枯卬胳膊上的伤口接着说,“也没动一兵一卒。”
“在关隘那里受伤,没来得及处理。”枯卬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夏弥胳膊上和耳朵后的伤疤,“好了?”
夏弥喝了一口酒,一下喷在枯卬伤口上,随意的扯下一块布替他包上。“疼死了!”
枯卬笑了笑,又恢复严肃。“不会再有暗卫吧,以后是人族的地盘了。”枯卬盯着自己的伤口出神。
“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你能预料还是我能预料?”夏弥笑着说,“先处理好伤口吧。”
“你似乎有话要说啊?”
夏弥这才转身看着枯卬,神情严肃的问,“我问你,几百年前,人族统治各族群,是怎么败给异族的?”
“具体我并不清楚,只听说是先从外面族群开始攻击,然后再上废都。”
“对,那时异族也就十几个人,拥有异能是一方面,拥有智慧是一方面,另外是不是人族不合理的体系。”
“什么?”
“没什么。”夏弥挥挥手,他自觉喝多了酒竟开始议论人族的体系。
枯卬呆呆的看着夏弥,若有所思。源京从他们面前走过来,直接来到赤颜面前,而祁阳和司药也一起围了过来。
大家不自觉的看着废都的天气,黑夜中依旧暖和,完全不同于白山峡成天大雪纷飞的样子。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源京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把剑,众人忙反射性的抵挡。只见他双手举着剑至赤颜面前,双膝下跪。
“王上,献上我的忠诚。”
赤颜满意的接过剑,扶起源京。众人哈哈大笑。
“在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刚刚可把我吓死了。”祁阳大笑说。
枯卬也望着赤颜那边,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大,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源京并未站起来,赤颜察觉事态不对,忠诚下有索取。
“不知王上是怎么打算的,关于新丘野。”源京试探性的问。
赤颜正准备开口,被祁阳制止。“这里人多,去议政厅吧。”
众人一起来到王宫的议政厅。这才仔细打量着,虽然从前来过,但毕竟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并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厅内很大,那张肮脏的桌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换了。
祁阳意外的摸摸厅内的桌子,看着石桑,“这桌子,崭新的。”
“原来那个什么玩意,我给换了。”石桑回答。
众人纷纷落座,赤颜坐在王座上,有些感慨,不过马上被源京的话打断了。
“贝萝,是我的心病。”源京不安的看看祁阳又看着赤颜,“不管您打算如何处理那边,我想保下贝萝。”
枯卬默默的趴在墙角,听着议政厅内的动静。
一阵风吹来,拨动着所有人的头发,只有源京不为所动。
“这里的天气真好,我喜欢这里。”赤颜笑看源京说,“看来新丘野也是这么好的天气。”
源京点点头,瞪大眼睛等待着赤颜说别的话。
“新丘野进入前,会让他们全部丧失异能,剩下拥有战斗力的就是兽人了。你能确保兽人族不反抗吗?”祁阳反问。
“他们都跟着我来这里了,只有贝萝和几个残余的追随者在新丘野,总能......”源京的话被石桑打断。
“我们终年都在寒冬中过活,大雪的天气,就更安静。安静有一个很大的好处,能够更深刻的体会这世间的诸多事。”石桑看着祁阳笑了一下。
祁阳接过话说,“你能在今天这样庆祝的时刻说出这种请求,真勇敢。我问你,贝萝当初没跟你一起来,你劝过她吗?”
源京低头不语。
“想是劝过了,她不来的理由我也大概能猜到,无非是跟鱼族的旧日恩怨,就像当初的守武对我们那样。”祁阳声音减弱,似乎触到了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其实,你的打算我早已想好,还是留在新丘野,帮我。当然我会派人族的士兵助你,还有一些士师,夏弥和枯卬也会跟着你去。”赤颜对着源京说。
“贝萝呢?”源京问。
“她不会接受我们,也不会接受鱼族。”祁阳盯着他接着问,“还不明白吗?我们打过去,她就算是战死,也不会跟着你。”
“你从前说过要撮合我跟她,也没成功。”源京愤怒的起身大吼,“你跟那些江湖术士有什么不同!”
“今天是个好日子,别为了往事和女人翻脸。”司药起身给源京斟了一杯酒,“对你最大的承诺,就是能在动手前问问贝萝,她是否愿意投降,或者你有办法让她接受我们?”
源京低头,拿出酒杯猛喝一口,起身离开了。众人听着门被用力的关上,祁阳含着笑说:“小孩子们,不能接受世事不顺心。”
枯卬满意的又回到火堆那里,他如愿了,也感激赤颜。
议政厅内沉默了片刻,因为赤颜的想法并没跟所有人商量。石桑转过头看着赤颜,“看来你已经想好了,我们要打新丘野?”
大家都知道赤颜和暗女的事,也明白他当初说出的誓言,言犹在耳。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并不愿在此刻提起。
“他们明天就可以跟着大队伍一起走,之后让夏弥他们留在新丘野。”赤颜喝了一口酒接着说,“至于别的人,你们自己处理,暗女留给我,谁都不许动。另外,写一封信给暗女,告诉她,我们两天后到新丘野,让她做好作战准备。我曾说过,战时状态由我一人决策,战后才恢复众议阁议事。”赤颜起身离开。
石桑看着赤颜离开的背影问:“拿到了是吧?”
祁阳点点头,“到时需要滨南、辛雷一起助力,拿下新丘野只是一瞬间的事。”
“传送信谁写?”司药醉醺醺地问。
石桑、祁阳起身离开,司药站在原地无奈的摇头、写信。
祁阳出现在枯卬面前,他有点儿烦躁的端起酒壶跟枯卬、夏弥对杯而干。祁阳盯着枯卬,看着他喝光。
“听到了?”祁阳坐下来问枯卬。
枯卬点点头。
“我说嘛,你这么配合的喝光了酒,从不饮酒的人。”祁阳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说,“过去的恩情就让它一笔勾销吧,我对你也不再有任何意义。不是气话,是真诚的跟你说。我从没教过你,如何接受别人的善意,这是我的的过失,过去一直把你当做工具人。”祁阳再次敬了一杯酒,起身离开。
“他说的什么事?”夏弥问。
“我们要去新丘野了,你跟我,还有源京。”枯卬开心的说,“我要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以后的日子会很好的。”
“什么时候?”夏弥问。
“明天!”
夏弥只是怔怔地点头,他心里还是悬心,对付暗女能像异族那样,干净利落?
新丘野王宫外的天空,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上头,只有在晚上月光的照射下,尸魔才不会蠕动,安静的躺在地下。
贝萝拿着手里的信,直接推开暗女的门,她还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战争史。贝萝粗鲁的拿开她的书,递过传送信。
“司药给的?”暗女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问。
“还有2天,我准备好了,尸魔也随时可以战斗。”贝萝激动的说。
“你走吧。”
“你先做决定,我才好去做准备啊。”贝萝焦急的说。
“我是说,你先离开,离开新丘野,带着族人,躲到精灵森林北方的那片地,记得吗?那是一片祥和之地。”暗女忧伤的望着贝萝。
“我不会走!”她眼含泪水,决绝的说,“你赶不走我。”
“我能保护自己,等我们下次见面,你要告诉我孩子的名字。”暗女露出幸福的表情说,“孩子的名字由你来取,我要你活下去。”暗女轻声说。
“你还指望跟赤颜的过去能保住你吗?太天真了!你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会怎么想?即使现在不在意,也不代表永不发作。何况他即将成为这世界的王。”贝萝声音激动,她想让暗女清醒过来。
“我必须取悦他,必须这么做!”暗女回答,“他需要我怪戾或温柔,我都可以迎合!孩子,我还可以再生,只要他需要,他会救我,他不会让我死。”暗女也开始激动,“我们都要活下去,为了将来。”
两人对视,贝萝遂摇摇头,发出一声冷笑,“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她想到了源京,一瞬间掠过脑中,“你为了什么?”
“我从没有过温情,父母、兄弟......蓝眼从前倒是对我不错,后来也变了。你有过家人的关怀,连睦也一直照顾你。我累了!”暗女轻声说,她从床上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将贝萝的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
“她动了!”贝萝高兴的说,“多久了?”
“这两天才感觉到。”
贝萝看到隐藏在暗女肚子下面的皮肤,猛地掀开,都是灰化的皮肤。“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怀着它就会不断的消耗巫力。”暗女轻声一笑,“就当是对过去赎罪好了,我想看到这孩子,我还想再生一个,不然等我死了,这孩子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该多孤独?”暗女眼眶中含泪。她也不清楚是因为羽镜的死还是因为孩子而感伤。
贝萝失望的摇摇头,她没表露出来,但她清楚的知道,暗女已经变了,像大多数母亲一样,这个孩子让她变得软弱无能,没有欲望。她敷衍笑着离开。
第121章 故人消亡3
贝萝直接来找玉枳,向她说明了暗女的心思.贝萝从不是那种背后找人商议事情的人,也总是一副与人无关的表情。
“你来找我,我很意外。”玉枳坦诚的眼神盯着门口的一棵树。
“我刚刚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贝萝问。
“我是不想默默等待被人鱼肉,但我也没什么指望。只希望尸魔能做出一些攻击,我兽人族也消磨得不剩几个了。”玉枳说着说着有点儿生气,她确实已经陷入了一种空洞的仇恨中,没有任何人或者工具能帮她了。她转头看到了贝萝渴求的眼神接着问,“你有办法?”
“我能驱动尸魔。”贝萝冷静地说,“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筹码,比如流民。”
“我们?”玉枳觉得好笑,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拿不上台面的东西,总是让人想发笑。“我哥,他不值得你这么对他。他从未爱过任何女人。除了他的母亲,什么人都不入他的眼。”
“连带伤害。”贝萝看着玉枳说,她明白对方眼神中的质疑,“他死之后的连带伤害,就是我。不论怎么样,我们至少不能让他们得到的太容易。”
玉枳盯着贝萝,恍然大悟,“你要帮暗女,是吧,其实你在帮助暗女。”玉枳点头说,“越困难,赤颜就越觉得暗女的抵抗是不服从,对待他这样的,再接受暗女会显得是一种最不劳民伤财的行为。这才是最后谈判的一招,你是这样想的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贝萝逃避眼神看向别处。
“别跟我装傻,如果一切只是为了给暗女做嫁衣,如果所有人的牺牲都是为了暗女能在人族过得很不错,我不会帮你!”
“这都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贝萝反问。
“不巧,很多时候我的想法都是对的。”玉枳饶有兴趣的看着贝萝轻声哼笑几下。
“你不帮我,我们就永远没有反击的机会。听我说。”贝萝严肃的说,“只有让暗女顺利的生完孩子,我们才能再谋划反攻。人族不知道有什么,他们能让异族领主们像牛羊一样,丧失能力。第一步,我们要全身心的利用尸魔先进攻,趁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提出和谈,暗女才有价值。一旦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将拥有羽镜和暗女两者的能力。你知道从前是谁承接暗女的反噬吗?”
玉枳惊恐的脸从暗处露出来,“羽镜?”她轻声问。
“对!”
贝萝站在新丘野王宫外,她念着咒语,地下的尸魔立刻破土而出,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一声令下,尸魔团像箭一样迅速往前。玉枳带着它们上船,渡过末欲海就是白山峡,它们必须先发制人。最原始的一批尸魔还沉睡在地下。
海云按照离苳说的路线早就到了古若水,等离苳一行人也来到这个梦想中的地方时,都是成片的大雾笼罩着一个个墓碑。这里埋葬的王,都已成为土地的一部分。古若水变成了他们的一个领地,守墓人是弱者,是不被重视的。这是一个默默成长的好机会。
离苳带着所剩不多的人,潜心学习他用在异族身上的巫术。让所有人变成一样,他很好奇,真的实现这个目标,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悄悄的派一些人去黑水域,取这几样东西。”离苳递给海云一张图纸,叮嘱注意事项。
“我以为你是真的心如死灰,来这里守墓!”
“既然鱼族当初能苟延残喘的活在黑水域,古若水比那里好多了,这里无人管制。”离苳笑着说,“我确实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不问世事。但如果没有筹码,不问世事只是短暂的,只要有人入侵,连这些已亡的人我们都无力保护。”
海云赞同的点点头,古若水头顶的乌云逐渐笼罩过来。
废都王宫山顶上,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瀑布依旧成为叫醒人们的自然之声,照耀着王宫内外都是金黄色,十分好看。士兵早已集结完毕,陆续下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和,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跟自然能深入融合,就会不自觉的让人心情舒畅。还有人时不时回头望望瀑布,看不到的人还在侧耳倾听它的声音。
下山后,才陆续想着各自的事,除了枯卬,大家都心事重重。昨天晚上赶来的石桑只能留下来看着废都,仇蓝留在白山峡,赤颜带着一众人往新丘野出发。祁阳惴惴不安,他不确定离苳的药是否真的能让那些尸魔消失,如果不能,这去的的人是否能对抗尸魔,那些原始的、由精灵族制造的尸魔呢?
司药虽亲手杀了式雉,却一直挥之不去。有一个秘密他从未告诉别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所以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送出去的传送信随意潦草,他想趁着庆祝把自己灌醉。毋庸置疑,他是恨式雉的,但也清楚,恨代表着曾经在意过的师生情谊。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他还在回忆,沉浸在杀人的惊恐中,牵着马的手依旧在发抖。
夏弥的担心是真切的,这么多鱼族和人族的士兵,他并不知道祁阳有杀手锏,但抱着希望。长期的作战经验告诉他,不能麻痹大意,只有暗女是最让他担心的。他的眼睛时时刻刻落在赤颜身上。黑水域一战后,赤颜的愧疚,之后每遇到暗女,赤颜的神色都不同于往常。他总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王总是很容易陷入爱情,有了权势,爱情是附属品。夏弥担心的是,一旦暗女的结局不是赤颜所期待的,他会干出什么事?
辛雷和天依想尽快直捣魔窟,抓到玉枳、暗女、帝剑,把他们捆绑在王宫前。他们也在心里想象着,用一把小而精细的匕首,缓缓割开脖子的快感。不约而同的两人都连夜做好了匕首。天依回头望了一眼队伍中曾属于自己的杀手,就这一点她有点儿不开心。天依来到白山峡的第二天,杀手团就被赤颜编入军队中,慢慢的,天依也失去了跟杀手团的联系。她只能安慰自己,也不会有再需要这些人的时候,让他们自在生活,融入这个新族群中,也不会显得突兀。
仇楚、仇田两兄弟在从白山峡出发时就被妹妹千叮万嘱过,安心作战,胜利后就能得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渴望平静,让他们绝对服从赤颜,毫无疑问效忠。
祁阳和司药故意慢行,等着天依。待天依赶上来了,他们与她并行。天依好奇不解的望着他们看。
“别紧张,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身上的鱼鳞退化我们有办法帮你。”司药笑着说。
天依迅速瞪了一样阿臾,对方惭愧的低下头。
“别怪他。我们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跟别族人讲故事时,多说点儿关于我们的好话。总得有点儿真材实学,不然打完仗都消失,这么多族群,谁来管?”祁阳说着,掀开天依胳膊上的衣服,确实退化得只剩几片鱼鳞了。
“如果全部消失,你会怎么样?”司药问。
“会消亡。”阿臾在一旁回答。
“你的能力很特殊,不能让它消失。”祁阳摇头说,从司药那里接过一个药瓶。
祁阳拉着天依的马脱离队伍,站在旁边,涂药。天依看了看胳膊上的透明液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刚开始没任何反应,等她盖上袖子,回到队伍中的,一股疼痛感袭来,越来越剧烈。直到她无法忍受,砍了一根树枝咬在嘴里。阿臾掀起她的袖子,才看到鱼鳞竟然又慢慢的长出来了。
“也不说一声!”天依怨恨的瞪着祁阳、司药的背影。
“很疼吗?”阿臾问。
“你多什么嘴,这种事也告诉他们!”天依责骂着。“废都后山那么多妓馆,你去玩玩就好,跟他们嚼什么!”
“就是在那里,说出来了。”阿臾不好意思低下头,再看看天依的胳膊,鱼鳞均已长出。
天依轻松的呼气,竟很感激的看着他们,正好两人回头,点头打招呼。
“他们需要我的能力,能干嘛?”天依问。
“可能是预感这次不会像异族这么容易,所以他们需要你记下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找到漏洞,可以及时调整方向。”
“战争,就是会有人战死,砍成两半,或者一刀爽快的结束。只是那些尸魔......我尽力吧。”天依的担忧被阿臾一番话激起来,她没想到,人族对待跟暗女的战争竟然这么慎重。看来,连赤颜身边的领主们都知道,暗女是个麻烦。
阿臾怔怔的看着最前方的赤颜发着呆。“若是当时,也能有这样的人物出现,你我也不会受这么多苦难。”
“龙阳洲并不是一个磨难多的地方,他们只是内斗。久世曾经有过这样的心胸,只是后面也被人怂恿得变了。”天依停顿了一下,观察阿臾的神态,接着说,“我们不习惯回忆,是吧?”
“回忆会让人变迟钝。”
“脑满肥肠的王族,比如兽人族,总会较快的消失。他们也不回忆,照样迟钝,这跟回忆没关系。我完全尊重你的看法,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你想找个新主人效忠,只是别再像个幽魂......”
“你说话的口吻!”阿臾笑着打断天依。
“他身边没有小人,你看看。”天依示意阿臾看过去。
赤颜身边围绕的人,有祁阳、司药、辛雷、夏弥、枯卬。阿臾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不过你的作用更大,不必愚忠。只要有祸乱的人,你就能用杀手的伎俩杀了他,也是在保护王。这是你的方式。赤颜是个开明的人,而当你注意到他做错了时,必须要勇敢的提出你的看法。”天依真诚的说。
“你说得怎么好像你要消失了一样?”阿臾用笑容掩饰心里的疑惑,天依从未跟他一次说这么多。他心里惴惴不安,可也无法预知她真实的想法。
第122章 故人消亡4
就在赤颜的军队来到末欲海边准备渡河时,人群中隐约开始喊起来。众人纷纷朝着海面望去,还看不清楚时就已闻到尸臭味。
“戒备!”
赤颜大喊,人族纷纷抽出冰剑,鱼族全部备战。辛雷、滨南自觉的上前,祁阳递过去一个小药瓶,天依送去精灵血给辛雷,两人迅速退后。
“所有人退后!”祁阳大喊。
士兵们纷纷后退了几米。看着辛雷和滨南。
只见辛雷猛地张开双翅,施展血镜,定下所有尸魔,他神情严肃,体内一股气团在消耗。滨南迅速集中念力,后面几个机灵的鱼族马上给滨南助力,给他更多念力。滨南侧头表示感谢。瞬间,一个巨大的蓝色水罩在尸魔团上方,药瓶朝着天空一撒,像一层薄雾轻轻的附在水罩上。最后滨南再次施法,水罩瞬间变成一滴滴水珠,精准的悬空在每个尸魔的头顶上。滨南双手往下一挥,每一滴水都准确无误的滴在尸魔头上。滨南和辛雷都还不敢松懈,他们依旧密切的注视着尸魔。
尸魔团全部被定在海面上,还有一些在海里。久久就这么定着,毫无变化。
赤颜举起刀大喊:“跟我走。”
趁着尸魔团还不能动的时候,人族和鱼族的人都上前,像割木头似的,一个个砍下尸魔团人头。辛雷不敢放松,他依旧保持着血镜的施展。看着前面成排的尸魔倒下来,大家的行动慢慢大胆起来。
天依依旧站在旁边,她集中念力,整个战场的情况像一面镜子似的展现在前方。她仔细看着各个不同方向的尸魔。直到在最后面,她才看到有几只瘦弱精干的尸魔正在慢慢蠕动。
“阿谀!”天依轻声喊着他,“你去,带着一对人,抄到后面,那一批尸魔已经开始慢慢挪动了。”
阿谀点头,二话不说带着一行人直接踏水而去,直奔尸魔团最后方。他们一路上看到的大都是尸魔团人头,来不及多想。他们拔刀直接向尸魔团挥去。对着头部砍了一刀,尸魔毫无反应。举起刀想再挥动时,这一批尸魔的行动速度变快了。两方缠斗起来。
赤颜、祁阳、司药、枯卬、夏弥听到人的嚎叫声,迅速赶到后方去。留下士兵们在前方砍掉普通尸魔,剩余的人绕到后方去。
“这些是精灵族的原始尸魔!”祁阳大喊,“我没药了。”
赤颜再次凝神运功,龙雕冰剑发出凌冽的冷光,他猛地对着面前的尸魔挥动,人头落地。总算砍下一个,可这样的消耗太大。赤颜双手发抖,手臂上的蓝色线消失了一小截。
战场上出现了这个场景,前面的尸魔团成排倒下,后面的尸魔虽矮小,但后方发出的刀剑碰撞声音,剑光是最频繁的。天依看着战场的局势,似乎不妙。那些最后面的尸魔已经逃出几只,也不跟人族恋战。他们专门只杀鱼族,看到鱼族士兵便毫不犹豫的拧断他们的脖子。
天依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些尸魔是玉枳派来的。她收起术法,找到赤颜的方向,在他面前再次将刚刚在水镜中看到的一切展示给赤颜看,他对着天依点点头。
“左边!”天依大喊。
赤颜快速躲闪,一刀砍下了尸魔的头。
慢慢的,前方普通的尸魔也开始恢复行动力。天依看向辛雷,对方早已瘫倒在地上,天依上前扶起他。
“不管你有多累,都不能坐下来!”天依从怀里再次拿出一瓶精灵血,“你还能行吗?”
辛雷疲惫的点点头,“至少,我能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像从前,逃离龙阳洲,无视同族的死亡。”
天依拍拍辛雷的肩膀,“活下来,我会听你聊过去,只要你活下来。”
辛雷站起来,再次施展血镜,尸魔团再次全部被定住,只是这次,原始尸魔并无反应,他们的行动力恢复,早已杀到前面鱼族这里。人族、鱼族一时间各自为战。
滨南施展龙须鱼御水术,暂时只能将原始尸魔拖到离鱼族远一些的地方,不一会儿它们再次回来,像赶不走的蚊虫那样,被人施了咒语,它们只朝着鱼族挥下屠刀。
玉枳慢慢的从一艘船上露面,看到她的脸,天依瞬间明白了。她找到滨南,指着玉枳的方向说:“玉枳,是她!”
“哪个方向?”
“她被原始尸魔保护着,你的能力也动不了她。”
滨南只低头想了一会儿,瞬间抬起头,“你帮我指着方向。”
滨南集中精力,直到黑水域的幽冥湖水不断抖动着朝天飞来。滨南的脸上充斥着蓝色的光芒,幽冥湖水从天而来,像一条巨大的黑龙,从前而来。
“滨南!”天依大喊,“你会死的!”
“指给我看,鱼族士兵的方向!”滨南大喊,脸上的蓝光,胳膊上的鱼鳞还在持续发着光。
天依指着一个方向,滨南对着鱼族士兵所在的地方,将幽冥湖水形成水滴,注入他们身体中。鱼族士兵们的能力瞬间加强。他们发出的冰锥幻化成冰刀,几个鱼族的冰刀不停看着原始尸魔的脑袋,十分吃力才能勉强去掉一个。但也比先前受压制时好多了。
玉枳又回到船上,她写了一封传送信给贝萝。
贝萝正在王宫门口站着等流民聚拢,她拿到传送信的那一刻,也就再次魔化了流民。唯一的方法就像玉枳在信中提到的,只能倾尽全力屠杀鱼族后,让人族尝到失败的滋味,暗女才可能跟赤颜谈判,两方才能真的有握手言和的机会,保护暗女后来的地位。
流民!贝萝看着四散的人群,他们朝着相同的方向而去。
玉枳立刻得到了贝萝的支持,她学习着那一段咒语,将所有尸魔的攻击力全部聚焦在鱼族身上。于是,战场上可以看到的是,前方尸魔团依旧像木头一样被人族砍杀,牵制人族能力。后方尸魔团砍鱼族的脑袋也像砍木头一样,配合得十分默契。
伴随着鱼族的哀嚎,人族自顾不暇。天依十分着急,她看着滨南,又接着看着鱼族的士兵被屠杀,她将水镜移到滨南面前,滨南愤怒的大喊。可战场上的人都在为生死奔波,没人注意他。他望着战场上的争斗,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猛地,他撤掉手里的兵器,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一只巨大的龙须鱼出现在战场上,惊呆了所有人。
人族的士兵不敢松懈,立刻又投身战场中。
那只龙须鱼越来越大,一大股幽冥湖水注入滨南体内,龙须鱼的形状越来越真实。它猛地冲向原始尸魔们,那些尸魔像小鱼小虾直接被吞入了龙须鱼的肚子里。
滨南的嘴角慢慢溢出血,休临才回头看到滨南。他跑到他面前,眼睁睁的看着滨南的皮肤慢慢变成蓝色的水,逐渐消失。
“怎么会这样?”天依惊恐的问休临。
“他还不熟悉这个术法,他不熟悉......他要救鱼族,这是最好的办法。”休临忍着巨大的悲痛,转身看着空中的龙须鱼,成为了一条真实的大鱼。
天依也盯着空中的龙须鱼似乎明白了,“他用身体化成龙须鱼?”
休临点点头。还没等天依张口问,休临就说,“世上再也没有滨南了。”
“那个方向,一个兽人族的女人,你一眼就能认出来,杀了她。”天依对休临说。
休临朝着玉枳的方向跑过去,一下跳进船上。玉枳慢慢抽出腰间的大刀,两人开始缠斗。休临善用剑和御水术,玉枳大刀威力强,剑无法抵挡,休临也没有空隙去召唤御水术。远处的源京急速来援,他猛地跳起,对着玉枳用力一挥。
“你为了他们伤我?”玉枳的大刀被砍掉,她嘴角流血,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源京。
“你的仇恨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源京大喊,“你为了什么?”
“我们的族人呢?”玉枳两行泪留下来,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源京能无视兽人族灭族,而来帮人族,可以跟鱼族保持这么友好的关系。就像源京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拽着这么多仇恨。
“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源京凌厉的眼神盯着玉枳。
“是吗?”玉枳的眼泪止不住,“我是领主,我承担着族人的责任,为了报仇,可以不惜一切。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灭族,而鱼族能得到人族的庇护!我不服!”玉枳说完,站起来,大声说着陌生的咒语,休临和源京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原始尸魔像得到了巨大的助力,杀伤力倍增。等他们再回头看玉枳时,她已变成了人干,倒地而死。
鱼族奋起反抗,加上幽冥湖水的助力,他们的战斗力也提升不少。只是一旦被尸魔中伤,鱼族的尸体就会变成一滩水,融入末欲海中,无影踪。
生祭,不该有这样的术法!
势均力敌的两方,用不断消耗来死战,人族在前方还毫不知情。龙须鱼吞掉一个个尸魔,直到它掉落在末欲海中,在要消失的最后一刻,吞下了最后一个原始尸魔,消失在末欲海中。平静而快速。
黑水域的幽冥湖水已干涸。幸好海云事先取了一瓶,再去马那边换了一个瓶子准备再来取时,湖水已消失。他很疑惑,但离苳叮嘱过,不要好奇。于是他拿着蓝幻花和一些长古树的叶子,收起来,朝着古若水去了。